《成为御史后,我怒喷建文帝》 第1章 这身份稳了! “这是哪儿?” 徐闻勉强撑开了沉重的眼皮,只觉脖子勒的慌,喘不过气来,自己似乎挂在哪里。 屋内简陋,空气沉闷压抑,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勉强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这是穿越了?还是做梦?” 呼吸变得异常艰难,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徐闻余光一扫,一抹刺眼的白绫跃入眼帘,如同死神的信使,静静地悬挂在半空,冷酷而无情。 卧槽!我正在上吊? 徐闻急了,开始疯狂挣扎,却发现自己被人死死抱住。 下面有个女子踩着破旧的木椅,抱着他拼命的往下拽。 由于脑袋还挂在白绫上,徐闻没看清女人的容貌。 谋杀现场? 惊出一身冷汗,身子凉了半截。 “少爷,你怎么就想不开?你快下来呀!” 少女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无助。 原来是在救我........徐闻心中一暖,脖子被勒的更紧了。 哎,你别拽啊...... 生死边缘的挣扎中,情急之下,徐闻一脚蹬开了少女,在反作用力的加持下,脖子顺势逃出白绫束缚。 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在地,四仰八叉,两眼发黑,仿佛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 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徐闻喘息未定,但见一道瘦弱的身影突然压来,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按住他的胸腔,起起伏伏。 眼前的少女身着粗布花裙,面容清秀,姿色温婉,小家碧玉,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 “你......”刚想开口,徐闻干裂的嘴唇被一片柔软所覆盖,紧接着大量氧气灌入口中。 徐闻愣住了,瞪大双眼,怀疑人生般大脑短路了片刻。 我在哪? 她是谁? 这是干嘛? 脸上一阵翻江倒海的羞耻...... “少爷,您……您终于顺气了!” 见徐闻脸上有了血色,少女眼中惊喜如泉水般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哽咽道:“少爷,您为何想不开要上吊?盈盈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少爷? 上吊? 盈盈? 强烈的求生欲,让徐闻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穿越了......” 自己灰白淡雅的宽袖襕衫,不算飘逸的乌黑长发戴着儒巾,以及腰间朴素的蓝丝绦带。 一副标准的明朝生员打扮! 他迅速回神,打量四周。 全屋原木装饰,一张八仙桌,三张凳子,隐隐散发着一股带着潮气的木头味。 家徒四壁! “这开局.......”徐闻面露遗憾,可惜没有穿成皇帝王爷什么的,无法第一时间享受权贵的枯燥生活...... 此前,他参加完高考,成为全省高考状元。 正当开学之际前往首都,迎接新的生活。 未曾想,却在高速上突遇危难,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来到明朝洪武二十九年...... “可是,我为何会上吊自杀?” 忽然,狂暴的记忆汹涌而来,悍然插入他的脑海中。 徐闻,字云升,男,十七岁,东昌府清平县永宁乡人。 两岁识字,三岁背诗,五岁能读四书五经,七岁更是精通诗词歌赋,十岁吟诗作赋名震乡里,十五岁便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东昌府最年轻的秀才! 父亲徐朗,东昌府正五品同知,洪武二十三年受“李善长案”牵连,被流放山海关后郁郁而亡。 徐家家道中落,徐闻自此过上了清苦日子。 原本与乡绅吴家定下的娃娃亲,也因此受到影响,被吴家上门退婚。 家道中落如同丧家之犬,任人欺凌。 对男人来说,被上门退婚简直是奇耻大辱,徐闻宁死不屈,坚决不退。 越是优秀的人,性格越是骄傲,怎会容忍如此屈辱? “读书人宁愿轰轰的自缢而亡,也不能耻辱苟活!” 徐闻前身恨恨留下一句话,随后自挂东南屋。 十五岁的秀才,放眼整个东昌府能有几人? 重要的是,还偏偏这么帅! 徐闻透过桌上的铜镜,看到了镜中之人。 洗得发白的儒衫,也难掩帅气英俊的气质。 “如此这般的优秀的人,本该投身仕途,叱咤大明官场,扶摇万里,灿烂的过完一生!” 妹想到啊! 竟被人上门退婚,以至于一条白绫自挂家中! “哎,前身脸皮咋这么薄呢?” 徐闻扼腕,为前号主感到不值。 换做是自己,断然不会出现如此状况。 不就是被退婚吗? 跟分手一个道理。 只要条件谈到位,啥问题都可以解决。 “父母双亡,被上门退婚,这身份稳了!”徐闻嘿嘿一笑,底气十足。 “少爷说什么呢?” 少女眼泪还挂在脸上,欢喜的表情凝固。 她发现,自家少爷像是变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你是岳盈盈?” 徐闻很快被身旁少女的颜值所吸引。 印象中,少女名叫岳盈盈,是徐家老仆管家的孙女,老管家把一辈子都献给了徐家,包括其后人。 小妮子颜值不错,就是太过瘦弱,还未长开,面有菜色,想来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指了指自己嘴巴,徐闻询问道:“你怎么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岳盈盈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害羞着低下头,柔弱苍白的小脸浮起一片红云。 她没听过这个医学术语,只道是根据医圣张仲景所着的《金匮要略》中记载对自缢窒息的患者采取的应急施救方法。 岳盈盈的父亲本是徐府郎中,她自小熟读医书。 双方尴尬之际,外面出来一道洪亮急切的声音:“妹子,听说少爷上吊死了?” 门口出现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其宽厚的肩膀上扛着一口崭新的黄褐色檀香木棺材。 看到徐闻直挺挺的站在那,岳冲像是见了鬼一样,愣愣道:“少爷?你......你还活着?” 此人名为岳冲,是徐闻的书童,也是岳盈盈的兄长,天生蛮力,饶是饿了几年,力气还如此大。 “你这是?”徐闻嘴角微抖。 这口棺玩意起码数百斤重,居然就这么被这厮扛在肩上? 瞅了眼地上的影子,岳冲大叫道:“少爷,你真没死啊?!” “砰”的一声,落棺溅起一堆灰尘。 岳冲大步上前,红着眼给徐闻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拍打他的背心。 那力道......差点将徐闻当场带走。 “你是如何知道我上吊死了?” 徐闻冷不丁的问出这句话,缓缓推开岳冲,上下审视着他。 记忆中,前身是趁着身边无人,才偷偷悬梁自尽的。 岳盈盈在屋后摘菜,应该是第一个发现。 而岳冲出门在外当苦力,远在数里之外,是如何知道的? 回来时还扛着棺材? 这一前一后不过一刻钟,他有手机刷同城热门不成? 第2章 望主成龙 岳冲一身赭色布衣,穿着草鞋,露出满是尘土的大脚丫。 面对徐闻的质问,他挠了挠头,回道:“我也是听人说。” “听谁说?” “村西头的张麻子。” 张麻子是永宁乡不学无术的青皮。 因觊觎岳盈盈的美色,时常来骚扰,每次都被岳冲薅起来胖揍一顿。 张麻子死性不改,这一日趁着岳冲不在家,又偷偷前来徐家偷窥岳盈盈。 见房门遮掩,他误以为岳盈盈在屋内洗澡换衣裳什么的,兴奋的透窗窥视。 这一看,险些把张麻子吓得大小便失禁。 徐秀才正在屋里上吊! 张麻子惊恐万分,担心惹上官司,连滚带爬的逃走。 路上遇上了岳冲。 见他从徐家方向过来,二话不说又薅起来揍了一顿。 张麻子忙说:“你家主子徐秀才在家上吊了,已经凉了!” 岳冲惊怒交加,又是几个大比兜扇过去。 待询问清楚,绝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听了岳冲的解释,徐闻恍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理有据,不像是说谎,大不了明天晚上披头散发穿件白袍去找张麻子确认一下...... “哥,你哪来的钱去买棺材?”岳盈盈伸手扶着徐闻坐下。 岳冲咕噜噜喝了口水,说道:“乡绅吴老爷的叔父死了,吴家订购的这口棺材正准备去取,我半道遇到刚好借来用用。” “啊?” 合着你抢啊? 徐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离谱的场景:吴家四个仆人累死累活的抬着棺材回去。 但见半道一人跳出,大喝一声,夺下棺材徒手扛着就跑...... 见过大街金银的,没见过打劫棺材的。 岳冲一本正经地道:“不然呢,咱们哪有钱给少爷操办后事,难道要让少爷堂堂秀才公,卷席草草下葬不成?” 真是个好忠仆! 徐闻心中感动,为岳哥默默点了个赞。 “再说吴老爷本就是少爷的亲家,这点资助不算什么。”岳冲哼哼两声。 “亲家?亲家还来上门逼死少爷?”岳盈盈面色微怒,眼中含泪。 岳冲抢的吴家,正是乡绅吴家,徐闻的准丈人家。 “昨日他们威逼退婚,少爷没答应,改日只怕又要来逼迫。” 岳盈盈担忧地看着徐闻想,心疼几秒。 少爷年纪轻轻的便扛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压力。 岳冲怒道:“他们若是再敢逼迫少爷,我就将那姓吴的塞进棺材里!” 岳盈盈没好气的道:“好了哥,别说气话了,你把院中的柴火劈一下,我去做点吃的。” 折腾半天,几人一口饭没吃,肚子早饿的咕咕叫。 吊归吊,闹归闹,生活还得继续造。 徐闻和岳家兄妹三人年纪相仿,多年来相依为命。 徐闻是读书人,又是官宦子弟,打小锦衣玉食,不曾为吃喝动手过。 这几年所有的生活开销负担,落在了岳家兄妹身上。 岳冲平日出去搬砖,做苦工赚点银钱。 岳盈盈则在家织布,为三人做衣服,多余的拿出去换些米面。 像极了一家三口。 原本徐闻作为老板,该养活岳冲和岳盈盈,结果反被两名员工养活。 想到这里,徐闻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我去劈柴吧!” “别,少爷是秀才,哪能干这种粗活?” 岳盈盈打来一盆温水,温柔的替徐闻擦脸,接着又要给徐闻洗脚。 简直就是少男们心中梦寐以求的贤妻。 虽然见惯了后世世界的洗脚服务,但真被小姑娘捧着脚擦洗,徐闻还是第一次,忙再三拒绝。 岳盈盈展颜一笑,柔声道:“盈盈打小如此伺候少爷,今日少爷怎生变得这般生疏了?是嫌弃盈盈手上的茧子吗?” “没......没有!”徐闻心说你的小手很软,手法也很好,只是我不大习惯...... 他不好拒绝,端正姿势,左手拿着书翻看,以此避免尴尬,小心翼翼享受着封建社会的特权。 “下个月就是乡试,少爷得好好准备了。” 岳盈盈满眼崇拜,取来几本四书五经放在一旁。 徐闻随手拿起一本《春秋》,认真翻阅。 四书五经,向为历代儒家学子首要研学之书经。 徐闻对此不做批判,既来之则安之,学习之。 他深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金玉良言。 穿越前,徐闻曾考过全省第三,当时没去读大学,选择了复读,只为赚取学校的百万奖学金。 第二年他又考了全省第二,还是没去,依旧选择复读。 随随便便在学校混上一年,每日被学妹们包围崇拜,还能年入百万,简直是神仙生活! 网络时代,此事曝光后,上面政策调整,学校终止了和徐闻的合作关系。 徐闻这才展露才华,考了全省第一。 “少爷这么聪明,只需稍微努努力便是能考上举人,到时候咱们的好日子就来喽!” 岳冲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劈柴声,节奏十分欢快。 岳家兄妹之所以不离不弃,一是出于对徐家养育之恩的报答,二是出于对读书人的敬重,觉得少爷终有一天会咸鱼翻身。 听过望子成龙、望夫成龙的,没听过望主成龙的。 徐闻轻叹:“或许对他们来说,灰暗的生活中,我便是他们心中的光!” “既如此,我徐闻万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 乡试么,全省秀才统一参加科举考试,不就是和高考类似? 一不小心到了徐闻最擅长的领域,他完全有信心通过科举考试走向仕途。 “不过......此刻是洪武二十九年,是朱元璋在位期间,当官的风险似乎不小啊!” 听说洪武十九年,科举考试一共录取了三百多名进士,但在一年后,这些当了官的进士,全部被斩或被流放,无一例外...... 纵观中国两千年封建王朝,在洪武朝当官,风险最大! “甭管那么多,先能当上官再说,反正老朱还有两年就驾崩了......”徐闻这样想着。 ...... 屋内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很快岳盈盈做好了吃的。 三碗粟米粥和一小碟青菜萝卜。 菜不是新鲜的,腌制过了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吃起来的味道,有点像后世的酸菜和榨菜。 岳冲狼吞虎咽,吃的很香。 岳盈盈则小口小口的喝着粥,不时担心的看着兄长:“哥,你慢点吃。” 岳冲道:“妹子别担心,哥嗓门大不会噎着的,嘻嘻!” “我是怕少爷不够吃……“岳盈盈小声道。 “嗝……”岳冲不嘻嘻了。 他望向徐闻:“少爷,还剩一点,你吃!” “你吃吧!”品着粗茶淡饭,徐闻连连摆手,慷慨的将自己吃剩下的半碗粟米粥推到岳冲身边。 吃惯了科技与狠活,他吃这些饭菜如同嚼蜡。 “谢少爷!”岳冲大喜,毫不客气的将半碗粟米粥抄过去。 这打工人……徐闻有些无语,明明这些都是你赚来的,怎么反倒感谢啥事没干的老板? 吃饭的时候,院门外不时有人影闪过,鬼鬼祟祟的往里探。 小院简陋的没有壁照,外面的人一眼便能看到里面情况,里面的人同样。 岳盈盈捏紧了小手:“好像是吴老爷家的仆人......” “不管他,估计是来要棺材的,还给他们便是!” 岳冲大大咧咧的道,一口炫干了粟米粥,神情舒爽,感觉自己又变强了,可以多扛几块砖。 吃完饭,岳盈盈熟练地将三人的碗筷洗刷,又擦完桌子清理了灶台。 忙完后,脚不沾地的进了里屋。 里屋有一台简陋的二手织机,日夜作响,不知被岳盈盈摆弄了多少次。 望着少女朴素美丽的侧颜,徐闻感慨道:“盈盈这么既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当丫鬟可惜了。” 岳冲笑道:“少爷这话说的中听,要不您将盈盈收了,当一妾室?” 听到外面说话,岳盈盈小脸一红,娇嗔道:“哥,你说什么呢?” 迅速将房门关起。 自八岁起,母亲去世,她便被父亲安排到有“清平神童”之称的徐闻身边侍奉。 对于徐闻,岳盈盈没有奢望,自觉出身低微,不会读书写字,只希望将来能成为少爷的一房侍妾,永远侍奉着。 自古婚嫁讲究门当户对,士人不能娶仆人为妻,若是娶了,将会被世人嘲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姓徐的,出来!” 院外吵吵嚷嚷,但见一行人蜂拥而来,踏足徐家小院。 为首之人是个身穿麻布粗衣的胖子,挺着个圆溜溜的肚子,头戴小帽,昂首挺胸,架子牛的不行。 身旁两个仆人哈着腰为他撑伞遮阳,更加助长了胖子的嚣张气焰。 第3章 上门讨债 “唐员外?”徐闻认出了此人。 记忆中这胖子名为唐达,别看他这身行头朴素不堪,却是这永宁乡最有实力的大财主,家有万金。 大明立国之初,朱元璋对士农工商服饰有着严格要求。 商人地位最低,不得穿绫罗绸缎! 前几年有个商人偷偷将丝绸穿在内衬,被人举报后,被官府抓起来判了流放,至今还在云南某卫所搬砖修城墙。 所以,每当有财主跃跃欲试想要穿绸缎,家人往往以“修城墙”警告。 不过明朝并非一直如此严格,到了明朝中后期,受经济发展风气开放,别说穿绸缎,商人甚至可以在衣服上绣龙纹。 唐员外踏过门槛,看到院中的檀香木棺材,心中咯噔一下。 随即大怒道:“姓徐的,欠我五百两银子的债,赶紧还了!” “五百两银子的债?什么债?”徐闻看向胖子,努力回忆着。 唐员外脸色微变,推开身旁仆人,怒道:“我说徐相公,前些年你徐家遭遇大难,举步维艰,你居无定所,连读书的钱都没有,是你向我借的银子,当初我可是二话没说就借给你了!” “你堂堂秀才公,可不能赖账啊!” “这要是传出去,你这读书人的脸往哪搁呀!” 当年,徐家衰败,唐达本想通过放高利贷,以此套取徐家的祖宅田地。 没找到,徐闻的叔父徐贺,竟早就偷偷侵占了徐家资产。 徐闻没了价值,唐达隔三差五的来催债。 以往徐闻顾及读书人脸面总会出去躲躲,没想到今天居然明目张胆的坐在这! “哦,想起来了。” 徐闻从前身记忆中想起了此事,有这回事,好像借了一百两银子。 当时前身年少,读书需要大量银钱,光是拜师送给老师的“束修”见面礼,就值钱许多银两。 此后考秀才的县试、府试,院试,以及每年岁考,都需要用银子。 还有这处院子,也是徐闻花钱买的,供他们三人居住。 “我好像只借了一百两,哪来的五百两欠债?” 一百两银子,听起来不多,实则是一笔巨款。 普通老百姓,一家几口种五亩地,每年产粮约莫十三石左右。 以洪武年间官府规定的平价米每石米八钱银子的标准计算,一户农户年收入在十两银子左右。 一百两银子,足够老百姓开销十年! “徐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员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 徐闻道:“我借你银子,自然要还的,但只借了一百两,而且说好了三年内还清,这才过了两年半,还有半年呢,你急什么?” 唐员外嗤笑道:“一百两?那只是本金!取利五分,三年共计利息四百七十九两一钱八分,算上本金便是五百七十九两一钱八分!” “剩下那半年利息,便去掉零头,收你本息共五百两,听明白了吗?” 说着,唐员外从怀中掏出一份借债文书拍在桌上,上面赫然是徐闻的签字画押。 “啊!这么多?” 听到自家少爷欠下如此多的债,岳冲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得搬砖多少年才能还清呐! 岳盈盈也是急得快哭出来,小手紧紧攥着裙子。 “呵呵!” 徐闻笑了笑,示意二人稍安勿躁:“这钱不合法,不必还了。” 不还了? 不仅岳冲二人震惊,便是债主唐员外,听后也愣住了。 “徐相公,你当真是不要读书人的脸面了?” “来人啊,将他拿了押去县衙,你既耍赖,看老子如何让你小子身败名裂!” 徐闻抚掌道:“好啊,去县衙,请知县老爷评评理!” “本少爷倒想看着,你这奸商是如何伏法的!” 唐员外惊疑道:“什么意思?” 徐闻道:“依我《大明律》,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 “一本一利”,也就是利息最大不能超过本金。 而且唐员外放高贷,利息五分,明显超过律法规定的三分利,是违法行为。 地方各级官府处理债务案例,基本都是按照大明律这一条规定断案的。 便是去了县衙,徐闻亦是无惧。 “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唐员外一摆手,怒道:“今天你还也得还,不还还得还!” “威胁?你能拿我怎么着?”徐闻呵了一声,淡然而坐,且听唐达狗叫。 讨债归讨债,唐员外确实不敢动徐闻。 徐闻有功名在身,虽说只是个秀才,好歹也是见官不跪,免除徭役,拥有诸多特权。 明初天下初定,朱元璋定下社会阶级,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跟秀才没法比,更不敢动手打秀才。 至于先前说的羁押送往衙门,唐员外自觉理亏,自然不敢去自投罗网。 “动不了你,老子还动不了别人?” 唐达冷笑一声,目光不怀好意地扫向一旁的岳盈盈:“你这丫鬟看着不错,不如就用她来抵债部分利息如何?” “这丫头面黄肌瘦的,跟了我之后,保证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免受饥寒交迫之苦!” 岳盈盈闻言,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姓唐的,敢打我妹子主意,老子活劈了你!” 岳冲从院子里摸出砍柴的斧头,怒目圆睁,一副随时出手的样子。 唐达见状,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冷笑道:“你一介家仆,我买的不仅是你妹子,还有你,一并打包了!抵债一百两银子!” 唐达又看向徐闻:“徐相公,市面上的丫鬟仆人不过十几两银子就能领回家,你家两个仆人我出一百两银子,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岳冲面色一沉。 这厮说的没错,普通丫鬟仆人的身价大约在几两到十几两银子之间。 最低的三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普通丫鬟。 若是丫鬟长得漂亮,或是有刺绣、歌舞等特殊才艺,则身价更高,甚至可以成为富贵人家的宠儿。 与丫鬟类似,仆人的身价也不同,像岳冲这种成年仆人,且力气大的可以承担更重的体力劳动,身价不菲。 岳冲暗自盘算了下,以自己的身板和妹妹的姿色,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这种家庭整体出售为奴的情况,很常见。 前段时间,就有一家四口父母带儿女,打包卖给乡绅吴老爷家为奴,价值二十五两银子。 而岳冲的爷爷,也是一家几口打包卖身给徐家的。 “少爷.......”岳盈盈双目通红看向徐闻,眼中满是求助与依赖。 她自幼长在徐家,少爷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依靠。 “姓唐的,真不信老子剁了你?”岳冲咬牙切齿,努力克制着。 “先不忙剁不剁,老爷问你个话。”唐员外满不在乎的道:“今有勾三尺,股四尺,弦几何?” “啊?”岳冲一脸问号,我要剁你,你却在考我算术题? 你他娘的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手中的斧头? 唐员外冷脸呵斥:“弦几何?快回答!” “弦长五尺啊。”岳冲下意识回答。 这是九章算术中的题目,少爷学习时他看过。 “算术可以,来我唐家当个账房伙计,身价再加十两银子!” 唐员外满意点头:“你和你妹子共抵债一百一十两,就这么定了!” 岳冲一头黑线,咬牙道:“你他娘的真找死!?” 他已在爆发边缘,只要唐家的马仔敢强行动手,他将毫不犹豫的出手,直取唐员外项上人头! “姓唐的!” 徐闻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喝道:“你休要胡言!盈盈和冲哥乃是我家人,并非丫鬟仆人!岂能随意抵债?” “少爷!”岳家兄妹齐齐感动。 盈盈梨花带雨,冲哥猛男落泪。 但听徐闻又道:“我徐某虽穷困潦倒,但有功名在身,容不得别人欺辱!你再敢打我家人主意,休怪徐某不客气!” 岳盈盈看向徐闻,心里涌起强烈的安全感,恨不得一头扎进少爷怀中,嘤嘤嘤....... 第4章 人前显圣 如今重农抑商,商人再有钱,地位还不如农民。 秀才的地位,无论在县城还是乡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要知道,大明普通的百姓,不能随便离开家乡,去外地必须有官府开具的路引。 而秀才见官不跪,可以身着绸衫,佩戴利剑,四处游历不受阻拦。 当然,穷是原罪,在哪都被人看不起。 “不客气?你打算如何不客气?” 唐员外笑了,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几个打手,底气更足。 徐闻只身上前,喝道:“姓唐的,你带人擅闯民宅,按国朝律法,应处以杖刑八十,就算少爷今日将你等擅闯者当场格杀,也不算违法!” 说罢一招手,示意岳冲准备动手。 明朝的律法,对于擅闯民宅的行为,处罚是非常严厉的!打死不论! 徐闻的前身熟读《大明律》,知识就是力量,法律就是武器,我是秀才我懂法,奸商休要把我唬! 岳冲提着生锈的斧头,摇着头活动了下筋骨,看向唐员外,眼中凶光毕现,准备一出手便将唐达等人一套带走。 “哎呀徐相公,干嘛动气啊!” 唐员外忽然态度大变,舔着笑脸道:“莫要伤了和气,莫要伤了和气!” 不拽了?不狂了? 徐闻冷冷看去。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唐达上面两步,放低姿态,不复先前嚣张:“徐相公,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当年令尊被抄家流放,在山海关不幸身故,你等三人不过十一二岁,无依无靠的,是我唐某人出盘缠让你们出关迎回令尊遗骨,此间陈年往事徐相公可还记得?” 说起这桩往事,徐闻慢慢有了印象。 这财主还是有些善心的,当初他们三人远赴山海关,需要官府开具路引,便是唐员外出面安排的。 “既如此,那今日为何苦苦相逼?”徐闻没有放松警惕,深知商人无利不起早。 唐员外忙解释:“这银子我倒是不急着要,我这不是怕你死了嘛?” 听张麻子说徐闻在家上吊,他第一时间带人来催债,唯恐迟了钱财打了水漂。 “徐相公,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的银子怎么办呀!” 徐闻眉头一挑:“哦,原来你不是来讨债的,是怕我死了钱没法还了?” 唐员外道:“可不是嘛,您堂堂秀才公,有什么想不开,非要寻死觅活的?” 徐闻无奈笑了:果然,最关心你的人,是借你钱的人。 “我说徐相公,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以你的才学身份,在咱们永宁乡娶个正经的漂亮姑娘不难,改天唐某给你介绍一个!” “要你多管闲事!”岳盈盈哼哼两声,面色不善。 唐员外见了,笑道:“你家丫鬟就不错嘛,出身清白,不仅人长得俊俏,还聪明能干!” 岳盈盈小脸一红,背过身去,对唐员外的不满态度散了一半。 “你说你这奸商,平日里狗仗人势,眼光倒是不错!” 岳冲面上也是一喜,言语间温和了不少,将手中斧头扔进柴堆里。 徐闻愕然,这兄妹俩,就这么简单的被人拿捏了? “唐员外既然这么说了,欠你的银子徐某自不会抵赖。” 徐闻思索着,退让一步。 “这样吧,便按照三分利计息还你,就按照当初约定好的三年,还有数月,到时本息一并还你!” 他现在浑身加起来不过几两碎银,哪有钱还? 但又不能不还,免得惹出事端。 债务官司最难搞,徐闻生平最恨老赖,自然不会去当老赖。 不如按照约期还债,这样也能彰显读书人的品质。 “那就依徐相公所言!一百两银子月息三分,三年就是......” 唐员外扳着手指算,可复杂的算术让他脑袋都大了一圈。 “月息三分”,一百两银子本金,每个月的利息三两,也就是月利率百分三。 但并不是每月利息三两银子,一年三十六两,三年一百零八两。 自古借债,都是按照复利来计算的。 复利就是每个月都会把利息加到本金上,然后下月再计算利息。 本金是一百两银子,第一个月利息就是三两。 第二个月利息,本金变成了一百零三两,再乘以月利率百分之三,得三两九分。 以此类推。 把每个月的不同利息都加起来,就得到了第一年的总利息。 第二年和第三年的利息也是这么算的。 所以徐闻借款一百两,利滚利滚出了四百七十九两利息。 复利是个非常麻烦的计算过程,唐员外经常放贷,也得请算术专业的账房伙计,算上半天才算出徐闻的欠债数额五百多两。 此刻他自己掰着手指算,是不可能算出来的。 “取算盘来!”唐员外对着账房喝道。 生意人,随身携带算盘,不过分! 账房伙计会意,自背后取出盘算,动作娴熟的摆弄起来。 “不必麻烦了!”徐闻摆了摆手,道:“按月息三分算,三年总利息一百八十九两八钱三分,加上本金一百两,到时共还你二百八十九两八钱三分,重立借据吧!” “啊!这么快?徐相公是如何算出来的?”唐员外惊道。 徐闻呵呵一笑:“简单!套个公式而已,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说着,他捡起一根细柴,在地上写出一行公式。 三年的总利息 = 本金 x [(1 + 月利率)^36 - 1]。 其中,36是因为三年有36个月。 代入数值:三年的总利息 = 100 x [(1 + 3%)^36 - 1] = 189.83两银子。 唐达放贷多年,对数字很敏感,琢磨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公式。 但这次方的计算......这是人能口算出来的? 他有点不相信徐闻的口算结果。 古代借贷活动中,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数学公式来表达复利计算,但人们通过实际操作和经验总结,逐渐形成了复利增长的算术方法。 良久,那边唐家的伙计终于用算盘算出来了:“出结果了!” 他用看神仙的眼神盯着徐闻片刻,又转头看向唐员外:“老爷,确是二百八十九两八钱三分,一分不差!” “不愧是秀才公啊!才思敏捷,在下佩服!佩服!” 唐员外彷佛在徐闻身上看到了牛逼二字。 徐闻心说这算个屁的才思敏捷,是个高中生都能算出来。 “唐员外,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相公但说无妨,唐某尽力满足!” 今日徐闻的表现,让唐达十分敬佩。 少年秀才不仅聪慧异常,还熟读大明律,面对危机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气势十足,不愧是同知老爷的公子! 如此少年天才,唐员外乐意结交。 “唐员外,我想再借百两银子。”徐闻搓了搓手道。 唐员外:“.......” “为难的话就算了.......” “徐相公,只要你活下去,莫说百两银子,此后你有何困难期,尽管与我说便是,唐某尽量满足!!” 很快,双方重新订立借据文书。 徐闻再次借债,是为了下个月的乡试,也是为了应急之用,给这个家托底。 万一乡试不成,他可以用此百两之资作为本金,凭着自己的两世积累,入海为商搏一搏。 “今日我等上门索债,也是情非得已,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望徐相公理解一二。” “理解,理解!” 唐员外留下喝了杯茶,确定徐闻不会再寻死,便放心离开了。 临了还送了两斤茶叶,说是给徐相公换换口味。 “老爷,咱们今日是来讨债的,怎的银子没要到,反而搭进去一百两?这不对吧!” 半道上,账房伙计忍不住问道,越想越不对劲。 “你懂个屁!”唐达呵斥一声,说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徐相公的爹徐老爷,当年便是本朝进士,殿试位列第八名!” “徐相公只要不去寻死,今年乡试考个举人问题不大,你知道一个举人意味着什么吗?” 举人......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老爷! 他们不仅享有免税等特权,还可以做官! 在永宁乡,无异于文曲星下凡! 唐员外道:“俗话说雪中送炭,今日徐相公是秀才,你我尚能一见,与之交好。” “他日徐相公高中举人,门庭若市之际,你我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老爷高瞻远瞩,小人佩服!”仆人们哈腰点头,连连称赞。 唐达扭动着肥大的身子,昂首自得道:“老爷我若是没有这点眼光,何来这万贯家财?你们都学着点!” “是是是!”众仆应道。 第5章 上门退婚?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农历七月,暑气未消。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使得燥热的天气凉爽了许多。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在大地上,为静谧的院子添了几分生动。 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黄褐色的檀香木棺材静静地躺在院子一角,已过了整整一天,吴家的人却迟迟未来讨要。 岳冲望着那棺材,提议道:“要不我送过去?” 岳盈盈摇了摇头,秀眉轻蹙:“送棺不好吧?总感觉有些忌讳。” “家中有棺,升官发财,百无禁忌!” 徐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解这略显沉重的氛围。 “先别管这个,冲哥你去买两壶酒,咱们去一趟徐家庄瞧瞧二叔去。” 徐闻的二叔徐贺,是当地小地主,住在隔壁徐家庄,原本徐家祖宅所在之地。 听唐员外说,二叔家的三百亩良田,原是徐闻父亲徐朗的田产。 在抄家前,徐闻父亲徐朗将田产通过牙行转移到二叔名下,希望将来留给徐闻。 如今,是时候讨回这份属于自家的田产了! “我家的田产,的确有你父亲一份。” 徐家祖宅花厅,徐贺头戴黑色小帽,居中而坐,品着茶水,淡然说道。 他知道此事瞒不住,干脆明着来。 “不过这是你爷爷留下的,我兄弟二人各有一份,如今你父亲去世,剩下的部分由我照看,合情合理。” 徐闻呵了一声:“爷爷留下的?” 记忆中祖父是个私塾先生,不仅要养活一家几口,还得供两个儿子读书,娶妻生子,生活拮据的紧,哪来的数百亩良田? 其实这些田产,大多是徐闻父亲当东昌府同知时攒下的。 徐闻没有揭穿,总不能说这田产是便宜老爹贪污所得...... 于是,他话锋一转:“二叔,记得你是庶出吧?” 徐贺面色一变,沉声道:“无论嫡庶,我也是你二叔!” 徐闻淡然一笑,语气坚定道:“你是我二叔不假,但这家产当由我来继承。” “你是徐家子孙,我徐贺也是,凭什么家产要给你这个小子?” 徐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对徐闻的态度感到愤怒。 “因为我是嫡长孙。”徐闻平静地回答。 “嫡长孙怎么了?我是你爷爷次子!儿子继承家产天经地义!” 徐贺一拍茶案,站起身来,声音激动。 徐闻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那敢问二叔,东宫懿文太子薨后,皇帝陛下立谁为储君了?” 他的问题让徐贺一愣,显然没想到徐闻会提到这样的事例。 “自然是懿文太子的嫡子,皇太孙殿下!”徐贺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薨逝,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嫡子都在争夺储君之位,朱元璋却册封孙子朱允炆为皇太孙,昭告天下,定下国本。 徐闻眉头一挑:“那不结了,朝廷法度如此,嫡孙继承家业,你怎敢与我争此家产?” “放屁!你当我不懂法?” 徐贺怒道:“依据《大明令·户令》规定,家产应依子数均分,庶子也有权继承家产!” 咦,你竟也懂法? 徐闻按说糟糕,没想到这二叔还有点东西。 不错,按照《大明令·户令》,庶子在法律上同样享有继承权。 然而,在实际操作中,由于家庭内部的各种因素(如嫡庶观念、父母偏好、子嗣能力等),庶子可能获得的家产份额会有所不同。 但总归可以分到一部分家产。 徐闻本想凭借知识套路一下二叔,逼他老老实实交出家产,没想到这厮也懂法。 “那行,我只要属于我父亲的一半。” 徐闻知道打官司是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讨要一半。 徐贺冷哼一声:“哼!等你长大后成婚了,二叔再将田产转给你。” “二叔,我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尚小,只有成家立业才算长大。” 这老登,是打算赖着不给了! 徐闻自然干不出原地结婚这种事。 “二叔还有事,你们下次再来吧,送客!” 徐贺丝毫不给他机会,当即赶人。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徐闻冷冷看了老登一眼,拂袖而去。 他没有和徐贺闹官司,眼下乡试在即,必须把心思放在考试上。 至于田产的事情,暂时只能放在一边。 总有一天,他会再来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望着消瘦的身影,徐贺冷冷一笑:“毛头侄子,敢跟二叔斗!” 三百亩的良田,价值四百两银子,如此财富自然不能拱手相让。 莫说是亲侄儿,便是亲儿子,也不能染指! 片刻后,管家来了。 徐贺问道:“那小子走了?” “回老爷的话,徐少爷是离开了,但.......” 管家吞吞吐吐道:“但徐少爷临行前顺手扛走了一袋米,那仆人岳冲也扛走了两袋面,还有库房里的那六株人参,也被那岳丫鬟拿走了。” “什么!” 徐贺老脸一黑,险些站立不住:“你怎么不拦着?” “当时小人没在场,下面的人觉得那是您亲侄子,来时徐少爷还提了两壶酒,说是礼尚往来。” “这帮废柴!” 徐二爷怒斥一声,只觉心口火辣辣的疼,喘不上气。 ....... “把米放米缸里,对,装满!” “冲哥你个子高,把那块肉挂房梁上!” 徐闻指挥着将物资往屋里搬。 “二爷家可真有钱,居然还有人参!”岳冲嘻嘻笑着。 岳盈盈笑道:“肉就别挂了,中午我把人参和肉一同炖煮成汤,让少爷好好补补身子!” “别光给我补身子,你们也得好好补补!” 徐闻望着二人,诚恳道:“这些年苦了你们了,今日我们一起吃顿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这日子好起来的!” “好!定要好好吃他一顿!”岳冲大喜。 这一日,简陋的屋子内弥漫起了久违的肉香。 三人围坐一张八仙桌,桌正中摆着一尊小火炉,上面架着一锅滚沸的人参肉汤。 旁边盘子内装满了白面馒头,还有一盆香喷喷的面条。 “趁热吃!” 徐闻招呼一声,一边往锅里捞肉吃,一边拿起一块白面馒头,大口地吃着。 “对,趁热吃!”一旁的岳冲早已眼热不已,见少爷下令开饭,忙抄起筷子下手。 见二人狼吞虎咽,岳盈盈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口吃着馒头,舍不得吃肉。 五年了,这五年来三人一直吃着黑面馒头,以及干硬的黑面窝窝头,就着腌菜。 难得能吃上如此白面馒头和面条,还有肉,更别说珍贵异常的人参。 “盈盈吃啊,多多吃肉快快长大!” 徐闻盛了一碗人参肉汤,多夹了几片肉放在里面,递到小姑娘面前。 “哦......”岳盈盈捧着滚烫的碗,低着头掩饰眼中的开心。 一阵风刮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哗啦啦的摇动。 三人在屋内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十分惬意,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希望。 ...... 下午申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一辆黑棚马车,在十几个家仆护卫下前呼后拥而来,沿途所遇庄民纷纷避让。 “是吴家的马车!” 在院中劈柴的岳冲心头一沉:“看这架势,吴家又来上门退婚了!” 上门退婚?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徐闻心中一动,略有期待。 第6章 茶里茶气的未婚妻 黑篷马车最终停在徐家院落前。 仆人掀开车帘,一位身穿锦缎长袍,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缓步下车。 其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绫罗、面若桃花的少女。 徐闻上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行礼道:“吴世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进屋上座。” 来人正是他的准岳父吴诚,以及有着娃娃亲的女方吴婉儿。 “徐贤侄看起来心情不错。”吴老爷年在五十许,声音低沉浑厚。 他上下扫了徐闻一眼,面带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踏过徐家的门槛,趾高气扬地步入院中。 吴婉儿一身素衣,面容清秀,对着徐闻福了一礼,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传闻中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小娘子?还挺漂亮! 吴婉儿的长相,属于古典美人,长在了徐闻的审美上。 吴家并非唐员外那样的财主,而是乡绅! 他们是有文化的地主,在永宁乡很有影响力。 吴老爷的父亲,是本县的前任知县,退休后居乡,前几年去世。 吴老爷的儿子,如今在县衙当典吏,掌管一县刑狱,如同后世的gong安局长。 吴家拥有千亩良田,在县城也拥有众多产业,光是每年收租就有千两白银进账。 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乡绅阶层掌控地方,甚至造成了皇权不下乡的局面。 进入堂屋,岳盈盈为众人上茶,这是书香门第的待客之道,礼法不可废。 “不必上茶,老夫此行并非为了喝茶叙旧,直接说正事吧。” 吴老爷摆了摆手,神情冷淡,直接了当地说道:“徐贤侄,你我两家本是世交,早年更是为婉儿与你定下了娃娃亲,然而时过境迁,令尊令堂相继作古,这门亲事终究只是口头约定。” 徐闻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自古婚约,讲究的是信义二字,既然自幼定亲,岂能因家境变迁,便嫌贫爱富,出尔反尔?” 瞥了眼吴婉儿窈窕的身姿,他试图挽留一下。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顿时凝固。 吴老爷冷哼一声:“如今你徐家已不复往昔之辉煌,你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穷酸秀才,连束修都凑不齐,如何能给婉儿一个幸福的未来?何不就此放手?” 娃娃亲,乃约定成俗的亲事,也算是婚约,尤其对要脸面的乡绅大户来说,诚信为重,不能随意悔婚。 更何况这门娃娃亲是有婚书的,受大明律法保护。 这还是当年吴家主动提出的,担心抱不上徐家大腿,故而形成婚书。 悔婚的话,必须让男方同意,如此不会影响到吴家信誉,也不会受到律法约束。 “贤侄若是同意,我吴家愿意给你补偿。” 说着,吴老爷从怀中掏出一大叠宝钞,放在茶案上,面额皆是最大的一贯,足足上百张。 原来,吴家近年攀上了权势更大的赵举人,赵家势力庞大,财雄势厚。 吴老爷一心想要将女儿送入更高门第,以图家族兴旺,于是便有了将吴婉儿许配给赵举人儿子的念头。 而赵举人的儿子赵三秀,也有意娶这朵“乡花”,双方一拍即合。 吴家与徐家那桩自幼定下的婚约,自然成了他们眼中亟待摆脱的“累赘”。 “吴伯父所言极是,徐家如今确实落魄了。” 徐闻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但婚姻大事,岂能仅凭家世背景来衡量?” 望着吴小姐那窈窕之姿,他微微一笑,厚着脸皮道:“我虽不才,但自问心中有爱,有志向,有朝一日定能东山再起,给婉儿一个幸福的家。” “哼,有志向?那也得有那个命才行!”吴老爷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徐贤侄,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高人指路不如爹娘铺路,没有家世背景的支持,你如何在这世道立足?婉儿跟了你,只会吃苦受累,我这个当爹的,看不得闺女受苦!” 与此同时,吴老爷心中纳闷:咦,前天来时,刚提退婚这小子就跟吃了火药一样,今日为何如此镇定? “爹爹莫要如此说徐哥哥!” 亭亭而立的吴婉儿终于开口,柔声道:“徐哥哥又没做错什么。” 她偷偷瞄了徐闻一眼,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眸中,此刻却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曾经,二人青梅竹马,有着小神童之称的少年公子,是她崇拜的对象,也盼望着自己能嫁给徐闻,为他生个一儿半女。 然而,世事无常。 “徐哥哥.......”吴婉儿嗲声道:“我知道徐哥哥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将来终将出人头地。” “我也知道徐哥哥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想给婉儿更好的生活,只怕哥哥压力太大会很辛苦,伤了身子。” “为了婉儿,徐哥哥不值得的......” 吴老爷转向吴婉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婉儿,你自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为父知道你心中对徐闻有感情。” “但感情不能当饭吃,你未来的夫君,必须是一个能够给你稳定生活,让你无忧无虑的人,徐闻,他做不到!” 父女二人一唱一和,吴婉儿的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下头,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她虽然爱过徐闻,却不愿自己将来承受更多的苦难。 “婉儿......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 吴婉儿声音哽咽,看向徐闻,声音软濡令人酥麻:“徐哥哥,婉儿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哥哥不会生气吧?” “原来是个茶艺达人!”徐闻惊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想笑的表情,缓缓说道:“吴世伯、吴小姐,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徐闻也不好强求。” 见徐闻松口,吴老爷顿时松了口气。 前日硬来,姓徐的不答应,看来这次带婉儿来,是正确的决定!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徐小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恨婉儿今生与徐哥哥无缘,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了......” 吴婉儿适时抽噎两声,以袖擦泪,一副‘我很舍不得’的凄楚模样。 呵......还演起来了,真是精彩! 徐闻淡淡一笑,道:“这婚约,可以退,不过.......得加钱!” 吴老爷脸色微变,显然未曾料到徐闻会有如此反应。 正常男人遇到此等状况,必然勃然大怒,暴跳如雷,说不定会亲手干死对方! 但徐闻很平静,原来是要钱! “真是时代变了,读书人的骨气也没了!” 吴老爷看来,这孩子算是废了。 徐闻顿时被气乐了,指着老东西骂道:“你说你这老逼登,退婚是你们提出来的,又如此上门逼迫,我被迫同意了,你又说我没骨气?你们究竟有多贱?” “婚约既在,不可轻废,若吴家真有骨气,那便光明正大的坚持下去,休要辱没了两家的颜面!” 一番话,说得吴老爷面红耳赤。 悔婚是吴家提出的,言说徐闻为了钱没骨气,那吴家岂不是也是如此? 被当众打脸,吴老爷只觉老脸火辣辣的,怒道:“你要多少才肯将这门婚事作废?” “一万两!”徐闻竖起一根手指。 拿区区一百贯大明宝钞就想打发本少爷? 那可是大明宝钞耶! 虽说此时是洪武年间,但大明宝钞已经严重贬值了。 朝廷明文规定,宝钞一贯折白银一两,铜钱一千文,四贯宝钞折黄金一两。 但在市面上,一贯宝钞只能兑换铜钱一百六十文,折合白银一钱六分,约莫只有六分之一的价值。 吴家居然只拿了价值十几两银子的赔偿,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既然你们看不起我徐闻,那我今日便让你们吐血! “什么!你怎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吴婉儿愣住了,未曾想徐闻竟会如此要求。 不仅吴老爷等人震怒,就连岳盈盈岳冲二人也惊了,嘴巴张大,震惊不已。 要多了么?徐闻意识到自己好像要多了,于是道:“那便五千两?” 退婚这回事,看似是晴天霹雳的衰事,仔细一想却也是个机会。 若是徐闻坚持不退婚,吴家也没辙,因为两家有过约定。 按照大明律法,婚约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若是强行退婚,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依《大明律》,悔婚者受笞刑,女方悔婚杖七十。 当然,打的不是男女双方本人,而是悔婚者的父母,只因“父母之言”的传统习俗。 婚姻的实际操作者乃双方家长。 因而大明律不追究男女本人责任,而是严惩家长。 但徐闻也清楚,若是不退婚,以吴家的权势,也会想办法。 说不定会制造意外,让自己永远消失。 与其置身险地,不如退一步,捞点好处。 虽然自己是秀才,有了功名之身,但依旧贫穷,空有一身才华,只会吟诗作赋写几篇文章,别的一无是处。 下个月就是乡试了,可家中困难,没有赴考之资,如何去省城? 真要靠盈盈这样的柔弱女子来养活自己?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靠女人养活?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搞钱! “五千两,你也要的出口!”吴老爷气得胡子微颤。 “徐闻,别以为我吴家拿你没办法!” 忽地,门外闯进一伙人,为首之人是个身穿绿色圆领官袍的男子,身后带着一众县衙差役。 第7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爹,跟他废什么话!” 身穿绿色圆领官袍的男子名为吴万,是吴老爷的儿子,清平县典史,掌管本县缉捕刑狱。 吴万身后跟着八名差役,手握水火棍,腰缠绳索,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时,吴老爷拍案而起,怒道:“好你个徐闻,竟纵容家仆抢夺棺材,真是穷的丧心病狂!” 吴家彻底不装了,使出了后手。 “大胆强盗,光天白日抢夺吴家棺材,人证物证确凿,将他拿下!” 吴万大喝一声,手指岳冲,几名差役大步上前就要拿人。 “哥!” 岳盈盈花容失色,俏脸发白,惊呼出声。 大明律对强盗罪的量刑非常严厉! 对于抢到钱财的强盗,一般会被处以斩刑。 而对于光天化日之下赤手空拳抢夺他人财物的行为,大明律特别设立了“白昼抢夺”罪。 虽然其处罚相对于强盗罪较轻,但至少也要受杖刑,甚至徒刑。 此外,犯人的脸上还要被刺上“抢夺”二字,作为永久的污点。 岳冲心中一紧,却没有反抗,任凭差役捉拿。 当日动手之际,他已然想好了后果。 前日徐闻自缢,岳冲感觉天都塌了。 少爷既然死了,为了能让他入土为安,自己坐几年牢又如何? 只是没想到,少爷居然活了...... “且慢动手!” 思念一转,徐闻解释道:“原本我准备自缢,然仆人忠心,担心徐某死后没有葬身之所,故而情急之下做出不智之举,还望吴世伯父见谅。” 你要寻死? 吴老爷心头一惊。 心说那赶紧的啊! 你死了咱家就不用如此费劲退婚了! “那这口棺材,送你了?” “不必了,徐某现在不想死了!” “你!” 吴老爷恼怒道:“你便是死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如此没落,也想奢望娶婉儿!呸!” 吴典史是个急性子,早已等不及了,喝道:“将他们全都抓起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家少爷和妹妹无关!”岳冲挣扎着道,险些撞飞两个差役。 “有没有干系,不是你说了算!” ‘啪!’的一声,吴典史毫不客气的抽他一鞭子。 “白昼抢夺,先打八十杖,若能挺住不死,再给他脸上刺字,流放云南!” 杖刑,若是下死手,一般人五十杖都挺不过去。 而县衙执行杖刑之人,正是吴典史。 岳冲一旦被抓受刑,不死也得残废! 徐闻没有冲动制止,而是冷静的看向吴老爷。 “贤侄,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到这等地步。” 吴老爷试图以理服人,言辞间不乏威胁之意:“只需贤侄一句话,你们便可相安无事,如何?” 他们得知徐闻是个心软之人,对仆人关照有加,故而借着棺材被抢一事,顺手拿岳冲威胁,说不定能成呢? 徐闻冷冷道:“你我都是读书人,如何能干出这等不耻勾当?” 吴老爷虽没有功名,却是个读书人。 并非他学识低,考不中秀才,而是与时局有关。 洪武三年,朱元璋下诏实行科举考试,并连续举行了三年。 然而,由于被选取的人才多是缺乏实际经验的少年后生,朱元璋颇为不满。 洪武六年,朱元璋下诏暂停科举考试,直到洪武十八年才恢复。 吴老爷年轻时富有才学,却无处考取功名。 等恢复科举后,他已是位油腻中年,掌管家族生意,无心读书,想考也考不上了。 徐闻的父亲徐朗,则是洪武五年的举人,洪武十八年恢复科举后,高中进士,入仕为官。 “徐哥哥莫要生气,婉儿会心疼的。”吴婉儿上前拉了下徐闻的袖口,弱弱道。 心头窜起一团火,徐闻甩开袖子,斥道:“一边凉快去!” 如同被猛虎凝视,吴婉儿心中一颤,躲在吴老爷身后。 心中却是惊讶,徐哥哥何时变得如此威猛了? 他训斥人家的样子,简直太男人了! “徐闻,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呵斥我妹妹!” 吴典史汹汹而来,看向徐闻的眼神满是不屑。 典史虽然“未入流”,没有品阶,但仍然需要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属于朝廷命官,身份不比秀才低。 “对方是官,我该怎么办?” 徐闻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暗焦急。 吴万是典史,若是强行对抗,便是对抗官府,下场可想而知。 但不管的话,好忠仆岳冲就会被抓走,以后谁来赚钱养家? 该如何破局? 咦,我为什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关心则乱,徐闻顿然醒悟。 无论是政治博弈还是网络撕逼,切记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一定要利用自己优势掌握主动权! 瞥了吴典史一眼,徐闻脑中飞速分析着局面。 此案的性质,无非是白昼抢劫罪。 岳冲与自己虽然存在主仆关系,大明律也存在连坐,但此案性质属于个人犯罪,其责任原则上应由其个人承担。 除非有证据表明徐闻指使或参与了抢劫行为,否则自己不应受到直接的法律牵连。 想通此间,徐闻朗声道:“棺材之事,我已解释过,并愿意赔礼道歉,若你们一味纠缠,坚持抓人,那便将他带走吧。” “若是你们想凭此手段威胁徐某,那可打错了算盘!依我大明律条例,你们可无权问罪于我。” 秀才有着诸多特权:免除部分刑法,戴方巾着长靴,使用婢女,见官不跪,免费差赋徭役,遇事不公可禀见知县,有资格进入官学学习。 吴万一愣,问道:“徐闻,你当真不管你这俩仆人了?他们可是自幼与你一起长大?同吃共苦多年!” “你怎会如此绝情?” “读书人如此狠心,岂不让人寒心?” “绝情?”徐闻被气笑了:“你特么的脑子有泡吧?人是你们抓的,又是你们以此为借口威胁于我,还有脸说我绝情?” 他大声嘲笑:“你等书香门第出来的人,莫非连脸都不要了?” “你!”吴万面色一沉。 徐闻不与他理论,转身看向吴老爷:“世伯,你叔父去世,怎的不在家守孝,反而带着一家老小前来退婚,真当是读书人所为?” 吴老爷登时脸色铁青。 吴万喝道:“莫要胡说,我叔公一直在家,身体硬朗的很!” 徐闻心中一动,说道:“果然,岳冲劫棺,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前日你们退婚不成,便言语激我,想让我轻生。” “又派村头张麻子来探视,确认我是否轻生了,不巧张麻子回去后碰到岳冲。” “应该说是刻意碰到,你们算好了岳冲回家的时间!” “岳冲每日去做苦力,下班很准时。” “张麻子以言语刺激岳冲,恰好你吴家运送棺材的队伍出现,令他生出抢棺的举动。” 徐闻大脑飞转,一顿分析,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徐闻,你的故事编的不错!”吴老爷双眼微眯。 心中却是惊讶,此事居然让这小子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吴家的确在下套,不然也不会选择今日再来退婚。 不过即便被揭开,也不能承认,否则传出去对吴家的声誉影响颇大...... “甭废话!”吴典史阴恻恻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岳冲已然犯下大案,你能保得了他不成?” 我是不能保他,但你吴家可以......徐闻呵呵一笑:“此事你们要是愿意和解,退婚之事徐某亦可退让一步。” 说着,从怀中掏出婚书,夹在手中晃了晃:“赔偿金,便降到一千两,不能再少了!” 他故意展开,露出婚书上刺眼的几行字,以及一堆令人窒息的名字。 正经合法的婚书,上面不仅要写着男女双方的名字、生辰,还要写介绍人、主婚人、订婚人,以及双方祖父母、曾祖父母的名字等等。 两家皆是书香门第,上面两代做过官,个个都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扫过名单,吴老爷彷佛看到了自己的太爷,他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狮子大开口!” 徐闻道:“徐某一介秀才的脸面,岂能不值千金?” “话已至此,世伯若是不答应,那便准备让婉儿来徐家吃糠犁地吧!” 说着,故作感叹:“家里穷的要紧,干粗活的仆人又被抓走了,婉儿嫁过来多个人也能多双手干活。” “下个月便成婚!不能再等了!你们回去好生准备吧!” 既然你们耍阴的,抓我的软肋,别怪我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捅你们的腰子! “爹!”吴婉儿急了,哭出了声。 她自幼过惯了小姐生活,一心想着要嫁给官人,如何能吃得了苦? “你这小子!”吴老爷咬牙切齿,恨不能踹徐闻两脚。 但对方有婚书,掌握着主动权。 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最终吴老爷长叹一口气,只得点头同意。 “一千两便一千两,自此吴徐两家姻亲断绝,不复来往!望你以后莫要纠缠!” “此事也作罢?”徐闻指了指棺木。 吴老爷冷哼一声:“作罢!” “世伯爽快!婚书与银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岳冲被放回,旁人被清退,院门关闭,准备交易事宜。 很快,吴家取来一个木箱,里面全是五十两的大银锭,足足二十个! 在场诸人,除了吴老爷和吴典史,余者皆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子,纷纷张大嘴巴。 徐闻亦是大开眼界。 那些影视里吃顿饭动不动甩出几十两银子的场面,是纯扯淡! 谁家好人随便吃顿饭,结账给人扔十几万现金,说句不用找了? 就这一枚五十两的银锭,放后世至少能卖二十万,若是经过权威机构评级,高至五十多万! 这二十个,便是一千万...... 徐闻两眼放光,忍不住握起一个掂了掂。 富贵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他的表情被吴家看在眼里,便是仆人也面露鄙夷之色。 鄙视归鄙视,但若银子在自己手中,那就另当别论了。 收了银子,徐闻指了指院中那口棺木:“还请吴伯父把棺木带走。” 吴老爷瞥了一眼,不冷不热道:“留着吧,下月乡试,祝你升官发财。” 徐闻笑道:“谢了!但徐某升官发财,不靠吴家,你们还是带走吧!” 吴老爷冷哼一声,命人抬走。 吴家之人悻悻离去,吴婉儿回首望来,如释重负,不复先前娇滴滴的模样。 这场退亲闹剧,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场,很快传遍整个永宁乡。 第8章 不当兄弟当仆人 夜幕降临,天已擦黑。 徐闻躺在床板上,透过窗户仰望皎皎明月。 穿越不过三日,便发了一笔财,徐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 一千两银子的巨款,该怎么花呢? 欠唐达的几百两先不急着还,还有半年期限。 去经商? 利用现代知识制造肥皂、玻璃等物品赚钱? 大明立国不久,商人的地位处于历史最低点,只怕前脚经商,后脚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而且下个月就是乡试,自己还得挑灯夜读,备考举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搞发明创造? 不经商的话,这么多银子惹人眼热,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徐闻思索良久,决定先投资,把银子花出去。 古代投资什么硬通货稳赚不赔? 土地! 当地主! 一大早,徐闻便带着岳家兄妹前往里长家。 田地买卖,由永宁乡的里长负责管理。 大明的行政划分,从中央朝廷往下,为省、府、州、县,县以下则实行里甲制。 以邻近的一百一十户为一里,从中推选丁粮多的十户,轮流担任里长,一家干一年,十年一周转。 剩下的一百户,分为十甲,每甲十户。 和推选里长一样,根据粮食多寡,每户轮流担任甲首。 里甲制如同后世的乡镇制度,甲首如同村长,里长如同乡长。 二者不算官吏,因此靠下面推举,凭本事上位,谁家粮多谁先当。 里长魏逻颇有家资,是本地小地主,住在小镇上,永宁乡最繁华的地带。 周围一片古代城镇的情景,建筑风格和影视剧里武大郎家附近颇为相似...... 今日逢集,街上十分热闹。 乡民们穿着朴素却整洁的衣裳,或肩挑手扛,或推车挽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到。 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没有喇叭呼喝的时代,有着独特的乡村烟火味。 徐闻头戴四方平定巾,一身读书人打扮,颇受关注,拥挤的道路上自觉让道,百姓们眼中充满尊敬。 也有认识他的,在背后指指点点,似是议论吴家退婚之事。 背后议论,徐闻自然听不到,带着岳盈盈和岳冲左顾右看,想要消费。 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一处卖糕点的小摊,引得孩子们驻足不前,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诱人的桂花糕。 望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各色桂花糕,岳盈盈咬了咬发白的唇,很快偏过头。 恰好碰上徐闻微笑的眼光:“怎么,盈盈想吃糕点?” “没......不想吃。”岳盈盈拽着徐闻往前走。 她身材高挑瘦弱,彰显出少女的青涩,如初开的花朵。 “回来。”徐闻反手抓着她的小手,将她拉回,右手潇洒的从袖中抖出一钱银子,扔给货郎:“来一份。” 货郎熟练的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又吹又看的。 不管是明朝还是哪个封建王朝,老百姓买东西极少使用银子,多是用铜钱。 银子的价值太高,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一钱银子大约是一百个铜钱。 衣食住行的日用品,大多价值几个铜板。 “老爷,找不开啊!”欢喜之后的货郎,翻看钱袋后面露尴尬。 到手的大钱赚不了,真该死啊! 徐闻笑了笑,指着台面上的几种桂花糕,底气十足道:“全部打包,不用找了!” “好嘞!”货郎大喜。 刚出摊便要收摊,今日当真走了大运! 岳冲瞪大眼睛:“少爷,你竟买下如此多的糕点给妹子吃?也忒大方了吧!” 说的这是人话吗......徐闻白他一眼:“几份糕点而已,这些盈盈付出这么多,吃点零食怎么了?” 她不过是个才上初中年纪的小姑娘啊! 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一个大男人,不对她好还是人吗? “少爷......”十六岁的岳盈盈低下头,双眼泛红,窃喜的容颜下带着一抹崇拜。 徐闻接过一大袋子糕点,从中取出两份递给岳盈盈和岳冲,自己也吃了一份。 甜甜的糯米香味,无添加无科技狠活,口感很好。 “谢谢少爷!”岳盈盈矜持着小口品尝,享受着甜甜的味道。 岳冲则是大口啃着,吃了两口干脆全部塞进嘴里。 鼓着腮帮子,回忆道:“得有六七年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 以前徐闻的父亲是东昌府正五品同知,相当于后世省城二把手,家中宽裕,仆人吃的也好。 自洪武二十三年徐家被抄家,兄妹二人再也没吃过细糠。 “太好吃了!”吃着吃着,岳盈盈竟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徐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如此,以后的好日子多的是。 眼瞅着糕点被全部买走,几个围观的孩童惊呆了。 其中一个女娃道:“哇,这位公子好帅好大方呀,我将来也要嫁给这样的公子!天天有糕点吃!” 其中一个小男孩捏了捏发皱的衣角,暗自发誓,长大后也要如此帅气有钱! 大丈夫当如是也! “小妹妹,你也吃点。”岳盈盈将剩下的一点桂花糕,给那女娃吃。 “谢谢姐姐!”女娃欢快着跑开了。 顿时引起了一群孩子的注意,纷纷跑来围着,个个咽着口水,馋的很。 “盈盈真是位人美心善的姑娘!” 徐闻笑呵呵的从袋子中取出几份糕点,分给孩子们。 “少爷,你这......”岳冲有些不舍,心里泛酸。 自己辛辛苦苦搬砖这么多年,少爷才买一次糕点给我吃...... 看出了冲哥有了情绪,徐闻说道:“冲哥,以后别叫我少爷了。” “啊?为什么?”岳冲停止了进食,呆呆望来。 岳盈盈也是不解,看向徐闻。 “我打算与你们解除主仆契约,让你们变更成民户,再买些田产让你们自给自足的过日子。” 徐闻说出自己的计划。 家族破产以来,岳家兄妹不离不弃一直照顾他。 如此大恩,难以回报! “少爷,您是不要我们了吗?”岳盈盈嘤嘤嘤哭了起来。 见不得小姑娘哭唧唧,徐闻忙解释:“不是……我是想和你们做兄弟,当兄妹,不再是主仆关系而已。” “不!盈盈想一辈子侍奉少爷,不想当少爷妹妹……“ “对,我不当少爷的兄弟,我就想当少爷的仆人!别人的仆人我都不当!” 说着,岳冲将咬了一半的桂花糕往地上一扔,以示决心。 “这......” 见岳家兄妹如此表态,徐闻忽然想到了哮天犬的画面…… 于是安慰道:“好好好!咱们继续当主仆。” 二人眼中放光,重重点头,岳冲弯腰捡起那半个糕点,重新塞进嘴里,吃的有滋有味的。 ....... 在集市的一角,几个江湖艺人正表演着杂耍,引来阵阵掌声和欢笑。 三人在此看了一会儿,心情愉悦,徐闻打赏了五个铜板,令岳盈盈十分心疼。 他解释说,这是对技艺的尊重! 永宁乡虽不繁华,却有着一家青楼。 许是生意不好,大白天的居然也开门营业! 几个身穿红绿褡裢的伶人,在二楼搔姿弄首,弹琴吸引路人,招揽生意。 她们统一头戴绿巾,无人着冠。 这是律法规定,教坊司的乐妓,只能穿绿色。 包括她们的家属,男子一律只能戴绿巾,上街只能在街道靠边走,不能走在中间。 绿帽子一说由此而来。 “这群低贱的女人,穿的倒是漂亮。”岳冲抬头仰望,啧啧称赞,心有向往。 可惜消费不起。 “哥,你乱看什么呢?” 岳盈盈跺了跺脚,感到不耻。 岳冲干咳一声,解释道:“为兄是以批判的眼光看她们,一群不务正业的贱人!哼!” 徐闻会心一笑:“冲哥想吃肉?” 岳冲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肉的需求极大。 “哪有的事!”他摆手否认,脸色泛红。 “不用解释了,少爷带你去买肉吃!” “这不好吧,妹子还在呢......” 青楼向东步行数十步,是一个巷子,被称为屠桥巷。 整个巷子都是卖肉的,鸡鸭鱼牛羊肉都有。 很快,徐闻买了三斤肉,交给岳冲提着。 “原来少爷说的是这个肉......” 岳冲略感失望,心不在焉。 “冲哥最近精力很旺盛啊?” 徐闻笑道:“等会买了地,你就天天种地,既能消耗精力,还能攒钱娶个媳妇。” 以后就让岳冲在家种地,省的他去搬砖,被财主们剥削。 谈起娶媳妇,岳冲精神一振。 他正值青春期,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渴望那种被爱包裹的感觉。 第9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不多时,他们来到里长魏逻家。 徐闻直言买些官田,位置最好靠近溪水,方便灌溉。 里长笑呵呵地道:“徐相公是秀才,可以免除部分赋税,早该置下田产了。” “眼下永宁乡有一千亩的官田,徐相公是否全部买下?” 不用问,退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否则里长就会询问徐闻哪来的银子?更不会推荐一千亩的官田。 所谓官田,包括荒地、前朝遗留的土地,以及籍没的土地等。 官田由官府直接经营,部分官田也可以租给农民耕种,但农民只拥有使用权,而不拥有所有权。 “我准备先买五百亩,还请世叔挑个好点的地。” 说着,徐闻将一两银子塞了过去。 里长魏逻家眼睛一亮,不动声色收下银子,拍着胸脯保证:“徐相公放心,五百亩包的都是良田!” 东昌府的土地不贵,五百亩良田才花了六百两银子。 主要是元末战乱历经二十余年,江山已是遍地疮痍,山东、河南、河北一带成了无人之地,大量土地荒废。 洪武皇帝朱元璋为了恢复农业生产、发展经济,平衡人口,巩固统治,采取了大移民政策。 这些年,朝廷频繁将山西贫民往山东徙居。 光是洪武二十二年,山西贫民徙居大名、广平、东昌三府,朝廷就拨了二百六十万亩官田,让他们开垦耕种。 朝廷鼓励购买未开荒的官田,故而价格便宜,官府也乐意操持土地买卖。 购买官田,徐闻不需要往县衙跑,一切由里长操持。 里长魏逻为人不错,是个拿钱办事的主。 仅仅过了一天,他便往来县衙一趟,领来了契纸。 县衙派了一个小吏来操办此事,带着徐闻、里长几人前去验地。 这五百亩荒地靠近一条小溪,属于中等田。 经过一番折腾,最终徐闻买下五百亩土地,得到一张买地赤契以及一张推税票。 推税票上规定每亩征银数量,由司吏记录在黄册,带回县衙。 他虽然是秀才,但只免除部分赋税。 多余的田地,仍要交税。 好在朝廷鼓励百姓垦荒,并免除一年的赋税。 买地只是开始,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才是重点。 五百亩荒地,需要人手开垦。 还需购买种子农具,雇佣佃户。 饶是岳冲能吃苦耐劳,觉得种地是福报,一个人也种不了数百亩的地。 拿到买地赤契后,徐闻带着盈盈和冲哥在集市上购买农耕所需,以及去“人才市场”挑选佃户。 佃户,是租种地主土地的农民,称为某地主的佃户。 大明的“人才市场”十分火爆,到处都是席地而坐的农民,等待被地主招聘。 “朝廷不是鼓励垦荒吗?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想当佃户?” 徐闻的印象中,朱元璋为了鼓励垦荒和恢复农业生产,下达一条政令: 贫苦农民开垦的荒地,归农民所有,成为他们的私有土地,即民田。 自己一家几口种地不香吗?为何还有这么多农民想当佃户,受地主剥削? 在人才市场逛了一圈后,徐闻终于明白了。 大明的佃户站起来了! 在唐宋元时期,佃户贱如狗,如同地主的奴仆。 地主打死佃户,也只是被判处杖刑,赔点银子即可。 由于朱元璋赤贫出身,祖上、父辈都是农民、佃户,对于地主和佃户的这种奴役制度,深恶痛绝。 因此在建立大明后,他制定了一系列律法,提高佃户的地位。 大明的佃户,不再是地位卑贱的奴仆,而是与地主平辈少长的关系。 他们就如同怀揣《劳动法》的打工人,面对老板的压榨,不用低三下气的忍受剥削。 有现成的土地耕种,不必自己攒钱买地,零风险投入,故而许多农民选择当佃户。 很快,徐闻招募了一百个看着还算老实的佃户。 商量好了每年每亩地交八斗粮食。 一亩中等地的收成大约两石,徐闻让他们交四成收入,已经很良心了。 别的地主收的更多,比如吴家的佃户,每亩至少要交一石二斗粮食。 买好了农具种子后,便带着他们去分配土地,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去溪口。 路上,徐闻问一个老农:“朝廷不是有政策吗?为什么不自己去垦荒呢?” 那老农咧嘴一笑:“徐相公,大明都立国三十年了,上等地早被人垦过占为私有,中等地在官府手中,只有下等地开放垦荒。” “既是下等地,自是开垦高难度不小,而且产粮不多,咱们何必去累死累活的种那些劣地?” 地主买的地,起码都是中等地,只要不是太懒,租个几亩地,一年到头收成不是问题。 刨去租子,足够一家老小吃喝,甚至还会有些存粮。 若是去官府那租官田来种,租子更重。 所以很多想当佃户的农民,选择给地主家种地。 “这位徐老爷如此年轻,可是那位徐相公么?” “不错,正是这位,咱们清平县最年轻的秀才!” 佃户中有几人认识徐闻,在后面指指点点,一些不好听的话若有若无的传来。 “听说吴家与徐家的婚约取消了.......” “真没想到,堂堂秀才竟为了千两银子而甘愿被退婚,如此奇耻大辱......” “说什么呢?千两白银那是何等巨款?你们见过吗?” “这倒没有,我最大只见过十两银子.......” “莫说是千两白银,就是十两银子,我也愿意退婚,脸面能值千金?” “你这么一说,也是啊......” “毕竟是读书人,眼界岂是你我能理解的?” “你看,人家转头就拿着银子买地,然后自己当地主,雇咱们种地......” “......” “说什么呢?”岳冲回头呵斥:“再废话收你们一石租子!” 佃户们个个噤若寒蝉。 有人讨好道:“岳爷息怒,他们早上吃了屎,嘴臭而已,两位老爷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对对对,咱们早上吃了屎,说话不中听.......” 佃户们忙赔笑道歉。 一亩八斗的租子上哪找? 惹恼了财神爷,全都得回人才市场蹲着。 利益面前,他们变得很乖巧。 对于这些背后议论,徐闻根本不在乎。 认知决定格局,格局决定人生。 自己的操作,这帮佃户如何能看明白? 拿钱退婚,好过被强行退婚一分没有的强。 这不过是场交易而已。 以名声换千金,徐闻觉得自己赚了。 至于名声,一时得失罢了。 若将来自己在乡试中举,打脸吴家,舆论将又是一番局面。 且看永宁乡,谁敢造次! “呦,这不是徐秀才吗?” 这时,一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骑马路过。 身边跟着一群仆人,有的手捧食盒,有的手捧点心。 青年身着一件上好的丝绸长衫,那丝绸质地细腻,光泽柔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正是赵举人的儿子,赵三秀! “宁可要钱,也不要脸,徐秀才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赵三秀缓缓驱马,打量着徐闻,一副玩味模样。 出门遇到未婚妻的“前男友”,自然要羞辱一番。 “好狗不挡道。”徐闻翻了翻眼皮。 “你敢骂我?” 一激之下,赵三秀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徐闻面前,趾高气昂,出言威胁:“你找死不成?” 亲爹是举人,赵三秀在清平县嚣张跋扈,几乎是横着走,便是吴典史也得舔他,主动当他大舅哥。 佃户们大气不敢喘,个个缩在后面。 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得罪的。 “来,打死我!”徐闻淡淡道。 赵三秀眉头一皱:“什么?” “来打死我!”徐闻上前,将头伸了过去。 “什么意思?” 赵三秀一头雾水,仗势欺人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要求打死的家伙。 佃户们也是一头雾水,愣愣在那看着。 “不是说要弄死我吗?直接来打死我!快点!” “你疯了?”赵三秀瞪大眼睛,一度怀疑徐闻因退婚屈辱得了失心疯。 “不敢打你逼逼叨叨的跟我在这耍什么横?” 呵了一声,徐闻抓住赵三秀的后颈,晃着他的脑袋道:“秀儿,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脑袋当众被晃,赵三秀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不由勃然大怒:“徐闻你猖狂!敢如此对我!” 徐闻冷笑道:“小三子,你要搞清楚,你爹是举人,你可什么都不是!” 他忽地喝道:“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也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狗胆包天的东西,滚一边去!” 赵三秀只觉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退后两步。 须臾反应过来,脸色青红道:“我已通过府试,明年院试就能考上了,你别太得意!” “那你慢慢考,等考上了再与我说道,懂?” 徐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身后的佃户们立马跟上。 望着灰白长衫的背影,赵三秀脸色铁青。 他很想当街殴打徐闻,恨不能踩着他的小白脸狠狠羞辱一顿。 但他不敢。 徐闻身为秀才,代表的是读书人,一个高高在上的阶层。 他若打了徐闻,便是打了读书人的脸。 阶级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摧毁! 刚才的闹剧,他就如同一个纸老虎,在人前张牙舞爪,却不敢下手。 被徐闻看穿,反遭羞辱。 “明年一定要考上秀才!”赵三秀暗暗发狠,倍感屈辱。 与此同时,徐闻同样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若非自己是秀才身份,享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特权,早就被唐员外、吴老爷、赵举人这样的地主豪绅收拾得死去活来。 普通人,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想要在这吃人的社会活出个人样,必须去参加科举考试! 中举人!成为人上人,跻身封建上流社会! 第10章 参加乡试 徐相公退婚的消息很快传遍永宁乡,引起热议。 不过这条日搜只霸榜了三日,很快被另一条热搜覆盖,当事人仍是徐相公。 徐相公要参加乡试了! 乡试,三年一次,在八月举行,故称“秋闱”。 大明的科举考试制度共有六级: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一个读书人,想要考取功名,首先要通过当地知县主持的县试,随后还得通过当地知府主持的府试。 两次考试合格后,成为“童生”,才有资格参加院试。 院试由各省学政主持,三年考两次,通过院试者,方能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秀才可以称为“士”,脱离平民阶层,享受一定特权。 秀才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中了就是举人,可为官步入仕途,地位将更上数层楼。 得知徐闻即将赴省城济南参加乡试,吴老爷听闻后,只是笑笑。 秀才的功名已然来之不易,更何况举人? 整个永宁乡才两个秀才。 徐闻是其中一个。 另一个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名为范举。 这老头自元朝开始便参加科举,直到大明立国方中秀才,又考了三十年,始终没有中举。 今年又去赴考,听说已经让家人准备好了后事,扬言死也要死在考场上! 昨日与徐闻为伴,一老一少两位秀才,共赴济南! 由于举人地位崇高,拥有做官资格,故而朝廷对各省乡试举人的名额有限制。 每届乡试,大明全国有两万多名秀才参加,录取举人总数约为一千人。 山东省的名额,只有八十个,直隶省的名额则高达一百四十个。 并非地域歧视,而是根据各省人口决定的,陕西、云南等地,名额更少。 山东全省一千八百多个秀才,去竞争八十个举人名额。 相当于一百个同水平玩家,得杀进前四名,难度可想而知。 因此吴老爷对徐闻不抱希望,不如去攀附一个现成的赵举人。 毕竟徐闻仅仅十七岁,十七岁的举人,纵观科举一千年来,唯有寥寥数人。 大明开国三十载,唯有状元公张信最年轻,二十岁中举,二十一岁高中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为官。 张信被誉为文曲星下凡,二十岁中举已然逆天,徐闻纵然是神童,如何能与状元公相比? 或许徐闻将来有可能中举,那也是十余年之后的事情了,吴家等不了! 徐家庄。 听说徐闻前去参加乡试,徐二叔喝了口茶,淡然道:“等三年后,他有机会中举,再将田产还他不迟。” 和吴老爷一样,二叔徐贺也是读书人,深知读书难,科举更难! 整个永宁乡,唯有财主唐达亲自相送,并赠送驴车一辆,以资徐相公赴考。 唐达没读过书,压根不知中举的概率。 他只知道有厉害的爹,儿子肯定也厉害,徐相公中举不难,定要好生结交。 而且,唐达为商多年,眼光毒辣,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通往济南的官道上,驴车悠悠晃动。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摇头晃脑,靠在驴车上念诵之乎者也。 “范老,您歇会儿吧?” 路途颠簸,徐闻生怕这位老秀才一口气上不来。 “哈哈!小友勿怕,老朽身体硬朗的很!” 每次参加乡试,老范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心情格外激动。 范举,一个范进式的儒生,喜爱读书,在家赋闲半生。 乡邻们表面尊重他,实则在背后常常奚落嘲笑。 言说范老头除了会写几篇文章,一无是处,饿死老妻后,连儿女都远离他。 老范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常常自怨自叹:“乡试不举,无可安生,怎生是好?” 参加科举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赴考之路,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路途老秀才轻车熟路,一路充当导航,岳冲在前赶车,岳盈盈负责做饭,不消几日,四人很快抵达济南城。 巍峨高大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坚不可摧。 它们环抱着这座古城,仿佛是守护济南的古老卫士。 城门有四,东曰齐川,西名泺源,南为舜田,北称历山,徐闻四人自南门而入。 守城卫兵检查了路引,得知一行人是赴考的生员,并未多做检查,很快客气放行。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石板路光滑平整,两旁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交易繁忙。 市井之中,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生动的市井交响乐。 远处千佛山巍峨耸立,山上古木参天,寺庙错落,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们便络绎不绝地登山朝拜,祈求平安与幸福。 太热闹了! 徐闻还是第一次见识古代大城市的繁华。 四人寻了一处包子铺,简单吃了一顿。 “冲哥,你和盈盈去附近寻三间客房,我与范老赶去贡院提交赴考手续。” 四人分工,各忙各的,约定在贡院前集合。 济南为县、府、省三级衙署聚集地,拥有大型的文庙、贡院及各色书院、私塾、义学和学堂。 这些文教场所,皆集中在大明湖南岸。 大明湖畔,垂柳依依,波光粼粼,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正值乡试期间,清幽宁静的大明湖畔,难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身着襕衫的士子。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吟诗作画,品茗论道。 穿过贡院正门,但见门内两座牌坊,上书“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老范年老体衰走的太慢,徐闻搀着他,如同祖孙二人,引得士子们纷纷围观。 有人赞道:“祖孙二人同科而考,不失为一段佳话!” “祝他们祖孙高中!” 什么眼神......徐闻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众人,径直前往贡院大门外的高墙。 墙上贴着一排醒目的告示,上面居中之处写着“洪武二十九年丙子科乡试告示”几个大字。 下面则是科考注意项目,以及一列列名字,是此次拥有参加乡试资格的生员名单。 不是所有秀才都可以参加乡试的。 需要有应考资格。 大明的科举实行了保结制度,考生需要提交籍贯、年龄、三代及所习本经等信息,由乡里举保至州、县,再申送行省印卷。 目的是防范冒籍,匿丧等不符合条件的人员应试。 徐闻十一岁丧父丧母,三年内无法参加县试和府试,直到十五岁才参加院试,否则他可能十二岁便中秀才了。 保结制度如同政审,必须真实,保结不实将受到相应处罚。 而且,在参加乡试前,考生还需要先通过本省学政巡回举行的科考,称为岁考。 科考成绩优良的考生才能被选送参加乡试,不合格则来年再考,等三年后下一届乡试。 “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徐闻找了半天,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又重新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找。 第11章 城里套路深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我的名字!” 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 那士子扑向告示,瞪大眼睛拼命寻找,十分焦急。 “没有!没有我名字!我明明通过岁考了!” 声音逐渐绝望。 “和我情况一样?”徐闻应声过去,看看怎么个情况。 片刻后,又有七八个秀才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焦急的围在一起,神情慌张。 他们都是通过了岁考的生员,没有通过岁考的,就是不及格,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参加乡试。 因为来了也没用,不过审反而得挨一顿打,甚至可能会被以扰乱乡试的罪责革去功名。 “这是为何啊?是不是学政大人写漏了我等名字?” 一名考生脸色惨白,觉得天塌了。 乡试三年一次,人生命运在此一举,谁愿意三年又三年的等待? “兄台可是出身不允许?”有人提醒道。 根据朝廷颁布的《初设科举条格诏》规定,有几种人群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第一,已经当官的,或者在前元已经中举为官的。 第二,因过错被罢免或闲置的官员和吏员。 第三,从事娼妓和优伶职业的娼优之人。 第四,商人及其子弟。 第五,皂役、隶卒、丐户、匠户等低贱职业者。 其余各色人民并流寓各处者,一体应试,这意味着无论身份、地域,只要符合条件的人均可参加科举考试。 “我等出身没问题,不属于五不准!” 几个考生皆是摇头,表示自己出身清白。 “那兄台的亲属可曾当过官,犯过事?” 人群中,一名身穿青色襕衫的秀才信步而来。 他相貌俊秀,手持一把山水折扇,面色温和富有气质。 一名考生道:“官员犯事,亲属不是可以参加科考吗?” 徐闻暗自点头,虽说他的便宜老爹徐朗受李善长案影响被抄家 ,好在不影响后人。 否则,他不可能参加童试和院试,获得秀才功名。 举朝皆知韩国公李善长是被冤枉的,朱元璋牵扯一片,只是为了清理李善长的党羽,没有想赶尽杀绝的意思。 而且在明朝,官员获罪是不影响其后代的。 除非犯有谋逆大罪,首犯会被抄家问斩,亲属发配教坊司。 党羽则基本只处理官员,或杀或流放,不连累家人。 如方孝儒的父亲方克勤,十几年前受空印案牵连,被治罪杀头。 其子方孝儒如今仍在官场好好的,前两年朱元璋还召见过他。 又如前几年“蓝玉案”中受牵连一些勋贵,子孙仍在朝为官,甚至继承爵位。 说到底,那是上层人物的政治斗争,只要不威胁到皇权,没必要斩草除根。 “犯官亲属是可以参加科举,不过.......”那青衣秀才欲言又止,摇头不语。 “还望兄台告知!”一名长相富态的考生将他拉到一边,不动声色塞了十两银子。 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齐鲁富哥! “兄台这是作甚?”青衣秀才连连摆手推就,言语几句后,袖口顺势一翻,变戏法似的将银子塞入袖中。 “管理乡试名单的是学政魏大人......” 青衣秀才话未说完,一群人呼喝而去:“走,咱们去找学政大人!” ....... 学政,全称“?提督学政”,亦称“督学使者”或“学台”。 主要负责一省教育管理,包括官学的政令、岁试和科举考试等。 学政没有独立的衙门,也没有无固定官职,是朝廷派遣到地方的临时官员,办公地点位于贡院龙门后的至公堂。 “学政大人!” 徐闻在内的七名士子,联袂来到至公堂,讨要说法。 “放肆!” 学政魏冕负手立于台阶之上,颤着山羊胡,俯视诸士子:“距离乡试还有三天,谁允许你们私自踏过龙门?” 贡院前的两道牌坊,称为二道门,也称龙门,只有开考后,参考士子方才可以进入贡院。 一番严词呵斥,几名考生惶恐不已。 学政大多是翰林院进士出身,四五品的官身,身份之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但事关前程,几名考生顾不得尊卑,只得硬着头皮道:“学政大人,学生们无意冒犯,只是我等围在名单上看到自己名字,许是贡院疏忽......” “我等考取功名不易,还请学政大人通融一二。” “秀才也算是功名?”魏大人嗤笑一声:“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秀才,还敢叨扰本官,全部打出去!” 这位学政魏大人,乃翰林院的进士,作为朝廷派遣到山东的官员,负责管理和监督全省教育事务。 对进士而言,秀才着实算不了什么。 便是举人,在进士面前,也不配同屋说话。 富哥不服,叫道:“大人,朝廷有制,犯官后人亦可参加科举,您这样不合规矩!” “闭嘴!这里是本官说了算!” 魏大人一挥手:“叉出去!” 十几个护卫贡院的差役上前,将考生们尽数驱赶。 几个考生愣愣站在贡院外,无所适从。 他们不敢闹事,生怕惹恼学政,被革除功名。 “该如何是好啊?”富哥一屁股蹲在地上,满脸绝望。 自从亲爹贪污被斩后,如今他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听闻学政大人家住铭玉坊,不如咱们晚上去他府上走一遭......” 有人出此主意。 学政魏大人如此不近人情,恐怕是为了收点好处,否则为何如此? “去上门送礼?” “这不是害了学政大人吗?” 谁不知道当今皇帝嫉贪如仇,若是被查到,那麻烦就大了! “学政大人清廉奉公,自然不能上门送礼,不仅污了魏大人的名声,我等亦有受贿之嫌,恐影响了前程。” 青衣秀才再次出现,现场指点。 “在下认识一人,或许可助诸位排忧解难。” 受青衣秀才的指点,七名考生沿着大明湖才来到曲水亭街,进入一家名为“墨宝斋”的字画店。 店家掌柜是个书生打扮的油腻胖子,吨位仅次于财主唐达。 得知几人来意,店家掌柜笑呵呵的推荐了一款带有山水图的折扇,开价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一把扇子?” 徐闻打量扇子上的山水画以及落款,仿的是五代时期巨然的《秋山问道图》。 画的极为寻常,落款也是个无名之辈。 七名考生都是有学识的文化人,知道这是把普通扇子,顶多价值二十个铜板。 如此狮子大开口,自然有人不爽,当即拍拍屁股走人。 “不愿帮忙便算了!” 有人不愿当大冤种,也有人实在消费不起。 最终,唯有徐闻和富哥留下。 富哥果断出手买了一把。 掌柜的询问富哥姓名,并送了一张名帖,亲笔写上富哥的姓名,请他去学政魏大人府上拜会。 富哥将信将疑,揣着扇子离去。 临行前,掌柜的提醒道:“只需交了名帖便可离开,不必进门拜会。” 直到此时,徐闻才看明白他们的套路。 受贿!洗钱! 第12章 白嫖进货 受朱元璋扫贪风暴的影响,大明官场为之清平,可以说是中国几千年来最清明的时期。 当官的不敢受贿,生怕被剥皮实草。 六十两银子就得被剥皮,谁敢? 自然有人敢!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贪婪,只要这个世界有官,贪污就不会停止。 洪武朝仍然有不怕死的官员贪污受贿,不过他们不要钱,也不要礼物,有着别的致富方式。 今天徐闻便见识了。 见他在那张望,掌柜的笑呵呵道:“这位公子,可要买扇子?” 一百两银子一把扇子,相当于一百两银子买个乡试资格。 贵是贵了点,但不知能否可行,是否是骗局? 毕竟城里套路深,自己全部家当不过才一百两银子,还是从唐员外那借的。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骗,底裤都输光了! 但若是不买,可能错失了乡试资格。 便是去告状也来不及,乡试还有三天,错过了还得再等三年。 徐闻沉吟片刻,说道:“在下家境贫寒,囊中羞涩,可否便宜一些?” “恕不还价!”掌柜的冷冷回一句,骂了句“穷逼”,扭头就走。 这奸商,徐闻呵呵一笑,没有与之纠缠,离开墨宝斋迅速去追富哥。 一路尾随富哥,来到学政魏大人府上。 但见富哥在门前将名帖送给管家。 那管家扫了一眼富哥,见其手中握着扇子,这才收下名帖。 “时值乡试之际,老爷公务繁忙,韩相公请回吧!” 富哥点了点头,作揖一礼,就此离开。 徐闻隐在一棵大树后,正欲追上富哥询问一二,忽见门内走出一人,冲那管家喊了句“爹”。 来人正是那青衣秀才! 原来这小子是学政魏冕府上的人! ...... 到了第二日,徐闻再次前往贡院告示栏。 果然,告示后面多了一个名字:王恕。 正是富哥的名字。 徐闻一切都明白了! 那奸商和狗官学政是一伙的! 狗官学政故意漏掉犯官亲属的乡试资格,从而进行受贿。 通过府上管家的儿子,青衣秀才充当路人作指引,将考生们引向墨宝斋后,便抽身离去。 店家掌柜则以地摊货折扇卖出一百两高价,从而获取巨额利益。 墨宝斋送的名帖,其实就是“交费凭证”。 考试拿着名帖去拜访魏大人,管家验票,交给魏大人。 魏大人则根据名帖上的名字,添加乡试资格。 当然,那把扇子也十分重要,若来者没有扇子在手,则管家不会收下名帖。 以墨宝斋为洗钱场所,从头到尾学政魏大人不曾出面。 即便向都察院举报,只怕也没有证据。 这些狗官,玩的越来越花了! 傍晚,徐闻再次前往墨宝斋,打算咬咬牙买个资格。 巧了,墨宝斋正在搞活动。 乡试期间,近两千名士子涌入大明湖畔。 为了抢生意,曲水亭街的十来家字画店纷纷搞起了各种促销活动。 有的全场八折。 有的买四赠一。 墨宝斋举办的活动是传统猜灯谜,店外挂出了各种灯笼。 “解开一个灯谜,彩头十两银子!” “连续解开两个灯谜,彩头三十两银子!” “连续解开三个灯谜,彩头一百两银子,我墨宝斋就是这般大气!欢迎诸位相公前来挑战!” 胖掌柜大声吆喝,底气十足。 这种直接给银子的活动,顿时吸引了不少士子。 读书人往往喜欢附庸风雅,卖弄才学。 如此活动,既能人前显圣,彰显才华,还能顺带着把银子赚,太赞了! 必须参加! 刹那间,墨宝斋外围满了人。 他们衣着鲜亮,多是士子打扮,想来家境不错。 读书人本就是家境好的居多,像范举那等穷酸秀才,只是少数。 出身穷苦,连温饱都难解决,每日还得干活,哪有时间读书?又哪里有钱买书? 相反书香门第,出的读书人更多。 很快,一名风度翩翩的士子解开第一个灯谜,赢得十两银子。 “掌柜的,若是本公子连续解开四个灯谜,彩头是多少?” 掌柜的笑呵呵道:“若公子能连续解开四道灯谜,彩头二百两银子,五道灯谜则是五百两银子!” “好!” 如此高价,顿时引起众士子叫好,连称掌柜的大气。 但他们也清楚,敢如此开价,这些灯谜必然不简单。 活动开了一刻钟,如此多人参与,却只有一两个人解了灯谜。 那贵公子连续解了两道灯谜后,便困在了第三道上,迟迟解不出。 他猜出来又不好意思在这杵着,碍于面子只得入店消费,一边买东西,一边苦思灯谜。 “一字十三点,难在如何点?” 贵公子眉头紧锁,感觉自己快猜出来了,却总是说不出答案。 “这道谜底为“汁”字!” 身旁一道声音传来。 贵公子偏头看去,说话之人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少年郎。 正是徐闻。 “对对对,兄台解的对!” 贵公子一拍脑袋,茅塞顿开:“十”字加上三个点,再与“一”字组合,形成“汁”字!” 这里的“十三点”并非实指十三个点,而是强调点的分布和组合方式。 “恭喜公子赢得十两银子彩头!” 胖掌柜瞧见徐闻,有种眼熟的感觉,只因徐闻今日换了件别的颜色衣裳。 接着,下一道灯谜出现:“一夜又一夜。” 那贵公子看向徐闻,笑吟吟道:“兄台,不如你我二人比试一下,看谁先猜出谜底,可否?” 你这该死的好胜心......徐闻点了点头,作揖一礼:“既然兄台有如此雅兴,在下奉陪。” “爽快!” 贵公子应和一声,望向灯谜,很快进入状态,凝神思索。 徐闻等他半天也不见反应,只得道:“一夜又一夜,谜底为‘多’字。” “夜”字由“夕”构成,两个“夕”字叠加即为“多”字。 那贵公子点点头,望向徐闻,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骄傲之色稍掩,将他当成同水平才子。 “恭喜这位公子,连续猜对两道,彩头三十两银子!”掌柜的故作兴奋道。 接过三十两银子,徐闻心情舒畅。 加油,继续! 争取赢一百两,买个扇子...... 他想白嫖乡试资格。 本来自己便有资格,是那狗官与奸商串通,我白嫖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徐闻心里这样想。 “下一道灯谜出来了!” “高台对映月分明。” 徐闻还在想着白嫖,贵公子很快说出谜底:“昙!” 他解释说:“高台”取“台”字的上半部分,“月分明”即为“月”字明亮,与“日”相似,组合成“昙”字。 其实不用解释,在站的多是读书人,一点就通。 可贵公子非要显摆一下。 下一道:“层云隐去月当头。” 生怕银子飞了,徐闻迅速说出谜底:“屑!” “?” 贵公子头上冒出一排问号,太快了吧!? 你还是男人吗? 第13章 不服来找我! 后面的灯谜越来越难。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打一物品。” 徐闻不暇思索:“风筝!” 掌柜的瞠目结舌。 “清明时节,儿童需要仰面才能看到的东西,细长且易断的线,有风助力......果是风筝!” 对方答的太快,贵公子干脆不玩了,在一旁充当解说。 众士子也是一阵惊叹,若是细想,大家可能都会想出来。 但人家瞬间说出谜底,就跟提前看到答案一样,着实才思敏捷,自愧不如! “下一道!”徐闻看向那道最大最漂亮的灯笼。 只要猜对这个,便是连猜五道,彩头五百两! “这位公子......” 胖掌柜的脸色略显苍白:“您已连猜四道灯谜,这第五道难度不小.......” “若是公子就此放弃,小店除了二百两银子彩头,另送公子一帖故宋书法大家黄庭坚的真迹?如何?” “放弃?” 徐闻呵呵一笑,心说白天你骂我‘穷逼’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如此低三下气? “掌柜的这话什么意思?”贵公子不乐意了。 玩的好好的,到高潮部分了突然停了? 搁谁不难受? “是不是玩不起?” “掌柜的先前气势汹汹的说“墨宝斋就是这般大气”,原来是胡吹大气啊!” “哈哈哈!” 众士子跟着起哄,纷纷嘲笑。 国人自古以来喜欢看热闹,眼瞅着人越来越多,连对面字画店的掌柜都跑来看热闹。 胖掌柜面上无光,咬牙道:“请诸位继续!” “继续!” “快继续!” 在士子们的哄笑中,压轴灯谜被揭开。 “四月将近五月初,刮破窗纸重裱糊,丈夫进京整三年,捎封信儿半字无。” “掌柜的,这谜面是猜字啊还是猜物?” “对啊,店家你倒是说清楚啊!” 按照传统规则,猜灯谜需要规定猜字或猜物,以一个明确的范围和方向,锁定正确答案。 若是不确定范围,则可能出现多个答案,到时出现扯皮不服人的状况。 胖掌柜傲娇的仰着头,就是不说。 “我说老冯,你好歹也是读书人,怎地有脸耍赖?玩不起的话就别搞,惹人笑话!” 对门的字画店掌柜在一旁出言讥讽,幸灾乐祸。 “要你管,去去去!” 冯掌柜吆喝一声,沉着脸道:“此题打四种中药名!必须全中才能算猜对,少一个都不行!” 四种中药名? 众士子重新看向灯谜:四月将近五月初,刮破窗纸重裱糊,丈夫进京整三年,捎封信儿半字无。 很快有人猜出了其中一个,但谁都没有说出口,生怕做了他人嫁衣。 贵公子眼睛睁大老大,他已经猜出了两个半,只差最后一哆嗦。 “半夏、防风、当归、白芷!”? 徐闻的声音悠悠响起,富有穿透力。 五百两即将到手,他已顾不得低调了。 “哎呀!就差一点!”贵公子直拍大腿。 “公子厉害啊!” “这般快便猜对谜底,当真不简单!” “厉害!厉害!” “......” 一阵吹捧中,徐闻看向胖掌柜:“敢问五百两银子,是现银吗?” “给钱!” “快给钱!” “公子这边请。” 呼喝声中,冯掌柜黑着脸将徐闻请到店里。 往年举办灯谜活动,鲜有人能连猜三题以上,今年居然碰到才子了! 这波血亏啊! 四下无人,冯掌柜面色不善,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打听我名字,想搞我啊? 徐闻面不改色,淡然道:“免贵姓吴,吴万,忝为清平县典史。” 他背着手,斜了胖子一眼:“冯掌柜若是不爽,尽管去清平县吴家,在下必然好生招待!” 难怪如此猖狂! 原来是个典史! 冯掌柜微眯着双眼。 官员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但未入流的官吏,是可以参加科举的。 洪武十七年明廷颁布的《科举成式》,便规定“官之未入流而无钱粮等项黏带者”具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典史正好符合这一条件。 若是县丞,正八品官身,便不能参加乡试和会试了。 眼中凶狠一闪而过,冯掌柜呵呵一笑:“吴典史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商人,如何敢与官为敌?恭喜吴典史了!” 表面如此说,心里却是记下了吴万这个名字。 冯掌柜也是个秀才,还是学政魏冕的门生。 这些年他参加乡试,屡屡名落孙山,干脆不考了,专门替魏大人干脏活洗钱。 有此关系,收拾个典史问题不大。 只需寻个机会便可。 领了五百两银子后,徐闻感觉有些好笑。 昨日我来买扇子,跟你砍价,你要是便宜些我就买了,非要骂我穷逼,这下好了,血亏五百两! 活动也搞砸了。 五百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三十七斤重。 徐闻一个人难以携带,干脆在店里挑了一幅名画《送子天王图》。 这幅《送子天王图》,没有作者印款,只有几个前朝人物的题语。 徐闻清楚,眼前这幅画,应该就是画圣吴道子的笔墨真迹! 经过多名士子辨别,以及对门字画店掌柜的掌眼,确定画是真的。 而后贵公子讨价还价,最终让徐闻以二百两银子的价格买下。 另外的三百两,则提现带走。 贵公子解开三题,也赚了一百两,美滋滋的揣入怀中。 ...... 乡试期间,大明湖畔周围的酒楼、客栈全部爆满。 有的士子没有地方住宿,干脆睡进了花船里。 没钱的则在河边柳树下,以地为铺夜宿。 反正过两日便开考了,到时所有考生全部得在考棚里度过数日。 举贤客栈,一个比较偏僻的普通客栈。 徐闻回到住处。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身形高挑的岳盈盈,欣喜着小跑上前,替他脱下外袍,接着打来热水洗脸。 岳冲住在隔壁,听到动静后立刻赶来:“如何了少爷?可是买了资格?” “还没有。” 啪嗒一声,徐闻将一包银子扔在桌上:“三百两,赚的!” “少爷你干啥了,一晚上赚了三百两?” 岳冲打趣道:“该不会去打劫了吧?” 以少爷的身板不被打劫就不错了,他更偏向是少爷遇到了富太太,付出了些许东西方得三百两....... 碍于妹妹在此,岳冲不好多问。 “别瞎猜了,冲哥,你现在拿着一百两银子,去一趟曲水亭街墨宝斋......” 徐闻让岳冲去墨宝斋购买折扇,报自己“徐闻”的名字。 他担心自己去买,那冯掌柜的怀恨在心,暗中使坏。 后天便是乡试了,搞不好得再等三年。 半个时辰后。 岳冲返回举贤客栈,表示一切妥当。 他按照徐闻说的,买到扇子后前往学政黄大人府上递上名帖。 可能是为了防止伪造薅羊毛? 墨宝斋扇子上的内容,每天都会进行更换。 昨日富哥所买扇子是五代时期巨然的《秋山问道图》仿品,今日岳冲买到的是宋代郭熙《早春图》的仿品。 好在一切顺利,黄大人的管家收了名帖,将徐闻的名字报上去了。 距离乡试的前一天。 天一亮,徐闻便急急前往贡院告示处,查看名单。 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狗官还算有点诚信......徐闻松了一口气。 “兄台!” 徐闻回首望去,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站在身后,笑眯眯的冲他打招呼。 正是昨晚那个与他一同在墨宝斋进货的同志。 “我说身影如此眼熟,果然是兄台!” 贵公子作揖一礼,道:“在下韩克忠,字守信,兖州府城武县人。” 徐闻微微一笑,回礼:“原来是韩兄,在下徐闻,字云升,东昌府清平县人,幸会!” “幸会幸会!” 韩克忠笑道:“既然我与徐兄有缘,不如同去望月楼喝上一杯?” 望月楼是济南城中最大的酒楼。 “好!” 如此有实力且文化底蕴和自己差距不大的读书人,徐闻乐意结交。 若是对方中举,将来也是一个人脉。 韩克忠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并肩而行,相互谦让。 第14章 考题泄露? 望月楼高矗南街,紧邻贡院,一排六间门面,车水马龙。 临近乡试,楼上客房已被各地士子包满。 听说后院三楼有特殊项目,等徐闻来时,后院已经客满。 “大白天的就嫖娼,前途不要了?”韩克忠骂骂咧咧,十分不快。 他慕名而来,本想带着徐老弟来见见世面,轻松一下。 结果小二说客满了? 这届考生都这么牛逼的吗? 科举期间,朝廷虽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士子不允许嫖娼。 但是,《大明律》明确规定了官员不得宿娼,违者将受到严厉的处罚,如杖责、罢职甚至永不录用。 科举考试是选拔官员的途径,当官的都不敢宿娼,考生在考试期间却敢出来嫖? 不科学啊! 而且科举选拔标准不仅看重学识才能,也注重道德品质。 士子们为了保持自己的声誉和前途,往往不会去干一些损害形象的行为。 “公子误会了!” 跑堂的小二笑脸相迎,解释道:“乡试期间,咱们酒楼特殊服务暂停,来的都是住店的。” “我信你个鬼!” 韩克忠哼哼两声,扔出一两银子:“前楼来个雅座,听会儿戏。” “楼上雅座两位!”小二欢天喜地的前面引路。 韩哥很有实力,一张嘴便是雅座。 那一两银子,只是小费。 读书人大多家境殷实。 路上,韩克忠曾提过一嘴自己家世,书香门第,三代为官。 书香门第可不是简单的词汇,代表着至少数十年的传承。 官吏的儿子更容易在科举中占据优势。 考试前有族中长辈言传身教,考试上岸后分配时又有关系安排,少走许多弯路。 前楼人挺多,不少士子考前放松,在此听戏。 此处的雅座是二楼半封闭的小包间,能坐四五个人,面对大厅。 徐闻透过帘子扫了一圈,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买了资格的富哥,好像叫王恕。 此时,王哥正与几名士子坐在一起吹牛打趣,似是交攀。 科举考试,不仅仅是考试,也是一场人脉拓展盛会。 若是一起中举,明年参加进京参加会试,还会再见面。 若再中进士,就是同年,将来在官场上,互相帮助提携。 同年中榜之人的关系,可比亲兄弟还要亲密。 韩克忠招来小二,点了一壶好酒,两盘招牌菜,坐等戏子登台表演。 “两位相公想要功名吗?”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雅座前探出脑袋,东张西望,神秘兮兮。 韩克忠一愣:“功名也能买?阁下是?” 那人微笑摇头,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面信封,晃了晃,低声道:“乡试考题,三十两一位,有缘者得之。” “考题?”韩克忠一惊。 徐闻也暗暗惊讶,第一时间想到了学政魏大人。 魏大人狗胆这么大吗? 卖完参考资格又倒卖乡试考题? 活腻了不成? “真的假的?”韩克忠不信,上下打量题贩子。 那人嗤笑一声:“信则买,不信则不买。” 瞧他态度嚣张,一副包真的样子,韩克忠面露踌躇,不由看向左右,又瞧了一眼徐闻。 徐闻纹丝不动,喝了口酒,没有任何表示。 “你们买不买啊?”题贩子催促道。 徐闻没说话,继续吃菜。 乡试考题,干系重大,他不想参与。 咬了咬牙,韩克忠摆了摆手,赶走那人:“不买!走走走!” 题贩子摇了摇头,叹道:“到手的功名不要,真是可惜。” “你们不买,有的是人买!” 收起信封,题贩子继续去了下个雅间,挨个寻找顾客。 “那肯定是个骗子!”韩克忠猛猛喝了酒。 事关前程,自己又不缺钱。 他想买,但又害怕被骗,在徐兄面前当回傻子,影响自己聪慧过人的形象。 “不管那人兜售的考题是否真假,咱们都不能买。” 徐闻不急不缓说道:“若是假的,咱们平白损失三十两银子,当回大冤种。” “若是真的,那事情就大了,如此大的科举舞弊案,事后朝廷必然追查到底,只怕陛下又得杀个人头滚滚!” 想到杀人不眨眼的当今皇帝,韩克忠一拍脑门:“哎呀,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光想着金榜题名,疏忽了后果!” “还是徐兄想的周到,韩某佩服!” “韩兄缪赞。”徐闻摆了摆手:“不过是那题贩利用了功名心理,让韩兄乱了心绪。” 题贩兜售考题,显得很急的样子,就是不想让买家有过多思考时间,让他们冲动消费。 功名就在眼前,你买还是不买? 大多数人,第一时间都会想买。 尤其是不缺钱的主,买就买了,万一是真的呢? 再看那题贩,此时正在富哥的雅座里,掏出几个信封,从桌子底下一一递去。 交易很快完成。 富哥等几个士子,买了信封后,不动声色的塞入袖中。 有人心急,偷偷打开信封瞄了一眼内中考题,不由面色大变。 “赵兄,什么情况?”富哥好奇道。 身穿蓝色儒衫的赵姓士子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我们好像被骗了......这是六年前直隶省的考题!” 他刷过九年乡试三套模拟,做过这些考题。 那题贩也是精明,不用三年前的山东乡试考题,而用六年前的直隶省考题,骗过了大多数人。 不论哪朝哪代,都有智商堪忧的人。 不是所有读书人脑子都好使。 这些年被题贩骗过的秀才,能饶贡院两圈! 那题贩在望月楼推销一圈,短短时间便卖出了二十几份考题。 着实狠狠发了一笔狠财! 不多时,官差来了,搜了一圈不见其人,又追了出去...... ...... 农历八月初九,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金色阳光洒落在大明湖,波光粼粼,十分耀眼。 济南贡院外人山人海,两千士子翘首以待,等待乡试开考。 贡院是个封闭式场所,外面有两道围墙,防止考试期间内外串联作弊。 围墙四角建有岗楼,上有军队驻守严防外人靠近,扰乱乡试。 安保防护相当严密。 贡院最高建筑明远楼上,学政魏冕居高临下,俯视一众考生,享受着被人仰望的感觉。 良久,他看了眼日晷,缓缓道:“良辰吉时已到,开龙门!” 紧密的锣鼓声响起,如同上世纪的上课铃,叮叮咚咚。 两千考生,如同脱了缰的野狗,疯狂涌入贡院。 谁都想第一进入龙门,争个好彩头。 一时间,贡院大门挤得水泄不通。 “哎,别挤!”徐闻脚不沾地想,被人流带着往前移动。 过了龙门,好不容易挤进贡院,来到一处宽阔之地,接受检查随身物品。 看着手中变形的小篮子,徐闻心凉了半截,食盒被挤坏了。 往后几天几夜,皆在考场度过,考生需要自带食物。 这些点心是盈盈连夜做的,希望徐闻能吃点新鲜食物。 如今却被挤碎了。 “碎就碎了吧,好在没有被挤掉,能吃就行。” 徐闻这样安慰自己。 他这情况还算好的,听说有人被当场挤死了。 还有几个倒霉蛋被人挤下贡院大门两侧水池中,活活淹死了。 按照乡试规则,考生进入贡院,只能携带笔墨纸砚,以及一些衣服和食物。 为防止作弊,所有固态的食物要被切开,查验里面是否夹带小抄。 饶是考生众多,贡院卫兵仍一个个认真检查,比后世机场安检还要细致。 被查出的夹带的考生,将被永久取消科举资格,更无缘当官。 若是考前没被查出夹带,而考生在考试期间作弊,则卫兵要被问责治罪。 所以他们十分仔细,唯恐丢了饭碗。 此间,有官二代仗着自己亲爹在朝为官,没当回事,不配合检查的。 结果被当场拿下,戴上枷锁,押往贡院前广场罚站,取消乡试资格。 并非主考官公平公正,而是二十年前朱元璋亲自定下的规矩,凡是扰乱贡院秩序,无论何人,取消资格,在考场前面戴一个月枷号,贬为平民。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检查完毕,贡院关门落锁。 “天字四十二号。”徐闻拿着自己的号舍编号,前往“天字号”那排的号舍。 贡院内很大,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望着眼前的号舍,他在风中逐渐凌乱...... 第15章 开考! “这哪里是号舍,简直就是厕所!” 又脏又破,徐闻彷佛置身农村旱厕,险些崩溃了。 号舍十分窄小,只有一平方多点,三面有墙,内中两块木板连接墙壁。 这两块木板,上面用来考试,下面用来睡觉。 乡试分为三场进行,每场考三天(实际考试时间为两天半),从农历八月九日开始,一直考到八月十五日。 这几天,考生不许出号舍,大小便憋不住才能申请去专门的茅房,在卫兵的注视下解手出恭。 大多考生是第一次参加乡试,进入号舍中像个好奇宝宝,各种打量研究。 有人将头伸出来,询问左右晚上怎么睡? 尤其那些富家子弟,哪里睡过这种地方? 还有的木板坏了,请求卫兵给换一个。 初入考场,问题很多,一上午大家都在忙这些破事,下午才真正开考。 “小友,你是第一次参加乡试吧?” 对面号舍中,一个油腻大叔看向徐闻,主动搭讪。 徐闻太过年轻,旁人一看便知前途无量,出于礼貌借此话题开口。 “是的。”徐闻点头,高冷回应。 “在下胡朝,济南府临邑县人,敢问小友如何称呼?”大叔继续搭讪。 徐闻没有鸟他,摆好笔墨纸砚,端坐着双目微闭。 考试之前,他习惯性的凝神沉思,脑中迅速复习一遍所学知识。 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油腻大叔也不恼,转头又去和斜对面号舍的考生打招呼。 双方仿佛一见如故,有说有笑的畅谈起来,就差把酒言欢。 隔着几排考棚,同乡的范举缓缓迈步来到地字九十八号舍前。 在周围一众考生震惊的目光下,他慢吞吞的拿开木板,不紧不慢的进入号舍内,踱着小碎步转身将木板重新搭在号舍两墙之上。 看了几眼后,这才徐徐坐好。 接着小心翼翼将包袱放在木板上,缓缓解开包袱,慢条斯理的一件件拿出笔墨纸砚。 简单的过程,足足折腾了一刻钟。 回过神的考生们,个个唏嘘不已。 七十多岁的考生,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着实震惊不小。 同时心中感慨,科举不易,自己何时才能中举?万不能像这位老人家一样...... 忽然,一道清脆的钟声悠悠响起。 “肃静!” 几名学政官员巡视考场,发出警告,言说即将开考,任何人不得喧哗! 不多时,一队队卫兵进入考棚,依次发卷。 洪武二十九年山东乡试,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乡试,几乎同时开始。 各省乡试的考试内容不一样,但考试范围基本一致。 第一场考《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 第二场考五经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一道,议论文要求三百字以上。 第三场考时务策五道。 徐闻早已磨好了墨,迫不及待的答题。 简单! 太简单了! 都是熟悉的知识点! 他拥有两世记忆,前身所学和记忆,皆在脑中。 加上一个月的考前冲刺,对于所考内容,徐闻信手拈来,下笔如有神。 乡试考的基本都是四书五经的内容。 没有让人恶心的八股文。 明初科举八股文还未风行,直到一百年后的成化年间才成为科举考试的主要文体。 对徐闻来说,这次考试只有第三场的时务策稍微有点难度。 就是结合经学理论,对时事政务发表议论见解。 不过,拥有更广阔视野的徐闻,在时务上比古人更有优势。 他对古代历史有过全面了解,包括明朝的政治制度,重大历史事件。 超过六百年的历史经验,岂是那些死读书的寻常秀才可比? 再说了,徐闻可是考过高考状元的学霸! 脑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考试时间十分充足。 两天半一场,就答一张卷子,就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也有足够的答卷时间。 编号地字九十八号舍,范举早已呼呼大睡。 人老了精力不比年轻人,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约莫睡了两个时辰,被巡视的监考官员叫醒,他才悠悠醒来,打了个哈欠,喝了点茶水后,继续答题。 考试期间,每天都有卫兵突击考棚,抓捕作弊考生。 有的将小抄藏在内裤里,有的将小抄写在袜子里面,趁着监考官员过去后,脱下抄写。 还有的将经文写在身体上,或是弄个假发头套。 夹带的方式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 最具科技感的一个,将自己的毛笔改装,内藏一张长长的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四书五经,字迹只有跳蚤大小。 而且那毛笔有自动伸缩功能,抽出的纸张,可以缩回去,再拉出来,十分隐蔽,如同后世的玩具笔。 真是个人才!连监考官都震惊了。 考场中,有人才也有蠢材。 有个考生的行为让人笑掉大牙。 他采取飞鸽传书的方式作弊。 信鸽晚上飞进号舍,他将不会的考题写下让信鸽带走。 他的家人在外接应,写下答案后通过信鸽再送到考生号舍。 然而贡院内号舍数千,基本一样,如同蜂巢,信鸽一时迷糊,绕了许多圈,最终飞到了最高的明远楼歇脚,那是主考官所在的地方。 主考官放飞信鸽,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名作弊的考生,将他叉出贡院,交由山东按察使司定罪。 凡是科举作弊的考生,下场都极为凄惨。 先受杖刑,削去功名,随后流放三千里,劳改九年。 且终生不得参加科举,永不录用!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作弊的考生,是赌上了一辈子的前程。 考到第五天的时候,徐闻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食盒里的点心被吃的差不多了。 剩下一点,隐隐发霉了,他没敢吃,只能喝水。 就在昨日,有个考生吃了变质的食物中毒死了。 考试期间死人,在科举历史上很常见,几乎每届都会死几个。 贡院只是稍微处理了下,不影响继续考试。 八月十四,乡试的最后一晚。 徐闻躺在只有一米四长的木板上,缩着身子仰望天空明月,都快哭了。 “终于要结束了!” 切身体验科举考试后,他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高考有多幸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圣人言,诚不我欺啊! 第二日。 八月十五,中秋节。 随着一声炮响,贡院龙门大开。 一个个蓬头垢面的考生提着篮子,如同行尸走肉,缓步走出贡院。 再无先前那般你争我抢的热乎劲。 感受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徐闻有种出狱的感觉。 “少爷!”岳冲和岳盈盈早已在外接狱。 “快回客栈,我要好好睡他三天三夜!” 徐闻摇摇欲坠,险些站立不住。 第16章 一举成名 这一觉,徐闻足足睡了三天两夜。 沉浸在深深的梦境之中,将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当他缓缓睁开眼时,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打更人的悠扬声音,提醒着此刻已是深夜。 “盈盈?” 一个娇小的身影静静地趴在榻边,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她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丽,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颤动。 她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甜美,让徐闻心中一动。 十六岁的少女,皮肤粉红细腻,胸脯含苞待放,隐隐膨胀隆起,束带围腰,盈盈一握的身段,显得十分诱人。 略显迷糊的徐闻,下意识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 感受到有人触碰,岳盈盈迷迷糊糊醒来,眼中闪烁着欣喜:“少爷,您终于醒了!” “盈盈,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去睡觉?” 三天没喝水,徐闻的声音有些沙哑。 岳盈盈起身,忙去倒了一杯水,热水与早已备好的冷茶混合,水温适中。 她轻声说道:“少爷睡了三天,醒来定是饿极了,我守在旁边,等您醒了就去做些吃的,免得少爷饿着。” 心中一暖,徐闻不由自责:这么好的姑娘,我刚刚居然动了邪念,真该死啊! ...... 天蒙蒙亮,岳盈盈已经做好了一桌吃的。 羊肉,鱼肉,鸡肉都有,还有糕点,栗子等点心。 举贤客栈是一对普通夫妻开的客栈,没有雇佣大厨,老板娘厨艺很一般,岳盈盈专门找掌柜的借用后厨自己下厨做菜,食材自己购买。 店家人不错,言说不忙的时候随时借用后厨。 “盈盈手艺越发精进了!”徐闻赞不绝口。 刚穿越那会儿,他吃不惯古人的食物,以为盈盈手艺不行。 自从吃了举贤客栈老板娘做的饭,两下一对比,方知小妮子做的菜真是人间美味。 岳盈盈开心的笑了,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不时为他夹菜。 “少爷,我去打听了,乡试放榜得要十天左右。” 岳冲闻着香味就来了,目不转睛看着丰盛的饭菜,如同一只二哈。 徐闻招手示意他坐下一起吃,说道:“我睡了三天,看来还有七八天才能放榜......” “那咱们先回清平吗?”岳冲抓起一只鸡腿,大口朵颐,吃得满嘴是油。 按照惯例,乡试成绩下来后,凡是中举的,官府都会派人上门通知。 “先不回去,等放榜后再说。”徐闻想要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成绩。 “正好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咱们在济南城好好玩玩!” 主仆三人吃饱喝足,迎着朝阳结伴而行。 一连几日,他们在济南城中游览逛街。 看过趵突泉,坐过大明湖上的花船,还去过千佛山上拜佛。 有不少如他们一样的考生,没有回去,选择在此等放榜。 大多考生路途遥远,回家得好几天,成绩放榜后到各府县官府通知又得好几天。 还不如在此等第一手消息。 老人家范举也没回家,在客栈门口与当几个当地同龄人下棋,赚些茶水钱。 徐闻借他银子住店,他没要,说自己可以代写书信赚盘缠。 有手有脚的岂能受人施舍?有辱读书人身份。 这一日,三人游玩回来。 在吃饭之时,徐闻掏出一物,递给岳盈盈:“给你买了身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给我?” 岳盈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随即小心翼翼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白绫比甲,以织金绣银的锦缎为底,色泽温润如月光洒落。 其上绣着细腻繁复的花纹,蝴蝶翩跹、寓意着吉祥与美好。 总而言之,高端! 比甲最初是元朝皇帝常服的一种,后来在民间普及,到了明朝形成风气,转化为女性服饰。 “谢谢少爷,我去穿给你看!” 她眼睛弯弯像个月牙,抱着衣服跑进房间,好半天没出来。 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应该是在洗脸擦洗身子。 半晌后,房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小美人。 她亭亭玉立,容貌俊俏,眉眼如画,流转着聪慧与灵动,嘴角挂着一抹恬淡的微笑,仿佛能瞬间温暖周围的一切。 一袭精致的比甲,既显尊贵又不失少女独有的清雅,很有气质。 徐闻险些没认出。 “这……这是我妹子吗?”岳冲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 “你们怎么了......” 岳盈盈含羞的低下头,不敢看二人。 “来!” 徐闻走到她面前,摸着如墨的发丝。 不知从哪摸出一支闪闪发亮的银笄,轻轻插进发髻中,让少女的容颜显得更加明亮。 岳盈盈身体轻轻一颤,少女心瞬间融化。 她眼波盈盈的望着徐闻,眼中泛起泪花。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她买过衣物饰品。 便是亲哥哥,也没有在意过姑娘家爱美之心。 徐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又不贵,等明年会试,我中了进士再给你买个金步摇。” “啊?”岳盈盈小嘴微张。 金步摇,那可是贵妇们戴的头饰。 好看的不得了! 岳盈盈小时候见过主母戴过,十分羡慕,做梦都想自己长大了也能戴上一支金步摇。 但娘亲说那是富贵女人才能戴的,普通人当牛做马一辈子也买不起。 ...... 时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八月二十七日,乡试结束的第二十天。 举贤客栈外锣鼓冲天。 “东昌府清平县的徐闻徐老爷在此下榻吗?” 掌柜连连点头:“在,在的!徐老爷是中举了吗?” 在所有士子中,徐闻最为年轻,给店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夫妻二人在背后还议论过,通过气要好生服务。 那报子朗声道:“何止中举了,徐老爷是乡试解元!整个山东第一举人!” “啊!” 掌柜的一愣,随即大喜,对老妻喊道:“愣着做啥,快放鞭炮啊!” 常年服务乡试的举贤客栈,鞭炮早已准备齐全。 不一会儿,喜庆的鞭炮啪啪作响。 鞭炮声惊动了客栈住客,那些留宿在此等待放榜的士子,纷纷下楼询问。 此时报子已经登楼,前往徐闻所在的客栈,高声道:“东昌府清平县徐老爷讳闻,高中本次乡试解元!恭喜恭喜!” “解元竟在我们举贤客栈?” 客栈内一片哗然,又惊又喜。 “少爷中举了!少爷中举了!” 岳冲激动得跳了起来,匆匆赶往隔壁房间,门都被踹飞了。 少爷中举了,今后自己不用搬砖种地了! “少爷!您听到了吗?您中举了?” 岳盈盈喜极而泣,少爷付出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听得外面呼声,徐闻长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 怕的是就是批改的考官搞什么内幕。 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消息很快传开,附近许多士子纷纷上门祝贺。 举贤客栈一时热闹非凡,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 他们举贤客栈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客栈,比不了望月楼那种高级酒楼。 每次乡试能出一个举人已然不得了。 没想到今年居然出了个解元。 “徐老爷,您能否给小店重新题个匾名?” 掌柜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 徐闻点了点头,命人取来笔墨,毫不吝啬的挥毫泼墨,写下了“举贤客栈”四个大字。 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围观众人大声叫好,各种吹捧。 掌柜的双眼放光,小心翼翼捧起题字,笑的合不拢嘴。 有了这个金字招牌,以后举贤客栈要生意兴隆了! 他作揖一礼,高声道:“恭祝徐老爷明年春闱高中状元!”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给予祝福。 “多谢诸位!”徐闻抱拳行礼一圈。 习惯了状元场面,他内心毫无波澜。 彷佛高中解元,是小事一般。 整个客栈住着几十个士子,就徐闻一人考上了。 但来报喜的报子,一个接一个。 这些报子,提前得知傍上中举的考生,先人一步报喜,来讨喜钱。 第一名的解元,成了最热门的选择。 仅仅半个时辰,举贤客栈就来了六拨报喜的报子。 徐闻通通笑纳,让岳冲每人给二两银子的跑腿费。 报子们大喜,到处宣扬解元公大气,乃东昌府清平县徐闻老爷! “这位小兄弟,那榜上可有范举的名字?” 范举从人群中颤颤巍巍的走来,询问报子。 那报子摇头道:“未曾见过。” 很快又补了一句:“许是我看漏了。” “没有么......”范举愣在原地。 徐闻安慰道:“范老,报子们得到的名单不完整,要看全部中举之人,还得去贡院看榜单。” “徐老爷说的对,所有名单都在贡院外的榜单上!”报子陪着笑脸应和道。 “看榜去!” 几个没等到喜报的士子,满怀期待,结伴而行。 范举道了声谢,也匆匆前去看榜。 平日他要拄着拐杖,今日却突然疼掉拐杖,健步如飞,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不久之后,得知徐闻高中本次乡试解元,韩克忠和富哥也闻讯赶来,上门祝贺。 二人同样中举,韩克忠是第四名亚元,富哥王恕则是第九名。 前十除了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至第十名皆称“亚元”。 而且乡试中,人人只记得第一名的解元,其他名次除了本人无人在意。 不然怎么会个个想着去争第一? 三人客套几句后,掌柜的便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席,说是为了庆祝诸位老爷中举,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韩克忠和富哥王恕,原本嫌弃举贤客栈档次不高,准备拉着徐闻去望月楼吃香喝辣的。 但见徐闻点头,便顺势坐下,不敢言多。 第17章 徐相公乃我一生之敌! 傍晚,酒足饭饱后,徐闻下楼散步消食。 他在巷子口看到了范举。 老人家蹲在客栈旁的巷子里发呆,双目失神,彷佛又苍老了十岁。 让原本白发苍苍的高龄,雪上加霜。 “范老?” 范举缓缓抬起头,又垂下了头,叹息道:“让小友见笑,范某再次落第了。” “科场之上,难免失误.......三年后再战便是。”徐闻坐在他旁边,安慰道。 范举摇了摇头,似是回忆,长叹一声:“我本名范强,十岁读书,苦读二十载,三十岁中秀才,本以为新朝建立,自己能在科举路上平步青云,造福一方百姓..... “然十年不举,遂改名范举,以期逆天改命,不想此后三十年,屡屡落第,以致老妻穷困,儿女嫌隙,心力交瘁。” “老朽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却最终教出了一对不孝儿女。” “也罢,本就是老朽拖累了他们,这些年只顾着读书,没让家人过上一天好日子。” 听后,徐闻沉默半晌。 老人家真不容易,千年科举,如范举这样的人,大有人在,最终潦倒一生,惋惜落幕。 “范老,你无须自责。” 徐闻换个种安慰方式,说道:“我听说一人,家境贫寒,自二十岁便应考,屡试不第,历经多年挫折,最终在五十四岁时考中秀才。” 五十四岁才考上秀才?连我都不如?范举心中一动,继续听下去。 徐闻道:“此后那人时来运转,五十七岁考中举人,花甲之年中进士,仕途平步青云,一路做到了正三品通政使,位列九卿!” 范举惊道:“你说的是何人?” 如此励志的人物,自己居然没听过? 是当朝哪位权贵? 徐闻笑道:“那人与范老一样,也姓范,单字一个进!” 范进? 范举想了想,将祖宗十八代一圈的亲戚想了个遍,没有这个名字,不是本家之人。 也是,大明这么大两京一十三省,人口数以千万。 自己一个乡下秀才,不知庙堂之事也属正常。 喝完这碗鸡汤,他情绪稍好。 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对着徐闻深深一躬:“多谢小友开导,老朽感激不尽!” 徐闻将他扶起:“都是同乡,范老何须客气。” 抬头看了眼天色,他说道:“我准备三日后返乡,范老一同离去吗?” 初次登科,有诸多应酬。 举人之间相互请客联络感情。 还未踏入仕途,就要开始学习酒桌文化。 为了扩充未来官场上的人脉,徐闻选择留下应酬,看看怎么个事。 “我明日便回乡。”没有中举,范举不愿多待。 多住一天,就得花钱吃住。 徐闻点点头,道:“那好,咱们来时的驴车,便借给范老。” 范举并未拒绝。 徐闻高中解元,身份水涨船高,回去的事宜必然有人安排。 驴儿车已经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那驴儿性情不错,若是留在济南,只怕被人杀了吃肉,还是带它一起回乡吧。 ...... 第三日。 受韩克忠邀请,徐闻前往韩家做客。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朋友相聚,没想到韩克忠的父亲也在。 这位官老爷名为韩栋,是济南府通判,正六品官衔。 他面容随和,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睿智与慈祥。 见徐闻到来,起身相迎,笑道:“听犬子说起徐贤侄少年举人,文采斐然,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徐闻连忙行礼,谦逊道:“伯父言重了,晚辈不过侥幸得中,今日能蒙伯父厚爱,邀至府中,实感荣幸之至。” 韩通判哈哈大笑,亲手为徐闻斟上一杯热茶。 双方寒暄几句,徐闻提及家世,韩通判手一抖,面露惊色,起身道:“令尊竟是徐兄?” “伯父认识先父?” “认识,认识!”韩通判唏嘘道:“当年令尊殿试第八名,其风采着实令人敬佩。” “虎父无犬子,你与克忠,都是我山东士林的骄傲,望你们日后能相辅相成,共赴会试,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一番话,说得徐闻心中暖洋洋的,郑重点头。 待徐闻离开后,韩克忠纳闷道:“爹,您不是举人出身吗?怎么认识徐闻的父亲?” 举人和进士之间如同隔着一道天堑,属于不同圈子的人。 韩通判满不在乎地道:“以前是不认识,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啊?您先前不认识啊,那怎么知道他父亲殿试第八名?” “如此少年举人,乃大明立国第一人,为父自然要查一查其背景。” 韩克忠面露不悦:“爹,我与徐兄相见恨晚,怎能如此欺瞒呢?” 韩通判哼哼两声:“谁让你欺瞒了?为父此举是为拉近关系,是善意的举动,并非欺诈伤害于他!” “以后入仕为官,这些都是基本功,有你学的!” ....... 在济南城应酬三日后,徐闻回乡心更切。 于八月最后一天,带着岳盈盈和岳冲,踏上了回乡之路。 当日,韩克忠等人亲自相送,并赠送加蓬马车一辆。 ...... 清平县,永宁乡。 临近九月,秋高气爽,天气转凉。 蓬头垢面的张麻子,身着单薄的破旧衣衫,将双手拢在袖子里,鼻青脸肿。 庄子里有人看到他,笑道:“麻子哥,又去偷看吴家小姐被人打了?” “胡说八道!”张麻子瞪眼道:“我那是看不惯吴家恶仆,出手教训了他们!” 听他如此狡辩,庄子里的人一阵大笑。 张麻子不过是乡里一青皮,父母早亡,无权无势,只能欺负下乡里的小娘子和寡妇们,哪里敢去招惹吴家? 有人道:“这些日子,徐家的岳小娘子没在家,你竟趁机跑去偷看吴小姐,当真是花心。”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大家都知道,岳盈盈随徐相公参加乡试,离乡半个多月了。 这让爱慕者张麻子浑身难受,开始转移目标,去盯吴家小姐吴婉儿。 有人道:“我说张麻子,你怎么老是惦记徐相公的女人?” 众所周知,岳盈盈是徐闻的侍女,而吴家小姐吴婉儿是徐闻的未婚妻(已散),都算是徐闻的女人。 而张麻子,此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岳盈盈,如今却偷偷跑去吴家偷窥吴小姐。 张麻子涨红了脸,攥着拳头,青筋鼓起,狠狠道:“徐相公乃我一生之敌!” “放心吧麻子哥,等你赚到银子,可以去徐家提亲啊,让徐相公把岳小娘子嫁给你。” “是啊麻子哥,岳小娘子不过一个丫鬟,只要你拿出足够的银子,定然抱得美人归!” “反正徐相公爱财,连未婚妻都能卖......” 退婚一事,让徐闻名誉受损,让一些见识浅薄的人误以为他是个爱财之人。 张麻子却摇头道:“不一样了,如今徐相公成了举人老爷,不差钱了!” “什么?徐相公中举了?”众人惊呼。 “不错,千真万确。”张麻子一副认命的颓废模样。 昔日穷酸秀才,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怎么会把身边丫鬟卖与他人? 恐怕自己这辈子,与盈盈姑娘无缘了! “麻子哥,你听谁说的?”有人不信。 十七岁的举人,他们没听过。 张麻子道:“是范秀才亲口所说!他刚从济南回来,说徐相公高中举人,得了乡试第一。” 嚯!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气。 徐相公居然中了解元! 各人互视一眼,纷纷离去,将此消息告知亲朋好友。 很快,整个永宁乡都知道了此事。 第18章 各方反应 徐家庄,二叔家。 “什么?徐闻那小子中举了?” 听得管家禀告,徐贺愕然僵立。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你那天杀的侄儿回来,一定会报复咱们的!” 面容刻薄的二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一向亏待徐闻,见一次骂一次,不曾给过一丝好脸色。 徐二叔焦急万分,怒斥道:“还不是怪你!日日吹耳边风,怂恿我夺他田产!” “怎就怪我了?”二婶眼神锐利如针,扯高嗓门反唇相讥:“要不是你贪心想着那三百亩田产,我煽风点火又有何用?” “贱人,还敢顶嘴!看老爷不抽死你!” “老爷,奴家不敢了……求你轻点儿......“ 吴家大宅内,灯火阑珊,夜色沉沉。 吴老爷坐在书房的雕花木椅上,手中紧握着那份从县衙传来的喜报,眉头紧锁,眼神中既有惊愕,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悔意。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吴老爷长叹一声,打破了厅内的沉寂。 吴家大少爷吴万,官居本县典史,平日里傲气十足,此刻也收敛了锋芒。 他低声说道:“爹,徐闻那小子竟能一举夺魁,实在出乎我们意料,如今整个永宁乡的人都在议论我们吴家,说咱们目光短浅,错失了乘龙快婿。” 吴老爷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何尝不知外界的风言风语。 只是心中那份不甘与傲慢仍让他难以释怀。 “哼,未来的路还长,谁能保证他就能一直顺风顺水?” 但话,听起来更像是自我安慰。 举人具备了做官资格。 一旦出仕,便成为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如教谕,主薄等八、九品的低级官员。 虽是八九品,那也是官。 那八品教谕,如同后世的县教育局局长,官小? 这天下,当官的才有多少人? 九成九的人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终生无缘官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次知县! 举人具备了成为“后备干部”的资格,有希望升任知县。 不是典史那种不入流的官吏可比的。 因此,举人在乡里的地位非常高,对普通百姓那是高不可攀! 即使是县里的达官显贵,对举人也非常客气。 甚至七品知县也不敢轻易招惹举人,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位将来未来会做到几品? “爹,事已至此,咱们得想办法补救啊!” 吴万有些着急:“咱们先前那般折辱他,他年少轻狂的,岂能善罢甘休?”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吴老爷低声叹息,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自责:“我好后悔啊!” 吴万见状,连忙说道:“爹,婉儿和赵少爷的婚书还未正式约定,不如我们……” “你是说悔婚?”吴老爷眉头紧锁,不太看好这个提议。 此间种种破事,不就是因为悔婚造成的? “徐闻和婉儿自小青梅竹马,只要他还念着一丝旧情,此事或许还有转机!”吴万急切地说道。 吴老爷沉吟片刻,道:“我们已经悔过一次婚了,再悔婚的话,吴家的颜面何存?” “爹,事关家族命运,颜面又怎能顾及?”吴万急了。 中举后的徐闻,保底一个九品官。 若是继续参加会试中了进士,登科后保底一个知县! 这样的人,吴家可惹不起。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赵举人?”吴老爷担忧地说道。 赵举人也是举人,吴家同样惹不起。 吴万道:“赵举人自中举以来,几番进京赶考均名落孙山,始终不能更进一步。” “他这辈子就是个举人了,他儿子,连个秀才都不是。” “而徐闻,十七岁的举人!这就是天才啊!” “将来很有希望高中进士,进士出身,岂是赵家可比的?” 吴万表情丰富,嘴脸来回切换。 “唉,看走眼了,真是看走眼了!”吴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父亲,试试吧,万一能行呢?”吴万再次劝说道。 “也罢,为父便陪你赌上一把!去把婉儿叫来!”吴老爷终于下定决心。 “父亲......我一直在。” 厅外,吴婉儿一袭绣花长裙,容颜清秀,此刻却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父亲,与赵家悔婚,徐哥哥他会接受我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对未来仍有渴望。 吴老爷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如今,徐闻已非池中之物,我们吴家虽有心弥补,但也要看他是否愿意接受。”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应备上一份厚礼,前去祝贺,至少,要表达出我们的诚意与悔意。” 吴婉儿手中紧绞着一块手帕,仿佛要将心中的不甘与懊悔都绞碎在这方寸之间。 想起与徐闻儿时的点点滴滴,那时他虽家境贫寒,却志向远大,对她温柔以待。 如今,这一切都被自己亲手葬送,只因家族的压力和对富贵的盲目追求。 “爹,我好后悔!” 吴婉儿再也忍不住,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看着女儿如此,吴老爷心中更痛。 “婉儿,是为父短视了,徐闻此子,才华横溢,又心性坚韧,实乃人中龙凤,是我们,被眼前的浮华蒙蔽了双眼,错失了良缘。” 说罢,他长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父亲,明天.......我便去找他。”吴婉儿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吴老爷闻言,目光一闪,沉默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去吧,或许,这是我们能做的唯一补救了。” 永宁街,唐家当铺。 “什么?徐相公中举了?” 这消息如春风般拂过唐达的心田,让他喜上眉梢。 “哈哈哈,我就说我唐达眼光毒辣,不会看错人!” 唐达放肆大笑,格外开心,仿佛赚了一万两银子。 他兴奋地挥着手,大声吩咐道:“来人,将徐老爷的欠条找出!” 账房伙计吓了一跳,忙道:“老爷,此时可不兴讨债啊!” “讨个屁的债!”唐达瞪了他一眼,斥道:“将那两个欠条全部撕了!” “哈哈哈,我好兴奋!”唐达手舞足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他投资最成功的时刻。 以后有位举人老爷当后台,唐家何愁不发? 自十五岁入行贩夫走卒,唐达经商二十余载,凭借着自己的敏锐洞察力,一步步崛起。 相比之下,吴老爷那识人不明的短浅眼光,以及种种令人费解的骚操作,家族终将败落。 “来人,准备三百两银子,我要进城一趟!” 仆人提醒道:“老爷,天都黑了,您进城干嘛呀?” “老爷我要给徐举人准备一份大礼!” 唐达双手叉腰,如同一只肥胖的螃蟹:“哈哈哈,风雪压我二十年,我笑风轻雪如棉!” 他哼着小曲,心情格外舒畅。 第19章 衣锦还乡 金秋九月,秋高气爽。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人心。 曲折的官道上,一辆蓝蓬马车呼啸而过。 告别城池喧嚣的骏马,撒开四蹄欢快踏出。 马车内,徐闻身着崭新的文士长袍,侧卧在软榻上,不时吃着时鲜瓜果。 车内铺设的软垫恰到好处地支撑着身体 一旁的岳盈盈轻轻靠在柔软的靠背上,双眼迷离,仍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半月前,她陪少爷离家赴考,乘坐着一辆简陋驴车。 一路颠簸,差点把骨头都颠散架。 此番回去,居然乘坐如此舒服的马车,过弯过坎,竟无丝毫颠簸之感,仿佛行驶在云端之上,平稳而惬意。 她深知,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少爷勤奋苦读、不懈努力的结果。 岳盈盈轻轻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她的眼神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与敬佩。 少爷不仅英俊潇洒,而且才华横溢。 如此优秀的男人,真让人着迷! 从南面进入清平县,只有一条官道。 沿途的风景在马车外缓缓流淌,翠绿的田野、潺潺的溪流、还有那些熟悉的村舍,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而美好。 行至界碑路口,但见前面涌出一行人。 在前面赶车的岳冲一惊,以为对方是劫匪,忙跳下马车护在前面,顺手从道路边大树上拽了一截手臂粗的枝丫,紧紧握在手中。 今天甭管对面是哪个山头的劫匪,敢向自家少爷下手,说什么也要弄死一两个,威慑一二! 身为徐闻的书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懂得。 他如此想着,忽然听到旁边树林中响起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 紧接着一群人围了过来,敲锣打鼓的往这边来。 “哎呀!徐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乡亲们可想死你们了!” “......” 众人七嘴八舌,满脸堆笑。 “你们是......”岳冲感觉对面很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岳兄弟,我是小魏啊!先前徐老爷买地,咱们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永宁乡的里长魏逻,还有几个甲首他们,以及乡里的几个地主。 “小魏.......”岳冲有些凌乱,对方比自己足足大了十几岁,居然自称小魏? “你们这是干啥?” “当然是迎徐老爷回乡!” 魏逻客套一句,直奔后面驴车:“哎呦喂,我的徐老爷,您可算衣锦还乡了!咱们可是足足等了一天一夜啊!” ...... 进入永宁乡,徐闻坐上了高头大马上,胸前戴着大红花,连衣服也换了一身红,如同新郎官似的。 这是里长和乡里一众地主的意思,请解元公游街。 徐闻本想低调,奈何对方实在过于客气。 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场面,还有一队啦啦队,他想跑也跑不掉。 而且高中后回乡游街是传统,可以鼓励带动当地求学风气,促进家乡发展。 “徐老爷是咱们永宁乡第一位解元公!” “不,是整个清平县!” “我看是整个东昌府独一份!必须隆重!” 出发前,里长魏逻特别交代,通知全乡迎接,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人来迎接! 有小孩的带小孩,热闹为主! 很快,有会骑马的甲首,飞马向乡里奔去,通报消息。 一行人吹吹打打一路向北,不多时,永宁乡牌坊出现在眼前。 牌坊附近挤满了百姓,响亮的鞭炮声中,伴随着一声声欢呼。 永宁乡是穷乡僻壤,老百姓都很穷,大多数人身上打着补丁,新三年,旧三年,补补缝缝又三年。 他们面有菜色,多是营养不良导致。 有些孩子,没有衣服穿甚至光着屁股满地跑。 此刻,他们人人欢呼,真心实意的迎接举人。 这是永宁乡第一个解元。 因为徐闻,整个山东各府,都知道有永宁乡这么一个地方。 他们为之自豪! 也盼望着这位年轻的徐老爷,将来为官,能造福众人。 乡民淳朴,愿望不大。 徐闻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满脸笑容,对周边百姓连连拱手致意。 “乡亲辛苦了!” 他能感受到百姓们的热情,心情随之兴奋,有种满足感。 于是策马在牌坊前转了一圈,引来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徐相公,我要给你生孩子!” 年轻的女子顾不得体统,尖声叫道。 女子很快被其家长拎走,重重教训。 “胡闹!”里长魏逻脸色一沉。 身为里长,掌一乡教化,出现如此不成体统之事,理应严办! 但见徐闻面露微笑,很受用的样子,里长随即朗声大笑:“谁家的姑娘,竟如此洒脱!” 乡亲们顾不得询问是谁家姑娘,个个目光灼灼的望着徐闻。 十七岁的举人,又如此英俊倜傥,谁不想把姑娘嫁给他? 甚至有妇人感慨,只恨自己早生了二十年。 女人一发浪,氛围更加浓烈。 在众人的簇拥下,徐闻沿着永宁乡主道,风风光光的前往里长家。 里长家位于魏庄,受里长轮流当的影响,此地也是今年永宁乡的临时办公地点。 游完街后,徐闻被安排在里长魏家休息。 魏家是当地大户,有独立三进门大院子,带有花厅。 里长魏逻今日在家中设下宴席,杀猪宰羊,款待徐闻等人。 花厅建筑陈旧,却飘满了酒菜香味,热闹非凡。 魏里长坐在徐闻身边,喜笑颜开,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全程为徐老爷斟酒。 当日,永宁乡的所有大小地主齐聚一堂,纷纷上前祝贺。 每人毫不吝啬的送上厚礼,人均价值百两的礼物。 将来徐闻肯定当官。 如此年轻有为的官老爷,如若今日不拉拢,怕是以后没机会了! 席间,酒过三巡后,魏里长借着酒意起头,说起了土地挂靠一事。 举人比秀才拥有更多特权。 秀才见官不跪,举人可以与官员平等相待。 面对老百姓时,举人也可以以官府代言人自居。 当地县衙遇到问题时,还会派人通报当地举人,征询其意见,甚至请举人出马处理。 若是举人犯案,在没有被省学政剥夺功名之前,谁都不能拘押,更不能用刑! 官府若是让举人出庭受审,还得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到县衙,只是协助调查,而非传讯,更不敢说受审。 除此以外,举人享有免除赋税的特权。 这种特权只适用于举人本人及其家庭名下的土地。 因此,永宁乡的大小地主,都想要将自家田产挂靠在徐闻名下,如此便可以不用缴纳赋税,或者减免很多赋税。 这种行为,朝廷是默许的,旨在鼓励人们积极参与科举考试,提高国民文化水平。 但朝廷也不傻,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挂靠土地,那还收个毛的赋税? 免除赋税的特权并不是无限制的,而是有一定的范围和条件。 举人名下四百亩以内赋税全免,多的田地赋税优惠。 便是如此,也大大吸引了地主们,想要找个举人挂靠减税。 徐闻略一沉吟,按照魏里长的意思,永宁乡这些地主所有土地加起来,能有几千亩。 这么多土地挂靠在自己名下,会不会太招摇了? 似是看出了为难,魏里长忙道:“徐老爷不必担心,这是朝廷默许的特权,赵举人名下的土地更多。” 挂靠土地不是免费的,地主们不用向朝廷交税,但要向挂靠的举人交租,比交给朝廷的要少。 有的地主先前将田产挂靠在赵举人名下,但那赵举人要价太高,简直黑心! 如今永宁乡又有新晋举人,他们自然要攀附一二。 “听闻徐老爷家的佃户,每年租子不过三四成,徐老爷简直是爱民如子啊!” 有人吹捧道。 众人附和:“是啊!是啊!” 连自家佃户都不能盘剥,土地挂靠在徐老爷名下,要价应该不会多。 瞧着众人热切,徐闻微一点头,冲着众人抱拳道:“既然诸位抬爱,那徐某便交下诸位朋友了!” 他根据朝廷赋税,以及赵举人家的要价,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挂靠价格。 算下来,徐闻一年到头啥事不干,光靠这帮地主挂靠的土地,就有七八百两银子收入。 他报出的价格引起一众地主的赞同。 “好!徐老爷爽快!” “来来来!大伙儿一起再敬徐老爷一杯!” “喝!” 以里长魏逻为首,这帮财主说要为徐闻建登科坊。 登科坊,又称杜天官木牌坊,为表彰科举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士子而立的牌坊。 登科是士子们梦寐以求的荣耀。 因此,登科坊不仅是对个人成就的肯定,也是家族和地方荣耀的象征。 永宁乡的乡绅们想要建登科坊,一是为了讨好少年举人徐闻。 二是为了宣传本地,自己留名。 科举盛行千年,清平县第一次出解元! 可喜可贺! 往后,徐闻便是清平县的门面,牌面必须搞起来! 而且,建登科坊,要旁边立一石碑,写明建坊原有,刻上一众赞助者姓名。 在座的诸位乡绅地主,也算千古留名。 对于这个提议,徐闻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 他是世俗之人,又年纪轻轻的,难免有虚荣心。 “贤侄!” “我的好侄儿!”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徐闻知道,这是自己二叔徐贺来了。 第20章 跪下! 花厅内,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唯有徐贺夫妇尴尬的站起那儿。 虽说他是徐闻的二叔,但自打他进来,侄儿鸟都没鸟他,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得知贤侄高中举人,二叔喜极而泣啊!” 徐贺弯腰作礼,见自己老婆司氏还愣在那,不由怒瞪过去。 呆若木鸡的司氏醒悟过来,连忙上前对着徐闻裣衽行礼,再无以往的嚣张模样。 这礼节原本是女子拜见长辈或恭顺客人,却被她用在侄儿身上。 饶是夫妻二人如此不顾身份,徐闻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徐贺心中发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由给里长魏逻使眼色,请他帮忙说话。 魏逻仰头看天花板,假装没看到。 他刚傍上徐闻,可不能不开眼扫了他的兴致。 身为长辈,愣是杵在那,实在面上无光。 迎着侄儿的眼光,徐贺递上讨好的眼光,徐闻则淡淡地别过脸去,给了他二脸子。 作为读书人,徐贺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云升,我好歹也是你叔父,为何如此无礼?” “叔父?” 徐闻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冷眼扫去:“当初我落难之际,你身为叔父,可曾顾及亲亲之义,扶一把侄儿?” “此时你跟我说,你是我亲叔叔?是何道理?” “还有,你徐贺名下的三百亩田产,本是我父亲留下的,你为何私自扣留,迟迟不还?” 徐闻根本不给二叔脸面,像是训狗一样当众呵斥。 大明社会风气注重尊老敬贤,晚辈训斥长辈乃大不敬的行为。 若是别人,必然遭受众人指责唾骂。 然而在场诸人,徐闻虽然最为年轻,不过他的今时地位,任何人都不敢小视,只能小心作陪,更不敢去管他的家事。 被当众劈头盖脸一顿骂,老徐贺脸通红。 他想发怒,却是不敢。 永宁乡以后是徐闻的天下,自己开罪他,今后日子该如何过? 想到此处,徐贺心中惶恐不安,当下低头服软,说道:“云升,是二叔错了,你饶了二叔吧!” “错了?” “对,二叔错了,趁着里长在,今日就将三百亩田产全部还给你!” “好,想认错可以。”徐闻冷哼一声,喝道:“跪下!” 听得此言,徐贺心中一惊,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侄儿。 但见侄儿冷眼看来,高高在上满是冷漠,那眼神没有一丝亲情。 一咬牙,徐贺顾不上席间众人的眼神,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徐闻连磕几个响头。 “是我猪油蒙了心,抢占兄长的田产,亏待侄儿,我不是人!” “还请贤侄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二叔!” 他连连磕头,向徐闻哀求。 见状,厅内各人大为震惊,便是司氏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反应了好几秒,她才跟着丈夫缓缓跪下去,卑微的如同一条狗。 看着徐贺夫妇整整齐齐跪在那,众人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昔日家道中落,穷困潦倒的少年秀才,如今高中举人,飞黄腾达了! 乡试解元,加上他的年龄,今后必然前途无量! 身为叔父,徐贺本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今日会被如此羞辱! 没有人敢开口说情。 最终,耿直的岳冲站出来,大着胆子道:“少爷,二爷他虽然不干人事,但好歹也是本家叔叔,要不您考虑考虑,放他们一马?” 放他们一马? 徐闻沉吟片刻。 冲哥说的有几分道理,二叔二婶虽然混账,不过那也是这具身体的长辈。 现在他们磕头认错,是彻底服气了。 打压的不能太过分,否则让大家觉得自己是个刻薄之人,影响声誉。 只要他们将来听话,不搞事情,徐闻可以既往不咎。 看了眼徐贺夫妇,二人立刻俯首,一脸忐忑。 徐闻这才淡淡道:“你们起来吧,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了。” 徐贺大喜,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爬起身来。 二婶司氏也高兴的站起来。 徐闻又道:“那三百亩田,你自己留着种吧,就当是先父留给你的。” 他现在不缺土地,更不缺银子。 这些地主的挂靠,每年有七八百两银子进账。 加上自己的五百亩地,一年少说有千两白银。 难怪只听说饿死的秀才,没有缺钱的举人。 “谢谢侄儿!谢谢侄儿!”徐贺夫妇感激涕零,差点哭出声。 宴席散去。 徐闻刚起身,徐贺身法如电,已到他身后,将椅子搬到一边,防止碍事。 瞧侄儿衣袖皱了,又小心翼翼的低头替他扯平。 徐闻心下点头,二叔眼色不错,以后多一个人使唤也好。 这时,门外有人通传:“唐员外递上名帖,在门外求见徐老爷。” 唐达? 一个马姓地主道:“这姓唐的,怎生现在才来?太不像话!” 永宁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唐达居然此时才来? 是不给举人徐老爷面子? “如此怠慢徐老爷,轰走便是!” 里长魏逻觉得有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万不能让举人老爷不爽。 说着让人赶走唐达。 “慢着!” 徐闻制止下人,对身旁的岳冲道:“冲哥,你去请他进来!” 岳冲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出去。 见主仆二人对唐达如此态度,各人眼珠子纷纷转动,感觉不一般。 刚才提议轰走唐达的,也识相的闭嘴不言,生怕说错了话。 不一会儿,一个肥胖的身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唐达三步并两步,躬身上前,一个近乎滑跪的姿势,给徐闻跪拜磕头,口中大呼:“小人唐达,拜见徐老爷!” “都是同乡,唐员外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徐闻微笑着亲手搀扶唐达。 这厮肥胖的身子,一如既往的难以撼动。 唐达受宠若惊,忙自己爬起来,脸上堆满的笑容。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笑道:“恭贺徐老爷荣膺解元之桂冠,为吾辈家乡清平县大增光辉!这是小人的一点孝心,还请徐老爷笑纳!” 礼单里列满了各种礼品,东西都在门外。 “老唐,我还差你几百两银子呢,你怎么还送我如此多的礼品? 徐闻指了指礼单最后一样:“这不,竟然还有一套宅子?” 听得徐老爷竟称呼自己“老唐”,唐达受宠若惊,面子十足。 他哈腰点头道:“这不将来徐老爷兴许要在县衙当官,少不了住处,所以小的连夜去了趟县城,在城里买了套带院子的宅子,这才耽误给徐老爷接风洗尘。” 这姓唐的居然去县城买宅子了? 一出手便送城里一套宅子,当真大手笔啊! “唐员外,花了不少钱吧?”里长魏逻嘴里泛酸,心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唐达呵呵一笑:“没多少,三百两银子而已,那宅子虽不豪华,也还干净,徐老爷将就住着。” 听他这么说,众人无奈一笑,心说你就装逼吧! 清平县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城里普通人家的房子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的宅子,已经算豪宅了! “徐老爷若能住进去,便是小的荣幸。” 唐达掏出一串钥匙,交给身旁的岳冲。 徐闻笑了笑,道:“没想到最了解我的,还是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商人!” “额,徐老爷,您这是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唐达有些惶恐,摸不准徐闻脾气。 徐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这清平县,你唐达是我最大的恩人,以后还是多亲近才是。” 唐达如负释重,肥油油的脸上笑开了花:“徐老爷说的是,应该亲近!应该亲近!” 散席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徐闻准备打道回府。 此时,财主们早已准备好了一顶轿子。 按照标准,举人老爷出门都是坐轿子的。 不仅如此,身边还有婢女端着瓜果蔬菜侍奉左右。 相当有排场。 便是秀才,也要乘坐肩舆,标配一个书童。 当时现实中,穷秀才根本雇不起轿夫,于是乘坐十一路公交车,也没人笑话。 但是,秀才去拜见师长时,必须乘坐肩舆,租也得租一套,否则就是不成体统,有失读书人的身份。 徐闻身为举人,入乡随俗,该要的排场还是要的。 里长魏逻安排了一个四人抬的轿子,前面两人举个回避牌子,还有两个民户提着食盒。 “徐某不喜招摇,下不为例!” 按照制度,举人乘坐的轿子是两个人抬的那种,没有如此大的排场。 当然,在小地方可以用四个人抬的轿子。 不过徐闻不太喜欢。 因为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光是轿夫,举牌子,提食盒的,这一套出行班子,就得十来个人。 府上还得雇佣打扫的,做饭的等等佣人。 一年到头开销太大,徐闻舍不得。 第21章 吴家服软 回乡之后,徐闻彻底火了。 全县都知道清平县新出一位举人老爷,还是乡试第一的举人! 此时的徐家破宅院,已然焕然一新。 永宁乡的工匠们,主动来翻新宅子,材料人工全部免费! 主打的就是一个自愿,希望能与举人老爷搭上关系。 这几日,清平县各地前来贺喜巴结的人络绎不绝。 地主阶级看出某个潜力股,都会想方设法的拉拢。 还有县衙的官吏,想要进步,提前拉关系。 徐闻心中感慨万千。 这还没当官呢,就天天有人赶着送礼。 要是当官了还得了? 难怪这么多读书人寒窗十年,拼命的读书参加科考。 朱元璋杀了一波又一波的贪官,可还是屡禁不止。 徐闻甚至无法想象,自己明年参加会试,若是中了进士,又是何种场面? 今日,青皮张麻子也来了,在门口溜达,时不时朝里面探头。 当看到徐闻时,他在人群中缩着头,不敢直视。 望到昔日女神岳盈盈时,瞧她身穿比甲越发美丽,张麻子眼神呆滞了一下,心驰神往中被岳冲提到了一边。 “冲哥,我再也不敢了!”张麻子立即告饶,双手捂头,这些年他被揍怕了。 “你也配叫冲哥?” 岳冲没惯着他,一脚将他踢出四五米远。 当日他被吴家设套抢劫棺木,这张麻子也参与其中,不是什么好鸟。 更何况这孙子老是惦记自己妹子,实在可恨! “冲爷!别打了......我再也不来了!” 张麻子如同四处溜达的小鬼,遇到岳冲这尊钟馗,吓得屁滚尿流,引得门口围观众人轰然大笑。 前来拜访的人实在太多,岳冲忙着迎客,没空收拾张麻子,遂放他离去。 一声锣声传来,乡老王老太爷前来拜访。 老人家乘坐肩舆,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跨进徐家门槛。 王老太爷是永宁乡管理申明亭的老人,德高望重,掌六乡教化。 他的儿子在东昌卫当百户,属卫所军职。 虽说百户是正六品,毕竟是武职,且不能轻易离开驻地。 比起举人来,百户在县里几乎没有特权。 顶多是逢年过节回来探望爹娘时,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旁人不敢惹。 王家遇到事情时,旁人得顾忌王百户的官身。 好在王老太爷为人和善,从不惹事,还经常帮扶乡邻,得了个德高望重的尊称,遂担任永宁乡申明亭老人一职,专门负责普及律法,调解乡邻矛盾。 徐闻亲自迎出,将王老太爷迎入正堂看茶。 半杯茶下肚,老人家打开话匣子叙旧,说起自己与徐家老太爷相识多年,交情深厚。 “当年我与你爷爷,还有吴家老太爷,咱们三人同在私塾读书,当时属你爷爷最为好学,为人老实本分......” 王老太爷哽咽着说起年轻时两家的趣事,惹得在场诸人感动落泪。 他时不时的提起吴家老太爷,徐闻总觉得他在铺垫什么。 果然,王老太爷话题一转说起了与吴家的婚事。 “云升啊,徐家与吴家本是世交,不该闹得如此不愉快。” 徐闻沉默着,端起茶杯,只当没听到。 见他毫无反应,王老太爷只得陪着笑脸:“别怪老朽多事,老朽本就是负责申明亭的,调解乡邻矛盾,吴诚侄儿特来找老朽说话.......” 申明亭,是大明立国后,朱元璋下令在全国各府州县及乡里设立的机构。 主要用来张贴榜文,将乡里十恶、奸盗、诈伪、干名犯义、伤风败俗等事公之于众,类似于审判大会。 使得老百姓畏惧,怕丢脸不敢犯罪作恶。 王老太爷就是负责这一块的。 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祝贺徐闻中举,二是受吴家之托来重新联姻。 说话间,王老太爷递上一份礼单,说是永宁乡百姓们意思,请徐闻务必要收下。 打开礼单一瞧,里面竟是五百亩的地契! 徐闻知道这份礼单其实是吴家送的,拿王老太爷当说客,想要个台阶下。 他将礼单放在一旁,继续喝茶。 王老太爷尴尬一笑,端起茶杯掩饰。 这时,岳冲来报:吴老爷一家前来拜访,问要不要让他们进门。 徐闻面容沉静,淡淡道:“看在王老太爷的面子上,让他们进来吧。” 王老太爷听了,心中一舒,云升还是给面子的。 吴家在永宁乡占有千亩良田,家族产业遍布清平县各地。 如县城里粮店、油坊、布店、牛市,马市等,皆有涉猎。 前些年吴家风头正盛之时,各地乡绅唯其马首是瞻,简直是清平县第一豪门。 这种情况,直到退休在家的吴老太爷去世,方才结束。 “世伯,咱们又见面了。”徐闻笑吟吟的望着吴家几人。 吴老爷、吴典史几人态度卑微,弯腰垂首,笑脸相迎。 唯有吴婉儿,亭亭玉立,正满怀深情的望着少年举人。 随即姿态优雅的裣衽一礼,娇声道:“婉儿见过徐哥哥。” 声音温软酥麻,嗲嗲的夹子音让人荡气回肠,便是王老太爷,血压也随之飙升。 若是张麻子在此,定然把持不住,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 连徐闻这等直男,都有想要一拳打哭她的念头。 小夹子哭起来一定很好玩。 “贤侄.......”吴老爷有点难言之隐,想要道歉,却碍于面子开不了口。 “世伯,咱们的交易不都完成了吗?何必又送五百亩地契?” 徐闻指了指茶案上的礼单:“莫非还要徐某包售后?” 吴老爷听不懂什么叫售后,但大概明白意思。 当初吴家上门退婚,用一千两银子做交易,断了两家姻缘。 “贤侄,以前是我吴家不对,给贤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今日吴某在此向贤侄认错,希望贤侄大人有大量。” 徐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记得世伯为人傲气,今日如此行径,真让人意外。” 吴老爷叹气道:“人老了,难免做些糊涂事。” 有王老太爷在一旁周旋说情,徐闻也不好继续讽刺他,只当做是看猴戏。 沉默了片刻,吴老爷见时机差不多了,将女儿拉到面前,笑着说道: “婉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又是清平县一等一的美人,所谓美女配英雄,婉儿与贤侄,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 “只要贤侄愿意重归和好,我吴家愿意拿出八千两银子作为嫁妆!” 一旁侍奉的岳冲瞪大眼睛,不敢想象。 八千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搞得我要嫁人一样......徐闻呵了一声,道:“世伯抬爱,徐某一介穷酸书生,配不上吴家高门。” 吴典史忙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徐兄如今的身份,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徐闻淡淡瞥了他一眼:“我飞黄腾达,与你何干?” 怼的小吴嘴角一抽,不敢再说。 “徐哥哥......” 吴婉儿款款而动,来到徐闻面前,含情脉脉。 第22章 娶你可以,得当妾! “徐哥哥......” 吴婉儿今天专门穿了一件十分漂亮的裙子,展示最美的一面,试图以美色勾引徐闻。 她靠在徐闻身边,表情楚楚可怜,嗲声道:“徐哥哥,你和婉儿的婚事......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 低头俯视着她娇俏的容颜,徐闻微笑道:“想嫁与我,不是不可以,既已取消婚约,为正室妻子自然不行,为妾的话可以考虑一二。” 吴婉儿长得如花似玉,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这种势利眼的女人,徐闻是绝对不会娶她当妻子的。 当妾的话另说。 妾,说好听点的,就是情人,和炮友没什么区别。 甚至可以拿去送人。 大明官场之上,互相赠送小妾的事情常有,不算戴绿帽。 官场之上站队为重,同道中人更容易巩固友情,互相提携。 \"为妾?\" 吴老爷愣了一下,不悦道:“以婉儿的身份,如何能为妾?” 普通人家的女子,尚且不愿嫁给高门大户当妾,多是选择给普通百姓当正妻。 何况是吴婉儿这等书香门第的大户小姐,当妾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王老太爷干笑一声,不知如何来劝。 年轻人太过气盛,他真怕徐闻当众发怒,不给他老人家面子。 吴婉儿听后,双目红肿,泛着泪水:“徐闻,你竟如此羞辱我?” 徐闻淡淡道:“是你吴家先羞辱我,你我本再无瓜葛,奈何你们找上门,我给你们选择,并非强迫。” “觉得当妾为难,不做变罢。”他表现的不近人情。 “徐兄,你当真不给我吴家半点颜面?” 吴典史的话中生出几分火气。 呵了一声,徐闻面色一沉:“你吴家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给你颜面?” “脸是自己挣的!我徐闻不是任人摆布之人!” 若是自己老实本分,什么都可以原谅,必然会被人得寸进尺,当成是软柿子捏。 历史上,有多少只会读书的老实人当了官后,任由属下摆布? 一个经验老道的师爷,都比老实巴交的知县更显威风。 徐闻本就不是慈悲心肠,对于得罪自己的人,从来不会轻易放过。 必要时,不介意使用雷霆手段,让对方爬不起来! “少爷,喝茶消消气。”岳盈盈端着茶水进来,柔声安抚。 她身着比甲,一副高端大气的模样。 今日少爷接见重要人物,岳盈盈想着穿体面点,不给自家少爷丢脸。 没想到,在众人眼中,却是不同寻常的信号。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丫鬟穿得如此好。 关键长得还俊俏,如同官家小姐似的,莫非...... 吴婉儿心中一动,瞪大双眸,讶然道:“徐哥哥,你不会是要娶这丫鬟为妻吧?” “咔嚓!” 茶杯落地碎掉,岳盈盈慌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少爷怎么能娶我当妻子?” 她想都不敢想。 即便徐闻偶尔表现出对她有意思的想法,岳盈盈也不敢接受。 她虽然喜欢徐闻,愿意侍奉其一生。 但总觉自己是奴婢出身,配不上少爷。 纵使少爷真要娶自己,岳盈盈也不会答应。 因为那样,会让少爷自降身份,成为大家的笑柄。 她不愿意看到如此结局。 少爷未来的路更远更高,万万不能为了卑贱的自己,影响了大好前途。 只要少爷好,自己哪怕一辈子无名无分,也是值得的。 因此听得吴婉儿此话,岳盈盈连连摆手,唯恐众人误会。 在吴婉儿看来,却不像是误会。 她可怜兮兮道:“徐哥哥,你宁愿娶一个丫鬟当妻子,也不愿娶我么?” “够了!”徐闻怒拍茶桌,震的茶杯跳起寸余,茶水溅出。 他瞪着吴婉儿,高声道:“我说了,娶你可以,当妻免谈,做妾可以考虑!” “你.......”吴婉儿何曾受如此羞辱? 想要发怒,想到如今徐闻的举人身份,又不敢开骂,竟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哎,年轻人啊......”王老太爷摇头叹息。 这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姻缘,竟被吴诚这鼠目寸光的小子给毁了。 难怪吴家没落了。 此事要是传到赵举人那,又少不了一场麻烦,到时候还得我老人家去说情平事...... 王老太爷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屋里正闹着,外面岳冲又来禀告,说是县衙来人了。 为首的是个捕快行头的壮硕汉子,身边跟着几个衙役,他们抬着一个八仙桌大的礼盒,十分扎眼。 “见过举人徐老爷!” “见过吴老爷!” “见过王老太爷!” 那汉子上前一一行礼,不敢怠慢。 吴老爷瞥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是唐捕头啊,你也来祝贺的?” 原来这汉子是县衙捕头,他来作甚? 徐闻也是好奇,压根不认得此人。 捕头,地位还不如典史,连小吏都算不上。 而且在大明朝,捕快是贱业,地位低下,甚至和奴仆、娼优、乞丐等相提并论,子孙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 所以唐捕头一来就挨个行礼,不敢怠慢。 “吴老爷说笑了,小人地位低微,哪里配登门祝贺?” 唐捕头笑容可掬,对着徐闻深深施礼,道:“小人奉县尊大人之命,专门来此邀请举人徐老爷于明日赴县衙一聚,县尊大人亲自备宴为徐老爷庆祝!” 在座众人皆是一惊。 没想到知县老爷竟亲自接见徐闻。 众人无不羡慕。 里长魏逻更是辛酸,轮任里长快一年了,他连知县老爷啥样子都没见过。 徐闻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得意忘形。 当年自己考上省状元,亦是见过当地县长...... 他如此淡定,在旁人看来,徐老爷不仅学富五车,还是个沉稳之人,这般少年老成,当真不简单! “辛苦唐捕头跑一趟,坐下喝杯茶吧。”徐闻伸手示意看座,仪态自若。 随着身份地位变高,他的心境也随之提高,这几日应酬中,不知不觉已养出几分官气。 “谢徐老爷!” 唐捕头神态异常恭敬,只坐了半个屁股,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在体制内,能混出名堂的,个个都是人精。 闲聊几句后,唐捕头便起身告辞离开。 礼节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 第23章 蜉蝣见青天 第二天。 在岳盈盈的服侍下,徐闻身穿一身崭新的举人青袍,头戴四方平定巾,脚踏皂靴。 英俊潇洒,实在太年轻了! 他不是第一次去清平县城。 此前参加县试和岁考来过几次。 县衙位于城中东北部,城东门是大仓库,东南则是文庙和县学。 徐闻乘轿入城,守城的差役不敢怠慢,亲自清街相迎。 然而他并未前往县衙,而是第一时间去县学拜访训导老师。 大明尊师重道尤为昌盛,两年前国子监有个学生,侮辱师长,被朱元璋下令斩首示众,脑袋挂在国子监大门口。 县学训导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得知自己学生中了举人,高兴的连连称好。 同时开始质疑自己的水平。 心想自己不过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怎么突然就教出一个举人? 这不科学啊! 随后,老先生当众表示,徐闻是他带过的诸多学生中,最出色的一位。(压根没教出几个秀才,更别说举人) 徐闻笑着表示,都是老师教的好。 闲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告辞,言说县尊大人有请,改日再来看望老师。 老先生忙起身相送,说不能误了县尊大人的时辰。 在县学一众师生的目送下,徐闻乘轿而行,观之十分气派。 老先生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水,哽咽道:“老朽执教四十余年,终于教出个大人物,此生无憾!” 县学师生们忙上前安慰,继以鼓励,老先生则地位愈高,深受敬重。 很快来到县衙。 大明各地县衙规模基本一个样式,前面是牌坊,照壁,大门呈现“八”字形。 轿子在牌坊前停下,徐闻只身来到大门前。 两个看门的衙役瞧见来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问都没问一句,匆匆进去禀报。 很快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慌忙迎了出来,点头哈腰道:“可是举人徐老爷?在下姓屈,县尊大人的师爷。” 徐闻含笑点头:“原来是屈师爷,正是徐某。” “徐老爷雄姿英发,气宇轩昂,一看便知!”屈师爷拍了一通马屁,很快侧过身去:“快快请进!” 进入仪门后,一行人沿着中轴线走,映入眼前的便是大堂,也就是升堂的地方。 堂前旁边矗立着戒石亭,石碑上刻着十六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大堂两侧有着两排厢房署廨,仿六部的六房,左边是吏、户、礼三房,右侧兵、刑、工三房。 整个县衙的官吏基本在这六房中工作。 看到屈师爷带着一位年轻人进来,又一副讨好模样,一众官吏皆好奇的伸头探来,上下打量着徐闻,互相打听着。 “这位是谁啊?” “看他如此年轻,应该便是咱们清平县的新晋举人。” “就是那位年仅十七岁的乡试解元?” “可不是嘛。” “乖乖,前途无量啊!” “又一个豪强家族要产生了......” 大堂之后便是二堂和三堂等建筑,最右边是县狱。 屈师爷直接将徐闻带到了三堂。 三堂也被称为后堂,是知县老爷起居办公的地方,家属也在此居住。 徐闻落座后,进来两个门子侍茶。 众人喝茶等待知县。 茶水喝了一半,从屏风后转进来两人。 一个是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男子,一个穿着儒衫的年轻公子。 瞧他二人长相相似,徐闻一看便知是周知县父子二人。 据他了解,知县老爷名叫周会来,直隶淮安府人士,洪武五年举人。 周知县待人和善,很少滋扰百姓,但每每遇到大案,就会大发雷霆,变脸如翻书。 “晚生徐闻,见过县尊大人。”徐闻起身施礼。 旁边的岳冲和岳盈盈,则是跪拜见礼。 徐闻后世翻看史书,看惯了皇帝王爷一二品重臣的故事。 每每看到知县等官职,便会鄙夷一二,觉得芝麻大点官而已。 殊不知,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七品知县。 便是后世,又有几人见过县委书记? 此时半只脚踏入仕途,他方知为官不易,往上爬更不容易。 周知县笑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果然后生可畏!” 转身向后,对那年轻人道:“聪儿,还不见礼?” 他的儿子名为周聪,长得蛮英俊的,就是头比普通人要大上一圈。 “学生见过徐先生。”周聪上前行礼,不卑不亢,面上毫无敬佩之色。 他是县学的禀膳生,秀才中的一等,由官府提供膳食补助,每月廪米六斗。 拿补助,不是因为穷。 而是因为太优秀! 自开国以来,整个清平县只有二十个禀膳生名额。 当初连徐闻都不是禀膳生,只是二等增生。 寒暄几句,众人落座。 周知县稳稳坐在主位,淡淡品着茶水,说着场面话。 他放下茶盏,突然说道:“云升,听闻你与吴家有姻亲?” “那吴家小姐我听说了,书香门第,人品端庄,长相漂亮,你小子也算有福了。” 你这信息来源也太迟钝了吧......徐闻喝了口茶,淡淡道:“她很懂事,在我穷困之时离开了。” 啊......周知县脸上大写的尴尬,瞪了眼屈师爷。 屈师爷按说糟糕,事先没提醒县尊老爷....... 很快周知县恢复脸色,叹息道:“吴公生前高风亮节,没想到作古之后,他的子孙竟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周知县口中的吴公,正是吴老爷的亲爹,清平县前任知县,也是周知县的前任上司。 正因吴家有这层关系,吴万才能被举荐为本县典史。 典史不需要科举,也不用有功名,全凭关系。 徐闻欠身道:“都是陈年旧事,晚生年少,自幼父母双亡,不懂维持关系,让县尊见笑了。” 周知县摆了摆手:“吴家之事,你自己做主,本官只是随口一提,莫要放在心上。” 很快他扯过话题,聊起别的趣事。 周知县谈吐温雅,为人和善。 他是举人出身,中举后再没考中进士,首任官职在隔壁博平县当主簿,三年后又当教谕,干了七八年后才升县丞。 好不容易熬满资历,等到吴知县退休,这才当了一县知县。 “说起来,我与令尊也算旧识。” 周知县面露回忆:“当年本官由教谕升任县丞,前往东昌府衙办理手续,屡屡被人刁难,是令尊大笔一挥,批下公文,我也算是令尊的学生。” “云升,往后与我不要过于客气,都是自己人。” 徐闻点头:“好的,老周。” 周知县:“嗯?” 他儿子周聪:“?” “县尊......” 你看看,你自己说不要客气,叫你老周你又不乐意,真是的。 徐闻内心疯狂吐槽。 二人各自品了口茶,周知县道:“云升,今后怎么打算?” 他在询问徐闻对未来的规划。 秀才乡试中举后,一般有三个选择。 第一,进国子监深造。 中举后,秀才获得了入国子监深造的资格。 国子监作为国家的最高学府,为举人提供了进一步学习和提升的机会。 在国子监学习期间,举人能继续参加会试,通过坐监肄业和挨拨历事,这两种途径获得选官资格。 第二,直接当官。 虽然大多数举人需通过国子监的肄业和历事来获得选官资格,但部分优秀的举人也有机会直接选官。 像徐闻这种乡试第一名的成绩,可以直接当官,一般会从八九品干起。 第三,继续科考,追求更高功名。 中举后,举人可以继续参加会试和殿试,以追求进士及第的更高功名。 想了想,徐闻回道:“晚生准备备考会试,明年进京赶考,争取春闱登榜。” 科举考试,秀才院试后第二年是乡试,乡试第二年是会试,一年考一次,三年一个回轮。 会试中了后,十天半个月后就是殿试。 所以一个读书人,如果学识扎实的话,完全可以从一个身无功名之人,三年后考中进士,成为朝廷命官! 上届科举状元张信便是如此。 二十一岁的状元,相当的猛! 交谈了片刻,二堂的宴席已经备好,在周知县的邀请下,徐闻入席。 席间,周知县隐隐透露,本县李县丞去世,县丞之位空出,上面正在物色人选。 若是徐闻有意在本县为官,他可以上报,先让其代理县丞,历练一二,也算是结个善缘。 之所以是代理县丞,主要是徐闻只有十七岁,太过年轻,恐怕吏部不会放任官职。 徐闻目前最佳的出路就是明年参加会试。 即便落榜了,也能进入国子监或太学深造,等三年后再考,或者选官外放。 这一点,徐闻早已规划好了,不愁没官当。 “爹,那徐闻不过是个刚中举的毛头小子,您何必对他如此礼遇有加?” 徐闻离开后,周知县的儿子周聪,面露不满。 他今年刚及弱冠之年,已然取得了县禀膳生的资格,觉得自己将来也大有可为。 下次乡试,说不定也能中举! 一个举人罢了,爹爹身为堂堂县尊,对一个后生如此礼敬,让他心中不满。 “儿呀,不管你能否理解,记住为父今天的话!” 周知县语重心长道:“十七岁的举人,你未入官场,见他如井底望月,若哪天你侥幸科举入仕,再见他时便如蜉蝣见青天!” 听后,周聪目瞪口呆。 在父亲眼里,自己与徐闻的差距,竟有天壤之别? 他不理解! 明明自己都这般优秀了! 周知县道:“我大明朝的举人有一千多个,便是你将来考中了举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举人出身,入仕为官混个八九品官职,努力十几年也能当上知县。” “但那徐闻十七岁的举人,乡试第一名,只要他不出意外,将来必是进士出身!” “进士,与举人那就是天壤之别!” 一个上限是知县。 一个起步是知县。 差距不言而喻! 周聪听后,冷汗直冒。 第24章 做大做强 离开县衙后,徐闻开始猜测老周什么意思。 让自己当代理县丞? 这么重要的位置,不应该给他自己人吗? 一时没想明白,徐闻干脆不想了,命轿夫前往城东唐家当铺。 这里人来人往,当铺生意不错。 得知来人是徐老爷,当铺伙计忙将徐闻引去后院的唐家宅子。 唐达作为清平县的大财主,家有万金,住的地方倒是不大。 “哎呦呦,徐老爷莅临寒舍,小人蓬荜生辉呀!” 唐达携全家十几口人,亲自到大门外迎接,礼节隆重。 没想到,那县衙的唐捕头竟然也在。 这位壮硕的汉子正在蹭吃,搞的满嘴是油,见了徐闻不知如何是好,尴尬抹着嘴。 唐达介绍道:“徐老爷有所不知,唐飞是我本家族弟,当初因健步如飞,适合抓贼,由小人引去县衙当了捕快,经过十来年的工作经验,才当了捕头。” 徐闻清楚,定有唐达金银铺路,唐飞才有捕头当。 否则以唐飞这般老实人,想在官场上混得开当上捕头,难度着实不小不。 进门后,仍是寒暄一阵。 这回倒是徐闻失算了。 提起周知县,唐捕头提醒道:“徐老爷有所不知,赵举人老早便想当县丞,因赵主簿是其族弟,吴家又是赵家姻亲,如此一来赵家势力庞大,周知县......” 看似老实本分的唐捕头,竟也深谙官场之道。 听他分析县衙官场局面,徐闻这才明白老周的意图。 原来老周是担心自己被架空! 若县衙里的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全是一家人,他这知县当的,岂不成了摆设? 三人很快转变话题。 “老唐,当初我借你二百两银子,助我渡过难关。” 徐闻从袖中取出一叠面额百两的会票,双手奉上:“昔日借款,今日特来归还,还望查收。” 明朝没有银票,由于大明宝钞贬值太快,商人们进行大宗商品交易,通常用会票结算,方便携带。 徐闻在济南时,专门兑换了几张,可以凭此票在山东商会旗下特定的几大钱庄兑换。 这小票子,可是个稀罕物,韩克忠说是有钱人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没资格兑换。 唐达见状,面色微变,连忙摆手:“徐老爷,那些银子权当我助你度过难关,无需归还。” 徐闻面色一沉:“老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但这银子,我必须还,你必须拿!” 唐达见他如此坚持,神色复杂,终是叹了口气:“徐老爷,你真是……” 他缓缓接过银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无奈:“罢了,既如此,我便收下,不过,城中那套宅子,还请徐老爷务必笑纳。” “也罢。”徐闻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唐达松了口气,笑道:“且徐老爷随我来,看看您的新家。”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抹绚烂的霞光。 二人很快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 宅内假山流水,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尽显富贵之气。 徐闻漫步其间,本以为是个稍微大点的小宅院,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他不禁感叹:“此宅太过奢华,我何德何能承受?” 太贵了,不好意思收了。 唐达笑道:“徐老爷才华横溢,未来可期,此宅不过是你应得之物。” 好吧好吧,你说服了我,我确实喜欢...... 徐闻点了点头,正色道:“老唐,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 “大恩不言谢,我徐闻知恩图报,不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 他沉吟道:“这样,我有个想法,可以赚大把银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有有有,徐老爷尽管说。”唐达热情回应,表示洗耳恭听。 徐闻缓缓道:“你的当铺经营放贷业务,有没有想过把放贷业务拓展一下,做大做强?” 唐达道:“如何做大做强?” 他现在主要经营当铺为主,兼放贷业务。 徐闻道:“做钱庄!” “钱庄?存钱?”唐达不理解,这营生虽然赚钱,但赚的不多。 他有个朋友就是干这个的,遇到生意清淡的时期,裤衩子差点亏出来。 徐闻笑道:“不仅仅是存钱加放贷,还得要给存钱的人利息!” 唐达惊呼:“什么?帮他们存钱,还得给他们钱?那岂不亏死?” 现在的钱庄,都是存钱的人,给钱庄保管费。 他从来没听过钱庄还得给存钱的利息! 就好比你来买东西,我把东西给你,还得另外给你钱? 徐老爷这是怎么了? 唐达疑惑了。 “肤浅!”徐闻呵呵一笑:“若以存钱人之资,贷予需银之人,中间赚取利差,岂不美哉?此乃双赢之策,既解他人之急,又增自身之财。” 他耐心的把银行的盈利模式详细讲解给他听。 唐达不愧是经商的好料,听后豁然开朗,连声称妙。 两人当即商定,合股开设“云升钱庄”。 由徐闻以其举人身份,游说乡绅富户,将银两存入钱庄,共谋发展。 唐达负责放贷,干自己的老本行。 ...... 徐闻住进了新宅,开启了美滋滋的。 为了打理这座大宅,他任命了忠诚能干的岳冲为管家,并另招了几名佣人,负责看家护院,确保府邸的安宁。 这一日,岳冲从乡下匆匆返回,面带忧色,直奔徐闻的书房。 “少爷,范老去世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什么?”徐闻闻言一惊,手中的笔掉落在了宣纸上,溅起了一团墨花。 岳冲继续道:“昨天一早,他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孤零零的,没个亲人在身边。” “什么原因?”徐闻追问,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仵作去查验过了,属于正常死亡,应该是年老体弱,自然归天。”岳冲回答道。 徐闻听后,怒意难平:“死了两天,竟无人收尸?他的儿女呢?难道都死绝了不成?” 岳冲解释道:“范老的儿子范中在城中布店当账房,一直没有回去,女儿则是嫁到了外乡,也没回来。” 徐闻听后更是气愤难当,他猛地一拍书桌,震得桌上的茶具乒乓作响:“你去一趟县衙找唐捕头,让那个不孝子回去守孝!他若是不回,就捆了他回去!” 当天,唐捕头带着几名手下,冲进了范中所在的布店。 他们不由分说,将正在账房里忙碌的范中捆了个结实,一路拖回了范举的家中。 ...... 中举后,徐闻风光无限,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皆是来道贺或求交往的。 与他同去参加乡试的七十岁老人家范举,回乡后则是门可罗雀,孤独死在家中,无人收尸。 村里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都是命。 范老头读书一辈子,终究没中举。 而徐老爷命中注定,一举成名,这就是差距! 这些话传到了徐闻的耳中,他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平复。 这一日,他返回永宁乡,亲自祭拜范举,给予他一个体面的安葬。 他的举动让乡亲们深受感动,纷纷效仿,也前往范举的坟前祭拜。 他们口中不再是说风凉话,而是对范举的惋惜和对徐闻的敬佩。 不久之后,范举的儿女从外地赶回,得知父亲的遭遇,他们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徐闻的到来,以及一个举人的重视。 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那没用的老父亲,居然与徐老爷相交莫逆,早知道...... 然而,当他们来到徐闻面前,想要表达感激之情时,却被他严厉地呵斥了。 “你们愧为人子!”徐闻的声音响彻屋檐:“父亲生前,你们何在?如今人已逝去,才来惺惺作态,又有何意义?” 范举的儿女被他的话震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低下头。 “以后休要再见!”徐闻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留下了一地的沉寂和反思。 第25章 命案 永宁乡,徐家宅子。 这座徐闻花了十八两银子买的普通带院小宅,如今被修葺一新。 里里外外翻新个遍,如同新宅。 由于唐达在城里买了套大宅,这座小宅,徐闻将之送给了岳冲。 今日徐闻回来,准备将以前的书籍搬走,还有一些用的趁手的东西,都带回新宅。 “少爷,王老太爷和唐捕头来了。” 徐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门房过来通报。 他如今是举人,又多了四个仆人。 两个抬轿的,两个看门的。 搬进城后,还得再找两个丫鬟收拾家务....... “请他们进来。”徐闻招呼着,心说这俩人怎么凑一起了。 二人进门后,麻溜的行礼。 看向慌慌张张的王老太爷,徐闻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咱们永宁乡出命案了!” 王老太爷心急如焚,脸都吓白了。 他当乡老几十年,教化乡民,还没遇到过如此穷凶极恶的命案。 “谁死了?”徐闻心说自己才离乡几天,老家就出事了? 王老太爷道:“死的是河东村的曹寡妇。” 曹寡妇?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寡妇? 徐闻见过曹寡妇几次,那女人很有礼貌,每次看到都会亲切的喊一声“徐相公”。 他眉头一皱:“是被何人所杀?” “昨天早上被邻居发现,死在家中,应该是夜里被人用白绫勒死的。”王老太爷回道。 “是盗贼?偷盗被发现,杀人灭口?”徐闻猜测。 入室抢劫是重罪,不排除盗贼铤而走险。 王老太爷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看向身旁的唐捕头。 唐捕头脸色不太好:“这起命案,吴典史和我完全没有头绪,县尊大人大怒,骂了我们半天,要求七天内务必破案,否则拿我们是问......” 老周骂人? 徐闻没想到老周脾气如此火爆,看着不像啊! 其实周知县里平日儒雅随和,但一遇到案子,就化身祖安县令,口吐芬芳。 一县父母官,代天子牧守一方,治下居然出了命案? 上面怎么看? 前途怎么办? 只要不影响前途,周知县都是一副随和模样,很好相处。 至于为什么七日破案。 可能是因为命案,七日后就是王寡妇头七……老周害怕死者来找他申冤。 今早吴典史挨了一顿骂,转头又呵斥唐捕头:“听到没有,七日后破不了案,你这捕头也别干了!” 唐捕头瞬间颓废,好好的怎么摊上这种命案? 说着就去下乡取证,顺便向举人徐老爷汇报。 人命关天,清平县出了命案,确实不小。 如此大事,官府有必要通报当地举人,征询其意见。 在唐捕头他们看来,举人老爷书读的多,见多识广,加上本就聪慧,破案应该会有帮助。 即便破不了案,也能在知县大人面前美言两句....... 徐闻询问道:“就一点线索没有吗?” 唐捕头想了想,回道:“经过仵作验证,曹寡妇近日与人同过房......” “所以是被奸杀?”徐闻心中一动,暗骂畜生。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干的,真是可惜了曹寡妇。” 据唐捕头说,曹寡妇颇有姿色,自五年前丈夫死后,常年独居,没有子嗣。 有人上门提亲,均被曹寡妇拒绝,说要为丈夫守节。 上个月,县衙还对她进行了褒奖。 若是守节满二十年,官府还要为其建立贞节碑坊,大肆宣扬一番。 这是朝廷的制度,洪武元年,洪武皇帝下诏,对于寡妇在三十岁以前夫君去世而一直坚守直到五十岁以后不改嫁者,对其进行旌表,并免除其本家差役。 地方官务必奖励到位,如果不尽力,知县将会受到朝廷处罚。 所以贞洁烈女在大明很受尊敬。 “走,去案发地点看看。” 徐闻起身,招呼二人。 唐捕头应了一声,叫上了门外几个捕快。 一行人直奔曹寡妇家。 河东村距此不远,大概三里路。 此时里长魏逻正和几个捕快守着案发现场。 外面围满了看戏的附近百姓。 县衙的捕快,没有经过系统培训,侦查案发现场,那叫一个业余。 基本随便看看,主要找犯人是否有物件遗留在现场。 搜了一圈,除了作案工具,其他没有任何发现。 院子破旧,还不如徐闻之前住的老宅。 四处看了一眼,可惜这时代没有摄像头...... “曹寡妇可有仇人?”徐闻漫不经心的问。 里长魏逻回道:“没有,她与人一直和善。” “没有仇人,难道是见色起意?”徐闻分析着。 曹寡妇的尸体被抬到院子里,用白布蒙着。 徐闻没敢去看,也没必要去看,也不敢去看。 自己不是学医的,总不能比仵作还专业...... 他叹了口气,心说这时代要是有大数据和仪器,找个法医提取dna验下就行了。 屋子内没有地板,都是硬硬的泥土,不会留下脚印什么的。 “这鞋是谁的?” 进入卧室,徐闻指着床底一双草鞋。 “男人的鞋子?”唐捕头皱眉,暗说曹寡妇家怎么有男人的鞋子? 他瞪大眼睛:“莫非是凶手的?” 徐闻道:“是不是凶手的不好说,找袋子包起来,当做证物带回县衙。” 他说什么,唐捕头便做什么,一句为什么都不问。 从卧室出去,众人挨个屋子查看。 在乡村,各家各屋的陈设都大同小异,中间是堂屋,东屋是卧室,西屋是女子织布的地方。 如果孩子多,大点的单独睡,也放在西屋住。 曹寡妇没有孩子,西屋里放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一张织机。 看到织机,徐闻想到了日夜忙碌织布的岳盈盈,他们家西屋也有这么一台织机。 只是曹寡妇家的这台织机,弹面断裂,上面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两三年没用过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徐闻忽然折回卧室,看向床底。 除了那双男鞋,床底还有三双曹寡妇的鞋子。 他让人捡起,一一查看。 “徐老爷,这女人的鞋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只是普通布鞋,看手艺应该是曹寡妇自己做的鞋子。 徐闻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回答他们:“全都装起来,带回县衙。” 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方向。 “唐捕头,你去把附近乡邻都找来,我要询问一些事情。” 第26章 凶手另有其人! 忙碌了半天,徐闻从河东村回到永宁乡旧宅。 岳冲迎了出来,说家里来了客人。 这时,两个男子走过来,冲着徐闻拘谨的笑了笑,打招呼:“云升。” 徐闻一怔,指着二人问:“你们谁?” 站在前面的中年男子道:“云升,我是你舅舅啊!” 舅舅? 想了想,徐闻稍微有点印象了。 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舅舅,名叫张有才,差不多五十来岁。 旁边那个年轻男子,应该是小表弟张什么来着,幼时来过徐家,小时候俩人还干过一架。 徐闻十岁之前见过他们。 只不过,自打老爷子被流放后,这些亲戚再也没来过徐家。 连母亲去世时,舅舅也没露过脸。 张有才笑容满面:“哎呀,才七八年不见,我这好外甥都中举了,咱们家也算出了一个大人物喽!” 小表弟张勇也在一旁笑脸附和,连称表哥厉害! 徐闻点点头,道:“冲哥,你让人做桌菜招呼一下舅舅和表弟,等会取十两银子盘缠给他们。” “我还有公事要去县衙一趟,就不奉陪了。” 说罢,让人准备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穷苦多年,不见亲戚,一朝得势,鸡犬升天? 徐闻懒得理会这帮势利眼亲戚。 “外甥,咱们多年未见,舅舅有一肚子话要和你说呢......”张有才有些心急,正要追出去。 岳冲在一旁打断施法:“舅老爷,外面天凉,快些进屋喝杯热茶吧,我去让人准备酒菜......” 两个刚上班的门房很有眼力,立马客气的将张有才请进去。 ...... 城里的大宅,十分安静,没有亲戚找到,徐闻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唐捕头来了。 “徐老爷,河东村的命案破了,是张麻子那畜生干的!” 往来永宁乡赶了二十里路,唐捕头有些微喘。 岳盈盈及时递来一杯茶水,唐捕头咕噜噜喝完,也不嫌烫嘴。 他继续道:“那天晚上,有人看到张麻子去了曹寡妇家。” “谁看到的?”徐闻好奇。 一般指认嫌疑犯的人,有可能才是真的凶手! 唐捕头道:“是河东村黄四毛看到的,吴典史审问过了,那天黄四毛只是路过,远远看到张麻子寅时从曹寡妇家出来。” 徐闻道:“寅时......黄四毛为何会路过曹寡妇家?” 古代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寅时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 古代没有现代几点几分这样精确的刻度划分。 唐捕头回道:“据黄四毛称,他是起早去地里干活,路过曹寡妇家的。” 徐闻忽然问:“黄四毛和张麻子平日有仇吗?” 唐捕头笑道:“不仅没仇,俩人还是好兄弟。” 他继续道:“本来黄四毛不愿举报的,是吴典史悬赏十两银子,他才跳出来举报,提供了线索。” 微微点头,徐闻闭上眼睛,梳理着思路。 顿了下,唐捕头补充道:“我们去抓张麻子的时候,他的衣服上还有血迹!” 真是那小子! 岳冲怒道:“那张麻子色胆包天,之前对我家妹子心怀不轨,听说前些日子又翻墙偷窥吴小姐。” “这泼皮贼心不死,看来是这小子干的!” 唐捕头道:“吴典史对他严加审问,张麻子承认了,前天晚上去过曹寡妇家。” “这么快招了?”徐闻讶然,感觉此案太过顺利,与自己推理的出入巨大。 唐捕头道:“也不算招,他不承认杀了曹寡妇,说自己虽然去了,但没杀人,更没有进行强奸。” “那是谁杀的?” “张麻子说那晚有一个男人也在曹寡妇家,天太黑他只看到背影,没认出是谁。” “你确定张麻子招供另有男子出入曹寡妇家?” 两人一问一答,唐捕头偷偷看了一眼徐闻,觉得他的语气颇有知县老爷的味道。 “确定!张麻子打死不承认,说自己也被那人袭击,晕倒过去。” “醒来就发现在案发现场,曹寡妇已经死了,他慌忙逃了回来,半路上遇到黄四毛。” “死不承认罢了!”岳冲哼哼道,十分瞧不上张麻子。 若是承认了奸杀,张麻子必死无疑,秋后就能问斩。 死不承认,倒有一番机会,好死不如赖活,符合张麻子人设。 “不对!” 沉默中,徐闻忽然道:“不是张麻子干的,另有其人!” “什么?”唐捕头愣住了。 他身后的几个捕快也都面面相觑:“若不是张麻子,那还能是谁?” 古代没有摄像头和大数据,县衙破案率极低。 尤其是这种命案,低的可怕。 毕竟像狄仁杰、包拯、宋慈那种专业人士太少。 唐捕头这种,上街抓小偷小摸的还行,破获命案可就真难为他了。 除非犯人当着他的面当场杀人。 连唐捕头这种职业捕快都是如此,其他捕快就更别说了。 还有吴万那小子,他当典史,主要是文职工作,听下面的汇报。 真让他去侦查案件,不如找个替死鬼来顶替来的实在。 不过吴万也并非一点用处没有,他家有钱,具备钞能力。 这不在永宁乡挨门串户一整天,重金悬赏之下终于有了线索。 黄四毛举报凶手是张麻子! 有线索这就好办了。 吴万二话不说,带人冲进张麻子家,将他从被窝里拎了起来。 随后带回牢房,便是一套极为熟练的大刑伺候,严审! 张麻子青皮一个,自幼父母双亡,野生长大,成了混子,平日里欺男霸女(比自己弱小的)。 他尤为好色,喜欢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甚至尾随其后,趁着没人调戏一番。 这些年,张麻子没少被王老太爷批评教育,多次挂在申明亭大字报上。 这次被抓,乡邻们个个拍手叫好。 说他迟早有这么一天。 又纷纷赞扬吴典史为民做主,为永宁乡除去一大害。 张麻子本就烂人一个,深受广大乡亲们的厌恶,判死了也就判了。 而且,张麻子曾骚扰过徐举人家的丫鬟,也偷窥过吴家小姐。 算是得罪了徐老爷。 这次栽了,大快人心,徐老爷必然爽快。 然而事实却是,徐闻阻止了此事,他宣称张麻子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对他而言,张麻子再烂,他也是一个人,若这起奸杀案不是他犯的,岂不是冤杀了? 真正的凶手岂不逍遥法外! 凶手能杀一个人,就能杀两个,如此危险分子藏在清平县,迟早还会再生命案,遭殃的还是人民群众。 没有人想到,举人徐老爷会为张麻子说话。 此事很快闹到了周知县那。 第27章 我已经破案了! 这一天,县衙大堂里,县里的领导班子齐聚一堂。 周知县坐在c位主座。 左边是赵主簿,右边是屈师爷。 吴典史和唐捕头,分立堂下左右。 他们全都看向大堂中间的徐闻,这位闻名东昌府的少年举人。 吴典史沉着脸,道:“敢问举人老爷,你说张麻子是冤枉的,可有证据?” 他破了此案,本应大功一件,没想到徐闻出来搞事情。 他怀疑自己被针对了。 这姓徐的不仅拒婚当众羞辱吴家,这次还来抢功,简直可恶! “自然是有的,去把靴子拿来。”徐闻直截了当的让人呈上证据。 他指着四十一码大小的靴子道:“这是一双男人穿的布靴,在曹寡妇家床底下发现的。” “靴子的大小和张麻子的脚对不上!” “准确来说,这男靴的主人,脚比张麻子的要大上一码,身高应该比张麻子要高一些。” 周知县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只是出耳朵听。 他书读的不错,但不善审案子。 县里的大小案件原本靠李县丞协助,如今李县丞死了小半年,大大小小的案子挤压下来,可把老周难为坏了。 一圈领导班子,都没说话,互相交换眼神。 光凭一双靴子,证明不了什么。 “第二个疑点!” 徐闻也不废话,道:“我在和唐捕头等人去案发现场时,看到了曹寡妇家的织机。” “那个织机坏掉了,沾满灰尘,说明已经很久没用了,至少有两三年。” “女人在家,通常织布为主,换些米面糊口,而曹寡妇常年在家,很少出门,哪来的钱养家糊口?” 通过走访曹寡妇的邻居,徐闻确定曹寡妇没有出去做工赚钱。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曹寡妇就会拿出一匹布去街上换些米面。 织机都不用,她哪里来的布匹? 当然,邻居不知她家织机坏了,以为这些布是曹寡妇在家织的布。 “你的意思是,那曹寡妇可能偷情?”赵主簿来了兴趣,微眯着双眼,一副八卦模样。 主簿是正九品官职,在县衙里算三号人物。 这姓赵的一双眯眯眼,尤其笑起来,怎么感觉都不像是正经人。 徐闻点点头:“配合这双男人的布鞋,还有那坏掉的织机,基本可以判定,有人在包养曹寡妇!” “徐举人说的有道理!” 面容清瘦的屈师爷第一个表态支持。 吴典史不服:“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叫道:“那张麻子夜入曹寡妇家,是黄四毛亲眼所见,恰好曹寡妇当晚死了,张麻子衣服上还有血迹,这人证物证都在,就是铁案!” 徐闻虚按双手:“吴典史稍安勿躁,且听徐某说完。” “好好好,你说你说!”吴典史忍气吞声道。 谁让人家是举人? 有县尊及诸位大人在场,他一个不入流的典史,还不敢对徐闻太过无礼。 徐闻道:“张麻子的供词上说,那晚他去曹寡妇家,想偷看她洗澡,没想到撞见一个男人在屋子里,接着就被男人打晕了。” “张麻子的说辞,正好验证了徐某的猜想,曹寡妇存在与人偷情,而且那晚恰好被张麻子给撞破。” “所以徐某猜测,或许是那个男人,杀了曹寡妇,随后嫁祸给被打晕的张麻子!” “等张麻子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案发现场,曹寡妇死在身边,惊吓之余逃出曹寡妇家,被黄四毛碰到。” 徐闻在脑海里展开推理,逐渐接近真相。 “话说八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吴典史狗叫一声。 “你看,又急。”徐闻呵呵一笑。 吴典史黑着脸,大声道:“咱们县衙前几个月才对曹寡妇的贞洁进行嘉奖,若是此事闹出,岂不成笑话了?” “你闭嘴!”周知县大声呵斥,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事关命案,他顾不得那些。 “是。”吴万低头不敢顶嘴,立刻老老实实。 徐闻冲着老周抱拳道:“县尊,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男人即可,若是实在找不到,再定罪张麻子也不迟。” 吴典史冷哼一声:“连凶手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们慢慢找吧!” 在他看来,若是同村之人,即便是背影也能大概猜出是谁。 连张麻子都认不出的人,岂不是外乡人? 找一个不知姓名不知相貌的外乡人,怎么找? 徐闻呵呵一笑,心说吴万果然蠢笨如猪,难怪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根据大明朝的里甲制度,外乡人想要来永宁乡,是需要出具路引的。 找人这件事好办,交给里长魏逻即可。 此时的魏逻,头大如斗。 今年他轮值当里长,碰到这种事人都麻了。 他一边翻着永宁乡外来人员记录,一边絮絮叨叨:“曹寡妇十八岁嫁到河东村,二十四岁便守寡了,今年不过三十一岁。” 一旁的唐捕头打趣道:“三十出头的女人,最难熬,守不住寡也正常......” “哎,可惜了曹寡妇那么一个大美人,我本以为她是个正经女人.......” 魏逻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闻黑着脸道:“你俩别啰嗦了,赶紧找路引!” “是是是。”二人应了声,停止讨论。 很快,魏逻翻出一叠文书,说道:“这是最近几个月出入永宁乡的外乡人记录,人不多,几十个人吧,大多是行商的。” 徐闻接过文书:“这里面可有和曹寡妇有关系的,或者认识的?” “这个......”魏逻摇了摇头。 他是魏庄的,河东村的事他虽知晓,但不是很清楚,具体还得问问那边的甲首。 “我去让人把河东的甲首找来,徐老爷稍安勿躁。” “不用找了,我已经破案了!” 徐闻在人员记录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盯着这个名字,他眯了眯眼,目光发冷:“唐捕头,马上带着你的人,去河东村抓凶手!速度要快!” 这就破案了?唐捕头心头一颤:“抓谁?” “范中!” ...... 县衙后堂。 县里几个领导班子仍在。 周知县无聊的喝着茶,为永宁乡的命案发愁,想着怎么跟上面交代。 屈师爷道:“徐举人推理的有模有样的,问题是他能查出凶手吗?” “谁知道呢?”周知县叹了口气,只恨自己年轻人读的刑律少了,没半点断案天赋。 屈师爷道:“若徐举人找不出凶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赵主簿哼了一声:“人证物证俱在,只能判了。” 他和赵举人是同族,与吴家走的近,支持吴典史的观点。 既然已经抓了一个凶手,在场的几个都是老油条,清楚下面该怎么处理。 周知县眉头一皱,拍桌子骂道:“说的轻巧,就怕那张麻子死不承认,来个事后翻案,影响老子前程!” 朝廷死刑案件有着严格的复核程序,以确保判决的公正性。 通常会有多级复核,包括刑部、大理寺等机构的审核。 洪武十四年五月,洪武皇帝朱元璋下令,刑部所覆奏的死刑案件必须经三覆奏后才能执行。 这意味着死刑判决在执行前需要经过多次审核。 而且在执行死刑前,会进行验明正身等程序,以确保被执行死刑的是正确的被告人。 万一张麻子翻案,判案的知县要是被追责的! 以后吏部考核,有此污点,别说升职了,就是平调都难。 周知县心里没底,心情烦躁,想要骂人。 为官十余年,他太想进步了! 这起命案,处理好了算政绩。 一个处理不好,前途凉凉。 几人正说着,唐捕头急急而来。 进了内堂,老唐一如既往的卑微姿态:“县尊大人,诸位大人,案子破了!” 屈师爷问:“什么案子就破了?” 唐捕头道:“河东村的命案啊!举人徐老爷已经破案了,凶手也被缉拿归案,此刻正在狱中!” “什么!”赵主簿站起身来。 “凶手是何人?”周知县下意识的问。 唐捕头道:“是已故范老秀才的儿子,范中!” “是他?” 众人一头雾水,怎么会是他? 既然人都抓了,少不了升堂审问。 第28章 开堂审问 “威.......武.......” 县衙大堂,知县周会来高坐公案之后,一身青色圆领官袍,胸前鸂鶒补子尤为亮眼。 下方,左右两侧小案上坐着师爷和吴典史,一个负责出主意,一个负责记录案件。 此外,还多出一个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个身穿举人青袍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徐闻! 下面跪着两个人,乃是两名嫌疑犯。 百姓们则在公堂外台阶下旁听,由唐捕头带人维持秩序。 让周知县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审问场面有点大。 来围观的百姓足有好几百人! 只因听说举人徐老爷为张麻子辩护,又要当场证实真正的杀人凶手! 近日徐闻风头正盛,听闻此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看热闹固然重要,更多的人想要近距离看看,少年举人长的什么模样。 围观者中,光是妙龄女子就占了一半。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官威十足的周知县高声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两名嫌疑犯吓了一跳,颤声分别道:“草民张麻子......草民范中。” “你二人为何奸杀曹寡妇,从实招来!” 周知县审问犯人的腔调极具威严,听着都让人害怕。 不是说一个人奸杀曹寡妇的吗?怎么变成了俩人? 围观的百姓有些懵了,议论纷纷。 殊不知这是周知县对犯人施压,让他们各自圆说,从而推动案子审问。 果然,张麻子一下就慌了:“青天大老爷明鉴,草民是被冤枉的,草民根本没杀曹寡妇!”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草民在.....曹寡妇家。” 周知县再拍惊堂木:“那你还敢狡辩!” 张麻子一下子就瘫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自己是杀害曹寡妇的凶手。 可是自己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小流氓,连只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杀人? 这些年自己到处唬人,一副很牛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罢了...... 张麻子瘫了,范中在一旁沉默看戏,审问一下子陷入僵局。 老周果然不善审案啊! 徐闻内心吐槽一句,起身道:“张麻子,你可认识范中?” “认......认识,但不熟,他十多岁便进城做事了,很少回来......徐老爷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张麻子心急如焚,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斩首示众。 “难怪你认不出他的背影。”徐闻嘟囔一句,望向范中。 张麻子一个激灵,瞪大眼睛:“您说当晚那男人是他?” “徐老爷莫要诬陷好人,凡事要讲证据。” 此时的范中相当镇定。 他十二岁进城打工,这些年在布庄当伙计,经常接触有钱有身份的人,眼界不是乡下青皮能比的。 “要证据是吧?我给你!” 徐闻话音刚落,唐捕头已经让人将证据抬进大堂。 一台破旧的织机,四双靴子。 “你忙于与曹寡妇偷情,可能不知,她家的织机早已坏掉,几年未动,但她家里一直有布料。” 徐闻又指向四双靴子,道:“曹寡妇家共有四双布靴,其中一双是男人的,而且是近两年新做的。” “曹寡妇守寡六七年,不可能为死去多年的丈夫做靴子吧?” “那四双靴子,包括曹寡妇穿的那三双,都是一个样式!” “准确来说,所用的布出自一家布店!”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曹寡妇的情夫!” “那么他的情夫究竟是谁?” 听到此处,范中心中一慌,祈祷徐闻不要说出他的名字。 然而.....只见这位举人老爷笑眯眯道:“要不你穿一下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不等范中拒绝,唐捕头已经冲上去,粗暴的踢飞范中脚上的靴子,又将那双男靴套上去。 这一脚十分丝滑,看得徐闻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埋没了人才,唐捕头应该去国足发展...... “站起来,踩实了!” 唐捕头将范中拎起来,弯下腰仔细试试靴子合不合脚。 “禀县尊老爷,此靴与范中双脚完全吻合!” 围观的百姓们一阵哗然,有的开始骂人。 范中略显慌张,沉声道:“能穿下此靴的人不止我一个,也许是巧合呢?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徐闻淡然道:“范中,这些靴子使用的布料,都是你们长久布庄的布料所制。” “我派人查过长久布庄的账目,中秋节和春节,布庄东家会给伙计发福利,八尺麻布,六尺棉布!” “也是中秋和春节之时,你返回河东村,借着看望老父亲的机会,偷偷与那曹寡妇幽会。” 乡试时,徐闻和范举同路,一路上二人拉家常聊天,范举说过儿女不孝,女儿外嫁几年不回来一趟。 而儿子在城里布庄打杂,一年到头也就回来一两次。 每次都是下午来,晚上便回去了,连块布都没留下。 结合近日范中往来永宁乡河东村的路引记录,所以徐闻断定,与曹寡妇偷情之人,便是范中! “这些布.......可能是那曹寡妇来我们店购买所得。” 范中咬牙狡辩,他垂着头,不敢去看徐闻。 徐闻面无表情道:“范中,你是长久布庄的伙计,应该知道你们布庄的规矩。” “为防止店员监守自盗,凡事逢年过节发放福利的布,都带有布庄特殊的白色梅花标记。” “恰好,这几双靴子上都有。” 这些图案颜色很浅,在灰色麻布靴子上,不仔细看看不出。 为了防止范中耍赖,徐闻特地让人将布庄掌柜的请来了。 掌柜的在侧听,冷汗直冒,唯恐影响了布庄生意。 但不得不来作证。 唐捕头刚恐吓过他,若是做假证包庇范中,当是同犯! 周知县三拍惊堂木:“范中,案发当晚,你在何处?” “草民在为老父守灵.......” 徐闻插嘴问道:“那晚案发之时,可有人证明你在守灵吗?” 范中道:“当时三更半夜的,乡邻都睡了,哪来的人证?” 徐闻嘴角微翘:“我只道是晚上,你怎知案发时是三更半夜?为何不能是傍晚?亦是黎明?” 此时范中已是满头大汗,神情慌张:“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伙子心理素质也不行啊,徐闻笑道:“不要着急,让我来给你理一理当晚发生的事。” “当日,你为老父守灵,趁着没人半夜三更偷偷潜入曹寡妇家,与之幽会。” “不料被张麻子撞破,而张麻子只看到你背影,想进屋一探究竟。” “你察觉到了,于是躲在门后,一棍子将张麻子打晕。” “张麻子睡地不起,昏死过去,你们以为失手杀了张麻子,曹寡妇惊恐之余劝你投案自首。” “你范中不愿,于是二人发生争执,最终将将曹寡妇勒死。” “杀人后,你才发现张麻子并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于是心生一计,布置杀人现场,将曹寡妇的死嫁祸给张麻子!” “你......你怎么全都知道?”范中像见鬼了一样,吓得脸色苍白。 那一夜之事,仿佛被徐闻亲眼所见。 第29章 断案入神 此案正如徐闻分析的那般。 那一天晚上,张麻子趁着夜深人静,前往曹寡妇家,想要偷窥其洗澡。 没想到竟看到屋里有个男人在那起起伏伏,于是进屋想要一探究竟,究竟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欺负自己的“心上人”? 不想触发房门旁的示警,被反侦察经验丰富的范中察觉。 范中冒出萎缩不举的风险躲在门后,趁着张麻子震惊曹寡妇的那片雪白时,一棍子砸在他脑袋上。 张麻子登时翻白眼,口吐白沫,片刻时间便不动了。 曹寡妇以为情夫失手杀了张麻子,惊恐之余劝范中投案自首,争取保住小命。 范中不愿,更不愿自己偷情之事被人知晓,于是二人发生争执。 范中逐渐失去理性,最终失手将曹寡妇勒死。 杀人后,忽见张麻子“尸体”动了下,方知其没死,只是晕死。 范中正要补刀之际,想到双杀固然爽快,但人命关天,官府定会追查到底,迟早会暴露。 于是心生一计,重新布置杀人现场,将曹寡妇的死嫁祸给张麻子。 随后范中收拾处理完自己的物品,趁夜逃回家中。 寅时,张麻子醒来后,发现曹寡妇死在自己身边,又见鲜血淋漓,惊吓之余逃出曹寡妇家,被起早干活的黄四毛碰到。 听得徐闻分析,众人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案子已经清明,再看范中惶恐不安的反应,即便是猪,也听明白了。 旁听的百姓们嗡嗡议论,或惊或骂。 “绝哉!”屈师爷猛地一拍大腿,满是激动之情:“层层剖析,条理分明,竟能凭这些微不足道的线索还原事件真相,便是大理寺的高手亦难出其右啊!” 周知县不善断案,屈师爷辅佐多年,判案无数,竟有种这些年自己纯粹瞎胡闹的感觉。 再看周知县,已然目瞪口呆。 “细节,全是细节!平常人哪里想得到这些?” 望着意气风发的徐闻,周知县喃喃道:“老弟,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帮手啊!” 忽然看到发愣的吴典史,老周喝道:“愣着做甚,记录在案!但有一丝差错,拿你是问!” 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的吴典史猛然惊醒,唯唯诺诺,快笔记录。 这些供词都是要上报有司的。容不得半点马虎。 徐闻并未理会众人反应,猛然喝问:“范中,你为何杀害曹寡妇?” 声如炸雷,吓了众人一跳。 范中首当其冲,被吓的一颤,面露惶恐:“我没想杀她,是她要我自首!” 他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身旁的张麻子,眼睛瞪大:“月儿以为他死了,让我去自首,我杀了人怎么能去自首?我不想死啊!” 他说的月儿,便是曹寡妇,全名曹月儿。 就在众人云里雾里的时,范中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他忽然双手抓住张麻子,用力掐其脖子,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怎会撞破我和月儿之事?” 唐捕头立刻行动,一把抓住范中将他扯回来。 由于用力过猛,范中身上衣服被撕破,露出半截身子,现出几道鲜红的抓伤。 仵作立刻过来查验。 “是女人抓破的!” 范中一个光棍汉,与哪个女人打架了? 因此断定,范中身上的伤,应是曹寡妇在挣扎时挠伤抓破所留。 真相水落石出!再添一道铁证! “人是他杀的,没错了。” 周知县面露严肃,猛拍惊堂木:“范中,你奸杀民妇曹月儿,简直罪大恶极,当处死刑!” “奸杀?” 范中忽然大笑:“我与月儿相识十三年,不知睡过多少次,为何要奸她?” 如同一颗大瓜落入人群,引起旁听的一众百姓惊呼出声。 他二人居然偷情多年? 那么究竟是多少年呢?河东老陈是否早就戴绿帽了? “哈哈哈哈!”范中仰天长啸,狰狞的双目突然变得柔和,彷佛回到了当年。 当年,他十四岁,在城中偶遇尚是少女的曹月儿,二人互生情愫,暗暗许下海誓山盟。 然而曹月儿的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强行将女儿嫁给了河东村的陈家。 那死鬼父亲范举只知死读书,从不管家里穷苦,搞得自己媳妇都娶不到。 范中从此恨上父亲,鲜少回家。 直到曹月儿的丈夫老陈去世,他才打着探望死鬼父亲的理由回乡,实则与曹寡妇幽会,再续前缘。 没想到,竟被张麻子那畜生撞破,闹了一场乌龙,以至自己失手杀了月儿...... “呜呜呜!”范中痛哭悔恨不已。 “畜生!”周知县猛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他押往死牢,严加看管!” 知县虽然有权审判犯人,并判其死刑,却没有处决的权力。 需将案件上报至上级衙门,也就是东昌府。 东昌府知府会进一步审理案件,确认判决无误后,再将案件上报至山东按察使司。 山东按察使司,再将案件送达刑部。 刑部作为中央司法机构,负责审理全国范围内的重大刑事案件,包括死刑案件。 刑部会对上报的死刑案件进行详细的复核 ,包括审查案件事实、证据和法律适用等方面。 刑部复核判决无误后,再将案件移交给大理寺复核。 经过刑部和大理寺的双重复核后,案件最终呈报给皇帝进行勾决。 死刑案件,必须经过皇帝审批才能执行。 那种影视中知县前脚判死刑,后脚拖出去斩了的狗血剧情,纯粹扯淡! 即使是皇帝亲自审判,也没这么离谱。 范中被收监,周知县暗暗松了口气。 轰动清平县的命案,终于是破了! 对上面总算能有个交代了。 他望向徐闻,一脸难以置信:“仅凭勘察现场便破了这起杀人案,这是什么智商?” 不仅如此,自从徐闻接手此案,从调查到抓捕凶手,好像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 嘶! 老周倒吸了一口气。 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惊叹此案曲折离奇,差点冤杀了张麻子。 幸得徐举人聪慧过人,使得真正的凶手落网,还清平县一片青天。 故称此案为“麻冤案”。 当事人的张麻子,捡回一条命,跪在徐闻面前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徐老爷,以后我一定重新做人!” 如果不是徐闻为他伸冤,打入死牢的就是他。 这辈子彻底完了! 徐闻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目前没有生计,可愿吃苦耐劳,种上几亩地糊口?” “愿意!愿意!” 张麻子使劲点头,别说让他种地,就是徐老爷让他天天吃屎,也是愿意的。 徐闻道:“冲哥,你去挑几亩地给他。” “好!”岳冲点头应下,瞥了张麻子一眼,警告说:“我会盯着你的,再敢犯病,小心你的腿!” 张麻子缩着脑袋,抱拳道:“冲爷,小的真的改过自新了,求放过!” 麻冤案很快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更被多个说书人编入话本,名为《清平解元断案传》。 这话本迅速传播开去,甚至传到了京师,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此案也由山东按察使司上报刑部,经过大理寺的严格复核后,最终呈到了御前。 范举一生追求科举功名,做梦都想进入殿试,名字被圣上龙目预览。 没想到他这辈子没干成的事儿,却被不孝子范中干成了。 洪武皇帝朱元璋,亲自御笔勾决了他,斩立决! 同时,徐闻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出现在朱元璋面前。 不久之后,吏部的选官奏疏也到了。 全国各地的官吏任命,徐闻的名字赫然在列,被推荐为清平县代理县丞。 第30章 赵举人登门 县丞,正八品官职。 不同于清朝,明朝县丞,权力极大,相当于常务副县长。 作为县里的二把手,县丞协助知县处理全县政务,包括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等事务。 不仅管事,还管人,可参与司法案件的审理和治安维护,如配合巡检司抓捕、盘查和巡视等工作。 根据具体需要,县丞还会分管县里的桥梁、道路、急递铺舍、考算钱粮、提调造作等具体事务。 若知县外出,或需要前往京城、省府述职时,县丞可以代理知县的职责,处理整个县的大小事务。 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以与知县相互制衡,拍桌子讲道理。 如果知县不采纳县丞的意见,县丞完全可以越级上告。 明朝的县丞与知县之间并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一种相互尊重、相互制衡的关系。 因此,县丞一职,成了香饽饽。 许多举人无望登科,在选官之时首选县丞一职。 比如,清平县的赵举人。 他对清平县县丞一职期盼已久。 明朝初年,全国各县依据田赋纳粮分为三等。 年纳粮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 年纳粮三万石到六万石,为中县,知县正七品。 年纳粮六万石到十万石,为上县,知县从六品。 另外,京县知县为正六品,如应天府上元县知县,皇城所在,京官大一级。 清平县是中县,知县老周是正七品,亦是举人出身。 明朝立国之初,读书人稀少,举人身份极高,不愁选官。 赵举人本可以去陕西云南、贵州等边远地下县当一知县。 或是在湖广,河南等中部省份中县当一县丞。 但在直隶,浙江,山东,山西,江西等相对富饶之省的上县,举人当官得排队。 只有当地县丞死了,举人才有机会顶上,还得有人脉推荐。 数年前,赵举人中举,本可以外放为官,去云南一个县上任为知县。 得知清平县李县丞病重,他推掉了上面选官,等待机会,想要留在清平县,发展家族势力。 毕竟那会儿云南刚被明军平定不久,仍有前元残余势力活动,以及不听话的大小土司,在那当官有一定的风险。 远不如家乡来的安逸。 而县丞与知县几乎平起平坐,是最好的选择,未来可期。 赵举人等待数年,终于熬死了李县丞。 正当他准备走向仕途之时,忽然又冒出来一个新晋举人徐闻。 清平县如今一共有三个举人,周知县,赵举人,以及徐闻。 县丞人选,不考虑空降的情况,只能从两个举人中选一个。 具体谁能担任,还得看周知县的意思。 由他这位主官向上面举荐,一层层上报朝廷,最终由洪武皇帝勾选,吏部正式任命。 这两年,赵举人没少拜访周知县。 但周知县总是打哈哈,说尽量推荐,至今未落实。 这一日,赵举人亲自登门拜访徐闻,商量此事。 “小友!” 只见那赵举人下了轿子,头戴纱帽,身着缎袍,腰缠玉带,脚蹬皂靴,好一副富贵模样。 光是轿夫家丁等随行人员就足足二十个! 他们人人怀中抱着礼品。 随行而来的还有赵举人的儿子赵三秀。 父子二人登门拜访,态度温和,有礼有度。 便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赵三秀,此刻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对着徐闻老老实实行礼,叫一声“举人老爷”! “秀儿不必多礼。” 徐闻将他引进门,到正厅分宾主坐下。 品了一口茶,赵举人面露笑容,先攀谈道:“你我两家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 说着,命人将礼品送上,足足十几个包装各异的礼盒。 徐闻笑道:“久仰赵举人风采,徐某一直无缘拜会,失礼了。” 他哪里是无缘拜会,以前压根进不了赵家的门! 连赵三秀这种纨绔少爷都敢欺负徐闻,更别提当时高高在上的举人赵老爷了。 除了周知县,赵主簿等人,谁能入他的眼? 地主财主们登门挂靠土地? 不好意思,得加钱! 这就是赵举人,清平县第一乡绅! 徐闻清楚,今日赵举人登门来访,送了这么多礼,定是有求于自己。 但老头不愧是老头,心里急的要死,脸上稳的一批,兀自在那喝茶。 不理会赵老头,徐闻转头看向赵三秀:“秀儿,你与吴家的婚约,准备的如何了?” 上次吴家登门服软,想要悔婚重新将吴婉儿嫁给徐闻,此事赵家是知道的。 当时赵举人大怒,要吴家一个说法。 吴家集体上门道歉,又是赔礼又是说软话的。 在小夹子吴婉儿的软磨硬泡下,赵三秀选择了原谅。 “不劳徐老爷操心,晚生的婚事自有考虑......” 管自己小几岁的家伙叫老爷,赵三秀别提有多别扭了,恨不能钻进地里。 “嗯,秀儿你好好读书,争取考个秀才,将来金榜题名,何愁美人?” 徐闻如同长辈告诫晚辈,语重心长。 “是!”赵三秀老老实实作揖谢了。 寒暄一阵,赵举人终于说起了正事。 “不知小友对县丞一职有没有兴趣?” 县丞的任命还未下来。 赵举人也是通过关系,知道周知县正在走提名推荐流程。 “有!”徐闻也不隐瞒,表示自己应该能当县丞。 前几日,老周找过他单独谈话,意思很明确,让他来当县丞。 徐闻推辞了一番,说自己正在备考会试,怕是没时间工作。 老周再三表示,工作不多,你只管来干,主要负责审案这一块,别的想管就管,不管拉倒,算老哥求你帮帮忙了。 见老周如此诚恳,连老弟都喊出来了,徐闻当即表态,当县丞可以,不过只是代理,自己明年开春还得去进京赶考。 二人一拍即合。 老赵毕竟是有脑子的,听出徐闻的意思后,眉头紧锁。 原来老周物色的人选真的是徐闻!只是不知道这提名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仔细一想,按照朝廷规矩,以及上面官老爷们的办事效率,只怕没个一个月,程序走不完。 “小友,赵某与你说明说了吧,清平县县丞之位,我势在必得。” 徐闻眉头一挑:“哦?赵兄如此自信?” “小友的意思是,非争不可了?”赵举人双手扶膝,身上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呵呵,赵兄不必在我这儿耍横。” 徐闻背靠太师椅,神情自若道:“县丞之争,不在此间,而在后衙。” 闻言,赵举人气势瞬间弱了一半。 是啊,我跟这小子争个毛? 提名权在老周那混东西那儿啊! 赵举人犹豫片刻,终于放低姿态:“小友勿恼,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第31章 代理县丞 赵举人的意思是,让徐闻放弃竞争县丞之位。 作为报酬,赵家愿意拿出三千两白银,以及良田五百亩作为报酬。 赵举人道:“那吴婉儿颇有姿色,徐兄不是要她当妾吗?就拿去当妾便是!” “爹!”赵三秀急了。 吴婉儿是他的心肝小宝贝,是要当正妻白头偕老的,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爹是疯了? 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的幸福? 说着,竟呜呜呜的哭出了声。 徐闻吃惊不小。 为了一个县丞之职,老赵你是真大方啊! 又是送钱送地的,连儿媳都送了。 眼瞅着秀儿哭成了泪人儿,徐闻于心不忍,说道:“秀儿你先到一旁哭,我跟赵兄有话要说。” “呜呜呜!”赵三秀哭的更大声了,边走边哭道:“除了婉儿,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这孩子,没见过世面,为情所困,希望徐兄见谅。”赵举人抱了抱拳。 “理解理解!”徐闻真不知该说点什么。 其实,此番赵举人来,时机已经迟了,老周下手远比他想象的要早,指不定吏部的任命已经在路上了。 “赵兄,我实话跟你说了,这县丞之位不是我想推辞就能推辞的。” 徐闻继续道:“县衙什么局面你也清楚,二把手位置空缺,三把手赵主簿,那是你族弟。” “四把手吴典史,与你赵家算是姻亲,再往下,衙门里的六房官吏,有半数与你交好。” “换做你是知县,选谁上?” “这......”赵举人一时语噻。 这几年自己想要县丞之位,大力发展人情,似乎过犹不及了。 经徐闻一点,他终于看透了这些年没上岸的原因,不由叹气。 “徐兄,这礼你且收下吧,权当是赵某提前祝贺你。” 赵举人摆了摆手,富态的身影越发孤寂。 “且慢留步。”徐闻叫住了他。 “徐某只是暂领县丞一职,待明年春闱,徐某必然金榜题名,登临金殿!” 赵举人霍然回头。 徐闻的话很明确:我只是暂时当人县丞,等过几个月便要去京师参加会试,到时上岸中了进士,自然卸去代理县丞一职,入翰林院为官或被外放知县。 那时,清平县县丞一职,只能你赵举人还是有机会的。 趁这几个月,老赵你务必要打点好周知县,向他低头服个软,当成自己人。 在门后默默垂泪的赵三秀忽地发问:“倘若你未能及第,无缘进士之名,又该当如何?” 一阵清风穿堂而过,拂入客厅,徐闻背手矗立,衣袂随风轻扬,胸膛高昂,毅然答道:“金榜题名,舍我其谁?” 他那份自信,竟至于斯! 赵三秀心中大为震撼。 一个人何以能拥有如此坚定的自信? 赵举人亦曾历经数载科考,却屡试不第,信心早已消磨殆尽。 “多谢赐教!” 赵举人深深一揖,随即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去。 对于来年的春闱,他已无心再试。 自己的学识与才情,他心中自有分寸。 回想起往昔,老秀才范举与徐闻曾一同赴考乡试。 范举屡试不第,却从未放弃,然而在与徐闻并肩作战之后,却深受打击,不久便郁郁而终。 赵举人心中暗自思量,他可不愿重蹈范举的覆辙,承受那无法言喻的打击。 或许,知足常乐,才是他应追求的生活态度。 父子俩相继离去后,未几,赵三秀竟突兀地折返。 他双眼赤红,面容狰狞,宛如怒目金刚,甚是骇人。 徐闻见状,以为他欲图不轨,连忙唤来两名门子护卫。 门子们手持棍棒,迅速围拢过来。 岂料,这位赵家大少爷竟毫无预兆地跪倒在徐闻面前,泪流满面地恳求道:“徐老爷,若您真心想纳婉儿为妾,我也并非不能接受,只求您日后腻了将她休了逐出府邸,也让我有机会迎娶她!” “……” 徐闻此刻的表情复杂难言,心中暗自惊叹。 不是哥们,你疯了? 这都舔? 他将赵三秀扶起,轻拍其肩,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我还是欣赏你从前那副不羁的模样。” 赵三秀听后,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哭着跑开了。 三半后,吏部的任命终于下来了。 举人徐闻,暂理县丞一职,不入流品,为期一年。 这个“为其一年”,就很体贴。 如同实习一年,若是徐闻明年春闱没有中举,回乡后可以直接转正当县丞。 ...... 晨光初破,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了清平县衙斑驳的牌匾。 徐闻身着整洁的八品官服,踏进了县衙大门。 衙内,六房官吏们或坐或立。 有的在悠闲地品茗,有的低头翻阅着邸报,一派闲适之景。 “咳咳!”徐闻咳嗽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见过徐县丞!”官吏们见状,连忙起身行礼,神色各异。 “徐县丞,您终于来了!” 年过半百的屈师爷,第一个迎了上来。 他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唐捕头在其身后闪出,笑道:“徐大人,往后县里治安之事,还望您多多指教。” 因为有着部分关系,徐闻上任,他是最开心的。 “徐大人,恭喜啊!” 赵主簿,一个面容清癯小眼眯眯的中年油腻大叔。 他虽笑的略显勉强,但礼数周全。 而吴典史,这位差点成为徐闻大舅哥的老熟人,眼里的不悦之情,难以掩饰。 他抱拳行礼,表面上恭敬地祝贺,暗地里不知在憋什么坏。 徐闻一一回礼,微笑着说道:“诸位同僚,徐某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多多指教,共同为清平县的百姓谋福祉。” 众官吏纷纷应和,言说在徐县丞的带领下,清平县一定越来越好等等诸如此类的场面话。 随后,徐闻开始了对县衙各部门的视察。 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相当于后世各个局。 吏房掌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等; 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 礼房掌典礼、科举、学校等; 兵房掌军政; 刑房掌刑法、狱讼等; 工房掌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 县丞不仅要协助知县处理政务,还要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关系,确保县域的和谐稳定与发展。 万事民为先,徐闻第一个视察的部门是户房。 户籍房的小吏们,原本懒散的态度,在徐闻认真的审视下,不自觉地变得紧张起来。 得知县丞大人视察工作,并非整顿纪律,他们开始主动翻阅厚厚的户籍册子,解释各项数据的由来与变化。 徐闻认真听取小吏的汇报,了解县内人口分布、赋税征收等情况。 古代不像现代,人头众多,到处都是人。 受元末战争的影响,此时的山东全省,人口不过五百七十万。 东昌府下面有三州十五县,人口总计五十多万。 清平县的人口就更少了,全县加起来四万多人。 这还算是中等规模的县。 像云南全省,只有区区二十五万人口。 其中一半是卫所军户,以及其家人。 还有一半是当地土司及各族人民。 接着,在唐捕头的陪同下,徐闻来到了刑房,这里堆满了各类案卷。 知道徐县丞擅长断案,唐捕头详细介绍近期治安状况及未决案件。 跟在后面的吴典史眼睛瞪得如同牛蛋,怒视老唐。 这些卷宗,都是他整理的,谁愿意自己的工作被人评头论足? 逛了一整天,徐闻对清平县县衙的整体构架和人员编制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从高往低,有知县一位,掌管全县政令; 县丞一位,辅佐知县处理政务,主要负责掌管粮司、征税; 主簿一位,主管户籍、兼巡捕安保; 典史一位,主管缉盗、盘诘、监察、牢狱; 税课大使一员,主管商税; 教谕、训导一员,掌管教育、选取秀才; 驿丞一员,主管邮递; 另有阴阳训术、医学训科、僧会司、道会司、急递铺等职能部门,各执其事。 三班六房,是县衙运作的核心。 三班指皂班、壮班、快班 皂班主管内勤,负责在知县升堂审案时站班、行刑,喊威武的就是他们。 壮班负责各种勤杂工作,如跑腿送件报消息等。 快班负责侦查破案、缉拿盗匪、押解囚犯等,里面的差役称为快手,也叫捕快。 清平县的三班衙役共有五十余人。 除了三班衙役外,在县衙里工作的还有各种杂役人员。 如看大牢的狱卒、看门的门子、巡防的弓兵、勘验尸体的仵作、砍头的刽子手、征粮的粮差、征盐的盐差、负责接生的稳婆。 徐闻作为县丞,手下配有门子一名,皂隶四名,马夫一名。 通俗点,就是办公室保安一名,出行保镖四名,司机一位。 也算小有排场。 忙碌了一天,徐闻坐在签押房中,还没喝口茶,就见岳冲红着眼走来,像是哭过。 他双膝一跪,哭着道:“少爷,我想脱了奴籍......” 第32章 不知好歹 这一日,岳冲在徐宅外忙着洗马。 自从少爷当了县丞,岳冲的事情逐渐多起来。 如今的他,既是徐县丞的马夫,也是徐家大管家,还兼顾护卫等身份。 徐闻也算大方,将永宁乡的宅子送给岳冲,另外每月发放十两银子。 以岳冲如今的身份,到了适婚之龄,不乏有上门说亲的媒婆。 媒婆们言说某某乡有个姑娘长得俊俏,又哪个庄子的黄花大闺女家境殷实,更有甚者,说哪个姑娘屁股大好生养,抢着给岳冲说媒。 哪料岳冲一一回绝,表示都不是自己的菜。 媒婆们不免泄气,私下议论着岳小哥是不是难言之隐,那方面不行? 这一日,城里的王婆闲来无事,找到岳冲,想要挑战一下这个“难啃的骨头”。 “哎呦,岳小哥!好久不见又壮实了。”王婆一见面便热情地打招呼。 岳冲憨厚一笑,礼貌地回应着。 “岳小哥今年贵庚啊?”王婆问道。 “十八了。”岳冲答道。 “不小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可有中意的姑娘?”王婆试探性地问道。 她知晓岳冲拒绝过许多提亲,职业经验告诉他,小伙子心里有人! “不瞒王婆,岳某心中确实有中意的人。”岳冲坦诚相告。 王婆眼睛一亮,笑道:“我就说嘛,岳小哥怎么可能不行呢?” 岳冲:“?” 他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传出了不好的风言风语? “没事没事,不知岳小哥看上哪家姑娘了?”王婆迫不及待地追问。 岳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小伙子害什么羞,”媒婆将他拉到旁边。 “究竟是哪家姑娘,快些说出,老婆子这就去给你说媒,保证能成!” 岳冲见左右无人,低声道:“是杨财主家的小姐,唤做杨静。” 闻言,王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那杨财主乃县里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家里做粮米生意,在城里有两家粮店,三家米铺,油坊一座,酒坊两座,另外乡下还有一千多亩地。 岳冲虽然咸鱼翻身了,但比起家大业大的杨家,身份地位相去甚远。 用王婆的话说,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了。 身为媒人,王婆自然不会当面说实话打击客户。 她沉思一会,问道:“岳小哥,你与那杨家小姐认识吗?” 先搞清楚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 岳冲如实回道:“认识一年两个月零三天,曾一起聊过天,她跟我倾诉过心里话......” 当初,他出去搬砖养活少爷,便是在杨家米店打工,邂逅了杨家小姐,一见钟情。 那时的杨家小姐受家里约束,并不开心,时常偷偷跑到米店,见岳冲是个老实人,聊过几次。 “既然你俩认识,此事便有希望。” 王婆心想着好歹试试,万一杨家小姐也看上了岳小哥呢? “拜托王婆了!”岳冲大方的塞了五两银子,那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收了银子,王婆甭提多高兴了,再三保证一定说成这门亲事。 哪知到了杨家。 王婆纵使说干了嘴巴,也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还被杨家给轰了出来,骂其不知好歹,什么亲事也敢说。 王婆黑着脸找到岳冲。 岳冲见状心知不妙,试探性的问:“王婆,没说成吗?” “何止没说成?他们差点把我给打一顿!” 说着,王婆竟嘤嘤嘤的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那杨财主好大的口气,竟说你一个奴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言,岳冲脸色骤变。 自从少爷中举后,多少财主乡绅前来徐家拜访,看到自己时,不客客气气的? 姓杨的竟敢如此辱我! 不过很快,他心头的怒气渐渐散去。 人家说的也没错,自己本就是奴仆出身,不过是仗着自家少爷的脸面让人尊敬,如何敢攀高枝? 想到此处,岳冲一脸落寞。 瞧他眼中无光,王婆心中不忍,说道:“岳小哥,你不要泄气,此事只需禀报徐县丞,相信他会为你做主的。” 岳冲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婚姻不是一家之言,涉及双方的财富地位,不是找人说说就能行的。 即便找了少爷,杨家慑于少爷县丞权势,勉强同意这门婚事,往后的日子,真会幸福吗? 岳冲虽是奴仆出身,但骨子里有股傲气,不愿被人瞧不起。 思来想去,他跑到县衙找到徐闻,双膝一跪,哭着道:“少爷,我想脱了奴籍......” 他单纯的想着,自己脱了奴籍,或许杨家就能答应。 “哭啥?怎么回事?” 徐闻询问缘由,岳冲也不说。 直到他佯装生气,冲哥这才诉说有缘,边说边猛男落泪。 “原来是爱情没了。”徐闻为他感到心疼。 “我早就说了,给你兄妹二人脱籍,你非要当仆人,还信誓旦旦的,搞的少爷我害你们似的。” 徐闻二话不说,去户房给岳冲办理的手续,连岳盈盈的奴籍一并脱了。 若是搁以前,他还是秀才时来办,户房小吏或许会为难一二,需要各种手续,说不定还得讨要好处。 如今他是县丞,常务副知县,一句话的事,连当事人都不用亲自到场。 下值后,徐闻返回家。 岳盈盈早已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少爷,大哥年龄不小了,难得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岳盈盈为徐闻脱下官袍,换上常服,言语间欲言又止。 徐闻笑道:“放心,我亲自去杨家说亲。” 岳盈盈大喜,再三感谢。 下午,徐闻乘坐轿子,亲自去往杨家。 让他郁闷的是,姓杨的好像有什么大病,非得抓住岳冲的身份说事。 “他不过一介奴仆,也妄想娶小女!” 徐闻解释说:“岳冲跟随本官多年,徐某视他如兄长,此时已然恢复了民籍身份,还望杨伯父成全,三媒六聘咱们一样不少,定然风风光光不会委屈了令爱。” 他语言诚恳,甚至自降身份,称对方为“伯父”。 哪知,杨财主却笑道:“纵然是解除了奴身,可一日为奴,终身是奴。” “若换做是徐县丞你自己,莫说娶小女为妻,便是当妾,杨某也是无话可说!” 徐闻眉头一皱,心说你个老登是不给面子啊? 你拒绝就拒绝,扯老子做什么? 老子缺女人? 不过关系到岳冲的婚事,他选择忍了,好说好商量的相劝。 并画饼说岳冲为人踏实,将来必成大器,跻身官场亦是不无可能,希望杨家考虑一下。 饶是徐闻好说歹说,杨财主仍不同意这门婚事,且语气愈发不耐烦。 徐闻没办法,只得拂袖离去。 第33章 你管我叫岳父,我管你叫老弟 徐闻二人刚走不久,杨家小姐从幕后跑出来。 她哭成泪人儿一般,埋怨父亲将岳冲扫地出门,表示自己可以接受冲哥。 冲哥伟岸的肩膀,定能扛起未来。 杨财主正在气头上,抄起茶杯就往女儿身上扔,骂道:“你这不孝东西,为父将你养这么大,是让你变成贱民终身为奴吗?” “你若嫁与那贱民,作贱的不只自己,更是让我杨家颜面尽失!” 大明立国之初,社会等级森严,律法严苛,大明律文规定:亲属、同姓、尊卑、官民、良贱之间不得通婚。 一旦良人下嫁或娶奴,妻子亦随之贬为奴籍,永失尊严。 因此,士人不屑与农、工、商为伍,农亦不愿与工、商结亲,商则更不愿与奴籍之人联姻。 在杨财主看来,那岳冲此前为奴,虽然在徐县丞的帮助下脱了奴籍,但终究是贱奴,一辈子给人鞍前马后。 他主子是县丞又如何? 又不是达官显贵。 杨家好歹是清平县实力排名前几的豪门大族,丢不起这个人! ..... 岳冲接连遭受拒绝与羞辱,心情跌至谷底。 徐闻不大会安慰人,招来处事圆滑的唐达。 唐达二话不说,将岳冲拉去自己家中,好酒好菜招待。 自徐闻中举归来,唐达为了维持这层关系,隔三差五就来拜访,徐闻有时没空,都是岳冲接待他。 一来二去,二人关系亲如兄弟。 “岳老弟莫要气馁,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杨家小姐而伤心呢?” 唐达安慰着,招来两名丫鬟,给岳冲捏肩捶背,一左一右服侍。 岳冲苦笑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可有合适的女子推荐给我?” 唐达一拍胸脯:“这有何难,唐某现在就能给你安排一个。” 岳冲撇撇嘴:“尽吹牛,拿我消遣是吧?” 唐达笑了笑,招来两名丫鬟:“去,岳爷捏肩捶背,好生伺候!” 两名丫鬟低着头,一左一右服侍。 岳冲看去,这俩妹子姿色还算不错,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不是他喜欢的菜。 瞧出他不满意,唐达心说你小子跟徐老爷去了一趟济南,眼界变高了呀! “岳老弟,你跟老哥透个底,是不是真想找个媳妇成家?” 他望着岳冲,神色格外认真。 “是。”岳冲点头道:“过了年我便十九岁,旁人早已成婚,我拖延至此,真是没脸见人。” 大明律中规定,男女婚姻年龄,男子满十六岁、女子满十四岁。 许多少年郎十五六岁时便成家了。 像岳冲这样,属实年纪太大了。 徐闻至今未婚,是此前要守孝的原因,加上早已和吴家定下婚约,吴家一直拖延。 “既然如此......”唐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冲着屋里喊道:“夫人,去把俺闺女喊出来!” 屋内传来欢快的应答声,随即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岳冲一听,顿时懵了,没想到唐达竟然真的给他介绍女人,貌似还是自己的女儿! 但见那唐家小妹,容貌秀丽,气质温婉,如同官家小姐。 唐达介绍道:“这是我家闺女唐姝,今年满十七,黄花大闺女一个。” 岳冲定睛一看,只见唐姝俏脸微红,低垂着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欢喜。 他笑道:“老唐,你有这么漂亮的闺女,怎么现在才亮出来?” 唐达嘿嘿一笑:“好宝贝自是要留到最后!” 唐家有二女,长女已出嫁,小女唐姝待字闺中。 她颇有姿色,又聪明伶俐,自小未学女工,而是饱读诗书。 及至成年,虽不敢说博学多才,却也是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女儿如此优秀,唐达的老婆本想厚着脸皮撮合闺女和徐闻,梦想成为举人丈母娘,却被唐达严词拒绝。 却被唐达无情呵斥,骂她不知好歹。 老唐深知,自己是商人,贱籍,女儿便是再倾国倾城,也不配嫁给举人。 连当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向明事理,绝对不干那种不知好歹的事情,以免破坏与徐闻的关系。 挥了挥手,唐达让夫人将女儿带回房中。 他转头笑呵呵道:“岳老弟,如若你不嫌弃,便娶了姝儿吧?” 望着那婀挪多姿的背影,岳冲一愣,随即笑道:“老唐,你可别消遣俺?” 唐达认真地说:“如今你是县丞老爷府上管家,谁敢消遣你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老唐啊老唐!我当你是兄弟,你拿我当女婿是吧?” 岳冲啧啧摇头,饮了一杯酒。 唐达叹了一口气,道:“你若不愿就算了,万万不能影响了咱哥俩的关系,成不?” “谁说不愿意了?” 岳冲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唐达面前,一瞪眼,双膝一弯,砰的一声跪地:“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唐达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岳冲:“哎呀,岳老弟,莫要行此大礼,折煞在下了。” “你真同意了?不是酒后之言?”岳冲再次确定。 唐达笑道:“那是自然,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一家人了!” “这样,以后在家里,你管我叫岳父,在外面,我管你叫老弟,各论各的,如何?” 岳冲摸着脑门,反应了一会儿,点头道:“也……也行!”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饮酒畅谈,气氛热烈而融洽。 ...... 徐宅。 书房中,徐闻手捧《中庸》,眼神专注而深邃。 他正在备考。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明年开春就要会试了。 届时能否金榜题名,入宫殿试,就在此间复习。 洪武皇帝朱元璋,建文帝朱允炆,永乐皇帝朱棣,黑衣宰相姚广孝...... 历史中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徐闻很想亲眼一见。 只有高中进士,他才有此机会,否则永远只会窝在清平县这个小地方,难以走出去。 莫说是朝中那些大佬,便是东昌府的郑知府,他都无缘一见。 门外响起敲门声。 岳冲轻步踏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少爷,我…我要成婚了!” 徐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心说你不是刚被拒绝吗? 这就要成婚了? 是哪个大神支招了不成? 瞧着岳冲激动的神色不像扯淡,徐闻笑问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大魅力,能让你这位情场失意的浪子重燃希望之火?” 岳冲嘿嘿一笑,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羞涩:“是老唐,他说要把他的宝贝闺女许配给我。” “唐达?”徐闻念叨着:“这老狐狸将闺女嫁给你?” “正是。”岳冲点头,眼中全是光。 徐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古怪。 记得昨天还见冲哥因被拒婚而痛哭流涕,今日怎就突然转性了? “冲哥,你昨日不是还誓言旦旦,非杨家小姐不娶吗?” 岳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少爷,您有所不知,昨日的我,确实是井底之蛙,只见识过杨家小姐的容颜,便以为那便是人间绝色。” “可当我见到老唐的闺女时,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春风拂过心田,让人无法忘怀。” 徐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分明就是见色起意,此乃男人本色。 他拍了拍岳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阻拦,去跟老唐商量个吉日吧。” “谢少爷成全!”岳冲大喜,就要去准备。 “冲哥!”徐闻叫住了他:“杨家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岳冲一愣,随即苦笑:“少爷,您就别为我操心了,一个女人而已,我现在已经看开了。” 徐闻摇了摇头:“我视你为兄长,兄长受辱,我徐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不出一年,我定那杨家小姐成为你的小妾!” “到时,我要让那姓杨的老登,求着将女儿嫁给你!” 徐闻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受不得屈辱,此番他亲自去杨家,如此客客气气,居然被人轰出门。 闻言,岳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深地看着徐闻,点了点头:“好,少爷,我信你!” 第34章 征税难题 县衙二堂。 公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象征知县权威的知县大印。 周知县身着官服,看着手中的账本,眉头紧锁。 “无能,简直无能!” 他将账本拍在案上,显得异常焦躁:“朝廷给的任务是每年征收至少三万石税粮,这都十月了,才收了两万五千石,你是怎么干的?” 赵主簿站在那瑟瑟发抖,不时抹着额头的汗水,连忙在那认错。 今年的税收跟往年相比,有着不小的差距。 按照中县标准,年纳粮需要三万石到六万石之间,如今清平县的税粮,连最低标准都不到。 老周一向注重政绩,难怪他如此生气。 原本征粮工作是县丞主管的,由于前任李县丞去世了,县丞一职空置半年,征粮工作由三把手赵主簿接管。 赵主簿也想进步,高高兴兴的揽下任务,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清平县地主们的难缠程度。 收不上来,根本收不上来! 老百姓的税粮还好,他们畏惧官服,差役们吓唬一下都交了。 难点在于征收地主们手中的税粮。 “卑职无能,请县尊大人责罚。”赵主簿自请处分。 赋税乃国之大事,是知县政绩的重要考核。 如果不能够尽快收上来,一旦朝廷追究责任,这事儿可大可小。 周知县最恨拖后腿,阻止他进步的人。 赵主簿自知能力有限,只得放弃,顺便将徐闻推了出来。 “县尊,要不请徐县丞接手?这工作本来就该他负责......” “知道了,出去!”周知县不耐烦的摆摆手,强忍着骂娘的冲动。 毕竟赵主簿也是读书人,要脸面。 往后还有用着他的地方,不能把关系搞僵了。 片刻后,徐闻被书吏请到二堂,说是县尊大人有请。 “云升,最近忙吗?” 周知县放下手中的账本,脸色温和,笑着问道。 望着公案上的账本,徐闻心里立马明白了老周的意思。 刚刚老周骂人,他是听到的,书吏又透露了点。 既然老周都开口了,这活要是不接,倒显得自己不识抬举了。 徐闻笑着说道:“全赖县尊治理有方,下官今日倒也清闲,不知县尊有何吩咐?” “嗯,我这边正好有件事儿需要你抓紧处理一下。” 周知县招招手,示意徐闻坐下说话:“你也知道马上就过年了,可今年的税收还差的远啊,特别是几个大户到现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事儿你能做好吗?” 徐闻笑着说道:“这本就是县丞的分内工作,下官理当做好!” 周知县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开怀大笑了起来,“云升,你不但才高八斗,而且深谙官场之道,我真不敢想,你以后的前途有多辉煌,只需要你好好干,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多谢县尊大人。” 徐闻起身作揖,随后拿起了账本,翻阅起来。 这上面未交赋税的,基本都是地主大户,不少名字徐闻眼熟。 他立刻明白了。 清平县地主们之所以欠税,主要是挂靠在举人名下的那些土地。 这些地主老财,为了免税,将土地挂靠在举人名下。 自己名下就有好几家共几千亩地。 但这些挂靠的土地,并不是赋税全免。 朝廷规定,举人只有四百亩田地的全额赋税。 超出部分,朝廷有优惠政策,赋税只需缴纳一半。 所以地主们挂靠的土地,基本都是免税一半,缴纳一半。 然而,既挂靠在举人名下,县衙收税的小吏,连九品都没有,只是个牛马,如何敢收举人的税? 这么一来,那些只需要缴纳一半的挂靠土地,一直没交,就这么拖欠着。 “下官有把握在两天之内收齐所欠赋税,只不过......” 徐闻卖了个关子,缓缓道:“下官可能要动用一些特殊手段,还望县尊大人体谅。” “哈哈,你只管放手你做,本官给你撑腰,这些地主老财不交税已经是大罪,你不用担心!” 周知县顿时大笑。 他心里也明白,这么多大户不肯交税,这要是不动用一点雷霆手段,想要都收上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说回来了,即便是动用了特殊手段,也不一定能收回来。 而且,这特殊手段,可不能随便用,搞不好事情闹大被上面问责。 既然徐老弟趟这浑水,那便由他...... “多谢县尊,那下官现在就去着手安排!”徐闻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有老周托底,他办起事来,不用有太多顾虑。 想要将欠税全部收缴,首先要从自己开始给众人做一个表率。 于是,徐闻在城中酒楼设宴,邀请唐达等一众财主地主。 这些地主都是当初将土地挂靠在他名下的。 第二天,众人如约而来。 “县丞大人!” “解元公来了!” “徐大人!” 徐闻刚走进酒楼的包间儿,里面早已等待的地主老财们,纷纷起身,热情的打招呼。 如今徐闻贵为县丞,众人更加尊重。 “大家都来的挺早,坐吧,不需要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 徐闻招呼着众人笑着入座,不过一双眼睛却带着一抹别样的韵味,缓缓扫过众人。 “县丞大人,不知道今天叫我等过来有什么事儿啊?这离过年还早呢?” 有人神色不自然的看着徐闻笑着问道。 “是啊,我还在想着年底给县丞大人准备点什么礼物呢,您这就叫我们过来,可有点突然啊!” “我倒是已经预备好了过年的礼物,只是尚在路上,还没有送到啊!” 众人也纷纷开口笑着附和道。 年礼,这也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本地上有名的商人,地主,老财,几乎都会在年关备上薄礼,以便来年能够得到各方面的关照。 徐闻看着众人,微笑道:“今天不是为了这事儿,不过呢,也的确是有事情需要大家的鼎力相助。” 此话一出,众人的态度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在座的哪个不是千年的老狐狸,人人深谙酒桌上的规矩。 此时不是摸着自己的鼻尖儿,就是看向旁边的风景,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接话。 显然是得到了一些风声。 徐闻对此也不以为意,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即自顾自的说道:“这种地,经商,交税乃是天经地义。” 众财主终于确定了风声是真的,徐县丞这是要追税啊! 徐闻继续道:“当初诸位将土地挂靠在徐明名下,徐某也说了,按照朝廷制度办,只免一半,如今诸位拖欠赋税,让我这个主管赋税的县丞,有些难办了。” “难办?那就别办喽!”忽然有人跳出来掀桌。 徐闻脑补了某影视里的画面。 好在没人敢如此说,更没人敢掀桌。 现在好像是大家怕他这个县丞掀桌。 第35章 铁腕手段 越是有钱越抠门,尤其在缴税这方面。 地主们互相观望,却无人说话。 “都不说话?怎么个说法呢?莫不是欺负我年少,没有实权,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徐闻瞧着桌面,说话极重。 今天他必须打开这个缺口”,只有这样,清平县剩下的那些地主才能够老实交税。 若是挨家挨户这样去谈判,那还不知道要谈到猴年马月呢。 “县丞大人,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对,我道歉,我带个头,先交了!” 唐达猛的起身,一脸惭愧的说道,随后拿出了一叠会票递给了徐闻。 其他人见状眉头皱了一下,谁不知道唐达是徐闻的人呢? “唐掌柜的痛快!不枉咱们相识一场!”徐闻起身,敬唐达一杯酒。 唐达连称不敢,痛快饮完一杯酒。 见二人这般演戏,众人一阵头大。 徐闻举着酒杯,道:“诸位也知道,徐某初任县丞一职,这征粮任务乃徐某的本职工作,这第一年的工作,希望诸位好好配合,徐某定然不会忘记。” 他话锋一转:“如若不配合,休怪徐某不讲往日情面,以国朝律法处置!” 徐闻软硬兼施,面色越发清冷,语气亦重,吓得众人脸色苍白。 “我交!” “我也交!” “这都带在身上,一直没找到机会呢,县丞大人查收!” 众财主纷纷拿出了云升钱庄的会票,说是税粮折银,都计算好了,保证能对上账。 唯有地主李保田愣在那,有些局促。 他看向左右,焦急道:“不是......老李,你不是说好先不交看看情况的吗?” “还有老张,咱们说好的......” 见县丞大人目光盯来,李保田老脸一垮,快要哭了:“县丞大人,我......草民忘了带银子,不过您放心,我保证今晚就命人给您送过来!” 来之前,几个地主老财约好了,先不交税,都抗一抗看看,谁都不准带银子。 结果李保田真信了。 在座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信了。 眼瞅着大家都交了银子,搞得李保田很尴尬,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无妨,明日去县衙缴纳也可以,麻烦诸位互相通传一声,没交的请尽快,真要是枷锁上身可就不好玩了!” 徐闻笑着调侃道。 众人闻言,只能尴尬赔笑,这一顿饭更是吃的十分不自在,仅仅只是十分多钟就有人找借口离开。 “老唐,你派人帮我盯着一点。” 徐闻放下酒杯提醒道。 他可是答应了周知县两天之内收齐赋税。 唐达一听,马上起身,咧嘴笑道:“大人放心,我现在就派人盯着,那些家伙的家底我知晓,都给的起,就是贱骨头没事儿找事!” 徐闻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窗子前面,眺望着远方,点漆般的眸子不时的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李保田等人把消息传出去。 第二天一早,清平县大大小小的地主财主们,陆陆续续前往县衙缴纳税粮。 有的拉来了十几车粮食,有的嫌路途遥远,以市场价用税粮折银。 交粮纳税,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若后面没人兜着,跑不了的事儿。 总比染上牢狱之灾划算。 到了第三天。 前来缴纳税粮的人越来越少了。 账目靠前的几家大地主,有一半没来,这让徐闻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县丞,杨家跟几个挂在赵举人名下的地主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要是不处理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啊!” 唐达气喘吁吁走了进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徐闻收回目光,转身微微点了点头:“本官等的就是他们!” 他冷笑一声:“老唐,你去派人告诉唐飞,让他带上三班衙役,抄了杨家!” 之前因岳冲的婚事,徐闻早就想找杨家算账了。 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 申时二刻。 “闪开!都闪开,县衙办差,无关人等滚开!” 一队队差役手持腰刀,涌入杨家东城粮仓。 身着八品官袍的徐闻骑着马,居中而行,神态自若。 粮仓前,唐捕头扯着嗓大声吼道:“杨家主事的在在哪?出来说话!” “县丞大人,这里是杨家的仓库,不知道县丞大人有什么事儿?” 一名管事慌张的走了上来,看着马背上的徐闻。 徐闻见状,环顾一周之后,冷冷的狞笑道:“杨家拒不交税,今日本县丞就是来纳税的,谁要是敢阻拦,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徐大人住手,我们都是挂靠在赵举人名下的,你无权动我的仓库!” 杨财主在下人的搀扶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盯着徐闻呵斥道。 这粮仓可是自己半生心血啊!关系到杨家全族几十口的饭碗。 “不错,我等都挂靠在赵举人名下,你敢不给赵举人面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徐县丞,你不要太嚣张了!” 被人围了家,杨家子弟个个义愤填膺的盯着徐闻怒吼道。 显然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要跟徐闻掰手腕。 对于这些人的心里,徐闻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当即冷冷的盯着杨财主说道:“老登,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主动交,还是让本官自己拿?” “徐闻,你当真要仗势欺人?” 杨财主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徐闻怒吼道。 “哼,你少在这里给本官乱扣帽子,你欠的是大明的税,本官只是依照大明律办事,谁敢阻拦就是在对抗朝廷,这后果你们可要考虑清楚,若是将来被打入死牢可别后悔!” 徐闻居高临下,神色冷漠。 他话音一落,杨家的气焰顿时就弱了许多。 小胳膊想要别过大腿,痴人说梦! 但杨家众人依旧不让,让家丁们顶在前面。 “给脸不要!”徐闻喝道:“唐捕头,动手开仓,谁敢阻拦,直接给我捆了!” “是,大人!” 唐捕头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就朝着仓库走去。 “快拦住他们!”杨财主惊呼道。 然而那些家丁心中畏惧官兵,根本不敢动手,在三班衙役的呵斥下,片刻就放弃抵抗,被捆成粽子了。 杨财主更是直接被五花大绑送到了徐闻的面前。 “老东西,当真是给脸不要!”徐闻冲他啐了一口痰,喝道:“来人,将这老登游街示众,让乡亲们都看看抗税的下场!” 差役们立马干活,如押犯人一样带着杨财主游街示众。 唐捕头在前面敲锣开道,颂唱杨财主种种劣迹,以及大逆不道抗税企图对抗官府! 百姓们越聚越多,十分配合的扔菜叫骂。 老杨头发达之后,好生活过滋润了,没走多远就扛不住了,开口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 唐捕头不加理会,直到饶城一圈才停止游街。 杨财主被折腾半死,见了徐闻疯狂叫道:“徐县丞,我交粮,我交粮!别游了!” 徐闻冷笑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交粮可以,加五成吧!” “什么?加五成?”杨财主愣住了。 “怎么?你还敢抗税?这些年你杨家偷税漏税多少?需要本官给你慢慢清算?”徐闻冷冷质问。 “我给......我给......” 杨财主就像是老茄子一样无精打采,欲哭无泪。 “早这样多好?我记得你名下的商铺似乎也没有交税,一起交了吧,免得本官再抓你一次!”徐闻冷笑一声。 “是......是!”杨财主已经彻底失去了锐气,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老父亲几十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即便混的再发达,也莫要去惹官! “徐县丞是真威风啊,连杨财主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嘿嘿,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了!” 周围不少人小声嘀咕道。 也有不少人悄然离开,他们多是地主家的仆人,前来一探究竟。 当天,赵举人家里门庭若市,众多地主财主拜访。 “赵举人,这事儿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可不是,那徐县丞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一众财主委屈的哀嚎道。 搞清楚缘由之后,赵举人的神色却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因上次与徐闻已经谈妥,半年后徐闻进京赶考,县丞之位空出,赵举人将优先提名。 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愿意得罪徐闻的。 “那个,这事儿是你们做的不对,土地挂靠在赵某名下,已经减免不少赋税,怎么还贪心不足呢?” “如此这般,置朝廷法度何在?大家就不要再折腾了,都老老实实的交了吧!” 赵举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 所有财主都愣在了原地,赵举人可是他们的靠山啊! 可现在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啊! 绝望瞬间浮上心头。 交税!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两天后,而徐闻也不负众望,带着税收账递到了周知县的面前。 “大人请过目!” “哈哈,好,好,好啊!” 周知县激动的笑道,可当打开账本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什么?纳粮五......五万八千石?” 徐闻笑道:“嗯,这群地主劣绅欠税不缴,实在可恶!下官没有办法,只能加以惩罚,将他们所欠赋税一并征收了。” “徐兄好手段!” 周知县抚掌赞道:“云升,这可是大明立国以来,咱们清平县收取税粮最多的一次啊!” 纳粮接近上等大县的税收,简直是创造了中等县的记录! 年底去东昌府衙开会,周知县脸上有光,别提有多高兴了! 第36章 击鼓鸣冤 “徐老弟,这次你可是帮了哥哥大忙啊!” 周知县望着徐闻,赞不绝口。 可惜自己没个闺女,要不然一准拿下徐闻,给自己当女婿! “县尊大人怎能如此见外?虽然在县衙里你我分属上下级关系,我要尊您一声大人,可是在心里,在私底下,我可一直都把您当成了我的亲人,我的哥哥,您要是这么见外,我可伤心啊!” 徐闻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的看着老周,脸上带有几分委屈。 原本一脸笑容的周知县顿时愣了一下,忽然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居然把我当兄长? 我老周要是真有这样的弟弟,那可太好了! “老弟啊,对不住了,是哥哥小瞧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只管开口,哥哥能做到的绝对不怂!” 老周拍着自己的胸膛,掷地有声的说道。 若非自己年龄大,他恨不得与徐闻拜把子结义。 “多谢哥哥关照!” 徐闻适时红了双眼,身在官场,必要的戏份不能少。 “行,贤弟先回去休息,哥哥写份奏报上报朝廷,顺便也把你的名字带上,以你的才华和魄力,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让你提前露个脸,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老周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种事情很玄乎,有的时候写了跟没写一样,毕竟连他的名字都未必会有人记住。 可同样,有的时候就是因为多这么一笔,甚至能够左右一个人的命运。 “多谢哥哥!” 徐闻自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上恭敬说道。 “去吧,好好回去休息一下!这次你算是立大功了!” 周知县笑着说道。 徐闻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去。 回府之后,他没有闲着,继续备考。 自己行事如此顺利,上司如此赏识,并非自己真的很有能力。 而是他们看中了自己的前途! 若自己将来名落孙山,只怕又会是另一种局面。 下场不会好看。 然而日子没清闲两天,麻烦事又来了。 有人击鼓鸣冤,状告唐达,周知县请徐闻过去一起升堂。 大堂之上,周知县安坐高堂,面色威严。 徐闻坐在其身侧下首位置,饶有兴致的盯着跪在大堂中间的两名商人。 其中一个是他的老熟人,被告人唐达。 另一个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身强力壮看着不像是商人,他正是今天的原告,击鼓鸣冤状告唐达。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 周知县面色冷漠,威严不凡的质问道。 毕竟久居高位,此时一开口,那县太爷的威严也一下子就出来了。 堂下汉子闻言,急忙开口恭敬的说道:“启禀知县大老爷,草民名叫纪纲,是外地行商,今日前来是状告那唐达放高利贷,他的云升钱庄,放贷取利四分,使得我欠债越滚越多,不符合律法规定。” “按照咱们大明律法,规定利息不得超过三分,而云升钱庄竟取利四分!还请县太爷给小民做主啊!” 说着,纪纲连磕几个响头,满脸的委屈。 在这个年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般人可不愿意进衙门。 官家两张口,普通人可受不住! 徐闻眉头微皱,虽然大明律规定利息不能超过三分。 可实际上,全国各地的放贷,基本都是取利四分,甚至还有五分的。 唐达做的也并不算过分,这都是私底下不成文的规矩。 当年徐闻便是被唐达用五分利给坑过,若非仗着秀才身份,熟知律法,也要多还不少银子。 周知县一听,眉头顿时就微微一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徐闻。 云升钱庄,“云升”二字不就是徐老弟的字? 整个清平县谁不知道,云升钱庄是县丞徐闻和唐家合伙开的? 在清平县的一亩三分地,也无人敢去招惹云升钱庄的麻烦,除非是有人故意“闹事”。 “好了,此事本官需要派人调查清楚,暂时退堂,明日再审!” 周知县神色平静的说道。 “大人……”纪纲不服。 “嗯?” 周知县神色冷漠盯着纪纲嗯了一声,就这么一声顿时就让纪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急忙讪笑道:“那小民就明日再来,有劳知县老爷了!” “老弟啊,这事儿还要麻烦你给调查清楚了。”周知县笑吟吟的看着徐闻。 徐闻一听哪里能不明白对方这是在卖自己面子,让自己有时间去调查清楚。 他急忙起身,弯腰抱拳,恭敬的说道:“县尊放心,此事下官定然会调查清楚。” 屋里可以叫老哥,在外务必称职务,不能分不清场合。 “嗯!”周知县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徐闻交代了一下唐捕头,让他将唐达叫到了自己办公署。 “大人!” 唐达脸上堆满了笑容。 自从抱上了徐闻这条大腿之后,他这日子也算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老唐,这怎么回事?还有云升钱庄放贷,谁允许你放五分利了?咱们是合法经营!” 徐闻皱着眉头盯着唐达质问道。 如果不是他在老周那里还有几分面子,这事儿说不定就麻烦了。 “大人息怒,云升钱庄放贷从来都是合法经营,依法取利三分,取利五分那是小人之前当铺的营生。” 唐达小心解释道,他万万不敢拿县丞大人的名声乱搞。 “纪纲那王八犊子,老子还没去找他的麻烦,他竟然敢来恶人先告状?” 唐达眼睛一瞪,油嘟嘟的胖脸变得凶神恶煞。 “那这纪纲怎么回事?”徐闻皱着眉头问道。 “大人,严格来说这事儿跟您没关系,那家伙是济南府临邑县人,去年来清平县做药材生意,所带银钱不够,就在唐家当铺借了高利贷,约定好了今年还款,那时候云升钱庄还没成立。” “近日,纪纲又来清平县进货,说好按照约定一并将高利贷还了。” “哪知,这小子突然变脸,说放贷利息不符合律法规定,于是大闹云升钱庄,小的本想收拾他一顿,还没来得及动手,吴典使的人却到了……” 徐闻也听明白了。 那纪纲是去年借了唐家当铺的银子,今年还钱的时候,唐家当铺的业务整合到了新开的云升钱庄。 所以纪纲直接状告云升钱庄放贷违法。 他一个外地行商,整这出做什么? 徐闻有些好奇。 “等等,你说吴典使带人到了?” 徐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意味深长的盯着唐达问道。 “是啊,吴典使来的是真有些奇怪,他来了之后,也不知犯什么浑,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的人都给抓了。” 唐达撇嘴,有些茫然的说道。 毕竟云升钱庄背后是徐闻,这事儿清平县的人几乎都知晓,吴典使也不可能不知道。 可偏偏直接动手抓了人,实在是有些反常。 “看来这案子是冲着我来的啊!”徐闻呵呵一笑。 那吴典使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再说了,这边刚出事儿,还没有调节活动一下,纪纲就去了县衙告状,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除了唐达这样的人,恐怕稍微有一些脑子的人都能够发现问题的异常。 “看来这次吴家也没闲着啊!”徐闻神色阴沉。 上次征税,他狠狠敲打了一次清平县的地主大户们。 如今吴家突然发难,想来是想报仇。 “吴典使啊吴典使,好好的不行吗?非要来惹本官?” 既然对方找茬,徐闻不介意出手收拾一下。 “您的意思,这,这次是吴典使故意为之?” 唐达此时才回过神儿,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尖叫了起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徐闻一脸无语,都这个时候了才恍然大悟。 “不对啊,那纪纲并不是本地人,他怎么会认识吴典使呢?”唐达皱着眉头。 “等等,纪纲,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徐闻突然眼睛一亮,惊呼道:“原来是他?” 第37章 策反纪纲 “您知道这个纪纲?” 唐达越发的迷糊了,盯着徐闻。 “何止是认识啊,这纪纲不可小觑!” 徐闻神色凝重的说道。 难怪在听到纪纲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一直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当时没有想起来。 可刚刚他的脑海中却突然蹦跶出了一个部门,锦衣卫! 而历史上的纪纲,便是大明锦衣卫首领,一个桀骜不驯、手段残忍的狠角色! 大名鼎鼎的大才子解缙,便是被他整死在诏狱中! 执掌锦衣卫后的纪纲,可谓杀人如麻,连国公都不放在眼里,动辄用锤子砸人脑袋! “啊!不能小觑?那怎么办?” 唐达闻言,神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在他看来,连徐县丞都不敢小瞧的人,那来头绝对是大的惊人啊,他就更加招惹不起了。 “慌什么?一切有我呢,走,跟我一起去会会那纪纲,顺便确认一下是不是吴典使在背后使坏!” 徐闻目光阴沉。 牢房就在县衙里面,几步就到。 当他走进阴暗潮湿的狱中时,徐闻顿时眉头大皱。 此时的纪纲哪里有一点像是坐牢的样子? 不但穿着干净,而且面前还摆放了一只烧鸡,一壶酒,两样小菜,如同下馆子一样。 “现在的牢房都这么丰盛了吗?” 徐闻扭头盯着旁边的牢头冷冷的质问。 “县丞大人息怒,这都是吴典使特别交代送过来的,小的也没办法,只得照办......” 牢头一脸尴尬的笑着说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事儿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闻一听,也不再继续纠结,直接走进纪纲的牢房中。 他声音不冷不热的道:“我乃清平县县丞徐闻,这位唐掌柜的是本县最大的财主,那云升钱庄是我二人合开的生意。” “你一个外乡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卷入此间,是不明智的选择。” 徐闻说着,就直接坐了下去,扯掉一根鸡腿,不急不慢的吃了起来。 原本一脸笃定从容的纪纲,脸色陡然一变。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儿,帮吴典史一个忙,自己也能够趁机得到一点好处。 可谁曾想云升钱庄的背景竟然这么大! 县丞在官场上算不得什么,可放在地方,那可就是父母官了。 特别是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面子可就更大了。 真要是把这位年轻的县丞惹急了,想要收拾他,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姓吴的,要害死老子啊! 徐闻看着纪纲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倒是没想到,这纪纲此时的心境竟然如此一般,只是简单说一下自己的背景,就让此人心动了。 也是,此时的纪纲,不过二十出头的社会牛马,靠贩卖药材生存,没见过大世面。 这可是拉拢关系的好机会。 徐闻看着纪纲,轻笑道:“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怨,本官看这个案子也没有必要再去公堂了。” 纪纲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徐闻,不明白徐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达,去给纪纲道歉,另外免除他所有的利息。”徐闻语气平静道。 唐达听后愣了一下,要我道歉? 不过这家伙有一点好,那就是对于徐闻的要求几乎不会拒绝。 他看向纪纲,脸上很快浮现职业性的笑容:“纪先生对不住了,我唐达没读过书,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不不,这事儿,我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纪纲一听,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着说道。 毕竟唐达可是清平县的首富,又有县丞大人当靠山。 自己若是不知好歹,搞不好得栽这儿。 “纪纲,利息我给你全免了,你只需还唐掌柜的本金即可。” 徐闻道:“除此以外,云升钱庄赔偿白银八十两,当是交个朋友,你看本官如此处置,如何?” 说话间,唐达已经从身上掏出了一张会票,亲手递到了纪纲的面前。 他知道,徐县丞此举是为了维护钱庄的声誉,商人最重声誉。 如此一来,也能利用此热度,给云升钱庄打波广告。 徐县丞果然有解元之才,三言两语便完美解决了此事。 “这,这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本就是草民在找事儿,怎么能收您二位的钱呢?” 纪纲望着手中八十两巨款,越发惶恐:“这状草民不告了,草民会尽快撤案的,县丞大人跟唐掌柜的如此胸襟,实在让人敬佩,是我纪纲对不起二位!” 徐闻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跟纪兄一见如故,否则,换做其他人胆敢如此,本官定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另外我也有些好奇,那吴典使是许了纪兄什么条件?” 说着,徐闻将八十两银子的会票,强行塞到纪纲的手里,笑眯眯的询问。 感受着手中的额款份量,纪纲索幸也不再隐瞒了,说道:“县丞大人既知是吴典使背后使坏,还如此待我,我纪纲若是再扭扭捏捏就有些不是人了!我全都说!” “草民平时主要的进货渠道就是吴家的商号,这一次吴典使找到草民,承诺我进货半价。” “甚至,甚至他说在他的运作之下,草民即便败诉了,也不用坐牢,所以草民一时间有些鬼迷心窍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纪纲一脸尴尬的摇头解释道。 “就这么简单?”唐达愣了一下。 徐闻却是微微一笑,这事儿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旦周知县处理这个案子,那么云升钱庄放高利贷的事情可就坐实了,势必会影响到云升钱庄的生意。 甚至连带着他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可周知县如果不处理的话,那么事情会闹的更大,更麻烦。 最终的结果,定然是云升钱庄名誉受损,他的人脉关系也会出问题。 相反吴家钱庄跟商号,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宣传,抢夺属于他们的市场份额。 “这事儿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其中的奥秘我也不清楚!”纪纲讪笑着说道。 “不错,这事儿跟纪纲兄弟所想的一样,并不简单,如果纪纲兄弟继续受他的蛊惑,不但我们会倒霉,旗下所有的生意都要跟着倒霉。” 徐闻点了点头,赞同他说的话。 “姓吴的王八蛋,就知道用阴招,大人,咱们该怎么办?”唐达忿忿的问道。 徐闻摆了摆手,道:“不急,本官自有办法收拾他!” 第38章 出手报复 “老哥,这两天朝廷是不是下达过一条迁户的政令?” 县衙二堂,徐闻找到周知县。 正在处理公文的老周放下手中的毛笔,指了指案上一张公文:“你说的是这个?” 当看到政令内容的时候,徐闻顿时眼睛一瞪愣了一下。 只见政令上赫然写着:“将全国各县的富户,迁徙至京师,每个县至少十户名额”。 “这事可愁死老子了!”周知县无奈摇头。 但凡是能够在本地成为富豪的,那就妥妥的土财主,哪里愿意轻易去外地呢? 他们在本地根深蒂固,人脉也都已经打好了,只要不犯什么大错,绝对是逍遥快活一辈子。 可现在,却要让他们搬到京师,试问谁愿意呢? 再者说了,别人不知晓朝廷的用意,周知县为官多年,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洪武三年朱元璋在统一后,认为豪强地主过分压榨农民,不利于经济的恢复,因此决定将地主老财们迁徙至京师。 这一举措不仅是为了削弱他们的势力,也是为了将他们集中在更容易监控和管理的地方。 而且迁移的地方还是靠近皇陵附近,这样一来看坟的人都有了。 不得不说老朱这一手还是非常狠辣的,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光是这个迁移就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年,一直在持续。 周知县望向徐闻,笑道:“贤弟,此事你有何高见?” 徐闻沉吟片刻,笑道:“此事棘手,稍有不慎,便得罪人,然政令不可违,不如先将政令公之于众,让富户们自行抉择,大人以为呢?” 周知县闻言,眼前一亮,赞道:“老弟,你这脑筋真是灵光!如此难题,竟被你轻描淡写化解!” 正如徐闻所言,这些人在本地的关系盘根错节,就算他有权利,能够决定别人的去留。 可一旦决定某一家的去留,那就等于是得罪了人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相反,徐闻给的这个方法,不但能够完美的避开这个缺陷,而且还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 只要政令颁布出去,那么到时候本地的富户,老财主们为了留在本地继续逍遥快活,一定会拿出自己的诚意,甚至是付出极为惊人的代价。 而且还必定是实打实的好处。 这一举动完全化被动为主动了。 他们只需要在一旁做壁上观,在合适的时候出手确定名额就好了。 这个方法简直让周知县满意的不行了,看向徐闻的眼神也是越发的喜欢。 “徐闻,这事儿还是麻烦你处理了,跟你在一起共事,那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啊,你呢就能者多劳,所有名额你自行决定就好了!” 周知县再度笑着说道,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行,这事儿我擅长!” 徐闻一听,却是没有丝毫迟疑,这活儿他还真有点需要。 当政令公布的那一刻,一切如徐闻猜测的那样,人人自危。 但凡是有关关系的人都在托人,都在衙门内进进出出,而他却静静地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 不过徐闻手里却多了两份资料,一份就是吴家的,他之前给过对方多次机会,可人家不但不珍惜,反而还想要找他的麻烦,现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关照一下,实在是不合适啊! 至于另外一份则是杨家的,作为清平县排名前三的地主老财,杨家可谓是根深蒂固,关系网十分的庞大。 他们不走,他徐闻也别想过舒坦日子。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两家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无论如何是要去京师的。 “徐县丞,知县大人让我给你一份书信,叮嘱你看完之后,一定要烧掉,万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看到!” 正当徐闻在思索的时候,一名衙役,却神色慌张冲了进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珍而重之的交给了徐闻。 “哦?” 徐闻一听,顿时有些诧异,从衙役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这事儿怕是非常重要, 否则,对方不会这么着急,匆匆而来。 “谢了!” 徐闻笑着说道。 “客气了,您记得烧了啊!” 衙役说完,转身离开。 徐闻拿掉火漆,抽出纸张,这一看,整个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闻愣在了原地。 信中点名要吴家举族迁徙。 这封信并不是周知县写的,而是东昌府的郑知府! 知县不过只是正七品,而知府就不得了了,那可是妥妥的四品大员啊! 二者之间的差距可大的离谱。 “吴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情,竟然能够让知府大人亲自点名吴家?呵呵,妙啊!” 徐闻美滋滋的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老周让人把郑知府的信送给自己看,那是真把自己当兄弟。 于是看完信后,二话不说烧掉了。 接下来徐闻就轻松多了,时不时的有地主老财登门拜访,想要询问一下名单的事情。 对此徐闻也不直接说明,就那么吊着胃口。 直到第三天,迁徙富户的名单才被县衙公布出来。 吴家跟杨家赫然位列榜首! 这一幕,直接把吴典使看的愣在了原地。 怎么吴家也在迁徙名单之上? 迁去京师干什么?他能不清楚呢? 吴诚好歹也是典史,在清平县还是有几分威望的,他做梦都没想到,吴家居然也要迁徙,而且在排名单第一位! 此前自己居然一点风声没得到! “该死的徐闻,竟敢害我?” 吴典使咬着后槽牙,神色狰狞的怒吼道。 除了徐闻,他想不到有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动吴家! “吴典使,知县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正当吴典使一脸愤怒准备去找徐闻拼命的时候,一名衙役却走了上来,神色怪异的盯着吴典使说道。 “好,我正好有事儿要找县尊大人!” 吴典使咬牙切齿,神色狰狞的怒吼道。 他是真的怒了,整个吴家在这清平县经营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成为了富贵人家,可现在竟然要去京师。 一旦去了京师那种卧虎藏龙之地,他们吴家恐怕只能沦为垫底的货色。 甚至可能被人吞并,而清平县的所有产业也都会付之一炬。 这可是整个吴家三代人的心血啊! 第39章 悲催的吴家 县衙二堂。 “知县大人,下官斗胆一问……” 未等吴典使说完,周知县已含笑打断:“你心中所惑,本官知晓,此事非徐闻之过也。” 大堂之内,气氛微妙。 吴典使目光锐利,直视周知县:“非他之过?此言何意?莫非此名单乃大人亲自审定?” 其言辞间,已难掩愤慨。 虽深知对方位高权重,不可轻惹,但怒火中烧,令他一时忘却了身份界限。 周知县面色一沉,语气威严道:“区区小事,便令你如此失控,若有一日,你家人身陷囹圄,莫非你还敢公然劫狱?” “你可知,为何多年宦海浮沉,你至今仍不过一典使之职?心性修为不足,如此急躁,何以成大器? 此言一出,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吴典使从头至脚,寒意透骨,心中怒火瞬间熄灭,神志重归清明。 他深知,周知县平日里虽看似和蔼可亲,但若触及底线,其威严不容小觑,后果绝非自己所能承受。 “多谢大人教诲,下官一时愤慨,失了分寸,还望大人海涵!”吴典使深吸一口气,躬身抱拳,神色恳切。 周知县见状,面色稍缓,但仍显冷峻:“你最近可曾得罪过什么权势之人?” 吴典使闻言,心中一凛,瞬间明白,此事恐非偶然,定是有人暗中作梗。 略一思索,他缓缓摇头,先前怒火中烧,曾疑心徐闻。 但此刻,从周知县的言语中,他已敏锐察觉到,此事背后另有隐情,这或许正是周知县召他前来的原因。 因此,他已不自觉地排除了徐闻的嫌疑。 “大人,下官常年驻守清平县,鲜少外出,理应未得罪过何人,难道此事乃他人蓄意为之?” 吴典使试探性地问道。 周知县眉头微蹙,面露诧异:“这便奇怪了,吴家迁徙之事,乃是知府大人亲笔钦点!” 他毫不隐瞒的说出真相。 老周最怕惹事,吴家毕竟是当地豪门,已故吴老太爷还是他的前任上司,有提携之恩。 所以周知县不愿得罪吴家。 只是,这次是真帮不了。 为避免误会,周知县只能如实相告。 当然,他根本不担心吴家会质问郑知府。 因为他们不配! “什么?知府大人钦点?” 吴典使闻言,瞪大眼睛,嘴巴大张,仿佛吞入一枚鸡蛋,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知府大人,那可是他此生未曾谋面的高官显贵! 若无意外,他此生恐难见四品以上大员,因他根本无此资格。 而今,四品知府竟钦点他们吴家,迁徙至京师“守坟”? “若非如此,你以为呢?”周知县眉头紧锁,凝视着吴典使。 他看得出,吴典使似乎并未撒谎,这不禁令他心生好奇。 按理说,二者之间应无交集才是! 那么,郑知府为什么要出手整吴家呢? 即便是他这般精明之人,也未曾料到,此事皆因徐闻而起。 昔日徐闻前往济南参加乡试时,在墨宝斋猜灯谜,白嫖赢了五百两银子,冯掌柜的记恨,询问徐闻名字。 徐闻担心对方报复,自称是吴万,清平县典史,不服尽管来吴家找茬。 正因他如此嚣张,惹毛了冯掌柜,动用背后山东学政魏冕的关系,向吴家出手。 正是徐闻这一无心之举,给吴家带来了这场无妄之灾。 就连徐闻也没想到。 “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下官从未见过知府大人,更未离开过清平县,何以能得罪那般大人物?” 吴典使茫然解释道:“再者说,下官又非愚钝之辈,若真遇此等大人物,又怎敢轻易冲撞?” 周知县叹息道:“我也不知其中缘由,但上官之意明确,你也知道,此事本官也难以做主,只能如此了。” 得罪一名四品大员,即便迁徙至京师,恐怕也难以安享太平。 老周与吴典使共事多年,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吴典使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既然此事已有知府大人插手,他根本无力回天,只能无奈转身离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通知家人,做好准备。 当晚,消息传到吴家,整个吴家炸了锅。 吴老爷当时就被吓晕了,经过抢救方才缓过劲来。 一家人抱头痛哭,如同死了老祖,十分悲惨。 吴老爷连夜审问家人,究竟是谁他娘的得罪了知府大人? 可惜没人能回答。 吴家子弟个个都很懵逼。 莫名得罪对方,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如何去道歉?更别说送礼解决了。 总不能上门质问,那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毕竟,吴家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出了一个七品知县。 跟正四品知府相比,差太远了! 话都说不上! 相比吴家,杨家则更惨,多缴纳了五成赋税不说,家都险些被徐闻给抄了。 现在又要举家迁徙,去京师给皇家看坟? 杨财主感觉天忽然塌了! 当晚,他亲自携礼物登门拜访徐闻。 不料被徐府门子拦下,岳冲亲自守门,将杨财主拒之门外。 便如同当初杨家将他轰出去那般。 杨财主撇下老脸,跪下道歉,求徐闻给杨家一条活路。 徐闻理都不理,让人将人轰走。 第二天,杨财主仍不死心,请王婆出马,希望能撮合女儿杨静和岳冲的婚事。 哪知王婆告诉他,人家岳爷已经成婚了,娶的是唐员外的千金,不比杨家小姐差一点! 杨财主心如刀绞,后悔不已,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王婆双眼一翻,使出心眼子,说有一方法,或许能成。 杨财主急忙询问。 王婆故意卖关子,在收了十两银子开口费后,这才说道:“做不了妻,可以做妾嘛!” 杨财主大怒。 说当初岳冲来求亲,明媒正娶自己闺女,他都不愿。 如今却要自己闺女主动上门当妾? 成何体统? 哪知王婆白眼一翻,道:“这可是徐县丞的原话,你养家爱嫁不嫁!” 杨财主两眼一花,差点晕过去。 良久,经过他慎重考虑,终于还是选择将女儿嫁与岳冲为妾。 可岳冲却传出话来,自己近日将大婚,迎娶唐家小姐唐姝,一婚不能二娶,作出对不起唐家小姐之事。 至于杨家小姐,他虽有心爱慕,但也请排队,等明年再娶。 一时间,杨家成了清平县的笑柄。 第40章 倒霉的吴典史 吴典史还沉浸在家族迁徙的阴影中。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这是为什么? 打听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原因。 衙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捕快神色紧张地闯入,高声呼喊道:“吴典使,大事不妙,街上有人公然斗殴!” 吴典使闻言,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依《大明律》,当街打架斗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行为,处罚包括笞、杖、徒、流几种,可大可小。 所以已经有些日子没人敢当街打架斗殴了。 更何况,此事竟发生在清平县这一亩三分地,无疑是给掌管刑狱的吴典史添堵。 “究竟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竟敢如此不给我本官面子?” 吴典史目光阴鸷,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怒意。 此时他的心情很不爽。 觉得这伙闹事的,是觉得吴家没落,看不起他这个典史,故意踩他。 “回禀大人,那些人面生得很,好像不是本地人。” 衙役急忙说道,实在是对方手段狠辣,气势逼人,自己孤身一人,实在不敢轻易上前。 吴典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坏笑,道:“呵呵,我说今天一大早这喜鹊怎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感情是来了财神爷。” “去通知快房,上街抓人!” “是,小的现在就去通知!” 衙役闻言,也露出了一抹大家都懂得的坏笑。 “也不知道能敲多少,自从徐闻回来,我这日子可是越发的难过了啊!” 吴典使神色唏嘘的说道。 片刻后,一众捕快结集完毕。 吴典史二话不说,带着他们踏上了喧嚣的街道。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两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正纠缠在一起,拳脚相加,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娘的,还敢动手!” 吴典史一声令下,随行的捕快们迅速上前,将两人制服,不由分说地押往大牢。 大牢内,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映照着两张年轻而倔强的脸庞。 吴典史坐在审讯桌前,目光如炬,审视着这两个被擒获的公子哥。 他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街头斗殴,准备按照惯例先敲一笔,再关两天,等他们老实了再放人。 然而,当吴典史正准备开口审问时,其中一人却突然张口骂道:“混账东西,连老子都敢抓?”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吴典史,当场就火了。 “狗娘养的,胆敢骂老子,来人呐,上老虎凳,让这狗东西清醒清醒!” 那鼻梁挺直的锦袍青年怒喝道:“大胆!你可知我们是何人?就敢私自用刑!” 吴典史冷笑道:“老子管你是何人,在我清平县的地盘上,犯了法就得接受惩罚!” 另一个衣着淡蓝长衫的男子也开口道:“官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若识相,赶紧放我们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吴典史一愣,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这两人还有什么来头? 他强作镇定,一佛袖袍,冷哼道:“用刑,杀杀他们的威风!” 牢头点头,招呼狱卒将二人押在老虎凳上,捆上手脚。 老虎凳主要由长凳、木桩和砖块组成。 木柱与长凳的夹角呈垂直。 用刑时需要在受刑者的脚下垫砖头,所以长凳的另一端会事先放几块砖头。 老虎凳主要用于通过对双腿和膝盖关节施加人体无法承受的压力以达到折磨、拷问受刑者的目的。 开始时,犯人不会觉得痛苦,蹲的时候越久,越难受,以至后面痛苦不堪。 担心二人真有来历,吴典史出了牢狱,去找人打听二人身份。 打听外乡来人,自然是去城门口。 不等差役回来禀告,唐捕头匆匆而来,一脸慌张。 “吴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说唐捕头,你在这清平县也算得上是个人物,能不能沉稳一些?天能塌下来吗?瞅瞅你这慌张的样子,如何能成大事?” 吴典史老神在在的笑着调侃道,随后端起了面前的清茶,慢慢品尝。 “说吧,什么事儿?” 唐捕头心说瞧你这逼装的,等会有你慌的。 他紧张道:“刚刚您不是抓了两个人吗?他们......他们是......” “是谁啊?你他娘的倒是说啊!”吴典史皱着眉头,感觉了一丝不妙。 唐捕头道:“他们......他们是曹国公和魏国公啊!” “你说什么?” 原本老神在在的吴典使顿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双手强撑着太师椅,此时恐怕已经是一滩烂泥。 唐捕头皱着眉头道:“您刚刚让用刑,他们在老虎凳上,没一刻钟就扛不住了,一个说自己是当朝曹国公李景隆,另一个说自己是当朝魏国公徐辉祖......” 弄死姓吴的固然大快人心,但清平县惹了两位国公,只怕从上到下都麻烦了。 更何况还是捕快抓的人,而自己是捕头...... “两位......国公?你确定?”吴典史颤颤巍巍道。 此时,他最希望那俩人是冒牌的,如若不然...... 可是,唐捕头接下来的动作,让他面如死灰。 “吴大人,这是他们的信物......” 唐捕头手捧着一方官印和腰牌,上面赫然刻有曹国公的姓名、爵位、官职及赐予时间等信息。 吴典使瞪大了双眼,宛如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哆嗦的盯着唐铺头:“老唐......你......你竟然敢抓两个国公爷爷?” “放屁!是你他娘的带人去抓的!”唐捕头再也忍不住,怒斥道:“如今两个国公在牢里不肯出来了,若是闹大了咱们都得死!你还不快想办法擦屁股!” “我,我一个典史擦个屁啊!快通知县尊大人,快通知县尊大人啊!” 吴典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焦急的催促道。 国公,勋贵中的顶流! 大明开国一共才封了六个国公。 现在自己居然一次性给抓了俩,这简直就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不行,我得去补救,我得去补救啊!要不然这次死定了!” 吴典使说着,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的扶着太师椅起身朝着牢房走去。 老远都能够看到几名狱卒像是死了娘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两位国公,此时都神色阴沉的坐在牢房内的稻草上。 “他娘的,这帮孙子还真敢用刑!” 李景隆摸着酸疼难忍的腰,骂骂咧咧道。 “吴大人,您总算来了!”牢头带着一众狱卒行礼,不知所措。 可吴典使却彷佛没有听到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反而扶着墙壁用尽力气,冲到了两位国公面前,扶着粗壮的木头,挤出一丝比哭都要难看的笑容,说道。 “两,两位国公爷爷,小人错了,小人有罪,我实在不知道两位的身份啊,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抓您二位啊!” “还请两位国公爷爷出来,咱们去县衙交谈,一切好商量!” 说着,吴典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双腿再度一软,又瘫在了地上。 “哼,没用的废物,我大明怎么会有你们这种窝囊废?” 曹国公李景隆轻蔑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吴典使,神情厌恶的嘲讽道。 “咕噜!” 吴典使伸长了脖子,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才急促笑着说道:“国公爷爷,我自然是没办法您跟相比,您先出来吧,要打要骂,小的认了!” “想要爷爷出去?” 李景隆意味深长的盯着吴典使,一脸坏笑。 “想,做梦都想!” 吴典使急忙点头伸长了脖子,激动的笑着说道。 李景隆闻言,看了一眼对面的牢房之后,冷冷的笑着说道:“想让你爷爷我出去也简单的很呢。” “求国公爷爷指点!” 吴典使如哈巴狗一样笑着。 “看到对面那个猥琐的小子了吗?之前在青楼跟你国公爷爷抢女人,还打了国公爷爷,你只需要按照大明律法把他给我关个三年五载,爷爷我这气也就消了,自然就会出去,否则,这事儿没完!” 李景隆冷冷的狞笑道。 原本一脸讨好笑容的吴典使一听,顿时如鲠在喉。 对面关的可是另外一位“爷爷”他同样惹不起啊! 李景隆一看吴典使那便秘的神情就明白,这货是个怂包,于是怒道:“不敢的话,给老子滚蛋,想好了再来!” “是,是,小人这就去想办法!” 吴典使不敢直接拒绝,讪笑着退出了牢房。 第41章 摊上大事,县衙炸锅 “吴典使,你真是有本事啊!竟然一下子给老子抓了两位国公,你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县衙大堂,周知县脸色铁青,指着吴典使的鼻子一顿臭骂。 吴典使头快低到裤裆了,那叫一个委屈啊,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他哪里能想到,两个国公爷爷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人在大街上大打出手? 要是知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抓他位爷爷啊! “现在国公爷那边是什么意思?” 周知县不爽的盯着吴典使质问道,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吴典使恐怕已经被五马分尸。 吴典使闻言,脸色却像是便秘了半个月一样难看。 他尴尬的讪笑着说道:“现在曹国公的意思是让我们重判魏国公,最少,最少也要关他个三五年,曹国公才肯原谅咱们,才肯出来!” “嘶……” 周知县一听,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要求可是有些过分啊! 再者说了,他区区一个知县哪里有胆子去判国公爷啊!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自从洪武皇帝建立大明,总共也不过封了六位国公。 随便一个捞出来,那都是不得了的存在,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知县能够招惹的? 可现在倒好,吴典史那畜生居然一下子“弄来”了俩,全都关在清平县大牢里。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县尊大人,要不……”吴典史踌躇着,欲言又止。 “有屁就直接放!” 老周一脸不爽的咆哮,顿时吓的吴典使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周知县看着吴典使那憋屈的样子,不耐烦的呵斥道:“有什么主意你倒是说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真要等着事情脑袋,咱们一起掉脑袋,上刑场的时候再说吗?” 吴典使一听,身体一抖,急忙说道:“找徐县丞,他博学多识,说不定说不定有办法!” “徐闻?” 周知县听了,顿时眼睛一亮。 徐闻毕竟是解元啊,足智多谋,多难的事有他在,都能迎刃而解。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快去请徐县丞啊!” 周知县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哦,是,是,下官现在就去,就去!” 吴典使一路小跑冲了出去,事关自己的小命,他不敢墨迹。 “县丞大人在吗?” 官署旁,吴典使伸长了脖子,笑着问道。 “这不是吴典使吗?什么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啊?”徐闻随意一瞥,态度冷淡。 他与吴家已经撕破了脸,没必要跟吴万废话。 “嘿嘿,瞧您说的,下官这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您嘛,您可是我们清平县的骄傲。” 吴典使上前讨好的笑着说道:“山东乡试解元,因为您的存在,我们这些人出去都倍儿有面子呢!” 徐闻不相信对方会这么好心来看他,冷冷的说道:“没事就滚吧,本官忙的很,不如你清闲!” “呵呵,县丞大人说笑了,其实这一次是县尊大人让下官过来请您过去帮忙的,还请县丞大人能给县尊一个面子啊!” 吴典使拘谨的笑着说道。 老周找我? 徐闻眉头一皱,心说上个破班天天逼事不少,自己想复习备考都没时间了。 既然老哥哥找,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更别说老周是自己顶头上司。 “走吧。” 徐闻点点头,跟着吴典使一起前去二堂。 半道,他隐隐感觉有事发生,而且跟吴典史有关。 要不然姓吴的不可能如此哈巴狗的态度。 果然,一进二堂。 如热锅上蚂蚁一样正在客厅来回踱步的周知县一看到徐闻,顿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匆匆迎了上去激动的拉住了徐闻的手。 “哎呦,徐老弟啊,你总算是来了啊!快坐!” “县尊大人客气了,敢问找下官可有要事?”徐闻好奇的问道。 老周平日挺稳重的,怎么现在跟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 周知县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吴典史:“小吴,你没跟徐老弟说?” “还没来得及说,下官现在就说,现在就说。” 吴典使尴尬的笑着,真不知如何开口。 “赶紧说!说的详细一些,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老子的乌纱帽都可能保不住了!” 周知县沉着脸,神色唏嘘的说道。 徐闻听后,心道事情这么大?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吴典使,神色不爽,彷佛在质问吴典使为何要坑他。 能够左右一位知县的命运,这事儿能小的了? “呵呵,县丞大人,事情仓促,下官没有来得及跟您解释,是这样的,曹国公李景隆跟魏国公徐辉祖,不知为何二人途径清平县醉春楼……” 吴典史一五一十的汇报此事,不忘避重就轻,尽量的想要撇开关系。 “找女人?”徐闻眉头皱了一下。 “不不,他们只是听曲儿。” 吴典史哪里敢说两位国公嫖娼,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醉春楼最近新出了一个花魁叫温姑娘,色艺双绝,尤善吹箫,那白如玉葱的芊芊细手,别提有多漂亮了。 “还有那水蛇腰,扭起来让人气血升高,火冒三丈呐!” “你他娘的说这作甚,快说重点!”周知县怒道,忍不住踹了吴典史一脚。 “是是是!”吴典史忙加速话题:“两位国公爷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让温姑娘演奏,只是曹国公想听《清江引·秋居》,而魏国公要听《水仙子·夜雨》。” “他们二位都是权贵,忒好面子,谁也不愿意在这罪春楼丢了面子,非要争个高低。” “听说二人先是文斗,随即武斗,从而大打出手,直接在街上干起来了。” “下官......下官当时也不知道是他们,就带人去把人给抓了,如今两位国公爷爷在牢里不愿意出来了。” 吴典使尴尬的看着徐闻。 现在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徐闻身上。 徐闻此时也明白了吴典史为什么跟狗一样,将他请过来。 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事儿,打死他都不会来。 两位国公爷啊!随便得罪一个,他这十几年的书可就等于是白读了,甚至弄不好怕还要掉脑袋。 玛德,吴万这个事逼,真他娘的会惹事! “徐老弟,我知道你足智多谋,这事儿你可得上个心啊!要不然真会死人的!” 周知县上前一步,拉着徐闻的手,一副哀求态度。 他现在同样也是黔驴技穷,只能押宝在徐闻身上。 徐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事儿风险很大。 可同样,若是办成了,这人情也是极为惊人的。 “行吧,下官去走一趟,可成不成我就不敢保证了!”徐闻皱着眉头说道。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面色大喜。 “老弟不必担忧,你能去一趟,老哥已经很感激了!”周知县激动的笑着说道。 “徐县丞才高八斗,解决这件事儿绝对不在话下!”吴典使也急忙在一旁笑着说道。 徐闻点了点头:“那个,不知这经费从哪里出呢?” “经费?”周知县跟吴典使都愣了一下。 徐闻解释道:“既然是去办事,总得要赔礼道歉。” “本官刚上任不到月余,俸禄稀少,毕竟是两位国公爷,眼界惊人,见过不少好东西,一般的礼物意义不大啊?” 说着,眼神看向了吴典史,又看向老周。 周知县故作高冷看向了一旁,这事儿可不是他捅出来的,自然不愿意出钱。 第42章 高端局,徐闻登场 “那个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 吴典使硬着头皮尴尬的笑着说道,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找周知县要钱啊! “我估摸着三千两总该要的吧?”徐闻煞有其事的说着。 有好事儿的时候没想到他,这需要人了想起他了?他徐闻可不是这么好利用的。 这一次吴典使要是不大出血,这事儿没完! “什么?两三千两?” 吴典使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惊悚的尖叫了起来,哪怕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周知县的眉头也皱了一下,不过倒是没说什么。 “三千两救你一命,我要多了吗?就这我还不敢保证能成功,吴典使要是不信任在下的话,也可以找别人!” 徐闻无所的冷笑道。 “这……” 吴典使愣在了原地,要是有其他的办法,他哪里会找徐闻呢? “县丞大人,这,这就算是把我卖了,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吴典使憋屈的看着徐闻。 他知道,此时徐闻要银子,恐怕不是单纯的买礼品,应该是想趁机敲一笔。 “你没有,你吴家难道没有吗?”周知县终于忍不住开口。 吴典使一听,急忙说道:“吴家是吴家,我爹他不一定舍得给啊!” “呵呵,舍不得花钱?”徐闻冷笑道:“吴典史,你要知道你得罪的可是两位国公,三千两买你一条命,你自己说说,贵吗?” 吴典史听后,心头一震。 我一条命值不值三千里? 那肯定值啊! 只是,这事又不是老子一人惹出的,要倒霉大家一块倒霉,别想敲老子银子! 正当吴典史心里盘算着。 此时,唐捕头来报,说是县衙附近出现大量生面孔。 对方个个身材魁梧,像是便衣的军中猛士。 “是两位国公的亲卫!”周知县瞪大双眼,更加确定牢里关着的就是曹国公和魏国公! 徐闻沉吟道:“他们既然没有冲击县衙要人,看来是不想把事闹大,也相信两位国公的安全。” “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好此事,不然麻烦就大了!” 说着,看向吴典史。 老周急了,一脚踹在吴典史身上,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娘还愣着作甚?快去取银子!” “是是是,下官这就回家取银子!”吴典使急忙朝着外面走去。 他也慌了,唯恐被两位国公的亲卫上门问候。 国公的亲卫,起码都是正六品的百户,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小吏...... 很快,吴典史便凑齐了银子。 三千里,一文不少!都是从吴家钱庄里现取的。 徐闻收了银子后,拿出二百两给唐捕头。 让唐捕头出去发给那些便衣护卫,请他们喝茶,说两位国公在县衙好好的,都是误会,很快就会出来,让他们稍安勿躁,先喝喝茶休息一会儿。 随即徐闻前往大牢,直奔两位国公所在的牢房。 两名衙役急忙上前,颤抖着打开了铁链。 两个牢房面对面,徐闻站在中间,看向左边,那是曹国公李景隆关押所在。 但见这位“大明战神”身姿挺拔,宛如松柏之姿,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英气。 李景隆站在那,双手抱臂,饶有兴趣的看向徐闻,有种上位者装逼打脸地方小吏的快感。 徐闻冲他颔首点头,又看向右边牢房。 这边关着是魏国公徐辉祖,他盘膝而坐,面容清秀,眉如远山,眼若秋波,气质温文尔雅,一派儒将风范。 如何处理这两位爷,确实难办。 因二人身份显赫,处理此事时要极为谨慎,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来时,徐闻仔细想过,既然李景隆和徐辉祖都要求将对方判刑,以此作为自己出狱的条件。 这表明双方都存在一种“斗气”或“争胜”的心理。 考虑到双方的身份和特殊要求,徐闻的调解方法有了方向。 既要满足双方“争胜”心理,又要避免真正判刑的解决方案。 “咳咳!”徐闻轻咳一声,高声宣布:“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你二人当街斗殴,本应该按照大明律严加处理,不过念在并没有给本县造成太大影响,因此县尊大人决定给与警告,罚银二十两,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徐闻故作冷漠道:“希望两位引以为戒,莫要再犯,否则,大明律不饶人!” 躲在后面的周知县和吴典史一听,眼睛一亮。 这方法好啊,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但实际上并不执行真正的刑罚。 如此两不得罪,还能保全清平县衙的面子。 二十两银子算个屁! 两位爷哪怕不缴罚款,也会有人帮忙垫付的(吴典史)。 “哼,小子你少在这里忽悠人,爷爷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李景隆瞪了一眼徐闻。 徐辉祖也是冷冷一笑:“弄虚作假,虽然有点智慧,但我二人乃当朝国公,岂容你随意忽悠?” “县丞大人,这,这两位爷不好应付啊,而且曹国公脾气极为不好,小的估摸着劝说没用啊!” 吴典史抹着额头的汗水,紧张极了。 三千里已经花出去了,别一点浪花翻不起啊! 面对两座阴森的牢房,徐闻沉吟须臾,最终目光坚定地投向了囚禁徐辉祖的那一间。 他沉声吩咐牢头:“去,将魏国公押往刑讯房!本县丞要亲自审问!” “什么?” 周知县和吴典史,见徐闻要对魏国公用刑,二人差点瘫了。 “老弟,莫要冲动,害了大家啊!”周知县焦急地劝道。 “县丞大人,莫要冲动,一切好说!”吴典史也慌忙附和。 徐闻冷哼一声,朗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从不惯着所谓的达官显贵!大明律之下,人人平等!” 他一招手,让唐捕头将魏国公徐辉祖拖出去。 唐捕头瞪大眼睛,呐呐不敢动。 徐辉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今日便看看,你是如何收拾本公的!” 他是徐达长子,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这般说话。 便是懿文太子朱标,也是客客气气的,拿自己当兄弟。 这一个小破县的县丞,竟敢审讯自己,真是狗胆包天! 见无人来押,徐辉祖二话不说,亲自走出牢房,自个儿直奔审讯房,大马金刀的坐在老虎凳上,坐等被审。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徐闻背着手进了审讯房,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关闭房门。 “下官清平县县丞徐闻,见过魏国公。”徐闻躬身一礼。 徐辉祖冷哼一声:“怎么?不装模作样了?” 徐闻淡然一笑,道:“魏国公说笑了,刚才外面人多,下官承认自己说话声音大了点。” 徐辉祖冷笑道:“你这种小吏,本公见多了,一个个都没骨气!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铁面无私的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混账东西!” 不想与之扯皮,徐闻笑了笑,直奔主题道:“我们清平县只是不毛之地,两位国公爷应该不会无聊到来这里寻花问柳,我猜多半是奉旨行事,有公务在身吧!” “你怎么知道?”徐辉祖抬头瞥向徐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徐闻既然来了,自是做好了准备。 他通过最近朝廷邸报,得知皇帝派卫王,谷王,庆王,宁王,岷王等诸皇子前往临清练兵。 徐闻猜测两个国公定是前锋,奉旨先行。 于是他说道:“皇帝陛下让你们前往临清练兵,你与曹国公却在清平县露宿青楼,花天酒地……” “想当年中山王何等英雄人物?那可是万夫莫敌之勇,威震四海,若是他老人家的后人因为一个青楼头牌而跟人打架斗殴,甚至闹到了朝堂之上,岂不玷污了中山王的威名?” 说着,徐闻的声音变得越发严肃:“徐某很难想象,身为中山王嫡子,当朝魏国公竟如纨绔子弟,争风吃醋!” 一番话,说的徐辉祖面红耳赤。 徐闻又道:“诸位亲王不日便到,魏国公若赖在牢里不走,下官只能请诸位王爷亲自来大牢接人了。” “不得不说,你这县丞,虽然年少,心眼子倒不少,今天这个面子本公给你了。” 徐辉祖摇了摇头,随后也不拖拉了,起身龙行虎步朝着外面走去。 并非回牢房,而是大步离开了大牢。 一众狱卒哪里敢阻拦,纷纷退到一旁,抵着脑袋不敢去看。 第43章 吴家废了 李景隆看着徐祖辉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他看向徐闻:“小子,那老犟种为何突然离开了?” 周知县、吴典史等一众狱卒也是好奇,纷纷竖起耳朵。 徐闻哈哈一笑:“我这人嘴臭,骂了一顿魏国公,他听不下去自然就走了。” 李景隆听后,充满威压的双目顿时猛的一瞪,诧异的盯着徐闻笑道:“你把他骂走了?” 徐闻低调的点点头:“曹国公是否还要小住两日?” 知道徐辉祖吃瘪,李景隆心情舒服多了。 他和徐辉祖自幼一起长大,两人打小就互相攀比。 既然徐辉祖已经离开了,他继续留在这里“坐牢”岂不是成了大怨种? 随后不爽的冷哼一声,也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经过徐闻身旁的时候,李景隆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徐闻:“你小子不错,有点脑子!” 衙役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如此棘手的事情,徐县丞仅仅一刻钟时间就给解决了。 众人看向徐闻的眼神都充满了浓浓的敬佩。 徐闻挑徐辉祖骂,是因为了解徐辉祖的脾气好。 要是先骂李景隆,以这位爷的暴脾气,自己指不定把人得罪死了。 两位国公刚离开大牢,县衙外便涌出一群便衣军士,皆俯首听令。 外面烈日当空,李景隆伸了伸懒腰,回头瞥了一眼哈腰点头送行的周知县等人。 当他的目光扫过吴典史时,脸色顿时一沉:“将这畜生拿下!” 军士们一拥而上,一名百户一脚踢在吴典史的膝盖上。 吴典史当场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景隆一脚将他踹翻,怒骂道:“混账东西,一点眼色都没有!”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好在李景隆自持身份,踹完解气后便收了脾气,翻身上马而去。 吴典史跪伏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面容苍白,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无助。 他的官服被汗水浸湿,紧贴着瘦削的身躯,显得格外狼狈。 四周是冷漠无情的军士,他们的目光如刀,让他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见了当朝国公,他方知自己的渺小。 生死皆在人家一句话。 曹国公和魏国公离开了清平县,吴典史的劫难却仍未渡过。 当天,一阵后怕的周知县,对着吴典史一顿臭骂,当场将之撤职拿办。 消息传开后,县衙官吏们纷纷议论。 他们虽然对吴典史平时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但也没想到他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当他们得知是徐县丞力挽狂澜,将两位国公爷摆平后,又纷纷对徐闻表示了敬佩和感激。 吴典史被撤职的消息很快传到吴家。 吴老爷和仆人们惊慌失措,不知所措。 吴典史本人则呆坐在书房中,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不仅家族迁徙,自己还丢了官职,再也无法在清平县立足了。 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安静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平县的氛围似乎也越来越凝重压抑了。 上了名单的十几家豪门大族迁徙,动静不小。 他们不但需要变卖房产,金银,还需要想办法把资产转移到京师。 这么大规模的迁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很多人都已经在暗中打探,盯梢,这也让清平县都变得热闹起来。 唯有吴家此时一片愁云惨淡。 曾经的吴典使,在这一刻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消息,唐铺头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新的典使。 这样意味着他们吴家最后一点希望跟颜面也彻底葬送。 从今以后,吴家将不会再有任何的背景,也失去了跟徐闻叫板的资格。 没有了官方的背景,不管吴家的资产有多少,都注定要落下乘了。 而且吴家的资产也跟本没有人敢轻易的接收,现在大家都知道吴家的吴典使是因为得罪了一个不知名的大佬,从而给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让整个吴家都上了迁徙的名单。 万一因为收购吴家的资产,而不小心得罪了那位真正的大佬,那可就不划算了。 这么一弄倒是便宜了唐达,这家伙在就在徐闻的提醒之下一直关注着吴家跟杨家的动向。 这两个大家族家底深厚,绝对是非常醒目的头号目标,而两大家族能够混到现如今的地位也绝对不是傻子。 肯定知晓自己一家人带着金银细软外出会有多危险,特别是一些没办法带走的资产,此时一定会贱卖。 原本已经是打骨折的东西,唐达直接再压继续往下压,最要命的是现如今整个清水县还没有几个人能够拿的出这么大的银子来购买。 明知道被唐达死命压价,他们也只能贱卖。 否则,一旦所有人都去了京师,到时候想要处理可就没办法了。 只能忍痛割爱。 眼瞅着最后的期限,唐达的手段也越发的狠毒起来,几乎都是以市场价两三折来收取这个土财主们的家产,反正他不要,其他人也吃不起。 傍晚。 唐达哼着小调美滋滋的走进了徐闻的房间,这些资产都是优质资产。 否则,也不会被各大家族霸占。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想要把这些东西变卖出去完全不是问题。 并且在徐闻的指点下,唐达一直都专门收购衙门附近,菜市场附近的资产。 这些几乎都是交通便利,购物方便的黄金地段,不但能够用来变卖,甚至收取租金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他的成本很低。 “老唐心情不错啊,看样子赚了不少啊!” 徐闻放下手中的书籍,笑着调侃道。 “嘿嘿,一般,一般,全县第三吧,不过我要是把今天收购的这些资产全部变卖的话,恐怕就是清水县第一首富了!” 唐达说着,就直接把一叠房契递到了徐闻面前,得意的笑着说道:“大人看看,这都是今天收的,着实花费了我不少银子呢。” “杨家跟吴家的都收了?” 徐闻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都收了,在里面,还有一些符合你要求的优质资产我也一并收了,现在我可是一穷二白了!” 唐达说着,就直接在一旁大马金刀的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看的出来,是真渴了。 徐闻没有理会对方,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这些房契,地契,这越看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浓郁。 “好家伙,真没想到你还有当黑心商人的潜质啊,这吴家祖宅一千两随便卖啊,竟然被你用二百两给买下来了?” 徐闻摇头,笑着说道。 吴家的祖宅地理位置非常的优越,而且还自带有大花园,内中亭台楼阁,颇为讲究。 如果遇到合适的主儿,别说一千两,恐怕一千三,甚至一千五都能够出手。 “嘿嘿,你别说,那吴家老头当时的脸色都绿了,我要是再压价我怕他吐血死在我手里了,否则,就这价格我都不一定要呢。” 唐达撇嘴,不满的嘟囔道。 “嗯,不错,这些资产都很好,等清平县这群富户缓过神儿,还是能出手的,不过吴家跟杨家的那些铺子就不要出了,留着收租吧,虽然少一些,可细水长流,整个县城好一点的位置就这么多,没必要都卖了。” 徐闻神色唏嘘的说道。 “哦,我听大人的!那就留着,反正那些东西随便卖卖,就能回本了,也的确不着急!” 唐达咧嘴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大人,吴家小姐吴婉儿在外求见,不知有何要事?” 门子步入室内,对徐闻禀报道。 唐达一听,神色骤变,紧张地站起身来,盯着徐闻说:“吴婉儿?她来此何意?莫非是吴家那老狐狸想反悔,想用美人计?” 徐闻不悦地瞥了唐达一眼,冷声道:“多管闲事,还有别的事?” “没,没事了。”唐达悻悻地回答。 “那便请回吧。”徐闻语气冷淡。 唐达尴尬一笑,提醒道:“大人可别掉以轻心。”说完,匆匆离去,生怕徐闻发怒。 第44章 拿下吴婉儿 “让她进来吧。” 徐闻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吴婉儿的倩影。 那白皙细腻的皮肤,窈窕迷人的身段,确实令人难以忘怀。 他与吴婉儿之间,终究需要有个了断。 不久,吴婉儿步入花厅。 她身着一袭碧绿色长裙,裙摆随风轻摆,宛如仙子下凡。 特别是那丰满的身姿,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徐哥哥!”吴婉儿一看到徐闻,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猛地扑了过去。 徐闻只觉一阵香风扑鼻,柔软入怀,仿佛灵魂都要出窍了。 这种感觉太过美妙,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诱人,看来我之前还是低估了她。” “婉儿,许久不见,来找哥哥所为何事?”徐闻笑着问道,但抱着吴婉儿的手臂却更加用力了。 这种美人在怀的感觉,着实令人陶醉。 吴婉儿白皙漂亮的脸蛋儿更加通红,她仰着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徐闻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徐哥哥好有力,婉儿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呢!” “哦,不好意思,太久没见,有些激动了。” 徐闻笑着松开了吴婉儿,但并未放开。 这种送上门的美事,他自然不会放过。 “说吧,什么事?”徐闻看了一眼吴婉儿的某个部位,笑着问道。 吴婉儿那双迷人的大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凄楚,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令人心生怜悯。 “徐闻哥哥,婉儿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离不开你了,所以婉儿今天抛弃了女人的尊严和脸面,来表达对你的爱意。” “之前是婉儿无知,没有看清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婉儿便恍然大悟,原来徐哥哥已经像一颗种子,在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了。” “这些日子,我像是着了魔一样,无法自拔,吴家马上就要离开清平县了,也许此生我们再也无缘相见。” “婉儿希望在走之前,能够成为徐闻哥哥的女人。” 吴婉儿痴痴地盯着徐闻,迷蒙的双眼中充满了深情。 徐闻一听,顿时愣住了。 且不说吴婉儿的小作文写的如何,这女人竟如此大胆,敢豁出去干这种事? 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吴家小大姐,竟然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让徐闻感到意外。 在这个时代能够如此坦诚表达爱意的女人实属罕见。 徐闻看着吴婉儿那凄楚的眼神和滚落的泪珠,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他知道吴婉儿的性格和人品,虽然她的演技不错,但又如何能够骗得了他呢? 在徐闻面前演戏,无疑是关公面前舞大刀。 不过看着吴婉儿那迷人的模样和身段儿,徐闻心中却生出了一个计策。 他故作认真地说道:“我能感受到你的真情,婉儿,只要你愿意,这家里随时有你的位置。” 吴婉儿一听,猛地抬头看向徐闻,难以置信地问道:“徐闻哥哥,你真的能感受到吗?” “当然能感受到,而且我也会让你感受到我的真情。” 徐闻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认真地说道。 随后他一把抱起吴婉儿,在对方的惊呼声中走进了卧房。 这一夜对于徐闻来说简直是开了眼界。 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天赋异禀。 明明还是个雏儿,可吴婉儿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 哪怕徐闻是个理论家,也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天明。 天亮后徐闻穿好衣服准备起床。 吴婉儿一看顿时有些慌张急忙起身扑了上去抱住了徐闻的腰。 “呵呵天亮了自然是起床我还有公务要做。”徐闻扭头淡淡地笑着说道,有股子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行为。 吴婉儿也不介意对方盯着自己看,她撅着小嘴娇滴滴地撒娇道:“徐闻哥哥婉儿婉儿这也算是你的人了吧?”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的家里随时有你的位置!” 徐闻淡淡的笑道。 虽然之前他没有想过要负责任,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他徐闻就不会做那种负心汉。 当然,这事儿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从今以后吴婉儿能够老实乖巧,否则,那就不能怪他徐闻了。 他不是坏人,但也绝对不是老好人。 吴婉儿一听,娇媚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笑容。 本来脸蛋儿就非常的漂亮迷人,在经过昨天之后,这也是越发的妩媚迷人起来。 这一笑,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感觉,让徐闻的心也有些火热。 “徐闻哥哥,你说的话我可都当真了呀!” 吴婉儿激动的盯着徐闻撒娇道。 “那是自然!” 徐闻轻松的笑道,也悄悄吐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有些事情虽然好,可却不能过头了。 “那好,我,我想让徐闻哥哥帮帮吴家,现在清平县都在传,徐闻哥哥是知县大人之下第一人,手握实权,而且说话极为有分量,我不想我的家人都去京师那种陌生的地方!” 说着,再度有眼泪落下。 这女人倒也算是天生的演员,白皙如玉的小手,缓缓抬起,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柔弱的动作,简直充斥着无法形容的魅力,看的徐闻都恨不得直接为他劈了知府大人。 “徐闻哥哥,这事儿你能帮忙吗?” 吴婉儿再度眼巴巴的看着徐闻。 “哎,妹子啊,这事儿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是无可奈何,这上面的意思,以我的身份地位,实在是改变不了结局。” “不过你毕竟是我的人了,我可以保证,是将来自己高中进士,在朝为官,绝对不会亏待吴家的。” “我跟你吴家的恩怨,从昨夜开始,已经一炮泯恩仇了。” 徐闻笑着说道,都已经这样了,再继续报仇,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什么?连你都解决不了?” 吴婉儿一听,顿时眼睛一瞪,震惊的尖叫了起来。 在她看来,徐闻在清平县那已经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 而且才高八斗,将来飞黄腾达绝对不是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愿意委身于徐闻,可现在徐闻竟然说解决不了。 “这事儿不要再说了,你父亲和兄长应该心里有数,我要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以后好好做我的小妾,亏待不了你!” 徐闻说完,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他喜欢女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可不代表要为女人付出一切。 此前说了可以纳吴婉儿为妾,那就一定是妾,想当正房妻子,她还没那个资格! 第45章 大搞基建 身心愉悦后,徐闻心情舒畅,工作越发努力了。 这次富户迁徙京师,让整个清平县的经济水平出现了断崖式的跌落。 徐闻甚至,如果不能够想出有效的办法来应对解决,那么下一次的税收是肯定没有办法搞上来了。 到时候周知县跟他都有可能被上面问责。 再者说,唐达买下的那些商铺,房产,有不少,都有他的一份儿。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尽快推进整个清平县的经济发展。 进入县衙,徐闻拿出了清平县的地形图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随后就把自己发现的问题,都书写了下来。 这么一忙活,竟然就是一天的时间。 直到傍晚他的肩膀传来一阵酸痛的感觉,他才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 “徐老弟,听说你在这里忙活了一天,在忙什么呢?” 周知县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着徐闻问道。 自从徐闻来了之后,他可就过上了好日子,不但各种难题迎刃而解。 甚至很多时候,事情都可以直接扔给徐闻,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不但轻松了许多,连带着嘉奖都多了许多。 在他看来这一切可都是徐闻的功劳,所以再次受到郑知府嘉奖之后,他便急不可耐的来找徐闻。 “老周,我这在看清平县的规划图,这一次走了这么多的富户,经济很容易出问题,所以我做一些计划,大人可以看看是否能行!” 说着,徐闻就把自己写下的计划,恭敬的递到了周知县的面前。 如今二人关系越发紧密,他不必再称县尊,也不用自称下官,这是老周严肃要求的。 “哦?我看看!” 周知县闻言,有些诧异,随后拿起了规划书看了起来。 原本一脸随意的他,在看到规划内容的时候,眼睛里明显就有了一抹诧异。 针对清平县的发展,徐闻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主打农业和商业。 在农业方面,为提高粮食产量,徐闻建议全县挖渠灌溉,搞风车,并在规划书中加上现代农业知识,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 其次,改良农具,如改进犁、耙等工具,提高农业生产效率。 还有兴修水利。 徐闻建议组织修建和维护县里的水利设施,如水库、水渠等,确保农田灌溉和防洪排涝的需求。 要想富先修路,清平县最大的基建,当属修路。 徐闻建议以工代赈,给老百姓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除了农业,商业也是重点发展项目 为促进商业流通,徐闻准备在城南发展商业中心,建设市场、集市等交易场所,吸引商贾云集。 并推行公平交易政策,保护商人和消费者的权益。 此举,将会大大加强与周边地区的商业往来,促进清平县商品交流和贸易发展,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起来。 直到一刻钟后,周知县才看完所有的规划。 随后抬头,眼神怪异的看向了徐闻。 “老哥,我知道我这规划肯定有不足的地方,你只管指出来,我能接受的,咱们也都是为了清平县好!” 徐闻谦虚的说道。 “不,不,老弟你这份规划太好了,特别是按照你的计划挖渠灌溉,光是这一件事儿要是办好了,那就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儿啊!” 周知县激动的大笑道。 到了他这种地步,除了往上爬之外,最想要的就是威望跟名声。 而挖渠灌溉这件事儿显然能够满足他的要求,并且只要质量过关,用个数十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妥妥的名垂千古啊! 农田得到了灌溉,农民的收入高了,日子好了,这可都是他的政绩。 特别是本朝皇帝,本身就是穷苦百姓出身,所以他一直十分关注农业。 只要这件事儿做成了,说不定他就有机会高升。 至于花费,改良农具这些东西,他倒是因为见识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不过他也不傻,窥一斑而知全貌。 单凭挖渠灌溉这一条,就能够肯定,余下的东西也绝对都是徐闻呕心沥血之做,绝对差不了。 原本有些紧张的徐闻,一听老周给与如此高的评价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周知县可比不少官场上的人要有见识的多,当即笑着说道:“这么说大人您是同意了?” “当然同意,这些为国为民的善政,岂能反对?这件事便由你全权处理,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开口,老哥无条件的支持你!” 周知县大笑道,彷佛已经看到自己名垂千古一般。 “多谢大人,您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定然把事情办成,办好,让所有人都得到好处!” 徐闻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些事儿要是真的办成了,那还真是所有人都能够受益。 周知县有了威望,政绩。 农民有了收成。 工人有了收入。 富户们也能够趁机包揽一些活儿,来赚取一些利润,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只是想要推广这些善政,需要大量钱财。 老周也想搞,但奈何自己能力有限,搞不到钱。 若是徐闻能解决钱财问题,自然没问题。 所以他将此事全权交由徐闻处理。 不是自己不想做,而是自己实在能力有限。 徐闻何尝想不到这些。 至于搞钱修路建立交易场所,还得让那些狗大户们出钱。 只要给他们许下利益,展现未来前景,相信这些财主会舍得出钱的。 有清平县首富唐达出面,此事好办多了。 至于修路、修渠的人力,自然是老百姓。 为自家田地修渠灌溉,受益的是他们自己。 徐闻也不吝啬,从县里的粮仓中拿出一部分粮食,用于修路的报酬。 一时间,整个清平县大搞基建,各行各业如火如荼,似乎都被注入了活力,再度蓬勃发展了起来。 尤其是商业这块,清平县首富唐达加足马力,没日没夜的指挥交易市场的建立。 之前他们低价购买的产业,在这一刻也摇身一变,成为了香饽饽。 与徐闻交好的那些地主老财,也纷纷涌入,分一杯羹。 他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知道跟着县丞大人干,准赚钱! 唐达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奸商无利不起早,他都如此卖力,岂能白干? 必然是有利可图! 有大量钱粮支持,清平县大基建如同坐上了火箭,几乎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gdp也蹭噌的往上涨。 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 腊月十八这天,下起了大雪。 足足下了 一夜,第二天一早,外面如同雪国。 “瑞雪兆丰年啊!” 县衙大堂外,周知县感慨道:“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今年的事总算忙完了,可以过个好年了。”徐闻点点头。 “徐老弟最近辛苦了,走,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老周十分热情的拉着徐闻,让儿子周聪奉茶。 经过这半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周聪已然对徐闻心服口服,再无先前那般傲慢。 对方虽比自己还小两岁,但段位足足比自己高了三四个层次。 “徐老弟啊,这年关将至,也是我们这些人该活动的时候了,我准备带你一起去东昌府拜访郑知府,你意下如何?”老周笑吟吟道。 徐闻一听,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老周是想提拔他。 于是起身抱拳一礼:“多谢老哥栽培,知遇之恩,云升定当铭记在心!” “坐下说话。” 周知县笑着,目光看向一旁的儿子周聪,心里有几分惋惜。 他想要进步,可惜儿子已经成家,于是想着将徐闻介绍给郑知府当女婿,为徐老弟的仕途搭把手。 徐闻哪里知道老周这般心思,还以为只是带自己去见见世面,在郑知府面前刷个存在感呢。 约好了前往东昌府衙的日子。 二人很快动身,赶在年前抵达,送上祝福。 第46章 刁蛮大小姐 东昌府,知府衙门。 “真阔气!”徐闻跟在老周后面,打量着这座恢弘的府署。 跟清平县的小县衙比起来,东昌府署可太大了! 随着引路门子的带领,他们步入了后衙。 “学生拜见知府大人!” 一踏入后堂,周知县便急忙躬身行礼,态度恭谨,仿佛学生见到师长一般。 “来了,小周。”郑知府身形富态,面容慈祥,冲老周招招手。 随即他目光转向徐闻,透露出几分审视。 周知县见状,连忙介绍道:“这位便是清平县县丞,名叫徐闻。” “哦?他就是今年山东乡试第一的解元徐闻?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不错不错!” 郑知府笑呵呵地说道,目光在徐闻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满是赞许。 “知府大人果真是消息灵通,徐闻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这段时间帮了学生不少忙,对了,小姐呢?” 周知县一脸满意地笑道,他对徐闻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为官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少年。 是的,就是完美,完美得让他找不出任何瑕疵。 因此,这次他才愿意带徐闻来拜见郑知府,想要给老上司送个女婿。 “呵呵,燕儿那丫头啊,在后花园玩耍呢,来人,带徐县丞去后花园,我与周知县有要事相商。” 郑知府笑着说道,随即有下人应声走出。 徐闻明白自己的地位,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听上官们谈话。 于是行礼后便随下人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内,一名女子正悠然自得坐在凉亭中赏着梅花。 她容貌出众,颇有气质,脸上却带着一丝傲慢,正是郑知府的女儿郑燕。 引路的下人上前告知徐闻的身份。 “你就是那个解元?听说你很有才华?” 郑燕上下打量着,抬着下巴盯着徐闻问,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才华谈不上,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徐闻淡淡回道,心中却已有些不悦。 这女子的眼神太过傲慢,除了郑知府的女儿,恐怕无人敢如此嚣张。 “哼,你倒是谦虚,这样吧,你当众作诗一首,让本小姐看看你的真才实学!” 郑燕再度说道,语气命令般不容置疑。 徐闻无奈,可也不敢在人家的地盘得罪知府大人的女儿,只得看着郑燕笑道:“不知道郑小姐想要什么类型的呢?” 郑燕一听,那略带尖酸的眼神私下看了一眼之后,指着花园说道:“就以这里的花为主题吧!” “花?” 徐闻点了点头,便皱着眉头故意思索了起来。 以花为主题作诗,可不少喜欢附庸风雅之人的喜好,所以流传的也很多。 不过他也不能直接说,总是要稍微迟疑一下。 “我说解元公,你还没好?这想的也太久了吧?难不成你的解元是买来的?” 郑燕一脸不屑的催促道。 “有了!” 徐闻说完,看着花园里的梅花,轻声说道:“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 “真做出来了?” 郑燕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说道:“还行,勉强及格。” 你这娘们真听懂了?徐闻内心暗自鄙夷。 他这首诗,引用的是高启的梅花九首。 高启是何人?就是本朝诗人,二十年前被朱元璋腰斩于南京。 徐闻还以为郑小姐有点才华,没想到竟是个水货,压根听不出诗词好坏,更不知高启之名。 高启的这首诗乍一听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可但凡是读过书,稍微懂得一些诗词歌赋,都能够听出来这首诗的韵味以及意境,不夸张的说千古佳作绝非浪得虚名。 郑燕哼哼道:“你还算有点才华,下午陪本小姐出去一趟,参加个诗会。” “去诗会?可是才子佳人?”徐闻笑呵呵的道。 “是我们几个小姐妹,还有才子,当然是才子佳人,你呢就给我捧场,做首诗,做好了本小姐有赏!” 郑燕不冷不热道,显然是准备利用徐闻在她的小姐妹面前炫耀一下。 “行吧。”徐闻心说,就当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自己会被哪个达官显贵的闺女看上...... “对了,听说你还会破案?”郑燕突然眼睛一转,盯着徐闻。 “略懂!”徐闻有些不喜,惜字如金,说道。 “那行,我这里刚好有个案子很棘手,你给我看看,说是能够想到破解之法,我保证少不了你的好处!” 郑燕说完,让身边丫鬟去房间拿来一份卷宗。 徐闻接过卷宗翻看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又重新递给了郑燕,摇头道:“破不了也正常,这案子难度不小!” 郑燕有些失望。 毕竟这个案子连她心目中最厉害的黄公子都没有办法破,被困扰许久。 在她看来徐闻破不了案子,自然也是正常 虽然心中对这个傲慢的女人有些不爽,可毕竟人家掌控着他的前途。 徐闻也是无奈,笑着说道:“这件案子其实倒也不难,这卷宗上的思路有些问题,好像有点被人故意引导了。” “你能破案?” 原本一脸失望的郑燕,眼睛猛的一瞪,诧异的看着徐闻尖叫了起来。 “其实修正一下思路就行了,只要不被卷宗牵着鼻子走,不难,另外,我怀疑写这一份卷宗的人恐怕也有些问题,否则,绝对不会这样写,明摆着是打掩护!” “郑小姐可以先把书写卷宗的人抓起来开,稍微审问一下,我想一定会有收获的!” 徐闻笑着说道。 穿越之前,破案片他可没少看,再加上他们平时也有思维方面的训练,所以在这一份卷宗之中发现问题还真不难。 “好,没想到你这小小的解元,还真有点用,行了,下午的诗会不去了,你现在跟我一起去一趟济南!” 郑燕着急的催促道。 “去济南?” 徐闻一听顿时愣了一下,那地方可不近,而且年关将至,他还真不想乱跑。 “怎么?你敢拒绝本小姐?” 郑燕一看徐闻的眼神有些迟疑,顿时杏眼怒瞪,恶狠狠的盯着徐闻质问道。 那感觉仿佛徐闻只要敢拒绝,马上就要跟他拼命,甚至是弄死他。 你有病吧?徐闻内心疯狂吐槽,感觉自己像是惹了一条疯狗,还是母的。 “解元公,我家小姐乃千金之躯,她邀请您去济南那可是天大的面子,在这东昌府,不知有多少人青年才俊,想要跟我家小姐一起长长见识,却都被拒绝了,这是在给你机会呢!” 一旁的丫鬟生怕徐闻得罪了自家小姐,急忙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若是郑燕不高兴了,不但徐闻会倒霉,连带着她们恐怕都要跟着倒霉。 第47章 女舔狗 玛德,这女人一会儿说去诗会,一会儿说去济南。 这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拿我当工具人呢? 徐闻很不爽,却也明白为官之道,两世为人,更知晓人情世故。 不看僧面看佛面,对方毕竟是郑知府的女儿,他不好发飙干她。 但郑小姐这般傲慢无礼,徐闻实在接受不了。 “抱歉,徐某实在无暇陪小姐前往济南。”他直言拒绝,并未惯着这位大小姐的脾气。 郑燕闻言,杏眼圆睁,怒气冲冲道:“若不是本小姐想要给黄公子一个惊喜,就凭你这乡巴佬,想要跟我一起去济南,还没那资格!” 她分明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说话很冲。 甚至不把徐闻当人看。 “徐闻,别以为乡试考了个解元就很不起了,你的才华跟黄公子相比,就是九牛一毛的毛尖尖!” 郑燕上下打量徐闻,眉宇间透露出浓浓的不屑:“更别提你这相貌,与黄公子更是天壤之别!” 她口中的黄公子,是山东布政使的儿子黄俊杰,长相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也是位举人。 在郑燕眼中,黄公子就是世上最帅最好的男人! 这女人......徐闻一刻也不想跟她在一起。 正要转身离去,却见郑知府与周知县谈笑风生地走来。 “你们聊得如何?”郑知府开门见山,笑容可掬:“徐县丞乃周知县力荐之青年才俊,燕儿你若中意,可好好相处。” 经过与周知县的深入交流,郑知府对徐闻愈发赏识。 周知县在推荐徐闻时,不遗余力地夸赞他的才华与品行。 言说徐闻不仅才情出众,更懂得知恩图报。 若他能攀上高枝,未来必定飞黄腾达。 而作为徐闻的引路人,周知县自然也能从中获益匪浅。 不但把徐闻在清平县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而且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再加上徐闻现如今的名声,以及整个清平县的发展情况汇合在一起。 人中之龙,麒麟之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连周知县恨不得化身成为一个小娘子,嫁与徐闻过日子。 郑知府听的热切,这才有了招徐闻为女婿的想法。 然而,郑燕却对徐闻不屑一顾:“他?不过是个代理县丞,怎能与黄公子相提并论?” 黄公子是山东布政使黄大人的独子,家世背景极为雄厚。 布政使乃一省行政长官,从二品的封疆大吏。 不但如此,黄公子长得也十分俊俏,甚至比徐闻还略显英俊。 在如此强大的家世背景衬托之下,黄公子越发的出尘脱俗,拥有不少的女舔狗。 郑燕正是其中之一。 “胡闹,黄公子有黄公子的好,徐闻同样也有徐闻的好,怎可捧此踩彼?” 郑知府眉头一皱,怒斥女儿的无礼。 这种行为实在无礼,徐闻毕竟是解元公,若是来日在春闱会试上崭露头角,到时候恐怕连他都要巴结一二。 自己的女儿可没有功名在身,哪怕他能够动用关系,将来注定也是无法跟徐闻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举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作为一名知府,郑知府的政治觉悟远超常人。 别的不说,光是从徐闻跟周知县的相处,就能够看的出来。 老周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知道? 视政绩和前途如命,若是徐闻能力一般,他能如此推荐? 可想而知,徐闻此人的能力有多出众,有多会搞人际关系。 再加上清平县如今在徐闻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收缴赋税位列全府第一! 甚至在不少商人的口口相传之下,连他这个远在东昌府的知府都听过这位少年县丞的事迹。 按照这种速度,要不了多久,徐闻的名字恐怕就要在京师传开。 一旦进入上层的发言,甚至是进入那位帝王的法眼之中,徐闻随时都可能一飞冲天。 否则,他哪里会撮合自己的女儿跟一个县丞呢? “哼,你们聊吧,本小姐没兴趣,去找黄公子了!” 郑燕撅着嘴巴不满的嘟囔道,只是在说道黄公子三个字的时候,嘴角却微微上扬,浮现一抹甜蜜的笑容。 “女舔狗!”徐闻脑海中浮现出了三个字。 “徐闻,本官这女儿被我惯坏了,你可别介意啊!” 郑知府笑呵呵的看着徐闻说道,完全没有知府大人的架子,十分亲和。 徐闻神色认真地回应:“令千金这种真性情可是极为少见的,也算的是上当世奇女子了,更何况他还是知府大人您的女儿,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冲撞她啊!不管在任何时候,她都是郑府的千金!” “哈哈,好,难怪周知县对你的评价如此之高,果然聪慧过人,走,今天就我在这里吃饭!” 郑知府闻言,顿时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可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哪里能听不出来徐闻的弦外之音呢? 随后众人在郑知府的带领之下,进入了饭厅。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特别是徐闻的学识,以及对地方管理的经验,让郑知府眼前一亮。 类似什么绩效考核,什么工作留痕,加强官民互动,律法下乡普及等等。 席间,小到地方管理,大到国际局势,徐闻张口就来。 尤其说到大明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如帖木儿帝国,安南,日本等国。 这种深度的剖析,是郑知府和周知县从未听过的,而且十分经得起推敲,甚至让两位朝廷命官对于大明朝的认知都上升了一个层次。 以至于最后完全是郑知府手挽着手送徐闻跟周知县离开,那样子,更加想要撮合自己的女儿跟徐闻在一起。 回到清平县,已经腊月二十九了。 县里内外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大人忙着贴春联,换门神; 小孩则欢快的放鞭炮,奔跑嬉闹。 大量百姓购买年货,使得新建的交易市场十分红火,一直持续到除夕。 大基建后,清平县的经济大大提升,老百姓日子也好过了。 忙碌了几个月,家家户户放开吃肉,敞开肚子吃馒头,个个喜笑颜开。 这么多年,属今年这个年过得最开心。 对于那些贫困的百姓,县衙的大小官吏亲自上门送温暖,每户人家送十斤小米,十斤米面,二斤猪肉。 吏员们言说,物品都从县衙粮仓里取的,是县尊周大人和县丞徐大人要求的,对每家每户贫困户,做到精准扶贫。 绝不让清平县治下百姓,饿着肚子过年! 拿着官府的米面肉,听着暖心的话,这些贫困百姓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吃过白面馒头的味道了。 各人欢笑感动中,老百姓对官府越发的信任,正如县衙宣传语中的那般,官民一家亲! ...... 第48章 饯行宴,众举齐聚 与此同时,整个徐府沉浸在新年的热闹中。 岳冲携同新婚燕尔的娇妻唐姝,归宁共贺新岁。 十数载光阴荏苒,岳家兄妹与徐闻情同手足,岁岁年年,共度新春。 即便岳冲已成家立业,分府而居,但每逢春节,必携眷归来,视徐府为心灵的港湾,家族的根基所在。 此际,县衙各级官员络绎不绝,纷至沓来,致以新年问候。 更有唐达等县内商界巨擘,携带厚礼,前来拜访,共襄盛举。 就连昔日的张麻子,亦在外恳请一见,表达了拜访之意。 历经“麻冤案”的风波,张麻子仿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昔日那个游手好闲、乡里为患的无赖青皮,如今已蜕变为勤勉踏实之人。 他承租了徐家五亩良田,终日辛勤劳作,再无往日调戏妇女、偷窥之恶行。 张麻子的转变,众人皆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赞许。 岳冲亲自出门迎接,未加丝毫难为。 张麻子手提一篮洁白如雪的面馒头,以及各式干货,满怀感激之情而来,直言若非徐县丞当日搭救之恩,哪有他张麻子今日之新生。 在他心中,徐县丞犹如再生父母,恩重如山。 他所带来的礼物虽不丰厚,却饱含深情厚谊。 张麻子一脸诚恳,言辞恳切,确是真心实意前来道谢。 徐闻欣然收下礼物,并给予他温暖的鼓励。 又吩咐岳冲回赠以十斤鲜肉、几件簇新衣物,以表谢意。 张麻子感激涕零,心中满是感激与敬畏。 新年的钟声敲响,大明王朝正式进入了洪武三十年!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刚过,徐闻便整装待发,即将踏上春闱之旅。 众人再次聚集于徐府,为他送行。 这次前来的,依旧是年前那些拜访祝贺的友人,只是队伍中多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周知县。 老周紧握徐闻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舍:“老弟,你这一去,怕是要许久才能相见,老哥我预祝你凯旋归来,高中三甲!” “徐县丞,这是我们家乡的一些特产,虽不值钱,但请务必收下!”一位商户代表说道。 “还有这些银子,是我们这些商户自发捐赠的,供你路上使用。”另一位商户也补充道。 徐闻在清平县的贡献,让这里的经商环境焕然一新,商人们受益匪浅。 这些捐赠,都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 徐闻微笑着拒绝:“多谢诸位的好意,我定会牢记自己是清平县人,将来若有能力,定不辜负大家!” “这些钱财,我不需要,你们若真想捐赠,就捐给私塾吧,让更多的孩子能够读书。特产我会带着的。”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告辞了!”徐闻弯腰抱拳,诚恳地道别。 岳盈盈走上前来,眼眶微红,对岳冲道:“哥,你一定要照顾好少爷,如果少爷瘦了、累了,小心我拿你是问!” 岳冲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门牙:“妹子放心,有哥哥在,保证少爷不会饿着的!” 寒暄之后,在众人的送别中,徐闻登上马车,向东昌府而去。 东昌府十几个州县,今年一共有三十二名举人参加会试。 应郑知府邀请,临行前举人们齐聚东昌府衙,设宴饯行。 今日的府衙一改往日的冷清,热闹非凡,门口停满了马车。 知府衙门的属官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候。 这些举人里面说不准将来就有自己的上司,最不济出一两个同事还是不太难的。 务必要招待到位。 徐闻轻车熟路的进入府衙后堂。 “云升,怎么才来啊!”郑知府热情的招呼着,亲自在堂前迎接各地举人。 “学生见过知府大人!”徐闻恭敬行礼,面露惊讶。 他知道郑知府是进士出身,竟如此屈尊相迎众士子。 转头想来,当是郑知府拉拢人的手段。 让所有举人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无形之中拉近了与郑知府之间的距离。 简单寒暄两句,徐闻步入二堂。 里面已然座无虚席。 一眼望去,一色的举人青袍。 在座的举人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一圈看下来,属徐闻年纪最小。 徐闻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众人关注。 “小友如此年轻,应是解元公吧?”有人上前主动打招呼。 徐闻点点头,谦虚道:“不才侥幸夺得乡试第一,运气好罢了。” 身份确认,更多的举人起身过来打招呼。 乡试第一,在即将到来的会试中,大概率会高中进士。 如此人物,定当结交一二。 “哼!” 一道不爽的冷哼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坐在第一排首座上的一名少年发出的。 那少年一身锦袍,满身富贵气息,剑眉星目,面容俊俏,卖相极好。 周围同坐之人,如众星拱月般,皆对其笑脸奉承。 徐闻心中了然,能让一众举人对其这般讨好,此人必是山东布政使家的公子,黄俊杰! 也就是郑小姐口中念着的黄公子。 长得果然英俊。 黄公子祖籍东昌府,因此今日前往,代表东昌府举人。 他自打一进门,就接受众星捧月般的欢迎,郑知府更是亲自到府外迎接。 到了后衙,哪个举人不是躬身奉承? 然而,徐闻的到来却分散了部分举人的注意力,这让习惯了吹捧的黄公子十分不爽,感觉被人抢了风头。 徐闻没有理会他。 这种靠家世风光的人,他向来看不上。 更别说还和郑燕有关系的人,他想离那女人越远越好。 郑知府笑着说道:“今日本官在衙门给你们准备了饯行酒,希望你们此番进京赶考,都能马到成功!” 一众举人纷纷抱拳回应。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我在这里有诸多不便,你们自行吧!” 郑知府说完,便抱拳转身离开。 他深谙人情世故,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出现,什么时候应该消失。 随着郑知府的离开,整个宴会也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徐闻找了个靠门的角落坐下,招手让岳冲坐在外面一桌。 每个举人都带有书童,他们桌子在外面。 岳冲的位置与徐闻隔着一道门,倒也亲近。 酒过三巡。 突然,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郑小姐到!” 随后,郑燕便莲步款款走了出来。 她一袭长裙拖地,显得落落大方,又能够完美地衬托出她不错的身材。 这女人毕竟是大家闺秀,虽然有点傲慢无礼,可身体养的倒是不错。 而且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特别是在脸颊上遮了一块近乎透明的白色纱巾,更是平添了一抹神秘。 “这女儿,玩的倒挺花。”徐闻呵呵一笑,内心吐槽一句。 别人不知郑小姐品性如何,他却心里明白。 “今日,诸位举人即将出发,小女子就弹奏一曲,算是给诸位才子饯行了!” 郑燕说着,缓缓说道,可一双眼睛却看向了黄公子。 她的话语轻柔,却难掩眸中对黄公子的深深眷恋。 “郑小姐,此曲莫非专为某人而作?”有人打趣道。 “哈哈,恐怕也只有黄公子,能配得上郑小姐的琴音了!”众人附和着,笑声一片。 郑小姐毫不掩饰的追求黄公子,这种女追男的劲爆消息,早已风靡全府。 也因为这样,才让郑知府倍觉丢脸,索性不在饯行宴。 若非黄公子背景雄厚,他说什么也要教训一番。 第49章 打脸黄公子 见众人已明了自己的心意,郑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随即优雅地坐下。 丫鬟们迅速为她准备好一切,调好古琴。 随着她的指尖轻触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泉水般流淌而出,引得满堂喝彩。 “少爷,你为何只顾着吃,不听这美妙的琴音呢?读书人不都喜爱这些吗?”岳冲好奇地问道。 “吃吧,路上可没这等美味了。” 徐闻含糊地回应着,最近他忙于处理事务,胃口大开,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岳冲一听,也恍然大悟,连忙抓起烧鸡大口啃食。 徐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扯下一个鸡腿,低声抱怨:“你能不能有点吃相,别像个强盗似的。” 旁边的举人见了,不以为意,笑着称赞解元公家的书童爽朗。 一曲终了,郑燕抬头望向黄公子,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笑问:“黄公子,你觉得我这曲子弹得如何?” 黄公子站起身,面带骄傲,回应道:“知府大人的千金,奏曲自然非同凡响!” 他借此提议道:“不如我们借此机会以诗助兴,作为回礼赠予郑小姐,如何?” “现场作诗?这难度可不小啊!”有人感叹道。 “是啊,自古以来,作诗都得有感而发,或早做准备,所需时日不短,这般紧蹙成诗,怕是不易。” 其他举人也面露难色。 “诸位皆是举人,若太过简单,又有何趣味?自然是越难越有趣,更能彰显我们的才华。” 黄公子自信满满地说道,仿佛早已准备好了诗词。 郑燕听得双眼放光,抿嘴浅笑:“黄公子言之有理,既然如此,燕儿便拭目以待,看看诸位举人的才华了。” 黄公子笑道:“既然郑小姐也这么说,那这作诗环节便由本公子起头,先来抛砖引玉吧!”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凝神静听,期待黄公子惊世骇俗的大作。 黄公子如此自信满满,定然是憋了大招,想要一举成名。 如此重要场合,定当严肃对待。 黄公子负手而立,皱眉沉思片刻。 须臾,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望向郑燕,高声吟诵:“远看仙女一个,近听仙曲一首,满堂宾客皆叹息,不知是仙还是人。” 此话一出,正在吃鸡腿的徐闻顿时傻眼了。 那简直就像是在饭桌上见到了一坨屎。 真是做梦都想不到,郑燕口中评价如此之高的黄公子,竟然,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诗来。 简直是狗屁不通啊! 其他的举人也同样傻眼了,显然黄公子的才情也让他们大吃一惊。 本以为憋了大招,没想到拉了泡大的! 一时间,堂内静的出奇,仿佛画面静止了一般。 “不愧是黄公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一首诗难得!” 郑燕却是一副小迷妹的样子,微微点头,满意的笑道。 “尼玛,这都行?”徐闻一脸无语。 “少爷,他这诗还没有卖狗皮膏药的顺口呢。” 岳冲低头小声说道。 同桌的书童们也默默点头,表示赞同,心说还不如咱们小小书童有水平。 黄公子一看众人都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还以为这些人都不会,顿时越发得意起来。 由于他是布政使的儿子,众举人皆知其背景深厚,便都昧着良心客气地称赞了几句。 黄公子本就喜欢装逼,这么一夸,无疑更加助长了他目空一切的性子。 “有没有人出来作诗一首,别让本公子感到孤独寂寞啊!” 这时,一位举人看不惯黄公子的嚣张气焰和粗浅文采,却不敢直接表露不满。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黄公子诗才横溢,我等佩服,不过,我听说山东乡试解元公徐兄,文采亦是绝伦,今日难得相聚,何不请徐兄也作诗一首,让我们一睹风采?” 此言一出,众举人纷纷附和,都表示想听听徐闻的诗作。 黄公子所作的那一首诗,简直就是狗屎中的狗屎! 可人家老爹是布政使,他们虽然不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现如今有人推举徐闻,众举人自然也是乐意的。 徐闻见状,连忙推辞,说自己才疏学浅,不敢当此重任。 开玩笑,自己岂能被人当枪使? 这帮举人!还没进官场就这么坏! 然而,黄俊杰却不肯放过他。 见徐闻再三推辞,便出言取笑道:“徐兄,你可是山东乡试的解元啊,怎么现在却不敢作诗了?莫非是怕露馅,让人知道你考得解元只是运气使然?” 黄公子有两大爱好。 一是装逼。 二是踩人。 装完逼必踩人,是他惯用的套路。 总而言之,我黄俊杰最牛逼,谁敢在本公子面前出风头,老子必踩! 如此少年心性。 是他爹布政使黄大人给他底气。 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受人追捧,久而久之养成了这个习惯。 “徐闻?我倒是听过你的名字,虽然不如本公子,可倒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你就起来作诗一首,让本公子看看你跟我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吧,你也别不好意思,若是作的太差,我等也不会嘲笑你,相反,本公子还会指点你一二,让你进步一下的!” 黄公子傲慢的盯着徐闻说道,那感觉仿佛他指点徐闻是给了多大的面子。 郑燕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徐闻说道:“黄公子是我们之中公认的才子,若是肯亲自指点一下你,你一定能够受益匪浅的,这也算是你的机缘吧!” “我?受益匪浅?” 徐闻指着自己的鼻尖儿,一脸的无语。 他实在是不明白郑燕跟黄公子哪里来的自信,难道都看不出来众人的神情有多厌恶吗? “多谢黄公子的好意了,作诗在下实在不擅长!” 徐闻摇了摇头,跟这群人在这里废话,还不如自己多吃两口肉呢。 “呵呵,我还以为你有点本事呢,原来也是浪得虚名之辈,看来你这个解元公水分很大,恐怕是运气使然啊!” 黄公子一听,徐闻不敢作诗,不禁有些得意的嘲讽道。 “你放屁,我家少爷那可是真材实料!” 岳冲一听,黄公子敢嘲讽徐闻,顿时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的吼道。 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敢嘲讽欺负徐闻就不行。 “吆喝,一条狗也敢出来在这里叫嚣了?你看他现在都不敢作诗,定然是怕露馅让大家知道他徒有其名。” 黄公子轻蔑的看了岳冲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错,若是真有本事,大可以跟黄公子一样,当着东昌府所有举人的面儿作诗一首。” 郑燕也在一旁附和。 徐闻听罢,眉头微皱。 玛德,这两个废物! 他本不想与黄公子争锋,但对方如此挑衅,他也不能再忍让下去。 于是,徐闻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既然黄公子如此盛情难却,那在下就献丑作一首诗吧。” “少爷加油!” 满嘴油渍的岳冲,扯着嗓子激动的笑道。 在他心里,徐闻那就是最厉害的,没有之一。 “徐兄请不要客气!” 有人笑着说道,意思很明显,好好的打一打黄公子的脸,让他清楚自己什么水平。 徐闻点了点头,开始酝酿情绪。 临场写诗,难度确实不小。 其实他可以抄诗的,但徐闻觉得没必要。 以自己的两世才学,作诗一首问题不大。 沉吟片刻,徐闻灵光一闪,随即开口吟咏。 “春闱将启赴京师,东昌才俊共此时。笔走龙蛇书锦绣,心驰神往展英姿。” “青云有路凭谁问,金榜无名誓不归。今夜宴前同举盏,明朝策马踏征尘。” 话音刚落,众举立时拍手叫好。 徐闻的诗句质朴自然,虽不惊艳,但却透露出一种真挚的情感和对科举的坚定信念。 与黄公子的打油诗相比,显然更胜一筹。 徐闻抱拳应付,看向脸色阴沉的黄公子,心说本来想要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不曾想换来的竟然是嘲讽。 不装了。 我摊牌了! 满堂喝彩,黄公子脸色骤变,心中不快。 他本以为徐闻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作出了一首比自己更好的诗。 眼瞅着情郎丢脸,郑小姐插话进来:“徐闻,你的诗不过勉强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本就对徐闻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迁怒于他,出言讥讽道:“一定是你提前有所准备!” 徐闻听罢,心中暗自冷笑。 他本无意与人争锋,却没想到会卷入这场无谓的争斗中。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动怒,而是淡淡地回应道:“郑小姐言重了,徐某作诗只是为了应和大家的雅兴,并无他意,至于好坏与否,自有公论。” 他越是这样谦让,黄公子越觉得自己被当众打脸,不满道:“废什么话,有本事再来一首!” “对!再来一首!”郑燕补充道:“就以古琴为诗,看你如何作弊!” 第50章 你们是狗吗? 再来一首? 你当作诗是吹牛逼呢?张口就来? 这首诗真是徐闻即兴所作,已然不容易。 再作一首,就是李白杜甫来了,也得缓两天。 举人们都知道,这是黄公子输不起耍赖,但没人敢说。 “好好好!黄公子既有雅性,徐某自当奉陪!” 徐闻是真动了怒气,准备打脸这对狗屁男女。 既然你俩蛮横无理,那休怪老子不讲武德! 徐闻哼哼两声,准备直接开挂——抄诗! 闭目凝神,于脑海中搜寻与古琴相关的诗句。 诚如前人所言,琴音之诗并不多见,佳作更是凤毛麟角。 然而,片刻之后,一首佳句跃然心头。 徐闻负手而立,步履从容,朗声吟道:“对琴不见琴,忘琴听琴响。坐久听亦无,云飞树尖上。” 言罢,四周举人纷纷点头称赞。 徐闻作诗之速,简直离谱,竟连七步都没走完! 除了速度,此诗意境深远,远超黄公子之作。 实力摆在眼前,众人无不折服。 黄公子面色一沉,不悦地盯着徐闻,质问道:“徐兄好手段啊,明明才情横溢,却故作谦逊,非得让人再三恳请才肯展露才华,莫非是故意卖弄?” 他虽不甚了解古诗之精妙,但徐闻作诗之速,显然胜过他许多。 仅此一点,黄俊杰便知自己已败下阵来。 郑燕一看自己的黄公子吃瘪了,这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 特别是那双眼一扫之前的温柔如水,变得尖酸刻薄起来,恨恨的盯着徐闻。 “哼,他这首诗多半是从哪里抄袭来的,否则怎能如此迅速?这根本不可能!” “黄公子的才华有目共睹,而你徐闻何许人也,竟敢在此弄虚作假?” 郑小姐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试图为黄公子挽回颜面。 呵呵,这傻女人倒是猜的准,只可惜没证据啊! 徐闻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首诗乃明朝之人所作,生在后世,可能现在都还没出生。 黄公子一听,也顿时找到了方向,指着徐闻呵斥道:“好你个徐闻,竟然敢剽窃他人的古诗来滥竽充数,你简直给我们这些举人丢脸,堂堂男子汉,这种行径有什么颜面去考试?” “那么请问,徐某抄的是谁?”徐闻似笑非笑道。 “抄的是......抄的是......” 黄公子半晌说不出,下意识的看向郑燕。 郑燕哪里晓得?只是随口乱说而已。 众人看着黄公子跟郑燕的行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两人明显就是乱咬人。 在座的都是举人,才高八斗,读书无数,徐闻此诗抄没抄,咱们心里没数? 真是可恶,输了还往解元公身上泼脏水,简直下三滥! 众举人齐齐鄙夷,对黄公子和郑燕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诸位可还尽兴?”郑知府缓步而入,神色平静,眼底却难掩失望之色。 他没想到,堂堂布政使家的公子,竟会如此失态! 更令他失望的是自己的女儿,竟如妒妇般尖酸刻薄。 “知府大人!”众人闻声,急忙起身行礼。 “好了时辰不早了,诸位可以出发了!” 郑知府携府衙大小官吏为一众举人送行。 黄公子则乘坐着一辆豪华马车,在马车后面还跟着数十名仆人。 这些仆人手中端着各式瓜果零食,场面宏大,宛如王公贵族出行。 “郑世伯,您就别送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有本事的人自然会高中!” 黄公子站在马车之上,看着郑知府自信的笑道,仿佛此去必然高中。 郑知府点点头,懒得听他吹牛逼。 “黄公子此去路途遥远,还请小心,妾身等公子高中归来。” 郑燕走上前,温柔的看着黄公子说道,哪里有之前的刁蛮跋扈,完全就是一副舔狗模样。 “哈哈,小姐无需担忧,我有这些仆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足以照顾我,倒是徐兄此去怕是要小心一些啊!” 黄公子站在马车之上,意气风发的看着徐闻嘲讽道。 郑燕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徐闻的马车,眉头微皱,轻蔑地嘲讽道:“徐闻,你好歹也是我郑家的客人,怎么就弄了这么一辆破马车?还带着一个傻子?你是想给我们东昌府丢人吗?” 此话一出,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闻跟他的马车身上。 普普通通的小马车,只够两个人坐的。 随行的只有马夫,岳冲。 此去京师,天子脚下,皇亲勋贵遍地走,徐闻深知自己不过一个代理县丞,怎敢高调,因此此行十分简单朴素。 你们是狗吗?这么不依不饶? 看向令人生厌的郑小姐,徐闻眉头紧皱。 “说谁是傻子呢?”岳冲的眼神也充满了不爽,彷佛一个随时准备冲锋的将士。 似乎只要徐闻一声令下,他就要冲上去痛殴一番这个长舌妇。 “算了。”想到人不与狗斗,徐闻摆了摆手,示意岳冲莫要冲动。 毕竟郑知府在这儿。 他优雅地上了马车,招呼岳冲上来驾车。 见徐闻钻进马车,黄公子遂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言道:“郑小姐,你我皆出身名门,自然难以理解这些贫寒之士的困窘,单看他这辆简陋马车,便知徐兄为之倾注了多少心血与银钱。” “更有甚者,我闻众多举人赴考,需负债累累方能成行,否则连盘缠都难以筹措,此乃无奈之举,毕竟出身卑微,但此举,无疑令东昌府蒙羞!” 黄公子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挑衅,继续道:“徐兄,不如这样,你便以我这马车为题,即兴吟诗一首,若能令我满意,我便慷慨解囊,为你换一辆奢华马车,如何?” “徐闻,还不快谢过黄公子?你可知道,一辆豪华马车的价值,你此生恐难企及!” 郑燕在一旁谄媚地附和,言语间满是轻蔑。 然而,徐闻只当他们在狗叫,依旧神色淡然地整理着行装,随后轻轻拉上车帘,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徐闻,你是聋子吗?” 郑燕见状,怒火中烧,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盯着徐闻。 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敢不理会自己,顿时火冒三丈,连胸都气大了一圈! 此时,郑知府眉头微蹙,面色阴沉地开口:“好了,车马无分贵贱,能达目的便可,大家启程吧!” “出发!” 随行衙役急忙敲响了铜锣。 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所有举人也都正式出发。 “爹爹,你干嘛老维护那个徐闻啊,他不过只是一个县丞,我跟他说话,他都爱理不理的,简直是混账,你要帮我收拾他!” 郑燕气呼呼的撅着嘴巴,向郑知府抱怨道。 郑知府神色凝重地望着女儿,叮嘱道:“唉,此子非同小可,你即便看不上他,也不可与他结怨,更不能为敌。懂吗?” 他混了一辈子的官场,在察言观色这一块儿,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如果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话,恐怕早就被对手给弄下去了。 “爹爹未免太高看此人了吧?就他,没有根基,没有人脉圈子,就算有些才华,也未必能够出人头地!” 郑燕毕竟是官宦人家,同样也很清楚整个官场的运作,不屑的冷笑道。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血至山巅,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依靠关系的,总之,记住我的话,否则你定会后悔莫及!” 郑知府冷冷地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自己宠坏了,多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只希望对方能够做出一些改变吧! 马车悠悠而行。 岳冲熟练的驾驭马车,此时却一脸的不爽。 回头看着坐在马车上神情优哉悠哉的徐闻,他憋屈的问道:“少爷,你为什么不教训一下那个女人?” 徐闻闻言,收回目光,笑着对岳冲说道:“若地上有蚂蚁挡了你的路,你会与它计较吗?” “蚂蚁?不会啊,我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岳冲憨厚地笑道。 “那便是了。”徐闻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而是饶有兴趣地欣赏起周围的景致。 多言无益,此番进京赴试,高中进士,王者归来,方为正道。 届时,无需自己开口,自然会有人替他们打脸。 正如他当初乡试中举那般。 第51章 京师遇故交 南京城,这座十四世纪规模宏大的都城,辽阔无垠,面积逾两百多平方公里。 拥有四重城垣——宫城、皇城、京城、外郭城,层层相套,巍峨壮观,远观之下,尽显辉煌霸气,无与伦比。 来自全国各地的举人们,逐渐靠近这座宏伟都城时,无不为其震撼。 他们各自分散,或寻觅居所,或沉浸于秦淮河的旖旎风光之中。 岳冲望着熙熙攘攘的秦淮河,憨厚的脸庞上难掩激动之情,嘴巴不停地吧唧着,令徐闻感到既无奈又好笑。 “我说你小子,这才成婚多久,就这么有活力?” 徐闻调侃道,注意到岳冲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些身姿窈窕的女子身上。 “嘿嘿,少爷,您有所不知,我娘子有孕在身,我可不能胡来。” “不过,少爷,咱们要不进去试试?听说秦淮河边的女子如草原上的烈马一般。” 岳冲咧嘴笑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自古男人没破身之前,往往对女色兴致不大。 一旦破身,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岳冲就是典型。 徐闻闻言,神色一凛,叮嘱道:“会试可比乡试严格多了,一旦被抓或者出点什么意外,你的仕途可就毁了。这种想法万万不可有,知道吗?” 烟花之地自古以来便是鱼龙混杂之所。 他们二人成行,且岳冲性格直率,易冲动。 在清平县或许还好,但在京师若惹出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徐闻内心深处也对秦淮河充满向往,但他深知自己应何为。 以他现今的处境,只要高中进士,入朝为官,天下美女自会投怀送抱。 无需他费心寻觅,且必定是大家闺秀、官宦子弟。 岳冲见徐闻神色凝重,急忙点头应承:“少爷说不去就不去。” “嗯,走吧,先去找间房。” 徐闻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道。 放眼望去,秦淮河夫子庙这一带,几乎都是士子和商人,住宿恐怕成了大问题。 随后两人便开始在各大客栈寻找落脚的地方,只是一番询问下来,却如徐闻所猜测的那样,根本没有地方落脚。 别说那些住宿环境稍微好一些的客栈,就连那些一般的客栈,都没有了位置,甚至出高价都不行。 “少爷,现在有位置的恐怕只有一个地方了!” 岳冲神色怪异的看着徐闻说道。 “什么地方?” 徐闻一听顿时有些激动的看着岳冲问道,此时他是真的想要休息了。 长途跋涉,人真的很疲惫,在城里又全是靠着两条腿走路,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些超负荷了。 岳冲不敢说,只是那铜铃般的大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了秦淮河边上的花船。 这可是秦淮河的一大特色,里面自然是有住宿的位置。 “你……” 徐闻有些无语,刚想责备,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徐兄吗?” 徐闻转身一瞧,竟然是老熟人,韩克忠! 乡试时,自己结识的好友,才华仅次于自己。 韩克忠激动地走了过来,笑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徐兄,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徐闻闻言,心中暗自嘀咕这“有缘千里来相会”似乎用得不太恰当。 好在他与韩克忠关系很好,便不做计较。 “韩兄弟找到住所了没有?”徐闻关心的问道。 “哈哈,看徐兄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找到住所吧?” 韩克忠面带几分得意,笑着调侃道。 “韩兄弟难道已经找到了住所?”徐闻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哈哈,那是自然,会试期间客房难订,我提前两个月就订好了三间上房。”韩克忠得意地说道。 “三间?为何订三间上房?”徐闻越发好奇,提前两个月订房间,那房价可不菲。 “其中一间给了王恕,另外一间自然是给徐兄预留的。” “当然,如果没有找到徐兄的话,我也能够高价转卖出去,到时候赚的钱足以保证我在会试期间的所有开销了!” 韩克忠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神情,笑着说道。 “哈哈,韩兄弟高瞻远瞩,在下佩服!” 徐闻微微摇头笑着说道,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所有的客栈都已经没有了房间,恐怕有点关系,能够拿到房间的人也都如韩克忠一样提前预定了。 到时候能自己用就自己用,一旦自己用不了的,就会如韩克忠一样高价卖出去,来小赚一笔。 “呵呵,徐兄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否则的话以徐兄的才华,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走吧,今天我做东,咱们去集贤楼好好的吃一顿!王兄也已经过去了” 韩克忠笑着说道,眉宇间却难免有一些得意。 “好!” 徐闻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不过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跟在旁边,傻呵呵的岳冲。 那集贤楼之名,徐闻虽未曾亲历,却早已耳闻其详。 此楼坐落于风景旖旎的秦淮河畔,乃京师十六楼中一颗璀璨的明珠,由礼部教坊司直接管辖,属于国营高级妓院。 楼内不仅美女如云,更有诸多官宦之后因故流落至此, 她们才情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正是这些才女的存在,使得秦淮河畔今日之繁华与喧嚣得以延续。 “诸位贵客,里面请!” 门首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龟公,眼见韩克忠一行人身着不凡,立即扯开洪亮的嗓音,热情地招呼起来。 “哎哟,几位公子哥儿气宇轩昂,莫非是今年赴京赶考的才子?快快快,里面备有雅座,请随我来!”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手指轻捻兰花指,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笑容可掬。 “徐兄,韩兄,这边这边!” 雅座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冲这边拼命挥手。 听声识人,果然是富哥王恕。 他早已聚起了几个山东籍的举人,在此品诗饮酒。 “我就说,王兄肯定比我还早。”韩克忠笑着道,与徐闻前去会合。 等候多时的王怒,面带微笑迎了上来,其身后雅座上,坐着两位气度不凡的青年。 徐闻见状,眉头微蹙。 他虽见过不少大人物,但眼前这两位青年的气场,竟比郑知府还要强大几分。 尽管他们内敛而低调,但那种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却难以遮掩。 “徐兄,韩兄,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恕一一介绍在座诸人,山东其他举人,徐闻几乎在乡试期间见过。 唯有这两个青年,他陌生的紧。 “这位是朱凡,朱兄弟,凤阳府人士。”王恕热情的介绍其中一个胖嘟嘟的青年。 又介绍另一个青年:“这位是朱清,朱凡兄弟的胞弟,都是今年参加科举的举人,相识即是有缘,不如一同入内吧!” “那自然是极好的,一同前行吧!” 韩克忠性情豪爽,点头应允,笑容满面。 “妈妈,我等此行乃为赴考而来,并非寻欢作乐。今日前来,只为聆听雅曲,一楼大厅即可满足我等需求。” 韩克忠随手抛出一块碎银子,虽然不多,可坐一楼大厅却是绰绰有余。 “呵呵呵,好,几位公子哥儿不仅才华横溢,还如此高雅脱俗,真是难得一见。小二,快为几位贵客安排一个上好的座位!” 老鸨接过碎银子,并未因数额小而有所怠慢,依旧热情地招待着众人。 “几位爷,里面请!” 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小二匆匆跑来,笑容可掬地引导众人入座。 不久,瓜子、花生、红枣等各式小食便被一一送上,还伴有一壶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氛围甚是融洽。 第52章 未来天子 席间,众人相互寒暄,彼此熟络起来。 此时,二楼传来悠扬的琴声,一位女子正熟练地拨动琴弦。 她的音律造诣极高,令人听之心旷神怡。即便是徐闻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赞叹不已。 “徐兄,听得如此入神,莫非被琴声所迷?” 韩克忠笑着打趣到:“近来徐兄可是声名鹊起,清平县在你的治理下日新月异,那清平乐的麻冤案更是让你名扬四海,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韩兄过誉了,只是侥幸而已!” 徐闻回过神来,谦逊地笑道。 朱凡闻言,神情一怔,看着徐闻笑道:“原来徐兄便是那传说中断案如神的徐县丞,真是失敬了!今年清平县因为徐兄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朱清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是啊,我听闻清平县的赋税出众,超额近两倍完成,并且全县的百姓商户,没有丝毫的怨言,着实难得啊!” “都是虚名,都是虚名!”徐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他细心观察朱家兄弟,发现他们虽然是凤阳府人士,却操着一口熟练的京师口音。 说起某个东西时,甚至听出有些是北平那边的方言。 这让徐闻好奇不已。 年纪轻轻一身贵气,举手投间仪态自若,显然是自幼接受礼仪训练。 凤阳府人士.......京师口音.......北平府方言....... 再看那个叫朱凡的胖子,圆嘟嘟的身形起码二百五十斤。 徐闻猛然惊醒。 莫非......此人是燕王世子朱高炽?! 按照历史的脉络,此时此刻,朱高炽、朱高煦兄弟正在京师作为质子。 而眼前这两位气度不凡、恰好姓朱的青年,让徐闻不禁心生遐想。 细细考量,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两人便是未来能够左右大明命运的洪熙皇帝朱高炽,以及汉王朱高煦。 “徐兄无须过谦,以徐兄之龄,能取得如此成就,实乃人中龙凤,才华横溢!” 化名朱凡的朱高炽笑语盈盈,目光中满是对徐闻的钦佩之情。 清平县在徐闻的治理下,政绩斐然,已然成为朝堂之上众人瞩目的典范,皇爷爷甚至还提到过。 “呵呵,世事纷纭,传言难辨真伪。世人皆有爱惜羽毛之心,难免有时自我夸耀,徐兄以为呢?” 一旁化名朱清的朱高炽,似乎有些不认同,在一旁淡然插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质疑。 徐闻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这两兄弟的一番话,性格迥异,跃然眼前。 更让他确信,这俩货便是史书中所载的朱高炽与朱高煦兄弟无疑。 史书记载汉王朱高煦,喜欢军营生活,最是看不起读书人。 “既然如此,徐兄既享大名,小弟有一疑惑,愿请徐兄赐教。” 朱清接着说道:“前段时间,边关将士巡边时,发现草原道路上散落着大量车轮辐条,若徐兄身为边军将领,当作何处置?” “二弟,咱们是应试的举人,在此论军事作甚?何必为难徐兄?” 朱凡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弟弟劝说道。 “大哥此言差矣,朝廷科举选才,要的是文武安邦之才,光会读书有什么用?难道能用书本把敌人砸死吗?” 朱清固执己见,言辞间透露出对军事的重视。 徐闻闻言,心中已明,此乃汉王对他的考验。 回答若失当,恐影响前程; 但若应对得宜,或能赢得汉王青睐,为仕途增添一份助力。 略一思索,徐闻神色从容,缓缓开口:“辐条散落,必是北元鞑子频繁往来之迹,恐有侵边之虞,若我为边军将领,当立即加强戒备,侦察敌情,以防不测。” “哦?为何?” 朱清眼眸微张,显露出一丝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徐闻竟能如此迅速地洞察到这些深层含义。 这不仅超越了一般书生的见识,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也未必能如此敏锐地作出判断。 朱凡见徐闻回答得颇为中肯,便不再急于劝解,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锁在徐闻身上,心中好奇这位才子究竟有何等见识。 “鞑子狡猾,此举应是故意为之,意在示弱于我大明,诱我军深入,设伏击之,因此,应迅速上报朝廷,请陛下圣裁。” 徐闻再次开口,眉宇间没有丝毫书生的怯懦,反而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仿佛胸有沟壑,志在四方。 朱清紧迫不舍,又问道:“北元鞑子如丧家之犬,若敢犯边,我大明九边将士岂能容其嚣张?若徐兄身为兵部主官,将如何筹划出兵之事?又该如何打法?”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举人都忍不住眉头紧蹙。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有固定的策略? 再者,他们皆是举人,未曾亲历战争,对军事知识知之甚少,这接连的追问确实有些过分。 “这位兄台,你是否与徐兄有隙?还是故意为难他?先问军事,又问统兵作战,未免太过了吧?” “是啊,我等未曾上过战场,如何能回答这些问题?” “我看这位兄台怕是心存不善!” 众举人纷纷为徐闻抱不平,而朱清却仿佛充耳不闻,一双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徐闻。 徐闻之前的回答已经让朱清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否则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如此纠缠不休。 “多谢诸位兄台仗义执言,徐闻感激不尽,不过今日只是闲聊,无妨大碍。” 徐闻先向周围为他说话的举人抱拳致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说这么多还是为他,这个人情他要记下。 随后才看着朱清继续说道:“若在下主政兵部,当向陛下建言,令燕王殿下选精卒壮马抵大宁,会合宁王兵马,沿着边墙侦察鞑子军队的位置,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突袭。” “同时,为避免北平、大宁两地防御空虚,命周王殿下率河南都司的精锐部队前往北平边塞巡逻,如此双管齐下,定可转危为安!” 此话一出。 朱凡跟朱清两兄弟顿时眼睛一瞪,宛如见到鬼魅一般震惊的盯着徐闻。 这个结果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因为他皇爷爷就是如此决策的! 去年的时候,宁王朱权汇报此事,说恐有鞑子来犯。 朱元璋担心鞑子设伏,于是命燕王朱棣会同宁王朱权率兵北上,沿着河套边墙巡逻,步步推进。 不久之后,朱棣在彻彻儿山遭遇鞑子,大战一番后擒其首将孛林帖木儿等数十人,一路追杀到兀良哈秃城,又遇到一批蒙古鞑子,再战再捷,后班师而还。 这场战斗,朱高煦也参与了,随父亲朱棣出兵塞外,斩杀鞑子,引以为豪。 因此拿此事考验徐闻。 没想到,这徐闻竟然还原了朝廷调令! 要知道,此乃军事机密,只有皇帝、燕、宁、周三位藩王,以及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高层知晓。 旁人不得知。 徐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而已,断然接触不到这种机密。 但他居然能完美的推算出!简直可怕! 若非两人来头惊人,可以肯定事情没有泄露,他们都要怀疑徐闻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处理方法了。 “经世之才!”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彼此也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却不知徐闻是县丞,每天有阅览朝廷邸报的习惯,而且他主管清平县粮草。 根据朝廷粮草运送路线,他大概推断出了朝廷出兵路线。 结合历史上明初的塞边制度,以及燕王巡边的历史事件,徐闻大概推断出,此战是燕王朱棣带队,周王协助防守北平。 大明初期,是九大塞王节制边军,所有军事命令,也都要藩王执行。 第53章 燕王世子的认可 “徐兄一席话,真是令人震惊!我朱清佩服!这一杯我敬徐兄!” 化名朱清的朱高煦端起酒杯,神色敬佩地看着徐闻说道。 “哈哈,徐兄,我这二弟为人非常之高傲,今天你能够让他主动敬酒,我对你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朱凡看着徐闻哈哈大笑道,随后也端起了酒杯:“既然我二弟敬徐兄,我这做兄长的也不能落后,来,我也敬徐兄一杯!” 徐闻端起酒杯,豪迈地笑着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好!今日我就陪两位不醉不归!” “酒逢知己千杯少……嗯,徐兄不愧是才子,出口成章!就为这个‘酒逢知己千杯少’干一杯!” 韩克忠仔细品味了一番之后,也端起酒杯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你们没听过这句古语吗?徐闻心里想着这句话出处。 殊不知,这并非正规诗词,而是流传在民间通俗读物中的一句谚语。 在座的都是读书人,饱读四书五经,研习名人诗词歌赋,对民间通俗读物知之甚少。 “干杯!”众人齐声应道,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一杯烈酒入喉,几人间的氛围顿时变得亲近了许多。 朱家兄弟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高冷,看向徐闻的眼神中充满了热情与欣赏。 酒过三巡,一名身着绿色长裙、丫鬟模样的少女缓缓走到二楼栏杆旁, 她笑靥如花地看向坐在集贤楼内的所有宾客,轻声问道: “诸位,我这儿有一副对联,谁若能对上,今晚便可免费入驻诗诗小姐的闺房,不知诸位是否有兴趣一试呢?” “什么?能够进入诗诗小姐的房间?我的天啊,这可是天大的好处,还请小姐速速说出对联!” “不错,我等都是前来赶考的举人,对一副对联还不是轻而易举,我看今日诗诗小姐怕是不会寂寞了啊!” “哈哈……”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不过看的出来,兴致都很高。 这诗诗小姐可是秦淮八艳之一,传闻美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虽然在这秦淮河上讨生活,可是门槛儿却极高。 不少才子都以能够成为诗诗姑娘的入幕之宾而自傲。 只是这么多年,总共也没有几个人进入过诗诗小姐的闺房,更何况是留宿。 当然,这些举人说归说,笑归笑,并非真要去嫖。 时值会试期间,就算是让他们去嫖,也没几个人敢去。 “徐兄,有兴趣没有,这诗诗姑娘可是美若天仙啊?”韩克忠笑着调侃道。 “没有,赶了一天的路,还真有几分疲惫,哪里有这个心思啊!” 徐闻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这种女人,他深知爱慕者众多,而且自己也没见过她到底长什么样,犯不着为了这件事而得罪人。 当务之急还是考试,这才是能够改变命运的正事。 此话一出,朱家兄弟眼前一亮,对徐闻的态度更加赞赏。 “徐兄此言不错,女人不过红粉骷髅罢了,既然累了,不如咱们先行离开吧!” 朱清笑着说道,看向徐闻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也行,今天已经很晚了,的确是要回去休息了。” 朱凡也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兄弟俩虽然能够外出,但毕竟身份敏感特殊,也不敢过多逗留。 “也罢,既然这样,我们三人先行离开,韩兄你们继续玩一会儿?” 徐闻试探性地问道。 他深知这两位藩王的身份和未来的重要性,能与他们多相处一会儿肯定是没错的。 而且,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好,既然三位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一下,我跟王兄见识一下他们的才学如何!” 韩克忠笑着说道。 三人点了点头,便一起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朱清便直接开门见山地盯着徐闻问道:“徐兄,有没有考虑过当谁的门生?” 光有学识算不得什么,在大明王朝,有学识的人多如牛毛。 可文武兼备的那就是凤毛麟角了,这让朱高煦有些心动。 朱凡一听,眉头微微一皱,暗叹自己这弟弟实在是太直白了。 不过倒没有开口阻拦,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他也想要看看徐闻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跟态度。 徐闻何等聪明,哪里能不明白朱清这句话的意思,马上神色肃穆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自是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此话一出,兄弟俩都愣了一下。 随后,他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容。 显然,他们对这句“天子门生”很满意。 “徐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这句天子门生,更是说的恰到好处,我们兄弟就先告辞了,希望徐兄能够高中!” 朱凡盯着徐闻大笑着说道。 “徐兄你非池中之物,将来定然能够一飞冲天,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够记住今日所言!” 朱清也同样笑呵呵的拍着徐闻的肩膀。 “恭送两位兄长!”徐闻笑着说道。 在交谈中,他们也都交换了信息。 知道燕王世子朱高炽比他大两岁,朱高煦则与自己同年,只大了月份。 所以叫一声兄长并不过分,谁让他们隐藏身份的? 两人一听愣了一下,对称呼不以为意,随后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少爷,咱们真回去啊?”岳冲走上来,笑着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你跟我老实点,千万别犯错,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徐闻神色凝重的盯着岳冲叮嘱道。 这随便出来喝顿酒,就遇到了两大藩王,可见这秦淮河边是何等的混乱,谁敢保证不会遇到其他厉害的人物吗? 特别是大明王朝之前的不少武将,那脾气可都不怎么好,若是不小心冲撞,随时都会招惹上大麻烦。 “嘿嘿,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过那些女人是真带劲啊!也不知道哪个诗诗姑娘是何等的漂亮,竟然能够被称之为天仙!” 岳冲尴尬的笑着说道。 徐闻却没有理会他,直接回到了住所。 接下来的几天,他索性直接在客栈休息, 要么就琢磨大明王朝的未来走向,以便自己能够在最合适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日,徐闻正准备看书,突然敲门声响起。 “徐兄,徐兄,在吗?” 韩克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开门!” 徐闻指了指房门,岳冲急忙起身打开了房门。 “韩兄!” 徐闻笑脸相迎,毕竟住着人家的客栈。 “徐兄,不但才华横溢,还如此的用心,着实让我等汗颜啊!不过这人也不能一直闷头学习,那样可是会成为书呆子的,今天咱们去夫子庙溜达一下如何?” 韩克忠笑着说道。 “夫子庙?”徐闻愣了一下。 这个地方他非常出名,早就有所向往,只是一直没时间去。 现在听韩克忠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第54章 闽南才子的挑衅 今天韩克忠相邀,倒是个机会。 “行,既然韩兄想去,我陪着走一趟!”徐闻笑容满面地应承道。 一旁的岳冲闻言,也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几日的沉闷仿佛一扫而空。 “哈哈,如此甚好,我们即刻启程!”韩克忠见徐闻如此给面子,心中得意,大笑一声。 于是,三人结伴向夫子庙行去。 夫子庙,由孔庙、学宫、贡院三大建筑群构成,占地广阔,景点繁多。 自六朝至明朝,世家大族多聚居于此,故有“六朝金粉”之美誉,其热闹程度自不待言。 在清平县等乡镇,集市往往隔日才有。 而夫子庙则不然,每日皆是集市,商旅云集,贸易繁荣,徐闻也想要去见识一番。 “我的天啊,这就是夫子庙,这人也太多了啊,咱们清平县也只有在开春庙会的时候才能有这么多人吧!” 岳冲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咧嘴傻笑道。 “呵呵,这里自然不是清平县能够与之相比的了,光是住在这附近的富户都多不胜数了,那些可都是有钱人!” 韩克忠笑着说道。 正当三人沉浸于夫子庙的繁华之中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高声笑语。 “诸位,在下陈安,忝为福建乡试解元,今日本不欲抛头露面,但既然诸位盛情相约,我便即兴赋诗一首,以助雅兴。” 石桥边,一群士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吟诗作赋。 “会试在即,也不知道状元之名花落谁家啊!” “我听说啊,直隶的解元很有实力,此番会试,只怕状元有望!” “哼哼!此番会试,状元非我福建士子莫属!” 只见一名手持折扇的青年,站在人群中,高声说道。 有人好奇:“兄台,何出此言?” 那青年朗声道:“我名陈安,乃福建乡试解元,此番会试,陈某意在状元,当仁不让!” 韩克忠闻言,眉头微皱,心中不悦:“哼,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说自己要做状元?” 他们此行皆为状元而来,而状元只有一个。 陈安此言,岂不是将他人置于何地? 徐闻也是一愣,这人也忒自信了吧,谁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 即便自己当年考了省状元,也不敢如此自信,给的目标也只是全省前三而已,保三争一。 这个叫陈安的.......不知该说他年少轻狂,还是有足够实力? 觉得离谱的,不仅徐闻一人,在场一众举人皆是皱眉。 “此人真是狂妄至极,竟敢当众口出狂言,若是成绩不如意,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知道什么?这陈安是福建闽县人,学识渊博,素有才名,有“闽南十才子”之称,虽然有些傲慢,可倒也有些学问。” “我也听过此人的名号,说是他在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中皆中第一名!若是此番会试第一,殿试第一,便是连中六元啊!” 纵观科举千年,唯有一人连中六元。 那便是洪武二十四年的状元,本朝现任礼部右侍郎,黄观! 这陈安才学浑厚,难怪有连中六元之志! 有人摇头叹道:“此人虽有学问,却没有德行,最喜仗势欺人,跟那个徐县丞相比,倒是差太远了!” “是啊,徐县丞是山东解元,我也有幸见过两次,却从未这般高调过!” 不少人都纷纷在一旁小声说道。 原本一脸愤怒的韩克忠一听,顿时看着徐闻笑着说道:“徐兄,看来你的名声倒是比这所谓的陈安好太多了!” “哎吆,原来是解元公在这里,失礼失礼了啊!” “徐县丞,好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徐县丞昨日在集贤楼的一番言论,着实让我等开了眼界啊!” 周围不少举人,都纷纷转过身,看着徐闻热情的打着招呼。 毕竟徐闻在这些人面前从来没有摆过架子,每次都十分的热情。 并且,徐闻现如今的名气可一点都不比陈安弱小。 此时大家也是有点故意想要气一气陈安的意思,所以都纷纷扭头围着徐闻打起了招呼。 让他们直接挑衅陈安他们不敢,毕竟十大才子也不是浪得虚名。 万一真的金榜题名,那得罪一个状元可是非常致命的。 所以哪怕陈安一直非常的高调傲慢,甚至是狂妄,也没有人愿意招惹对方。 可借助徐闻打压一下对方,大家倒是无所谓。 毕竟开口得人多,而且徐闻同样也是才高八斗的解元公。 果然,陈安的注意力瞬间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徐闻一番,轻蔑地冷笑道:“你就是山东的解元徐闻?”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却是连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他可没得罪这陈安,可这陈安倒好,看向他的神情竟然带着几分轻蔑跟敌意。 这可让徐闻有些不爽了。 “哼,还算有些狂妄的资本。不过解元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公子同样是福建解元。你们北方士子大多才学平平,没什么好骄傲的。” 陈安继续傲慢地嘲讽道。 你有什么大病吧?徐闻一脸无语。 这人怎么跟狗一样,见人就咬? 黄公子附体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徐闻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像是看一个傻缺。 此言一出,陈安顿时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如此嘲讽,徐闻定然会承受不住与他争吵。 他也好趁机发难,好好的羞辱一下对方乃至整个北方学子。 可谁曾想,徐闻竟然直接承认了他所说。 这一下,让陈安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周围众人也同样都愣了一下,也没有想到徐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韩兄,走吧,夫子庙这么大,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们放松放松,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徐闻看着韩克忠,神色轻松地笑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种争论他实在是懒得参与。 “徐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算是个举人,还是个解元吗?竟然如此没有骨气?将来就算是入朝为官,你这样的人恐怕也是佞臣!” 陈安冷冷的盯着徐闻嘲讽道。 “我是什么人,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做评论!” 徐闻眉头紧皱,不悦地盯着陈安。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主动招惹过对方。 对方想要秀优越感,他可以不理会。 但对方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这就过分了。 “哼,我管不着?此次,我们南方学子定要让你们这些北方蠢货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才子!” “徐闻,你等着瞧!无论你才华几何,终将被我踩在脚下!看看到底我能不能管得了你!” 陈安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徐闻,眼中却满是自信与决绝。 此情此景,让徐闻眉头皱得更紧,对方的神情仿佛真的胜券在握。 突然,他脸色大变,难看至极。 “糟糕,我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徐闻心中暗惊。 他忽然想到了历史上朱元璋时期的南北榜案,似乎就是今年的洪武三十年科举! 陈安见状,以为徐闻心生畏惧,更加得意忘形。 他继续嘲讽道:“徐闻,你害怕也没用!得罪本公子的,从未有好下场!你等着瞧吧!” 第55章 南北对立 “韩兄咱们走吧!” 徐闻催促道。 今天就当被狗咬了。 “徐兄怕了此人?” 韩克忠看着徐闻的脸色不太对劲,目光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们这些北方的学子会无条件的支持徐兄你的,我就不信他真的能够一手遮天!” “不错,他真以为我们北方学子没人了,能随便被他们欺负吗?” “徐兄放心,我们所有北方的学子都支持你!” 周围不少来自北方的学子,纷纷出口力挺徐闻。 南北士子对立的苗头已经出现,这也让徐闻越发的担忧起来。 “多谢诸位好意,我倒不是怕,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儿而影响到了咱们的心情。” “毕竟会试在即,心情最为重要!这秦淮河上美女如云,勾栏听曲儿的不好吗?何必如女人一般,在这里大吵大闹?” 徐闻抱拳,看着众人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南方学子也都一下子回过神儿了,纷纷大笑了起来。 “徐兄果然是高瞻远瞩,不错,犯不着像个女人一样在这里吵吵闹闹,有没有真本事,考试的时候自然能见分晓!” “不错,听说今天袁钰莹会露脸,看那个不比在这里听人吹牛舒服啊!” “什么?袁钰莹要露脸吗?就是那个能歌善舞,还能谈吟诗词,掌握诗书画乐四艺?的奇女子?” “不是她还有能有谁啊!” 众人说着,便一起结伴离开。 原本热闹非凡的接口道,此时却只剩下陈安跟一众南方学子,这也让众人一下子兴趣全无。 “陈公子,你怎么不好好收拾一下那些北方学子啊,你看他们嚣张的!” “是啊,以您的才华,随便出两个对联,或者作诗一首都足以让他们汗颜了,干嘛放过他们?” 南方学子都有些不明所以,盯着陈安问道。 “呵呵,不着急,我跟诸位保证,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力压北方学子,我要让这群学子无地自容,走吧,等这次考试之后,你们瞧好就行了!” 陈安一脸自信的冷笑道。 徐闻盯着陈安的夸夸其谈,心中也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件事儿终究还是要出现。 不过他已经占据了先机,完全没有必要着急。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徐闻倒是落的轻松,有空就跟王恕,韩克忠一行人外出游玩。 闲暇时间就一个人在房间内来个考前小冲刺。 三天之后,正是会试开始的日子。 这一天,客栈里的所有举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仿佛过年一般。 彼此见面也都和气了许多,开口便是吉祥语,和睦得让人难以置信。 徐闻,韩克忠,王怒三人也同样如此。 毕竟会试比之前的考试要更加的严格,也更加的重要。 这一次若是能够出类拔萃,那可是有机会见到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皇帝。 一个贫民凭借一己之力,开创一个盛世王朝,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国度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开局一个碗,建立一个王朝的。 “徐兄,王兄,小弟预祝咱们三个这次都能够旗开得胜!” 韩克忠看着徐闻跟王恕,笑着说道,对于自己他也是有几分自信的。 “多谢韩兄,我等三人也算的上是才高八斗,博取个功名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王王恕同样一脸自信。 “那个,敢问两位兄长,这一次主持会试的是?” 徐闻笑着问道,他的消息渠道比较少,所以就没有去打听,不过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一嘴。 “哦这个我知道,这一次是陛下亲自任命翰林学士刘三吾负责主考此次会试!” 韩克忠笑着说道。 “果然是他!”徐闻点了点头。 “这刘三吾也算的上是当世大儒,虽是元朝旧臣,可在开国之后还是提出了不少的意见,刑法《大诰》《寰宇通志》好像都是他主持的!若是有机会能够见上一面,倒也不错!” 王恕笑着说道。 徐闻一听,却忍不住在心里无奈一笑。 若是这两人知晓刘三吾那老东西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恐怕就不会这么期待了。 “行吧,出发!”徐闻笑着说道。 “出发!” 韩克忠跟王恕也同样意气风发的笑着说道。 随后三人便沐浴在晨曦之下,朝着会场走去。 “少爷,甭管好不好考,多吃饭啊,别饿着了!我在门口等你!” 三人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岳冲却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此话一出,顿时让所有人都一愣。 徐闻更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徐兄,你这仆人倒是挺忠心的啊!” 韩克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我也觉得!” 王恕同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会试和乡试的流程几乎差不多。 地点都是在贡院,只不过这次在京师的江南贡院。 入场检查,流程也都一样,会试的更加严格。 好在此番参加会试的举人,只有一千三百人左右,比乡试的一千八百名秀才,人数要少。 而且考生入场,是按照省份来的,非常快捷,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考棚号舍,都是一个样式,徐闻习惯了。 他找到自己的号舍坐下,很快进入状态,准备答题。 考棚里不仅有考官巡逻,还有不少穿着盔甲的士兵来回走动,以防学生们作弊。 许多考生看了一眼题目后,便奋笔疾书。 喂哟u徐闻,坐在原地,常年应试的他,习惯性的首先通篇看一遍题目,随后才作答。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为何还不开始在等什么?” 穿着官袍的监考官盯着徐闻,皱着眉头质问道。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心说自己怎么老被针对? 其实不怪他,只怪他是北方人。 大明初期,南北斗争严重。 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民间读书人,普遍是南方人瞧不上北方人,称他们为“北方佬”。 其实都是历史遗留问题,毕竟宋朝靖康之变后,历经金、元两朝,北方沦陷了二百年。 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什么,南北差距不小。 饶是朱元璋废胡礼,采取一系列去蒙古化的措施,力图恢复汉族礼仪文化。 但南北对立依旧存在。 这名考官名为白信蹈,是南方人,跟刘三吾一起主持这次会试,所以对于北方人天生没有什么好感。 “哼!不知好歹!” 见徐闻不回答,白信蹈冷哼一声,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徐闻微微摇了摇头,懒得鸟他,这才研墨开始作答。 考试的内容和乡试没什么区别,唯一难点就是最后一题时务策,更加围绕国策,考验考试的政治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之间,对徐闻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每天憋在这种地方,简直就像是在坐牢一样。 看日升日落,云起云散,几天时间终于熬了过去。 一声炮响,会试结束,龙门大开。 “少爷,吃饱了没?有没有饿着?” 岳冲早已在外等候,一看到徐闻邋里邋遢的冲了出来,急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一边问候,一边将准备好的肉包子往徐闻嘴里塞。 陪考过乡试,岳冲依然成为经验丰富的陪考人。 若非卫兵不让,他都想把客栈的床给扛来。 第56章 风雨欲来 一个包子刚咽下去,徐闻还没喘上一口气。 岳冲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烧鸡递到他面前,咧嘴笑道:“少爷,烧鸡,夫子庙买的好吃的很!” 徐闻点点头,一句话不说,抓过烧鸡当众啃了起来。 如今是二月,天气寒冷,考试考了七八天,带进去的食物早就凉透了! 徐闻吃了三天透心凉的食物,再也无法下咽,楞是饿了两天。 这刚出来,就跟饿死鬼一样。 这个时代的东西没有任何的科技与狠活,这种纯天然的散养土鸡,别说是吃一口了,光是闻上一闻都让人口水直流。 一口吃下去,那更是香气四溢。 “咕噜!” 周围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不少举人都出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徐闻在那啃烧鸡。 他们同样精疲力竭,此时闻到香味儿,一个个羡慕的要死。 “看看人家都书童,多周到,学学!”有举人抱怨道,瞪了眼旁边的小跟班。 “少爷慢点,多喝点水,别噎着了!” 岳冲急忙递上温水,小心伺候。 虽然这家伙有点不着调,不过对徐闻的忠心倒是没的说。 正当徐闻吃的正香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哼,不入流的东西,竟然在这贡院门口吃上东西了,简直是丢我们这些考生的脸面!” 只见陈安带着一群南方学子走了出来,轻蔑的盯着徐闻嘲讽道。 “这等吃相简直就是下人行径!” “不错,我等都是读圣贤书的人,你瞅瞅这像什么?简直就像路边的叫花子!” 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陈安,你不要没事儿找事,徐兄想怎么吃,在哪里吃,这是他的事情与你何干?谁规定这里不能吃东西了?” 韩克忠此时也有些虚弱的走了出来,不爽的盯着陈安呵斥道。 “韩兄来,吃鸡腿,他们要是有力气就让他们一直在这里狂吠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所谓的清高能不能填饱肚子!” 徐闻轻蔑的看了一眼陈安一行人之后,就扯掉一只鸡腿递给了韩克忠。 “不错,我也想要看看,这群人是否能不吃饭呢。” 韩克忠说完,接过鸡腿也坐在了徐闻的旁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最近这几天,南方跟北方学子之间的矛盾也越发的激烈起来。 南方看不起北方,北方看不起南方,双方也自发的形成了两个阵营。 只是北方学子还没有什么厉害的领头羊,而南方却已经以陈安等十大才子为为首。 此时这边的举动也引起了不少人学子的注意, 大家纷纷朝着这边走来。 “哎呀,这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我也坐这里吃一口!” “徐兄,不介意我在您旁边吧?” “小翠,给少爷准备一些烧鸡,再弄点好酒,我们陪徐兄在这里痛快吃一顿,这几天可真是饿坏了!” “陈安,你要是有种就别走,就在这里看着!” 北方学子个个都学着徐闻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虽然北方的食物不如南方的精致,可北方的食物一般都是耐放,耐储存的,不少人身上都还有食物,索性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咕噜!!!” 肚子叫的声音顿时让北方学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安一行人的脸色也尴尬到了极致。 他们在里面待了七八天,此时早饿的跟狗一样,特别想去酒楼大吃大喝。 可北方学子把话说的如此绝,此时他们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兄,怎么办?难道咱们真的要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吃东西?” “是啊,我自从考上了举人之后,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陈兄,要不,要不咱们走吧?吃饱了再来教训他们也不迟。” 南方学子纷纷小声的劝说道。 实在太饿了,吵架连嘴都懒得张了。 陈安闻言,这神色也越发的阴沉,双手都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简直杀人诛心! 他恶狠狠的盯着徐闻,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徐闻一行人恐怕已经成了尸体。 “怎么回事儿?都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穿着官袍,老态龙钟的刘三吾走了出来,目光阴沉的呵斥道。 “刘翁,您来看看这些北方学子,都像什么样?竟然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简直就是给朝廷黑,给学子们丢脸啊!” 原本面色阴沉的陈安,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冲到了刘三吾的面前,一脸讨好的笑着说道。 陈安口中的“翁”,非不是指老头子,亦 也不是称呼长辈,而是是尊称。 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被称作“翁”。 真正的位高权重者,或是德高望重者,方称之为翁。 刘三吾是翰林院学士,正五品官员。 他没到正三品,不是他不行,而是整个翰林院最高品级也不过正五品,乃小九卿。 以刘三吾如今的身份地位,说是文官之首也不为过。 他女婿赵勉曾是户部尚书(已被朱元璋杀了) “为何在这里吃东西?不知道这是朝廷重地吗?” 刘三吾扭头,浑浊的双眼冰冷的盯着北方学子。 “启禀刘翁,我等三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实在是饿了,还请大人见谅。” “是啊,实在是太饿了,没办法,还请刘翁见谅啊!” 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法不责众,这个道理大家都还是懂的。 更何况他们可都是举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之中是否有人能够入朝为官,所以一般情况下朝廷要员也不会轻易招惹。 刘三吾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冷漠的说道:“速速吃完离开,不要在这里逗留,你们也都散了吧!” “是,刘翁!” 陈安等人此时也找到了借口,纷纷弯腰抱拳,恭敬行礼,而后匆匆离开。 “哼,我还以为这些南方学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哈哈,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徐兄咱们也走吧?” 众人纷纷得意的大笑道,在他们看来,这一次北方学子算是赢了。 可徐闻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凝重起来,他总感觉陈安在刘三吾面前似乎非常的自然熟悉,两人之间恐怕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走吧徐兄,回去洗漱一番,好好休息休息,静候佳音吧!” 韩克忠笑呵呵的看着徐闻说道。 这一次的试题很难,不过他韩克忠倒也不是酒囊饭袋,所以对于自己的未来他有几分自信。 “好,先回去!” 徐闻点了点头,便跟着韩克忠,王怒,一起回到了客栈。 一进入客栈,他也忍不住疲惫,倒头就呼呼大睡。 直到第二天傍晚,徐闻才睁开眼睛。 客栈也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徐闻看着坐在一旁的岳冲,笑着问道:“这一天一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少爷你醒了?” 岳冲回过神慌忙迎了上去:“少爷问的可是那件事儿?” 岳冲一脸神秘。 第57章 士子互殴 “你说的是哪件事儿?” 徐闻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这睡了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真不清楚。 “啊,你不知道?” 岳冲一脸震惊,似乎徐闻不知晓这件事儿很奇怪一样。 “我说岳冲,你能不能别废话?” 徐闻一脸无语的看着岳冲。 “嘿嘿,忘了,少爷睡了一天,事情是这样的,南方学子最近在大肆的聚会宣扬,那意思好像是他们之中不少人一定会高中,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北方学子,昨天他们约战了,听说打的挺惨!有不少人都受伤了!” 岳冲咧嘴傻笑道。 “打起来了?” 徐闻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这事儿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啊! 看来史书记载的也不一定全面。 否则,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没有记载呢? “不对啊,昨天大家不都回来休息了吗?怎么又打起来了?” 徐闻扭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岳冲问道。 那可是一群书呆子啊,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再愤怒,也不可能打起来啊! 更何况昨天大部分人都应该休息了才对啊! 如果只有小部分人想要打起来就更难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陈安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然后咱们山东的举人就忍不住动手了!规模不大,可动静却闹的不小,有一人受伤十分严重!” 岳冲傻笑着端来了洗脸水。 徐闻点了点头,洗漱完毕之后便朝着韩克忠的房间走去,老远都能够看到大门敞开。 韩克忠跟王恕两人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一看到徐闻的出现,两人顿时面色大喜,急忙起身招呼着。 “徐兄休息好了啊?” 韩克忠笑着说道,不过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愁容。 “嗯,我听岳冲说昨天跟南方学子起了冲突?” 徐闻坐下,问道。 两人一听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徐兄也知道了,这事儿王兄了解的比较清楚,还是让他来说吧!” 韩克忠无奈的摇着头,事情似乎对他的打击不小。 王恕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伸着脑袋四下看了一眼之后,才关上房门,神色凝重的看着徐闻说道:“徐兄这一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还行,题目虽然有些深度,可也不算是太难,平时如果用功一些,加上自己的见解,想要得分并非难事!” 徐闻虽然不清楚王恕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问了不少学子,都有这种感觉,本来大家都觉得这一次能够博取功名,可,可陈安却说这一次北方学子将不会有一个人被录取,说我们都是垃圾,永远不可能跟南方学子相提并论。” “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家人赌咒,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就激怒了几名家世背景一般的学子,你也知道这样的学子有多不容易,为了读书,为了考取功名,几乎牺牲了家里的一切,陈安这么说就等于是断绝了他们的希望,自然忍不住要动手了!” “我当时也在场,那陈安实在是该死,若不是我有家人宗族,我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弄死他了!说话实在是太缺德了,不过……” 王怒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 韩克忠好奇的问道。 “他的态度太坚定了,好像不是说笑,不过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们北方学子的实力可不比他们弱上多少!敢说这样的大话,等待放榜之日,我看他如何收场!” 王恕冷冷的笑道。 徐闻一听,却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洪武年南北榜案放眼整个历史都可以称得上是夸张。 可这就是事实。 虽然荒唐。 “此时也不可大意,等放榜的时候,王兄可以组织一下北方的学子,我们一起去看榜,免得人少再被南方学子欺负了!” 徐闻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只有人多,只有齐心,才能够让那位大明皇帝改变主意。 否则,他们这些人的希望可就真的断绝了。 此话一出,韩克忠跟王恕两人顿时眼睛一亮,激动的笑了起来。 “徐兄说的不错,必须要集合,只有这样才能够跟南方学子抗衡,否则的话,对方人多势众,咱们还是会吃亏的。” 韩克忠神色激动的笑着说道。 只要人多,何愁大事不能成? “好,就这么办,徐兄果然是才思敏捷在啊,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一下子就 把思路给打开了,否则,我等恐怕还要在那些南方学子手中吃亏呢。” 王恕心悦诚服的看着徐闻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徐兄先回去休息,我跟王兄现在就去联系北方学子,尽快组成同盟!” 韩克忠已经有些急不可耐,说道。 “好吧,那我就先回房间静候佳音,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派人通知一声就行!” 徐闻点头笑着说道。 随后三人便分头行动。 会试阅卷速度比乡试要快许多。 十天的时间对于学子们来说,快的彷佛白驹过隙一般。 这一日,正是放榜的时候,一大早街道上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客栈门口更是聚集了大量的北方学子。 当看到徐闻走出来的时候,韩克忠跟王恕急忙迎了上去。 “徐兄!” “徐兄!” 站在客栈门口的学子们也纷纷上前热络的打着招呼。 “走吧,今天就去看看这个榜!” 徐闻笑着说道,可心里却充满了无奈。 如果历史走向没有发生重大改变的话,今天将会是震惊世人的一天。 “好,今天就看看哪位能够拔得头筹!” “不错,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打一打那些南方学子的脸,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 北方学子们个个一脸激动得意的大笑着说道。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张贴榜单的地方走去。 “不好了!”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 “终究还是来了吗?” 徐闻神色凝重看着旁边的岳冲提醒道:“等会儿跟紧我,记住了,一定不要动手!” 在这个时候动手,一旦被秋后算账,那可是非常致命的。 岳冲一听,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徐闻的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少爷放心,我听你的!” 第58章 震惊朝野 “怎么了?” 韩克忠伸长了脖子问道。 徐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王恕匆匆跑来,焦急道:“韩兄,徐兄,这,这榜单真如陈安所言,竟然全部都是南方学子,而且榜首之人正是那陈安啊!” “什么?会员是陈安?怎么会这样?” 众人一听顿时炸开锅了,纷纷推开旁边的人冲到了榜单前面。 会试第一,为会元,正是那位闽南才子陈安! “早就跟你们说了,状元舍我其谁?” 陈安站在榜单前,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与自豪。 明日就是殿试,自己必得状元,完成连中六元!彪炳史册! 当他目光扫过一旁,看到身着儒衫的徐闻时,不禁嘲笑道:“徐闻,山东解元,口气不是挺大?连前五十名都进不去?简直可笑!” 陈安放肆大声嘲笑,异常痛快。 周围顿时传开阵阵南方学子的嘲笑声。 望着榜单,徐闻面带苦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落寞。 他虽然知道此次的科举存在舞弊,但被人当众打脸,真的很难受。 与此同时,他心中燃起怒火。 连会试都敢舞弊!这帮人胆子也太大了! 此事发生,也足见朝中南方势力庞大,想要从根本上打压北方读书人,断了他们入朝为官的路子。 “该死,这定然是舞弊!” “不错,怎么可能都是南方学子?刘三吾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难道不怕被灭九族吗?” “玛德,我要找皇上,我要告御状!” 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话虽如此,但没人真敢去告御状。 告御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皇帝住在皇宫,皇宫之外还有皇城,有重兵把守,非皇亲国戚及朝中显贵不得入内。 若是告御状,不管对错先挨一顿杖刑。 即便如此也不见得能见到皇帝。 在北方学子叫骂声中,上榜的五十一名南方贡士,已然入宫参加殿试。 成绩很快出来,在礼部大堂外张贴黄榜公布,并附有籍贯。 徐闻等人也赶去看了榜单,状元赫然是那福建才子陈安! 殿试出来的五十名进士,也全都是南方人! “真是没想到,这么低能的事情都有人能够做出来!” 徐闻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语。 就算是要弄虚作假,也不至于如此的明显吧! 此事瞬间点燃了北方士子的怒火。 “我寒窗苦读二十年,为了读书,我孩子都送给了别人,妻子没日没夜的工作供我读书,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啊?” “苍天啊,大地啊,难道我大明王朝已经没有王法了吗?” 悲呼不断响起。 “玛德,我去礼部,我就不信这事儿没人管了!” 韩克忠说完,袖子一甩,便转身朝着礼部大堂冲了过去。 “不错,告他们,我就不信这事儿没人管!” 所有学子都疯了一样的冲出去。 更有甚者,直接拦住官员轿子上访告状街头巷尾各式传言纷飞,有说主考收了钱的,有说主考搞“地域歧视”的,种种说法,皆是有鼻子有眼,直让主考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朝堂之上,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元璋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手中的名额。 他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啊! “暂且退朝,咱今天有事儿!” 朱元璋面色铁青的说道。 众人一听哪里敢招惹这个杀人狂,急忙退下,不过一个个的心里也都充满了好奇。 “张信,这事你怎么看?” 朱元璋把手中的榜单名额扔到了张信的面前。 张信一看朱元璋的脸色如此难看,顿时心头一颤,哪怕他是朱元璋的侍读亲信,一旦让这位大明的皇帝不高兴,也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啊! 当即捡起了地上的名单,当看完之后,张信的双眼之中也瞬间被浓浓的震惊所替代。 “无脑!” 张信都忍不住要开骂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陛下,这几乎不用调查就可以肯定科举考试有鬼!” 张信直截了当的说道。 “启禀陛下,有十多名北方的监察御史上书。” 一名太监此时也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急切的说道。 一两人他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十多人,这事儿他可不敢携带。 “让他们进来!” 朱元璋冷冷的呵斥道。 “是!” 小太监急忙走了出去,很快有十多名北方的监察御史一起走了进来。 “陛下,还请为北方学子做主啊!” “这一次,他们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整个榜单竟然没有一个北方学子高中,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自古以来,还从未出过如此荒唐的事情,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这些人一进来,就纷纷跪在地上痛哭。 朱元璋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致,恶狠狠的说道:“看来咱还是太仁慈了!” “张信﹑戴彝,你二人牵头,从六部之中抽调二十名精英给我调查,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 朱元璋咬着槽牙彷佛要吃人一般,恶狠狠的说道。 “是!” 两人一听,慌忙跪地领旨。 朱元璋也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作为皇帝,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客栈内,此时所有的学子也都聚集在了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愤怒。 “砰!” 有人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们怎么敢的?” 有学子气呼呼的怒吼道。 “韩兄,你平时注意比较多,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伸冤?” “对,大家都相信韩兄,还请韩兄无论如何要给我们出个主意啊,我们北方学子不能就这么被欺负了!” 众人的注意力也纷纷落在了韩克忠的身上,焦急的哀求道。 现在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拦路告状他们做了,衙门也去了,可这次的事情牵扯太大,太广,一时间根本没人敢承诺什么,否则,他们也不会回到客栈了。 “韩兄可有什么办法?” 王恕脸色不爽,看着韩克忠问道。 “这……不如问问徐兄吧,平时他的注意最多,我是真没注意了!” 韩克忠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 之前的几件事儿,可都是徐闻出的主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徐兄!” 韩克忠恭敬喊道。 徐闻知晓现在也不是谦虚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根据我的推算,这么大的事情此时应该已经传到了陛下那里。” “已经传到了陛下那里吗?陛下不是最恨这些贪官污吏,为何还没有行动?” “是啊,咱们陛下那老狠了,按道理不可能没有动静啊?” 众人一听,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徐闻。 “我猜测应该是有了动作,不过这种事儿牵扯很大,应该是要进行调查,这都需要时间的,陛下不可能没有反应!” 徐闻神色凝重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朱元璋那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狠人,骨子里也是极为嗜血的疯子。 史书记载,朱元璋在位期间,光是有功之臣都被弄死了三十多人,如出名的如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那可都是诛连九族的。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动作,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调查,在蓄力。 第59章 亲自审问 朱元璋不开杀戒就算了,一旦大开杀戒,到时候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儿而惨死。 这可是一位真正心狠手辣的皇帝。 众人听着徐闻的分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的性格这些学子自然是无比清楚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吗?” 有人学子再度开口,看着徐闻问道。 “是啊,现在那些南方学子一个个高兴坏了,见到我们,都恨不得直接把眼睛顶在头顶上,简直要气死人了!” “徐兄,都知道你是智多星,你得给那个主意啊!” 现如今这些学子也是六神无主,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徐闻的身上。 毕竟徐闻可以说是他们之中名气最大的一个了,而且韩克忠跟王恕对徐闻更是推崇备至。 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些日子,能做的事情几乎都已经做了,可朝廷那边硬是压着不给处理。 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学子,总不能学着那位拿着东西去早饭吧? 徐闻看着周围众人期盼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开口说道:“诸位放心,这件事儿不但关系着你们的前途,同样还有我的前途,但凡是有一丁点儿的办法,我徐闻绝对不会推脱!” 这话却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不能够尽快的处理这件事儿,那他这晋升之路可就断了。 韩克忠一听,也顿时眼睛一亮,看着周围众人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诸位,徐兄说的对,这事儿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所以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了,徐兄一定会尽力的。”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目光也再度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我呢的确是有一些想法,不过不知道对不对,要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请诸位仁兄指点一二!” 徐闻神色严肃的说道。 “徐兄放心,不管对错,您都是我们的恩人!” “对,徐兄只管说便是了,我等上不至于如此的无脑怪罪徐兄!” 徐闻听着众人的表态,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按照我对这件事的看法跟猜测,此时事情恐怕已经传到了皇帝那里。” “这件事儿也一定会有一个说法,古往今来可没有那个朝廷只有南方学子高中,咱们本朝皇帝也绝对不会开这个先河。”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吃吃喝喝,静候佳音,当然如果能够动用一些自己的人脉关系催促这件事的进度,也是极好的。” “也许一两个人没有这个能力,可人一旦多了,定然能够找到一些厉害的人物帮忙,而且可以多跟北方的官员多接触一下,他们应该也很着急!” 徐闻笑着说道。 这一次乍一看,似乎是考官受贿,故意打压北方学子。 实则却是南方势力跟北方势力之间的一次争斗。 只是在朝堂之上动手多有不便,可现在却不同了,双方都一定会拼尽全力趁机打压对方。 甚至扼杀对方。 如果北方学子输了,那么从今以后,不但北方学子的晋升之路会变得无比困难。 甚至朝堂之上的北方人员都可能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这么一来,南方官员就能够一家独大了。 所以南方学子这一次动手一定会非常的隐秘,甚至是朱元璋亲自插手都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查出真相。 除非朱元璋这一次不计一切代价,直接开刀大肆杀戮,否则,这一次交锋绝对没有那么快结束。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史书上的记载,光是这件事儿彻查都彻查了很久,现在他所作的这一切应该可以加快进度,可能够加速多少他就没把握了。 “我明白徐兄的意思了,我现在就去找我表叔,他是都察院佥都御史,在朝廷也算是手握实权之人,我相信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北方学子被人欺负!” “对,我二舅也是监察御史,只要他肯出头,定然能够集结不少人!” “多谢徐兄指点,我们都知道该怎做了!” 众人在这一刻也都回神,纷纷起身匆匆离开。 原本热闹的客栈,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徐闻,韩克忠以及王怒三人。 “徐兄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韩克忠一脸敬佩之色,看着徐闻笑道。 “韩兄说笑了,这件事儿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徐闻笑着说道。 “行,那徐兄先休息,我跟王兄也有一些亲戚在这京师为官,我们也去走动一下吧!” 韩克忠笑着说道。 虽然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可最少有了一个解决的方向,让他们心里的压力也降低了不少。 “好,那我就坐镇客栈,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派人通知我!” 徐闻笑着说道。 “好!” 两人点了点头,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朱元璋成立的调查小组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了所有的证据,恭敬的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看完奏折之后,朱元璋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重重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了地上。 “你们的意思,这一次,考试并没有出现任何作假的事情?” 朱元璋目光阴沉,宛如蛇蝎一般,死死的盯着张信跟戴彝等二十人。 这二十人也是仓促之下,从六部调出来的精英。 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人才。 二十人在一起,更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给出结论。 众人惶恐,张信上前一步,硬着头皮说道:“以考生所做文章水平判断,所录取南方五十一人皆是凭才学录取,无任何问题。”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所有官员都愣了一下。 压根儿没人想到,张信等人会给朱元璋这么一个调查结果。 就连朱元璋的脸色在这一刻都阴沉的彷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本以为自己威名赫赫,已经能够震慑住人心。 第60章 神秘谋士 第60章 神秘谋士 可谁曾想,这些人竟然敢糊弄他,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张信,你竟然敢说这种话?你该死!” “不错,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大明的律法,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北方官员瞬间就炸开锅了,一个个双眸怒瞪,恶狠狠的盯着张信质问道。 “张信,我再问你,你确定没有问题?”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张信,那双充满威严的眸子,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一般,让张信额头上冷汗直流。 “启禀陛下,初步调查应该是这样的!” 张信硬着头皮说道,眼前这位大明皇帝有多凶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此时若是承认这次的调查结果有问题,那就等同于是在自杀。 所以不管有没有问题,他都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问题。 果然,此话一出,朱元璋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可倒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 而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所有北方学子在这一刻都怒了。 咒骂声在客栈内不绝于耳,甚至有人状若疯魔一般大吼大叫。 没有人能够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调查结果,这简直让他们无从接受。 “徐兄!” 韩克忠一行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徐闻。 “哎,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弄成这样,今日我等所有你北方学子联名上书,我就不信陛下会视而不见!” 徐闻也有些不爽了,本以为在这么多人的努力之下,朱元璋那老小子怎么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谁曾想,竟然会整出这么一个调查结果。 这谁能接受?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的争论也越发的激烈起来。 “启禀陛下,这张信原本就是一个小人,而且他的祖籍也是南方,再加上他又是上一届的庄园,我觉得这事儿要重新调查,否则恐怕天下北方的学子不服!” 一名三品大员走了出来,一脸不爽的上奏。 “不错,用一个南方的官员去调查牵连到南方学子的案件,我也觉得有些不妥,还请陛下重新调查!” “还请陛下重新调查!” 北方官员纷纷上前一步,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这事关他们的前途跟未来的命运,所以哪怕是面对朱元璋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间的狠角色,他们也只能硬着头上。 “陛下,我曾经接到举报有人说刘三吾﹑白信蹈暗中叮嘱张信等人故意呈上考得差的卷子。”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了朝堂神色阴沉的说道。 “叶兑!” 正在案子观察大臣们反应的朱元璋,一看到那老者,顿时眼睛猛的一瞪,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跟叶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叶兑却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更是少有几个拥有免死金牌的存在。 当年为了挽留叶兑,他几乎开出了所有自己能够开出的条件,可叶兑却毅然决然的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谁曾想,今日,这个神秘的谋士竟然再度出现。 “见过陛下!” 叶兑微微弯腰行礼。 “你来作甚?” 朱元璋恢复平静,又慢慢坐了下去,好奇的问道。 现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安定,叶兑虽然惊艳决绝,可对朱元璋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之所以激动只是没有想到会在朝堂之上见到曾经的故人罢了。 现如今,他有李善长,刘伯温,这样的顶尖谋士,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叶兑。 “启禀陛下,这一次南北案已经闹的满城风雨,我恰好在附近隐居,一名晚辈给了我一份联名书,希望陛下能够看一看!” 叶兑神色平静的说道。 “什么?你一直都在京师隐居?他为何会选择在京师这么个地方?” “等等,难道,难道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算出了我会定都京师?” 朱元璋目光阴沉,可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海浪。 叶兑当年离开的很匆忙,他甚至都不知道原因。 不过却留下了一些资料,那些资料对于他的影响很大,可以说在早期他之所以能够屡战屡胜,叶兑的帮助非常大。 如果没有叶兑,早期的朱元璋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两码事儿。 所以叶兑一直都是朱元璋,乃至是整个大明王朝最神秘的存在没有之一。 如果他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这个叶兑就太可怕了。 “我人懒,又喜欢吃鱼,就选择了这么一个有水的地方居住。” 叶兑笑着说道。 “把联名书呈上来吧!”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 马上就有一名太监走了上来,恭敬的把联名书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联名书上为首之人正是徐闻。 “这徐闻是何人?” 朱元璋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 “徐闻?” 朝堂之上,众人都愣了一下。 “启禀陛下,此人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山东的解元,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不过为人却极为的心高气傲,最喜欢搞事情!” 方孝孺上前一步,弯腰抱拳,恭敬说道。 “不错,此人我也听说过,极为的傲慢,之前在清平县担任县丞的时候,甚至敢强抢当地富户的粮食,充入官仓彪炳业绩,着实可恶!” 黄子澄也在一旁,弯腰抱拳恭敬说道。 “此人我也听说过,也许是有些才华,可性格太不行了,这样的人只会招惹是非,而且也喜欢字是非之中彰显自己的能力,所以并不受待见!” 齐泰也在一旁帮抢。 “呵呵,南方的同僚们真的是很团结啊,但凡是有一个人呢开口,你们就喋喋不休了!” 有北方的官员阴阳怪气的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 方孝孺扭头,神色凶狠的盯着对方。 “够了,都给我闭嘴!” 朱元璋不爽的呵斥道。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哪怕是方孝孺也不敢再吭声,真是要是激怒了这位杀神,那可是要死人的。 “这徐闻的名字咱感觉好像听过,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轻声嘀咕道。 “陛下您贵人多忘事,我倒是记得一些。” 侍将蹇义说道。 第61章 帝怒 “哦?给咱讲讲!” 朱元璋一听侍将蹇义直到,顿时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联名书,好奇的问道。 这联名书他只是看了开头,就已经能够猜到后面的内容了。 这事儿他以前也干过。 “徐闻是山东乡试解元,曾一日之内查出麻冤案,故而为清平县的代理县丞,又在年底征收赋税,收了近两倍赋税,颇有能力才华。” “您之前还称赞过他管理的清平县呢,不但如此,清平县的知县,东昌府的知府,对此人的评价都很高!” 侍将蹇义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想起来了。” 朱元璋一听,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说道:“我之前还说过,让其他县都学习一下清平县对吧?” “是的,陛下想起来了!” 侍将蹇义笑道。 “嗯,这倒是个人才,去,把徐闻的考卷给咱拿来,我倒要看看此人文采如何!” 朱元璋看着旁边的小太监呵斥道。 “是!” 小太监急忙朝着刘三吾走了过去。 “陛下稍等!” 刘三吾不敢怠慢,急忙转身离开。 “等等,刘三吾,你顺便把那些北方学子的试卷都拿过来吧,既然是要查看,就全部看一遍吧!” 朱元璋喊道。 “是,陛下!” 刘三吾一听,脸色顿时凝重了一分,随后急忙转身离开。 朝堂之上,不少人的神色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凝重。 甚至有人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本以为这件事儿随着调查结果出来,应该就会完结。 可谁曾想事情竟然闹的如此之大,连朱元璋都亲自下场了。 甚至在整个大明王朝都充满神秘色彩的叶兑,都被请出来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很多的掌控。 不过片刻功夫,刘三吾就带着考卷走了进来。 “陛下,北方所有考生试卷都在这里!” 刘三吾恭敬的说道,额头上也出现了不少的汗珠子,气喘吁吁,似乎有些疲惫。 朱元璋点了点头,看着蹇义说道:“先把那徐闻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是,陛下!” 蹇义急忙上前,从试卷中找出了徐闻的试卷,恭敬的在朱元璋的面前摊开。 “这字体倒是不错,比咱写的强!!!” 朱元璋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蹇义一听强忍着笑意,急忙在一旁伺候着。 朱元璋虽然本身的文化程不高,可在成年之后,这家伙的求知欲还是很强的,所以倒也弥补了少年时期的短板。 片刻之后,朱元璋神色凝重的抬头看向了刘三吾等人,唇角上扬,露出了招牌性的狞笑,冷冷的质问道:“这徐闻的卷子你可看了?” 刘三吾一听朱元璋的口吻,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弯腰恭敬的回答道:“看了,看了!” “哼!就先给咱在这里跪着吧!” 朱元璋冷冷的狞笑道。 刘三吾的脸色也在瞬间苍白到了极致,再也没有一丝的血色,双腿根是抑制不住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把其他人的试卷也都给咱打开,今天我亲自阅卷!” 朱元璋恶狠狠的说道。 徐闻的卷子简单明了,贴合主题,最重要的是阐述的内容都非常有建设性。 哪怕是他朱元璋,这个大明的皇帝,在看完之后都有不小的感触跟启发。 可这样的卷子,竟然名落孙山了,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接下来,朱元璋就像是一名老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所有的试卷。 其他人站着倒好好,虽然有些疲惫,可尚能接受。 刘三吾就惨了,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简直比死都难受。 “陛下,到用膳的时候了。” 蹇义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不吃,等咱都看完再说!” 朱元璋的声音也越发的冰冷不爽,这也使得不少的官员双腿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们都是老臣,对于朱元璋的脾气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一旦露出了这样不耐烦又残忍的狞笑,那多半是要死人。 不少人的心里甚至开始有些后悔。 哪怕是蹇义此时也不敢再废话,只能恭敬在一旁站着。 直到傍晚,华灯初上。 朱元璋才晃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了本次科举的主考刘三吾和副主考白蹈信等人。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顿时就把这些人吓的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刘三吾,白蹈信,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当年清剿蓝玉的时候,让你们成了漏网之鱼,你们不思悔改,竟然还敢祸乱我大明朝的未来,该杀!” 朱元璋怒喝道。 “陛下,冤枉啊!” 刘三吾,白蹈信等人一听朱元璋的呵斥,顿时一脸惶恐,尖叫道,这事儿处理不好,那就不是死他们一个那么简单,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冤枉?刘三吾咱要是没记错的话,十多年前,你还曾上书为胡惟庸鸣冤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反贼” “刘三吾被发配西,张信凌迟处死,一定要当着那些北方学子的面儿,让他们知道,祸害大明王朝的下场是什么,给他们敲个警钟,让他们以后都给咱做个好官!” 朱元璋恶狠狠的说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刘三吾等人一听,顿时慌了神儿,纷纷匍匐在地上哀求。 “至于其他人,但凡是参与本案的,全部发配流放,如果有人不老实的,就别怪咱心狠手辣,诛你九族!” 朱元璋在这一刻,再度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大明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 原本还想要求饶的刘三吾等人,顿时噤若寒蝉,他们心里清楚,朱元璋那说的出就一定能够做得到,否则也不会在私底下被称为杀人王了。 现在他们只是死一个,家人还没有受到牵连,可如果敢不老实,敢继续求情,一旦激怒了朱元璋,到时候恐怕九族都保不住。 “你们也都再重新看一下北方学子的试卷,给咱想一个完全的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要是想不出来,今天就别走了。” 第62章 救命稻草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这事儿好说不好做啊! 这位洪武皇帝为人极为凶残,万一说的不对,随时都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 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若是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也别想好好的离开了。 一时间,这满朝文武竟然有种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感觉,那真是焦头烂额。 “咕噜!” 有大臣肚子忍不住发出“抗议”。 “陛下恕罪!” 那名大臣一脸惶恐,急忙求饶。 “不碍事儿,你们慢慢想,咱先去吃饭!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让人通知我!” 朱元璋说完,也不理会众人,便直接起身离开。 “各位,这……这怎么弄啊?” 有七八十岁的二品大员,一脸着急的看着同僚。 他年纪大了,身体也越发的不行,根本扛不住啊!就饿这么一会儿,都已经头昏眼花了。 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都不用朱元璋开口,他们自己都要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了。 此时只能让周围的同僚帮忙出出主意了。 “我这肚子也已经开始不争气了,咱们,咱们不会是要饿死在这朝堂之上吧?要真是这样,也定然能够名垂千古了!” 又有人苦笑着附和道。 “还不是某些人的吃相太难看了,玛德,你好歹给北方学子留几个名额啊,这样的话哪里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不是,贪吃也要用脑子啊,这种情况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这事儿有问题,这哪里是恩科,这明明就是南方学子考试嘛!” 不少人也不爽的抱怨道,毕竟他们可以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明明一点好处没有得到,可却要跟着一起倒霉,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不爽啊! 随后有人下意识的看向了老神在在的叶兑。 这可是一个神人。 而且到现在还一直没有说话。 “先生大才,我等早有耳闻,不知道是否有办法化解这一次的危机呢?” 一名身材魁梧充满野性的将军走上前,讨好的看着叶兑。 他们这一类人本身的才华也许并不出众,甚至也没有读过书,可对于做人这一块儿,他们却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往往能够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甚至可以把一些人安排在十分合理的位置上。 这就是将帅之才,非谋士能够与之相比的,甚至如果一对一的情况这些将军都没有办法跟任何一个谋士相媲美。 可人家就是有能力笼络高手,笼络人才,凝聚自己的实力,成就一番霸业。 所以众人的目光也都下意识的落在了叶兑的身上。 原本老神在在的叶兑,也有些诧异,此时的他思绪也一下子飞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的朱元璋还没有眼前这将军威风,不过却也能够感知到他的不凡,所以重金礼聘。 只可惜他不喜杀戮,否则,说不定朱元璋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么多的时间就能够统一天下了。 “你为何要询问我,这满朝文武,聪明之人可多不胜数!” 叶兑就像是一名老师,饶有兴致的盯着将军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有一种感觉,叶先生学究天人,您要是都解决不了的话,那恐怕没人能解决这件事儿了!” 将军憨厚的笑道。 “叶先生,我们都曾听过您的威名,知晓您智谋无双,还请救我等一命啊!” “还请叶先生出手,救命啊!” 众人纷纷开口。 叶兑见状,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既然你们这么相信老头子,也罢,我就说个方法,能不能行我就敢保证了。” “请先生赐教!” 满朝文武就像是学堂里的学生,恭敬的说道。 “既然之前南方学子的榜单已经公布出去,想要收回来恐怕是不可能了,当然,如果不去理会北方学子也同样不可能,所以唯有再开一榜!” “专门为北方学子再开一个榜单,同样也是按照南方学子的规格来处理,这样一来,南北双榜,就能够完美的解决眼前的危机,虽然依旧不太好看,可至少能够度过危机!” 叶兑淡淡的笑着说道。 随后也不再理会众人,便径直转身离开。 众人则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有想到解决这么棘手的问题,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方法。 “再开一个榜单,陛下那边是否,是否能答应呢?” 有人小声的说道。 “不答应能怎么办?正如叶先生所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总不能让所有人都重新再考一次吧。来人,马上通知陛下就说我等有办法了!” 有将军扯着嗓子,瞪着眼睛不爽的怒吼道。 “是!” 马上有小太监匆匆离开。 当听到这个方案之后,正在吃饭的朱元璋都愣了一下,不过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方法虽然也不太好,可倒也能用,这是谁想出来的?” 朱元璋说着,擦了擦嘴上的油渍,随意的问道。 “启禀陛下,这方法是叶兑,叶先生想出来的!” 小太监恭敬的回答道。 “叶兑?”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笑道:“这事儿恐怕也只有他叶兑能做的出来了,对了,他走了吗?” “走了!” 朱元璋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派人暗中保护叶先生的周全!” “是,陛下!” 小太监匆匆转身离开。 朱元璋也起身,再度来到朝堂之上。 “见过陛下!” 众人有气无力的喊道。 “好了,既然已经有了方法,那咱也就不会再继续为难你们了!”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冷冷的说道。 “多谢陛下!” 众人顿时一脸庆幸,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行,事情今天就一起解决了,免得拖的太久,让那些北方学子等急了,来人,马上通知北方学子进殿,今日就在这里进行殿试好了!”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现在殿试?” 众人一听都愣了一下。 “陛下……” 第63章 入宫殿试 方孝孺慌忙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你有意见?” 朱元璋冷冷的盯着方孝孺。 那眼神,顿时让方孝孺的心头猛的一颤,急忙恭敬的说道:“没有,只是臣以为今天时间仓促,而且……而且不少朝臣人年事已高,拖延太久的话微臣担心他们……”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方孝孺停了下去。 可意思已经表达了出来,接下来就看朱元璋怎么做了。 他作为臣子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要是再说就过了。 朱元璋闻言,眉头一皱,随后冷冷的笑着说道:“你们不是北方的学子,恐怕不知晓北方学子的心情,此时他们恐怕夜不能寐,而且既然开创了先河,就算是弄到晚上也是无妨的。” “就是要劳烦诸位大臣跟着咱一起多辛苦一会儿了,不知道诸位大臣有没有意见呢?”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眼前的诸位大臣质问道。 “没有,没有!” 众人一听,顿时一脸惶恐,急忙讪笑道。 他们就算是再蠢,也明白了朱元璋的意图,这是明摆着要收拾他们的节奏啊! 要是再想要回家休息,或者吃东西,说不定就激怒了这个终极杀人王,倒霉的就是他们。 与此同时。 徐闻等人也在客栈之内商量对策。 突然,一群士兵冲了进来。 “少爷小心!”岳冲第一个起身,把徐闻护在了自己的背后。 “怎么回事儿?朝廷的兵马?” 有学子紧张的尖叫道,他们都是书生,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大家不要怕,我老爹布政使,他们还是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黄公子此时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色傲慢的说道:“几位……” “滚开!” 黄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将一巴掌推到了一旁。 作为朱元璋的亲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任何人在他这里一分钱的面子都没有,也只有保持这种态度,他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一旦他跟任何一个人走的太近,或者是说是有了交情,那就是他要死的时候了。 黄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攀交情,这不是想要坑死他吗? 他的脸色怎么能好看? “少爷!” 黄公子的仆人纷纷冲了上去,搀扶住了黄公子。 “你们真是好的胆子,我家少爷乃是布政使的大公子,你们也敢动手?” 一名下人,愤怒的盯着为首的将领怒吼道。 他们在山东嚣张惯了,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哼,布政使?若是放在地方,也许算个人物,可这里是京师,谁要是不爽直接去找陛下就好,老子是给陛下办事的,以后眼睛放亮点,不长眼的东西!所有人随我走!”那将军神色傲慢的狞笑道。 他本就是是勋贵子弟,怕一个布政使?真是笑话! “你……” 下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在他眼里,布政使那就是天王老子一般的人物,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黄家解决不了的。 “好了,闭嘴吧,要是再敢废话,他们是真会弄死你们的!”徐闻忍不住摇了摇头,提醒道。 现在朱元璋要召见他们很有可能是考试舞弊案有了进展,他实在是不想让这二傻子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否则的话,就算是被弄死他也懒得理会。 “徐闻何在?”将军再度开口呵斥道。 “在!” 徐闻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好,你在就行,陛下有旨,所有点到名字的北方举人,随我入宫殿试!你来念名字,带他们走!” 将军说完,扔下一纸名单,便转身离开。 学子们顿时乱成一团,围在徐闻身边。 “徐兄,这位将军什么意思?” 韩克忠眉头紧皱,凑到了徐闻的旁边,小声的问道。 王恕虽然没有开口,可一双眼睛也同样死死的盯着徐闻。 在没有遇到徐闻之前,他们都是名动一方的才子。 可自从遇到徐闻之后,这些家伙竟然已经习惯性的找徐闻解决麻烦了,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习惯。 徐闻看了下名单,大概五十多人,于是小声道:“我估摸着是陛下是准备新开北榜,给咱们北方士子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按照历史记载,朱元璋并没有取消会试成绩,而是又选了几十个北方士子赐进士,称作北榜。 原本一脸担忧的众人一听,顿时面色大喜。 “徐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能够沉冤昭雪了?” 有学子激动的盯着徐闻。 “差不多吧!不过大家不要得意忘形了,一旦进入了大殿,一定要保持冷静,万万不可激怒了陛下,否则后果不用我多说……”徐闻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这件事儿对于朱元璋,乃至整个明朝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现在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老朱宣他们入宫,是打算选出北榜的一甲状元、榜眼、探花。。 在这个时候,朱元璋的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这事儿弄不好就要遗臭万年。 如果这些学子在这个时候看不清形势,在朝堂之上叽叽喳喳,叫屈,叫冤,不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很有可能会激怒朱元璋这个可怕的杀人魔王。 所以他必须要提醒一下众人,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朱元璋发飙了,他徐闻也别想过好日子。 众人一听,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就跟着众人一起朝着皇宫走去。 南京紫禁城远比后世的故宫要大上许多。 这里的奢华,大气,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人走在干净的石道上,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一种渺小自卑的感觉。 进入大殿,不少学子更是紧张的宛如老鼠见到了猫一样瑟瑟发抖。 龙椅之上,朱元璋正襟危坐,双眼如电,散发着一股可怕的威严。 “这便是洪武皇帝吗?果然不凡!” 徐闻看了一眼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感叹。 仅仅只是一眼,就让他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须知,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啊! 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了。 “还不拜见陛下?” 有太监在一旁提醒道。 “拜见陛下!” 所有北方学子纷纷惶恐不安的跪地,恭敬行礼。 朱元璋侧座龙椅,看向一众举人,声音洪亮道:“呵呵,这一次你们给咱了一个惊喜,咱呢也还给你们一个惊喜,之前你们的试卷都压在咱这里,所以没有办法做出评断,今天我亲自给你们评判。” “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是有才华的人,咱一定会给你们机会!” 第64章 老银币方孝儒 朱元璋话音一转:“可同样,要是你们之中有滥竽充数的现在可以离开,否则的话,等会儿被查查出来,那可不要怪咱心狠手辣啊!” 可哪怕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依旧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仿佛他就是恶魔,随时都会私下伪装,给人致命一击。 “我等不敢,请陛下放心!” 一众学子慌忙表态。 “最后一次机会哦,现在愿意离开的,咱可以既往不咎!” 朱元璋翻阅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考卷,再度开口说道。 可依旧没有人离开,此时朱元璋的脸上才真正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些人没有因为恐惧而离开,就足以证明他们心里没有鬼。 “陛下,虽然这些人没有离开,可未免他们提前获取考题,或者说说瞎猫子碰到了死耗子,还请陛下出题,在这大殿之上,再对他们考一次,只有这样才能够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有才华!” “也能够让陛下更加清楚他们的能力,以便将来委以重任!” 方孝孺上前一步,弯腰抱拳,恭敬的说道。 “好你个方孝孺,这是真要整死北方学子才甘心吗?” 徐闻一听,这眼神顿时阴沉了一分。 对于很多人来说,考试跟临场发挥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考试他必须要跟人交流,能够全神贯注,往往更容易出成绩。 可临场发挥就不一样了,不但要考验学生的才学,同样还要考验他们的心理素质。 朱元璋在很多人心里那就是杀人魔王,连这满朝文武大臣在他的面前都要小心谨慎,这些学子的心里上恐怕也会有一些变化。 这些变化说不定就能够左右他们的命运。 方孝孺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似乎是在为北方学子好,可实则却暗藏杀机。 一旦有合适的机会,这家伙绝对不会放过。 朱元璋一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徐闻何在?” “学生在!” 正在暗中思索的徐闻完全没想到朱元璋第一个要找的人竟然是他。 “好,最近你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啊,都说你很有本事,今日咱在这大殿上考一考你,能行吗?” 朱元璋往前伸了伸脑袋,盯着徐闻笑呵呵的问道。 “我能说不行吗?”徐闻心里充满了无语,可面子上却是毕恭毕敬,“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四海臣服,当然可以!” “天下共主,四海臣服,哈哈,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未免考试不公,这出题还是让别人出题吧,你们谁来?” 朱元璋看着满朝文武大臣,笑呵呵的问道。 众人一听,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朱元璋竟然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任何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出题可都是非常麻烦。 题目出的简单了,难免有放水的嫌疑,在场都是聪明人,一下子都能够看出来,到时候就不好交差了。 可同样,题目出的太难了,那就有刁难对方的嫌疑,如果此人就此陨落倒也无所谓,可万一拔得头筹,甚至是深的朱元璋的喜爱,那以后就多了一个劲敌。 可以说这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怎么?连个能出题的人都没有了啊?” 朱元璋的脸色再度阴沉了下去,随后看着方孝孺说道:“你之前不是话挺多的吗?你来!” “是,陛下!” 方孝孺闻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忙走了出来,看着徐闻说道:“你之前的确是做出了一些成绩,这事儿我们都知晓,可光会处理事情可不行,本官此次要考验你们的学问才华!” “今日也别说本官刁难你,我出个题目,你若是答的上来,我这一关就算是你过了,可若是答不上来,你也别怪我!” 方孝孺神色平静的看着徐闻说道。 “请!” 徐闻神色平静的说道。 老朱一听,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坏笑,他若是单纯,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好,本官就问问你对元朝是怎么评价的!” 方孝孺直接开门见山,盯着徐闻笑着问道。 “什么?这方孝孺简直欺人太甚!” 北方学子一听,个个眼睛一瞪,一脸愤怒的看向了方孝孺。 元朝虽然被灭了,可有很多事情在本朝是不方便说的,更何况方孝孺要的是一个平论。 如果这个评论太低,那么难免有故意捧臭脚的嫌疑,会让徐闻落下乘。 可要是把元朝说的太完美,那可就是妥妥的死罪啊! 朱元璋对于这些事情可是十分敏感的,稍有差池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可以说方孝孺一上来就给徐闻搞了一个送命题,而且还是有很大几率送死的。 这也难怪北方学子如此愤怒,他们跟徐闻毕竟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方孝孺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激怒了所有北方人。 坐在龙椅之上的朱元璋此时也来了兴趣,双眼死死的盯着徐闻,想要看看徐闻要如何回答。 “这老小子还真狠啊!” 徐闻的面色也阴沉了下去。 “这个题目应该不难吧?” 方孝孺看着徐闻笑着问道。 “难不难的也分人,不好一概而论!” 徐闻神色平静的说道。 方孝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抹狡诈的冷笑,说道:“既然这样,那请吧!”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在下看来,元朝功过参半吧,首先他们结束了长期分裂的局面,实现了统一,这一点是功劳,无可厚非,版图辽阔,也推动了商贸,文化的发展。” “虽然只存在了八十多年,却也做了一些事情,值得我们学习!” “值得我们学习?徐闻,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说一个灭亡的王朝值得我们学习?” 黄子澄眼睛猛的一瞪,恶狠狠的盯着徐闻质问道。 “不错,你们这些北方学子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此人该杀!” “陛下,此人狼子野心,不能饶了他啊!” “倘若我大明王朝的学子都像他这样,那还得了?必须要杀一儆百!” 第65章 逼我开喷是吧? 听着众人的上奏,朱元璋的脸色阴沉了一分,冷冷的看向了徐闻。 可徐闻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徐兄,你快解释一下啊!” “徐兄别愣着了,你绝对不是这样的意思对不对?” 韩克忠,王恕一行人顿时都急眼了,小声的提醒道。 可徐闻却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徐闻如此淡定,让动了杀机的朱元璋顿时有几分好奇,他笑着问道:“徐闻,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启禀陛下,您金口玉言,让学生接受考验,学生这才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思路,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闻淡淡的笑着说道,不卑不亢,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你这意思是怪他们了?” 朱元璋再度笑着问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玩味起来。 他戎马一生,杀机极重,一般人在他的面前根本不不敢说话,更何况是荣辱不惊。 徐闻也第一次让他真正有了一丝想要了解的想法。 “学生一直生活在市井之中,不知道朝堂之上的大人们是怎么办事儿的,不过在市井之中有句话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所以一般别人在回答或者说话的时候我们不会开口,免得打扰了别人!” 徐闻再度说道。 此话一出,方孝孺等人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徐闻这就差没有指着他们的名字骂他们是小人了。 “好你个徐闻,不过只是一个举人,尚未入朝为官就敢如此的目中无人,阴阳怪气,将来若是让你高中进士,同殿为臣,我等还能入你的法眼?” “竖子狂妄!” 几个人模人样的大臣,目光阴沉的盯着徐闻怒吼道。 徐闻一瞧,立马乐了,这是逼我开喷啊! 他稍微调整下气势,当即逮住那几个反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为何这么想要进入我的法眼?诸位大人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怎么效忠陛下,效忠我大明王朝,让我大明王朝开创万世不拔之基业?” “我徐闻只是一介书生,不知道你们进入在下的法眼能有什么好处,难道能长生不老吗?有这心思,为何不好好想想怎么怎么为陛下分忧解难?” 徐闻冷冷的盯着满朝文武质问道。 这一番话,直接怼的这些人哑口无言。  就连之前开口提醒徐闻的韩克忠,王恕等人也都傻眼了,完全没有人能够想到徐闻竟然如此的牛逼,这是一个人硬刚整个南方派系的节奏啊! 牛! 不少学子都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 朱元璋看向徐闻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抹笑意,这同样也是徐闻想要的,任何一个朝廷,一个统治者最怕最痛恨的就是派系。  这一次南北之争,恐怕已经让朱元璋起了疑心,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整治朝堂之上的南北派系。 而他的行为看似鲁莽,实则却已经把自己从派系争斗之中剥离了出来。 只要朱元璋不动他,任何人想要动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之前在清平县的时候,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在洪武朝,不贪,不违法,不乱站队,有能力的官员,朱元璋是不会下手的。 “陛下,此人口出狂言,微臣建议先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方孝孺弯腰抱拳,恭敬说道。 “不错,伶牙俐齿,将来必是奸佞,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还请陛下责罚此人!” 南方派系的官员,纷纷站在方孝孺的背后,请命。 可朱元璋却是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 “他的话虽然有些粗鲁,可倒也是事实,在我老家也是这样的,别人下棋你贸然插嘴可是要挨打的,你们不要再说了,听他说完之后在做评价好了!” 朱元璋说完,目光又落在了徐闻的身上,笑着说道:“你继续!” “陛下圣名!” 徐闻说完,继续说道:“虽然大元朝有一些功劳,可同样他们也犯下了滔天恶行,否则,上天又怎么会降下真龙天子来推翻元廷?” “真龙天子?” 朱元璋闻言,那瘦长的脸颊上再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不错,在民间,所有人都称呼您为真龙天子,也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够坐上这九五之尊之位!” 徐闻恭敬说道。 可方孝孺等人的脸色已经越发的难看起来。 他们本以为徐闻是个愣头青,可谁曾想竟然是个马屁精,而且还隐藏的如此之好。 连朱元璋这种杀伐果断之人,都露出了笑容,须知,在朝堂之上,朱元璋可是有些日子没有露出笑容了。 “你继续!” 朱元璋和蔼的说道。 对,就是和蔼。 在这个“杀人王”的脸上,满朝文武竟然看出了一丝和蔼的感觉。 如果不是大白天,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朱元璋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多谢陛下明事理!” 徐闻弯腰抱拳,恭敬的笑道。 方孝孺等一众南方官员一听,顿时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字里行间,那真是一句都不饶人啊! 朱元璋让他讲话是明事理,他们那不就成了不讲理的人了? “单是里甲控制百姓,禁止集市买卖,这两件事就已经注定了元朝的灭亡,而且他们苛捐杂税,欺负百姓,这百姓能听他们的吗?” “有句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陛下应运而生,既是天命所归,也是顺应时代,所以才能够一路过关斩将!” “归根结底一句话,天命使然!” 徐闻平静说道。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说了不少大道理,可仔细一想,似乎又没有什么东西,让人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就算是想要抨击两句也找不到方向。 朱元璋也听的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天命所归,真龙天子,这些话他倒是听进去了。 “方孝孺,还要考吗?” 朱元璋扭头看着方孝孺问道。 “陛下,微臣这里还有一副对联,希望他能够解答一下,如果能够对上,就算他过关了!” 方孝孺弯腰,恭敬说道。 “行,你说出来听听看!” 朱元璋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方孝孺一听朱元璋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顿时露出一抹阴险狡诈的冷笑,盯着徐闻。 第66章 千古绝对?就这? 说到对对子,方孝儒自信自己即将出题的这副对子,可以称得上是千古绝对! 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出来显摆,满朝文武却无一人能够工整的对出来。 就连他的师傅名儒宋濂都没有办法对上,无奈称之为千古绝对。 “烟锁池塘柳!” 方孝孺笑呵呵的盯着徐闻,脸上带着戏谑,很享受为难年轻的快感。 瞧着这张欠揍的老脸,徐闻并未生气,整个历史上被灭了十族的人可不多,犯不着跟这老货一般见识。 随后,他背着手,假装思索起来。 烟锁池塘柳,影视里最烂的对子了。 就这啊? 不是徐闻吹,他随便都能对出五六个不同对子,实在太简单了! 他觉得简单,别人也觉得简单。 “这,这似乎不是很难啊?” 有南方学子皱着眉头小声的说道,毕竟方孝儒的对子只有区区五个字。 他们本以为方孝孺会拿出什么厉害的东西,这乍一听,似乎很容易,张口就能对出 可仔细一想,这五个字不简单啊! 烟锁池塘柳,短短五字却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偏旁! “妙啊!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千古绝对了!” 韩克忠眉头紧锁,第一个看出了与众不同。 他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一次,徐兄危险了!” “是啊,这方孝孺不愧是师承名家,这简单的五个字,却使用金木水火土做为偏旁,想要对的工整,就必须要一样。” 王恕在一旁缓缓摇头,为徐闻感到担忧。 “没有这么简单,金木水火土只是第一杀招,意境同样非常的重要,看似好对,实则凶险万分,稍有差池就会出现不公正的情况,到时候徐兄这一次恐怕就白考了!” “是啊,这风景也不是简单的风景,意境同样也是环环相扣,没想到这方孝孺到还有些本事,只是用这么难的千古绝对来考验徐兄,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这南方官场是一点都不想让我等出头啊!” 不少聪慧的学子,也已经在瞬间就发现了方孝孺这千古绝对的难点。 就这,还是他们发现出来的,因为时间仓促,说不定这简单的五个字里还蕴含着其他的意思。 想要对的工整实在是太难。 只要有一丁点儿的问题,以方孝孺的为人,恐怕不会让徐闻过关。 到那个时候,徐闻想要高中进士几乎就不可能了。 这颇有几分以大欺小的感觉。 方孝孺一看徐闻眉头紧皱,顿时一脸得意的坏笑道:“徐闻,你也别怪方某欺负你,这对子你若是觉得难,对不上来大可以开口,我可以换一个稍微容易一些的,毕竟这对子对你们北方学子来说,难度如登天!” “不用了,已经对出来了,何难之有?” 徐闻一脸轻蔑的冷笑道。 对方要是真这么好心,那一开始就不会出这么难的了。 现在在这里装好人,虚伪! “什么?已经对出来了?” 满朝文武一听,个个眼睛一瞪,如同见到了鬼一样震惊。 就连坐在龙椅之上的朱元璋,都有些诧异。 “徐兄三思啊!” 韩克忠硬着头皮,小声的提醒道,暗示徐闻此处不是你装逼的场合。 “多谢韩兄仗义执言,徐某的确是对出来了,区区小对,并不算多难!” 徐闻胸有成竹的说道。 “呵呵,无知小儿,在陛下面前都敢大放厥词,我看你这人人品问题大的很!” “这可是千古绝对,你小子恐怕连这几个字都没有搞明白,竟然敢说对出来了,你也不怕贻笑大方!” 南派官员一阵嘲讽,为方孝儒站台。 “我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人家说对出来了,那自然那就是对出来了,行不行让人家把话说了在,鬼叫什么?” 一位都察院的暴躁御史老哥嗤笑一声,没把方孝儒等人当人看。 另一位北派官员接话道:“不错,别以为自己吃了几顿饱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少年天才,也不是没有可能!” 北派官员纷纷应和,口吐芬芳。 徐闻说是能够赢得陛下恩宠,那就是给他们北方学子长脸,甚至能够扩充北方的队伍。 可同样,一旦被南方人打压,失去了机会,那北方就等于是少了一个人才,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了。 一时间,南北双方的官员竟然直接在朝堂之上直接骂了起来,那凶狠的样子,就差没有直接撸起袖子打架了。 原本笑呵呵的朱元璋,脸色在这一刻也彻底的阴沉了下去,这些都是他的大臣,可此时却如乡野村夫一般粗鲁。 “来人,把刀剑给我拿进来,一人配一套,让他们在大殿之上给我打,今天南北双方不打死一个,不准停止!” 朱元璋怒吼道。 帝王之怒,哪是这些人能够挡得住的,顿时,满朝文武成片成片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所有人都一脸的惶恐之色。 “哼,你们还知道这里谁做主呢?” 朱元璋愤怒的咆哮道。 众人噤若寒蝉,哪里还有一个人胆敢废话。 “继续!” 朱元璋见状不爽的怒吼道。 等镇完场子,他才看向徐闻:“你来回答!” 徐闻这才有机会开口,神色平静的说道:“陛下,学生对的是灯销江坝桥,在意境之上几乎没有差别,二四五平仄相对,江坝对池塘,五行同样是金木水火土!”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真的对出来了? 哪怕亲耳听到,方孝孺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他从未想过,他的千古绝对竟然真的被人给对出来了,而且还是如此的轻松。 徐闻呵呵一笑,又道:“除了灯销江坝桥,学生忽然又想到一个,桃燃锦江堤。” “这……” 不仅方孝儒,南方所有的官员全都傻眼了!本以为这一次能够让徐闻出丑,让整个北方学子都因此而受到牵连。 可谁曾想,徐闻竟然在极短时间内对出两个十分工整的下联,直接一举成名。 不夸张的说,过了今天,徐闻的名字将会彻底响彻整个京师。 而他方孝孺跟整个南方的官员都会成为笑话。 “徐闻,你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出,你的成绩不用多言了,我都已经看过,咱心里有数,你等着受封就行了!” 朱元璋见徐闻竟然真的对出了这千古绝对,虽然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不过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恭喜徐兄!” 众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纷纷上前抱拳道贺。 朱元璋这一句话就等同于是给徐闻了一颗定心丸啊! 也就是说,这一次科举考试,徐闻必定是能够得到功名的,虽然是第几名,什么职位还不清楚,可已经确定能够得到功名,已经让很多人眼馋,羡慕了。 毕竟这么多人考试,能够得到功名的几率实在太低,哪怕是混个七品芝麻官,那也是很多人毕生的梦想,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阶级。 第67章 作大死 “多谢诸位同年!” 徐闻抱拳微微一笑,不过笑容却略带一抹苦涩。 以目前局势看,自己高中进士,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以朱元璋的性子,在这个时候宣布徐闻即将受封,反而让状元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朱元璋没有在人前承诺的爱好。 “继续吧!” 朱元璋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学子,也都接受着南方官员的轮番为难。 毕竟徐闻的开门红,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 朝廷的空缺就那么些,北方的人多了,南方的人自然就要少。 可韩克忠,王恕等人的才学着实惊艳,哪怕北方的官员绞尽脑汁,竟然没能给他们造成一丝一毫的麻烦。 甚至让他们的才华能够尽情的施展。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徐闻,你瞧好了,今天本公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才子,我将会成为整个北方学子的骄傲,而你们注定都会被我踩在脚下!” 黄公子一脸得意的冷笑道,那神情,仿佛这一次他真的要夺魁。 “我还真不信,在这种地方,你那布政使的老子还能拿的出手!” 徐闻一脸轻蔑的冷笑道。 放在地方布政使是封疆大吏,可今天,在这朝堂之上,布政使算个毛? 黄公子是被宠坏了?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等着吧,本公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强大!” 黄公子兀自一脸得意。 “那个谁,你跟徐闻在哪里说什么?” 正当黄公子一脸得意的时候,朱元璋却突然点名。 黄公子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这一次他已经找好关系了,只要等会儿专门的人对他发起“进攻”,他就能够一鸣惊人。 再加上他父亲给他铺路,这一次成为状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现在皇帝陛下竟然亲口点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算了,你直接作诗一首吧,听他们提问,听的咱脑袋疼,做首诗解解乏!” 朱元璋不耐烦的说道。 “是!” 黄公子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在场官员之中,有几人的神色此时却像是便秘一样难看。 黄公子的才华可非常一般,如果不是家世背景,他都没机会进北方前五十名,更没机会来到这大殿之上。 本来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可现在倒好竟然因为自己多嘴引起了朱皇帝的注意,这想要作弊那难度可就大多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算是把作死给玩儿明白了!” 徐闻看着脸色如便秘半个月一样难看的黄公子,忍不住冷冷的笑了起来。 有个傻儿子,布政使黄大人真不该把他放出来,也不怕往家里惹祸。 “徐闻你……” “你还愣着做什么?” 朱元璋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请问陛下,学生作诗以什么为主题呢?” 黄公子急忙扭头,跟条舔狗似的,讨好的看着朱元璋问道。 “嗯……这样好了,你就以将军为主题吧!” 朱元璋笑着说道,他毕竟就是将军出身,所以十分的崇尚武力。 几名官员一听,顿时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焦急的看向了黄公子。 这是一次机会,可同样也是一次危险。 如果黄公子能够做出一首让朱元璋满意的诗词,加上他的背景,以后他父亲的铺路,混出个名堂实在是太简单太轻松。 可同样,如果他做的不能让朱元璋满意,说不定就要倒霉了。 “是,陛下!” 黄公子显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额头上竟然都浮现出了一些汗珠子,随后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断地嘀嘀咕咕。 “我看此人才是真正的沽名钓誉,这次怕是要倒霉!” 韩克忠见状,也是一脸轻蔑的冷笑道。 虽然黄公子是北方学子,可他为人傲慢,嚣张,目无尊长,最是让人讨厌,跟南方学子陈安并称“双雄”。 “管他呢,反正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跟咱们一条心,倒霉不是更好。” 王恕也在一旁冷冷的嘲讽道。 “且做壁上观便是了!” 徐闻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还没好?你准备弄多久?” 朱元璋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有了,有了!” 黄公子一脸紧张,急忙看着朱元璋说道:“一身胆气壮四方,威风凛凛好模样,若问世间谁称王,当属本朝是最强!陛下,如何?” 黄公子说完之后,还似乎有几分得意,看着朱元璋问道。 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那些官员的脸色有多难看。 与其说是诗词,倒不如说是乡村打油诗,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境可言。 粗俗不堪至极。 就连徐闻此时都愣在了原地,双眼瞪的圆鼓鼓的一脸的难以置信啊! 他知道黄公子是个草包,可完全想不到竟然草包到这种地步,这种打油诗平时在普通人面前装一下就算了,今天竟然敢在朱元璋的面前卖弄,这不是找死吗? 虽然是拍马屁,可这一次恐怕是要拍到马腿上了。 果然,下一秒朱元璋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你确定这是你要做的诗?” 朱元璋冷冷的盯着黄公子质问道。 黄公子一看朱元璋如此认真,下意识的以为皇帝是被自己这首诗给惊呆了,不禁有些得意的笑着说道:“陛下放心,这首诗绝对是学生首创!且灵感也是来自于陛下!” 朱元璋眉头一皱,冷冷的呵斥道:“把他的试卷给咱找出来!” “是!” 太监慌忙找出了黄公子的试卷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果然是狗屁不通的文章!” 朱元璋看了一眼就直接把试卷扔到了一旁。 “狗屁不通?” 原本一脸憧憬,觉得自己能够跟徐闻一样博一个出名的黄公子直接愣住了。 “把他扔出去,这种货色留在这里,咱看了生气!” 朱元璋大手一挥,不耐烦的呵斥道。 “陛下,这,这诗真的是我作的啊!” 黄公子被两名锦衣卫架起来就朝着外面拖去。 可他却挣扎着想要证明些什么。 朱元璋更是一脸的无语,看着满朝文武说道:“这一次北方学子的事情到此为止吧,咱心里已经有了排名,你们呢也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咱看完之后,综合评判,尽快给他们一个名分吧!” “是,陛下!” 众人一听,慌忙接过太监地上来的纸笔开始快速的书写。 朱元璋也十分的认真去看,不断点头。 一炷香之后,朱元璋抬头看着众人说道:“朕现在就公布名次!” 第68章 高中头甲 众人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变得激动起来。 这些学子经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的这一刻嘛! 每个人都激动的像是小孩子在等待嘉奖一般。 “今日咱亲自见证了你们的才华,对你们很是满意,现在咱就公布排名,本次殿试第一,状元韩克忠!” 朱元璋笑着说道。 “什么?韩兄成了状元,恭喜韩兄,恭喜韩兄啊!” “恭喜,恭喜!” 周围所有学子纷纷上前道喜。 韩克忠自己也愣了一下,同样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夺冠,成为状元。 随后从那种震惊之中回过神,急忙抱拳看着周围众人笑道:“同喜,同喜!” “第二名榜眼王恕!” 朱元璋再度说道。 “恭喜王兄!” 众人再度激动的道贺。 只是韩克忠跟王恕的目光却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徐闻的才华实力绝对不弱于两人,却没能够占据状元跟榜眼的位置,这着实让两人意外,同时也让两人蛮不好意思的。 此前徐闻一人独战方孝孺等人,可以说没有他的力挽狂澜,那么他们恐怕就要面对方孝孺等人的进攻了。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 而且这些日子,徐闻几乎都一直扮演着“军师”的角色,自从公布榜单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徐闻的暗中指挥之下进行的,他们都已经下意识的把徐闻当成了领头羊。  可现在,徐闻竟然没能够成为状元,这着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徐兄,下一个一定是你!” 韩克忠咬着牙齿,目光坚定的说道。 “不错,陛下之前已经许诺会给徐兄前程,那就一定会有!” 王恕目光坚定的说道。 徐闻笑着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他也很清楚自己那样做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可他必须那样做。 朱元璋的性格人品,他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他表现的太完美,没有任何的缺陷,反而会让朱元璋更加的忌惮他。 虽然没有了状元跟榜眼,不过自己已然出了名,而且还有皇帝亲口承诺的前程,不会太差的,保底一个三甲同进士。 官场最注名声,有此身份名望,以后任何人想要对他徐闻下黑手,恐怕都要掂量一下后果了。 其他人死了朱元璋未必会过问,可徐闻要是死了,朱元璋是肯定询问一番的。 随后在众人的激动的目光注视之下,朱元璋的目光也落在了徐闻的身上,笑着说道:“你呢才华不错,不过为人太刚,不大好,希望今后能为朝廷和百姓做一些好事儿,今勉强赏你个探花吧!” “多谢陛下!”徐闻没有丝毫的意外,作揖笑道。 “呵呵,你小子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啊?难得没有一丝的不开心?”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盯着徐闻问道。 他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举动,他竟然有些看不透,这着实让他有些好奇。 作为天下共主,能够让他看不透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赏赐什么,臣就接什么就好了,所以自然没有所谓的得失之心!没有了得失之心,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开心或者是不开心了!”徐闻淡淡的笑着说道。 “哈哈,好,你倒是有些意思,这样好了,咱给你一个特权,以后你可以到皇宫给咱讲讲经史!” 朱元璋笑着说道。 “陛下不可啊!” 方孝孺等一众南方官员一听,顿时眼睛一瞪,一脸震惊的尖叫了起来。 这权力乍一听,似乎不大,可实则却是恐怖至极啊! 便是将军宰相,想要见朱元璋也都需要太监禀报之后才行啊! 而徐闻却拥有了特权不但如此,徐闻还是北方官员,这岂不等于是朱元璋在民间安插了一个内奸。 一旦徐闻找到了他们的“痛脚”那随时都能够进入皇宫来禀报啊! 这权力不但大的可怕,还像是一把利刃悬挂在他们头上,让他们随时都要小心翼翼。 “好了,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所以这次称北榜吧! “对了,陈安革除功名,车裂而死。任何人都不准求情,否则一律杀无赦!” 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他能够从一个叫花子,一个小和尚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成为九五之尊,自然不是傻子。 相反,他不但不是傻子,还是一个心智如妖一般的恐怖存在。 若非如此,如李善长,刘基,宋濂,这等谋臣又怎么可能乖乖的听从他的调遣呢? 陈安这厮,太过嚣张,仗着有几分才华常常在人前大放厥词!目中无人,刻意制造南北矛盾。 在复审北方士子考卷时,又屡教不改,故意呈送北方水平不高的考生试卷,弄虚作假,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简直该死! 原本还想要开口求饶的众臣一听,都下意识的把到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如果非要闹的大家都下不了台,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以朱元璋的手段,此时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他们要是再不知好歹,继续求情的话,那就是在找死。 朱元璋的刀可不软! 不过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北方学子博取功名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 自此之后,他们南方人也别想再搞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这次之后,朱元璋一定会有针对的方法,谁要是再敢伸手,必然是死路一条。 好了,都散了,咱也累了!” 见无人说话,朱元璋暗自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开。 “恭喜徐兄!” 韩克忠,王恕一行人激动的笑着说道。 “同喜,同喜!” 北方学子一起笑呵呵的朝着外面走去。  不少北方的官员也纷纷上来示好。 对此徐闻自然不会托大,个个都恭敬行礼。 “少年郎,意气风发,好不快活啊!”  刚刚走上街道,叶兑却站在人群中,盯着徐闻笑呵呵的说道。 “前辈!”徐闻急忙上前。 韩克忠,王恕等人则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叶兑,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找上徐闻。 “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有句话跟他说,不会害他的!” 叶兑和蔼的笑道。 众人闻言,却没有离开,直到徐闻点了点头,韩克忠一行人才笑着离开。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徐闻笑着问道。 叶兑则上前在徐闻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什么?”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 第69章 众志成城 徐闻宛如见到了鬼魅一般,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他做梦都想不到叶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闻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看着叶兑问道。 “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只需要牢记我今日所言,你终究能善终。 否则,你必死无疑,好自为之吧少年郎!”  叶兑说完,便呵呵一笑,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该死的,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徐闻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最大的秘密,居然被他知晓了,他可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少爷,你怎么了?”岳冲一看徐闻的神情,顿时有些担忧的喊道。 巨大的声音,也让徐闻从那种震惊之中回过神儿,再朝着叶兑看去,哪里还有人呢? “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位老先生呢?”徐闻扭头,情绪激动的看着岳冲问道。 “走了啊,他跟你说完就走了,少爷要找他吗?” 岳冲茫然的问道。 徐闻一听,嘴巴张了张,最终苦涩的摇了摇头。 叶兑这样的人简直可以称之为陆地神仙,他如果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不用徐闻开口。 既然选择走了,那就算是徐闻把整个京师翻个遍儿也休想找到他的存在。 “不找了,走吧,回客栈吧!” 徐闻笑着说道。 “嗯。要不要派人先回去报喜?” 岳冲笑着问道。 探花,那可是一甲进士! 只要少爷不主动作死,将来绝对是平步青云! “不用了,朝廷会有人报喜,回客栈休整一下,咱们就回去算了!”徐闻笑着说道。 探花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个第三也挺好。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表明的态度,这一次都整出来了,这已经足够。 “好,如果老爷跟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岳冲笑着说道,可那铜铃般的大眼睛里却有淡淡的银光闪烁。 徐闻轻轻拍了拍岳冲那宽阔宛如城墙一般的肩膀,笑着说道:“他们会知道的,而且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将来少爷一定做出一些更加惊人的成绩!” “嗯,我相信少爷!”岳冲用力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徐闻。 当两人走进客栈的时候,所有学子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欢迎徐兄!”韩克忠,王恕为首,激动的笑道。 哪怕那些没有得到功名的学子,此时也是一脸激动。 “诸位这是做什么?”徐闻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是大家由衷的一种感谢,如果不是徐兄帮忙北方学子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敢保证,还请受我等一拜!” 韩克忠为首说道,随后便直接弯腰一拜。 “请受我等一拜!”客栈内的所有学子,都恭敬弯腰行礼。 唯有黄公子,站在角落里,一双眼睛阴沉的好像蛇蝎一般死死的盯着徐闻。 在没有遇到徐闻之前,他不管到哪里,那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可自从遇到徐闻,那就倒了八辈子霉,不管在哪里,都要被徐闻压一头。 这一次更惨,因为徐闻,他直接在大殿之上被朱元璋点名,从而被革去功名,成了白身。 不但如此,连带着背后支持他的几名叔叔伯伯都记恨上他了,甚至已经给他父亲发了消息,以后不会再见他。 这一次,黄公子不但毁了自己的前途,还断送了家族大部分的人脉。 哪怕他爹是山东布政使,想要修复这些人脉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比巨大的。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现在的徐闻恐怕已经千疮百孔。 “今日你洋洋得意,风光无限,那都是踩着我的尸体上去的,我也要让你变成尸体,徐闻给你给我等着!” 黄公子说完,便蹑手蹑脚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闻看着黄公子的背影也没有多想。 这种纨绔子弟,最坑爹了,没把自己作死掉已经很棒了。 他忽然想看到郑小姐得知自己梦中情郎如此下场,会是何等表情? 徐闻抱拳看着眼前的众人笑着说道:“诸位客气了,相识即是缘分,咱们能够住在同一客栈,那就是有缘,无需客气!” “行,以后徐兄若是有空了可以来沭阳县指导工作,在下做东,一定让徐兄尝一尝咱们本县的特色!” “也可以来我们大兴县。” “我们沛县也欢迎徐兄!”众人纷纷抱拳,热络的笑着说道。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次他们北方学子难得齐心协力,彼此之间形成一股劲儿,这就是彼此的人脉资源。 更何况北方学子之中也不少人得到了功名,将来说不定这些人都能够互帮互助。 所以此此时的众人绝对是万众一心,而徐闻却在悄然之间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个纽带。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要讨好徐闻的主要原因。 虽然徐闻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可那些名落孙山的人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 他们对徐闻的感激之情并不浓烈,主要看重的是徐闻,以及韩克忠,王恕三人的功名。  而且在大势所趋之下,就算是有人不太喜欢徐闻,也只能压制自己心中的想法。 “多谢诸位了,以后诸位若是去了清平县也一样,记得找我!”徐闻笑着说道。 “行了,大家都回去收拾收拾吧,以后咱们就同朝为臣了,都是年兄,有事尽量互相帮助一下!” 韩克忠走上前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 众人激动的笑道,这可是北方的状元公,入朝为官只是时间的问题。 “状元公,酒菜已经准备好,您看?”  老板此时也伸着脑袋,一脸讨好的走了上来,笑着问道。 一家客栈,一下子出了状元,榜眼,探花,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夸张的说,从今以后他这里的房价都要翻几翻。 而且这可是足以让他吹嘘一辈子的荣耀。 “行吧,徐兄,王兄,咱们三个这次名列前三甲,又是朋友这也算是天大的缘分,一起喝一杯,好回家如何?” 韩克忠开心的笑着问道。 “这次我做东吧,之前韩兄一直颇有照顾,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徐闻笑着说道。 第70章 嘴硬的东西 身为举人,徐闻攒下不少钱财。 如今又为探花,前途似锦。 凭着自己在清平县的身份地位,徐家必然重回第一豪门。 在整个清平县,他将说一不二,就连知县周老哥,也会态度谦卑的客客气气。 徐闻若是请朋友回去吃吃喝喝,只怕老周都会亲自作陪,往死里喝。 普通举人,结识进士的机会可不多! 拿出去能吹几年。 “这怎么能行呢?徐兄你这一路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出钱!”  韩克忠一听,马上神色严肃的拒绝道。 “是啊徐兄,就算是出钱,也轮不到你啊,还有我呢!” 王恕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他最不缺钱了 徐闻第一次遇到他,便称他为富哥。 “三位爷,不用钱,不用钱,您三位那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尘,能够住在我这客栈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这顿饭我请客,而且以后三位只要来驻店,全部免费!” 老板急忙上前,热络的笑着说道。 “哈哈,你看,这有人请,走吧!”韩克忠哈哈一笑道,他跟老板也算是老朋友了。 否则,也不可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一下子预订了三个客房。 要知道,其他人想在会试期间要一间上房都难,更别说三间连着的上房,还有年轻漂亮的侍女伺候。 所以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在掌柜的殷勤引导下,三人直接进入了天字号房,房间内不但安排有漂亮可人的丫鬟,而且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 哪怕是徐闻见过世面,看着这些珍馐美味,也忍不住有些震惊。 至于岳冲更是瞪大了眼睛,就差没有直接冲上去了。 “徐兄上座!” 韩克忠跟王恕,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的伸出了手臂。 “使不得,二位兄台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哪有让探花在前的道理?”徐闻忙摆手拒绝。 韩克忠面色不虞:“徐兄,你要是这样可就不把我们两个当朋友了啊,你的才华在我们之上,这一点我们二人还是知道的,这一次的状元你没拿到的原因我们心里也有数,就不要客气了!” 王恕也道:“是啊,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装糊涂的,还请徐兄上座,我们两个心里也好受一些!” 两人一脸认真的看着徐闻。 徐闻见状无奈摇头一笑。 心里也明白,这两人都是性情中人,如果自己不坐主位的话,两人肯定不会入座,无奈之下只能上座。 席间,三人聊了很多,包括对以后得发展,以及接下来的形势。 两人的性格徐闻很对胃口,所以很多事情并没有隐瞒,隐晦的都说了出来 这一顿饭也直接吃到了深夜。 这边状元在吃喝玩乐,潇洒快乐。 那边状元却被押赴刑场。 福建才子陈安,被革去功名,车裂而死! 陈安仅仅做了十来人的状元,便死于非命,下场极为悲惨。 行刑当日,徐闻亲临刑场观刑,他告诉陈安,才华不是靠挑衅展示的,下辈子记得低调点,别惹不该惹的人。 陈安正欲大骂,就被五马分尸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徐闻走近一看,只有一张嘴是完整的! “嘴硬的东西,走好不送!” 此番科举舞弊案,陈安只是个从犯,被杀的绝不会只有他。 本次科举考试主考官是翰林院学士刘三吾,副主考是白蹈信。 果然,半个月后朱元璋突然下诏,指斥他们二人及一众考官为“蓝玉余党”。 为了收拾所谓的文官之首,朱元璋直接翻出了十几年前刘三吾上书给胡惟庸鸣冤的旧账。 直接将刘三吾定为“反贼”! 将老东西发配到西北。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对老人家一向宽容,刘三吾没被斩首示众,情理之中。 有时候流放比斩首更更难受。 刘三吾舞文弄墨七十载,谁能想到晚年会陪一群目不识丁的大头兵玩耍,至于屁股会不会疼,谁也不知道。 相比刘三吾,上一届的状元张信更惨,他身为皇帝侍讲,在这次表现中一堆骚操作。 先是质疑刘三吾,而后顺从刘三吾,禀报说是北方学子才艺不行,这次科举不存在舞弊现象。 之后又说是得到刘三吾授意,自己是迫不得已。 朱元璋觉得自己被玩弄了,赐张信凌迟处死。 其余涉案诸官员皆受到严惩,或杀或被发配流放。 这次殿试,因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故又称“北榜”。 南北榜案落幕后,各地学子各回各家。 此番进京参加会试的举人,共有一千一百名。 其中南榜进士五十一人,北榜六十一人。 进士达线率百分之十。 中了进士的百余人,美滋滋的回乡报喜,等待朝廷安排官职。 名落孙山的九百人,则继续备考,三年后再战。 今年这次会试如此热闹,光看热闹都目不暇接。 回去可以吹牛一番,不枉此行! 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里,徐闻路过扬州,走瓜州渡口北上回山东。 路上和同行的韩克忠、王恕等山东籍进士又大喝了一顿。 几日后,徐闻晃了晃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旋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岳冲喊道:“有水没有?” “有的少爷!”岳冲急忙拉紧缰绳,把马车停靠在路边,快速拿下挂在马车上的水袋递给了徐闻。 “少爷你好一些了吗?” 徐闻接过水袋大口大口的灌了几下,才擦了一下嘴角,笑着说道:“还行,没什么事儿了,咱们这是到山东了吗?” “嗯,咱们回了山东,已经到济南府境内了,少爷真是好酒量,你们三人竟然喝了四坛!”岳冲憨厚的笑道。 徐闻一听顿时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喝酒果然是害人不浅啊!” 后半夜的记忆他几乎已经全部丢失。 他只记得在济南府境内,三人喝了最后一顿,便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没事儿,少爷喜欢只管喝,有岳冲在,不碍事!” 岳冲咧嘴憨厚的笑着说道。 “走吧,回去,少爷我这一次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徐闻躺在马车上,看着天空上的白云,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现在已经走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的多。 “少爷躺好了!” 岳冲的心情也不错,策马扬鞭,马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管道上快速前行。 小半天后。 岳冲看着前面的茶水摊扭头看着假寐的徐闻小声说道:“少爷,水袋里的水不多了,前面有个茶水摊,要不吃点东西,添点水?”  徐闻一听,从马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笑道:“行!” 随后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虽然官道非常的平整,可一直躺在这马车上,还是让他有点不爽,此时下车走走倒是挺不错。 茶水摊上有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客人。  徐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 “客官,吃点什么?” 小二走上前,热情的招待着。 “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徐闻高声问道。 “包子,猪头肉,都有的。” 小二一听,马上就知晓,眼前的徐闻绝对是个大客户,神色也越发的讨好起来。 “行,我的朋友在前面二里地的地方等着我在,一共差不多有二十人,你给准备一百个包子,另外,再弄二十斤的猪肉头,对了,好酒也弄一些,还有茶水,一并给我放在马车上!” 徐闻笑着说道,而后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 “哎吆,好的,公子,您稍等片刻!”  店小二接过银子,顿时激动的合不拢嘴,看着正在忙碌的掌柜的大声喊道:“掌柜的来大客户了,一百个包子,二十斤猪肉头,还有好酒!” “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掌柜的一听,嘴角也是压不住的上扬,光是徐闻购买的这些东西,都能够顶的上他一天的销售额了。 马车此时也跟了上来,岳冲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倒是没有说话。 虽然他的脑子不太好,可他却非常的听话,并且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主人家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打听。 “岳冲把东西搬上车,等会儿一定要懂礼数,千万别丢人了,我的那些朋友,可都是官场上的人!” 徐闻高声说道。 “是,少爷!”岳冲急忙点头。 周围不少客人的眉头也微微一皱。 这个表情也让徐闻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很快,热气腾腾的包子跟猪头肉就被送上了马车。 “走了!”徐闻笑道 。 岳冲挥动鞭子发出一声脆响,马上再度前行。 “老大怎么办?听那小子的意思,好像是有官员在前面啊,要是这样的话,可不太方便动手呢。” 一名麻衣客人,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为首的壮汉一听,眉头皱了一下,神色凝重的说道:“他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派个人去前面打探一下消息,如果真的有官员的话暂时不要动手。” 第71章 智商碾压 “是!” 小弟一听,起身就牵着旁边的快马,疾速从旁边的树林里冲了出去。 徐闻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看到这一幕,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绝对是为他们而来! 一进入茶棚的时候,徐闻就发现了异常。 这些人的气息很强,而且眼神凌厉,完全不像是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在茶棚的周围牵着好几匹战马。  这可不是普通的马儿,每一匹战马的价值都是极为昂贵的。 在大明朝,战马更是被严格管控。 除了军队之外,就只有一种人才有可能有战马,那就是强盗山贼! 有些厉害的强盗山贼,完全敢对官府进行打劫。 所以他们也能够装备上战马这种珍贵的东西。 而在徐闻看来,这群人绝对不可能是军队上的人。 他好歹有功名在身,乃一甲探花,军队上的人就算是看他再不爽,也绝对不敢贸然动手。 所以极大的概率这群人是强盗。 真正的刀口舔血的狠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跟他动手,敢截杀他。 须知,朱元璋那可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敢杀天子门,那就等同于是跟朝廷叫板! 以朱元璋的性格,谁敢做这种事儿,就要做好被灭门的准备。 不管对方有多强,都不可能跟朝廷的军队抗衡。 “岳冲,扔下马车,快跟我走!” 徐闻赶忙收拾好包袱,神色凝重的催促道。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跑路,其他的事情只能稍后再说。 只要进了县城,他们就安全了,贼人再猖狂,也不敢进城砍人。 在城外就不一样了,一旦这些人冲上来,单凭岳冲一个人绝对保不住他的安全。 甚至岳冲弄不好都要死在这里。 “怎么了少爷?马车不舒服吗?”岳冲扭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之前在茶棚的那些人应该是强盗或者山贼,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徐闻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山贼?”岳冲一听,顿时眼睛一瞪一脸震惊的叫了起来。 虽然这家伙块头很大,可在普通人的眼里,山贼还是非常可怕的。 “少爷,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岳冲马上想到了对策,看着徐闻紧张的说道。  可徐闻却缓缓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走吧,让马车自己回清平县,我们现在下车,带上水袋,尽快偏离大道!” 徐闻说完,跳下马车。 这马车是他从清平县驾出来的,妥妥的老马,完全能够自己回到清平县。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够迷惑一下这些强盗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岳冲一听急忙抓住水袋,随便拿了一些包子就跟着徐闻一起快速冲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虽然是管道,可两侧的小树林依旧十分的茂密,寸步难行。 徐闻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看着岳冲说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脱衣服?少爷,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做那事儿?” 岳冲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震惊的盯着徐闻。 “你大爷的!” 徐闻一脸无语,他就算是真的有那种想法,也不可能找岳冲这样的壮汉啊。 随后冲上前直接拔下了对方的外套,快速撕成一些碎片,朝着相反的方向扔了出去。 “走!”徐闻在前面带路。 岳冲这才明白徐闻的操作,急忙跟了上去帮忙开路。 毕竟这里荆棘密布,很容易受伤。 就这样,在徐闻的带领之下,两人不断在丛林之中穿梭。 常年没有人进入的丛林,树叶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地毯上一样不舒服,因为脚下并不平整。 而且四周也有不少大石头跟荆棘,稍有不慎就可能受伤。 手里的布条也成了徐闻故布疑阵的刀具,往前走一会儿,就朝着其他的方向扔下一条,用来迷糊追踪者。 茶棚,那名小命此时急匆匆的骑着战马冲了过来。 “老大,不好,上当了,前面根本没有人,那小子恐怕已经发现我们,故意说谎的!”  小弟跳下战马,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前面没人?” 老大闻言,也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凶神恶煞的怒吼道:“该的狗东西,真的好奸诈,竟然能够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看来这是个硬茬子啊,我倒要看看你是的名硬还是我王天虎的拳头硬,追!”  王天虎说完,便气呼呼的走到了自己的战马前面,一马当先朝着徐闻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哎……” 小二慌了神,急忙伸出手臂想要拦住这群人。 老板见状,却是慌忙冲上前拉住了店小二。 “掌柜的,他们没给钱啊?”店小二一脸着急。 “给什么钱?没要咱们的命都不错了,你没听他说的,那可是王天虎,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啊,算了算了,今天咱们能活着都不错了!” 老板心有余悸的哆嗦道。 他在这里摆摊多年,王天虎是什么人,他还是有所有耳闻。 店小二一听,竟这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也不敢再废话,嘟囔着去收拾桌子。 不过片刻功夫。 王天虎就一马当先拦住了马车。 他的小弟也紧随其后追了上来,直接把马车包围起来。 “徐老爷,出来吧,藏着可没意思!”  王天虎坐在枣红色的战马之上,桀骜不驯的盯着马车冷笑。 虽然这一次的活儿很危险,可对方给的报酬却高到离谱,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而且只要做成了这一票,他们兄弟完全可以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所以 明知道是杀有功名在身的探花郎,他们也没有任何的畏惧。 望着马车,王天虎扬刀狞笑,说道:“我这个人呢,比较暴躁,不喜欢等人,赶紧痛快下来求饶,老子兴许给你留个全尸!” 等了半天也不见徐闻下来,王天虎忽然笑道:“不愧是探花郎,年纪轻轻如此稳重,泰山崩于前而处之泰然,厉害厉害!” 马车依旧安静,没有任何的回应。 王天虎眉头皱了一下,看向了旁边的小弟。  小弟见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缓缓走了上去。 当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小弟顿时脸色骤变,急忙跳了进去。 随后的搜查了一番之后看着王天虎焦急的说道:“老大人不在。” “什么?人不在马车里?”王天虎愣了一下。 想到自己刚刚对空马车一顿装逼喃喃自语,不由得满脸羞愤。 第72章 神仙人物 “他奶奶的!那小子好生奸诈,恐怕在茶棚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我们,故意说那些话来麻痹我们,然后趁机跑了!” 王天虎咬着槽牙,恶狠狠的道:“追!那小子跑不远,他们放弃了马车,只能走山路,这里的山路没人比俺们更熟悉,老子倒要看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王天虎一脸得意的狞笑道。 作为当地最出名的强盗团伙,要是连周围的环境都不熟悉,恐怕早就被人剿灭,弄死几百次了。 “大哥放心,跑不了他的!” “这可是兄弟们下半辈子的幸福,无论如何不会让他逃走!” “桀桀桀!” 一众小弟一听,一个个神色兴奋的狞笑道。 “笑个屁!都给老子散开找,找到之后发信号,谁要是率先找他到,老子赏白银一百两,谁先抓住他,老子赏白银一千两!”  王天虎扯着嗓子喝道,誓不拿下徐闻不罢休。 “是,老大!”所有小弟听后,那叫一个兴奋,一个个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发出阵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怒吼,一窝蜂冲进了丛林之中。 望着茂密的丛林,王天虎微眯着双眼:“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书生,竟然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这次要是让你跑了,老子以后可就睡不着了!” 正在前行的徐闻,发现周围惊起的一群鸟, 想到那群人怕是已经开始围追堵截他们了,脸色不禁越发的凝重起来。 岳冲此时也明白了他们的处境,很快作出决断:“少爷,实在不行你先跑吧,朝着清平县的方向快跑,运气好,天黑就能到,我小时候经常在丛林之中乱跑,能够在这里跟他们周旋一下,拖延一下时间!” 虽然他有些憨厚,脑子也不是那么的聪明,可在他的心里,徐闻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所以哪怕是自己冒险,他也不愿意徐闻跟着。 徐闻神色严肃,呵斥道:“放屁,咱们一起出来的,当然是要一起回去,瞧这飞鸟的动静,距离还很远,再说了,咱们两个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够对抗一下,一旦分开,都活不成,从现在开始跟紧我,不要废话!” 岳冲马上就是孩子的父亲了,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徐闻无论如何不能让岳冲去独自面对。 他了解岳冲,一个人去阻击强盗,只能靠武力,他赤手空拳一人对上几十上百人,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样回去自己如何老唐和盈盈交代? 徐闻相信,有自己在,凭着智商还能有些把握突围的。 对方都混到当强盗了,能有几个聪明蛋? 岳冲一看少爷脸色严肃,也不敢废话,只好默默跟在徐闻背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丛林深处,每一步落下都可能踩到枯树枝发出声响。 在这种情况下,搞出一点动静可是很容易被听到的,他们也不得不放慢脚步。 好在这片山林靠近官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猛禽,避免了岳冲打虎的情节发生。 “玛德,当初忘了看一眼官道附近的地形图了!” 徐闻叹了口气,凭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一眼地图,再结合所学科学知识定位方向,想要跑路十分容易。 可惜,他不熟悉这里,只知道此地是清平县隔壁州县。 “等等,叶兑给我的锦囊!” 徐闻突然眼睛一亮,急忙从身上掏出了三个锦囊,辨别了一下序号之后,就打开了第一个锦囊。 这是叶兑跟他聊天的时候送给他的,一共三个锦囊,让他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打开,说是能够救命。 当时徐闻笑了笑,觉得对方有点装逼了。 鉴于对前辈的尊敬,他才将锦囊留着,就当是放点零碎的小香包了。 没想到回乡之路真的遇到危险了,身处绝境中。 当看到锦囊内的地形图,徐闻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少爷,这,这不就是官道的地形图,你哪里搞的?”岳冲伸着脑袋,一脸震惊。 “这……”徐闻只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本以为叶兑在装逼,没想到人家是真的秀! 未卜先知,这妥妥就是陆地神仙一般的存在啊! “他怎么能够提前预知到这些的,还有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他都是怎么知道的?这叶兑到底是什么人?”徐闻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此手段,除了传说中的神仙之流,谁能够做到? 再世诸葛亮? 他想到了《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好像就活在这个时期。 不会是老罗那此人当原型神话诸葛亮的吧? “少爷,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被吓到了啊,我怎么感觉你最近不正常呢?” 岳冲看着徐闻眉头紧皱,有些担忧的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朝着徐闻的额头上摸了过去。 “我没事,赶紧走吧,我有路线了!”徐闻催促道。 以叶兑这通天的手段,如果想要整死他实在是太轻松简单了,所以这份地形图绝对是安全的。 就这样,在地图的指引之下,二人速度飙起,与追兵逐渐拉开距离,越发变得安全。 地图所指的路,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荒野之路。 再加上徐闻随时扔下的布条进行干扰,王天虎等人在这官道附近足足搜查了接近一个小时,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官道之上,王天虎坐在枣红战马之上,一张脸阴沉的彷佛能够滴出水一般。 站在他面前的小弟,一个个狼狈的如同乞丐,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在这个时候激怒了王天虎。 “你们可真行啊,在咱们的地盘,搜查这么久,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王天虎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小弟呵斥道。 杀不了徐闻,就等同于将对方得罪死了。 新科探花啊! 一旦徐闻知晓他们的来历,将来必定是要对他们进行清剿。 甚至有可能连带着附近的山贼强盗都要跟着倒霉。 到那个时候,他们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因此,这次若是干不掉徐闻,到时候死的一定是他们。 背景雄厚的买主,绝不会让他们活下去的。 “这里离清平县还有多远的距离?” 王天虎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问道。 他要拼一把了。 小弟一听,顿时愣了一下,脸上都充满了震惊。 他们这一行,见不光的,平时也只是在深山老林或者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打家劫舍。 就这,还得看黄历挑日子。 专挑八字硬点的兄弟出去干活。 可现在,王老大的意思,竟然是要让他们去县城! 一旦到了县城,那他们就是“香饽饽”了啊! 这些年,朝廷为了保境安民,对山贼盗匪进行了长达二十余年惨无人道的严打。 谁要是能够抓住一名强盗,不但能够得到朝廷的赏赐,光是本地富商给与的酬金那都是天文数字啊! “大哥,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一旦让清平县那群官差知晓,咱们可就麻烦了啊!兄弟们虽然有战马,可也不敢跟朝廷正面对抗啊!” 小弟承认自己慌了,担忧的看向王天虎,一脸怂样。 第73章 富贵还乡 山贼盗匪与官府对抗,那不是找死嘛? 此间已然不是盗贼遍地的元末时期,大明王朝在洪武皇帝朱元璋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武德充沛。 山贼对抗朝廷?别说敢竖起反旗,就是想都不敢去想! 或许能出其不意,打下小小的清平县。 但东昌府呢? 东昌府境内有几个卫所,驻军高达上万人。到那个时候,就算兄弟们长出一双翅膀,也别想飞出东昌府的地界! 攻打县城失败就更简单了,清平县就是现成的墓地。 其他小弟虽然没有开口,可一个个看向王天虎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惊恐跟不安啊! 在他们看来,这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要是有敢冲衙门的胆子,也不会在这里跟王天虎混了。 王天虎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也明白自己小弟的成份,当即无奈的说道:“这一次咱们收了人家那么多的定金,不拼一把,这面子上也不好看!” “当然,老子也不是傻子,还没有蠢到跟衙门跟朝廷对抗的地步,咱们去清平县入城的地方等着他,能抓住那小子最好,要是真抓不住就算了。” “我是不会让兄弟们跟着我王天虎冒险的,当然,如果有人想当缩头乌龟,也别怪我王天虎翻脸无情!”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也都稍微好看了一些。 毕竟不入城,不跟朝廷对抗的话他们还是有活路的。 “出发!”王天虎一看众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当即一马当先朝着清平县城出发。  此时的清平县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探花,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哪怕是周知县也开心的合不拢嘴,不断地招呼着本地的乡绅,富户,准备迎接的东西。 整个县城高兴的更像是过年一般,到处张灯结彩。 城外接官亭,官吏乡绅云集。 当马车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无人驾驶的科技实在让人感到奇怪。 周知县伸头看去,不见马夫,感觉有些诡异,对身旁之人道:“唐典史,你去看看。” “是,县尊大人!”典史唐飞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上去。 只是当掀开帘子的时候,他却愣了一下,随后扭头看着周知县说道:“县尊大人,这马车是空的啊,什么都没有!” “空的?”周知县神情一怔,急忙加快步伐走了上去,见里面空空如也,不由好奇:“我老弟人呢?” 有富户伸着脑袋,笑着问道:“大人,会不会是因为旅途遥远,徐老爷坐的有些乏了,所以下去走走,这老马就拉着马车先回来了?” 毕竟遇到危险这种事儿压根儿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没人能够想到竟然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对对,这倒是合情合理,徐老爷这马车实在是有些破旧,坐着肯定累,来人,去把我那宝马弄弄过来,等会儿让徐老爷骑着!”  有商户急忙扯着嗓子,骄傲的笑道,仿佛徐闻要是骑了他的宝马是多大的荣耀一般。  周知县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多半是这样了,走,你们都随本官一起出远迎接!” 周知县说完,就带着众人浩浩荡荡朝着南面走去。 一路上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动静更是大的能听二里地。 正带着岳冲逃窜的徐闻听到锣鼓喧天,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靠在了一块巨石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少爷,我背您?” 岳冲一看,急忙上前担忧的说道。 可徐闻却笑着摆了摆手,只是这动作却显得有气无力。 “不用了,安全了,这个时候就算是那些人追上来了,他也不敢动手!” 徐闻笑着说道,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周知县他们来迎接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理由。 “走吧!少爷带你出去!” 徐闻笑着,牟足了劲儿,朝着官道走去。 “谁?” 当两人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一愣。 “徐老弟,你……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的?”  周知县率先走了上去,看着有些狼狈的徐闻,笑着问道。 “肚子不舒服,就在里面上了个厕所,你们怎么来了?”徐闻笑呵呵的说道。 关于强盗劫匪的事情实在是太大,此时也不方便说。 有县衙的衙役,讨好的笑着说道:“徐老爷,周县尊一早就让我们准备好了迎接队伍,更是亲自出城十里迎接您啊!” “呵呵,多谢周知县了,也多谢诸位乡亲,大家辛苦了!” 徐闻抱拳,看着众人真挚的笑着说道。  这是打心眼里感激周知县等人啊!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现,万一被那些家伙追上可就麻烦了。 官道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王天虎咬着后槽牙,不甘的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徐闻。 “老大,走吧,要是惊动了对方,人家这么多人,弟兄们死定了啊!” “是啊老大,赶紧走吧,万一被发现,想走都走了不了啊!” 小弟一个个捏着嗓子,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现在的徐闻可谓是兵强马壮,绝非他们能招惹的。 “他奶奶的,走!”王天虎咬牙切齿,不甘的怒吼道。 徐闻此时也下意识的看向了他们所在的山头,若有所思。 “徐老弟,你这次可是给咱们清平县长脸了啊!走,老哥给你牵马,咱们一起回去!”  周知县激动的笑着说道,那感觉好像爱你个是他自己高中一样。 徐闻一听,顿时有些惶恐,急忙看着周知县一脸认真的说道:“周老哥,您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大哥的身份,别说中的是探花,就算是高中状元,也不能让你牵马。” 这是他徐闻做人的底线,人这一辈子,有高有低,高的时候要低调,低的时候要从容,捧高踩低这事儿他做不出来。 更何况周知县对他也算是照顾了,他怎么好意思让对方牵马呢? 此话一出,老周心里顿时就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看着徐闻笑着说道:“老哥真是没看走眼,有你这么个老弟,我这辈子值了,行,我不抢马,今天你是最风光的时候,我不能抢你的风头。” 他想了想,神色认真地道:“这样好了,你骑马前面走,老哥在后面跟着,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而且历年以来,都是这样的规矩,你也别让哥哥难做了!” 徐闻见状,也明白自己即便想低调,身份和实力也不允许,只得点头,任凭他们安排 第74章 快叫徐叔叔! “既然这样,今日徐某便露个脸吧!” “你大喜的日子,合该如此,贤弟快请!” 周知县拉着徐闻的手,将他扶上枣红马。 顿时,锣鼓声再度响起,喇叭声、鞭炮声交织,热闹非凡。 徐闻坐在高头大马上,视野开阔,放眼望去,皆是清平县的老百姓。 他们比之前更热情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兴奋,仿佛高中探花的是他们自己。 进入清平县城后,按照惯例,徐闻骑着枣红马在县城内转了一圈,最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登科坊。 此时的登科坊已修缮完毕,虽不奢华,却别有一番韵味,特别是两旁的竹子,更添一丝雅致。 “多谢诸位乡亲了,徐闻感激在心,将来若有机会,定竭尽全力为清平县付出!” 徐闻弯腰抱拳,诚恳地说道。 自从他在乡试中解元后,乡绅们便开始筹钱为他修建登科坊。 整个登科坊他未出一分钱,也未费一点心思。 如今乡绅们不但把登科坊建好,还弄得如此规模,让他颇为感动。 当然,登科坊旁边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满名字,皆是出资乡绅的大名。 只要朝廷还在,这座登科坊就会一直留存下去,自己也能千古留名。 当初为了抢这名字前后排名,几个乡绅大户好一阵争抢,最终以出资多寡的顺序排名。 排在第一的,赫然是云升钱庄的掌柜,唐达。 还有些舍不得出钱的乡绅,当初笑话唐达,说不过是乡试举人,又不是进士,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没想到徐闻这次,不仅中了进士,居然还是探花! 几个乡绅肠子都悔青了!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 举人的登科坊,只能在清平县闻名乡里。 探花的登科坊,那可是在整个山东都能排的上号的。 “徐老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考取功名,我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没错,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您为大家做了那么多好事,这是应该的。” “就是,如果不是您,我今年还娶不上小妾呢,赚多了,哈哈!” 众人都热情地看着徐闻,笑着说道。 他们真切地得到了好处,享受到我了徐闻当县丞以来给清平县带来的诸多实惠。 特别是商贸的发展,使清平县成为了东昌府乃至整个山东省最繁华的州县,来此考察的商人也络绎不绝。 从而带动了本地产业,特别是吃穿住行方面,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以前清平县最鼎盛时,他们也没有这么高的收入。 而且,在清平县这种健康的状态下,发展势头丝毫未减。 只要周知县不乱来,未来十年内,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再加上徐闻如今成了探花郎,也让清平县名气大增。 不夸张地说,清平县只会越来越好,他们能得到的好处也只会越来越多。 因此,他们发自内心地感谢徐闻。 再加上如今的徐闻已今非昔比,他们更是要巴结一下。 探花郎的含金量只比状元差一线,远高于普通进士。 自此之后,只要徐闻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飞黄腾达已是板上钉钉。 此时能巴结一下,还不抢着上? 若非徐闻为人随和,这帮乡绅哪有资格上前搭话? 徐闻看着眼前众人,微微一笑,后退一步,与周知县并排而立,笑道:“其实我能在清平县做出这么多成绩,都离不开周县尊的支持!” “徐老弟,你……” 周知县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徐闻会在这个时候把他推出来。 “老周,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往后我很可能会离开清平县,难道还不应该让大家知道你的功劳吗?” “作为清平县的父母官,如果没有你的鼎力支持,我徐闻如何能做出如今的成绩?整个清平县又如何能有辉煌的今天?” 徐闻笑着说道。 顺水人情他还是会做的。 周知县对他也不错,一旦朝廷的任命下来,按照惯例,他的入京为官。 既然早晚要走,倒不如做个好人,送个顺水人情。 这样一来,周知县肯定会记住他的好,在管理清平县时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而他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现在朝堂之上也有不少眼睛正在盯着他。 此时树立自己的人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其中也有报恩的想法如果没有周知县不遗余力的支持,他想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绝非易事。 于情于理,这个人情他都要送出去。 周知县一听,徐闻竟然把这天大的好处都归到他头上,整个人顿时被震惊得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徐闻。 他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还从未见过像徐闻这么好的人。 “老弟!” 周知县拉着徐闻的手,一脸激动。 他忽然对身后的儿子周聪道:“还不过来拜见你徐叔叔!” “啊?”周聪目瞪口呆。 徐闻明明比自己小两岁,父亲居然让自己喊他徐叔叔? 这是亲爹干的事? 当然周聪不是蠢人,知道老爹想和徐闻拉关系,而且管一个进士叫叔叔,不算亏,甚至可以说赚了。 只要徐闻愿意,说可以认自己当爹,恐怕不少人会排队叫,便是七八十岁的老秀才,也会毫不迟疑的纳头便拜。 “聪儿见过徐叔叔……”周聪深深一揖。 “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今日徐某做东,一起吃个便饭!” 徐闻笑着说道,将周聪扶起。 这一扶,就是半辈子。 “好,好,留下,留下,不醉不归!” 周知县激动地说道。 认下大侄子,这代表徐闻将来肯帮扶自己儿子周聪。 “徐老爷,恭喜了啊!” “恭喜徐老爷高中!” 此时,几名隔壁县的商户也匆匆赶来,笑着说道。 在他们背后的马车上,拉着各种珍贵的礼盒。 “您几位是?” 徐闻好奇地问道。 “我们都是隔壁县的,听说您高中,特意来沾沾喜,讨杯酒喝,说实话,自从您把清平县弄好之后,连带着我们都跟着得到了不少好处,我们是衷心来跟您道喜的啊!” 为首一人咧嘴笑道。 “既然是客人,都进城吧!” 徐闻一听,笑着招呼众人。 今天的确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能多来一些人,他也很开心。 “唐典史,快去城中准备酒楼!” 周知县看来的人越来越多,吩咐唐飞道。 原本他没打算请这么多外地人,一些乡绅而已,又不是本地的,没必要结识。 但既然徐老弟开口了,自当安排,哪怕来的是一群乞丐。 “是,大人,下官现在就去!” 唐典史也是开心得不行。 他们唐家跟徐闻的关系一直非常近,现在徐闻飞黄腾达,他们能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多得无法言语。 甚至以后在官场上说不定都有几分面子,这可是多少富户梦寐以求的。 “今日不醉不归,谁要是没喝好跑了的,小心本官秋后算账!”周知县豪迈喝道,十分开心。 “好!” “郑知府到!” 正当众人无比激动的时候,突然一道嘹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75章 当众拒绝 远远的,众人见一顶四人大轿缓缓而来。 轿子后面,跟着一顶稍微小一些的红色轿子,颇有喜气的感觉。 “徐老爷果然有面子啊,连知府大人都亲自来了!” “哈哈,徐闻,知府大人亲自来给你道贺,恭喜你啊!看来上次东昌府之行,我是安排对了啊!” 周知县激动的笑着说道。 随后拉着徐闻的手就急忙迎了上去。 此时轿子停下,郑知府也缓缓走了出来。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周知县跟徐闻,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好好,徐闻,你这一次可是为东昌府争光了啊,本官听闻你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给北方人长足了面子,我的几位好友和师长,都写信过来,让我一定要嘉奖你啊!所以本官匆而来。” 郑知府下轿之后,马上开怀大笑道。 让随行人员送上厚礼。 足足八个大礼盒,不知内中为何物?想来档次不会低。 “多谢知府大人关怀,为北方士子长脸,下官义不容辞!” 徐闻弯腰,不卑不亢笑着说道。 “徐公子,恭喜你高中探花!” 此时郑燕从后面的轿子上走了下来,目光中带着羞涩,轻声向徐闻道贺。 她身上的衣服更是珠光宝气到了极致,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给人一种非富即贵的感觉。 不过徐闻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于郑燕他可是一点都不感冒。 “我等拜见知府大人!” 周围所有的商户,前来道喜的客人,也纷纷上前行礼。 知府大人对很多人来说,几乎是他们这一辈子能够见到最高的官员,放在平时他们甚至不敢上前打招呼。 今日也正是托了徐闻的福才有胆子上前打招呼。 不过依旧神色有些紧张,甚至下意识的有种讨好的意味。 “好,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大家随意吃喝,不必拘谨,走,咱们陷进去!” 郑知府说完,便直接带着众人朝着里面走去。 他身后的郑燕伸出玉手,将徐闻稍稍拦住,柔声说道: “徐公子,听闻你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一个人独占方孝孺等诸多大员,真是让燕儿心生向往,恨不得当时能够跟徐公子一起并肩作战,为我们北方学子争光!” “奈何,燕儿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虽家世背景清白,却没有资格考取功名。” “因此,燕儿亲自做了一双鞋垫送给徐公子,希望公子从今以后平步青云!” 郑燕有些害羞的说道,随后接过旁边丫鬟地上来的一块儿锦帕,掀开之后里面赫然放着一双鞋垫。 徐闻看了一眼,顿时就眉头一皱。 这鞋垫之上竟然绣了一对鸳鸯。 虽然鸳鸯贫民用的很多,可一个女人送给一个男人代表着什么,那可就太明显了。 “探花郎,这可是我家小姐晚上赶工赶出来的,一针一线都来之不易!” 丫鬟在一旁,神色同样有些傲娇的说道。 那感觉,彷佛郑燕送这个东西给徐闻是给了多大的面子一样。 “嗯,这东西的确是珍贵,徐某看的出来,费了一些心思。”徐闻嗯嗯嗯点点头。 在郑燕希翼的目光中,却说出一句冰冷的话:“奈何徐某只是一介俗人,实在是受之有愧,郑小姐还是留赠有缘人吧!” 徐闻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女人之前巴结黄公子的时候有多卑微,他可是亲眼见过。 现在黄公子倒台了,又来找自己,这种行为与小人无异。 如果不是郑知府一直对他还不错,他早就开骂了。 房子倒了还可以再建,可你简直建的不能再建了...... 让人恶心的女人,现在又想来攀自己,怎么可能? “徐公子,我知道我之前的态度有些傲慢,可......” 郑燕再度拦住徐闻的去路,泪汪汪的看着徐闻说道:“可那都是为了激励你啊,其实我父亲跟我都一直非常看好你,也知道你很有才华,只是怕你太过骄傲错失良机,所以才会那样激怒与你,正是希望你能够上进,高中进士。” 她那神情,彷佛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徐闻愣在当场,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瞧不起我,是为了激怒我?这一拳起码二十来年功力吧? “徐公子,你可不能辜负了我家小姐的好意啊!” 郑燕的丫鬟也在一旁助攻,一副傲娇模样,彷佛自己是哪颗葱。 “玛德,搁着给我绣演技呢?” 徐闻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这种拙劣的演技用来欺骗一下其他人倒还无妨,可想要在他徐闻面前用还真太嫩了一些。 别说郑燕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这个意思,他也看不上这所谓的知府千金。 如果说吴婉儿能当个妾,郑燕连当自己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徐某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多谢郑小姐的好意了。” 徐闻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连再跟对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了。 这种女人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恶心! “该死的,他以为他是谁啊?竟然敢这么狂妄,小姐,要不要我派人教训一下他?” 郑燕的丫鬟一看,徐闻竟然直接离开,这脸色也顿时阴沉了下去,恶狠狠的说道。 郑燕的脸色也同样有些难看,冷冷的盯着徐闻的背影,他自从成人之后,除了黄公子之外,还从未有一个男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不急,想要收拾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真以为自己成了探花就能够平步青云了?官场可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 “除非他宁愿一辈子老老实实混个清闲差事,否则,本小姐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之前的确是看走眼了,这一次不能随便动手,万一这小子翻盘了呢?” 郑燕阴恻恻的冷笑道。 上次经过郑知府的提醒之后,又出了黄公子名落孙山这件事儿,也的确给她敲了个警钟,让她的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 “小姐英明!” 丫鬟急忙拍上一个马屁。 “走吧,咱们也去溜达溜达,散散心,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郑燕想通之后,倒也不生气,反而一脸轻松的在徐闻的府邸溜达了起来。 “徐闻怎么样?跟知府大人的千金聊的如何?我看她看你的眼神比上次好多了,多半是要成人家的乘龙快婿了吧?” 周知县此时却贼头贼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徐闻笑着调侃道。 虽然知府大人的女婿跟宰相,跟那些一品大员,甚至是大将军家的千金大小姐相比有一定的差距,可依旧是不小的帮助。 特别是在徐闻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这样的人脉绝对算是不错了。 徐闻看着周知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了?她还在跟你摆大小姐的架子?” 周知县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这姑娘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认不清现状? 第76章 宫里来人 如果说当初郑燕瞧不上徐闻,是因为他官职低,没有背景。 那么如今的徐闻,今非昔比,就连郑知府也要主动与之交好。 郑燕还敢瞧不起徐闻,那真是不识大体,没点逼数了。 难怪老周想骂人。 徐闻笑了笑,道:“那倒没有,我也只是刚刚考中进士,未来的路还很长,暂时不想考虑儿女私情!” 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郑燕背景是郑知府的千金,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也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 只能推脱自己的问题。 而且,说不定郑燕也会和吴婉儿那样,来主动送炮,徐闻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那天吴婉儿给了他太多了惊喜。 说不定郑燕的活儿更好呢? 给彼此留个念想也好。 周知县听了,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他并不知道徐闻此时所想,笑着说道:“也是,老弟你还年少,又才高八斗,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一个知府女儿而已,是老哥眼光浅了啊!” 这话倒是由衷而发。 曾几何时知府在他的眼里就是天,可现在徐闻却已经有了能够跟正面抗衡的资本了。 最重要的是徐闻还很年轻,为人圆滑,办事能力极强。 这样的人,只要不犯傻将来注定是人上人。 说不定会与帝室联姻,成为驸马....... 一个小小的知府千金,的确还有些高攀了。 “倒不是因为背景,只是单纯的不想,免得分心耽误事儿!”徐闻摇头笑着说道。 “行了,我心里有数,这事儿我会帮你打掩护的,不过你也尽量委婉一些,那好歹是知府千金,若是弄的太难看也不好!” 周知县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会处理好的!” 徐闻开心的笑着,对方能够这么明白事理,还是让他非常开心的。 “行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跟郑知府聊聊,你放心玩儿你的。” 周知县拍着徐闻的肩膀笑着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开。 “少爷,我,我想回去一下可以吗?” 岳冲此时走了上来,挠了挠后脑勺,神色尴尬的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力度,不可太过鲁莽直到吗?” 徐闻一脸无语的看着岳冲。 对方心里想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嘿嘿,放心,放心,我知道!” 岳冲憨厚的笑着。 “滚蛋吧!” 徐闻一脸的无语,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这家伙竟然还想着那种事儿。 “嘿嘿,有事儿您派人叫我!” 岳冲丢下一句话,就急不可耐的朝着家里跑去。 “玛德,这东西!” 徐闻无奈苦笑,随后也主动朝着乡绅之中走了过去,人家过来道贺,他总不能没有任何的表示,基本的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深夜,整个府邸依旧灯火通明,不过客人倒是走的差不多了。 周知县知晓徐闻新家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直接把他的仆人都留在了府邸,倒是让徐闻方便了很多。 直接回到房间就倒头呼呼大睡。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徐闻才睁开眼睛。 “少爷,您醒了啊!” “卧槽!” 徐闻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 只见岳冲瞪着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珠子,近在咫尺的盯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差点没把徐闻吓的跳起来。 “少爷你怎么了?有岳冲在,不怕!” 岳冲一看徐闻那一脸惊恐的样子,还以为遇到了刺客,急忙上前紧张的说道。 “我说你疯了啊,一大早的跑到我房间里干嘛?你想吓死人啊?” 徐闻没好气的臭骂道。 “嘿嘿,我这不是怕您找我嘛!” 岳冲傻笑。 “对了,外面来了个人,好像是个太监。” 岳冲下意识的说道。 “太监?” 徐闻一听顿时愣了一下。 难道是任命下来了? “人呢,在哪里?” 徐闻着急的问道。 这太监他可是太了解了,因为身体的缺陷,这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扭曲,一旦得罪了他们,那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稍有差池,都极可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因为他们可是经常在皇帝身边的人。 古往今来得罪太监的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前厅呢,等的有一会儿了!” 岳冲说道。 “玛德,你这猪脑子!” 徐闻骂了一句就冲了出去,只是下一秒又重新返回了房间,简单的梳洗一番之后,就匆匆来到了前厅。 老远都能够看到一名太监模样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里,细皮嫩肉的小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不悦。 “公公实在是抱歉,昨天晚上喝多了,让您久等了!” 徐闻匆匆进来,故作惶恐的说道。 “哎吆,探花郎您可算是来了,着实让咱好等啊,我还以为你不想要这口谕了呢。” 公公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盯着徐闻嘲讽道。 “公公见谅,敢问尊姓大名?”徐闻抱拳一揖,有些尴尬。 那太监小脸傲娇一扬:“咱家王景弘,探花郎有何贵干?” 他以为徐闻要整他,一副有本事就来干我的架势。 王景弘? 这太监居然是王景弘? 徐闻面色惊色,忙道:“不知王公公,可认识马和?” 这王景弘,可是历史上郑和下西洋的副使! 和郑和一样 ,他也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航海家、外交家,只不过名气不如郑和大。 “你认识我马和兄弟?”王景弘同样一惊,诧异的看着徐闻。 心道这宫中之人,此人如何知晓?怪哉! 而且马和与自己一样,刚入宫没几年,地位低下,可能要被调离京师,分到王府。 “听一个朋友说起过。”徐闻呵呵一笑,只能无中生有。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递到王景弘面前:“荒野之地,没什么东西好孝敬王公公的,这是五百两银子,您收着,当个茶水钱!” 昨天前来道贺的人,不但送了珍贵的礼物,同样也送了不少的银票,唐家又把该给他的分红也一并给了徐闻。 现如今他身上银票还真不少。 而且五百两绝对是个巨额财产。 不过在徐闻看来,此时正是用钱的时候,只要这公公回去复命的时候能够在朱元璋的面前美言几句,就足够了。 “哎吆,这,这么多呢,合适吗?” 只见上一秒还一脸不爽的王公公,此时一下子变得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显然也没有想到徐闻竟然会如此大的手臂,拿着银票,一时间还有点不敢收。 “王公公不辞劳苦带来陛下的口谕,这对我可是有大恩的人,这点钱我还嫌少呢,只是一时间身上也没带更多的银票了,若是公公觉得少,我马上派人去取!” 徐闻一脸认真的说道,仿佛只要王公公一句话,马上就能弄来百十两的银子。 “哎呀,探花郎你可真是个妙人啊!不少了,不少了,那这钱咱家就收下了?” 王景弘笑着说道,心中火热,他长这么大,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实在手痒! 即便被朱皇帝砍了,也值了! “那是必须的啊!这是王公公应该得的!” 徐闻笑着说道,表示这里没外人,大家都是自己人。 王景弘美滋滋的收起银票,而后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看着徐闻说道:“探花郎徐闻听封!” “是!” 徐闻急忙行大礼,在这个时候这太监代表的可是大明皇帝。 第77章 受封官职 王景弘如同男子汉似的,昂首挺胸。 他扯着嗓子大声道:“徐闻虽在北榜中表现尚可,然同样也有诸多不足之处,暂定任翰林院编修,希望尔能尽职尽责,为国效力!” 王景弘说完,严肃的脸瞬间堆满笑容: “探花郎,虽然这翰林院编修官职不高,可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翰林院。” “最重要的是,在翰林院编修一职,能够了解到本朝的历史,以及陛下的言行举止,以探花郎的聪明才智,咱家想啊,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等到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七品官了哦!” 徐闻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王公公提醒,以后去了京师,还要劳烦公公多照顾一二。” 他自是知晓翰林院编修的重要性。 别的二甲三甲进士,根本没机会进翰林院。 按照规矩,一般状元、榜眼、探花能进翰林院,状元起步就是翰林院六品官,也是修史为主,兼给皇帝讲课,起草圣旨什么的。 徐闻也能隐约猜到了一点朱元璋的意思,估摸着想把自己看在身边打磨一番。 先在翰林院镀金,再外放的话会舒服很多。 所以他对于这个职位还是很满意的。 “哈哈,探花郎不愧是聪明人,你放心以后在京师,只要是咱家职责内的事情一定给探花郎开后门!” 王景弘对着徐闻眨巴了一下眼睛,媚眼如丝。 顿时,徐闻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炸立。 他不是歧视太监,便是换做男人如此,也很恶心! 当然他知道,王公公不是故意的,应该是身体反应。 没有人愿意做太监,有时候下面没了,时间一长生理状况就变了。 能理解。 为了打破尴尬,徐闻急忙笑着说道:“那就多谢王公公了,不如公公暂时在这里吃饭,我让下人准备一些本地的特产给王公公品尝一下?” 王景弘笑着道:“探花郎有心了,可惜咱家不宜久留,要回去复命,皇命难违啊,若是回去晚了,陛下一旦震怒,咱们这些当奴婢的都得倒霉,这特产改天再说,咱家先回去复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五千两银子,哪怕是他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极有可能是他这一辈子能够赚到最多的一次。 所以看向徐闻的眼神也格外的温柔。 “您这远道而来,不吃一口再走,多不好啊!” 徐闻一听,故作为难的叹息道。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您去了京师,咱们有机会,咱家先走了,陛下那边实在是耽误不起!” 王景弘笑呵呵的说道。 “哎,只怪我徐某人福浅了,没机会跟公公您一起吃饭,我送您出去!” 徐闻一脸惋惜的说道。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王景弘看着徐闻那惋惜的样子,心里像是吃了蜂蜜一样开心。 他在宫里虽然也有一些身份,比普通的小太监要强很多,可也不是什么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而且洪武朝,受朱元璋刻意压制,太监的地位十分低下。 便是司礼监太监,也没多少权力。 所以平日给他面子的人着实不多,如徐闻这样对他这般好的那就更是从来没有过。 此时看向徐闻的眼神,王景弘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徐闻的坚持之下,硬是把王公公送出县城,徐闻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少爷,不就是一个阉奴,至于吗?” 岳冲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还从未见过徐闻对谁这么好过,这么用心过。 简直就是把这个小太监当成了长辈!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啊! 在岳冲看来徐闻给五千两银子都已经够看的起对方了,实在是犯不着这样。 “你啊,没事儿多看看书,多动动脑子,阎王爷好斗,小鬼难缠啊!” 徐闻无奈的笑道。 这岳冲哪里都好,就是想法太简单了一些。 这王景弘也许没有办法帮徐闻平步青云,可人家毕竟是宫里的人。 如果想要想着什么办法来坑他一把,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曾经有一个将军就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小兵,结果在临阵对敌的时候被小兵打开了城门,从而丢掉了城池。 这个故事他很早就看过,所以他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人,特别是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跟朱元璋接触的人。 伴君如伴虎,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也许上一秒你还是一个备受皇帝宠爱信任的大臣,可下一秒随时都可能变成尸体。 再者说现如今他已经有了功名自然是要往上爬,而且去了京师之后他举目无亲,没有什么太多的朋友。 能够多交好一个人,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五百两银子在别人眼里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在他这里还真就不算什么。 现如今的他也可以算得上是家财万贯,能够用钱铺路,在他看来不管花多少都是值得的。 而且这个王景弘,将来可是永乐大帝朱棣的心腹。 靖难之役可不仅仅是皇位争夺赛,同时也代表着朝堂大清洗。 多少大小官员,以及地方豪强大户被清洗一空? 没有人脉,到时候只会死的很惨! 岳冲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道:“我又不是读书人,这脑子自然是没有少爷好用。” “好了,你去忙吧,我去找一下老周。”徐闻摆了摆手:“朝廷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离开了,你跟家里人说一下,让他们暂时忍耐一下,等我们在京师安顿好之后就接他们都过去。” 徐闻说完便坐上轿子,前往县衙。 这次进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他在街上命人采购了一些看着高档的礼品,带去看望老周。 “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来都来了,怎么还拿这么多的东西呢?你这可把老哥当成了外人啊!” 知县周会来略微有些生气的看着徐闻埋怨道。 “周老哥,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而且我这一次过来也是跟您道别的,朝廷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徐闻笑着说道,将宫里来人的事说了。 老周一听,顿时眼睛一瞪,面色激动道:“是陛下亲自派内官来宣旨的?不是吏部任命?” “对啊!”徐闻点点头。 老周一拍大腿:“老弟真厉害啊!竟的圣上青睐!” 按照朝廷惯例,官员任免皆是皇帝选任,然后走吏部任命。 徐闻这次,居然被皇帝点名任命! 足见皇帝对其十分看好! “陛下给了你几品官,具体是什么职务?”老周两眼放光。 “正七品,翰林院任编修。”徐闻笑着说道。 周知县先是一愣,随即道:“哎吆,这可是一份好差事啊,一上来就是正七品,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光宗耀祖了,你老哥哥我,忙活了半辈子,也才是个正七品呢。” “恭喜老弟了,以后你这也算是在京师混的人了,下一步但凡是有点升迁,那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了!” 周知县是由衷的高兴,他拉着徐闻的手就走到了一旁坐下。 第78章 老周的交待 拉着徐闻的手,周知县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深知你聪明伶俐,才情出众,但京师那等繁华之地,终究不是我们所能轻易招惹的。” “此番前往,你务必收敛锋芒,安心做好本职工作,静待时机,一飞冲天,在此之前,尽量不要树敌,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哥在朝廷中也有些人脉,若真遇到什么棘手之事,只需派人告知一声,老哥定会尽力在外为你周旋。” “还有郑知府那边,老弟是否考虑去拜访一下?他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啊。”周知县面带笑意地问道。 徐闻一听,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回应道:“老哥你也清楚那郑家大小姐的脾性,我若前去,恐怕多有不便。不如到时候派人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以表心意,你觉得如何?” 老周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拍着徐闻的肩膀打趣道:“没想到也有你搞定不了的人啊。” “我又不是圣人,即便是圣人,也有难以应对的事情,更何况是女人。” 徐闻自嘲一笑,脸上写满了无奈。 那位大小姐若是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连见对方一面都不愿意。 “好吧,这事我会帮你想办法应付过去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周知县郑重地说道:“你记住了,这次去京师,一定要小心那些南方的官员。如果有时间的话,尽可能多拜访一下北方的官员。你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不少南方官员的不满。” “他们现在虽然不敢动你,但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找你的麻烦!以老哥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很可能会主动制造机会来对付你。”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就连知府大人之前跟我聊天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一点,你现在可以说是吸引了整个南方官场的仇恨。” “当然,你也不需要太过惊慌。你同样是北方的代表,北方的这些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欺负。” “不过,你终究还是要小心一些。只要能够熬过去,你将来必定一飞冲天。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你这样惊艳绝绝的人物。” “所以,老弟啊,哪怕有的时候丢点脸,也不要放在心上。只要能够活下去,我坚信你总有出头的那一刻。”周知县一脸认真地看着徐闻说道。 这话完全没有捧杀的意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之言。 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女儿,他都想要与徐闻结亲了。 只要徐闻能够活着,不出十年,必定能够名动天下。 “借老哥吉言,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还是要多谢周大哥这一番提醒。” 徐闻笑着说道。 “行了,正事说完了。今天我这里还放了一坛子好酒,咱们就把它开了,就当是给老弟践行了。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就要给老弟行礼了。” 周知县搂着徐闻的肩膀,往二堂而去。 二堂已然备好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看得出来,周知县这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在桌子上面,更是放着一坛足足有三十年的女儿红。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也聊了很多。 等到出门的时候,一阵微风吹来,徐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可见这三十年的女儿红是何等的凶悍。 “少爷,您醒了?”岳冲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呵呵,我睡了多久?”徐闻起身,有些尴尬地笑着问道。 “一天一夜了!妹子都来了好几次,不过见你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岳冲憨厚地笑道。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现在就出发直奔京师。免得等会儿她来了,分别的时候弄得哭哭啼啼的。”徐闻起床洗了一把脸,笑着说道。 “现在就出发?”岳冲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交代清楚的吗?”徐闻看着岳冲笑着问道。 “那倒没有。之前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跟她说了。她也知道我跟着少爷有前途,所以愿意让我去“ ”“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旦在京师站稳脚跟,就把他们接过去。”岳冲笑着说道。 “那就行了,别废话了。拿纸笔来,我给他们留下一封书信,咱们就走!”徐闻笑着说道。他非常讨厌分别时的伤感,所以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溜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岳冲急忙转身拿过纸笔,递到了徐闻的面前。 “你去简单地收拾一下东西,主要是把钱带足了。这一次去京师,少不了用钱开路的时候!”徐闻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没有钱,就算是他的才华再高,那也是白搭。 而且正如周知县所言,要是不开拓一下自己的人脉,不跟北方官员走动一下的话,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而要走动,那自然是钱财开路,这都不用想。 普通人走亲戚还要买两份礼物带着呢,他可是去拜访那些官场的大佬,恐怕一般东西都入不了别人的眼睛。 岳冲离开之后,徐闻也开始书写书信。 直到傍晚时分,徐闻才再度来到了衙门口。 昨天在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周知县商量好了。 这一次因为所带钱财太多,所以从衙门请了两名衙役跟着沿途保护,也能够有个照应。 对此周知县自然是欣然同意。一名正七品官员的安全问题也不容小觑,所以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是想要让唐飞跟着徐闻一起的,不过徐闻却给拒绝了。 他走了之后,清平县能够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如果再把典史带走,老周本就不善审案,岂不要疯? “徐大人!”周昆、王力穿着衙役服饰走了上来,抱拳行礼道。 现如今整个清平县所有人都知晓徐闻有七品官身,叫一声大人那也的确是理所当然了。 “两位别这么叫,显得生分。我看两位比我年长一些,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徐闻笑着说道。 “那可不敢,不如……不如就叫您徐先生吧,这样路上也方便一些!” 身材硕长的周昆试探性地笑着问道。 “也行!这是两位的辛苦费。” 徐闻从身上拿出了两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两人。 第79章 赴京上任 王力一见徐闻亮出银两,心中顿生惶恐。 他连忙推拒道:“这可不敢收,徐先生,知县大人已经交代过,让我们一路照顾好您,不准收钱的!” 周昆亦是一脸正色,附和道:“对啊徐先生,县尊大人已有明示,此番任务若能圆满达成,归来必有嘉奖。” “这银两,我们实在不敢收受,还请您收回,莫让兄弟们为难才是!” 王力一旁点头:“正是如此,徐先生请收回厚礼。” 徐闻轻轻摆手,言道:“既如此,那二位便请先回,我请周老哥另派二人。”。 “我徐闻虽不富裕,但凡为我办事之人,我绝不会让其徒劳无功!二位意下如何,是收下这银两,还是让我请周知县换人?” 徐闻面色微沉,似有不悦之意。 二人见状,面露难色,心中却不愿错失良机,只得无奈接过银票。 “如此甚好,这一路或许尚有凶险,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请周知县为我安排两位高手,走吧,出发!” 徐闻面露笑意,说道。 周昆与王力点头应允,虽收银票略显勉强,但内心实则欣然接受。 一百两银票,对于他们这些衙役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四人随后结伴同行,路途上轻松许多。 徐闻因是官员,换乘了一辆舒适马车。 他独自坐在车厢内休憩,周昆与王力则一前一后,警惕地观察四周。 驾车之责交由岳冲。 岳冲虽头脑不甚灵光,但出力办事却颇为可靠。 徐闻在马车内并未闲着,悄然取出一幅周知县赠送的京师势力分布图。 此乃周知县花费重金购得的无价之宝,若非特殊渠道,纵有千金亦难求得。 此图详尽记录了京师所有高官的势力分布、兴趣爱好,甚至流传的逸事亦有所载。 徐闻心中暗自惊叹,若能将此图内容熟记于心,日后遇见任何人皆可肆无忌惮地交谈。 初见此图时,徐闻震惊不已,急于探问其来历,但周知县却讳莫如深,并严令阅后立即焚毁。 徐闻曾动念欲购北方官员的黑料,那才是真正的瑰宝,关键时刻或能扭转乾坤。 然而周知县口风甚紧,未透露丝毫。 随着深入研读,徐闻对这份近乎“情报”的资料愈发好奇。 虽有许多内容仅一笔带过,未详述细节,但窥一斑而知全豹,能撰写此等内容的人,手中必然掌握着更为详尽的资料。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拥有如此庞大的信息网?恐怕遍寻大明王朝,也难找出第二人!” 徐闻由衷感叹,心中更加坚定要寻得撰写此情报之人。 此等宝物的价值无法估量,对他在京师将大有裨益。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誓要将其弄到手。 “看来到了京师后,还需物色一两名擅长经商之人,否则一直支出无收入,我的银两恐难以支撑多久。况且要办成那件事,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行的。” 徐闻摸着下巴,心中不断筹划。 “少爷,已到上次的茶水摊,是否需要歇息?”岳冲此时声音略显紧张地问道。 徐闻闻言,想起被追杀之事,略一思索后笑道:“便歇息片刻吧!” “好!”岳冲停稳马车,拉开帘子。 “周昆、王力,我之前曾在此地遭遇一群歹徒,因此待会儿大家需格外小心!”徐闻笑着提醒道。 “徐先生放心,我二人多次外出,颇有经验!”周昆自信满满地笑道。 他二人的威名与实力,足以震慑宵小。 徐闻点头表示赞许,这正是他带二人同行的主要原因。 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衙役,其后果绝非死罪那么简单。 “老板,来些热包子,再上点卤菜!”徐闻坐下后笑道。 “几位大爷稍等,马上就来!” 老板一听,顿时满脸讨好地笑道。 对于当差的,他们可不敢招惹。 不久,店小二便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与猪头肉送来。然而一见徐闻,他显然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徐闻好奇地问道。 “你,你是人是鬼啊?”店小二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质问道。 “哈哈,你看我好好坐在这里,你说呢?”徐闻大笑道。 “你这店小二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家少爷好好的,怎么可能是鬼?你见过大白天出来的鬼吗?” 岳冲也一脸不悦地质问道。 “奇怪了,天王虎他们不是去追你们了吗?听说前面死了好几个人,我还以为是你们呢。” 店小二皱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嘀咕道。 “张青,你嘀咕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掌柜的一听店小二竟敢提及王天华的名字,顿时也被吓得不轻,急忙催促道。 “哦,来了!”店小二急忙转身离去。 “徐先生,之前就是那个王天虎找您的麻烦吗?”周昆看着徐闻笑道。 “应该是他,怎么?你认识他?”徐闻看向周昆。 “曾有一面之缘。若是他,徐先生不必担忧,王力便能胜他!”周昆自信满满地笑道。 “哦?没想到王力兄弟还有这等本事?”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诧异地看着王力。 “徐先生有所不知,王力以前也混迹江湖,人称大力王,且家传有一门厉害的功夫!”周昆再度解释道。 “周兄过奖了,只是混口饭吃罢了。不过徐先生若想出气,我倒能办到!” 王力虽说得谦虚,但脸色却毫无变化,显然并未将那个所谓的王天虎放在眼里。 这一幕令徐闻眼前一亮,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低估了王力与周昆两人。 当王天虎的名字被提及,这两人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流露出一丝嘲讽。 显然,他们在成为衙役之前,应是有些名声的。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为何甘愿在这清平县担任小小的衙役? 徐闻心中暗自思量。 他明白,若想在京师立足,仅凭岳冲一人是远远不够的。 无论是跑腿、保障安全,还是在京师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都需要大量人手。 徐闻看向二人,心有所思:“不如......” 第80章 招揽勇士 王力见徐闻眉头紧锁,误以为他在担心安全问题,便笑着宽慰道。 “徐先生无需担忧,请放宽心,我们兄弟定能确保您的安全!” 徐闻微笑着回应:有劳两位了,请放心,我徐闻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四人用过餐后,继续踏上旅程。 这一路的平静让徐闻感到难以置信,他想象中的麻烦竟然一点都未出现。 于是,他渐渐放松心情,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并与周昆、王力闲聊起来。 通过简单的交谈,徐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们的言谈举止不俗,对当前形势有着独到的见解,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傍晚时分,马车在京师停下。 周昆与王力跳下马车,看着徐闻笑道:“徐先生,地方已到,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两位稍等!”徐闻一听,急忙起身跳下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徐先生还有何吩咐,请尽管说!”周昆笑着问道。 一路上,徐闻被两人的见解所折服,而两人又何尝没有被徐闻的见解所吸引?他们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有个不情之请,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徐闻神色略显尴尬地笑道。 “哈哈,徐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我们二人能做到,绝不推辞!” “徐先生如此客气,倒是把我们兄弟二人当外人了!”周昆与王力豪爽地看着徐闻大笑道。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徐闻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两人说道:这一路走来,我与两位相谈甚欢,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再加上我刚到京师,尚未站稳脚跟,此时正是我需要人手的时候。” 说到这里,徐闻又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诚心希望两位能留下来帮我。你们在衙门的待遇我清楚,我保证你们的收入能增长十倍。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周昆与王力同时一怔,完全没想到徐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愣了一下后,两人便急忙抱拳讪笑道。 “多谢徐先生看得起我们二人,只是我们并没有什么太高的志向,能在清平县混个衙役已经很满意了!” “是啊,我们年纪不小了,只希望在清平县了此残生,还请徐先生成全!” 徐闻看着眼前的两人,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二人正值当年,如何能称得上是老呢?” “再者说,如果二位真的想要了此残生,我想也不会隐匿在衙门”。 “”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既然已经没有了志向,只想混吃等死,那何不来我这里呢?我给的好处绝非衙门能比,我可以保证你们二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大鱼大肉!” 两人闻言,依旧缓缓摇了摇头。 “多谢徐先生的好意了,我们告辞了!”周昆说道。 徐闻见王力和周昆坚持要走,心中虽急,但面上却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必须用更委婉且打动人心的方式来挽留他们。 “两位兄弟,且听我一言。”徐闻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挚:我理解你们或许有自己的打算,但辞职并非唯一的选择。在京师这个繁华之地,我们三人相遇,又如此投契,实属难得。 “我徐闻虽无法给你们带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但至少,我能提供一个更广阔的舞台,让你们施展才华,实现抱负。” 两人一听,顿时愣在原地,有些为难。 “徐先生,您又何必为难我们二人呢?” “是啊,这京师内高手如云,强者辈出。您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能找到更好的!” 徐闻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们或许不知道,在京师有多少英雄豪杰因为缺乏机遇而默默无闻?又有多少才子佳人因为无人赏识而抱憾终身? 我徐闻虽不才,但愿意做那个赏识你们、给你们机遇的人。 我相信,以你们的才智和勇气,定能在京师闯出一片天地。” 说到这里,徐闻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当然,我并不会强求你们留下。但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那么,就让我们携手共进,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辉煌吧!” 他伸出手,分别握住了王力和周昆的手:“无论你们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但如果你们选择留下,我保证,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王力和周昆听着徐闻的话,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们感受到了徐闻的真诚和期待,也看到了京师这个繁华舞台上的无限可能。 “我说你们在衙门也是混吃等死,在我家少爷这里也是。而且我家少爷这里更轻松,吃得更好,还有秦淮河的女人。干嘛非要回去呢?周知县难道还能比我家少爷对你们更好?” 在一旁的岳冲咧嘴傻乎乎地笑道。 “这……”两人一时间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等会儿我修书一封,让人送给周知县,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 徐闻算了下,道:“你们的年俸应该是二十五两银子吧?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收入,我估摸着一年不会超过五十两。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年俸提升到一百两,如果我能够在京师站稳脚跟,再加一百两!” 徐闻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笑道。 他完全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就一人塞了一百两的银子。 “这是预支的薪水,咱们先去找个合适的院子买下来,以后自己有个住所也方便一些。 明天开始我就要忙碌了,上午应该要去翰林院报道,抽空还要拜访几位老朋友。”徐闻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好吧!”两人一脸无奈地苦笑道。 他们颇有几分被强迫的感觉,但也着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只因徐老爷给的实在太多了! 再者说,二人的确还有一些想法。 否则,茫茫深山幽谷,何处不可作为避世之所?缘何非要择此衙门之地为栖身之所呢? 虽说清平县不过一隅之地,然其交通之便,四通八达,实非虚言。若非如此,徐闻何以能在短短时日间,将此弹丸之地打造得如此繁荣昌盛?单此一端,便足见清平县地理之优渥,非同小可。 是以,徐闻断定,眼前这两位衙役,必定时刻留意着各方消息,静待某种契机。至于他们所等何物,对徐闻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这两人能为他所用,便足够了。 特别是在这京师之中,想要寻觅几位可靠之人,实属难上加难。 望着两人无奈的神色,徐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欣然道:“既然事情已然商定,咱们便去寻觅一处宅邸,总不能无个落脚之处!” 第81章 仇人相遇 次日拂晓,晨光初破,徐闻便早早地从那座虽小而价值不菲的别院中步出。 这别院,虽不起眼,其价却令人咋舌,非寻常人一生勤勉所能及。 所幸,徐闻尚有家底支撑。 “大人,是否需要购置一顶轿子,由我等兄弟护送您至翰林院?” 周昆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恭谨。 徐闻轻轻摇头,笑道:“在京师,我不过是一介七品微末之官,何需轿子彰显身份?再者,步行亦可强身健体。你二人也无需跟随,免得引人侧目,招来不必要的嫉妒。我等初来乍到,还需谨慎行事。” 言罢,他转向一旁的岳冲,吩咐道:“你闲暇之余,可向他们二人学习拳脚功夫,莫让你的高大身躯成了空架子。” 说罢,徐闻便独自一人,步入了翰林院的大门。 虽无实权,但翰林院的生活倒也清闲自在。 众人三三两两,或高谈阔论,或低语私谈。 徐闻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埋头工作,直至日已高悬,才起身稍作活动。 “徐兄,来,喝杯茶如何?”侍读蹇义笑眯眯地走过来,邀请道。 “是,蹇侍读。”徐闻连忙起身,态度恭谨。 蹇义是朱元璋的秘书,负责起草圣旨,连名字都是老朱改的。 “呵呵,你我都是同僚了,不必如此拘礼。翰林院乃清水衙门,平日无事,大家都随意些。对了,你可会下棋?”蹇义一脸轻松,笑问道。 “略知一二。”徐闻恭敬地笑道。虽为纨绔子弟,但琴棋书画他也有所涉猎,这些娱乐项目,他倒也略懂皮毛。 “那不如一边下棋一边品茶,如何?”蹇义一听徐闻会下棋,顿时来了兴趣。 “好。”徐闻欣然应允。 蹇义乃朱元璋亲信之一,且未来成就非凡,能与他搞好关系,无疑是明智之举。 有了蹇义的陪伴,徐闻这一日过得倒也轻松。 次日上午,他抽空拜访了朱高炽、朱高煦、李景隆等人。 这些人未来皆是能够掌控半边江山的存在。 时光如梭,转眼数日已过。 这一日,蹇义神色凝重地走进翰林院,对徐闻说道:“云升兄,可有时间下棋?” “好。”徐放下手头的工作。 这些日子,二人没事就一起下棋喝茶,畅谈人生。 “今日怎么了,蹇兄如此凝重?”徐闻询问。 从一开始,蹇义便心事重重的样子,下棋也心不在焉。 “朝廷要变天了。”蹇义面色沉重地说道。 “什么?这么快?不可能啊,陛下的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徐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他记得清楚,朱元璋还有一年寿元呢。 蹇义一听,脸色骤变,急忙呵斥道:“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不是陛下,而是陛下的决策!” “哦,我还以为……”徐闻尴尬地挠了挠头。 蹇义面色凝重地叮嘱道:“这话以后千万不能说了。从今天开始,朝廷将严厉打击贪腐之人,陛下已下令,所有官员可互相检举,即便没有证据也可,你明白吗?” 徐闻方才的猜测,一旦被有心人听到,那可是死罪啊! 徐闻一听,眼睛猛地一瞪,顿时明白了蹇义为何如此惊悚不安。 这个时间段,他在书上看到过,很清楚死了多少人。 这完全是准备让所有大臣互相之间狗咬狗的节奏啊! 而且还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检举错误无罪;但若举报对象确有贪污腐败之情,那便是大功一件。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官员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恐怕都会瞬间被人举报。 “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慎言慎行,知道吗?”蹇义再度叮嘱道。 “多谢大人,属下明白了。”徐闻弯腰抱拳,无比恭敬地说道。 蹇义能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消息,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否则的话,绝不可能率先来告诉他。 “行了,知道就行。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些。”蹇义说完,转身便走。 徐闻站在原地,稍作迟疑后也告假离开。 回到家中,他立即让岳冲、王力、周昆、安仁四人快速出去,通知在京师的朋友。 次日上午,整个京师彻底轰动了。 一时间,互相弹劾的消息如雪花般漫天飞舞。徐闻也终于见识到了这位皇帝的可怕与恐怖。 官场之上,人人自危。真正干净的官员又有几个呢?特别是那些老一辈的将军、将领,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一旦被人检举、实锤,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翰林院今日也变得严肃起来。 “徐兄!”翰林院的同事们见到徐闻,纷纷行礼。 彼此之间,仿佛一下子客气了许多。 “诸位同僚!”徐闻一一回礼。 “今日魏冕魏大人被调回翰林院,任翰林学士,咱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有人小声提醒道。 “不错,此人在朝中十分有实力,徐兄以后可要勤勉一些啊!”另有人附和道。 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也小声地提醒着徐闻。 “魏冕?山东学政?”徐闻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此人。 “徐兄莫非与此人相熟?”一位同僚好奇地望向徐闻,眼神中闪烁着探寻。 此前魏冕确实担任过山东学政,因此番北榜的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皆出自山东,三人又都出自魏冕主管的山东乡试。 一时间人人称赞山东文昌鼎盛,身为山东学政,魏冕自然政纪斐然。 在刘三吾被发配边疆后,朱元璋便提拔魏冕主政翰林院。 “谈不上熟,只是略有耳闻。”徐闻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心中却是对那山东学政魏冕的名声大感不悦。 在昔日科举之时,徐闻便已听闻魏冕诸多劣迹,多半涉及贪污腐败,臭名远扬。 如今此人竟调至翰林院,徐闻心中暗自叫苦,深知日后恐难有宁日。 那些贪腐之徒,往往对弱小者残忍无情,而一旦遇到权势更大者,则又极力谄媚讨好,其行径令人不齿。 “尔等愣在那里作甚?翰林院何时成了闲聊养老之地?”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魏冕身着官服,缓缓自远处踱步而来,双眼微眯,冷冷地审视着徐闻一行人。 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第82章 弹劾上官 “见过魏大人!” 新任主官魏冕一来,翰林院一众官员顿时神色惶恐,纷纷行礼致敬。 扫了一眼众人,魏冕面色冷漠,语气威严:“从今往后,本官便是翰林院的主事,尔等需振作精神,若有人敢偷懒耍滑,休怪本官不客气!” “是,大人!”翰林院众官员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回应。 “是你?” 一声惊呼,却是魏冕身后的跟班。 这跟班体态富裕,中年书生模样,见了徐闻如同见了鬼一样,指着徐闻惊道:“你......你不是被撤职查办了,怎生进了翰林院?” 此人正是墨宝斋的冯掌柜,乃魏冕的门生,专门替魏冕洗钱。 显然冯掌柜把徐闻当成了吴典史。 只因徐闻当初自报家门,报的是吴典史的姓名。 吴典史也因此被冯掌柜的,请魏冕动用关系,通过郑知府干掉了吴典史。 今日在此相遇,冯掌柜着实吃惊不小。 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下流典史,居然跑翰林院穿着七品官袍? 起猛了? 冯掌柜瞪大双眼,一脸问号。 “怎么回事?”魏冕回头皱眉。 冯掌柜立马低声解释,解释中也是忽然明白了。 这小子是假报姓名! “哦?”魏冕冷眼看向徐闻:“你姓甚名谁?” 众人一听,目光也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徐闻,不知二人是何情况。 徐闻的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心里明白,被此人盯上绝非好事。 他上前一步,神色平静的说道:“回魏大人,属下翰林院新进编修徐闻!” “你就是徐闻?”魏冕看了徐闻一眼,面露诧异,很快恢复神态,摆着上官架子,说道:“本官早就听过你有些本事,不过记住了,以后在本大人手底下办事儿,少耍聪明,多干事儿!” 他目光一扫看戏的众人,喝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亥时散值!” “什么?亥时才散值?” 众人闻言,皆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翰林院平日事务不多,几乎不加班,通常酉时便已散去。 一年到头,也难得加几次班。 而魏冕一来,便要他们亥时下班,这实在有些过分。 “怎么?你们不愿?若有人不愿,可递交辞呈,本官即刻批准。” 魏冕不屑地盯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看一群牛马。 “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闻心中暗自嘀咕。 翰林院的人本应是储备干部,理应多休息、多学习,魏冕此举无疑是故意折磨他们。 “不敢!”众人神色惶恐,连忙回应。 “不敢就给我好好干!我告诉你们,若有人不老实,休怪本官收拾他!”魏冕说完,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茶水、点心给我送进来!”魏冕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完了,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是啊,他一来就这么嚣张狂妄,以后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一众翰林院官员纷纷低声抱怨。 徐闻也强忍着疲惫,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少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岳冲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真是晦气!” 徐闻一脸不悦,心中暗自琢磨,魏冕性格跋扈,只要这厮留在翰林院,自己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而且,魏冕这厮瑕眦必报,从吴典史被干掉就能看出。 所以,徐闻断定自己将来肯定会被姓魏的收拾。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更何况,魏冕在乡试期间私卖考生名额、变相受贿,确有其事,这是很好突破口。” 徐闻想通之后,找到周昆和王力,说道:“你们二人是否擅长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两人闻言一愣,随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以前混江湖的时候,倒是有些门路。”王力点头说道。 “好,翰林学士魏冕在山东乡试期间私卖名额,你们帮我多找几个证据,越快越好!需要钱财直接从岳冲那里拿,我不过问,只要结果!”徐闻神色凝重地说道。 两人闻言,皆瞪大眼睛,没想到徐闻竟然如此大胆,一来就要对付上官。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徐闻的人,他们自然会尽心尽力。 接下来的几天,徐闻和一众同僚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小人得志。 魏冕几乎让他们这些官员成了他的奴仆,就差没让他们倒尿盆了。 此人不但懒惰无比,而且贪婪成性,动不动就使唤他们去买东西,却从来不给钱。 就这样憋屈了半个月,徐闻终于准备妥当,直接出手弹劾魏冕。 由于此间已是傍晚散值之后,朱元璋收到弹劾奏疏,神情凝重。 片刻后,下令让徐闻入宫面圣,当面说清。 负责传话的太监,正是王景弘。 二人再次相见,少不了寒暄。 王景弘得知徐闻的情况后,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种越级上书,弹劾上官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徐闻表示淡定,自己很有把握。 在内官太监的引领下,徐闻来到朱元璋的寝宫。 “你说你有魏冕贪污腐败的证据?”朱元璋眼神冷漠如刀,死死地盯着徐闻质问道。 “陛下,这便是证据,魏冕所作所为,知情者不在少数,陛下若不信,可派人调查,很容易便能查出真相。” 徐闻神色恭敬地递上了自己的证据。 “好,咱暂且相信你,不过你自己要考虑清楚了,你检举的可是翰林院学士,他是你的上官,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你这前途可就毁了!“” 朱元璋眼神锐利如鹰,缓缓说道。 弹劾上官,乃为官大忌。 魏冕既然能干到翰林院一把手,在朝中自然有着不少人脉。 徐闻这种行为,纯粹是作死行为。 “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徐闻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证据足够充足,将魏冕绳之以法,别人就没什么可说的。 为贪官污吏辩解?那你们得去说服上头那位朱皇帝。 朱元璋见徐闻如此自信,也不再废话:“好,把证据呈上来。” 当看到徐闻递上的证据时,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狰狞。 这证据里,不仅有七八个山东举人的供词,还有当朝榜眼王恕亲笔所写的经过。 当初,他也是受害者,被魏冕门生冯掌柜用套路敲诈了百两银子,走了一波洗钱经历。(第十一章) 前几日,徐闻亲自找到王恕,让一起揭发此事。 王恕也被分配在翰林院,不用说,直接开搞! “好你个魏冕,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上一次清剿的时候没抓住他,真是便宜他了!” 朱元璋厉声呵斥道:“来人!”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宋忠立刻冲了进来。 朱元璋气愤地将手中的证据扔在地上,呵斥道:“马上去调查这上面记载的一切!一个时辰之内,咱要知道事情的真假!” “是,陛下!”宋忠一听便知朱老板动了真怒,哪里还敢怠慢?急忙捡起地上的证据匆匆离去。 “徐闻,咱很好奇,你为何要检举魏冕?是跟他有仇?” 朱元璋的目光再度落在徐闻身上,意味深长的问道。 徐闻正了正衣冠,肃然道:“臣弹劾魏冕,原因有二!” “其一,臣当初参加乡试,亲眼所见魏冕及其门人洗钱受贿,也是受害者之一,不过臣将之反套路了,不仅没花钱,还赚了他们几百两银子......” “其二,陛下旨在肃清朝野贪官污吏,给天下黎民百姓一个安稳的好日子。 臣作为您的臣子、百姓的父母官,检举揭发是臣分内的事情。 别说他魏冕,就算对方是朝廷重臣,若是违法犯罪被臣知晓,臣也一样会检举揭发!” 徐闻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第83章 贴脸开大 见徐闻神色坚毅,言辞铿锵有力,朱元璋凝视着他,目光久久未移。 忽然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玩味地道:“魏冕与他的门生联手敲诈你们这些考生,你竟还能从他那里赚得几百两银子?” 徐闻从容回答:“是,臣前往墨宝斋参与猜灯谜,悉数猜中,足足血赚五百两银子!”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不仅朱元璋无言以对,连一旁侍立的太监们也皆是一愣,心中暗赞: 真他娘是个人才啊! 朱元璋忍住笑,摆了摆手,道:“先下去吧,只要你忠心耿耿为朝廷,为黎民百姓,咱会给你机会的!” “是,多谢陛下!”徐闻缓缓后退,一直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虽然有些东西他也不喜欢,也觉得有些虚伪。 特别是这种近乎摇尾乞怜的讨好,可既然想要混迹官场,那么就必须要接受这种环境。 甚至要在这个环境中如鱼得水,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更上一层楼。 用土话来说,那就是先当孙子后当爷。 “你觉得这徐闻如何?” 等到徐闻离开之后,朱元璋突然开口说道。 只见一个女人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的看着朱元璋说道:“他的才华你不是亲自考验过吗?” “而且他考试写的文章我也看了,称得上是治国之才,只是他不应该写最后一条的反对意见,否则的话,以你的性格应该会给他一个状元吧?” 女人看着朱元璋却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神色平静的说道,就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朱元璋一听,那严肃紧绷的神情也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咧嘴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是啊,如果不是他最后那条反对意见,状元的位置咱肯定是给他的,不过我总觉得他太完美了,而且上一次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还见了一个人,让咱有些不放心!” “谁?” 女人闻言,有些好奇。 “叶兑!” 朱元璋神色无比凝重的说道。 作为皇帝,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 叶兑见徐闻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无比清楚的。 “叶兑?” 女人愣了一下,实在是这个名字太遥远了,可下一秒,她却抬头看向了朱元璋惊呼道:“那个谋士?” “对,很厉害的谋士,我,我现在不清楚他的成分到底是什么,虽然他的表现很不错,可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只在叶兑那里吃过亏!” 朱元璋神色凝重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此事的确要从长计议了,不过你不给他机会又怎么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成分呢?” 女人笑着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朱元璋茅塞顿开,脸上更是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启禀陛下,结果出来了,徐闻递交的那些证据都是真的!” 锦衣卫此时也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神色凝重的说道。 朱元璋对魏冕可是寄予厚望。 结果,竟然弄出了这档子事儿,恐怕少不了一番杀戮。 果然,朱元璋一听,事情是真的,这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冷冷的呵斥道:“好一个魏冕,这是故意给咱难看啊,刚刚想把他调到咱身边,他就给我弄这么一处。” “来人,将魏冕剥皮实草。” 朱元璋冷冷的呵斥道,“另外,赏徐闻白银百两作为嘉奖,鼓励朝廷官员继续互相检举,咱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贪!” 与此同时。 徐闻再度回到了翰林院。 那些证据他都亲眼看过,十分的完整,连冯掌柜也被王力周昆二人拿下,防止他们提前跑路。 别说是锦衣卫去调查了,随便安排一些官员调查一下就足以让魏冕死罪难逃。 “徐闻,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散资你跑哪里去了?” 魏冕此时从后堂走了出来,什么话都不问,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你都说散值了,当然是回家了。” 徐闻昂首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姿态看魏大人。 此时的魏冕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弹劾了,见一个小小编修居然如此态度,破坏自己定下的加班制度,立时勃然大怒。 他冷冷的盯着徐闻呵斥道:“本官有没有说过,翰林院全体加班到亥时?你是耳聋吗?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本官面前还敢如此嚣张?” 魏冕那神情哪里像是在呵斥自己的同僚,倒更像是在呵斥自己的奴才。 “闭嘴!”徐闻断然喝道:“你这老狗,休要在我面前放肆!” 话音刚落,翰林院的官员,全都惊呆了。 徐闻居然敢骂魏大人是老狗? 啊? 便是六部尚书,也不敢如此啊! 徐闻这是疯了? 前程不要了? “徐兄.......”翰林院修撰韩克忠刚要上前相劝,但见徐闻虎步上前,直接顶在魏大人面前,贴脸开大。 “翰林院乃国家栋梁之才汇聚之地,岂是你这老狗可以随意欺凌!” “加班至亥时,可有皇上的旨意?可有朝廷的明文?若无,便是你魏冕一己之私,妄图以权压人!” 徐闻的声音冷冽,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冕闻言,面色铁青,似乎未曾料到徐闻竟敢如此顶撞,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四周的同僚们也纷纷投来各异的目光,有的惊讶,有的担忧,更多的则是对徐闻这份胆识的暗暗钦佩。 “你……你……”魏冕颤抖着手指向徐闻,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什么你?我是你爹!” 此时,徐闻完全不把魏冕当人看,语出惊人。 魏冕再傻,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沉着脸道:“你说散值回家,为何又返回翰林院?” 大骂一顿,徐闻心情舒畅,呵呵一笑道:“你爹返回翰林院,自然是看一出好戏!” 盯着魏冕,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一具尸体一般,让人心头发毛。 “你,你什么意思?” 魏冕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明显结巴了一下,问道。 “真想知道?” 徐闻咧嘴一笑,索性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就在刚刚,你爹我入宫面圣了,在陛下面前弹劾你贪赃枉法,与门生勾结敲诈山东考生,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 在场所有人一听,个个眼睛一瞪,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没有人能够想到,徐闻竟然这么头铁,敢举报自己的上司。 不过下一秒,翰林院所有人看向徐闻的眼神都充满了浓浓的敬佩。 “咕噜!” 魏冕吞咽了一下口水,怨毒的盯着徐闻咆哮道:“好你个徐闻,敢以下犯上,今日本官要是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恐怕不知道老子是谁,来人!” 他彻底急了,打算先拿下徐闻,再去朱皇帝那解释。 第84章 剥皮实草 “哗哗哗!”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十几名锦衣卫直接冲了进来。 “锦衣卫办差,无关人等退后!” 魏冕愣了一下,不明白锦衣卫为何突然来翰林院了? 没有过先例啊! 不过仅仅只是愣了片刻,他就想到了原因,脸色变得煞白。 “陛下有旨,将贪官魏冕打入诏狱,剥皮实草!” 锦衣卫指挥使宋忠神色冷漠,随意的挥了挥手。 “什么?” 魏冕一听,顿时慌了神儿,扯着嗓子,无比着急的怒吼道:“不,不!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要见陛下!~” 可这些锦衣卫哪里听这些,冲上去就摁住魏冕直接押走。 整个过程快的就像是一阵风,直到锦衣卫的人彻底消失,翰林院这群人才回过神儿。 “云升兄,你,你真的太男人了!” “徐兄,你真的是大胆,竟然敢检举魏冕,实在是我辈楷模!” “徐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翰林院所有人的恩人啊!” 翰林院所有的同僚纷纷走上前来,一脸激动地看着徐闻笑道。 他们都很清楚,魏冕这种地位的人,若没有真凭实据,是绝对不会动用锦衣卫来抓人的。 而且但凡是出动锦衣卫抓人的,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再加上是洪武皇帝亲自下的旨意,这一次魏冕那是必死无疑了。 从今以后,他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自魏冕踏入翰林院门槛之日起,翰林们的生活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犹似仆役般屈辱。 每日里,大部分时间皆需耗在翰林院内,即便无事可做,亦需苦守至深夜亥时。 倘若有人胆敢提早离去,次日归来,必遭冷言冷语,甚或刻意刁难,被分派种种本不属其职责之事。 昔日,有位同僚因家中突发急事匆匆告假,归来后却遭连番打压,以致病倒数日,非但当月俸禄无着,还需借贷治病,其境遇之惨,可见一斑。 在众人眼中,魏冕无异于翰林院的活阎王,令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而徐闻今日之举,勇于揭发魏冕之恶行,无疑成了众人眼中的救世主,是大大的英雄! 望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同仁,徐闻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他缓缓言道:“他今日之下场,实属咎由自取,并非全然归功于我。” “云升,你就别谦逊了,我等可没你那般胆识!” “是啊,章程那般受欺压都未曾敢举报,唯有你挺身而出,你便是我们的恩人!” 一众翰林再度激动地附和道。 徐闻摆了摆手,含笑说道:“诸位静一静,此事之所以能成,主要归功于陛下的英明,设立此制,使我等得以有效打击贪官污吏。” “若要感谢,便应感谢陛下,我且先去处理公务。” 众人闻言,皆不由自主地点头。 更有甚者,竟对着朱元璋所在的大殿方向下跪磕头,以表感激之情。 由此可见,徐闻此举实乃大快人心。 此事在翰林院这群书生的口口相传之下,徐闻更被塑造成了不畏强权、正直勇敢的英雄形象。 一时间,徐闻之名在京师再度崛起。 归家途中,路人见到徐闻,皆如见亲人般热情打招呼,令徐闻都有些不好意思。 若非魏冕欺人太甚,他或许并不会走上检举之路。 但此事也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为官之道的风险与不易。 “少爷,你举报贪官魏冕之事真是大快人心!现在整个京师都在传颂呢。” 岳冲看着徐闻,咧嘴笑道。 徐闻闻言,目光转向王力与周昆,笑道:“此次能够为民除害,并非我一人之功,他们二人才是居功至伟。” “若无准确的情报与证据,要想扳倒魏冕,实非易事。” 王力与周昆闻言,顿感受宠若惊,急忙恭敬地回应道。 “我们既然跟随了大人,自当尽心尽力,不敢奢求功劳。” “对,办好大人交代的事情,是我们分内之责。” 徐闻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现在我手头的东西不多,这里有二百两银票,你们先拿着。” “不不不,大人无需如此客气。” 两人一见银票,顿时有些惶恐,急忙摆手拒绝。 “拿着,我现在没别的东西给你们,就只有这些银子了。” 徐闻态度坚决地说道。 他一向的原则就是,对跟他好的人,对给他做事的人,他都不会吝啬。 两人见状,也只好无奈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下了。” 徐闻闻言,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随后,他扭头看向岳冲,笑着问道:“跟他们学得怎么样了?”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岳冲一听,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们太厉害了,我,我还不是对手。” “哈哈,你不是对手也正常。以后要学会用脑子,只知道用蛮力的人永远都是下乘。” 徐闻神色严肃地看着岳冲叮嘱道。 在所有人中,他最放心的就是岳冲,但这家伙却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因此,他也必须好好敲打一下,趁机培养一下,希望将来能够大用。 “哦。”岳冲尴尬一笑,低头继续吃饭。 “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组建一个情报部门?”徐闻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力与周昆笑道。 “情报部门?”两人一听,都被徐闻这惊人的想法给震惊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入朝为官,都离不开情报。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部门,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现在我最缺的就是人手。”徐闻盯着两人笑道。 周昆与王力相视一眼后,王力才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打算弄多大的规模?是玩玩而已还是长久的?” 徐闻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心里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当即笑道:“当然是能弄多大就弄多大。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不死,就绝对不会停止扩张。” “至于金钱方面,以你们二人的才华应该也明白,一旦情报机构组建完毕,想要赚钱绝非难事。” 在这个时代,信息传递极为落后。 任何一点信息差都足以让人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想要赚钱只需要大胆就行。 只要你的货物在路上不出问题,运送到其他地方就能轻易赚取惊人的差价。 当然,其中也蕴含着极大的危险,天灾人祸恐怕一样都少不了。 但只要情报部门组建完毕,他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消息和惊人的财富。 最重要的是他能掌握先机让自己不再处于被动的位置。 王力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看着徐闻说道:“这事儿我们二人倒是能做只是不知道是否能成功万一……” “我知道你们心中担忧但真失败了都算我的你们不需要理会。另外……” 说到这里时徐闻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能够帮我把消息打探好,我就有自信让他不会垮掉!” 变现的手段他多的是,现在最缺的就是情报。 只要有情报到时候他徐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当然,万事开头难。 这项艰难的任务,还得指望王力和周昆二人。 第85章 再次入宫 “既然如此,这项任务便交由我兄弟二人承担!” 王力与周昆目光坚毅,直视徐闻,语气坚定地说道。 “哈哈,好!我就知道,霉运不会永远伴随着我。岳冲,你即刻将手中所有钱财无条件支援他们二人,若是不够,便回清平县取,告知唐达他们,切勿吝啬,待事成之后,他们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徐闻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坚定,慷慨陈词。 “遵命,少爷!” 岳冲面容平静,以他的智慧,尚无法完全理解徐闻所为之事的伟大与惊人之处。 随后的几日里,翰林院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惬意。 前翰林院主官魏冕,被剥皮实草,整张皮被锦衣卫扒了下来,现在就陈列在翰林院。 每每有同僚路过,都会指指点点。 开始有文弱的翰林官员有点害怕,但一听同僚打趣说:怎么,想加班了? 那翰林官员立马就不怕了,甚至还对着魏冕的皮囊进行了长达几分钟的谩骂鄙视。 数日后,蹇义面带喜色,步入了翰林院的大门。 “云升,你小子怕是要迎来转运之时了!” 蹇义一见到徐闻,便激动地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哦?不知是何等喜事,竟能让蹇兄如此激动?” 徐闻好奇地看向蹇义,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这些日子,他全身心投入情报网的组建,与蹇义对弈的时光少了许多,两人也已久未深谈。 “是陛下召你入宫讲经,你或许要升官了?” 蹇义咧嘴笑着,替徐闻感到开心。 “此言当真?” 徐闻一听,眼睛顿时亮起了。 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按照翰林院的规则,只有正六品侍讲才有资格入宫参加筵席,为皇帝讲经。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徐闻便能升任正六品侍讲,经常出入宫禁。 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也意味着他之前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能够进入朱元璋的视野,他崛起的机会便大大增加了。 “你这话说的,我岂能拿此事与你开玩笑?” 蹇义笑着叱责道,语气中却充满了亲切。 “呵呵,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有些失态!” 徐闻尴尬地笑着回应,心中激动。 蹇义与他关系甚笃,已然成为挚友,但他也不敢拿朱元璋来开玩笑。 “好了,快跟我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否则,后果我们可承担不起!” 蹇义催促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焦急。 徐闻闻言,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跟随蹇义一同来到了文华殿。 明初,朱元璋习惯在文华殿办公。 步入大殿内,入眼可见一位少年郎。 少年身着龙纹常服,面色白净,无需修饰,神色平静,给人一种乖巧温顺的感觉。 “陛下,人已带到!” 蹇义点头哈腰,恭敬地小声说道。 “哦,好,徐闻啊,准备一下,便开始经筵吧,朕与皇太孙一起听!” 朱元璋似乎有些疲惫,说完后便不再言语。 徐闻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恐怕就是皇太孙朱允炆了。 朱元璋此次的气色与神情都大不如前,恐怕已有传位之意。 否则,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将朱允炆带在身边学习。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信号,意味着朝廷即将迎来一场巨变。 徐闻稍作思索后,便开口讲述起了一种发展经济的治国方略。 他知道,现如今朱元璋最看重的就是培养朱允炆,只有这一类的内容才能让他满意。 果然,一个时辰过去后,即便是疲惫的朱元璋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对徐闻的表现表示赞许。 “徐闻啊,之前是我小看了你,以你的能力,怎么也应该给你个状元才是,真是委屈你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惋惜与赞赏。 “一切都有定数,再说了,探花郎也未必就不如状元嘛!” 徐闻笑道,语气平和而自信。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需为了这点小事而生气。 “哈哈,好,好!我真是越看越满意啊!年轻人中很少有你这样的心态。允炆啊,以后要多跟徐闻这样的年轻人走动走动。” “你们年轻人之间更聊得来,想法和意见也更统一。只有取百家之长,才能让自己凌驾于百家之上,明白吗?” 朱元璋疼爱地看着朱允炆,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期待与教诲。 “是,皇爷爷!” 朱允炆恭敬地行礼回应道。 然后他转身看向了徐闻,仅仅是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他昂着头,神色冷漠地说道:“往后孤少不了要请教徐大人,希望徐大人不要嫌麻烦才是!” 徐闻忙道:“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朱元璋面前,他自然会尽力做好该做的事情。 虽然朱允炆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悦,但徐闻心里明白,对方毕竟与方孝孺等人更为亲近,受到他们的影响,自然会对他这个北方学子有些反感。 不过徐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朱允炆这小子在位的时间才四年,就因为他的政策激怒了各地的藩王。 即便是对方想要打击他,也未必有这个时间。 自己稍微猥琐一下,等待靖难大变局就行。 什么朱允炆、黄子澄、方孝孺,统统滚蛋! “这样最好,你们君臣之间一定要齐心协力,只有这样大明王朝才能千秋万载,知道吗?” 朱元璋看着两人,满意地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勉励。 “谨遵陛下口谕!”徐闻行礼回应道。 “对了,最近朝中似乎很安静啊,你那边是否听到了什么消息?有没有什么检举的证据?” “如果有的话尽管大胆说出来,即便是说错了咱也不会怪你、但如果说对了的话咱可是有奖励的!” 朱元璋看着徐闻笑着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狡黠与期待。 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日益衰退,在退位之前能够多清算一些朝中的蛀虫,那么将来接班人自然就能更轻松一些。 同时他也担心自己的接班人无法镇住朝中大臣,特别是那些骁勇善战的武将们。 徐闻一听这话顿时头皮发麻,他哪里能不明白这位皇帝又想要杀人了? 于是急忙讪笑着说道:“回禀陛下,臣暂还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应该是陛下推行的方法吓到了不少人,让他们都收敛了起来吧!” “这也是咱最担心的啊,这样好了,反正翰林院不忙,有空的时候帮咱打听打听,有好消息了就来咱这里换区功劳,爵位,如何?” 朱元璋盯着徐闻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徐闻顿时眼睛一瞪,心跳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开始加速了。 朱元璋的态度不对! 第86章 反被跟踪 不过瞬息之间,徐闻便洞悉了朱元璋的用意,对方显然对他秘密组建情报部门之事一无所知。 否则,以其铁腕手段,绝不会如此和颜悦色地与他交谈。 朱元璋那如雷霆般的行事风格,若发现此等秘密,定会立即将他擒拿,丢进诏狱严刑拷打。 故而此刻的和蔼,多半是因他所呈报的情报详尽无遗,证据确凿,故意在试探徐闻。 领悟了其中缘由,徐闻心境渐平,连忙惶恐地望着朱元璋,回答道:“陛下,臣虽有心肝脑涂地,却实在不知该如何着手啊!” “哦?那你搜集魏冕的诸多罪证又是如何得来的?” 朱元璋冷冽的目光微微一闪,嘴角含笑,紧紧盯着徐闻。 “这……其实臣多是从同窗口中听闻,加之臣当时亦是考生,故而能捕捉到一些风声,后来再去打听,便收集到了这些证据。”徐闻解释道。 事实也是如此,他本就是当事人。 只不过去搜集其他举人的证据,他动用了王力和周昆。 相信他二人有点手段,不会这么快暴露。 朱元璋再次笑问:“难道其他人就无错可寻,就无半点不良传闻可让你把握?” 让我点炮?徐闻想了想,回道:“臣并无机会接触其他朝臣,臣能接触到的,只有些许。 如东昌府的郑知府,臣知晓其为人正派,又清平知县周会来,素有抱负,清平县在他的治理下,政绩斐然,要说他二人有什么不良传闻,臣无甚可说。” “呵呵,你先退下吧!”朱元璋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是!”徐闻恭敬地转身离去,待走出大殿,一阵微风拂面,他方觉背后凉意袭人。 原来刚才那短短一刻,他的脊背已然湿透。 “妈的,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我刚才的回答若是稍有差池,引起他的疑心,日后恐怕再无宁日!” 徐闻长舒一口气,竟有劫后余生之感。 这种上位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场,确实强大无比。 “哎哟,你这人,怎不看路呢?”正当徐闻暗自庆幸时,却不慎撞到了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徐闻连忙道歉。 “哎哟,这不是徐大人吗?”一个公公捏着嗓子惊喜地叫道。 “王公公!”徐闻一看,也愣住了,眼前之人竟是之前去清平县传达朱元璋口谕的王景弘。 “我还想着何时去拜访您呢,没想到今日竟在此相遇,真是缘分啊!”徐闻立刻热情地笑道。 “呵呵,我也没想到咱们竟如此有缘。看这样子,您是被陛下召见了?”王景弘望着徐闻,同样热情地笑道。 显然,在清平县那五百两银子花得十分值当。 “呵呵,王公公果然聪明绝顶,还未发问便已知晓。不错,陛下今日召我前来讲经!”徐闻笑道。 “好,好!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入陛下的眼,徐大人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以后咱们得多走动走动。”王景弘热情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早就想见公公一面,只是身处宫闱之中,不敢贸然打探,怕给公公惹来麻烦。今日既然相遇,以后定要多走动!” 徐闻一脸开心地笑道,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哈哈,好,好!改天我去找你,咱家先去见陛下了!”王景弘也同样十分开心。 徐闻不仅谈吐得体,而且为人慷慨大方,一见面便赠予五百两银子,这样的人怎会不招人喜欢呢? “对对,公公先去忙正事,我平时在翰林院,公公有空随时可以过来,也可以派人通知我过去!”徐闻急忙说道。 虽然王景弘只是个传旨太监,但在众多小太监中,他还是有点身份的。 派人传个话,实在是轻而易举。 “行,徐大人慢走!”王景弘又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朝大殿走去。 “没想到今日竟能遇到他!”徐闻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如今他在京师的人脉逐渐拓宽,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样一来,他日后的路便更好走了。 然而,刚回到家中,周昆和王力便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徐闻好奇地问道。 “大人,情报网已初步建立,但在建立过程中,对一些江湖朋友进行考验时,我们发现您最近被人跟踪了!” 王力面色凝重地说道。 这种情况让两人都大吃一惊,经过反复确认后,才敢肯定徐闻确实被人跟踪了。 “妈的,搞来搞去,搞到我头上了!知道是谁吗?”徐闻一脸无语地冷笑道。 周昆面色凝重地道:“暂时还不清楚,对方只有一个人,跟踪您几天了,一直没跟其他人联系过。 我们对他的来历也很好奇,本想寻个机会捉住此人干掉他,毕竟这里是京师,在这里杀人,跟自杀几乎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两人如此震惊的主要原因。 京师乃锦衣卫总部所在。 锦衣卫的手段何其铁血! 普通人听到他的名字都瑟瑟发抖,可现在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犯事,甚至可能杀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真当锦衣卫是摆设? “会是谁呢?难道是魏冕的家人想要报仇?”徐闻眉头紧皱,下意识地说道。 “这个可能也有。听说魏冕死得很惨,而且家产也被尽数充公,家人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周昆点头说道。 “行吧,你们暂时按兵不动,观察一下!我来想办法处理!”徐闻皱着眉头说道。 这件事若处理不当,一旦惊动朱元璋,那便是天大的麻烦。今日他才刚刚蒙混过关。 若让朱元璋知道他正在组建自己的情报部门,任凭他巧舌如簧,也解释不清,必定是死路一条,甚至可能连累他的那些朋友一起遭殃。 “少爷,要不让我去暴打他一顿,最近我练得很厉害了!”岳冲咧嘴笑着,憨厚地盯着徐闻说道。 “你……” “嗯,我保证可以打死他!” 岳冲挥舞着拳头,骄傲的笑着说道,那感觉仿佛弄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再抽出一个时辰看书学习。” 徐闻眼神冷峻,直视着岳冲说道。 “什么?每天还要抽出一个时辰来看书?少爷,我,我不是那块料啊!再说了,我这把年纪了,还去考取什么功名啊!” 岳冲一听,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立刻瞪得滚圆,一脸难以置信地惊呼叫道。 对他来说,读书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小时候他也曾尝试过读书,但一拿起书本,脑袋就像要爆炸一样,最后只能无奈退学。 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让他再去上学,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谁让你去考取功名了?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功名,还能让你的脑子变得更聪明。 总之,每天一个时辰,少一分钟都不行,否则你就回清平县去!” 徐闻神色严肃地盯着岳冲呵斥道。 岳冲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憨厚的形象。 现在有机会了,他当然希望岳冲能够多学一些东西。 在大明王朝,知识仍然能够改变命运。 再加上岳冲天生力大无穷,如果在武术方面也有所建树的话,那将来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所以,即使对方现在很难受,他也必须压着对方去学习。 原本撅着嘴巴想要拒绝的岳冲,一听要赶他回去,顿时不敢再废话了。 别的不说,要是真的被赶回去,他那妹子第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我学就是了!”岳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开朗,无精打采地说道。 徐闻没有再理会他,目光又落在了王力和周昆的身上,说道:“你们去帮我调查一个人!” 说完,徐闻拿起纸笔,小心翼翼地写下了几个名字。 两人一看,顿时眼睛一瞪,神色有些震惊,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徐闻见状,直接把纸条放在油灯上点燃,很快纸条就化为灰烬。 第87章 受人指使 次日拂晓,徐闻如往常一样步出小院,朝翰林院的方向行去。 未行多远,他便察觉到了王力与周昆曾提及的那名尾随者。 此人衣着朴素,相貌平平,置身于人群中毫不起眼, 若非王力他们在构建情报体系时有所察觉,即便对方持续跟踪,徐闻也难以留意。 毕竟,这样平凡的人比比皆是,难以引人注意。 “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何来头!” 徐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步入街旁的馄饨摊,向老板笑道:“一碗馄饨,一份包子!” “好嘞!”老板熟练地端上早餐。 徐闻边品尝早餐,边不时望向远处的街道。 待早餐将近尾声,街道上终于有了些微动静。 徐闻付完钱后,转身往回走。 那名一直默默跟踪的男子此刻却面露愕然,愣了一下,随即急忙低下头。 他跟踪徐闻多日,从未见过徐闻折返。 “混账东西,你究竟是何人,竟敢一直跟踪本大人?” 徐闻猛然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厉声质问。 跟踪者一听,脸色骤变。 在京师,徐闻身为官员,地位显赫,绝非他所能比拟。 若真惊动了京师的锦衣卫,他便是十条命也不够赔。 “大人,您误会了!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并未跟踪您啊!”跟踪者一脸惊恐地喊道。 周围的人群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还敢狡辩?说,是谁指使你来的,竟敢跟踪朝廷命官!你真是活腻了!你可知道,你的家人也可能因你的无知而受牵连?” 徐闻双眼怒瞪,冷冷地盯着跟踪者呵斥道。 “您,您不能血口喷人啊!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您凭什么说我跟踪您?您又不是女子,我跟踪您能得到什么好处?” 跟踪者奋力挣扎,试图脱身。 “是啊,哪有大白天在城里跟踪的?这位大人,您是不是看错了?” “不一定啊,此人有些面生呢!” 围观的人群也纷纷发表看法。 “混账东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问你,既然没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员?又为何叫我大人?” 徐闻冷冷地盯着对方质问。 对方一开口,便已暴露真面目,此时狡辩已无意义。 “我,我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叫的,谁不知道京师里官员最多,您的气派这么足,不是官员是什么?” 跟踪者张口狡辩道,脑子还算活泛。 “这也说得通!” “是啊,我有时候也叫别人大人呢。” 围观的路人纷纷说笑,当做是看戏。 “怎么回事?为何都聚在这里?” 突然,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名气度不凡的汉子缓缓走来。 “是你?”走上前来的汉子一看到徐闻,顿时眼睛一瞪,略显诧异。 “是你?宋将军?” 徐闻愣了一下,眼前的汉子他见过几次,是朱元璋身边之人。 当初南北榜案时,带兵前去宣旨的便是这位将军,徐闻只听说此人姓宋。 宋将军笑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宋忠,本来这事儿不该我管,但今天恰好路过,你为何与人起争执?” 徐闻的名声他有所耳闻,不畏强权、刚正不阿,令宋忠心生敬佩。 “此人鬼鬼祟祟地进入京师,然后一直暗中跟踪我,我怀疑他图谋不轨。”徐闻直言不讳地说道。 “不,不,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啊!我真的只是路过!”跟踪者一脸惊恐地喊道。 宋忠神色冷峻,大声质问:“混账东西!胆敢跟踪朝廷官员,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本来这事儿不归我管,但你既然敢跟踪朝廷命官,我们锦衣卫就得管了,说,为何跟踪徐大人?” 说话间,宋忠的两条眉毛在这一刻犹如两把大刀,高高翘起,散发出可怕的杀意。 跟踪者立马跪了,一副委屈模样,说道:“大人误会了,小的没有跟踪他,小的只是想吃点东西,他就冲上来说我跟踪他!还请指挥使大人明察啊!” “是吗?我来问你,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宋忠冷冷地盯着对方问道。 “小民张青山,家住凤阳县。”跟踪者跪在地上慌忙回答,锦衣卫他可惹不起。 “来京师做什么?”宋忠再次质问道。 “小的……”张青山顿时愣了一下。 “带走,严加审讯!我就不信他不开口!锦衣卫的酷刑可不是摆设!” 宋忠冷冷地呵斥道,这货一看就有问题! 张青山一听要动大刑,顿时被吓破了胆,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是,是有人花钱让小的来跟踪徐大人的!” “什么?这小子真的是来跟踪朝廷官员的?” “我的天啊!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围观的人群都被惊呆了。 本以为徐闻是在开玩笑,谁曾想竟然真的被跟踪了。 宋忠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锐利。 在任何朝代,胆敢跟踪官员都是死罪。 在本朝自然也不例外。 这种事绝不会姑息养奸,一旦抓住,必然是杀无赦,严重的甚至会株连。 “混账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何要跟踪徐大人?你可知道徐大人的身份?” 宋忠面色冷峻地再次呵斥道。 “小的,小的知道。”张青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无奈说道。 “哈哈,好!好好!看来本朝的律法还是太宽松了啊!你一个闲散人员,都敢来跟踪朝廷官员了? 说!幕后指使者是谁?若是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落得个痛快。否则,定要你生不如死!” 宋忠恶狠狠地咆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我在赌场认识的他,平时都是他主动找我!”张青山哭丧着脸说道。 “宋指挥使,我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我之前检举魏冕遭到的报复。这事儿还是得调查清楚啊!” 徐闻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这事儿可就非同小可了。 之前朱元璋在发布命令时,为了保证大家没有后顾之忧,特别交代过锦衣卫要确保检举者的安全。 如果徐闻真的是被报复,那这事儿就等于是在打朱元璋的脸。 即便宋忠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敢轻视。 这也是徐闻的想法。 之前在茶水摊,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就已经遭人暗算了。 现在在京师,对方还敢跟过来,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人,但有一点徐闻心里很清楚,那就是要彻底整垮对方,连根拔除。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想要对他动手的人感到畏惧,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否则,谁都能来欺负他徐闻了。 “徐闻,这事儿目前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你我都无法处理的高度。 我要带此人回去,另外还需要请示陛下。你这些日子也尽量不要外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你协助调查!” 宋忠神色无比凝重地看着徐闻说道。 “宋指挥使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这次也麻烦你了!”徐闻同样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带回去!”宋忠怒吼一声,带着张青山匆匆朝远处走去。 “这一次,不管你是谁,我都要让你尝尝厉害!” 徐闻看着锦衣卫众人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浮现出一抹冷笑。 随后,他便哼着小调,美滋滋地朝翰林院走去。 第88章 蹇义高升 “徐兄,好消息!好消息啊!” 刚踏入翰林院的门槛,几位同僚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目光中闪烁着激动,对徐闻说道。 “哦?好消息?莫非是陈兄晋升了?” 徐闻望向同僚,嘴角挂着笑意,询问道。 “徐兄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何时能晋升,还遥不可及呢。” 陈姓翰林笑道:“其实是蹇义大人高升了,听闻已晋升为吏部侍郎,右侍郎之职,那可是手握实权的要职啊!” “没错,只要蹇义大人此次不出差错,往后便无人敢轻易欺压他。你也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晋升意味着什么,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方才蹇义大人还在此,大家都纷纷送上祝福,唯独徐兄你未到哦?” 众人纷纷看向徐闻,笑着打趣道。 “这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徐闻一听,也忍不住朗声大笑。 他与蹇义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情谊,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人可比。 如今蹇义晋升,意味着他在京师的地位又提升了一截,怎能不是好事呢? “蹇义大人呢?” 徐闻笑着问道。 “应该已经回去了,听说他明日便要走马上任,今日需要休息,略作准备。” 有同僚笑道。 “那也好,反正今日无事,我便去他府上道贺!” 徐闻笑着说道。 “去吧,去吧,若真有事我们会通知你的!” 众人笑着说道。 自从徐闻扳倒魏冕之后,他们的日子再度变得清闲起来。然而,有了之前的经历,众人更加珍惜这种好日子。 因此,徐闻若有事,他们自然愿意代劳。 离开翰林院后,徐闻走到街上挑选了一些礼物,便直接前往蹇义的府邸。虽然他未曾来过,但蹇义在京师小有名气,稍一打听便找到了他的府邸。 那是一座看似并不奢华的府邸,但府内大树参天,别有一番韵味。 “我是徐闻,今日特来向蹇义大人道贺,请通报一声!” 徐闻上前,对守门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徐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今日要休息,一律不见客,还请见谅!” 门卫笑着回应道。 他未曾听说过徐闻的名头,因此不敢贸然表态。 在京师这种地方,几乎无人敢太过嚣张。 徐闻一听,眉头微微一皱。 “要不你还是去通报一下吧,我与你家大人是朋友!” 徐闻再次笑着说道。 毕竟这是蹇义家的守卫,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这位大人,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一个看门的,主子有吩咐,我只能照做。若是不小心打扰了主人的雅兴,我随时都可能被扫地出门,还请不要让我为难啊!” 守卫依旧神色平静地说道,但眼神中已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虽然蹇义之前的官职不算多高,但他在这里看门已十来年,对蹇义的朋友几乎都认识。 朝中大臣他也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像徐闻这么年轻的。 “这……” 徐闻的眉头紧锁,蹇义高升,他却被堵在门口,这算什么事? “徐闻前来拜访!” 徐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若是惊扰了我家老爷,那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守卫一看,徐闻竟然在大门口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指着徐闻呵斥道。 徐闻没有理会,再度喊道。 “你再喊,我要打人了哈!”守卫急了。 “哎呀,徐兄,是你来了啊!” 不多时,蹇义一脸激动,疾步冲了出来,看着徐闻开心地大笑。 这一幕顿时让门卫愣在了原地。 他在这里看了十年的门,即便是朝廷大员前来拜访,也很少看到老爷亲自出门迎接。 可现在,老爷竟然亲自出门迎接了,而且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作为官员家属之一,他也对朝廷官场上的一些事情略知一二。 一般情况下,只有下属在见到上司时,才会加快步伐,甚至一路小跑,表示尊重。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贵客,在主人心中无比重要的客人。 也只有这两种情况,才可能让老爷如此激动地跑出来。 这让他差点吓死! 他只是一个下人,现在竟然阻拦了主人最重要的客人,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味了吗? “哈哈,听说我们的蹇大人高升了,我这不赶紧过来巴结一下吗?” 徐闻笑着调侃道,并没有跟门卫算账的意思。 雄鹰不与野鸡论长短,更何况对方也是尽忠职守,倒也没什么错。 “你小子,还调侃起我来了,走走,快进去!” 蹇义拉着徐闻就朝里面走去。 刚走出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站在门口的门卫说道:“徐闻徐大人是我的贵客,以后他来了不需要通报,直接带进去就行了,记住,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是,老爷!” 门卫一脸惶恐,急忙点头应答。 “你说你小子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蹇义看着徐闻,略带责怪地说道。 “你这话可就把我当外人了,你高升了,作为朋友我带点礼物前来道贺,不都是应该的吗?” 徐闻笑着说道。 对方在升迁之后,还能保持之前的从容与亲切,这让徐闻有些受宠若惊。 “哈哈,行了,我知道你才思敏捷,我说不过你。东西交给下人就行了。” 蹇义笑着说道,显然心情也十分愉悦。 侍郎这个职位可是个肥差,而且无论是晋升还是混资历都是十分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能够更进一步,那便是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 可以说这个位置非常重要,蹇义能够以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上,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逆天了。 只要在往后的人生中不乱来,哪怕更进一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就多谢大人了,以后我见到你可是要行礼参拜的!” 徐闻笑道,随手将东西递给了下人。 二人寒暄几句,蹇义拉着徐闻的手,笑道:“刚好今天我这里还来了几个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对你有帮助!” 第90章 三位奇人 在蹇义的引领下,徐闻步入了后院。 这后院虽不甚宽广,但远远望去,便能瞥见一棵参天大树下正端坐着三人。 这三人衣着朴素,然而气度不凡,尤其是他们眉宇间流露出的那股淡淡傲气,更是引人注目。 徐闻心中不禁生出好奇,能在吏部侍郎面前保持如此胸襟与态度,这三人绝非等闲之辈。 然而,他竟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三位,这位便是今年的探花郎徐闻,想必你们早已耳闻他的大名吧?” 蹇义热情洋溢地介绍道。 “原来是探花郎,徐兄的大名我们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纷纷抱拳行礼,态度恭敬。 “徐闻,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三位的来头可不小。” 蹇义微笑着继续说道:“左边这位是柳城,中间的是方正,而最后一位,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裳,但他却是一位和尚,法名姚力!” 当听到“和尚”二字时,徐闻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去。 在大明王朝的历史上,确实曾出现过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和尚,而那位“妖僧”也恰好姓姚。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徐闻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测。 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再加上两人都是和尚,这种巧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徐兄莫非听说过我的名字?”姚力见徐闻注视着自己,好奇地问道。 “哦,没有,只是没想到蹇义大人交友如此广泛,连出家之人都认识,所以有些意外!”徐闻急忙笑着回应。 “哈哈,徐兄,出家之人也罢,凡夫俗子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人嘛,是人就没有什么不同!”方正笑着调侃道。 “我看徐兄是有些着相了,而且徐闻今日来得晚,理应罚酒三杯!” 柳城也在一旁笑着说道,随后拿起桌上的黄酒,为徐闻斟满了一杯。 “没错,最少三杯。当然,如果徐兄不愿意,或者是不能胜任的话,倒也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补救。”姚力笑着说道。 徐闻看了一眼黄酒,便抬头看着姚力笑道:“敢问我这其他补偿是怎么个补偿方法呢?” 这种黄酒徐闻曾品尝过,入口甘甜,十分舒爽,简直就像在喝甜水一样,人会不自觉地多喝。 然而,它的后劲却非常恐怖,甚至有一个令人咋舌的名字——“见风倒”。 无论多壮实的汉子,只要喝上两大碗,出门一吹风,便会立刻倒在地上。 而姚力为他准备的酒杯可不小,这要是喝上三杯黄酒,再加上稍后众人一起喝的话,今天恐怕只能被人抬回去了。 因此,如果有的选择,他宁愿选择第二条路。 姚力一听,顿时咧嘴笑道:“早就听闻徐兄才高八斗,如果能以今日这场景作诗一首,并且能过我们三人的关的话,便可以不喝这酒。” “过三关?意思就是能让三位满意吗?”徐闻笑着说道。 作诗、对对子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千古名句信手拈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柳城也在一旁附和道。 徐闻最近在京师的名气极大,尤其在大殿之上,他一人对抗南方官员的事迹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因此,三人此时也有些好奇,想要试试徐闻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虽然三人现在都没有功名在身,但功名对他们来说却是探囊取物般轻松简单。 寻常人自然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哪怕有蹇义引荐也不行。 当然,这种傲慢又有才华的人也是极少数,一旦被认可,也绝对会被真心对待。 这对徐闻来说也是一个帮助,一个人脉。 因此,徐闻倒是无所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开始搜肠刮肚。 片刻之后,他面带一抹笑意,看着姚力三人说道:“既然三位非要考验一下在下,那我就献丑了!” “哦?徐兄这么快就有佳作了?” 姚力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有些诧异地尖叫了起来,以至于称呼都已经下意识地亲切了几分。 “献丑了!”徐闻淡淡一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眺望远方,轻声吟诵道:“酒香飘逸入心田,独酌孤影对月圆。醉眼朦胧看世界,万事如梦过云烟。酒逢知己情难尽,话不投机意难传。愿得长醉不愿醒,且把浮生付流年。。” 话音一落,在场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完全没想到徐闻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作出了一首诗,而且对仗工整,堪称佳作! 最重要的是,这首诗完全按照眼前的场景所作。 “柳城佩服!难怪徐兄刚一来京师,就能混出这么大的名头,这才华着实让人惊艳!”柳城赞叹道。 “和尚我自认为略懂一些学问,可跟徐兄相比,简直不堪一提啊!”姚力也摇头晃脑,自愧不如。 “光是前面两句,就已经让我等汗颜了。实在是我们三人卖弄了,还请徐兄见谅。这一杯,我喝了!” 话一直比较少的方正,此时却是最豪迈,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方正,你小子又偷酒喝!今日当是我们一起敬徐兄才对!”姚力笑着端起了酒杯。 “哈哈,看样子你们三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是接受徐闻了?”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蹇义,此时也开怀大笑了起来。 徐闻能够过三关,他感到非常高兴。这足以证明他蹇义的眼光是何等的毒辣。 想要过眼前这三人的三关可不容易,这么多年,蹇义都没有见到几个能做到的。 “蹇大人,你学问上或许略差一些,但你可能不明白徐兄这一首诗是何等的恐怖!一旦流传出去,恐怕瞬间就会红遍大江南北。” 姚力神色唏嘘地说道。这首诗的开头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而且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我的学问是不如三位,但我找人的眼光好啊!能够找到可以降服三位的人!” 蹇义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的感觉,大笑道。 三人一听,顿时一愣。下一秒,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来,痛饮一杯!”蹇义兴致高昂地说道。 “好!痛饮一杯!” 徐闻也来了兴致,端起桌子上的黄酒就一饮而尽。 这豪迈的举动瞬间又引来一阵叫好声。 当即四人便在这参天大树之下把酒言欢。 期间,几人还谈论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特别是姚力对于整个大明朝的认知简直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可以说是叶兑之后徐闻遇到的最厉害的一个。 “那个姚力啊,敢问你家里有没有一个喜欢穿黑色衣服的和尚啊?” 酒过三巡后,徐闻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盯着姚力试探性地问道。 “穿黑色衣服的和尚?” 姚力一听,顿时眉头微微一皱,咧嘴笑道,“难道徐兄曾经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的人物?不知能否引荐一下呢?” “呵呵,我听说过一个,但也不曾见过。传闻他学究天人,十分厉害。我以为你认识他,还准备麻烦你引荐一下呢。” 徐闻笑着说道。那可是一个真正厉害的人物啊!绝对是能够跟叶兑平起平坐的存在。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指点一二的话,那徐闻对于自己的未来就更加有把握了。 “很抱歉啊小弟并不认识这么奇怪的人。而且我虽然是和尚,但很少在寺庙居住,多半都是在外游走。所以认识的和尚并不多。如果徐兄有想法的话,我倒是可以让我的那些师兄弟帮忙留意一下!”姚力笑着说道。 之前远观的时候,这三人一个个高傲得不可一世,都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感。 然而当真正融入他们的圈子之后才发现,这三个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话多。 “行!如果见到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请喝酒!”徐闻咧嘴大笑道。 “你们啊废话真多!今天我请客,都给我敞开了喝!别让人说我小气!” 蹇义咧嘴大笑道,脸色也微微泛红,显然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 “今潮有酒今潮醉!喝!”徐闻也豁出去了,举杯畅饮。 第91章 幕后主使 第二天清晨,阳光初照。 徐闻才缓缓睁开眼睛,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与自嘲,喃喃自语道:“哎,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诱惑啊!” “少爷,您说什么没抵挡住啊?是不是昨晚您一个人偷偷去喝花酒了?” 岳冲伸着大脑袋,一脸好奇地凑上前来问道。 徐闻乍一看到那硕大的脑袋,不由得惊呼一声:“卧槽,你怎么进我房间了?” 岳冲一脸委屈地说道:“昨晚您喝醉了,是蹇义大人的家仆把您送回来的。我不抱着您进来,谁又能抱您进来呢?” 言语间,他颇有几分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感觉。 徐闻一脸惊愕地盯着岳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喝醉酒后如烂泥一般,被这铁塔般的壮汉抱在怀里的尴尬画面。 他心中暗骂:“玛德,我怎么就喝多了呢?这简直太辣眼睛了!” “少爷,您怎么了?”岳冲看着徐闻的异样,茫然地问道。 徐闻咬牙切齿地说道:“岳冲,我跟你说啊,以后你一定要给我牢牢记住,不管我喝多少,都不准抱我,明白吗?” 他简直要疯掉了,这一幕若是传了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吃软饭的人,但能够在京师邂逅一两个美女,他也是非常乐意的。 然而,这些日子早上起床,他从来都不是自然醒的啊! 岳冲宽阔的额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爽地问道:“为什么啊?不抱着您,那,那就把您扔在门口吗?” 徐闻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除了抱,你难道就不会用其他的方法吗?比如说找个人抬着,或者搀扶着也行啊!” 他彻底被这家伙打败了。 岳冲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明白了。那现在要我扶着您出去吗?” 徐闻简直要崩溃了,他跟一个壮汉在房间待了一晚上,早上还要被人扶着出去,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他连忙摆手道:“不用,你出去吧!” 岳冲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委屈地说道:“王力说有事儿找您!” 徐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一会儿过去。” 说完,他便起床洗漱,随后就来到了王力和周昆的房间。 “大人!”两人慌忙起身行礼。 徐闻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坐吧,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么客气,岳冲说你们找我,有事儿?” 王力神色稍微有些迟疑地说道:“大人,我们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跟踪您的人正是王天虎派出去的人。而且……” 徐闻一脸轻松地笑着说道:“你我虽是主仆,可在我心里,咱们亲如兄弟。有话只管说便是!” 王力看了周昆一眼之后,才继续说道:“指使王天虎的幕后黑手我们也找到了,是,是之前跟您一起参加考试的黄公子!”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有些诧异地说道:“什么?是他?”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胆子,敢找人来跟踪他。 “他的目的是干掉我?”徐闻问道。 王力面色凝重地说道:“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的确是这样。而且,黄公子的父亲布政使黄大人也知道了!” 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地方。 徐闻虽然如一个新星一般在京师冉冉升起,但现在的他想要跟一个封疆大吏叫板还是不够。 再加上这种事儿他们并没有证据,真要是闹僵了,对方完全可以不承认,徐闻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徐闻看着两人,开口笑着问道:“你们是担心我搞不过那布政使?” 王力再度说道:“他父亲在朝中人脉很广,而且手中还有一点兵权……” 徐闻笑着说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只管忙你们自己的,我呢也不是傻子。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自然也不会乱来!” 布政使的确很强,人脉很广,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皇权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的宋忠恐怕早就已经把这件事儿告诉了朱元璋。 周昆试探性地问道:“既然大人心里有数,那就好。最近我招募了几个高手,从今天开始让他们在暗中保护大人的周全吧!” 徐闻点了点头说道:“嗯,可以。另外,生意上有没有什么想法?” 最近这两人一直在忙着招募人手,组建情报部门,哪怕有清平县那边的资金支持,恐怕也力有不逮。 现在这边既然已经初具规模,倒是可以着手经商的事情了。 两人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周昆讪笑道:“经商我们二人实在是不擅长。不知道大人对那块儿有兴趣,我们可以去学习关注一下!” 徐闻一听,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不用,不用。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术业有专攻,你们在情报上有如此惊人的天赋,对于经商不会也纯属正常。” 此话一出,两人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徐闻继续说道:“你们忙吧,有事儿找我!”说完,他便起身朝着翰林院走去。 走在路上,徐闻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起上哪里挖掘一些人才了。 他需要的是那种离经叛道、有独特见解的人才,因为正常人根本不堪大用,也不值得他去扶持。 现如今,他有着超前的商业头脑和自己的情报部门,只要稍微培养一下,就能打造出一个个经商天才。 因此,人品的选择尤为重要。 到了翰林院后,有同僚显然听说了昨天的事情,看着徐闻笑着调侃道:“徐大人,听说昨天千杯不醉啊?” 徐闻咧嘴笑道:“都是妖言,哪里来的千杯不醉?昨天喝的人都晕了!” 随后他眼睛一亮,笑着问道:“本朝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经商天才啊?” 周成一听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才靠近徐闻小声地说道:“干嘛?你也想要找沈万三的遗产?” 徐闻一愣,心中暗道:“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沈万三那可是财神爷啊!传闻是拥有聚宝盆的传奇人物。如果不是最后太过嚣张,想要替代朱元璋高赏三军,从而激怒了老朱,此人的成就不可限量。” 他下意识地问道:“沈万三还有遗产吗?” 周成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坊间传闻他富可敌国,还有一个聚宝盆都被埋了起来。你找商人不是想要打探这财富的下落?” 徐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就是……”他话未说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92章 吴家求援 “徐兄,你我之间虽然是同僚,可关系一直不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吗?” 周成一看徐闻一脸为难,顿时笑了起来。 “其实就是我在清平县有一个姘头,我想把他接过来,可她家里还有一点产业,如果就这么走了,实在可惜,所以想要找一个擅长经商的人帮她看着产业,这样。” “这样她就能够来京师跟徐兄双宿双栖了?哈哈,这是人之常情,徐兄高中之后还能够不忘她,也是有情有义之人。着实让在下佩服!” 周成笑着调侃道。 “那有合适的人吗?” 徐闻再度问道。 这家伙就是京师本地的人,他的消息渠道跟人脉,绝非徐闻能够相比的。 “没有,但凡是有能力的商人,早就赚的钵满盆满了,又怎么会轻易的外出给人工作呢?” 周成咧嘴笑道。 “行吧,如果周兄有这方面的资源可以提醒一下小弟,我最近是着急的很啊!” 徐闻笑着说道,并没有因为对方没有办法给自己提供人脉而生气,反而依旧笑呵呵。 “行,我抽空帮你打探一下,徐兄的这种情况我自然是知晓的,要不晚上咱们去花船上玩玩?” 周成凑到徐闻的耳边,小声说道。 这些花船都是官家在管理,所以他们去消费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事儿。 “不了,我还是等她吧!” 徐闻摇头拒绝了周成的好意。 虽然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周昆跟王力依旧还在帮他组建情报网,到时候想要找到合适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接下来徐闻倒是过了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关于被跟踪的事情他也不着急。 以朱元璋的性格,憋的时间越久,那就越生气,到时候黄公子一行人就越倒霉。 而且这件事儿都已经捅到朱元璋那里了,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弄死,那朱元璋也就不配掌管整个天下了。 这一日,徐闻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只是还没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少爷,吴典使来找你!” 岳冲上前说道。 “别,别,我早就不是什么吴典使了,徐大人,岳兄直接叫我的名字吴万就好了!” 吴万一脸惶恐的讪笑道,可眉宇之间却充满了愁容。 徐闻完全没想到这个当初跟他掰手腕的吴典使竟然会找上门,虽然两人的关系不怎么样,可人家上门了,他倒也不好做的太难看,当即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儿?” “徐大人,救命啊!” 吴万说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徐闻见状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倒是想起了那个晚上,那女人也算是极尽讨好对他了。 “说吧,有什么事儿!” 徐闻神色冷漠的说道。 “徐大人,还请您看在咱们同乡的份儿上,帮吴家一把吧,吴家遇到了天大的事儿了,这个难关如果过不去的话,真的会死人的!” 吴万哽咽道。 徐闻见状倒也有些于心不忍了,这家伙才曾几何时也算的上是风云人物,现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 “说重点!” 徐闻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烦。 “是是,是这样的,我们全家迁徙到上元县之后,苦于没有生计,所以就把家底都拿出了,购买了八百亩地,想要东山再起,却没想到被崇山候以开凿胭脂河为由占据。” “您也知道,吴家现在落魄了,根本招惹不起崇山侯,可如果没有了这八百亩地,整个吴家就真的完了,所有人恐怕都只能上街乞讨了!” “徐大人,我知道以前在清平县的时候我不是人,不应该招惹您,可那都是过去事了,还请您,您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帮我吴家一次吧!” 吴万哽咽道。 徐闻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徐闻无奈的看着吴万说道:“这事儿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我刚刚来到京师,根基不稳。” “而对方却是崇山侯,我跟他相比,那就是以卵击石,双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甚至,他他不需要开口,都有人会帮他做事儿,你让我怎么帮你?”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跟崇山候对抗,在徐闻看来是极为不明智的。 现如今的朱元璋已经进入迟暮之年,他的心比年轻的时候更加的敏感,更加的狠辣。 他徐闻想要的就是安稳发育,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他就能够慢慢的成长,成长到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高度。 吴万一听,徐闻不愿意帮忙,这脸色也在瞬间苍白了一份,双眼甚至都一下子失去了希望,现如今在他认识的人中,在他能够找到的人脉之中,徐闻可以说是最顶尖儿的存在了。 “岳冲,给他拿一千两银子!” 徐闻神色冷漠的说道。 这一千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可如果吴家人能够弯腰下,好好干,倒也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这也算是对吴婉儿的承诺了,毕竟现在他自己也不富裕。 情报部门那边还不能赚钱,经商也没有开展,每天完全就是在吃老本,如果不是清平县那边现在看到了他的潜力,无条件的支持他,他恐怕已经要破产了。 “吴万,我家少爷给你一千两银子不少了,滚蛋吧!” 岳冲说着,从身上抽出了几张银票,凑足了一千两蛮横的塞到了吴万的口袋里。 徐闻不介意吴家的过往,可他却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徐大人,我……” “送客!” 徐闻面色冷漠的呵斥道。 “婉儿有身孕了,你的孩子,你就算是不搭救我们吴家,难道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吗?” 吴万扯着嗓子,焦急的喊道。 正准备上前的岳冲如遭雷击,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徐闻同样瞪大了眼睛,宛如见到了鬼魅一般,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吴万,“你说什么?” “婉儿有了身孕,是你的!” 吴万急忙说道。 “你是在逗我么?!”徐闻面色一沉,直视吴万。 第93章 再遇吴婉儿 徐闻冷冷的盯着吴万,可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当时与吴婉儿一炮泯恩仇,他可是一股脑全都怼进去了。 这要是有,似乎也说的过去。 可此时他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自己有了后代本应该是好事儿,可偏偏对象又是吴婉儿。 而且如果这件事儿是真的,那么他就等同于是跟吴家绑在了一起。 “徐大人,您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们哪里敢在您的面前撒谎,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吴家一看便知。” “自从婉儿知晓怀了你的孩子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深居简出,我可以保证,她从未跟任何男人接触过,这孩子也一定是你的!” 吴万似乎察觉到了徐闻心中的担忧,急忙补充道。 这顿时让徐闻的头更大了,在这个时候弄出个儿子,实在是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没有正房,让吴婉儿当正房他的心里多少有还有些不愿意。 “少爷,快去看看吧,要真是你有了儿子,那你也算是给祖宗争光了啊!” 岳冲却是咧嘴,一脸灿烂的笑道,那神情,简直比他自己孩子的时候都要高兴。 “行吧,先去一趟吴家再说吧!” 徐闻一脸无奈的叹息道。 “好的,您跟我来!” 吴万一听,徐闻终究还是在乎孩子,顿时一脸激动的笑了起来。 只要徐闻在乎这个孩子,那么他们吴家说不定就还有救。 最不济,以徐闻现如今的声望跟实力,也能够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而且徐闻还如此的年轻,将来飞黄腾达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吴婉儿跟整个吴家才愿意把最后的筹码押在徐闻身上。 这是一场豪赌,可如果他们能够赌赢,那这一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看着眼前吴家的宅院,徐闻的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曾经的吴家在清平县那可是一霸的存在,府邸极为的奢华,占地更是夸张,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可眼前的这座府邸,不但地处偏僻,而且面积也小了许多,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恐怕也是很不方便的。 “徐大人,里面请!” 吴万神色恭敬的看着徐闻说道。 年前,他还能够跟徐闻平起平坐,可就是这么几个月的功夫,曾经跟他平起平坐,甚至他的眼中钉已经成长到了需要他仰望的高度。 不过只是稍微呆滞了片刻,吴万就急忙在前面带路。 沿途,不少无精打采的吴家人,在见到徐闻的瞬间,一个个的脸上也都洋溢着浓浓的激动跟笑容。 现如今,在这京师,徐闻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特别是在大殿之上,在皇帝面前一个人对抗整个南方派系,简直让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高度。 这些乡亲,自然也是格外关注这件事儿。 在清平县人的眼里,徐闻那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尘,贵不可言。 “婉儿自从在南下路上被发现有了身孕之后,我们就一直特别的关照,她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的人,这样方便安胎!现在他跟你儿子就住在里面!” 吴万就像是一个老奴才,恭敬的解释道。 “儿子!” 徐闻的心情五味杂陈,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上前推开了房门。 “我不想吃饭,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吴婉儿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不过跟以前相比,这虚弱之中更多了一丝温柔。 徐闻吞咽了一下口水,用力的伸了伸脖子之后,才迈开腿慢慢朝着房间内走了过去。 岳冲也跟着准备朝里面走去,结果却被吴万一把拉住了。 “你干啥?” 岳冲瞪大了眼睛,不爽的盯着吴万,那感觉随时都要抡起拳头的样子。 “你家少爷跟婉儿肯定有话要说,你进去做什么?就在门口守着就好了!” 吴万无奈的苦笑道。 岳冲一听,抓了抓脑袋,感觉好像是这个事儿,便点了点头,退了出来。 “晴儿,你怎么回事儿?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吴婉儿听到脚步声,还以为丫鬟走了进来,不悦的质问道。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樱桃小嘴微微张开,漂亮的脸蛋儿上更是写满了震惊。 在有了孩子之后,吴婉儿明显比之前要多了一丝成熟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但没有让她减分,反而还增加了不少分,并且徐闻总感觉眉宇之间似乎也温柔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刁蛮任性。 “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吴婉儿下意识的说道,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而下,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徐闻缓缓走上前,神色有些复杂的苦笑道:“好像不是做梦!” “徐闻,真的是你吗?” 吴婉儿一听到徐闻的声音,整个人竟然直接起身飞扑到了徐闻的怀里,顿时一股浓浓的香味儿扑面而来,不过怀里的佳人倒是清瘦了不少,让徐闻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心疼。 “徐闻,我,我好想你!” 吴婉儿抽泣道。 徐闻轻轻拍了拍对方那如绸缎一般顺滑的后背,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在这里吗?” “对了,你看,我给你生了个儿子,虽然才几天,可他真的跟你很像,而且很听话!” 吴婉儿急忙转身拉着徐闻走到了窗前。 只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就像是一颗超大号的蚕豆一样,正躺在被窝里酣睡,似乎两人说话并没有打扰到他。 “看,是不是很像你?” 吴婉儿有些傲娇的笑着说道。 徐闻却看着眼前的小孩儿,也十分的喜欢,或者说,小孩身上天生就自带一种让人喜欢的独特魅力吧! 可要说跟徐闻相似,他倒是看不出来,。 当然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儿子,他也愿意认,也很高兴,可怕就怕在万一不是,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戴帽子这种事儿,徐闻是一万个接受不了。 “你,你不喜欢儿子吗?” 吴婉儿双眼之中充满了震惊,看着徐闻。 第94章 锦衣卫的手段 “不是,只是,感觉很奇怪,我也说不清楚!” 徐闻尴尬的笑道,随后注意力落在了吴婉儿的身上,笑着问道:“为何不吃饭?你可知道,你不吃饭,这小家伙不就没饭吃了?” 徐闻笑着调侃道。 “嗯,我听你的,你让我吃,我就吃!” 吴婉儿抿嘴,用力的点了点头,梨花带雨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 “吴万,让人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送进来!” 徐闻神色冷漠的说道。 “是!” 吴万恭敬笑道,很快食物送了进来。 家境不如从前,这食物倒的确是清淡了许多。 徐闻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吃这些东西,可是很容易营养不良的,万这小家伙真是自己的儿子,给饿坏了他岂不是要后悔? “岳冲,拿一千两银子给吴万,这是他们母子的生活费,另外,以后钱不够了,直接去找岳冲拿就是了!” 徐闻看着站在门口的吴万,面色冷漠的说道。 “是,徐大人!” 吴万恭敬笑道,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灿烂。 吴婉儿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青菜粥,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里的幸福彷佛要溢出来一般,痴痴的盯着徐闻。 “今天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等我忙完这一阵,就把你们母子接过去,你看怎么样?” 徐闻看着吴婉儿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这真是自己的儿子,那肯定是要跟他在一起生活的。 “嗯,奴家一切都凭你做主就是了!” 吴婉儿低着头,甜滋滋的笑着说道。 “大人,那吴家的事情?” 吴万急忙上前伸着脑袋,讨好的笑着问道,这件事儿已经迫在眉睫,一旦他们那八百亩田地被毁掉,那以后他们可就没有了收入。 这吴家几十口子可就没饭吃了。 吴婉儿闻言,却是低着头,静静的吃着饭菜,彷佛没有听到吴万的担忧。 徐闻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吴家的事情我需要调查一下,你崇山侯的背景很大,我会尽力帮你们的,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只要有大人这句话,就算是吴家真的不在了,我们也心甘情愿!” 吴万一听,顿时一脸诚恳的感激道。 “照顾好他们母子!” 徐闻说完便带着岳冲离开了吴家。 “少爷,为什么不把小公子接回去?” 岳冲皱着眉头问道。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搞清楚,等我搞清楚之后,自然会接他们的。” 徐闻说完,便默不作声,想要让一个崇山候给他面子,这事儿可不容易啊! 弄不好连他都可能陷进去,所以在做这件事儿之前,他必须要搞清楚很多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够决定值不值得。 毕竟古代医学又没办法亲子鉴定。 “算了,你先回去,我去锦衣卫一趟!” 徐闻说完,便扭头朝着锦衣卫走去。 他跟宋忠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现在自己的情报系统还在建立当中,在这个时候,指望王力跟周昆在短时间内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根本不现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锦衣卫的力量来帮忙调查。 锦衣卫作为整个大明王朝最具有代表性的权力部门,他们一旦动起来,那还是比较可怕的。 “怎么,等不及了?” 宋忠一看到徐闻来找自己,顿时笑着说道。 “呵呵,今天来找指挥使不是为了案子的事情,而是有个事情想要麻烦您给帮个忙!” 徐闻有些尴尬的说道。 宋忠一听,那充满力量威严的眸子顿时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笑着调侃道:“没想到我们的探花郎,还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徐闻下意识的看向了四周。 “呵呵,好,到我的房间!” 宋总瞬间就明白了徐闻的担忧,笑着说道。 房间内。 宋忠亲自给徐闻倒了一杯茶之后,才笑着说道:“我的房间很安全,你只管说便是了。” “那行,您也别笑话我,事情是这样的……” 徐闻直接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宋忠听闻之后,整个人明显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徐闻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还好没出人命,行吧,三天之内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宋忠笑着调侃道。 “多谢指挥使,以后但凡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闻得到了答案,激动的说道。 “没那么严重,我送你?” 宋忠笑着问道。 “不用,我自己回去!” 徐闻一脸轻松的笑着说道。 回到住所之后,徐闻又跟王力,周昆开了个会,商讨了一下情报网的建立等一切事情之后,才回到房间休息。 第三天上午。 徐闻刚刚走出院子,一名锦衣卫便从战马之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了徐闻的面前,从身上拿出了一封盖有火漆的信件递到了徐闻的面前说道:“徐大人,这是宋指挥使让我交给您的信,他说你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多谢!” 徐闻说着,急忙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对方的手里,笑着说道:“拿去喝茶!” “这不行……” “哎,把我当外人呢?我跟你们指挥使可是朋友,怎么能让你白忙活,拿着!” 徐闻态度强硬的说道。 “这,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锦衣卫接过银子,美滋滋的转身离开。 虽然有规定,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没有人不爱钱,这也是他徐闻打开路的法宝之一。 钱能通神,更何况是区区一介凡人。 打开信封,吴家所有的一切都清晰的记录在里面,甚至连什么人什么时候去上厕所都记录在内。 当看到最后面的时候,徐闻顿时愣住了。 上面竟然说吴婉儿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所以可以肯定,那个婴儿就是徐闻的孩子。 “这算是附赠的吗?” 徐闻一脸苦笑,本来只是想要让宋忠帮忙调查一下吴家,谁曾想连那小家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都顺带给调查清楚了。 第95章 亲身探访 “这锦衣卫的办事效率真乃惊人,短短时间内竟能将事情调查得如此详尽!” 徐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由衷的钦佩。 他暗自思量,若自己的情报网也能达到如此境地,试问天下间,还有何事能难倒他呢? 此刻,徐闻更加坚定了内心的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倾尽全力去构建和完善自己的情报网络,不惜一切代价。 “岳冲,快些,随我前往胭脂河一趟!”徐闻转过头,对着院子大声呼唤。 “来啦!”岳冲应声而出,手里还攥着些什么,拼命地往嘴里塞。 “慢些吃,别噎着了!”徐闻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哪都好,就是总没个正形,用俗话说就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看来,需要培训的地方还很多啊!”徐闻在心里苦笑,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他怎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岳冲兄妹始终不离不弃,他们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 “少爷,咱们去胭脂河干啥?那里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花船,秦淮河才是正经地方啊!” 岳冲一边大口嚼着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小子,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可想了吗?” 徐闻一脸无语,这家伙自从来到京师后,对花船竟是念念不忘。 “有啊,我昨天还看见一个男人从花船上下来,那皮肤细腻得,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岳冲扭捏地笑道,他那壮硕如山的身躯,突然做出这种害羞的姿态,让徐闻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走前面吧!”徐闻无奈地摇摇头,决定让这小子去一趟花船,否则他走在后面,自己实在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我走前面怎么保护你啊?”岳冲皱着眉头问。 “听话就行,再说了,胭脂河能有什么危险?”徐闻无奈地说道。 数年前,朱元璋为了确保直隶、浙北的粮草能安全运抵南京,避开长江的风险,便下旨命崇山侯李新开凿胭脂河,作为内河漕运的通道。 如今的胭脂河,重兵把守,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徐闻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打听崇山侯的口碑,并顺道看看胭脂河的情况。 只有对崇山侯及整个胭脂河有了大致的了解,他才能考虑进一步的行动。 否则,他宁愿依靠吴婉儿和她的儿子,也不会在自己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去得罪崇山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若没有足够的准备,便贸然去找别人的麻烦,那是莽夫的行为,徐闻向来不屑为之。 遥远的地平线上,老远便能望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或拖拽着沉甸甸的板车,满载家当,或仅携带一个简陋的包袱,踏上迁徙之路。 这番景象,无一不透露出一股离别的沉重。 徐闻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好奇之意油然而生。 他迈步向前,轻轻拽住一位低头缓行的老者,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询问道:“老乡,我乃远方来客,此行专为探访亲友。见您与众人行色匆匆,面带愁容,不知是要去往何方?又为何心中郁郁不乐呢?” 老者闻言,警觉地环视四周,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徐闻急忙拉着对方拉到了偏僻的角落,随后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对方,笑着说道:“我看这些人都脸色阴沉,难道开凿河道不是好事儿吗?” 老者闻言,再度谨慎地扫视四周,确信无旁人窥视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徐闻递来的银两,语气中满是愤慨: “好?好个什么!倘若胭脂河能选在胭脂岗以东,顺着平坦之地直线开凿,那工程量起码能省下三成不止,尤其是那繁重的凿石开方之苦,大可减轻。可偏偏,这河道一改,直接就要挖掉严家大片肥沃的田地。那严氏,竟以自家女儿为饵,贿赂李新,硬生生改了河道,害得我们这些百姓的良田毁于一旦!” “最令人心寒的是,那补偿少得可怜,给我们的银子,连置办一处简陋宅院都不够,更何况田地已失,我们这些人往后何以为生啊!你还有银子吗?” 徐闻听罢,眼神骤然间阴沉下来,心中暗自惊叹,未曾料到,这崇山侯竟能如此肆无忌惮,行事嚣张至极。 这么一来的话,不但有大量的农民会受到损失,而且工程量也会加大很多,从而带来的连锁反应简直大的无法言语。 须知,现如今开凿河道,靠的可全部都是人力啊! “这崇山侯真不是个东西,跟我们那里的老财主也有的一比!” 岳冲也是一脸不爽的抱怨道。 “嘘嘘,小点声,别被那些当兵的听到了,要不然抓你们进大牢!” 老头神色惶恐,急忙呵斥道。 徐闻见状,又扔给了对方一锭银子,原本他还在犹豫是否要管这件事儿。 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这样的人不能留。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过崇山侯。 随后两人继续深入,越是深入,徐闻的脸色就越发的阴沉,那些所谓的补偿,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明明靠近河道的良田足够一家人生活,却被说成了私自开垦良田,不但一分钱不赔偿,反而还要找别人的麻烦。 甚至连带着很多房子,都直接被人挖了。 现如今已经是怨声载道的局面。 越走,徐闻心中的杀意就越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污腐败了,而且丧尽天良啊! 在这个时代,农民能够吃饱饭已经是千难万难了,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那更是祖上积德了。 可现在,崇山候的行为完全就是要断绝这些人的活路啊! “少爷,这,这不都说靠近京师的人有钱吗,我看这弄得还不如我们清平县呢?” 岳冲也吧唧了一下嘴巴,小声的嘟囔道。 “是啊,这还他嬢的不如清平县呢。” 徐闻下意识的附和道。 清平县在他的整改之下,绝对比这里好多了,最少,每个人都有收入,手里都有两个闲钱。 有了闲钱之后他们就会消费,消费就能够带动各个行业的发展,从而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可这里的居民却是一贫如洗,在这种情况下,经济的发展就更难了。 现如今又遇到了崇山侯这样的人,没人造反都已经是万幸了。 “这事儿我要管!走吧,回去!” 徐闻神色凝重的说道。 第96章 弹劾勋贵 徐闻心意已决,誓要搜集证据,即便此行充满危险,他也义无反顾,定要扳倒那崇山侯! 无论是为了吴家的冤屈,还是为了这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他都责无旁贷。 “回去?咱们不继续查看了吗?这才刚到胭脂河畔,还未曾深入探查呢。” 岳冲一听徐闻提出返回,顿时歪着头,满是不解地问道。 “无需再看了,我所需的信息已然得手,咱们即刻启程回府!” 徐闻语气坚定,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向回程赶去。 岳冲则显得愈发茫然,即便是他这般质朴之人,也感受到了徐闻的紧迫与决心,竟有些跟不上徐闻的节奏了。 “莫非我真的应该潜心读书,提升自己的见识吗?少爷的话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岳冲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回到别院后,徐闻马不停蹄地赶往周昆与王力的房间。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徐闻一进门便笑着问道。 “目前基础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了,接下来就是需要资金和时间来进一步完善了!” 王力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 他们二人自从跟随徐闻以来,还未曾立下什么功劳,每日只是花费不断。 更让他们尴尬的是,这资金的需求还日益增长。 “资金不够了吗?”徐闻一听便明白了二人的担忧,扭头看向岳冲问道。 “还剩下三千多两,不过如果再过两天,清平县那边应该就有新的银子送过来了!” 岳冲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手中竟然会流进如此巨额的银两,每日的花费都如流水一般。 徐闻点了点头,看向王力与周昆,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在清平县有所准备,你们只需按照自己的进度来推进即可。如果资金真的不够,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现在,我需要你们二人全力以赴去办一件事……” 徐闻说着便凑近二人,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告知。 二人听完之后,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人放心,我们二人定会竭尽全力!”周昆脸色凝重地说道。 “嗯,去吧,尽量快一些。另外要记住,一定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一次锦衣卫很可能会介入其中,如果实在不行,宁愿调查没有结果,也不能暴露自己,知道吗?” 徐闻再次叮嘱道。 上一次朱元璋已经对他产生了疑心,虽然他巧妙地化解了危机,但如果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以朱元璋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朱元璋甚至宁愿错杀,也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所以这一次也是对周昆与王力的一次考验,看看他们在情报方面与锦衣卫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二人这次能够躲过锦衣卫的调查,并且完美地搞到徐闻所需的情报,那么他们也就算是有资格见识到徐闻真正的底蕴了。 否则,他们只能永远被当作外人。 “大人放心,锦衣卫虽然厉害,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交过手,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那语气仿佛真的没有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这一幕倒是让徐闻有些诧异,他本以为二人只是有些手段,却不曾想他们连锦衣卫这样恐怖的存在都敢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锦衣卫的大名早已名扬天下,绝非普通江湖宵小之辈能够招惹抗衡的。 可二人竟然敢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显然他们身上还有许多徐闻不知道的秘密。 “如此最好!”徐闻深吸了一口气,便笑着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琢磨如何向朱元璋禀报此事。 他不但要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能让对方起疑心,这确实是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 这一晚上,徐闻都没有休息,通宵达旦地忙碌着。 直到鸡鸣时分,他才伸了一个懒腰,穿着衣服在床上小憩了片刻。 清晨,在岳冲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徐闻睁开了眼睛,开始洗漱。 “你等会儿派人通知一下吴家,就说事情我已经在处理了。 另外,给吴婉儿一些银子,还有给孩子买点东西吧!” 徐闻低声说道。 那毕竟是他的骨肉,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吴婉儿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离别前的那天他能够稍微注意一下,事情会不会就简单一些了呢?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现在他必须要先保证人家母子的安全稳定。 这是作为男人最基本的一个职责。 “不接他们过来吗?其实咱们这里的房间还有一些空余的。如果小少爷过来住的话,不是更方便你照顾他吗?” 岳冲问道。 “你照做就行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徐闻擦了一把脸,无奈地苦笑道:“我今天要去面见陛下,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你不用管我!” 说完,徐闻便走出房间,直接朝着皇宫走去。 “这位公公,在下翰林院编修徐闻,今日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通报一声!” 宫门外,徐闻将值守太监拉到一旁,一张银票也悄悄地塞进了对方的袖子里。 如此拉拉扯扯,值守太监本来很不高兴,但见银票上的数额,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随后贼头贼脑地看了一圈周围,抽出了银票确定上面的数字后,心里便有了数,笑着说道:“原来是徐大人来了啊!您稍等片刻,咱家这就给您通报去!” “有劳公公了!”徐闻笑道。 正常情况下以徐闻这区区七品官的身份,想要见朱元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之前朱元璋召见过徐闻才有这个资格。 太监匆匆进入文华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看着正在批阅奏疏的朱皇帝,俯身恭敬地说道:“陛下,翰林院的徐闻徐大人说有急事要见您!” “徐闻?”朱元璋放下朱笔,眼珠子微微一转笑道:“让他进来吧!” “是!”值守太监急忙后退几步出了文华殿,又来到宫门,看着外面的徐闻,高声说道:“徐大人,陛下有请!” 宫门禁军得令放行。 “多谢公公!”徐闻留下一句话后,便匆匆入宫。 文华殿。 “微臣拜见陛下!”徐闻上前行礼。 “徐闻啊,咱们这才刚见过面不久,你怎么又来了?”朱元璋笑着调侃道。 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官员喜欢频繁来见皇帝,担心话多出事。 所以朱元璋有些好奇徐闻此次前来的目的。 徐闻缓缓抬起头,说道:“臣要弹劾一位权贵高官!” 第97章 朱元璋的决断 “你此番又要状告何人?” 朱元璋原本慵懒的神态,在听闻徐闻又要提出弹劾时,瞬间焕发出浓厚的兴趣。 他紧盯着徐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此…此事关乎重大,唯有陛下您一人能知。” 徐闻尴尬地笑着回应,心中虽有顾虑可能会得罪一旁的公公,但此刻他已无暇他顾。 崇山侯的身份与背景非同小可,朝中党羽更是错综复杂。 若不能保证消息的绝密,他实在不敢轻易透露。 一旦崇山侯有所准备,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引发无数伤亡。 因此,此事只能先告知朱元璋,让他有时间做出应对。 “呵呵,倒是挺神秘的嘛,你们都退下吧!” 朱元璋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他大手一挥,示意周围的人全部退下。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退去,直至整个大殿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说了吧!” 朱元璋开口笑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徐闻神情肃穆,朗声道:“臣要弹劾崇山侯李新!”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大殿内久久回荡,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空间。 朱元璋闻言,愣住了片刻,过了好几个呼吸,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举报的是崇山侯?你确定没错?” 他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当年跟随他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如今已所剩无几。 崇山侯便是其中之一,更何况他刚刚才给崇山侯安排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开凿内河。 徐闻此时却来举报,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接受徐闻的举报,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用人不当,选了一个贪污腐败的家伙吗? 可如果不接受,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何况互相举报的制度还是他最先提出来的。 “徐闻,你有确凿的证据吗?你也知道,崇山侯与其他人不同,他当年跟随咱一起打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 “他跟随咱二十多年了,立下的功劳连我自己都数不清,徐闻,我再问你一遍,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朱元璋神色凝重地看着徐闻,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臣自然知晓崇山侯的功劳,他在战场上威名赫赫,跟随陛下屡立奇功,在朝堂之上也同样有着显着的建树。” “可以说,他是我们大明王朝少有的文武双全之才。” 徐闻神色凝重地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对崇山侯的敬意。 “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违法犯罪的理由!” “这一次,他借着胭脂河的事情,大肆坑害百姓。 据臣所知,如果胭脂河选择在胭脂岗以东开凿,取平地直线开河,工程量可节省三成以上,特别是艰巨的凿石方量可以大为减少。 但那样将会挖废当地大户严家的大量良田,于是严氏便以女儿行贿崇山侯李新,改变河道,导致工程浩繁。” “按照臣的预估,不但工程的期限会被往后拖延,而且还会出现大量工人死亡的情况。 毕竟开凿山石既危险又缓慢,还耗费钱财无数!” “此外,崇山侯还趁机打压富户,从中牟取暴利。他的种种行为已经引起了天怒人怨。 因此,臣昨日已经亲自去过胭脂河,可以肯定一切都是真的!” 徐闻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崇山侯罪行的愤慨。 他亲自去过胭脂河,不仅是为了增加朱元璋的信任,也是为他之后提供的证据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顺便收集了一些证据,使得一切都说得通。 这样一来,也能给王力、周昆打个掩护,减轻他们的压力。 只要这一次王力跟周昆能够渡过锦衣卫这一关,那就足以证明两人的实力和恐怖。 以后他徐闻办事就不需要再这么小心翼翼了,完全可以大刀阔斧地去干,甚至很多私密的事情也都能拿出来了。 果然,朱元璋一听徐闻已经亲自去过胭脂河,神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他对徐闻的做事风格也有所了解,知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徐闻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行了,这事儿咱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无力地摆了摆手,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与自己共患难的兄弟在成功之后都变了样。 有的沉迷于美女、有的贪恋金钱、有的则迷恋权力……甚至有的人开始变得目中无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贪官污吏,却发现曾经的兄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为什么都要逼我呢?现在一个个都是王侯将相、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朱元璋一脸痛苦地问道。 但他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真的——崇山侯该死! 他不应该如此贪婪、更不应该如此张扬! “来人!”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厉声呵斥道。 “哗哗!!!” 脚步声响起,几名锦衣卫迅速冲了进来。 “你们去调查崇山侯!傍晚时分给咱结果!” 朱元璋面色冷漠地盯着锦衣卫发号施令。 这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大明王朝的皇帝、那个贪官污吏眼中的杀人魔王。 “是!” 锦衣卫应下后便匆匆离去。 而徐闻则坐在家中借助周昆和王力的情报网络开始观察整个京师的动向。 上苍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即将到来的杀戮和暴风雨而变得阴沉沉的、无比压抑。 随着锦衣卫的出动整个京师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这可是洪武皇帝手中的刽子手啊! 一旦出动必然是要见血的! 第二天上午,翰林院中。 一名小太监满脸喜悦地匆匆跑了进来。 “徐大人!翰林院编修徐大人在不在?” 小太监略带尖锐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在!”徐闻慌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了出去。 “陛下召见!速速随我去!”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道。 “好!”徐闻急忙跟在小太监的后面一起朝着大殿走去。 整个大殿竟然只有朱元璋一个人这让徐闻稍稍愣了一下。 “徐闻。”朱元璋声音低沉。 第98章 连升六级 “臣,徐闻,在此恭候!” 徐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缓缓回响在大殿之中。 他深知,此刻正处于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朱元璋,这位铁血帝王,其威严与智谋皆令人心生敬畏。 任何细微的失常,都可能招致不可预测的后果。 “徐闻,你给咱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啊!” 朱元璋的目光在徐闻身上停留了数秒,方才露出一抹无奈而苦涩的笑容,缓缓开口。 徐闻秒懂老朱的意思,不就是想找个人说服他吗? 他早有准备,于是上前一步,正色道: “陛下,崇山候等人皆是您的股肱之臣,微臣斗胆直言,您身为皇帝陛下,一心为民请命,致力于让百姓安居乐业,他们又有何理由不支持您呢?” “即便他们年岁已高,功勋卓着,不愿支持您,这或许尚可理解。 然而,他们竟在背后暗算您,实乃大逆不道!您夜以继日,呕心沥血,方才打下这大明江山,他们的行为无异于断送大明的前程!陛下又何必为此忧虑? 那些不顾大局,不顾兄弟情谊之人,绝非善类!” 徐闻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朱元璋听后,愁容渐散,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哈哈,徐闻,你的见解倒是别具一格,看来你在翰林院这段时日,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听了你的一番话,咱现在心里舒坦多了。” 他满意地看着徐闻,大笑道。 随即,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如刀,厉声喝道:“锦衣卫何在?” “哗哗!”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只见一群锦衣卫手持佩刀,匆匆涌入大殿。 “啪!” 一份奏章被重重地掷在锦衣卫的脚下。 “这里面是崇山侯的罪证,立即将崇山候抄家!锦衣卫先审,审完再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复审!” 朱元璋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此前,他心中尚存几分愧疚。 毕竟崇山候跟随他二十余年,立下汗马功劳。 再加上老兄弟所剩无几,朱元璋心情复杂,甚至昨夜都难以入眠。 然而,徐闻的一番话,却让他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重拾往日的冷酷与决绝。 “遵命!” 锦衣卫指挥使宋忠面无表情,如同无情的杀戮机器,捡起地上的罪证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这货他可太熟悉了。 半天不到,崇山侯李新被抄家,被打入诏狱,锦衣卫套餐走了几个立马招供,承认罪状属实。 经刑部和大理寺官员复审,确认崇山侯李新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第二日,朱元璋下旨,诛杀崇山侯李新。 同时,将崇山候的罪证公之于众,以正国法,告慰逝者之灵! 消息传开,满朝震惊。 竟然又一个开国勋贵被杀! 不同的是,这次的竟不是冤杀! 走了刑部和大理寺流程,说明证据确凿。 大臣们开始打听,是谁这么大胆弹劾的崇山侯? 得知是翰林院编修徐闻,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他! 这就能理解了。 敢如此大胆勇于弹劾勋贵的,恐怕也只有徐闻了。 “徐闻,你屡次立功,此次咱该赏你何物呢?” 文化殿中,朱元璋深饶有兴致地盯着徐闻笑道。 “陛下,微臣办事但求无愧于心,不敢奢求奖赏。” 徐闻急忙抱拳,一脸正色地说道:“任何有良知的官员,都应勇于举报不法之事,唯有如此,我大明王朝方能千秋万代,大明子民方能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朱元璋的神色明显温和了许多,笑道:“你屡次立功,朕若不奖赏你,岂不让人笑话?若其他官员见此事只得罪人,无好处可得,以后谁还愿帮朕检举揭发呢?” 徐闻闻言,心中顿时明了,这个狡黠的帝王又在考验他了。他稍作迟疑,便看着朱元璋,不自然地笑道:“陛下,此事微臣实在难以启齿。” “哦?有何难以启齿的?” 朱元璋饶有兴致地盯着徐闻问道。 “陛下,若微臣所求甚少,自己会觉得无趣,陛下或许还会认为微臣虚伪。但若微臣所求过多,陛下又可能会认为微臣是个贪财的小人。此事微臣无论如何回答都不妥,还请陛下定夺。” 徐闻一脸无奈,苦笑道。 这个老狐狸,最喜欢将问题抛给别人,然后自己在一旁静观其变。 若表现得好,或许会给予奖赏;但若表现不佳,则必会遭受致命一击。 对于这样的人,徐闻也懒得与其周旋,索性直言不讳。 朱元璋听后,愣了一下,没想到徐闻竟如此直白,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朕只是想与你商量一下,你就没什么想要的吗?” 他仍不死心,瞪大眼睛再次问道。 “没有,微臣吃得饱,穿得暖,生活顺心。最近还有位女子找到了微臣,为微臣诞下一子。微臣现在别无所求,只愿平平安安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徐闻咧嘴一笑,轻松地说道。 这番话半真半假,让朱元璋这个老狐狸一时也看不透徐闻的心思。 “好吧,你小子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既然如此,此事朕来考虑吧。你暂且在此等候。” 朱元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朱元璋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看着徐闻,神色严肃地说道:“徐闻,上前听封!” “微臣在!” 徐闻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弯腰行礼。 “鉴于徐闻敢于直谏,朕亲笔御赐‘刚正’二字,并将其调任都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史。” 朱元璋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之中。 与此同时,一个小太监拿着写有“刚正”二字的墨宝,送到了徐闻的面前。 “恭喜徐大人,连升六级!” 小太监笑着说道。 徐闻也有些懵然,完全没想到朱元璋竟然如此大方。 正四品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而且有了朱元璋亲赐的“刚正”二字,就如同有了免死金牌。 以后无论多大的官员想要动他徐闻,都得先掂量掂量朱元璋的分量。 因为像徐闻这样的人若被陷害致死,朱元璋一定会知晓。 “等等,这个老狐狸,原来早就给我准备好了赏赐。故意将问题抛给我,恐怕也是为了观察我的表现。 若我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恐怕这正四品的赏赐就要被他藏起来了!还好我没上当!” 徐闻心有余悸地看向朱元璋。 “呵呵,是不是很惊喜呢?” 朱元璋看着徐闻,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笑着问道。 “的确惊喜,没想到微臣的升迁之路竟然会如此顺利!” 徐闻由衷地感叹道。 第99章 声名鹊起 徐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中藏着几分得意与狡黠。 他的话语同样半真半假,混杂着谦逊与自豪。 以他如此年轻的岁数,能攀升至从五品已属罕见。 而今一跃成为正四品,更是前途无量,预示着未来有无数可能等待着他去探索。 甚至,权倾朝野的荣耀,也未必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或许,你小子真是鸿运当头,你揭发的那两人,皆是罪大恶极之辈,除去他们,既震慑了众人,又挽回了不少损失,咱若赏你微薄,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去吧,这是你的奖赏!” 朱元璋轻轻摆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多谢陛下隆恩!” 徐闻心中美滋滋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缓缓退出大殿。 与此同时,徐闻升任都察院正四品右佥御史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京师传开。 听闻此讯的人,无不震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晋升速度竟能如此惊人。 连升六级,这在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壮举! 更何况,徐闻还只是一名探花郎,并非状元之尊。 “徐闻”这个名字,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魔力,迅速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传颂开来。 “少爷,少爷!都察院的杨大人来访!” 岳冲急匆匆地冲进院子,一脸激动地向徐闻禀报。 这位杨靖杨大人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一把手大佬,地位尊贵,人脉广布,连六部尚书都要礼让三分。 如今,他竟主动来访,足见徐闻如今的地位何等显赫。 “徐大人,老朽不请自来,还望勿怪!”杨御史笑呵呵地走进屋来。 “翰林院刘大人来访!” “户部郎中张大人、刑部郎中周大人、礼部主事李大人来访!” 门口不断传来通报声。 大量官员前来拜访,以都察院和翰林院的官员居多。 徐闻忙不迭地起身迎接,热情招待。 这一幕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最后,连曹国公李景隆和魏国公徐辉祖都亲自到场,对徐闻给予了高度评价。 崇山候作为开国勋贵,是他们的长辈,饶是二人是国公,也不愿得罪,竟被徐闻给办了。 两位国公的到来,更是让在场的官员们对徐闻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两人向来跋扈嚣张,满朝文武中,能入他们法眼的可没几个。 幸好这些大人们还算自觉,只是前来道贺便转身离开,并未留下来用餐。 否则,徐闻这小院子恐怕还坐不下这么多人。 当天晚上,燕王世子朱高炽遣人送来贺礼。 不过却不是以燕王世子的名义。 第二天傍晚,徐闻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吴家。 “拜见徐大人!” 吴万老远便冲上前来,跪在地上,一脸恭敬。 正四品,这是他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如今,他们竟与这样的大人物攀上了关系,怎能不激动、不惶恐? 只要他们不招惹徐闻,只要他们与徐闻的关系泄露出去,以后吴家在这十里八乡便无人敢惹。 毕竟,现在的徐闻可是皇上的红人,当朝最年轻的正四品官员。 这含金量太高,前途无量,没人敢去触碰徐闻的霉头。 “嗯,起来吧。” 徐闻神色平静地说道,随后便像走进自家一样,径直朝后院走去。 “快,通知厨房准备饭菜,一定要最高规格。” 吴万急忙吩咐旁边的随从。 “是!” 下人慌忙朝院子里跑去。 徐闻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吴婉儿的院子。 远远望去,便见吴婉儿一脸温柔贤惠,正抱着小家伙躺在床上。 这一幅画面和谐至极。 锦衣卫亲自调查出来的结果,他自然深信不疑。 “他听话吗?” 徐闻走上前,笑着问道。 “徐哥哥……哦,不,徐大人!” 吴婉儿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 “呵呵,怎么还生气呢?我这些日子不是有点忙吗?忙完就匆匆赶来了。说起来,还有点累呢。” 徐闻笑着说道,随后便径直坐下。 吴婉儿见状,贝齿轻咬嘴唇,慢慢走上前去,站在徐闻背后。 她如春葱般的玉手轻轻放在徐闻的肩膀上,像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为徐闻轻轻按摩着肩膀。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点委屈,但没办法啊,有的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徐闻解释道,随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岳冲,“把他们母子俩的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开始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是,少爷!” 岳冲一脸激动,咧嘴笑道。 “儿子还没有名字呢。” 吴婉儿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抿嘴娇笑道。她本就倾国倾城,如今更是越发动人。 此时做出这般娇滴滴的表情,简直能秒杀一切男人。 幸好徐闻此时背对着她,否则的话,今日怕是要做出一些难以自持的事情了。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徐华。” 徐闻抿嘴轻笑道。 如今,所有事情都已水落石出。 这小家伙确是他的儿子,他也在内心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当时自己也是疏忽了。 “徐华?好听!你是他老子,你取什么名字都可以!” 吴婉儿浅笑道,眼神越发勾人。 这也是徐闻接她回去的原因之一,一个人在深夜总会寂寞难耐…… “少爷,东西收拾好了!” 岳冲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活像个山贼。 这造型让徐闻看得一脸无语。 “回家!”徐闻撇嘴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徐闻倒是清闲了许多。王力与周昆也巧妙地避开了锦衣卫的搜查,所以徐闻也直接向兄弟两人坦白了。 之前他在清平县暗中布置的商业手段,也全部交给了两人打理。 再加上现如今清水县的整体实力,倒也勉强能够保证正常的开支。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半年过去了。 身为御史,这半年间徐闻抽空就弹劾大臣,专挑那些名声差,作奸犯科之人下手。 有周昆的情报网助力,一弹劾一个准。 这么一搞,不少大臣都躲着徐闻,根本不敢得罪他。 没事的时候,徐闻便与吴婉儿切磋武艺,或者一家三口出去溜达,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这一日,徐闻去吏部找蹇义喝茶下棋,不经意间看到一个老熟人。 第100章 再遇老周 吏部大堂。 各地官员来此述职。 清平县知县周会看着眼前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官员,拘谨地问道:“大人,不知下官这次的考评如何?” 身材精瘦的吏部主事翻看周知县的档案,淡淡道:“周会来是吧,认识本官吗?” “下官初到京师,还不知大人名讳……”周知县老实回道。 吏部主事呵呵一笑,随即板着脸说道:“说实话,清平县的确发展得不错,但貌似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你在清平县的这些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所以这一次的考评一般,无望升迁。” 主事说完,甚至懒得多看周知县一眼,便直接喊下一个。 “无望升迁!” 这四个字犹如四道惊雷,在周知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活力与希望。 升迁,对于周知县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他年岁已高,若此时再不能升迁,未来的仕途便几乎断绝了希望。 毕竟,在这一行里,年纪越大,越不吃香,除非已经攀登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清平县的那个知县,赶紧离开,别占着位置!” 一道充满厌恶的声音骤然响起,连门口的守卫都未将这位小小的知县放在眼里。 周知县闻言,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茫然地朝外走去。 “清平县?” 刚好经过此地的徐闻闻言,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这一望,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 周知县之前对他照顾有加,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 然而,当看到周知县的脸色和神情时,徐闻的眉头又微微一皱,随后急忙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老周!” “哦,我走,下官现在就走!” 周知县此时似乎也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应道。 当无意间看到站在眼前的徐闻时,他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徐闻身穿正四品官服,威严不凡,宛如天上的文曲星下临凡尘一般。 “想什么呢?老周你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徐闻笑着调侃道。 “下官周会来,见过徐大人!” 周知县慌忙弯腰行礼。 正四品的高官,可不是他能够随意冲撞的。 徐闻见状,眉头顿时微微一皱,脸色阴沉了一分。 他看着老周,质问道:“敢问周知县,我在清平县的时候,你是否因为我是一个县丞而看不起我?” “下官没有!”周知县一听,急忙解释道。 “那不就是了,你当上官的时候没有看不起我,没有找我的麻烦,也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友情。难道我徐闻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吗?”徐闻板着个脸质问道。 “徐……徐大人,你跟我当时不同啊。你现在可是正四品,名满天下,高高在上啊!” 周知县一脸尴尬地看着徐闻说道。 他深知徐闻非池中之物,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徐闻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官居四品。 “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的!” 徐闻认真地看着周知县说道。 周知县闻言,一时间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片刻后,他咧嘴笑道:“云升!” “哈哈,这就对了嘛!” 徐闻搂着老周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要升官了?” 原本脸上带着一抹笑容的周知县听后,神色顿时黯淡无光。 他自嘲地笑着说道:“吏部对我的评价很一般,说是无望升迁。” “什么?你升迁无望?这怎么可能呢?”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愣住了。 他在走之前可是给周知县留下了不少的功劳,而且周知县这些年也没有犯错。 正常情况下,升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周知县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做了一辈子的知县,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以他的条件,往上升一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已经给他定性了,他也没办法。 若是闹事,恐怕下场会更惨。 徐闻的目光也阴沉了一分。 周知县是他的朋友,这事儿他不能不管。 “这样好了,咱们先喝酒吃饭,为你接风洗尘,之后我亲自去办此事,吏部我也认识几个人,我倒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徐闻冷冷地说道。 “这,这样好吗?会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周知县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在这一刻也绽放出了光芒。 他期待地盯着徐闻,现如今唯一能够让他翻盘的也只有徐闻了。 “不会的,这件事儿你别管就行了,安心喝酒便是!” 徐闻笑着说道。 礼部侍郎蹇义是他的好友,这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即便不找蹇义,凭着徐闻目前在吏部的人脉,也能解决此事。 随后,他带着周知县来到了附近的酒楼。 美滋滋地吃了一顿饭之后,便让周知县和岳冲先回去。 他自己则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吏部。 “哎吆我的天啊,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徐大人您给吹来了?” 吏部的人精一看到徐闻,顿时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他们急忙冲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着。 “我说这一早上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原来是徐大人来了!” “徐大人风采更胜从前啊!”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在朝为官,最不能得罪的便是都察院的御史。 而都察院的御史中,最不能招惹的便是徐闻。 这是所有京官一致的想法。 “诸位同僚好,今日徐闻前来,的确是有事情要跟诸位咨询一下,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如何?” 徐闻抱拳诚恳地说道。 毕竟他说的事情也不太光彩,不好直接放在台面上。 而且随着朱元璋越来越老,他的心态也在悄悄发生着一些变化。 他必须要让自己足够低调,安稳地渡过这段时期。 几名吏部的官员一听,也都明白徐闻来者不善了。 随后,他们纷纷点了点头,便带着徐闻进入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外面的人虽然好奇,但却没人敢贸然靠近。 就更加没人知道徐闻一行人在里面商量了什么。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徐闻才面带一抹笑意走出了吏部。 “少爷,吃了吗?” 岳冲一看到徐闻回来这么晚,急忙上前关心地问道。 虽然这家伙办事儿有些无厘头,但对徐闻倒是真的好。 “早就和老周吃过了,你自己对付一下吧!”徐闻笑着说道。 “云升,如何了?” 周知县早已在等待着。 此时他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儿一样,有些拘谨地问道。 “哈哈,你这话说的,我亲自出马,还能有搞不定的吗?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高升的消息就能传过来了!” 徐闻坐下喝了一口凉茶笑着说道。 “高升?” 周知县一愣,满脸的难以置信,“云升,我,我真的能高升吗?” “算命的能骗你十年八年,我说的话明天就能兑现,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徐闻轻松地笑着说道。 “砰!” 周知县一听,顿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徐闻的面前。 “老周,你这是做什么?” 徐闻慌忙起身搀扶起了周知县。 第101章 朝里有人好办事 “云升,你这对我是再造之恩啊,这一跪,我心甘情愿!” 周知县神色激动的看着徐闻哽咽道。 如果不是徐闻,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好了,起来说话,都说了是朋友,为何这般见外?你下次要是再这样,以后有事儿我可就不帮了啊!” 徐闻神色严肃的呵斥道。 他是真的没有把对方当成外人,否则,不可能跟吏部那群人精好说好量的说那么久。 虽然现在他徐闻在朝野之中也有几分薄面,可终归还是要欠下人情的。 而这人情债也是最难偿还的。 不过在徐闻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初如果没有周知县,他恐怕也没有这么顺利,光是一个郑燕都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虽然周知县从未说起过这些事情,可他心里明白啊! 郑燕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里,稍微给他整个幺蛾子都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一旁的岳冲,看着这一幕,却是忍不住咧嘴憨笑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在他心里高高在上,宛如皇帝一样的周知县,竟然会如此听话的跪在他家少爷脚下。 “谢谢!” 周知县老泪纵横,激动的哽咽道。 患难见真情。 也只有经历了这种痛苦,无助之后才能够看清楚身边谁是人谁是鬼。 这两天他的心情简直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跟自己朋友不需要这么客气!对了,我顺便也帮郑知府提了一下!” 徐闻随意的笑着说道。 郑知府的身份地位那可是很高的,可之前对他同样青睐有加,甚至并没有因为郑燕的事情而为难他,这一份情他也记在心里,现在既然有机会,倒不介意顺便提一嘴。 “你,你给郑知府也安排了?” 周知县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嗯,你们二人政绩斐然,本就该高升,接下来你就在京师好好的玩几天,等候佳音就行了!” 徐闻自信的笑着说道。 “云升,认识你这个朋友,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不过我不在京师逗留了,既然事情已经敲定,我去东昌府一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郑知府,也要让他明白是谁帮了他!” “你做了好事,他必须要知道,而且郑知府背后的势力也不小,结个善缘总归是好的!” 周知县神色认真的说道。 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的。 “这,真不玩儿几天?京师还是很繁华的!” 徐闻摸着自己的鼻尖儿笑着说道。 “不了,不了,我先回去了!” 周知县说完,也不客气了,直接转身离开。 “少爷,你真的让他高升了啊?” 岳冲伸着脑袋,憨厚的笑着问道。 “这不是废话嘛!” 徐闻笑骂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既然说出去了,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嘿嘿,真好,少爷能给我弄个官儿嘛?” 岳冲笑着问道。 徐闻一听顿时愣住在了原地,一双眼睛,彷佛看待鬼魅一般死死的盯着岳冲,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傻大个竟然还有想要当官的想法。 “你为什么想要当官?” 徐闻饶有兴致的问道。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能光宗耀祖。” 岳冲咧嘴笑道。 “行,我答应了,不过前提是你好好的看书,跟着王力他们练武,只要这两样东西你弄好了,少爷我保证给你弄个正儿八经的官儿当当!” 徐闻一脸认真的说道。 岳冲跟了他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跟他提过要求,现在好难有个要求,他当然要满足。 再者说了,这家伙天生力大无穷,如果能够饱读诗书,那也是能文能武的存在,以后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真的吗少爷?” 岳冲一脸激动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什么时说谎了?好好学习去吧!” 徐闻笑着说道。 “大人,锦衣卫那边来人,说请您过去一趟!” 一名吴家的丫鬟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 现如今的徐闻在他们眼里,那同样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以至于这丫鬟看向徐闻的眼神,都略带一抹畏惧。 “锦衣卫的人?”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舒展开来,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笑着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徐闻就走了出去。 “徐大人!” 一名锦衣卫便衣上前弯腰行礼。 正四品有这个待遇,而且徐闻为人不错,跟宋忠的关系也很好,他们不敢不尊敬。 “有劳兄弟了,拿去喝茶!” 徐闻随手扔出去一张银票,就跟着锦衣卫便衣往一座酒楼走去。 “徐兄,这里!” 宋忠露出一个脑袋,将徐闻拉进一个雅间内。 一进入房间,宋忠就直接把房门关闭,随后从桌子上的书本中抽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徐闻的面前。 “信的内容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宋忠说完,就神色严肃的走到了窗子前面,静静的盯着外面,竟然是在给徐闻放风。 这一举动,直接让徐闻有些懵了。 宋忠那可是指挥使啊!身份地位贵不可言,皇权特许,先斩后奏,霸气的不得了,可现在这神情似乎生怕自己看到了信的内容。 带着好奇心,徐闻撕开了信封,当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徐闻就明白了宋忠的担忧。 这东西的确不是他能够看的,或者说,他压根儿不愿意看,免得蹚浑水。 片刻后。 徐闻从身上拿出了火折子,直接点燃了信封。 宋忠就在窗子前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任何的话,直到烧成灰烬,他才重新走到了徐闻的面前,笑着说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内容,我对内容一点都不敢兴趣。” “王天虎等人已经伏法,只有黄公子等人的事情,我想信封里面应该已经写了吧?” 徐闻看着宋忠,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宋指挥使果然不俗,没有看信的内容,已经猜了七七八八,只是你说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呢?” “别害我,我不想知道!” 宋忠一听,徐问似乎要跟他商讨王天虎等人的事情,顿时神色紧张,急忙抬手阻止了徐闻。 第102章 对喷黄子澄 “哈哈,宋指挥使果然是聪慧之人啊,行吧,既然他都是这个意思了,我肯定不能追究,你们处理好就行了。” 徐闻大笑道。 宋忠点了点头道:“那好,这件事儿我也算是给你有了一个交代了!以后可不要再找我了啊!” 徐闻笑着问道:“呵呵,好,不过宋指挥使是将他们连根拔除了吗?我以后的安全能否保证?” “这你放心,这一次我们出动了一个百户所的锦衣卫,对清平县附近,乃至整个东昌府的山贼土匪进行了斩首行动,我想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不会再敢动你分毫!” 宋忠一脸自信的冷笑道。 一百多名锦衣卫,听起来不多。 这可是锦衣卫啊,整个大明王朝最精锐的队伍,配备的兵器也是最锋利最先进的,渗透到山贼盗匪窝里,跟玩一样! 再加上当地卫所的帮助清剿,可以说整个东昌府的土匪都遭老罪了。 甚至有不少绿林好汉,都在打听王天虎家祖坟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敢这么胆大妄为,他们怎么可能遭受无妄之灾呢? 徐闻一听,顿时咧嘴大笑了起来,“那行,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打扰宋指挥使了,我感觉你离高升不远了!” 徐闻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宋忠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倒是没去多想。 高升这种事儿谁不想呢?可他的身份何等的敏感,想要更进一步太难,太难。 数日后,朝廷新的任命此时也已经下达。 吏部升周知县为东昌知府,原知府郑知府升任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从三品右参政。 这一切都在徐闻的掌控之中。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病重。 朝野震荡。 所有人都明白,新的时代恐怕即将来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就连徐闻所在的都察院,氛围都跟往日有些不同。 毕竟一旦真的到了那一步,不少人都是会被清算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一个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 可同样,如果站队站好了,那也是前途无量,以至于没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三天后的上午。 徐闻正在都察院办事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皇太孙奉命巡察六部,速速出来迎接!” 一名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皇太孙朱允炆?这么快就来了?”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此时众人也纷纷起身走了出去。 “拜见皇太孙!” 一众御史上前行礼,徐闻这个御史自然也不例外。 “好了,孤今日与黄大人奉命巡察六部,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朱允炆神色冷漠的看着众人说道。 “是!” 众人一听慌忙起身。 “皇太孙身份如此尊贵,还请移驾里面吧!” “真是没想到,我这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皇太孙,祖上与有荣焉啊!” 几名老油条,纷纷舔着一张脸,讨好的笑着说道。 正当众人准备继续讨好朱允炆的时候,黄子澄却突然开口,神色冷漠的盯着徐闻呵斥道。 “徐闻,你哑巴了吗?没看到皇太孙在这里?连招呼都不会打了吗?还是说你自认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就不把皇太孙放在眼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也都有些同情的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当日,徐闻一人独战北方官员的英雄事迹,那是众所周知。 这黄子澄当时赫然在列,此时开口,恐怕是故意找茬了。 徐闻见状,也是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了黄子澄的身上,冰冷的说道:“黄大人又不是徐某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皇太孙放在心里,又怎么能知道我不尊重殿下?” “我看你完全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徐某乃臣子,如何敢不尊重皇太孙殿下?普天之下,又有人敢不尊重皇太孙吗?你就算是想要找徐某的麻烦,也要找一个像样一点,合适一点的吧?”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话糙理不糙啊! 皇太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哪有人敢不尊敬呢? 更何况徐闻也没有做出任何忤逆的行为,黄子澄就这么急着扣帽子,的确是有些不合适。 “那……” “那什么?我没行礼吗?我在听到皇太孙来巡查六部的时候,可是第一个出来迎接的!” 黄子澄刚说一个字,就被徐闻蛮横的给打断了。 “黄大人,这事儿我们倒是能够作证,徐大人着实第一个出来的!” “徐大人虽然年轻,却也是赤胆忠心一片!” “不错,黄大人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要乱扣帽子,免得让人误以为你是一个喜欢挑拨离间的小人!” 其他的同僚也纷纷开口冷冷的盯着黄子澄嘲讽道。 “黄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挑拨皇太孙殿下朝廷命官的关系,你居心何在?” 徐闻再度质问道,声如洪钟,一时间炸的黄子澄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 “你什么你,就你这张嘴跟棉裤裆一样还敢做那种小人?你也不怕遭报应?” 徐闻再度呵斥道。 黄子澄的脸肉眼可见红了起来,简直就像是猴屁股一样。 朱允炆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满的看了黄子澄一眼,随后才开口说道:“好了,今日前来为的巡察,不是吵架的!” “是!” 徐闻弯腰抱拳,随后恭敬说道:“皇太孙殿下,臣之前听人说黄大私生活很是不检点,经常去一些不合法的青楼,今日既然殿下在此,臣徐闻现在就要弹劾黄子澄!” 徐闻铿锵有力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完全没人想到,徐闻竟然敢如此的大胆,当众弹劾别人。 这是弹劾上瘾了? 皇太孙的眉头都忍不住微微一皱,下意识的看向了跟在他旁边的黄子澄,眉宇之间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徐闻那可是有朱元璋亲赐“刚正”二字的人,最重要的是外人不清楚的事情,他可是无比清楚啊! 第103章 朱元璋驾崩 徐闻数次弹劾,皆准确无误的。 让人下意识相信他弹劾之事千真万确。 朱允炆虽不喜徐闻,但还是挺相信他的话,看向黄子澄不由面色不满。 如果让人知晓,自己堂堂皇太孙跟一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人在一起,储君形象何在? “皇太孙,您……您不要听信谗言啊,臣黄子澄不是那种人!” 黄子澄慌了神儿,他最大的靠山就是朱允炆,可刚刚他分明从朱允炆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厌恶,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啊! 此时他的心里甚至已经有了几分后悔,自己这不是嘴贱没事儿找事儿吗? 嘲讽徐闻没有成功,还把自己整的里外不是人。 最要命的是徐闻现在是都察院的御史,他的弹劾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的弹劾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御史的弹劾却不同了,他还得自证清白,这就是御史的特权,可风闻奏事,不被追责。 “行了,去大理寺卿巡查!” 朱允炆虽然不满,可也不好当众教训黄子澄。 毕竟这是他的狗,狗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颜面,他的脸自然也不好看。 “是!” 黄子澄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跟着朱允炆一起狼狈离开。 “恭送皇太孙!” 众人再度行礼。 “徐大人厉啊害!” 有人竖着大拇指,激动的看着徐闻笑道。 “嘿嘿,徐大人,今天你可是给我们北方官员出了一口恶气啊!” “是啊,你们没看到那黄子澄的脸有多难看,简直就像是猴屁股一样,哈哈,真是让人开心啊!” “这黄狗子,平时仗着自己的皇太孙的人,跟南方的那群家伙狼狈为奸,可没少欺负我们。” 一众御史个个情绪激动的笑着说道。 徐闻笑了笑,却没有放在心上,神色轻松的说道:“大家回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吧!” 傍晚,徐闻有些疲惫的走出了都察院,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一名小厮便走了上来。 “敢问可是徐闻徐大人?” 小厮讨好的问道。 “正是!” 徐闻点头。 “我家主人有请!” 小厮笑着说道。 “哦?敢问你家主人是谁?” 徐闻饶有兴致的笑着问道。 小厮一听,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件递给了徐闻。 徐闻看了一眼之后,就把信件收好,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跟在了小厮的背后直接来到了一座酒楼。 “徐闻拜见世子……” “好了徐闻,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呢?” 朱高炽看着徐闻笑着说道。 “不知道世子叫徐某来所为何事?” 徐闻神色平静的问道,可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海浪,眼前之人可不一般啊! 而且今天朱允炆外出巡视六部,也让徐闻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问题,朱元璋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了。 自从上一次因为胭脂河的事情见过朱元璋之后,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这位大明皇帝了,而且算算时间也十分靠近了。 所以现如今,整个京师都是风声鹤唳。 此时朱高炽来找他,他不得不多想。 “徐兄,你我一见如故,还是坐下说吧,站着多生分啊!” 朱高炽笑着坐下。 徐闻见状却是眉头一皱,显得有些诧异。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小插曲,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孩子,无形之中多了很多的顾忌。 “徐兄只管放心,方圆百米之内都是我的人,而且请你来的那小厮也是我随便抓的一个,再加上这酒楼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 朱高炽笑着说道。 “我只是在考虑,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够让世子请在下吃饭呢?” 徐闻笑着坐下,盯着朱高炽。 “这一次找徐兄来吃饭,的确是想要打听一下朝廷的情况,当然,还有一件事儿需要拜托徐兄!” 朱高炽收敛笑容,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事儿?” 徐闻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问道。 朱高炽却是没有说话,而是从身上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徐闻,“都在里面,徐兄一看便知!” 徐闻带着一抹好奇,打开了信封,这一看,又是眼睛一瞪,被信封上的内容给惊呆了。 “徐兄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既然敢找徐兄帮忙,自然已经是铺好路了,徐兄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帮一下小忙就行,到时候这份恩情,我们自当永记心中!” 朱高炽炙热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徐闻笑着说道。 徐闻见状,心里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都不做就离开恐怕不可能了。 稍微迟疑了一下,徐闻点了点头说道:“朝廷现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另外世子说的这件事儿我可以答应!” 朱高炽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激动的问道:“真的?” “说一不二,不过只能是在我安全的情况下帮忙,我不敢保证一定成功,你也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京师,都盯着朝堂,若是太过明显,我也麻烦!” 徐闻神色凝重的说道。 “哈哈,这你放心。” 朱高炽开怀大笑。 一顿饭吃过,已经是深夜离开。 第二天上午,徐闻刚进都察院,整个都察院就炸开锅了。 朱元璋下旨让皇太孙处理政务。 朝中纷纷猜测,老皇帝身体不行了,京师暗流涌动,特别是燕王府,频频有消息出入。 朱高炽兄弟二人,也屡屡请徐闻吃饭,暗中打探消息,弄的徐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并且京师每天都能够看到有重兵进进出出,弄的众人越发的紧张不安。 甚至有人为了避嫌,直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连徐闻的脸色都凝重了不少,一旦真的到了那一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且这个时间不但敏感,还十分的危险。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十,朱元璋驾崩的消息如期而至,朝野震荡。 哪怕众人提前已经了有预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洪武皇帝朱元璋驾崩,天下臣民痛哭。 朝堂之中,大臣以泪洗面,然假哭居多,更多的是暗中庆幸,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铁血皇帝终于死了,大家不用再战战兢兢的上朝了。 不过,民间百姓痛哭者确是真心实意。 洪武皇帝一生痛恨贪官污吏,杀人如麻,对百姓确是极好,居历代之冠! 他的死,天下百姓如丧父母,为之哀伤。 徐闻亦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一个时代结束了。 不过这位大明皇帝倒也不凡,提前已经布置了许多准备,以至于将皇权顺利和平交接。 第104章 朱允炆登基 朱元璋驾崩后的第六天。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十六日,皇太孙朱允炆匆匆登基,年号建文,以次年为建文元年。 六月,朱允炆任命心腹文臣齐泰命兵为兵部尚书,黄子澄为太常卿,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共同参军国事。 期间,燕王朱棣闻讯前往京师奔丧,在半道被建文帝勒令返回封地。 朱棣大怒,言说亲爹去世,哪有不让儿子崩丧的道理? 最终忍气吞声,返回北平封地。 朱允炆的登基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风波。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快朱允炆便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 首先是裁撤官员。 大理寺裁撤十个官员。 五军都督府直接裁掉一半。 六科给事中最惨,被全部裁撤。 其他部门都有裁撤官员数额。 地方上,各省布政使司的左、右布政使,只设布政使一人。 同时合并州县,全国撤销三十九个县,九个州,七十三个巡检司,四十九个河伯所,十五个递运所,四十八个水马驿,一百零九个税课局,四十一个税课司…… 并裁撤一百多个府州县的训导和官吏。 失业官员哭天喊地,一时间人人自危。 加上各部门考核,以及人事变动,京中也是人心惶惶。 除了裁撤官员,朱允炆又改官名。 将通政司改名为通政寺。 大理寺改为大理司。 太常寺卿改为太常卿。 光禄寺卿改称光禄卿等。 连宫殿的名称也不放过。 把谨身殿改为正心殿。 午门改为端门。 端门改为应门。 承天门改为皋门等。 朱允炆不但有新政,还改了许多朱元璋留下的制度。 朱元璋重用武将,武治天下,而朱允炆重用文人士大夫,让黄子澄召等文官参军国事。 朱允炆又大肆提升文官的地位。 原本六部尚书是正二品,如今升为正一品。 太仆寺寺丞原是六品,被提为五品。 还有各省的布政使,原是从二品官员,提升为正二品。 此举使文人士大夫们,更加的拥护建文帝。 可徐闻却没有因为这些而高兴,他心里很清楚,朱允炆下一步将会做什么。 果然,没几天,黄子澄等人提议削藩。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朝廷开始削藩。 第一个倒霉的是周王朱橚。 周王是燕王同母兄弟,朱允炆怕他与燕王沆瀣一气,于是先废周王。 在锦衣卫的运作下,周王次子朱有爋告发父亲谋反。 于是朱允炆趁机派曹国公李景隆以巡边为由经过开封,将周王全家老小押回京师,废为庶人,流放云南。 随后,朱允炆又将齐王、湘王、代王三位亲王,废为庶人。 湘王朱柏不堪受辱,举家自焚; 骁勇善战的齐王朱榑被软禁在京师,寸步不许外出。 代王朱桂则被软禁在封地大同。 两个月后,朱允炆又将岷王朱楩废为庶人,流放漳州。 徐闻看着朱允炆这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朱允炆人不坏,只是他的那些想法都在黄子澄等人的支持之下进行的,太过完美化,太过理想化,完全没有考虑过实际问题。 没有想过这么做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你要削藩就先削最强的燕王,先削弱的刺激朱棣做什么? 不是给朱老四机会准备造反吗? 徐闻想不明白朝廷里那几个废物是怎么想的,一个个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整日沉浸在新政的快乐中。 “少爷,外面有人前来拜访,说是您酒楼的一个老朋友!” 岳冲此时也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说道。 这几天徐闻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却不敢多言。 现在的徐闻久居高位,身上的威严也越来越强,哪怕是他在面对徐闻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酒楼的老朋友?” 徐闻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徐兄!” 朱高炽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抱拳笑道。 “世……快请!” 徐闻急忙邀请对方进入院子。 此时黄子澄等人在朱允炆面前那可是大红人,而对方一直在找机会弄他,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跟朱高炽私底下会面,可是非常麻烦的。 “徐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啊!” 朱高炽苦笑着调侃道。 “没办法啊,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你比我清楚吧!” 徐雅给朱高炽倒了一杯茶之后,看着岳冲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少爷!” 岳冲点头,转身关上房门,宛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口。 “徐兄,我看你这仆人非同一般啊,身材魁梧,双眼炯炯有神,颇有几分大将风范啊?” 朱高炽喝一口茶笑着说道。 “世子说笑了,不知道今天您前来是?” 徐闻试探性的问道。 自从上次去了酒楼之后,这朱高炽简直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死死的粘着他,那真是隔几天不见他就难受。 两人去酒楼不知道吃了多少次,最要命的是每次都是他们两个人吃饭,弄的那酒楼的店小二看向他这个御史眼神都变得有些暧昧怪异了。 如果他不是正四品的话,恐怕流言蜚语早就已经满天飞了。 所以对于这个燕王世子,他还真有些头疼。 索性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对方的来意好了。 “徐兄,你这眼神有些不对啊,你我相见恨晚,又是至交好友,我来看看你,在这里坐一下,喝杯茶都不行吗?我怎么看你的眼神好像想要赶我走呢?” “难道徐兄也想要学习那一位,做些人走茶凉的事情?” 朱高炽皱着眉头,不满的抱怨道。 虽然只是隐喻的说了一下,可徐闻何尝不知道朱高炽说的是谁呢? “世子,你就别消遣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徐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无奈的笑着说道。 这家伙八成又是来找他吐苦水的,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不错,可徐闻心里总是有一个疑问,对方为何会这么看的上他。 接二连三的来找他吃饭,闲聊。 这可有些不太正常啊! 以朱高炽的身份地位,想要交朋友那实在太简单了,想要找一两个能够谈论事实的人才也绝非难事儿。 他徐闻怎么看都不算是最好的一个。 朱高炽看着神色有些不爽的徐闻,似乎非常受用,忍不住大笑道:“徐兄,我这个人呢就喜欢跟你在一起!” 在一起? 徐闻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警惕起来,盯着朱高炽严肃的说道:“世子,你可不要乱来啊,我喜欢的是女人!那种事儿我不做的!” 朱高炽一听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扬天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就会胡扯,我是那样的人吗?湘王自焚我本来有些难受,被你这么一弄,心情倒是好不了少。”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狠心,那湘王可是他的亲叔叔啊,那也是为大明王朝出过力的人啊!可就那么活生生的给人逼死了,简直,简直……” 朱高炽接连说了两个简直,最后最脏的那一句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过看的出来对于朱允炆他是充满了失望。 “燕王府那边也很失望吗?” 徐闻下意识的问道。 “这是自然,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他搞个什么削藩,你知道吗?我听说不但是燕王府,其他不少藩王也是很不爽,我真怕他把人都给逼急了啊!” 朱高炽神色唏嘘的说道。 兵权是这些人的底线,任何人想要动他们的兵权,都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朱允炆想要把兵权集中在自己的手里,这些藩王何尝不是呢? 大明靠的是武将起家,所以整个王朝的人都十分的尚武。 动兵权等同于是动了他这些人的性命。 徐闻看着朱高炽的神情,已然明白,朱允炆的行为是何等的危险了。 朱高炽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认真的盯着徐闻质问道:“我说你可是御史,你不弹劾一下,不上表一下吗?就这么看着黄子澄他们胡作非为,祸乱皇爷爷留下来的大好江山?” 徐闻笑了笑,说道:“我这几日正在筹备材料,该我做的事情我自然是会做的,你放心便是,明日朝堂之上你看我的就行了!” 他准备干票大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让王力跟周昆暗中调查一些东西,现在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而且朱允炆登基之后,对于锦衣卫的掌控完全不如朱元璋在的时候,这么一来,王力等人也迎来发展的时机。 此时他的情报部门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在暴涨,所以他也得到了许多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朱高炽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明白眼前这个“刚正”的御史是要真的出手了,随后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徐闻目光坚定的说道:“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没有,不过该我做的事情我总是要做!” 徐闻目光坚定的说道。 “那行,我预祝徐兄旗开得胜,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朱高炽有些期待的笑着说道,不过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徐闻的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既然说了要做,那肯定是会做,而且一定会做的很漂亮。 第105章 朝堂开喷! 第二日,朝会。 朱允炆身穿龙袍端坐在宝座之上,虽然少了一丝威严,不过却多了一分贵气跟儒雅。 他双手抚着龙椅,神色得意,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少年天子志满意得。 朝会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 今天的主题还是削藩。 朱允炆看了站在前面的黄子澄一眼,直接开口问道:“黄爱卿,削藩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众人一听,目光也都下意识的落在了黄子澄的身上。 如今的黄子澄那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而且削藩的策略也是他跟皇帝一起商量出来的,光是这事儿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 有的眼神凶狠,有的眼神充满了讨好,有的充斥着浓浓的鄙夷,总之每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可黄子澄却没有把这些人的目光放在眼里,而是望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建文帝,恭敬的说道:“陛下,削藩的事情已经在进行当中了,有不少藩王都表示支持!” “毕竟他们如果没有造反之心,有没有兵权都无所谓的,所以臣觉得事情还可以继续加快!” 朱允炆一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黄子澄虽然说的是歪理,可他信啊! 却从未站在那些藩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从未想过如果他是藩王,会不会愿意被人削藩。 “这事儿倒是可以加速推进,你们觉得呢?” 朱允炆象征性的看着站在黄子澄旁边的几位大臣,笑着问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众人慌忙弯腰,恭敬说道,如同一圈舔狗。 “陛下,您只需要下一道圣旨让他们在限期内交出兵权就好,到时候这道圣旨公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够看到,这么一来,谁要是不交兵权那就是心里有鬼,必然会被整个天下唾骂!” 黄子澄继续美滋滋的笑着说道。 他现在是朱允炆的心腹,一旦朱允炆收回那些兵权,他一个人必然是没有办法管理,而他们这些心腹到时候自然就能够落到好处,甚至是直接掌控兵权。 所以没有人比他们更加希望朱允炆能够收回所有藩王的兵权,到那个时候,他们必然是权倾朝野的存在。 现如今他们甚至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迫切的希望能够早日拿到兵权,能够早日提升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含金量。 朱允炆看着众人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是这个想法,那这件事儿人就这么决定了,加快削藩的速度吧,尽快把所有兵权都收回来!” “你们就作大死吧!” 徐闻正想着这帮心急火燎的货将来是何下场时,忽然就听到有人弹劾自己。 “陛下,臣弹劾右签御史徐闻未婚先育,行为放荡,有辱斯文......” “臣也弹劾徐闻道德低下,品德败坏!” “臣弹劾徐闻男娼女盗,为人卑鄙!” 徐闻放眼看去,弹劾他的几个御史,是前几天刚进都察院的新人。 当时他还纳闷,黄子澄往都察院塞人干嘛,原来是为了弹劾自己。 有点意思。 徐闻感到有些好笑。 论弹劾,有比自己更专业的? 几个刚当御史的雏,也敢班门弄斧? 正当徐闻准备站出来教他们如何喷人时,又有人跳出来弹劾他。 包括翰林院的一些人,居然也站出来弹劾他! 这让徐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分配的第一个工作单位就是翰林院,加上韩克忠与王恕两个好兄弟也在,徐闻自信在翰林院中关系整挺好,根本没有仇家。 眼下,居然有昔日同僚弹劾自己! 如今翰林院由方孝孺执掌。 显而易见,这是黄子澄、方孝孺他们搞事情了,在收拾自己。 徐闻本不想得罪他们,奈何对方不当人,死咬着不放。 既然如此....... 在满朝文武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徐闻站了出来,看向几个弹劾自己的御史和翰林院官员,一张嘴就是王炸。 “你们这群狗,牙都没长齐,就开始学着咬人了?” 喧嚣的朝堂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大家都惊呆了,纷纷转头看向徐闻。 果然是赫赫有名的御史老喷子啊! 被人弹劾围殴,不仅不自辩,反而直接开骂! 牛逼! 专业! 不等对方反应,徐闻上前走两步,持续输出:“一群沽名钓誉之徒!表面道貌岸然,虚伪不堪!” “说我未婚先育道德低下?我徐闻起码敢作敢当,将吴氏母子接入府中养着,负起该当的责任,你们呢?” “一个个背地里包养娼优,男娼女盗,为人不齿!” 徐闻一点脸都不给对方,指着刚刚跳出来的御史和翰林,就是一顿贴脸输出,差点骑在他们头上。 “你......你你你!”最先弹劾徐闻的御史连连后退,面色惨白。 他确实包养了秦淮河边的妓艺,名叫花菇,与他二十年前的初恋一样的闺名。 “徐闻,被戳中痛处,开始胡乱攀咬了?”方孝孺大声怒斥。 由他牵头,立马有人开始阴阳徐闻。 “方孝孺是吧?”徐闻瞥了一眼那个中年胖子。 方孝孺正了正官袍:“正是本官!不知徐御史如何弹劾本官?” 赶着上来被打脸? 徐闻笑了,鄙视的看着方孝孺:“方中宪是你儿子吧?方大人可知你家犬子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前些日子刚偷偷娶了一个妓女当小妾?” “胡说八道!”方孝孺脸色涨红。 “不对,是下官记错了。”徐闻摇了摇。 方孝孺脸色稍缓,得意一笑:“莫要以为自己是御史,便可以胡乱攀咬!” 但听徐闻打断他的话,笑道:“下官记错了,你那狗儿子方中宪,是娶了两个妓女,不是一个,其中一个名为花菇,好像是毛大人的禁脔,啧啧啧!” “话说八道!” “放屁!” 方孝孺和毛御史不约而同的呼喝,皆是脸色涨红。 方孝孺气的是徐闻居然敢污蔑方家,谁人不知方家乃书香门第,家风严谨,深得好评? 再说自己儿子明年就参加会试了,要是有如此丑闻,前程岂不毁了? 毛御史则是愤怒自己心爱的女人,居然被人给上了! 还是自己上官的儿子! 一定是徐闻血口喷人! 但想到徐闻此前所弹劾,句句属实,真实度极高,毛御史一下子又患得患失,惊恐不安。 他此刻很想立即奔向秦淮边,质问花菇是否确有此事。 当然,徐闻说的都是真的。 如今他的情报网已然小有规模,不敢说如何如何牛逼,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之事,还是能打听清楚的。 尤其是这种官场上的风月之事,他让周昆他们搞此情报,主要就是为了给自己弹劾别人当素材。 这次不巧都用上了。 御座上的建文帝眉头紧皱,盯着徐闻,目光变得越发犀利:“徐闻,朝堂之上莫要放肆,有话你就直说!” 徐闻上前一步,直视朱允炆:“陛下,臣有话真的能直说?” 建文帝淡淡道:“说!” “既如此,臣就直说了。” 徐闻正了正衣冠,道:“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陛下初登大宝,大封臣子,黄子澄、方孝孺之流,有从龙之功,自是平步青云。” 他指着方孝孺,朗声道:“然而这些货,已然位高权重,不想着忠君报国,造福百姓,却想着党争,用卑劣手段想着要除掉臣这种小人物。” “如此行径,陛下不觉得可悲吗?” 第106章 炮轰建文帝! “放肆!” “大胆!” “竟敢质问陛下!徐闻你太放肆了!” 黄子澄等人纷纷呵斥,显然被戳中痛点。 一直以来,便是他们牵头搞的南北对立。 “都给老子闭嘴!”徐闻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声音在金銮殿久久回荡。 一时间,殿内再度安静。 趁着这个当口,徐闻抬头,环顾左右,大声道:“建文一朝的臣子,都是些什么玩意?” 局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徐闻不再低调,将炮口对准了龙椅之上的建文帝朱允炆。 他抬头盯着朱允炆,上前一步,高声道:“臣下猖獗,是谁之过?”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太祖高皇帝年号洪武,你却定年号建文?” “太祖高皇帝尸骨未寒,龙御归天不过月余,你建文又改了他定下的诸多制度,自三代以来,历朝历代你建文是第一个!” 嘶! 朝堂之上满是倒吸凉气之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个个眼睛一瞪,宛如见到了鬼魅一般,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闻如此质问皇帝,无异于当众大骂皇帝不忠不孝啊! 不少人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种话谁敢说? 找死不成? 好一阵子,黄子澄等人反应过来,大声道:“徐闻,你胆大包天!” 再看御座上的建文帝,白皙的小脸蛋早已呈铁青色。 徐闻没有理会黄子澄这条狗,在众人惊掉下巴的表情中,他继续向建文帝开炮: “陛下推行的那些所谓的建文新政,自己觉得挺好?” “这些宫殿名字,官职名字,真有必要改名?” “改名不过是名称上的变化,陛下追求锐意复古,实则并无实际意义,徒增干扰!” “就这也配叫新政?” 徐闻一连三问,将新政说的一文不值。 气的朱允炆咬牙切齿,袖袍中的右手不自觉的颤动。 显然,徐闻没打算放过朱允炆,大声质问道。 “九王塞边,乃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国策,有利于我大明打击乃至灭亡北元,你为何急着削去诸王兵权?” “削藩已然逼死了湘王殿下,你为何还要继续加速削藩,逼诸王交出兵权?” “那些可都是你的长辈!并无过错,即便你贵为天子,也不能做的太绝吧?” “裁官,削藩?如此大张旗鼓的一刀斩去,你们就不怕把人逼反了天下大乱?” 徐闻的声音越来越大,文武朝臣,包括殿中值守的锦衣卫们,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已经懵逼了。 实在没想到,徐闻竟如此大胆! 真是疯了! “徐兄,别说了!” 状元郎韩克忠在一旁小声提醒,疯狂拉徐闻的袖袍。 也有北派官员大声呵斥,实则好心提醒:“徐闻,莫要殿前失仪!” 徐闻摆了摆手,表示无需多言。 今天既然开喷了,就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要喷就喷一个大的,让这些个御史都看看,学学,到底谁才是爹! “太祖高皇帝披荆斩棘,十五年而定天下,三十年兢兢业业才有如此大好河山。” “如今交到你手上,真想把这大明江山霍霍的江山破裂吗?” 徐闻掷地有声,大声呵斥朱允炆。 相比帝王,他虽只是个四品小官,但在气势上,却稳稳压制高高在上的建文皇帝! 望着眼中喷火的朱允炆,徐闻朗声道:“太祖高皇帝布衣起家,打天下不容易,还请陛下莫要做那昏君之辈,断送了大明江山!” “疯了,徐闻是真的疯了!” 所有人都麻了,他们见惯了御史喷人,却还没看过御史在朝堂上公然喷皇帝的! 简直是离了大谱! 黄子澄也愣在了原地,他一直在找机会整死徐闻。 奈何,徐闻既不受贿,又不违规,他虽然一直派人死死的盯着,可就是找不到机会。 原本以为要等着自己更进一步后才能收拾徐闻,谁曾想这徐闻扭头就送到了跟前。 “大胆徐闻,你竟然敢羞辱陛下,我看你活腻歪了! 你知道不知道就凭你刚刚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能够灭你九族?” 黄子澄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跳了出来,指着徐闻的鼻子大声质问。 “不错,你一个正四品,竟然敢质问陛下,谁给你的狗胆子?” “不错,你只是一个四品都敢这么狂妄无礼,若是让你更进一步,还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陛下严惩此人!” “请陛下严惩此人!” 南方所有官员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的脸色在这一刻也阴沉到了极致。 徐闻今日所说,无异当众大骂自己是一个不忠不孝的昏君! “臣是御史,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徐闻处之泰然,淡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不必生气,直接下旨诛杀臣便是!” 他特地强调自己是御史。 连朱元璋那种杀人魔头,都不敢杀御史,怕被后世骂成狗。 朱允炆这小子,有这胆子? 徐闻打赌,这小子不敢。 这是拿命在赌! 也是赌自己的前程命运! 根据历史,燕王朱棣将造反称帝,今日徐闻,已然决定顺应历史,将宝压在朱棣身上。 “请陛下下旨,让锦衣卫拿下此等狂徒,诛灭九族!” 方孝孺一脸憋屈的看着朱允炆,那感觉,仿佛受辱的是他。 “陛下,徐御史虽然说话有些不合适,可他也是为了大明王朝好啊!” “还请陛下开恩啊,徐御史的官职可是太祖高皇帝钦点!” “不错,太祖高皇帝之前就是见徐大人刚正不阿,才御笔亲赐刚正二字,若是杀了这等忠臣,岂不让人寒心?” “还请陛下三思啊!” 北方的官员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前跪地求情。 一时间,满朝文武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除了徐闻例外。 朱允炆看着身材挺拔笔直的徐闻,心里不爽到了极致。 然而太祖高皇帝在时,给了徐闻了很高的评价,并赐下墨宝。 更何况他初登大宝,如果在这个时候杀掉御史,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再者说,朱允炆也想要效仿汉文帝刘恒和唐太宗李世民,当一个兼听则明的明君。 如今被臣子骂两句,就把人打入诏狱,这和暴君有什么区别? 第107章 骑虎难下的朱允炆 徐闻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知晓朱允炆有明君包袱。 所以今日才敢在朝堂之上肆无忌惮的喷他。 当然,那“刚正”二字同样也是他的护身符。 如果朱允炆真的要动手弄他,等同于当众否认朱元璋的眼光,也毁了自己证道明君的梦想。 只有暴君才杀御史,昏君都不一定杀。 他敢杀,立马就有史官记录。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朕有点累了!” 朱允炆扔下一句话,便起身面色阴沉的离开。 “什么?这,这是没事儿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啊! 黄子澄等人也是傻眼了,同样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的大度,会饶徐闻一命。 “哼!徐闻,这一次陛下大度不跟你计较,可如果以后你再敢这么放肆,陛下一定会杀了你!” 黄子澄不满的盯着徐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徐大人,真是千古少见的铮臣啊!” “是啊,连陛下都敢正面硬刚,刚正二字当之无愧啊!” “徐大人,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以后您有任何需要只管找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北方的官员纷纷上前,一脸诚恳的看着徐闻说道。 他们对于徐闻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多谢诸位大人的仗义执言,没有你们,在下未必能够活下去!” 徐闻神色唏嘘的笑着说道。 北方官员的鼎力相助,在无形之中也给朱允炆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这一份人情他徐闻得记。 “徐大人言重了,您这样的忠臣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出事儿呢?” “就是,没有了你这个御史,有些人恐怕要肆无忌惮了,您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保你!” 众人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之前呵斥朱允炆的话并非胡乱说的,新政有可取之处,可那要有一个前提,就是君臣以一心,所有的藩王也跟朱允炆一条心。 只有在这种近乎于神话一般的环境之下,他的新政才能够得到推行,才不会出问题。 可这可能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藩王坐拥一方,手握兵权,那日子过的别提有多逍遥快活,简直就是土皇帝,你动这些人的兵权,人家能跟你一条心吗? 单凭这一点,就注定朱允炆的新政不可能推行的开,而且还会加速某些事情的发酵。 “诸位,在下先回去了,今天着实有点累!” 徐闻笑着说道,随后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他在朝堂之上大骂呵斥皇帝的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京师弥漫开来。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眼睛一瞪如同见到了鬼一样。 多少年了,谁听说过有大臣敢跟皇帝叫嚣的? 原本就是京师红人的徐闻,名字在一起响彻大江南北,甚至坊间都出现了不少关于徐闻的传言。 朱高炽,朱高煦兄弟二人那在下朝之后,更是第一个登门拜访,就差没有顶礼膜拜了,对于徐闻的壮举那也是推崇备至。 三人一直聊到深夜,兄弟两个才摇摇晃晃的离开。 而第二天,徐闻的酒还没醒,就听一众勋贵上门拜访。 那家伙,一个个武勋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样,就差没有下跪磕头了。 弄的徐闻一下子成了整个京师最负盛名的人物。 而跟他们这里相比,文华殿内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黄子澄带着几名亲信在这里。 “陛下,我知道您仁慈,我也知道您是顾忌太祖皇帝所以才不动手的,可您是皇帝啊,您今天不动手,不弄死他,他倒好,竟然在外面到处散播谣言,说陛下您不敢动他!” 黄子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是啊陛下,现在他徐闻成了千古罕见的铮臣,您却成了,却成了……” 后面的话方孝儒不敢再说。 可朱允炆却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脸色越发的难看。 “这徐闻,当真是不知进退,在太祖皇帝在世的时候,郑看他就不是很顺眼,没想到朕登记为帝之后,他还敢如此的放肆!” 朱允炆目光阴沉的呵斥道。 黄子澄一看朱允炆似乎也有些生气,顿时喜上眉梢,激动的说道。 “陛下,只要您一声令下,臣马上带着锦衣卫过去抄了他的家!” “不错,他徐闻不是最喜欢说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既然这样他的命自然也是陛下的,陛下想要取他的性命他也必须要给!” “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要是敢忤逆陛下,那就证明他是奸臣就更该死了!” “请陛下下旨吧!” 一个个心腹大臣激动的看着朱允炆。 自从徐闻横空出世之后,北方的官员在朝堂之上的威望可是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些南方官员可就要倒霉了。 朱允炆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众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以为朕不想收拾他?” 众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朱允炆,他们不明白皇帝的难点在哪里。 皇帝想要弄死一个臣子,那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吗? “他徐闻的正四品是太祖皇帝御赐,而且还有刚正两字,再加上之前在奉天殿之上他的那一番说辞,朕若是真的弄死他,岂不是马上就要被天下人耻笑?” “特别是北方官员肯定不会同意,一旦那些文人墨客稍微加工一下,那后果……” 朱允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在朝堂之上,他这位皇帝被人当面呵斥,他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气,不动怒呢?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弄死徐闻。 他对徐闻的印象从一开始就非常的差,如果不是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压制他,他说不定早就弄徐闻了。 哪里会让徐闻成长起来,成为四品右签御史,都察院的重要人物。 杀一个御史,这后果太严重。 杀一个名满天下的御史,这后果就更加的严重了,甚至可能让他这个皇帝成为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这也是朱允炆一直担心的地方,他想杀人,但是却不想背负一个骂名。 黄子澄等人一听,也瞬间明白了朱允炆的担忧,一个个都开始皱着眉头暗暗思索。 他们能够成为朱允炆的心腹,亲信,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察言观色,明白皇帝的需求,懂得皇帝的想法。 片刻之后,有人抬头看着朱允炆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计。” 朱允炆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催促道:“说!” “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又是当朝皇帝,您给他安排个差事让他去做,这很合理也很正常吧。” 奸臣咧嘴坏笑。 黄子澄一听也是眼睛一亮,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急忙补充道:“然后交给他的任务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一旦他任务失败,就可以趁机治他的罪?” “哈哈,黄大人果然聪慧过人,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失职之罪可不小,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砍他的脑袋!” “哈哈,刘大人此计妙啊!” “不错,陛下此计完全可行!” 众人纷纷神色激动的大笑道。 第108章 发配北平 “阿嚏!” 徐闻正在家中静养,却忽地打了个喷嚏,他有些不悦地揉了揉鼻子。 “少爷,莫非有人在背后念叨您?”岳冲站在一旁,咧着嘴傻笑道。 “哼,说不定还真是呢。”徐闻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 他心知肚明,自己在朝堂上的那些作为足以惊世骇俗。 尤其是黄子澄那帮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对付他。 然而,他对此毫不在意。 他早已备下应对之策,只盼对方能主动出招,否则他还真会感到失望呢。 “走,咱们哥俩儿出去逛逛!”徐闻咧嘴笑着,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少爷,咱们这是要去花船吗?”岳冲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 “怎么,不去花船你就活不下去了?”徐闻皱着眉头,瞥了岳冲一眼。 “啊,不是去花船啊,那咱俩大老爷们儿逛啥?”岳冲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地盯着徐闻。 “你……咱们就出去随便溜达溜达,不行吗?” 徐闻简直无语了,好像两个男人就不能一起逛街似的。 “御史大人,陛下请您即刻入宫!” 就在这时,王公公走了过来,热情地说道。 “哎呀,王公公,多日未见,您依然是风采不减啊!” 徐闻快步上前,同样热情地笑着,同时将一张银票悄悄塞进了对方手中。 王公公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尴尬,他讪笑着说道:“御史大人说笑了,自从太祖高皇帝……不在之后,我们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 不瞒您说,我现在正想办法调离此地呢,也许以后就没机会再见到御史大人您了!” “哦?要去其他地方?”徐闻有些惊讶。 太监想要另谋出路可是难上加难,更何况王景弘还是宫里的太监。 说白了,除非皇帝开恩,否则他们几乎不可能被调动。 除非…… 徐闻心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本事和胸襟。 “呵呵,不说这个了。御史大人,您这次去见陛下可得小心些,咱家怀疑,黄大人他们可能又在密谋什么缺德事儿,想要加害于您!” 王景弘小声地提醒道。 他们二人在清平县时就已相识,虽然见面不多,但徐闻每逢年节都会派人给王景弘送些礼物。 因此,在王景弘心中,徐闻的分量可不轻。 哪怕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他也愿意提醒徐闻一声。 “多谢王公公,你也不必为自己的前程担忧,徐某略懂一些面相之术,观您五官端正,眉心处更隐有红光闪现。此番离开之后,您定能一帆风顺!” 徐闻看着王景弘,微笑着说道。 “当真?”原本心事重重的王景弘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在宫中多年,贸然离开确实心里没底。 但徐闻的这番话,却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瞬间精神焕发。 “公公,我可不是街头那些骗人的算命先生,自然不会诓骗您!”徐闻大笑道。 “哎呀,那就多谢御史大人的吉言了!若我日后真的一帆风顺,定不会忘记御史大人今日恩恩情!” 王景弘激动得大笑起来。 “好了,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得太久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徐闻神色轻松地笑着说道。 “哎,御史大人真乃是人中龙凤啊!在这紧要关头还能谈笑风生,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能有您这般豁达的胸襟!那些奸佞之徒真是该死!” 王景弘感叹道:“太祖高皇帝在世时,他们可不敢如此嚣张!” “无妨,我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有何手段!”徐闻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 以他的实力和背景,如果连黄子澄等人都斗不过的话,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陛下,徐大人到!” 王景弘一路小跑,卑躬屈膝地跑到朱允炆面前,谄媚地笑道。 “来了?”黄子澄等人个个面露阴险的冷笑,仿佛狐狸偷吃到了美味一般。 “让他进来吧!”朱允炆点了点,神态轻松,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黄子澄他们提出的这个计策,就连他都找不到任何破绽,现在就等着徐闻自投罗网了。 “御史请进!”王景弘说道。 徐闻点了点头,便大步走了进去:“臣徐闻拜见陛下!” “徐闻,朕有件事想让你去办,你可愿意?”朱允炆开门见山地问道。 黄子澄等人则像看笑话一样,意味深长地盯着徐闻。 “陛下有旨,微臣自然遵从,但这一切都必须合乎礼法!”徐闻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他既然来了,心里自然清楚朱允炆想要做什么。 “这一点你放心,朕还没你想的那么昏庸无能!”朱允炆冷冷地盯着徐闻嘲讽道。 “太祖高皇帝在世时,常常夸奖你能力出众,清平县在你的治理下,从默默无闻到百强县,甚至成了东昌府的一大亮点。 这事朕一直记在心里,最近北平府大兴县出了问题,一直没人能管好,换了好几个县官都不行。 眼看着那么好的一个县城就要毁了,所以朕想派你去管理一下。” “朕知道,让你这个正四品右佥都御史去管理一个县城有些大材小用。 但满朝京官之中,似乎唯有你擅长治理地方,所以朕思来想去,也只能派你去了,你意下如何?” 朱允炆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硬的态度,他想看一看徐闻会如何应对,也想瞧一瞧徐闻挣扎时的样子。 “这是想把我赶走啊!哈哈,倒是挺好!” 徐闻心里冷笑连连。 他又不傻,这么多人在这里,恐怕就是一起商量了这么个计策来把他发配出去。 否则的话,哪里需要他一个正四品的御史去管理一个小小的县城? 这不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吗? 只可惜,徐闻心中早已有了对策,所以他并没有流露出这群人想要看到的凄惨景象,反而神色平静得让他们感到震惊和意外。 “微臣乃是陛下的朝臣,是大明的朝臣,去哪里都一样,别说陛下是让我去管理一个县城,就算是让我去放马养牛,微臣都不会有丝毫的怨羊,敢问微臣何时出发?”徐闻平静地问道。 他那赤胆忠心的样子,仿佛朱允炆让他去死,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这态度倒是让朱允炆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他本以为让徐闻去大兴县会让徐闻生气、暴走、反怒,甚至是出言不逊。 到那个时候,他就能找到理由收拾徐闻了。 可谁曾想,徐闻竟然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就连黄子澄等人也都愣住了。 堂堂四品京官,让他去管理一个小小的县城,徐闻不但不生气,竟然还同意了? 这让他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朕让你去的地方是最难管理的大兴县,你确定没问题吗?”朱允炆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如果徐闻栽在他手里,那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臣不是说了吗?陛下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需要告诉我何时出发,让我准备一下,跟亲朋好友道个别即可!” 徐闻再次神色认真地说道。 “呵呵,徐大人果然非同凡响啊!陛下,既然徐大人都没问题,那就让他去大兴县吧!那里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的确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去管理一下!” 黄子澄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若是管理好了,也必须要论功行赏,只是这有赏自然就有罚,若是徐御史管理不好,也必须要提前定下惩罚!朝堂必须要做到赏罚分明,还请陛下让御史大人说清楚!” 第109章 赌局 大兴县地处偏僻,靠近昔日元大都,多民族混居,前些年又从外地移民部分人口,境内的情况极为复杂,治下百姓又穷又爱搞事情,甚至敢冲击县衙,不久前还打死过一个知县。 可以说目前在整个大明王朝都找不出比大兴县还复杂的县了。 也正是因为这么难搞,所以黄子澄他们才决定让徐闻去大兴县。 并且他们已经提前设想好了徐闻的下场,要么就是被大兴县的刁民弄死,要么就是灰头土脸的滚回来。 死在大兴县,在他们看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也就不需要再费心了。 可万一灰头土脸的回来,那肯定是要提前把惩罚说好,免得到时候再狡辩。 朱允炆一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赏罚分明,自然是应该的,徐闻,你说吧,这差事你要是办砸了,朕要怎么处置你呢?” 徐闻抑制不住的摇了摇头,对于朱允炆他是失望到了极致,随后抱拳说道:“不知陛下想要怎么惩罚臣呢?” 极限拉扯,他在老朱那里已经学到了精髓。 索幸再度反问。 朱允炆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他虽然没有老朱的睿智,可毕竟是接班人,也是被老朱精心培养过,在谋略上也有一些东西。 朱允炆很快镇定,笑着说道:“你自己说吧!免得让人说朕欺负你!” 徐闻眉头一皱,心里忍不住暗叹,这还真是一只小狐狸,随后笑道:“革职查办如何?” “徐闻,你这也未免太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吧?”黄子澄嗤笑一声,显然不满意惩罚。 方孝儒也道:“可不是,陛下把如此重任交给你,你就给自己弄个革职查办?” “那不知道诸位的意思呢?” 徐闻笑着盯着眼前的两个货。 后世传闻,黄子澄、齐泰、方孝儒,得一人可失天下,建文帝居然凑齐了仨! 齐泰还好点,本分些,只想着削藩大事。 可黄子澄、方孝儒这俩货,却天天憋坏琢磨如何收拾对手。 “依我看,如果办事不利,不但要革职查办,还要打入天牢!” 黄子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徐闻说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不想徐闻就这么轻飘飘的混过去了。 “不错,理应打入天牢!” 方孝儒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激动的附和道。 “你们还挺狠,那如果我办好了呢?应当奖励什么?今日索性都把话说开了,不如一次说清楚,也免得将来赖账啊!” 徐闻笑呵呵的看着朱允炆跟他的狗腿子们。 对方既然想要算计自己,那他也不介意趁机算计一下对方。 “奖励?” 众人一听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徐闻竟然还敢去想要奖励,一个个的神色也变得更加的玩味起来。 “不知道我们的徐大人想要什么奖励呢?” 黄子澄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在他的眼里,徐闻那几乎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大兴县那种地方,靠近边墙,四周环境也极为的复杂,民风彪悍,盗匪猖獗,常年盘踞着大量的山贼强盗。 徐闻想要治理好大兴县,定然是要肃清这些人。 否则的话,大兴县的环境他就好不了。 而他徐闻想要对这些亡命之徒动手,最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在大兴县。 对于一个死人,他们的心一下子倒是宽容了起来。 所以徐闻想要什么奖赏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因为他终究会埋在大兴县。 “我要什么奖励,你们就给什么奖励吗?” 徐闻饶有兴致的盯着黄子澄问道。 “这要请示陛下了,我这边肯定没问题,毕竟徐大人也是为国出力,理应得到奖赏!” 黄子澄笑呵呵的说道。 “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做个主,如果微臣能够治理好大兴县,那么还请黄大人和方大人每人给臣磕三个响头,跪地相迎如何?” 徐闻笑着说道。 “什么?跪地相迎?” “徐闻,你不要太狂妄了!” “不错,我等同朝为官,你凭什么让我们跪地相迎?” 上一秒还笑呵呵的二人顿时眼睛一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怒吼了起来。 徐闻在说到跪地相迎四个字的时候,明显故意加重了声音,显然是想要羞辱他们。 朱允炆一听也愣了一下,同样没有想到,徐闻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万一徐闻真的活着回来,到时候自己的两位肱骨之臣该何去何从? 毕竟,徐闻的能力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自己不太喜欢这个人。 可能够在皇爷爷的手里接二连三的被提拔,徐闻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可以答应徐大人,这样一来,徐大人为了让我等跪地相迎,一定会竭尽全力治理好大兴县,刚好这样还能够激励一下徐大人!” 黄子澄自信满满的笑着说道。 在他看来,徐闻去了大兴县那是一点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一脸为难的朱允炆一看黄子澄如此的自信,随后马上就看着徐闻大笑着说道:“既然黄爱卿说没意见,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朕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治理大兴县,给我们打造出第二个清平县来,到时候朕亲自给你接风洗尘!” “到时候你未必还在啊!” 徐闻心中感到好笑。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大明天子的血性。 可朱允炆身上却没有这种男儿血性。 反而一直与文臣泡在一起,活在一种近乎于幻想的世界中。 “既然都没意见,那这件事儿就这么说了!微臣先行告辞,回去准备一下!” 徐闻抱拳说道,而后便直接转身离开,根本没有再理会朱允炆的意思。 对于一群想要弄死自己的人,他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去做了。 “陛下,你看看此人何等的狂妄?” “可不是,还好他不是武将,否则的话,岂不是要造反?” “此子太过傲慢,简直不可理喻!” 黄子澄和方孝儒一脸不满的抱怨道。 “好了,这件事儿不要再说了,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在削藩这件事儿上!” 朱允炆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对他来说,一个徐闻不过是文弱书生,手握兵权的藩王们,才是他皇位的最大威胁! 第110章 走马上任 回到府邸。 岳冲习惯性的迎了上来。 “马上派人去清平县,跟盈盈他们说一下,我们要搬家去大兴县了!” 徐闻神色凝重的说道。 万幸他提前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否则的话,这么多人长途跋涉,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去大兴县?为何?” 王力眉头微微一皱,神色凝重的问道。 “怎么?你知道那个地方?” 徐闻倒是有些好奇,看着王力。 “大人,实不相瞒,我们之前就是从大兴县走出来的!” 周昆此时也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 “什么?你们两个都是大兴县的人?”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这绝对是意外之喜啊! “嗯,所以大兴县的情况我们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大人能够选择的话,尽量不要去,那个地方很复杂。” 周昆再度说道。 “这恐怕不行啊,黄子澄那群玩王八蛋故意整我,给我安排了这么个好出去,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了!” 徐闻无奈的笑道。 两人一听,这脸色顿时再度难看了一分,显然十分忌惮大兴县。 “走,进去跟我讲讲这大兴县的事儿,我也好有个准备!” 徐闻笑着走进了房间。 王力跟周昆四目相对,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一直到到深夜,两人才从徐闻的房间内走出来。 而徐闻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经过跟两人的交谈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这大兴县难搞的地方。 “这几个狗东西,给老子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这是诚心想要我死啊!” 徐闻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忿忿的冷笑道。 他不敢说有功,可至少没有做过对不起大明王朝的事情,可现在朱允炆竟然跟着黄子澄他们一起乱来,这着实让他失望透顶。 “少爷,要不我去弄死他们,最近我跟着两个师傅练功,很厉害了。” 岳冲一听有人想要搞死徐闻,顿时不爽了,咬着牙齿,恶狠狠的说道。 “你啊,别着急,有你动手的时候,送信的人安排了吗?这一次让他们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去吧,大兴县太远了,不在我身边我没有办法照顾他们!” 徐闻神色凝重的说道。 “已经安排了,您放心,有我岳冲在,谁敢让少爷生气我就打烂他的脑袋,打破他的淘气!” 岳冲握着砂锅大的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好,去休息吧,明天跟我一起去拜访几个老友,也该跟他们道个别了!” 徐闻神色唏嘘的说道。 这一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回京师了,有些事情他要提前跟那几个好友说一下,免得他们将来吃亏。 “好,少爷也早点休息!” 岳冲倒是神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从小他跟岳盈盈相依为命,以徐闻为中心,徐闻岳盈盈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所以别说去大兴县了,就算是去天涯海角,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徐闻透过窗户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悬挂在树梢之上的月亮,心思也变得活跃起来,开始思索大兴县的未来。 能够让朱允炆,黄子澄如此自信,能够让王力跟周昆兄弟两个都觉得无比凝重的地方,恐怕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应对。 一炷香火,徐闻吹灭了油灯。 当晚,他便带着岳冲开始拜访一些好友。 他可以走,但是黄子澄等人也别想好过。 到了第二天,朝堂的任命下来,徐闻被调任大兴知县,顿时引起了热议。 大量北派官员上书,为徐闻说话。 有人直言,徐闻的正四品右佥御史,是太祖高皇帝钦点,当初他不畏强权,弹劾崇山侯,连升六级,引为美谈。 是谁这么缺德鼓动皇帝将徐大人连贬六级的? 简直就是奸臣! 置太祖高皇帝于何地?理应诛灭九族! 朱允炆和黄子澄等人架不住骂,连夜将徐闻任命重新改了。 升任徐闻为北平府从三品右参议,兼任大兴县知县。 这才平息了众怒。 虽然是明升暗降,好歹吃相不丑。 临行前的晚上,韩克忠设宴为徐闻应酬,王恕、蹇义等老友皆在,为徐闻饯行。 那一晚,众人对酒当饮,时而高声吟诗,时而慷慨陈词。 直到天黑的时候,徐闻才跟岳冲疲惫的回到了住所。 “少爷!” 岳盈盈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蝴蝶冲了出来,激动的看着徐闻。 “累吗?” 徐闻上前看着曾经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小丫头,笑着问道。 “不累!” 岳盈盈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更是痴痴的盯着徐闻。 仿佛徐闻就是她的全部。 “王力,周昆,准备的怎么样了?” 徐闻笑着问道。 “大人,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两人慌忙上前神色恭敬的回答道。 去大兴县很凶险,可同样也能够得到很多的好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山高皇帝远,而他们也足够强大,如果能够站稳脚跟,在那里几乎没人能够管的了他们。 “哈哈,好,今天晚上大家好好吃一顿,然后明天出发!” 徐闻大笑着说道。 “我去准备!” 岳盈盈一听,徐闻要吃饭,顿时开心的朝着厨房走去。 却被徐闻一把拉住了那纤细的胳膊。 “不用你去了,家里有佣人!” 徐闻笑道。 原本还一脸灿烂笑容的岳盈盈一听,瞬间脸色苍白,迷人的双眸之中更是隐有银光闪烁。 “怎么了?” 徐闻慌忙问道。 这岳家兄妹,跟他可不是主仆那么简单了,在他的心里,这可都是他的亲人。 “少,少爷是不喜欢我做的饭菜了吗?” 岳盈盈委屈巴巴的看着徐闻哽咽道。 “没有啊啊,我这不是心疼你匆匆赶来,怕你累嘛!别哭了,我这辈子啊就算是死了,都不会嫌弃你的!” 徐闻一脸无奈的苦笑道,还以为岳盈盈出了什么事儿,感情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让她做饭。 “那还是我去做饭,我知道少爷的喜好,我做的饭菜少爷可以多吃一些!” 岳盈盈抿嘴,倔强的看着徐闻说道。 “盈盈,咱们不是以前了,现在家里有钱了,我希望你呢能享享福,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我有能力养活你们。” 徐闻收敛笑容,神色认真的看着岳盈盈说道。 现在他只希望岳盈盈能够每天开开心心,并不想她跟之前一样当个丫鬟,每天那么辛苦。 岳盈盈看着徐闻那认真的神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破涕为笑,歪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徐闻说道:“那少爷知道对盈盈来说什么是享福吗?” “那当然是吃穿不愁,每天都可以出去玩耍,乐悠悠啊!” 徐闻下意识的说道。 岳盈盈白皙稚嫩的小脸蛋儿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狡黠的浅笑,甜美的说道:“少爷虽然聪明,高中探花,可却不知道盈盈心中所想,我的享福就是照顾好少爷的一切,少爷开心了,少爷幸福了,少爷享福了,盈盈就开心,就幸福,就享福了,以后让盈盈继续照顾少爷好吗?” 此话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在徐闻的脑海中炸响。 那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的单纯,如此的可爱。 “你……” “少爷休息吧,我去做饭,很快的!” 岳盈盈说完,便急忙转身离开,那样子似乎生怕徐闻不让她去。 “少爷,让她去吧,你不是说了嘛,她开心幸福就行了,能照顾你,对这傻丫头来说,就是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了!” 岳冲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好吧!” 徐闻无奈苦笑,不过心里却坚定了一个信念。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三辆马车拉着行李朝着大兴县走去。 因为徐闻提前一天已经跟亲朋友好道别了,所以并没有任何人来送。 为的便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城墙之上朱高炽兄弟二人看着徐闻的马车,神色都有些唏嘘。 “二哥,这小子走了,京师会不会很无聊?” “他非池中之物,我们未必没有再见的时候,走吧,该回信给父王了,最近的事儿很是让人头疼啊!” 话音一落。 兄弟二人悄然离开。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徐闻并不着急赶路,再加上现在有了自己的情报部门,沿途的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这一路上很安全,所以徐闻索幸带着众人一边赶路,一边游玩,到是好不逍遥快活。 第五天的正午。 王力从远处骑马赶了过来,看着徐闻说道:“大人,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就能够赶到大兴县,您看?” “什么?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吗?为何没人出城迎接啊?” 岳冲一听,三两下就把肉包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瞪大了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才说道:“怎么没有看到一个人迎接咱们啊?” 毕竟在他的潜意识里,知县那也是了不起的官,而且徐闻现在可还是御史,正常情况下,迎接的官员,乡绅,早就应该已经敲锣打鼓的赶来了。 可现在四周安静的可怕,哪里有人来呢? 第111章 无人迎接 “你以为是其他地方啊,咱们在这里恐怕没有这个待遇!” 王力苦笑道。 这可是大兴县。 是一个不知道被赶走了多少知县的恐怖存在,自然不可能跟正常县城一样。 “好了,无所谓,没人迎接咱们就自己去,总之,既然来了,他们最好能老老实实,否则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出发!” 徐闻冷笑着说道。 既然只剩下一个时辰的路程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休息耽误时间了。 “出发,出发,回去了好好睡一觉!” 岳冲也兴致勃勃的笑着说道。 这家伙就一个想法跟着徐闻就行了,至于去哪里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 随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大兴县民风彪悍,这里的城墙也建造的格外宏伟霸气,就像是一条巨龙盘踞在大地之上,让人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进入城内,萧条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街边的商贩竟然只有三三两两。 街道的行人也不是很多。 到处都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当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哪怕徐闻的心境不错,此时都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 本地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 不出城迎接也就罢了,一县主官这都到了门口了,还不来迎迎吗? “看来大兴县的确是需要整治一下了!” 徐闻目光阴沉,转瞬间已经想到十几种方法对付这帮刁吏。 “少爷莫要生气,盈盈相信,大兴县在少爷的手里,一定能够繁荣昌盛!之前清平县不是在你的手里才有如此辉煌吗?” 岳盈盈一看徐闻的脸色不太好看,急忙上前安慰道。 “呵呵,没事,就是有点感触,这一晃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啊!” 徐闻看着蕙质兰心,体贴入微的岳盈盈笑着说道:“盈盈,你也不小了,今年十八岁了吧?要么找个好人家嫁了?” 岳盈盈一听, 徐闻凝望着眼前这位蕙质兰心、体贴入微的岳盈盈,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盈盈,转瞬间你已十八,如花似玉的年纪,是否该考虑寻个良人嫁了?” 女大十八岁,岳盈盈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这两年她跟着徐闻吃好喝好,皮肤细腻,上面丰满了许多。 岳盈盈闻言,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嫁人,年纪大了没人要。 古代十八岁确实是大龄剩女。 许多十四五岁就已当了人母。 超过一定年龄还不嫁人,就要被官府问责,被乡邻嘲笑。 徐闻忽然笑了:“没人要,少爷要!我年纪不小了,也没有个正经妻子!” 他今年十九岁,在官场上乃至大明读书人中,是极为罕见的单身汉。 读书人最吃香了,往往十四五岁就成家了。 像徐闻这种有功名,有前途的金疙瘩,还未成家,实在是个另类。 若不是曝出有私生子,同僚该取笑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一旁的吴婉儿听了,美眸瞪了下,嗲声道:“徐哥哥说谁不正经呢?人家辛辛苦苦一路南下给你生了儿子,你就这样编排人家的?” 徐闻呵呵一笑,将她揽在怀中,摩挲着她柔软的肩膀:“你呀,老老实实当妾,正妻的位置就别想了。” 说着,对岳盈盈招了招手:“盈盈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岂能亏待她?” 岳盈盈顿时一脸惶恐的摆了摆手:“少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怎么了?你不愿意?”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不明白小妮子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是,不是的,是奴婢不配啊,我只是一个丫鬟,而少爷却是朝廷命官,当朝三品大员,我出身低微,如何能做您的妻子,这是万万不行的!” 岳盈盈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徐闻还是之前的落魄少爷,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她愿意嫁他为妻。 可现在不行,徐闻在她的心里,那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高高悬挂在九天之上,是那么的高贵圣洁。 她呢,只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一旦真的嫁给徐闻,做了正室,那就是给徐闻抹黑,会让所有人都嘲笑的。 岳冲站在一旁,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可不管那些,你准备一下,最近就把婚礼给办了,热热闹闹的冲冲喜。” 徐闻态度强硬的说道,随后便大步流星朝着县衙内走去。 “少爷!” 岳盈盈慌了神儿,跺着脚跟在后面喊道。 可徐闻哪里有停下来的意思呢? “哥哥,你,你去帮忙说一下吧。我真的不配,婉儿姐姐当正室都比我好啊!” 岳盈盈急的都要哭出来了,看着岳冲说道。 “嘿嘿,妹子,这我可管不了,少爷的性格你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出来!” 岳冲咧嘴憨笑。 他无意争权夺利,可自家妹子能够嫁的好,他自然也是开心的。 “盈盈,岳冲说的对,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的,再者说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当初我委身于他也不是因为我喜欢,还是想要利用他,利用他当时的身份想要让他帮吴家渡过难关!” 吴婉儿抱着儿子走了上来,看着岳盈盈热络的劝说道。 “可以说我和徐哥哥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只是他的一个玩具,他能够让我跟孩子跟着,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挽救整个吴家,我已经很感激他了,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正室我同样不敢奢望,能够跟着他,能够让徐华有个爹爹,我已经很开心了,而且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这正室非你莫属,糟糠之妻不弃!” 吴婉儿也不傻,以前她还有想要跟徐闻勾心斗角的意思,可现在的徐闻已经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只能仰望的高度。 在这个时候她要是继续找事儿,勾心斗角,那就是在找死。 而且经过这些日子跟徐闻的相处,他也见识到了徐闻的可怕跟妖孽,面对这样的人,她除了拿出自己的真诚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算是岳盈盈不当正室,这正室的位置也永远不可能轮到她,既然这样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这样一来,不但能够得到岳盈盈的好感,同样也能够得到徐闻的好感。 “不行的,我……” “你不喜欢少爷吗?” 吴婉儿笑着问道。 岳盈盈一听,白皙稚嫩的小脸顿时红的像是苹果一样。 “你要是不喜欢少爷,那我去帮你跟少爷说!让你嫁给你自己喜欢的男人!” 吴婉儿抿嘴,狡猾的坏笑道。 “不是,我,我喜欢!” 岳盈盈一看吴婉儿真的要去找徐闻,顿时急眼了,急忙扯着嗓子喊道。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既然你喜欢少爷,少爷也喜欢,你呢就好好加油,给他生个胖儿子,也给徐华弄个玩伴儿吧!” “别乱想了,少爷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别让他伤心,接下来我们在大兴县恐怕会遇到不少的麻烦,让少爷开心一些吧!我去给你准备一下明天的婚礼!” 吴婉儿说完,就抱着自己的儿子朝着县衙里走去。 “哥哥……” 岳盈盈又看向了自己那傻大个的哥哥。 “嘿嘿,我去帮忙!” 岳冲咧嘴一笑,就慌忙朝着里面跑去。 “站住,你是谁?” 此时一名衙役也走了上来,拦住了徐闻的去路,凶狠的质问道。 “你又是谁呢?这县衙里的衙役,捕快,官差呢?” 徐闻皱着眉头态度强硬的盯着对方质问道。 “哎,你是何人,敢这么质问我?” 衙役一听,顿时眼睛一瞪不爽的撸起袖子了,那感觉要随时都要动手一样。 第112章 破落县衙 “混账东西! 王力走了进来,双眼怒瞪,盯着衙役呵斥道:“这位就是朝廷派来的徐大人,北平府从三品右参议,奉旨前来整顿大兴县,你这狗东西见了大人胆敢放肆?” “从……三品?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恕罪啊!” 老衙役一听,顿时脸色骤变,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从三品,那是他一辈子都未见过的大官。 哪怕这里是大兴县,他也是怕的不行。 “我问你,为何县衙只有你一个人?” 徐闻皱着眉头,再度质问道。 “回禀大人,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小老儿一个人没地方去,就在这县衙里待着了!” 老衙役尴尬的笑着说道。 “都走了?去哪儿了?” 徐闻眉头一皱,越发的茫然了。 “不干了啊,出去谋生计去了!毕竟在大兴县当个衙役很丢人的!我是光棍一个无所谓的!” 老衙役尴尬的讪笑着。 “你说什么?衙役都跑了?难道你没有俸禄吗?” 徐闻诧异的看着老衙役,这衙役好歹也是官府人员,虽然地位不高,不至于没脸见人吧! 可到这大兴县,衙役竟然成了人见人恶的职业,这可着实让他开了眼界。 “大人,您说的那是在其他地方,在我们这里,衙役连街上的狗都不如,谁家要是有个衙役当差,那一家人都抬不起头,都是要被人嘲笑的。” 老衙役再度解释道。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啊!那这么说,整个县衙就只有你一个衙役了?” 徐闻哭笑不得的看着老衙役。 “嗯,还有一条狗叫大黄,他跟我一起!”老衙役讪笑着。 “哈哈,行吧,你继续!” 徐闻被气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便走进了衙门,只四周长满了蜘蛛网,一片荒凉,简直就像是山上的破庙一样。 “周昆,王力,你们两个恐怕要干回老本行了啊!” 徐闻无奈的苦笑道。 “大人只管吩咐,我们二人唯命是从!” 两人同时弯腰,恭敬说道。 “嗯,我的意思你们两人继续掌管情报部门,不过要帮我把门面撑起来,你们两个反正也是当过衙役的,这里面的事情也比较熟悉,不管是找你们的亲朋好友,还是高家请都可以,尽快弄一只队伍吧!” 徐闻叹息道。 他虽然是知县,可手底下一个人能打的人都没有可不行,总不能有事儿让那老头跟大黄狗去办吧! 而且大兴县的情况如此复杂,他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队伍支撑,想要办事儿,也是很不方便的。 “大人想要多少人?” 王力看着徐闻问道。 “先准备三百人吧。” 徐闻迟疑了一下,才目光坚定的说道。 “什么?三百人?大人这只是个县城啊?” 王力一听,顿时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叫了起来。 须知,普通的县衙顶多也就是一百多人,可徐闻倒好,一上来就要组建三百人,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里情况复杂,多一点总归没错,到时候我先礼后兵嘛,如果说好的不听,那就只能打了!” 徐闻双眼微微眯起,神色残忍的狞笑道。 他可以当一个好人,可如果这些家伙不长眼,非要让他当一个坏人,那他也不介意当一个坏人。 并且这一次儿子女人都带来了,肯定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三百人衙役,足以解决他大部分的麻烦。 “呼呼,大人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我想大兴县的那些富户,乡绅恐怕要惨了!” 周昆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徐闻的家底有多丰厚,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养活三百人绝对没问题。 再者说,一旦大兴县发展起来,徐闻自然也会是哪个最大的受益者。 “能安排吗?”徐闻笑着问道。 “能安排就是时间上可能要的久一点!” 王力皱着眉头说道。 “那就加钱啊,总之三天之内搞定,只要会点拳脚功夫的就行。” 徐闻咧嘴笑道:“最好明天就能够来一些,我成婚的时候我希望热闹一点。” 徐闻说完,就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刚走进后堂就看到岳盈盈就弯着腰,忙着整理床铺,吴婉儿则在一旁擦拭桌椅板凳。 这一幕,倒是让徐闻的心里有些暖暖的。 这么久了,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少爷,马上就好,你先喝茶!” 岳盈盈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这才发现徐闻已经到了背后,急忙上前伺候着。 “夫君!” 吴婉儿也一脸的乖巧。 “你们过来!” 徐闻看着风华正茂的二女,顿时咧嘴坏坏的笑了起来。 两人一听,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巧的走到了徐闻的面前。 “来,夫君有个大宝贝给你们看!” 徐闻一手搂住一个,就往卧房去。 “夫君不要!” 二女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谁敢不听话,我可是要打屁屁的!” 徐闻态度强硬,直接抱起了两人。 第二天清晨。 徐闻睁开眼睛,左右两侧竟然空无一人,这顿时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夫君醒了,快来试试新衣是否合身,不合身的话我还修改!” 吴婉儿拿着一件大红色的新郎服走了进来,温柔的看着徐闻说道。 “这是你做的?” 徐闻一听,顿时有些诧异的看着吴婉儿。 “嗯,今天是夫君跟盈盈大喜的日子,临时去购买也不方便,所以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使坏休息之后,我就起来赶制了,盈盈那套衣服已经弄好了!” 吴婉儿抿嘴,略带娇羞的说道。 “哈哈,好!” 徐闻起身,伸开双臂。 吴婉儿则是乖巧的拿着衣服上前,“嗯,挺好的。” 吴婉儿看着穿着新郎服的徐闻,笑着说道,随后从身上拿出了两个红包递给了徐闻说道:“这是临时选择的两个时间,夫君看一下,喜欢哪个时间。” “你不生气吗?按道理,你给我生了儿子。” 徐闻没有去接红包,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吴婉儿问道。 “不生气,不过心里倒是有些羡慕,不过婉儿很知足了,夫君不计前嫌,不但帮了吴家,也接受了我们母子,我很开心,不敢奢求!” 吴婉儿抿嘴,甜甜的笑着说道。 第113章 成婚 徐闻看着吴婉儿如今如此的识大体,也不禁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呵呵,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我虽然不能给你正室的名分,可我的性格你应该也有所了解。 只要你好好的过日子,除了名分之外,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我不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本来以吴婉儿的性格,人品,徐闻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玩具。 后来因为有了儿子没办法才把两人绑在了一起。 不过这些日子吴婉儿的表现,倒也让徐闻满意。 所以才会敞开心扉跟她讲这些东西。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的。 “夫君只管放心,婉儿已经不是之前的婉儿了,我知晓该怎么做!” 吴婉儿神色恬静的看着徐闻笑着,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放慢,不断帮徐闻整理着衣服。 徐闻看着吴婉儿也是越发的满意,随后在对方的帮助下,走了出去。 因为是在外地,而且双方唯一的家人也就剩下了岳冲,婚礼一切从简。 徐闻亲笔写了几十份请柬,命王力他们分别送往大兴县的各个乡绅地主家。 三日后大婚。 毫无意外,大兴县没有一个乡绅来祝贺的,连送礼的都没有。 整个婚宴只有王力,周昆他们招收来的衙役参与,不过倒也算是热闹。 徐闻笑了笑,不以为意,像是早就知晓了结果。 先礼后兵嘛,他礼是送到了,这次只是一次小试探。 婚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才结束。 晚上,徐闻看着坐在床上美的彷佛要冒泡的岳盈盈,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 岳盈盈的身材一直非常苗条,可是有些地方却又略微有些夸张,颇有几分细枝挂硕果的感觉。 此时在那竹那昏黄的灯光映衬之下,别提有多美了。 “少爷,我伺候你洗刷吧!” 岳盈盈见徐闻一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小声说道。 “别动!” 徐闻一听,急忙呵斥道。 岳盈盈虽然心中好奇,可却是不敢乱动,生怕让徐闻不开心,再度坐了下去。 “今天是你我大婚之日,让为夫伺候你吧!” 徐闻笑着走上前。 “不可,你是少爷,只有奴婢伺候少爷的,哪里有少爷伺候奴婢的,万万不可啊!” 岳盈盈脸色骤变,神色惶恐。 “听话,今天少爷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徐闻说着,就一把抓住了岳盈盈的小脚。 第二天清晨,徐闻神清气爽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上,他很开心,也很疲惫。 “少爷你醒了啊,我去打水!” 岳盈盈一看到徐闻起床,习惯性的扔下一句话就准备朝着外面走去。 徐闻却是不满的吧唧了一下嘴巴,看着那诱人的背影,急忙喊道:“等一下!” 岳盈盈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扭头恭敬的看着徐闻问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 徐闻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严肃的看着岳盈盈。 这一幕,顿时就让岳盈盈的心情紧张了起来,随后急忙起迈开双腿走到了徐闻的面前。 徐闻见状,却是猿臂一探,如水中捞月一般,直接搂住了岳盈盈,强行把对方带进来了自己的怀里,随后霸道的凑到了岳盈盈的耳边,坏笑道:“还叫我少爷?” 岳盈盈一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神色有些害羞,低头轻声说道:“我一直都是叫你少爷的!” “那是咱们没成亲,现在你可是当朝从三品右参议徐闻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应该叫我什么呢?” 徐闻再度质问道,呼出的热气就像是魔鬼的触手一般,让岳盈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种特殊的体质也是让徐闻爱不释手,当即坏坏的笑道:“盈盈,你要是再说不出来,我可要惩罚你了啊?” “不要,我说!” 岳盈盈一听,顿时神色惶恐,惊恐的尖叫道,徐闻有多坏,她可是亲自领教过。 “赶紧的,我的耐心可是非常有限的!” 徐闻宛如一个恶霸,恶狠狠的威胁道。 岳盈盈小嘴动了动,尝试了好几次,才忍不住小声的说道:“夫君!”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啊!大点声音,要不然我的手可要不老实了啊!” 徐闻坏笑道,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欺负”这个小丫头可以让他这么的开心。 “夫君,夫君饶了我吧!” 岳盈盈面带一抹娇羞,甜甜的说了一声。 “盈盈,你真美啊!” 徐闻神色唏嘘的感叹道。 他从未想过,岳盈盈在打扮一番之后,竟然也会这么的惊艳。 “好了少爷,别坏了,起床吧,我看外面来了不少衙役呢。”岳盈盈轻声说道,下面一阵一阵的疼。 “还叫少爷?” 徐闻神色阴沉的盯着岳盈盈,一只手也顺着往上爬。 “夫君饶命,夫君饶命,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啊!” 岳盈盈急忙开口求饶,小脸都红的哦度像是能够滴出血一样。 “好吧,看你这么乖的份儿上,今天就放过去,另外你自己招两个听话的丫鬟,以后伺候你,免得让人家笑话你夫君,我好歹也是三品官员,若是正牌夫人连个丫鬟都没有岂不是让人嘲笑?” 徐闻笑着说道。 “嗯,妾身知道了!” 岳盈盈乖巧的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为了让她自己舒服,她肯定是舍不得去请仆人。 可现在关系到徐闻的颜面,她是绝对不会有丝毫吝啬的。 在岳盈盈的伺候之下,徐闻也难免又使坏了一次,以至于等走出后堂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大人!” 王力,周昆,急忙上前行礼。 院子里也凌乱的站了几十人,这些家伙个个不修边幅,非常的粗狂。 但是有一点,几乎每一个人眼中都略带一抹凶光,显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见过大人!” 众人看着徐闻纷纷拱手抱拳行礼。 “听闻大人在朝堂之上曾经正面臭骂过皇帝是昏君,真是让我等佩服啊!” “是啊,徐大人放心,你来了大兴县,我们兄弟保你安然无恙!” “不错,王力跟周昆跟我们说过您的事迹,对于您我们兄弟都是佩服的很,以后但凡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兄弟们一定给你办好!” 这些家伙个个豪情万丈的大笑道。 仿佛这个世界就没有他们搞不定的。 第114章 用人不疑 “大人,这些都是我们昨天招来的人,虽然有些人出身有问题,甚至,甚至曾经坐过牢,不过都是义气中人,既然来了,绝对不需要考虑他们的忠诚,我们兄弟二人可以担保!” 王力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的说道。 “哈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这事儿我交给你们来办,那自然就是相信你们。” 徐闻说完,目光看向了院子里有些放荡不羁的几十名壮汉 ,高声笑着说道:“徐闻在这里感谢诸位的鼎力相助,既然来了那就是一家人,以后每个人月俸五两银子,逢年过节我再给红包。” “当然,诸位如果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出来,但凡是我徐闻能够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个个眼睛一瞪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徐闻竟然如此大的手笔。 正常的衙役,一个月的俸银顶多二两银子。 就这,已经足以保证一家人的开支了。 可徐闻竟然一上来就翻了两三倍,这也太夸张了啊! 最重要的是徐闻的意思很明显,逢年过节还会有补偿,这加起来那就非常可观了啊! 而且徐闻虽然是三品大员,可跟他们说话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这着实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正如王力所言,他们之中不少都有曾经坐过牢的人,在外面那可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结果,一个三品大员却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说话,这可谓是给足了面子,让这群家伙十分的受用。 “兄弟们,还不多谢大人!” 有人率先回过神儿,扯着嗓子激动的吼道。 “谢谢大人!” 众人一听,顿时激动万分的大叫起来。 “多谢大人!” 几十名汉子,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声怒吼。 那恐怖的声音,宛如巨龙在咆哮一般,在衙门上方炸开,以至于远处街道上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 “诸位不要激动,我有奖励,自然也有惩罚!” 徐闻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众人见状也都下意识的停止了怒吼,静静的看向了徐闻。 “以前你们是杀人犯,是强盗,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因为那是你们的以前,来到这里都是我徐闻的人。” “但是,当你们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当你们决定跟着我徐闻共谋大业的时候,你们就要放弃以前的习惯,因为你们穿着的是衙役的服饰,代表着是官府,更是我徐闻的人!” “如果以后谁敢作奸犯科,我不管你是谁,一律依法查办,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闻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能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做人,放弃以前那个不堪的自己,让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因为你而骄傲。” “而不是如过街老鼠一样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让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母抬不起头! 我希望你们以后拿银子回去的时候,是白天,能够光明正大告诉自己的老婆孩子,这银子你们随便花,老子赚的都是干净钱!” 徐闻的声音不大,可却彷佛蕴含着一股奇异的魔力在天空上激荡,让所有的壮汉血液在这一刻都彷佛要沸腾了一般。 虽然徐闻没有跟他们接触过,可在朱元璋的重压之下,作奸犯科之辈那都成了过街老鼠,都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耻辱。 这群家伙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没心没肺呢,只是很多时候痛苦,羞辱,都是被隐藏起来罢了。 徐闻现如今等于是给了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给了他们一个洗白的机会,这些人怎么能不激动呢? “徐大人,我服你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我愿意跟随大人!” “我也愿意追随大人!” “我也愿意追随大人!” 众人掷地有声的说道。 不过倒也有几名凶狠之辈,目光闪烁,显然有些动摇。 徐闻见状,看着众人继续笑着说道:“不急,大家现在先领一个月俸禄出去吃一顿,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我再让周昆跟王力给你们讲一下衙门的规矩。” “也给你们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上午愿意来的就在这里集合,不愿意来的王力跟周昆会给你们银子当盘缠,送你们离开!” 徐闻说完, 也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 “岳冲,走上街上去溜达溜达!” 徐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岳冲一听,急忙跟了上去。 “少爷,这街上都没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好溜达的啊?” 岳冲伸着脑袋,笑嘻嘻的问道,自家妹子也算是熬出头了,作为大哥,他也是高兴的很。 “你懂个屁!” 徐闻冷冷一笑,便背负双手,朝着外面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已经来到了大兴县,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兴县,他都必须要把整个大兴县给盘活。 这样一来,不但能够让黄子澄等人的计划落空。 同样,也可以让他的财富翻倍,并且这里远离京师,可是他培养手下的最佳时机。 发配到这种地方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受罪,可对他徐闻来说,那就是一种享受。 足足溜达了两个时辰,徐闻才对整个大兴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不过越是了解这大兴县,也让他越发的头疼。 周围太荒了,所有村子跟村子之间几乎很少交流,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出村。 这么一来,经济完全就是一潭死水。 不但如此,此地民风彪悍,动不动就打架斗殴,县衙在这里几乎就成了一个摆设。 “去把王力跟周昆给我叫来!” 徐闻看着岳冲说道。 “哦!” 岳冲不敢耽误,急忙冲了出去。 “大人,您找我们?” 王力跟周昆恭敬的看着徐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对徐闻也是越来越佩服,不但才智无双,手段通天,而且为人还十分的大气。 跟着这样的干他们是真的找不到任何不听话的理由。 第115章 大张旗鼓 “你招来的那些人怎么样了?”徐闻笑着问道。 王力恭敬的回道:“走了一些,不过大部分人还在,而且我们刚张贴了招聘的告示,我想人数应该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凑齐,不过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 “好,以后你们就按照衙役的正常训练来训练他们,规矩之类的都要有,我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我要看到一群像模像样的衙役,能做到吗?” 徐闻盯着两人道。 “大人放心,绝对可以做到!”两人掷地有声的说道。 “行,另外你们安排一下,我准备让清平县的富户过来一部分,只要他们来了,就能够先把大兴县的骨架撑起来,到时候我们再慢慢的发展。” “这个半个月我会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你们给我准备一下大兴县最详细的资料,特别是周围山上的情况,以及本地一些老财的情况一定要给我调查清楚。” 徐闻再度说道。 只有搞清楚了这些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他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制定出一个详细的发展方案。 “大人放心,一天时间,交到您手上!” 周昆自信满满的说道。 现在他们的情报部门已经越来越完善了,打探一个小小的大兴县,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好,你们去吧,都多费一点心,只要大兴县发展起来了,以后大家都能跟着吃肉!” “是,大人!” 两人恭敬点头。 徐闻摆了摆手,他们才离开。 “你也回去休息吧!” 徐闻看了一眼岳冲之后,就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少……夫君回来了!” 岳盈盈一看到徐闻急忙上前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原本步行了两个时辰,有些疲惫的徐闻,在看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以及那彷佛能够融化一切的甜美笑容,这心情也在瞬间好了起来。 他上前轻轻在小妮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宠爱的笑道:“我有个事情想让你帮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呢?” “夫君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帮你的呢?” 岳盈盈说着就递上了手帕。 徐闻擦了擦之后,就走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笑着说道:“大兴县我决亲尽全力发展,所以我想要购买一批房产,这些东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婉儿要照顾孩子,思来想去也就只能交给你了,你看你愿意吗?” “购买房产?” 岳盈盈有些诧异。 “现在这些房产的确是不值钱,可一旦发展起来,到时候那就是下蛋的金鸡,肯定能够源源不断的给我们赚钱的,这些可都是长久之计。” “再者说,大兴县也并不像外人说的那么不堪,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发展方向,我有信心做好大兴县,趁着房产不值钱的时候多买一些总归是好的!” 徐闻笑着说道。 他可不是活菩萨,既然建造好了大兴县,付出了精力,他自然也是要得到好处的。 而且大兴县这个位置朝廷多次都没办法搞好,足以证明这里的地理位置是多么的优越,完全可以当做他发展的资本。 “夫君如果都想好了,我自是愿意帮忙,就是,就是怕做不好,你也知道,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在照顾你的!” 岳盈盈有些担忧的说道。 “哈哈,无妨,什么事情都要学习,如果做不好,晚上回来补偿我就行了!” 徐闻一把拉住了岳盈盈的笑容,强行把对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大笑道。 “夫君就知道欺负人,我还没做呢,万一做好了呢?” 岳盈盈抿嘴,俏皮的笑道。 “那如果做的好,自然是要奖励的!” 徐闻说着,就直接一个公主抱,把岳盈盈给抱了起来。 “夫君饶了我吧,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岳盈盈羞的脑袋都埋在了徐闻的肩膀上。 可徐闻哪里会在乎这些。 第二天。 徐闻看着眼前留下来的众人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概只是走了几个人,已经超出了他得预料。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让诸位飞黄腾达,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徐闻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诸位兄弟饿着!” 徐闻大声的吼道。 “现在开始训练吧!” “是,大人!” 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扯着嗓子激动的喊道。 而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大兴县不少人,县衙外面更是不断有人伸着脑袋前来看热闹。 对此徐闻也不管,反正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县衙所有人几乎都忙的要飞起来了。 购买房产的,测量规划的,忙着训练的,仿佛整个大兴县因为徐闻的到来而一下子注入了新的活力。 第七天。 唐达带着一些清平县的富户拉着几十辆车马跟大量的物资来到了大兴县。 虽然一些比较好的地方已经被徐闻购买下来,可大兴县的位置倒是不少,这些商人都是跟徐闻吃过肉的人,自然明白房产的价值。 几乎东西放下就匆匆去购买房产,以至于整个大兴县的房产交易一下子变得无比活跃,甚至厕所都有人花高价购买。 在这股风气的带领之下,大兴县的房产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涨价。 并且唐达等人也开始装修自己的门面,弄的不少本地人也有了活干,有了收入,只是这些家伙的脾气实在太大,动手是在所难免,万幸事情都闹的不算大,在徐闻的掌控之中。 这一日,徐闻正准备离开县衙,突然一顶轿子直接在县衙门口停下,跟着的还有不少随从,直接挡住了徐闻一行人的去路。 “混账东西,这是县衙门口,你们以为是街道呢,赶紧让开,若是耽误了大人的事情,小心板子伺候!” 岳冲上前一步,盯着拦住的众人呵斥道。 “呵呵,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一名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缓缓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咧嘴得意洋洋的嘲讽道。 第116章 嚣张的王家公子 “你是何人?为何挡本官的去路?” 徐闻走了上来,皱着眉头神色冷漠的盯着对方质问道。 “小子,他你都不认识?那你这县官怕是也别想干好了!” “哈哈,真是搞笑,连我们王公子都不认识,还敢来大兴县当官?你怕不是要笑死人?” 王浩背后的几个随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扬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闻眉头皱了一下,面色冷漠的呵斥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一句话现在马上给我滚离开! 否则,那就是在挡本大人的路,就是在衙门故意闹事儿,别怪本官打你们的板子!” “你说什么?你要打我王浩的板子?” 少爷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的盯着徐闻质问道。 那感觉,彷佛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儿。 至于背后的那些随从,更是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小子你怕是要笑死我,你知道之前说这话的那几个县官现在都在哪儿嘛?” “真是无知无畏啊!” “别说,有几年没有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啊,我倒是不想他那么快就滚蛋呢,要不这大兴县实在是太无聊了!” 王浩的狗腿子纷纷玩味的盯着徐闻。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大家也都下意识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徐闻见状扭头看向了王力,呵斥道:“这群人故意在县衙捣乱,全部抓起来,每人三十大板,就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儿给我打!” 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立威了,没想到这瞬间就有人来送人头了。 既然这小逼崽子来作死,他倒是不介意帮忙如愿。 “是,大人!” 王力闻言,恭敬应答,而后缓缓朝着王浩走了过去,在他的背后还跟着十几名衙役。 虽然只是简单的训练了一下,可这些人本就是练家子,这走出去气场倒是不俗。 再加上徐闻曾经的一番话,也让他们幡然醒悟,很清楚,这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洗白的机会。 自然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当个绿林好汉,看起来很潇洒,很开心。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却全是苦楚,有头发谁愿意当秃子呢? 虽然是在大兴县这种地方当衙役,可他们相信徐闻一定会带着他们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此时,每个人都也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角色里。 王浩一看,徐闻竟然真的敢派人,这脸色也顿时阴沉了下去。 他冷冷的盯着徐闻质问道:“你当真要动本公子?” 徐闻笑了:“你看本官像是在开玩笑?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大兴县所有的富户,乡绅,我徐闻来了,那么以后大兴县就不在是以前的大兴县,谁要是敢在大兴县作奸犯科,本官第一个抓他!甭管什么背景都不好使!”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命长还是本公子的命长,走,今天不玩儿了,去酒楼喝酒去!” 王浩见状目光阴沉的瞪了徐闻一眼。 今天他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多少人,而徐闻这边却来了十几个人,真要是动手,他们必然是要吃亏。 反正时间还长,他也不介意慢慢玩。 王力见状,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徐闻。 “我说你让你走了吗?” 徐闻盯着王浩的背影,冷冷质问道。 王浩一听,面色瞬间就变得无比狰狞起来,宛如被激怒的猛虎,猛的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徐闻质问道:“怎么着,你还想要扣下本公子不成?” “拿下!” 徐闻厉声呵斥道。 “拿下!” 王力等人同时发出一声怒吼,直接走了上去。 “我看谁敢,老子是王浩,王家的大公子,你们谁敢动我,我要你们死!” 王浩神色狰狞的咆哮道。 可王力等人哪里会理会他们,直接冲上前,三两下就把王浩一行人摁在了地上。 “大人,全部拿下!” 王力上前,恭敬说道。 “打!” 徐闻声如惊雷,说不出的坚定。 他连皇帝都敢骂,如今到了地方上,一个纨绔子弟,也敢在他面前装逼,真是可笑! “你敢,我看谁敢……哎吆!” 王浩话还没说完,板子就落了下。 周昆他们招来的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狠人,别说只是打板子,徐闻就算是让他们杀人,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一时间板子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不远处大兴县的本地居民都惊呆了,他们从未想过,在大明朝竟然还真有人敢打王家的板子。 “这县官不得了啊!竟然来真的了。” “哎,他是好人,可好人不长命啊!” 众人神色有些唏嘘,随后竟然纷纷扭头离开。 徐闻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明白,恐惧已经深入人心,想要该地改变大兴县,那就要先改变这些人心中的恐惧。 “都没吃饭吗?给我用力打!” 徐闻大喝道。 “是!” 众人一听,顿时干劲十足,板子落下的声音也更大。 等三十大板打完之后,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发出声音了,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这些家伙那真是往死里打,板子都打断了好几根。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都给我扔到一边,谁敢再来衙门闹事儿,就给我往死里打!我还就不信,有人打不怕!” 徐闻神色冷漠的呵斥道。 “是!” 王力急忙招呼众人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王浩等人扔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在大兴县最豪华的一座别院,一名小厮却是一脸慌张的冲了进去。 “王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王老爷!” 小厮一边狂奔,一边扯着嗓子惊恐的尖叫道。 “鬼叫什么,你家里死人了?” 穿着黑色烫金长袍的王老爷皱着眉头,神色厌恶的看着小厮呵斥道。 “不是我家,是你家!” 小厮急忙说道。 “嗯?你个杀千刀的,你敢咒老爷我?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老爷一听,小厮竟然敢说他家里死人了,这顿时脾气就上来了,呵斥道。 “哗哗!” 几名看家护院的随从瞬间就冲了出来。 “不是,老爷是少爷,少爷被新来的知县给打了!” 第117章 立威 “老爷,是少爷被新来的知县给打了!” 小厮扯着嗓子叫道。 “什么?” 王老爷皱着眉头盯着小厮问道:“你说新来的知县把浩儿打了?” 小厮频频点头:“嗯嗯嗯,打了三十大板,现在少爷跟他的那些随从都被打的要死了,老爷快去救人啊!” 这要是去晚了,王浩死了,他们这些下人怕是也活不成,所以小厮很紧张,巴不得王老爷能空降到那边,出手救下少爷。 “你确定没跟我开玩笑?” 王老爷依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厮。 在这大兴县,居然有人敢打王家的人! “老爷,小人怎么敢骗你啊,这事儿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 小厮急忙再度说道。 王天龙一听,这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恶狠狠的狞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这新来的县官有多大的本事,竟然敢动我的儿子,来人,叫上家丁,跟我一起过去,今天老子要收拾一下这个县官!” “是!” 管家急忙应答,很快,整个院子里就是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几十人冲了出来,跟着王天龙一起朝着县衙走去。 “大人,王家的人来了!” 王力走上前,在徐闻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来的好,要是不来,这出戏可就不好唱下去了!” 徐闻阴恻恻的冷笑道。 下一秒,只见街头巷尾处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王天龙更是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在这大兴县,王家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从来都只有他们欺负别人,还从未有人敢欺负过他们。 否则,哪里敢来衙门闹事儿呢? 本以为今天来是能够羞辱一下徐闻,给王家立威,却没想到徐闻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来了就给他们三十大板。 “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冲击县衙,你们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朝廷震怒,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徐闻冷冷的盯着冲上来的众人呵斥道。 “徐闻,你少跟我在这里废话,老夫问你,我儿子犯什么罪了,你要这么打他?” 王天龙恶狠狠的盯着徐闻质问道。 徐闻一听,对方竟然能够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这神色顿时就阴沉了下去,冷冷的看着王天龙狞笑道:“他带人故意在衙门前闹事儿,挡本大人的去路,打他三十大板已经是轻的了,怎么?你也想要冲衙门?” 话音一落。 徐闻看向了王天龙所带来的那些人,冷冷的嘲讽道:“不过一群废物,也敢在这里叫嚣?王力!” “属下在!” 王力慌忙上前一步,神色恭敬的看着徐闻。 “马上给我发八百里快报给陛下,就说大兴县有人想要造反攻打县衙,给我调三千骑兵,五百锦衣卫过来,今日我要荡平这群王八蛋,我倒要看看是朝廷厉害,还是这群土鳖厉害!” 徐闻神色冷漠的呵斥道。 “是!” 王力闻言,却是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冲进了县衙,很快就拉着一匹战马走了出来。 众人见状,神色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徐闻竟然如此的疯狂,一旦真的八百里加急,到那个时候,谁敢当朝廷的铁骑? 王天龙也愣了一下,同样没有想到徐闻竟然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哪有一上来就两王,四个二的打法? “徐闻,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 王天龙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徐闻。 “哼,你给老子记住了,你是民我是官,不管你有多少钱,有多大的势力,在老子的地盘你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窝着。” 徐闻冷冷的盯着王天龙狞笑道。 一旦他上报给朱允炆,那事情就大条了,到时候就算是王天龙在朝廷有些关系,也绝对没人敢保他! 之前那些知县之所以拿群这人没办法,除了因为王天龙等人背后有复杂的关系网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愿意得罪。 所以才会放任这些家伙的野蛮生长,可他徐闻却是无所谓。 他本就得罪了几乎所有南方的官员,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果他管不住,大不了就是事件升级,升级到叛乱的高度,到时候朱允炆就算是再相信那些南方官员,也一定会派兵围剿。 因为这是皇家的颜面,同样也是皇家的底线。 任何人胆敢触碰皇家的底线,那都是死路一条。 王天龙看着眼神彪悍的徐闻,虽然心里充满了愤怒,可一时间却不敢再放狠话,他感觉徐闻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八百里加急发出去,任他有通天的手段也难逃一死。 “好,徐大人今日的教诲,我王天龙铭记于心,不知我现在是否能带我的儿子离开?” 王天龙咬着后槽牙,冷冷的盯着徐闻。 “你想要带这个废物离开随时都可以,因为本官已经惩罚过他,不过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以后还是不要这么看着本官了,要不然,你有个老东西受的,知道吗?” 徐闻神色阴沉的盯着王天龙呵斥道。 “是,大人放心,今日的教训我王天龙铭记于心!” 王天龙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 随后大手一挥,带着自己那被打的半死的儿子,便转身离开。 “诸位,今天开始衙门,正常工作,但凡是有冤屈的都可以来找本大人,我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而且我坚信,在本大人的治理之下,大兴县也一定会改头换面,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徐闻看着远处的本地居民高声喊道。 “大人,这王天龙的实力很强,不但财力很可怕,听说还养了不少的打手,您不能大意啊!” 周昆走了上来,神色凝重的看着徐闻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你们只管发展你们的商业活动就行,另外三年之内我不收你们的赋税!” 徐闻淡淡的笑道。 周昆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激动的点头答谢。 “这位大人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啊!” “是啊,以前虽然来了不少大人,可都是跟王家人,跟那些富户,乡绅一起干坏事儿,还从未见过有人敢打王天龙家里的人啊!” 不少居民都小声的嘀咕道。 “哼,他横有什么用?能活下去再说,你忘记了王家人的手段啊,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被连累了就倒霉了,王家人咱们可惹不起!” 第118章 王家的麻烦 “对对,赶紧走,赶紧走!” 众人一听慌忙起身离开,王家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徐闻见状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想要瓦解这些人心中的恐惧,同样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徐闻坚信,只要自己做,大兴县必然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力!” 徐闻面色冷漠的喊道。 “属下在!” 王力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从今天开始,你们安排一下,一定要保证整个县城全天都有人巡逻,一旦发现欺男霸女的行为,直接给我拿下!” “任何人都不准求情,如果有人胆敢拒捕的,当场杀无赦!” 徐闻冷冷的呵斥道。 乱世当用重刑。 现在的大兴县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否则也不会接连几任知县都搞不定了。 不上大药,如王天龙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老实听话。 傍晚。 王力跟周昆两人走进了徐闻的房间,三人在房间内密谋了许久之后,两人才离开。 徐闻则来到了岳盈盈的房间。 “夫君!” 岳盈盈急忙放下手头的账本,起身乖巧的迎了上去。 自从被徐闻征服之后,岳盈盈在徐闻面前也是越发的乖巧起来。 她从未想过,少爷除了读书厉害,那方面也如此擅长! 好喜欢那种感觉啊! “这么晚了,还在看账本?” 徐闻看了一眼账本,笑着问道。 “我比较笨,以前又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很多都要多次核算,不过也弄的差不多了!可这几天我都已经花出去好几千两的银子了,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岳盈盈撇嘴,有些心疼的说道。 “哈哈,你只管放心,今天你每花出去一两银子,来日都要十倍百倍的给你赚回来的!” 徐闻一脸自信的笑着说道。 “可人家依旧有些心疼啊,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手里竟然会溜出去这么多的钱,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岳盈盈乖巧的靠在了徐闻的怀里。 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儿,徐闻笑道:“这还只是第一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而你也会成为首富的女人!” “我可不敢想,现在都已经很好了,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我就很开心了!” 岳盈盈低头轻声说道,她只是一个小女人,想要的也只是这些。 徐闻闻言,神色有些唏嘘,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时候不是他想要安安稳稳,人家就会让他安安稳稳。 更多时候他也是被迫的,也是很无奈的。 “对了夫君,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吗?” 岳盈盈扭头,娇滴滴的看着徐闻。 “呵呵,我的盈盈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徐闻搂着岳盈盈,一脸幸福的笑着问道。 “嘻嘻,人家聪明嘛,说吧,我能帮夫君做什么?” 岳盈盈得意的笑着问道。 “我最近有个事情需要你在暗中去做,如果做好了,咱们不但能够赚取大量的金钱,而且还能够趁机扳倒大兴县的这些个富户,乡绅!” 徐闻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 就连他都没有想到,王天龙等人竟然敢如此的丧心病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哦?这么重要?盈盈怕万一做不好,耽误了夫君的大事怎么办?” 岳盈盈撅着小嘴,有些担忧的问道。 “哈哈,我相信我的夫人不会那么笨,再说了这件事儿很简单的,不过为了督促一下你,我决定提前先惩罚一下你!” 徐闻说着,就直接抱起岳盈盈朝着里面走去。 而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按照徐闻的规划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 王天龙似乎也放弃了报仇,整个大兴县也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街道上倒是多了一丝生气,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而且徐闻针对商人也颁布了一系列的各种条例,让商人能够在大兴县如鱼得水。 虽然这样一来,商人必然能够得到大量的好处,可在这个时候不给予足够多的好处,一般的商人也不愿意前来,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跟大兴县的发展相比,这一点点的取舍在徐闻看来还是值得的。 毕竟将来的发展也离不开这些人,而且商人来的越多,他的压力就会越轻松,以王天龙等人为首的大兴商会压力就会越大。 清风楼。 大兴县最顶级的酒楼,同样也是王家的产业。 只是今日,清风楼却暂停营业,不对外开放,以王天龙为首的大兴商会的所有负责人此时却全部都聚集在清风楼。 “王会长,这个徐闻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啊,他最近弄的这些措施对我们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是啊,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我们可是都要倒霉的啊!” “王会长,你可是领头羊,无论如何要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法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胡作非为吧?” “就是,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到时候大家都不用混了,都要饿死了!” 众人个个不满的抱怨道。 唐达等人本来就擅长抄底,在清平县也有过经验,所以一过来,就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几乎在各行各业都占据了不小的份额,并且份额在不断的扩张。 反观他们的市场份额却是在不断的被压缩,如果正常发展下去,不出一年的时间,他们这些人恐怕就要破产了。 “这事儿我知道,不过今天我叫大家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天龙有些焦头烂额的说道。 他也感觉到徐闻的威力了,自从这家伙来到大兴县之后,他们的好日子仿佛一下子到头了,不但赚不到钱,各种麻烦事儿也是接踵不断。 “还能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重要的?” “就是,大家马上都要饿死了啊!你说的是什么事儿?” 众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王天龙。 “粮食出问题了!” 王天龙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 第119章 自取其辱 原本一脸淡定的众人一听,顿时个个眼睛一瞪,脸上都充满了浓浓的惊恐。 这粮食乃是国之根本,而且他们做的本身就是杀头的事情,如果真出了问题,到时候他们可就死定了啊! “怎么回事儿?每年不都是一样的运作,为何今年会出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身家性命可都放在这上面了啊!” 一众商人一听,个个眼睛一瞪,神色紧张的盯着王天龙质问道。 “两个原因,第一今年的收成并不是很好,所以我们要做好从外地调粮食的准备,第二个原因就是不知道是谁突然也在悄悄的收购粮食,弄的我们的收购量上不来了!” 王天龙神色凝重的说道。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他们绝对是赚的钵满盆满,可偏偏今年两个问题同时出现,以至于他都有些手忙脚乱。 “那怎么办?从外地调运粮食来得及吗?今年新皇登基,若是出了问题,我们都要吃不都兜着走啊!” “会长,这事儿不能大意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众人再度盯着王天龙逼问道。 “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出过意外?我既然是敢做这个会长,自然能够保证你们衣食无忧,虽然这一次是个危机,可同样,也是一个机遇,我们可以去找新来的知县啊,把这个难题扔给他!” 王天龙阴险的狞笑道。 “扔给他?他怎么可能帮我们,那是我们……” 一名商人刚开口说出一半,就被王天龙霸气的打断了。 “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悄悄解决,无非就是利润少一些,肯定不会出问题,可他一个知县如果收不够粮食的话,那后果……哼哼!” 王天龙一脸阴险的坏笑了起来。 众人本就是猴精一样的人物,此时一听,一个个都在瞬间回过神儿,随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咱们今天就去见一见这个知县大人吧!” “不错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失望的神情了!” 王天龙闻言,也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笑了起来,“这是自然,不过收购粮食的事情同样迫在眉睫,等会儿离开衙门之后,所有人动用一切人力物力,一定要尽快收到足够多的粮食,否则真要是出了问题,都托不了关系明白吗?”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众人拍着胸膛,得意的笑着说道。 而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衙门。 门口的衙役见状,一个个的神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 “你们想要做什么?” 守卫厉声呵斥道。 “麻烦通报一下,就说我们大兴商会有要事找知县大人!” 王天龙神色平静的说道。 衙役见状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冷冷的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知大人!” “大人,王天龙带着整个大兴商会所有人来了,我怀疑是想要给大人您示威,或者说是来找大人的麻烦!” 王力走进了县衙,神色凝重的看着徐闻说道。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万一真要是起了冲突,单凭现如今县衙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毕竟他们还分出去了不少人在外面巡逻。 “呵呵,好,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放他们进来便是!” 徐闻一听,却是一脸不屑的冷笑道。 在强大的情报部门支撑之下,整个大兴县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王天龙等人有通天的手段,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是!” 王力明白徐闻的性格,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我家大人有请!” 王力走到县衙门口,神色冷漠的说道。 “呵呵,多谢!” 王天龙虚伪的假笑道,随后一行人朝着衙门里面走去。 当看到已经焕然一新的衙门,众人的眼里也都充满了诧异。 曾经的县衙,那落魄的简直就像是破庙一样,可今时今日,竟然一尘不染,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修缮过。 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落魄。 单凭这一点,就能够断定徐闻的不凡。 “不知道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徐闻端着茶杯,笑呵呵的看着王天龙等人问道。 “大人,我们这一次过来找您是商量要事的!” 王天龙一行人并没有什么太过紧张的意思,反而神色轻松的坐了下去。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坐下了?站起来说话!” 岳冲见状,顿时眼睛一瞪,凶神恶煞的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宛如雄狮的咆哮,骤然在众人的耳边炸响,直接把这群人吓的跳了起来。 “你们记一下,以后在我的面前,在我的县衙,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胡乱入座,否则我的这些人可是不会教训那些不长眼的!” 徐闻神色轻蔑的嘲讽道。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道响亮的耳巴子狠狠的打在了这些人的脸上,让他们的神色也在瞬间变得无比尴尬难看。 他们可是大兴商会的负责人,更是整个大兴县最有钱的一群人。 平时不管出入任何场合,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现在,在徐闻这里竟然连个坐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徐大人,你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们难道在您这里连走坐下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王天龙咬着槽牙,神色阴沉的盯着徐闻质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个意思!” 徐闻认真的点头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眼睛再度一瞪,一时间竟然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以为徐闻怎么也会虚与委蛇客套两句,可谁曾想,竟然如此的直接。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这群人当成了空气啊! “既然徐大人如此看不上我们,那行,今天就当我们没来过,事情也不用谈了,大人好自为之吧!” 王天龙气不过,恶狠狠的说道,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徐闻则是饶有兴致的盯着这群人,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刚刚走出去一步的王天龙一下子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示威。 可现在来了一趟,除了被徐闻羞辱之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这么走了,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其他人的脸色同样无比的难看。 颇有几分自取其辱的感觉。 “知县大人,你难道真的就不想知道我们口中的要事是什么?你难道就想知道能够惊动我们这么多人的事情是什么吗?” 王天龙扭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徐闻。 “不想,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 徐闻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冷笑道。 “哈哈,好,好好啊,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后悔,是谁倒霉,我们走!” 王天龙碰了一鼻子灰,不爽的怒吼道。 很快一行人灰头土脸的走出了衙门。 进入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扬,彷佛吃定了徐闻,可出去的时候那家一个憋屈,那脸色叫一个难看。 也让衙门附近不少商户对这件事儿都充满了好奇。 第120章 真该死啊! 在徐闻的操控之下,整个大兴县的商户已经明显增加了许多。 清平县那些商户的抄底,以及徐闻的抄底,也使得整个大兴县的房价,地价,都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不断地飙升。 在这种情况下,也吸引了很多投机倒把的商人,大兴县的人口也越来越多。 自然有人会注意衙门的情况,毕竟改变这一切,决定整个大兴县未来的人就住在里面。 徐闻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大兴县的未来。 “大人,这么做会不会逼的太紧,让他们狗急跳墙?” 王力试探性的看着徐闻问道。 “无妨,我跟他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和解了,而且他们要是提前发难也更好,这样一来,我才能够尽早的拿下这群王八蛋!” “只要他们被铲除,到时候大兴县的发展就会一帆风顺,现在就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太多的资源,所以我们的进度才会变的无比缓慢!” 徐闻冷冷的笑道。 发展大兴县最重要的就是村村通计划,以工代赈,发展农业,商业。 而这些东西却全部都因为大兴商会的原因搁置了,或者是进度十分的缓慢,毕竟王天龙等人的威名已经深入人心,哪怕他们开出的工钱更高,工作环境更轻松,也没人敢来干活。 可只要铲除了这些害群之马,那到时候整个大兴县就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刻。 而且徐闻看王家这群人也不爽很久了,当官的因为他他臭骂过朱允炆而不敢接近他,可以说是情有可原。 可这群王八蛋,不来迎接他就算了,竟然还敢找他的麻烦,触他的霉头,这可真是厕所里点灯找死了! 王力见徐闻心中有数,便点了点退下,不再废话。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越发的明白徐闻的恐怖跟可怕,不单单是在才华上,在谋略上同样十分的惊人。 清风楼。 王天龙等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纷纷咆哮了起来。 “会长,这次一定要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这大兴县到底是谁在做主!” “不错,他实在是太狂妄了,我见过那么多的官员,从未有一个人跟他这么狂妄的,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此人简直该死啊!竟然敢这么羞辱我等!” 所有富户,都咬着槽牙恶狠狠的臭骂道。 以至于周围的小厮跟酒楼的老板都一脸的错愕。 这群人在大兴县那完全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啊! 可今天,竟然被羞辱了? “不错,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他恐怕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呢,从现在开始,所有商户高价收购粮食,我要横扫大兴县所有的粮食,一部分用来还账,另外一部分就储存起来。” “等他这个知县凑不齐今年要上交的粮食,我看他怎么跟朝廷交代,这可是大罪,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王天龙神色阴险的狞笑道。 “好,今天咱们大兴商会就跟他玩玩儿,不就是钱嘛,大不了今年少赚一些,总之不能让那小子好过!” “不错,亏个一两万对我们来说倒也无妨,只要这个愣头青滚蛋了,到时候想要赚回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哈哈……” 众人此时也都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心情也在瞬间好了起来。 “好了,吃饭喝酒,玛德,今天真是够憋屈的,不醉不归!” 王天龙咧嘴阴沉的狞笑道。 “不醉不归!” 所有的商户,在这一刻也都咧嘴大笑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 更何况收拾一个小小的知县。 深夜。 徐闻正在看书,岳盈盈却是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像是做贼一样走了进来。 “你干嘛?” 徐闻放下书本,看着岳盈盈笑着问道。 “啊,夫君你还没睡呢?” 岳盈盈一看徐闻还坐在桌子前面,顿时有些震惊的笑道。 “我的夫人都还在外面忙碌,我怎么睡得着呢?” 徐闻笑着说道,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岳盈盈见状,娇滴滴一笑,略带害羞的走上前坐了下去。 “真香!” 徐闻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哪里有,今天都在外面忙了一天,身上好多灰尘,要不我先去洗洗吧!” 岳盈盈甜滋滋的笑着说道。 任谁被自己喜欢的人夸奖恐怕都会很开心吧! 岳盈盈自然也不例外。 “不用休息一会儿,我呢还算是比较擅长搓澡,等会儿我帮你好了!” 徐闻抓住岳盈盈的小手,坏坏的笑着说道。 “什么?你帮我?” 上一秒还甜滋滋的岳盈盈,顿时一脸惊恐的看向了徐闻。 这种事儿她可还从未接触过,一时间心里倒是有些紧张。 “当然,你为了夫君的大业如此辛苦我怎么能不好好的犒劳一下你呢?” 徐闻贪婪的盯着岳盈盈。 “夫君,其实,其实我一点都不辛苦的,你要是不信,我还能出去再工作的!” 岳盈盈不自然的笑着。 “好了,别贫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而且我可以保证,一旦让夫君给你搓澡之后,你绝对会求着让我帮你搓澡的,对了,今天收购的情况怎么样?” 徐闻态度略微强硬的说道。 岳盈盈一看,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这个夫君怕是铁了心要给她搓澡了,不过一想到没办法避开,倒也不那么的不自然了,轻声说道:“还算是顺利,只是每天的消耗太太恐怖了。” “并且今天也有不少的老板开始收购了,所以我按照你的计划已经加价到了七文钱!” “七文钱吗?不够,明天想办法继续加,一定要让他们上钩,让他们多出一点钱,只有这样咱们将来才能赚的多,才能够把他们坑的够狠!” 徐闻阴恻恻的狞笑道。 王天龙等人如果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说不定他还会给他们一个机会。 可这群王八蛋竟然想骑在他的头上,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一次,他徐闻就要把他们连根拔除。 “不行,我还要给他们加一把火,要不然,这群王八犊子未必会着急,不着急可就很难让他们大出血了!” 徐闻坏笑,随后抱起岳盈盈就朝着外面走去。 “夫君这么晚了,干嘛去啊?” “当然是搓澡,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徐闻坏笑。 岳盈盈却是羞的直接抱住了徐闻的脖子,脑袋也埋在了徐闻的怀里,不敢露头。 第121章 价格战 第二天清晨。 唐达就已经按照徐闻的命令,开始在大兴县最热闹的地方竖起了一块收购粮食的牌子,并且还是高价收购。 一时,原本朝着其他商户走去的农民,也都瞬间涌向了唐达这边。 毕竟唐达给的可是一个天价。 而粮食的价格也比较惊人,每斤贵一文钱,相当每石涨价了三成! 这让卖粮的农民得到了巨大好处。 可现在,唐达直接把收购价提到了四成。 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天价。 原本他们只能勉强果腹,可这个价格却足以让他们有余钱,甚至是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这些人怎么能不激动呢? 几乎在瞬间,大兴商会那些老板的收购摊位前就空无一人了。 这一幕也顿时让王天龙的目光阴沉了下去了。 现在粮食对他来说同样十分的重要,光从外地运粮的话已经有些不够了,否则, 他也不可能高价收购。 “怎么办?那小子已经涨价四成,我们的缺口可是九百多万斤的粮食啊!这么一弄,成本可就高了啊!” 有老板神色凝重的看着王天龙说道。 “是啊,要是再这么搞下去,说不定价格还要上升!” “该死的,这些外地人要这么多的粮食做什么?” …… 听着众人的抱怨,王天龙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去,咬着槽牙怒吼道:“高价收,挂牌八文一斤!” “哎!” 众人无奈叹息,只能重新挂上了一个牌子。 唐达见状,却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扭头看着自己的伙计冷笑道:“挂牌十文一斤!” 原本准备过去的农民也一下子又扭头回到了唐达的面前。 在此之前,粮食价格也就五文钱一斤,一石一两银子左右,如今这边掌柜开出的价格却是翻倍,这般大好机会,傻子才卖低价! “玛德,这该死的狗东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我们大兴商会作对,好,好,不整死他们,我就不叫王天龙!” 王天龙恶狠狠的盯着唐达,最近他是越来越容易动怒了,越来越想要杀人了。 自从徐闻一行人到了大兴县之后,那真是一天的顺心日子都没有。 “李老四,这事儿交给你了,你来安排,我要杀鸡儆猴!” 王天龙说完,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只要镇住了场面,到时候粮食的价格还是由他们说了算。 “嘿嘿,好久没动手了!” 李老四咧嘴,残忍的盯着唐达。 随后一行人离开。 唐达的眉头也微微一皱,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孤身一人来到了县衙。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怀疑他们要玩儿阴的了!” 唐达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徐闻一听,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无妨,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我来安排!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全力配合盈盈就好了,铲除了这群毒瘤之后,你我都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的资产可不少!” 徐闻嘴角微微上扬,得意的冷笑道。 最近他的开支也不小,虽然有唐达,还有他之前在暗中做的一些准备,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可建设村村通可是一个大工程,需要的钱财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王天龙等人那可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这些家伙盘踞在大兴县多年,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不断在吸大兴县的血,吸大兴县老百姓的血,一个个肥得流油。 拿下他们,恐怕未来五年所需要的钱财都不用着急了。 “嘿嘿,行,那我先回去了!” 唐达一看徐闻心里有数,这也瞬间就放松了起来。哼着小调美滋滋的朝着外面走去。 夜,月上枝头,寂静无声。 徐闻走进了王力跟周昆的房间。 “大人!” 两人慌忙起身行礼。 “训练了这么久,今天晚上考验一下你们的训练成果如何,叫上人跟我一起出发!” 徐闻意味深长的坏笑道。 “是!” 两人一听,急忙起身招呼压姨,很快一队压姨便整齐有序的在门口排队。 “等会儿去打秋风,所以呢,大家一定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免得打草惊蛇!” 徐闻看着眼前的队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窥一斑而知全貌。 单凭这些人站队伍的样子,徐闻就能肯定,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不错。 随后一行人在徐闻的带领下,来到的唐达的商铺附近猫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深夜,可门口依经灯火通明,忙忙碌碌。 大量的粮食也在唐达的指挥下不断地被送进仓库。 “哗哗!!!”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群黑人快速从远处狂奔而来。 为首一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看着被吓的脸色苍白的工人狰狞的怒吼道:“爷爷们是山上混饭吃的,今天只求财,不伤人,可谁要是不配合,爷爷这刀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男道大手一挥,手中的钢刀猛的砍在了装粮食的麻袋上。 “哗哗!!!” 大量的珍珠白米,宛如瀑布一般顺着缺口哗哗滚落而下。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工人何曾见过这一幕,一个个都被吓的脸色苍白,甚至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唐达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十几名黑衣人,冷冷的呵斥道:“朗朗乾坤,你们不怕官府的人?” “少跟我老子扯淡,我们兄弟既然吃这碗饭,那就还就不怕官府的人,给句痛快话,你是给钱保命呢,还是让我们兄弟杀了你们自己抢钱?” 为首的男子,桀骜不驯的盯着唐达嘲讽道。 “你想要多少钱?” 唐达神色阴沉的盯着对方。 “不多,你们这些外来商人可是有钱的狠啊,这一来,又是买地,又是买房的,还敢用高价收购粮食,我看你们的钱肯定是多的花不完了,这样好了,十万两银票,我今天放过你们,否则,都要死!” 为首的男子冷冷的盯着唐达说道。 “什么?十万两?你疯了?” 唐达瞪着眼睛尖叫了起来。 “你们外地商人不是有钱吗?一来就把粮价炒的这么高,我要是要的少了岂不是看不起你们?” 为首的黑衣男子冷冷的笑道:“给钱还是死,二选一吧!” “我没钱!” 唐达直接豁出去了。 十万两那可是天价,哪怕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个无比恐怖的数字。 “行,既然你不愿意出钱,那就别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了,动手,全杀了!” 为首的男子愤怒的咆哮道。 “是大哥!” 黑衣人一听,也纷纷从身上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 “啧啧,不给钱就杀人,你们这未免也太狠了一些吧!” 徐闻吧唧着嘴巴,从暗中走了出来,冷冷的盯着黑衣人。 第122章 杀人,抄家! “徐闻?” 为首的黑人一看到徐闻竟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随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四周,见四周依旧空荡荡的,他的神色也瞬间放松起来。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是说我们应该见过,而我自从到了大兴县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所以外人能够见到我的机会并不多,让我猜猜啊,你应该是大兴商会的人吧!” 徐闻盯着黑衣人玩味的笑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一脸得意的黑衣人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片刻之后,黑衣人一把撤掉了自己的面罩,盯着徐闻狰狞的冷笑道:“徐大人果然是聪慧啊,竟然能够在瞬间就推理出我的来历,这份心性简直让我震惊,只可惜你依旧难逃一死!” “哈哈,我完全没有推理出来,只是吓唬一下你,没想到你这个傻子竟然就承认了!” 徐闻此时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扬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老四闻言,目光阴沉阴沉了一份,冷冷的盯着徐闻说道:“无所谓了,总之,今天你们在场看到我真面目的人都要死在这里!下辈子做人的时候记得不要太聪明了,兄弟们动手,杀光他们,然后一把火烧干净这里!” “这狗官也一起杀了,自从他来到大兴县,就把整个大兴县弄的鸡飞狗跳,弄死他,我们兄弟继续过我们的好日子!” “啧啧,你们是真狠啊。”徐闻皱着眉头,神色阴沉的盯着李老四:“朝廷命官都敢杀,你们也不怕朝廷追究你们责任,灭尔等九族吗? 他虽然知道这群家伙目无法纪,可也没有想到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啊!连朝廷命官都敢杀。 “少废话,徐闻,给老子拿命来!” 李老四怒吼一声,就朝着徐闻冲了过去,钢刀也快速落下。 “锵!” 一声脆响。 却是王力跳了出来,一刀砍飞了李老四的钢刀。 “动手,今天一个不要放过!” 徐闻神色冷漠的呵斥道。 随后他后退一步,进入了商铺内。 “咻咻!!!” 暗箭从四面八方飞来。 李老四等人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埋伏,瞬间就被放倒一片。 周昆则带着所有的压抑从黑暗中杀了出来。 不过片刻功夫,李老四等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部都被拿下。 “大人,一共抓活口十八人,余下的都在打斗中死了!”周昆上前激动的说道。 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彷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年,让他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最重要的是这一战打的实在太漂亮。 在徐闻的带领之下,他们竟然没有死伤一个,就轻松拿下了这么多人,这战绩绝对堪称是逆天了。 “都砍了,脑袋挂在城门口!” 徐闻神色冷漠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平时徐闻对他们可是非常好的,却不曾想竟然如此凶残,连审问都没有,就直接动手要砍了他们。 “还愣着做什么?另外王力马上带人去李家,抄家!” 在众人无比震惊的时候,徐闻再度下了一道命令。 “是!” 众人也都回过神儿了,一个个纷纷起身快速离开。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直到天色蒙蒙亮。 王力在再度出现在了徐闻的面前,“大人所有事情都已经办好了,抄家一共得到了五万两,还有一些地契房契没有计算!” “不错,只是其中之一就能够得到五万两,若是拿下了整个大兴商会,岂不是能赚到数十万两?”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开怀大笑了起来。 “继续严密监视大兴商会所有人,直到最后我收网的那一刻,我也想看看这出戏他们还准备怎么唱下去!” “是,大人!” 王力转身就离开。 天亮 李家因为抢劫杀人,行刺知县,直接被抄家的事情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快速在大兴县传开。 并且所有参与刺杀行动的人的脑袋,也全部高高悬挂在城墙之上。 一时间街头巷尾,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儿。 当得知消息的时候,王天龙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难以置信。 “李老四这么多年都不曾失手,这一次怎么会失手的?” “听说是那徐闻提前在唐达的商铺门前做了埋伏,李老四等人一过去就被乱箭射杀!当场就被拿下了,只是没想到这徐闻竟然如此凶悍,直接让人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一名富户面色阴沉地道,神色发虚。 李老四可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平时很多他们不方便做的事,都是让李老四带人去做,。 现在李老四被人砍下了脑袋,他们就等同于是没牙的老虎。 就算是掌控大量资源,以后办事儿也会有诸多的不便,而且想要再培养起来一个李老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都有些小瞧这徐大人了啊!” 王天龙道:“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这都多少年了,就出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只要等到朝廷收粮食的时候,他没有足够多的粮食,我们在暗中运作一下,让他滚蛋那是轻而易举,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要了他的狗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也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都是他们的常规操作。 而且徐闻这样的愣头青也的确是非常的稀少。 “家主,不好了,粮食又涨价了,并且衙门也开始收购粮食了,直接给出了十文的高价,现在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朝着衙门运送粮食,我们,我们今天开张到现在一粒粮食都没有收到啊!” 一名仆人此时却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房间,焦急的说道。 “什么?那徐闻也开始收粮食了?” “十文一斤,一两九钱银子一石,他徐闻不是一个清官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凭什么收购粮食?” 所有的富户,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一脸愤怒的盯着仆人质问道。 看着那一双双愤怒狰狞的眼神,仆人更是被吓的瑟瑟发抖。 “王八蛋,看来这徐闻是真的想要我们死啊!” 王天龙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咆哮道。 若是寻常时候,有人如此抬高粮价,大兴商会的奸商们睡觉都能笑醒,直接花钱走周边低价进粮食,转来高价出售,赚死徐闻就行。 可眼下,朝廷的征粮官很快就要下来了,大兴商会承包了大兴县的税粮,时间不等人,根本没有时间运作倒卖。 “怎么办?我们之前还有九百万斤的缺口,唐达他们已经在捣乱,如果县衙也跟着起哄的话,我们恐怕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凑够粮食了!” 有人神色担忧的看着王天龙说道。 此话一出,气氛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旦真到了那一步,弄不好他们都要死。 他们大兴商会之所以如此嚣张,不把知县放在眼里,就是掌握了经济命脉,与北平府的上官达成约定。 上面只看赋税政绩,才不管下面怎么搞,只要不出命案惊动朝廷,有没有知县都一样。 大兴商会按时超额缴纳赋税,还能维护地方,每年给大量银子孝敬,换谁当北平府布政使,都会心动。 王天龙咬了咬后槽牙,神色凝重,没想到他最信赖的李老四竟然失手了。 “老王,你倒是给大家拿个主意啊?” “是啊,再这样下去,我们离死就不远了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天龙的身上,焦急的催促道。 “我再去找他一趟!” 王天龙深吸了一口气,憋屈的说道。 唐达等人一直听命于徐闻,衙门那更是徐闻掌控,只要徐闻点头了愿意放他们一马,那这件事儿就好办多了。 “去找徐闻?” 众人愣了一下。 “咱们上次去人家可是连个椅子都没给啊!” “是啊,这个办法我看未必能够行得通啊!” “那也没办法,总要试试吧,实在不行了再说!” 王天龙一脸无奈,看向了旁边的仆人说道:“马上去仓库挑选几件真正的宝贝带上。” “是!”仆人急忙转身离开。 第123章 本官就是律法! 县衙门口。 “小哥,麻烦通报一声,我是大兴商会会长王天龙,今日前来拜访徐闻徐大人!” 王天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狂妄,那卑微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好人,谄媚的看着门口的守卫,并且还十分聪明的送上了一张十两的银票。 “等着!” 衙役看了一眼银票,转身走了进来。 很快出来放行。 王天龙带着两个抱着礼物的仆人匆匆走了进去。 “草民王天龙拜见徐大人!” 王天龙弯腰抱拳,一脸恭敬。 “呵呵,王掌柜这态度跟之前相比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 徐闻冷冷的盯着王天龙调侃道。 王天龙恭敬的笑着说道:“之前是我王天龙不懂事,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所以今日专程来道歉,希望徐大人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等一马!” 背后的两名随从,此时也把礼物放在了桌子上上,直接打开。 顿时一片耀眼的光芒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实在是太漂亮了。 那汉白玉,在自然光下都散发着淡淡的耗光。 那黄金雕刻的帆船,更是精美绝伦。 还酒杯,美人玉雕....... 总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绝世珍宝。 “徐大人,这些东西都是我家传了三百多年的,每一件拿出去都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今日,当做是我的赔礼,还请大人收下!” 王天龙有些心疼的说道。 可他也没办法了,粮食危机迫在眉睫,他必须要让徐闻松口。 否则,上面的布政使大人怪罪下来,他必死无疑! 而且经过这两次交手,也让他看出了徐闻的实力与可怕,绝对不同于往年的那些县官,硬来恐怕没有好处。 再者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有办法,没有心思去跟徐闻硬碰硬。 只要渡过难关,到时候想要收拾一个小小的知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吗? 这些东西与其说是送给了徐闻,倒不如说是暂时寄存在徐闻这里。 “王掌管的是真有钱啊,这几件东西加起来,价值恐怕已经超过万两银子了吧!” 徐闻意味深长的啧啧嘴。 要知道,大兴县只是一个十分荒芜的小县城,连衙门都被整的办不下去了的地方。 可现在,一个商会的会长竟然,竟然能够拿出价值数万两银子的东西。 这是何等惊人的一个数字啊! 要知道这还只是王天龙送给他的礼物,还没有动到王家的根基啊! 也就是说,光一个小小的王天龙,在大兴县搜刮的财富都已经高到无法想象了。 “呼呼,王掌柜真是让本官意外啊,你一个人都搜刮了这么多的财富,那其他人恐怕也赚了不少钱吧?” 徐闻把玩着玉观音,意味深长的盯着王天龙冷笑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大兴县虽然偏僻,可也有赚钱之道!” “哦?不知道方不方便指点一二呢?” 徐闻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天龙。 对于对方的赚钱之道,他可是好奇的很。 “说来也简单,如果大人想要赚钱的话,那更是轻而易举,就看大人愿意不愿意了!” 王天龙一看徐闻似乎对钱财有兴趣,顿时有些飘飘然的看着徐闻说道。 “哦,我若是愿意,该当如何?” 徐闻放下玉观音看着王天龙笑道。 “如果大人愿意,那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钱财自然是如江河之水一般滚滚而来!” 王天龙略带一抹骄傲的说道。 搜刮钱财,这可是他最擅长的手段,没有之一。 否则,大兴县也不至于如此的落败不堪了。 “说说赚钱的门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徐闻笑着说道。 王天龙呵呵一笑:“徐大人恕罪,王某暂时还不能说,不过只要今日大人愿意放弃收购粮食,让唐达那些外来商户也放弃收购粮食,我就会把赚钱的门道告诉大人,另外王某保证一年的利润不会低于三万两银子,如何?” “一年三万两银子?” 徐闻眼睛猛的一瞪,颇为震惊。 要知道整个大兴县一年的税收才几万两银子! 可现在,王天龙竟然给他一个人分的银子就高达三万两,这是何等的恐怖夸张。 “看来他们还有我不知道的赚钱门路啊!” 徐闻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大人,意下如何?” 王天龙再度笑着说道:“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粮长今年肯定也没有办法凑够粮食让大人交给朝廷的。 这么一来,大人可就是失职,到时候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只要咱们合作,那就是强强联手好处多多!” 徐闻一听,这才回过神儿,笑着说道:“不是不愿意跟你们合作,这收购粮食是他们自愿的,本官也管不着啊!” 原本赋税由知县和县丞负责征收,但徐闻看了账册,发现大兴县的赋税,竟不由县衙管,而是被大兴商会给承包了。 这让他才意识到,为何这帮奸商敢如此嚣张?县衙又为何形同虚设? 也正是如此,让徐闻抓住了对方要害:控制粮食,让对方的合作破产! 王天龙一听,这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冷冷的盯着徐闻质问道:“难道大人真的要跟我们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那也要看你们有这个实力没有了,李老四不是想要动手吗?他的人头还在城墙上挂着呢,你要是不怕的话,只管动手便是!” 徐闻咧嘴,不屑的狞笑道。 在王天龙等人动了杀机的那一刻,这件事儿就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谈下去了。 一个小小的商人,竟然敢跟他叫嚣,这要是不收拾了,那也是养虎为患。 “徐闻,今日我是带着诚意来了,我再问一次,到底是合作,还是还跟我们为敌?” 王天龙简直要疯掉的,徐闻的这种态度,每次都让他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也让他整个人彻底要疯掉了。 “合作是不可能合作了,本官代表的乃是朝廷,让本官跟一个鸡鸣狗盗之辈合作,你觉得可能吗?” 徐闻冷冷的盯着对方嘲讽道。 “好,好,徐闻,你别后悔,我王天龙能够在大兴县横行这么多年,王家的底蕴绝非你一个小小的县官能够知晓的,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王天龙愤怒的盯着徐闻咆哮道,随后看着自己的仆人吼道:“东西收了,回去!” “等等!” 徐闻见状,却是坏坏的咧嘴笑了起来。 “你后悔了?” 王天龙扭头嘴角上扬,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冷冷的笑着问道。 “不是,你人可以走,不过东西要留下,哪里有送的礼物还收回去的道理呢?” 徐闻玩味的坏笑道。 “这是我送给朋友的礼物,你我既然成不了朋友,这礼物我自然要拿回去,徐闻你别太过分,你刚刚说了,你代表的是朝廷,抢夺他人财物那可是重罪!” 王天龙恶狠狠的盯着徐闻。 徐闻却是笑了:“都跟你说了,本官代表的是朝廷,在这大兴县,本官就是律法!” “把人给我轰出去!” 徐闻大手一挥,不屑的冷笑道。 “是!” 王力等人直接冲了上去棍棒伺候,王天龙虽然心中不甘到了极致,可也只能抱头鼠窜,狼狈离开。 “通知唐达他们,抬高价格,让他们狗急跳墙,只有被逼急了,他们才会露出更多马脚!” 徐闻冷冷的盯着周昆说道。 “是!” 周昆急忙离开。 很快,街道上的收购价格再度被抬高。 在徐闻的授意之下,粮食的价格简直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蹭蹭往上涨价。 第124章 拿捏奸商们 酒楼内。 王天龙一行人个个脸色铁青,之前为了赚取利润和巨额差价,他们动用了官仓的储备粮出手转卖。 现在价格被徐闻不断抬高,大兴商会是趁机血赚了一笔。 但忽然发现,整个大兴县的粮食没了! 全都被徐闻给收走了! 大兴县所有粮店、米店全部空仓! 这就导致了,大兴商会无处收购粮食,更无法填补官仓税粮的窟窿。 而且朝廷前来验粮食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出十天,必然会亲临大兴县。 一旦他们动用官仓的事情爆发,到时候粮长跟他们整个大兴商会所有人都会被送上断头台。 “会长,想个办法吧,总不能等死吧!” “是啊,最多还有十天的时间,如果不能处理好,我们都会死的!” 众人急不可耐的看着王天龙。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徐闻油盐不进,可偏偏所有的粮食都在他手里。” 王天龙一拳砸在桌子上,无比憋屈的抱怨道。 他是真的想要跟徐闻好好的谈谈,可奈何人家根本不理他啊! 接连去了几次,哪一次不是被羞辱? “现在大部分的粮食,都在他手里,我估摸着只能从他那那里购买了,从其他的地方购买根本来不及了!” “实在不行就多给他点钱,总不能真在这里等死吧?” 众人不满的抱怨道。 如果不是王家率先招惹了徐闻,想要给徐闻一个下马威,事情怎么可能搞的这么麻烦呢? 所以现在不少人对王天龙已经有些埋怨了。 王天龙闻言,这脸色也阴沉到了极致。 可他明白,徐闻不点头,这个局就没有办法破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死。 “站住,酒楼今天不营业了!” 一名小厮上前挡住了徐闻的去路,恶狠狠的说道。 “是吗?我今天还就想在这里吃呢?” 徐闻玩味的笑着说道。 “找事儿?我看你是想死,知道这是谁的酒楼吗?” 小厮恶狠狠的盯着徐闻,只是话刚说完,一个大耳巴子就狠狠的抽了过来。 “不长眼的东西,连县尊徐大人都不认识吗?”王天龙愤怒的呵斥道。 小厮闻言,顿时一脸惊恐,捂着脸站在了一旁。 “徐大人想要在这里吃饭,自然是求之不得,楼上请!” 王天龙热情的招呼着,虽然不明白徐闻来这里的意图是什么,不过有一点他能够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 可徐闻却仿佛没有看到王天龙,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吆喝,都在呢,开会?商量着怎么从我手里搞走粮食?” 徐闻笑着说道,随后随意的挑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唐达坐在他的对面,周昆跟王力则如保镖一般站在徐闻的背后。 此话一出,众人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可偏偏还不敢说些什么,生怕激怒了徐闻。 “徐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您既然来了,有什么指点的尽管说出来吧!” 王天龙宛如老奴一般,站在一旁看着徐闻。 之前在衙门被羞辱,不让坐的事情到现在他可都记在心里,要是在这里被羞辱,那不出一天的时间,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大兴县,到时候他可就成了笑话。 “呵呵,本官这一次过来是代表唐掌柜跟你们谈合作的,听说你们的粮食缺口是九百四十万斤对吧?” 徐闻笑着说道。 九百四十万斤,听起来很多,其实也就五万石,是一个中等县一年的税粮总量。 大兴县本是下县,每年只需向朝廷缴纳三万石税粮。 然而大兴商会以每年六万石的代价承包了税粮,这才导致眼下的局面。 大兴商会的一众奸商个个眼睛一瞪,全部都被徐闻这话给惊呆了。 他们的缺口正好是九百四十万斤,可这个数字极为保密,他们可一直没有对外说过啊! 可现在,徐闻竟然一口说出来了。 王天龙深吸了口气,看向徐闻的眼神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小瞧徐闻了,徐闻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随后王天龙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看着徐闻试探性的问道:“徐大人哪里难道有九百四十万斤粮食?” “自然是有的!” 徐闻略带几分得意的笑着说道。 自从王力的情报部门发现这群家伙倒卖官仓的粮食之后,徐闻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已经提前收购了大量的粮食。 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收购,足足有接近四千万斤! 之所以赌上身家收购如此多的粮食,徐闻日后自有妙用! 众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就连王天龙都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笑容。 “不知道大人准备以什么价格出售给我们呢?”王天龙期待的盯着徐闻。 “多的本官也不要,按三十文一斤,出给你们两千万斤粮食!” 徐闻风轻云淡的笑着说道。 而王天龙等人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凝固了。 价格翻了数倍不说,那可是足足六十万两银子啊! 哪怕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按照此前市场价,粮价五文一斤,后来被徐闻炒上去,最高炒炒到十五文。 现在,他居然开口要价三十文一斤? “徐大人,你这要价也太高了吧!”王天龙沉着脸道。 徐闻呵呵一笑:“就这价格,你们爱买不买。” 被当众敲竹杠,大兴商会的奸商们脸色难看。 以前只有他们狮子大开口定价压榨卖粮的百姓,哪里想到有一天被人如此压榨? “好,三十文便三十文,但我们只要一千万斤,徐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只需缴纳五万石的税粮,实在用不了那么多。”王天龙可怜巴巴的看着徐闻说道。 “是啊,用不了那么多粮食......” “这都用不了?本官手里可是有足足四千万斤,没全都卖给你们已经算体贴你们了,还不知足?” 徐闻一瞪眼:“两千万斤打包出售,少一斤都不卖!” 见他如此强势,奸商们一阵头大。 “你这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就算是把我们所有人抄家也不可能凑出去这么多的银子啊!” “还请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以后我们一定会孝敬您的!” “大人,可否分期呢?如果是分期的话,倒是能够凑齐,如果一次性实在是没有啊!” 众人七嘴八舌看着徐闻说道。 “少跟老子哭穷!”徐闻板着脸喝道:“你们这些人,凑个六十万两银子不难吧?没有现银就抵押房产田地!” “要是哪天命没了,这些房产,土地,女人,金钱可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时间不等人啊,我呢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之后你们就是出一百万两我也不卖了!” 徐闻冷冷的笑着说道。 他动用清平县的商会联盟,唐达几乎把整个云升钱庄给搭进去了,这才有了如今局面,怎么可能仅凭几句软话便前功尽弃? 必须逼这帮孙子出钱!狠狠出血! “徐大人,这么多的粮食你要了也没用啊,如果能便宜一些卖给我们,就当是交个朋友,以后我们一定唯命是从如何?” 王天龙不死心,再度看着徐闻恳求道。 “上菜吧,这肚子也是有点饿了!” 徐闻扭头看向了店小二,却是不再理会王天龙。 这一顿,山珍海味,他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上午。 徐闻尚未起床,岳盈盈却走了进来,附在徐闻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哈哈,我的女人果然不一般,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来,夫君今天好好奖励一下你!” 徐闻一听,喜上眉梢,抱着岳盈盈就准备朝着卧榻上走去。 “少爷,王天龙带人来了!” 岳冲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让他们等着!” 徐闻不爽的声音骤然在房间内响起。 “夫君,饶了我吧,这天都亮了,院子里的下人都开始干活儿了,而且还有人找你呢。” 岳盈盈娇滴滴的看着徐闻。 她现在也是食髓知味,对于徐闻那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可骨子里的保守,还是让她有些不敢太放肆。 “哈哈,怕什么?你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我跟自己的夫人做点事儿,轮的到他们说三道四啊!再说了,你忍着一点不就好了?” 徐闻说完就开始使坏。 岳盈盈哪里能够挡得住他。 第125章 大收网 等徐闻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对了,那个什么狗屁王天龙还在吗?” 徐闻笑着问道。 “在的,一直在大厅等候!”王力上前笑着说道。 徐闻点了点头,这才神清气爽朝着大厅走去。 老远都能够看到王天龙面色阴沉,正坐在那里喝茶,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四口造价不菲的木质箱子。 “徐大人,银子我都带来了!” 王天龙急忙起身换了一副嘴脸,讨好的笑着说道。 虽然心里已经无数次幻想想要弄死徐闻,可此时他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现。 相反,动作态度反而越发的小心,生怕激怒了徐闻。 “王力,查查看够不够!” 徐闻神色平静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随意的拿起一杯清茶喝了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王天龙的意思。 王力走上前打开了四口木箱子,当看到里面那厚厚的银票,哪怕他曾经也算是见多识广,大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很有可能是他这一辈子唯一能够见到的巨款。 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年被王天龙跟他的大兴商会搜刮了,所以大兴县才会越发的落破。 否则,哪怕大兴县的地理条件再差,也不可能是现如今这个情况。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认真的盘查起来。 足足过了十分钟后,王力才扭头看着徐闻恭敬的说道:“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六十万两,分文不少!” “好,唐达呢?” 徐闻笑着问道。 “来了大人!” 唐达笑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天龙等人为了凑够银两,将产业贱卖。 他们这些从清平县过来的商人,那可就赚嘛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些珍贵的家具,古董,只要带到京师,甚至是随便换一个地方售卖,最少都有两三成的利润。 虽然听起来这两三成的利润似乎并不高,可在庞大的基数面前,这可是非常恐怖的啊! 可以说,但凡是听从徐闻命令过来的商户,此时都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唐达作为徐闻的亲信,赚的那就更多了,此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王天龙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陪着笑脸道:“徐大人,不知何时交付粮食?” 徐闻一脸轻松的道:“既然银子都给了,本官自然说话算话,让你的人去城东几个官仓取粮吧!” 他叮嘱道:“本官可不包送货,得让你们的人自己去取。” “是是是!应当的应当的!”王天龙频频点头。 但一想到两千万斤的粮食,即便把大兴商会所有伙计全派出去,也要搬上好十天半个月。 时间根本来不及。 于是王天龙商量道:“徐大人,反正粮食在官仓,不如就放在那儿,等上面的人来押解税粮,直接给他们?” “呵呵,唐达,你带王掌柜去看看吧。”徐闻笑了笑。 “是!” 唐达应了声,轻蔑的看了一眼王天龙:“真是群贱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说着,便笑着朝着外面走去。 王天龙有怒不敢言,只得低头跟上。 等到两人彻底消失不见。 徐闻这才转头看向了王力,问道:“北平府的人什么时候来?” “回禀大人,他们后天就到!”王力回道。 徐闻点点头,咧嘴笑道:“这台戏唱了这么久,等最后的戏子上台,好戏就要收场了!” “大人的意思是?”王力不大明白,可以说他全程处于懵逼状态,不明白徐大人在布局什么。 …… 第三天,北平承宣布政使司衙门下来几个官员,以及北平都司的一队人马,负责押解大兴县税粮送往长城,以备戍边军需。 正当王天龙等人陪着在官仓验证之时,徐闻身着官袍,带领一众衙役,命人将王天龙等一众奸商拿下。 罪名有二,一是涉嫌挪用官仓粮食盈利之罪。 二是抢夺官府粮仓,意图谋反。 “徐闻,你什么意思?”王天龙惊怒。 徐闻嗤笑道:“这粮食是本官从百姓手里购买的,充入官仓,你等胆大包天,竟私自从官仓抢粮!” “这不是你卖给我的吗?”王天龙怒道,他可是花了六十万两银子! 徐闻笑了:“本官是将部分粮食出售了,然而当初已经交割!谁让你们不搬走?本官只能将其充公!” “你!” 王天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当初说好售卖两千万斤粮食,徐闻也卖了,但大兴商会嫌麻烦,时间又来不及,并未将粮食搬走,这徐闻居然把粮食都充公了! “什么情况!甭管粮食是谁的,本官今日就要押走!” 北平布政使司的几个官员大怒,就要问责。 徐闻大声呵斥:“滚一边去,谁让你说话了?” 那官员也怒了,就要耍官威。 下一秒,他们立马闭嘴。 但见这位大兴知县,掏出了一方官印,以及吏部的任命书,上有玉玺盖章。 所委任官职,赫然是从三品右参议! 徐闻看向王天龙,笑呵呵道:“其实本官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北平承宣布政使司从三品右参议!大兴知县只是兼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明初北平府相当于直辖市,和省级行政是一个级别。 徐闻的右参议相当于省长副手,进了省委,但明显被朝廷有意架空,实权职位是大兴知县,所以在大兴县办公。 徐闻甚至连北平承宣布政使司都没去报道,在地方上所知者甚少,有人甚至还当他是御史。 右参议的职责是分守各道,并分管粮储、屯田、清军、驿传、水利等事。 税粮自然也能负责。 这几个催税粮的官员,如今见了顶头上司,忽然想到徐闻的身份,立马躬身行礼。 “你!”王天龙眼前一黑,忽然感觉天都塌了。 这一日,整个大兴县彻底震动。 以王家为首的大兴商会被查抄,所有奸商全部被抓,资产被没收。 一群低贱的商人,居然敢跟官斗! 徐闻用实际行动,让他们体会什么叫真正的残酷! 这一波行动,查抄了大兴商会几个奸商的所有房产、田地、商铺,共计价值五十万两白银。 加上之前套路的六十万两现银,收获超过百万两! 真正的一锅端! 事后徐闻开会瓜分利益,他只要价值三十万两的资产,余者全部回馈给清平县的商会,感谢他们出钱出力。 若是没有老伙计们的鼎力支持,只怕不会轻易扳倒大兴商会。 大兴商会倒台后,其背后的利益后台北平布政使周大人勃然大怒。 但想到徐闻的一系列事迹,尤其是当庭大骂皇帝,这位布政使周大人罕见的没有来找茬。 忌惮徐闻是一方面,如今朝廷削藩,北平官场处于风尖浪口,周大人自顾不暇,无心顾忌大兴县。 “来大兴县这么久,还没有好好的考察过周边的情况,今天所有人一起外出!” 徐闻带着一行人像是外出郊游一般,游历在各个乡村之间,体察民情。 顺便亲自绘制一份地形图,用于开发大兴县。 只有最详细的数据,才能够让他接下来的事情事半功倍。 最重要的事情之前很多东西都被大兴商会掌控,他对大兴县的了解不是很清楚,这次亲自考察也都顺便给查看了。 这一走,就是足足十来天。 一路走来,徐闻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起来。 少了大兴商会那些家伙,整个大兴县的经商环境明显好了许多,街道上也多了很多的商贩。 甚至连集市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鲸落,万物生。 大兴商会这个庞然大物的倒下,更多的商人站了起来,商业逐渐活跃。 县衙后堂。 徐闻看着周昆跟王力,唐达等人,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一次大家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大兴商会哪里赚的钱都要拿出来,用来发展大兴县,你们有问题吗?” 众人一听愣了一下。 “没问题,我虽然不知道大人的想法,不过跟着大人这些日子我们可是赚了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我相信大人,我第一个拿出来!” 唐达咧嘴笑道。 没有徐闻,单凭他自己想要赚到现如今的家产,那是痴人说梦。 甚至他连走出清平县恐怕都很难。 所以对于徐闻的提议,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也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其他人此时也回过神儿,纷纷笑着说道。 徐闻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当初我让大家大肆购买粮食,一是打击大兴商会,其次是为大兴县未来之发展!” 徐闻直言,想要富先修路,自己打算用这些粮食,以工代赈,推行村村通项目,修建道路,仿清平县模式大力发展大兴的农业和商业。 “村村互通,就能够实现物资的交换以及消耗,从长远看来这都是好事儿。 而且我们这一次下乡也发现大兴县有铜矿跟铁矿石,而且储备十分惊人,一旦进行开采,大兴县将会彻底的腾飞,到时候诸位定然又将大赚一笔!” 徐闻笑着说道。 “什么?大兴县还有矿石?” 唐达等人顿时眼睛一瞪,激动的叫了起来。 “嗯,这也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我已经上报朝廷,如果能够批准开采的话,大兴县前途不可限量,当然就目前的发展,也足以保证诸位的利润了!” 徐闻笑着说道。 “大人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对,跟随大人这么久,我可从来没有吃过亏!” 徐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废话就不多说了,大家一起努力,大兴县发展起来,我少不了诸位的好处,都散了吧!” “是!”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第126章 燕王驾临 徐闻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正在算账的岳盈盈一看到徐闻有些疲惫,急忙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乖巧的帮徐闻做着按摩。 “夫君今日眉梢挂着笑意,可是因为大兴商会覆灭而开心吗?” 岳盈盈笑着问道。 “呵呵,你可是越来越聪明了,没有了这个毒瘤,大兴县的发展是指日可待,接下来我也好好的谋划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徐闻意味深长的坏笑道。 “哦?夫君还有自己的事情要谋划吗?盈盈愚笨,不知是哪些事情呢?” 岳盈盈有些好奇的问道。 徐闻一把抓住了岳盈盈白嫩的小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前,笑着说道:“这件事儿还真离不开盈盈的帮忙,只是不知道盈盈是否愿意呢?” “我人都是夫君的,就算是夫君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岳盈盈一听,自己能帮忙马上认真的说道。 “那倒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婉儿已经帮我开枝散叶了,你好歹也是正室,这事儿可要抓紧了啊!今天晚上我可是吃不少好东西!” 徐闻说完,在岳盈盈那娇羞的目光中就展开了努力。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徐闻可不想做那不孝之人,更何况过程又是如此的美妙。 而接下来的日子,徐闻倒是轻松了许多。 没有了大兴商会从中作梗,兜里又多了几百万,所有的事情办起来,那叫一个水到渠成。 再加上徐闻的威望,以及所做事情也都得到了村民们的理解,所以几乎每一天的工程进度都是十分恐怖夸张的。 直到十月之后,岳盈盈也终于在两人的辛苦耕耘之下,诞生了一个儿子。 这可把徐闻高兴坏了,当即开始了亲自带货的路程。 并且徐闻跟别人不同,他非常清楚这些山区货物的价值,以及品质。 再加上他徐闻的金字招牌,已经带货,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的商贩。 徐闻毕竟是代表着朝廷,而且威望很高,很多商贩根本不看货物就敢直接竞拍,出价。 而那些曾经的“刁民”也在徐闻的教化之下明白了什么叫做细水长流,明白了许多的道理,所以拿出来的东西也都是真正的好货。 在这种良性的发展之下,整个大兴县的发展那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样,每天不但街道上的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就连县城的客栈,酒楼,也都是爆满。 并且所有的衙役都在徐闻的授意之下不准干扰商人的经营,除非他们违法,在这种情况下,商人们也是如鱼得水。 甚至不少老头老太太都开始当起了“倒爷”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农民手里有钱了,那第一件事儿自然就是进城消费,购买衣服,食物。 如此一来,整个县城彻底被盘活。 朝廷在朱允炆的削藩之下,氛围也越发的压抑。 而徐闻在这种偏僻之地,倒是落的了一个清净。 没事儿的时候就跟岳盈盈,吴婉儿切磋一下,再无聊就逗逗自己的两个儿子,倒是过的如神仙一般。 并且情报部门的发展也迎来了高光时刻。 虽然他不在朝堂之上,可朝堂之上的一切,却尽收眼底。 洪武三十一年十二月,为了提防燕王谋反,朝廷将北平的文武官员全部换掉。 朱允炆任命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监视燕王府。 受朝廷削藩影响,燕王朱棣越发焦虑,于是和姚广孝出去骑马散心。 只是当经过大兴县的时候,朱棣明显发现了这里的不寻常。 街道干净整洁,行人匆匆,可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笑容,甚至连普通的农民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这大兴县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可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我记得这大兴县的经济好像很差,人们过的很苦啊,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否则,为何大家都这么高兴呢?” 朱棣皱着眉头看向了旁边那名穿着黑色长袍的和尚,正是名震整个华夏的妖僧姚广孝。 姚广孝见状笑着说道:“燕王想要知道原因,随便拦住一人问问不就好了。” “呵呵,要是!” 朱棣微微一笑,便拉住了一人,笑着问道:“老乡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大兴县怎么了啊?” “没怎么啊?很好啊!” 被拦住的农民,笑着说道。 “不是,今天是过节?还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看这街上个个穿的光鲜亮丽,吃的满面红光,以前我来大兴县的时候可没这么好啊!” 朱棣笑着说道。 “哎,你问这事儿啊,这可都要多谢我们的知县大人,如果不是徐大人,再过一百年我们都未必能够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呢。” “可不是,自从徐大人来了之后,先是杀了几个为富不仁的富户,随后修路,开山,帮我们卖东西,吸引了大批的商户进入,我们这些人也都跟着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现在只要你肯干,随便找个活儿都能够养活一家子了,而且街上的活儿可多的干不完呢。” “就是,我家是山里的,以前一下雨都没办法出门,可徐大人给我们村修了路,现在不管刮风下雨,我们都能够外出干活,也可以把一些山货拿出来售卖,这日子好着呢。” 周围的村民一听到朱棣在询问大兴县的事情,一个个也都伸长了脖子,笑着说道。 毕竟徐闻给他们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每个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而且商人也同样是赚的钵满盆满,大兴县的名字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断地在传开,甚至不少的山货,在徐闻的帮助下都成了大兴县的招牌。 弄的外面的人一想要购买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兴县。 再加上徐闻的长远战略发展,物资,特产虽然珍贵,可售卖的价格并不算太高,绝对称得上是物美价廉,弄的周围几个县城不少商人都专门来这里采购。 很多人商人只需要坐在家里收购农副产品,根本不需要出门,就能够轻松的赚取足够多的利润。 “哦?不知道这徐大人叫什么名字,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本事?” 朱棣是越发的好奇了。 大兴县他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出了名的穷,不但如此,民风彪悍,野性难驯,根本没人能够管理的好。 再加上本地商人从中作梗,大兴县几乎成为了官员们的坟场,从没有人哪一个官员能够在大兴县得到好处,更何况是把大兴县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这等手段堪称逆天。 朱棣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徐大人啊,听说这徐大人可不一般啊,曾经在朝廷上顶撞过皇上,所以才被发配到了咱们这个地方!” “嘿嘿,这也算是皇帝给我们大兴县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不是徐大人来这里,我们还在吃苦呢。” 围观众人纷纷笑着说道。 “徐大人?” 朱棣眉头一皱,拱手抱拳说了一句谢谢,随后看向了跟在一旁的姚广孝笑着说道:“今日既然是出来散心,也不着急回去,不如去见见这位徐大人如何?” 第127章 姚广孝的肯定 “燕王说的是,贫僧作陪便是了,贫僧也想要看看这位徐大人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 姚广孝笑着说道,大兴县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能够把一个县城在极短的时间内打造成这样,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好!走了,去县衙!” 朱棣笑着说道。 随后两人骑马,直接来到了衙门。 经过徐闻的整治之后,这衙门也是焕然一新。 并且王力等人的培训也没有停止,所以站在门口的衙役,一个个也是龙精虎猛,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嗯,不俗,光是这两个守卫都不一般啊,我对这徐大人可是越发的好奇了!” 朱棣跳下战马满意的点头笑着说道。 姚广孝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观这两人的气息,神采,如果是在军队上的话,怎么也是个小将领吧!” “不错,身材魁梧挺拔,双目炯炯有神,当个小将领倒也不难!” 朱棣笑着说道,随后走上前看着衙役笑着取下自己的腰牌,递给了衙役说道:“把这个给你们知县大人看看,他就明白了!” 衙役眉头一皱,他们虽然经过训练,已经懂规矩,实力也更强。 可在文化方面,徐闻倒是还没有来及得加强,稍微迟疑一下了,衙役便点了点头,拿着令牌走进了后堂。 “大人,门口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穿着黑色僧服的和尚,他给了我这么一块腰牌,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衙役说着,拿出了腰牌,递到了徐闻的面前。 当看到腰牌上那大大的两个字,再联想到黑色僧衣,徐闻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两人的身份。 “快请!” 说着,徐闻便朝着外面走去。 但见一位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留着长须的汉子挺立在那,身旁还跟着一个黑袍老和尚。 不用说,此人便是燕王朱棣,未来的永乐大帝! 徐闻快步上前,准备行礼。 “好了徐大人,我们二人今日是来游玩的,没有必要行礼!” 朱棣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抓住徐闻的小胳膊,笑着说道。 感受到对方磅礴的力量,徐闻恭敬点头:“是!”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一旁的黑袍僧人姚广孝打量着徐闻,笑着调侃道。 “哦,两位里面请!” 徐闻这才回过神儿,急忙讪笑道,而后看着旁边的守卫说道:“今日有贵客,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后衙!” “是,大人!” 衙役有些诧异,徐闻在他们眼中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 却不曾想,眼前这两人竟然他让如此的恭敬,一时间他们对朱棣跟姚广孝的身份也有些好奇,不过却没人敢开口询问。 进入后衙内堂,徐闻亲自倒茶。 “燕王殿下请用茶!” “大师请用茶!” “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朱棣笑着问道。 “下官徐闻,北平府右参议,兼任大兴知县。”徐闻答道。 “徐闻?你就是我那两个孩儿口中的探花郎徐闻?” 朱棣眼睛一瞪,想起了自己两个儿子跟他提及的奇人。 朱高炽曾在信中屡屡提及徐闻,称其才华横溢,少年英雄,不畏强权,甚至当庭大骂皇帝,实为当代奇人! 朱高煦则在信中说,徐闻此人不仅文采惊人,武略亦是不俗。 徐闻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下官!不知两位王子最近可好?下官经常听两位王子提起您,对燕王殿下也是向往已久!” “呵呵,你小子,这么说咱们到都是自己人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可眼界却高的很啊,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睛,能够让他们接二连三的提及,你自是有过人之处!” 朱棣笑呵呵的说道,随后指着外面说道:“听说,这大兴县是你一个人治理起来的?” “也有不少衙门中的同僚帮忙,当然,下官也从清平县带来了一部分的资源,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绝非下官一人之功!” 徐闻急忙解释道。 “不急不躁,也不贪功,以你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一步,着实是难得啊,能跟我说说是怎么管理大兴县的吗?现在大明王朝才立国不久,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朱棣笑着说道。 “殿下,下官让人准备了酒宴,不如咱们边吃边聊,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啊!” 徐闻试探性的笑着说道。 “哈哈,也好,这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听说大兴县有不少的特产,有没有准备一些?” 朱棣笑着问道。 “王爷放心,卑职不贪恋权势,可对吃这一块儿倒是有些要求,保证能够让殿下满意!” 徐闻自信满满的笑着说道。 他们现在吃的,多都是从深山老林之中弄出来的纯天然绿色无公害食品。 再加上他亲自的调教,这食材的味道自然是差不了,甚至还带着王力等人搞了烧烤。 这些东西可都是朱棣没有吃过的,绝对能够让朱棣眼前一亮。 朱棣看着徐闻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笑道:“那好,今天我就看看徐大人能给我一些什么惊喜。” 所有一行人来到了后堂,美食美酒,早就已经准备好。 三人的学识都极为不俗,这一番交谈下来,更是让朱棣对徐闻越发的喜爱。 毕竟徐闻在大殿之上为那些藩王说话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不夸张的说,普天之下,几乎所有的藩王对徐闻那心里都是佩服的很。 自从朱允炆这个新政下来之后,朝堂之上所有的目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兵权之上,都想要在他们被夺兵权之后分一杯羹,都想要强大自己的实力。 完全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们的处境,完全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过一句话。 唯有徐闻。 仗义执言! 再加上徐闻对于朝堂的局势也有十分独到的见解,所以一番交谈下来,就连姚广孝对徐闻都忍不住有些另眼相看。 “徐大人以如此年纪,能够有这样的见底,着实让贫僧敬佩!” 姚广孝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看着徐闻说道: “贫僧自认为在学术上有些见识,也曾经自誉为是个人物,可今日一见徐大人,着实让贫僧惊讶。” “贫僧在这你个年纪,是万万不及你的!” 正在吃饭的朱棣一听,顿时眼睛一瞪,一脸诧异的看向了姚广孝。 虽然姚广孝是一个和尚,可这家伙那可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哪怕是朱棣也是跟他虚要了很多好处,恳请了多日,对方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到他的封底去。 这么多年,朱棣还从未见姚广孝给人这么高的评价,更何况徐闻还是一个少年啊! 第128章 迎接上司 “大师谬赞了,在下也只是多看了一些书,万万不敢跟大师相提并论!” 徐闻有些惶恐的笑着说道。 这可是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他所知道的都是一些皮毛,主要是穿越掌握了先机。 而姚广孝那可是局中人,人家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二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大的离谱。 吹吹牛他徐闻没问题,可要是脚踏实地的,那根本没办法跟人家相比。 “徐大人没有必要谦虚,就你的文采,当个探花郎实在是太可惜了,贫僧倒是觉得王爷可以多跟徐大人接触接触!” 姚广孝看着朱棣笑着说道。 朱棣一听,心中更是震惊,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徐闻笑着说道:“徐知县,这可是孤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推崇一个人,看来以后咱们要多走动走动了啊!” “徐大人不但见识惊人,而且在北方官员之中的威望也不是其他人能够相比的,多走动,自然是好的!” 姚广孝再度笑呵呵的说道。 朱棣听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徐闻之前在朝堂之上,一人独战南方官员而不落下风,给北方官员可是涨足了面子。 并且南北榜案也是徐闻力挽狂澜,所以在新一代的北方官员之中,徐闻也有着非常高的威望。 朱棣本就是极为有心思的人,哪里能不明白姚广孝的意思,马上看着徐闻笑着说道:“反正距离不远,以后没事儿常联系,你若是想要去燕王府,孤定会大开方便之门!” “多谢燕王殿下!” 徐闻抱拳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 “行了,这顿饭的确是吃的很开心,孤也就不打扰你了,令牌你留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 朱棣起身,笑着将一枚燕王府的令牌放在桌上。 “多谢殿下!”徐闻没有客气的意思,收下令牌。 见他识相,朱棣点了点头,不再废话,就带着姚广孝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策马奔腾的背影,徐闻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这姚广孝的才智近乎为妖。 再加上朱棣的雄才大略,这两人穿一条裤子,试问谁能够挡得住呢? “夫君怎么了?那人就是燕王殿下吗?” 岳盈盈走了上来,好奇的问道,怀里则抱着徐闻的小儿子徐谦。 “不错,正是此人,你怎么不在家里?” 徐闻笑着问道。 “还不是你这小儿子不老实,非要出来,在房间里一直哭闹,可只要出来,那就安静的像个小女孩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岳盈盈无奈的苦笑道。 “哈哈,小东西,走,让老子带你出去玩!” 徐闻哈哈一笑,抱着徐谦就朝着外面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徐闻来说,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大兴县走上正轨,他每天睁开眼睛,都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进账,而且这些都是他光明正大投资赚来的。 就这,还是没有开采矿山,如果能够开采矿山的话,他能够赚的将会更多。 不过这些徐闻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妻儿身上,余下的时间,则是跟王力周昆厮混在一起。 随着姚广孝的出现,徐闻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必须要趁着现在还安全的时候,尽可能的发展自己的力量。 特别是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这才是能够为他所用,在关键时候能够保命的。 一个月后,新任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张信等人抵达北平上任。 徐闻是北平府从三品右参议,按规矩应该回北平布政司迎接新任布政使。 正好他也去布政使司衙门,履行自己右参议的职责。 大兴县这边都安顿好了,成了自己稳固的根据地,是时候将手伸出去了。 “去通知唐达他们,让所有商人一起过来,我有话交代!” 徐闻看着王力说道。 他心里明白,这一动,事情恐怕发展的会更快了。 这张昺上任恐怕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燕王这边有问题,或者说,让他放在这里为的就是监视燕王的一举一动。 否则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这么一来,唐达等人也必须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在去准备就会很被动。 “是!” 王力急忙转身离开。 这一天,徐闻跟唐达等人在房间内足足商量了一天,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徐闻才有些疲惫的走出了房间。 唐达等人也一扫之前的意气风发,个个神色有些凝重。 “夫君,吃些东西吧!” 岳盈盈带着丫鬟,端着丰盛的饭菜走了上来。 “还真有点饿了!” 徐闻看着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随后看着王力跟周昆说道:“明天你们二人带上几名好手随我一起去北平布政司迎接新任布政使张昺上任。” “是,大人!” 王力恭敬应答。 “夫君,会不会有危险?” 岳盈盈皱着眉头,神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傻丫头,跟着徐闻她也长了不少见识,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今天一整天徐闻都在开会,都在部署,这可是她从未见过到过的,所以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呵呵,没有危险,有危险我就第一时间把你们送出去了,不要乱想!” 徐闻抬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岳盈盈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闻。 “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徐闻抬头,眼神火热的盯着岳盈盈。 原本还一脸关心徐闻的岳盈盈一听,顿时一脸一红,娇嗔的白了徐闻一眼,“你啊,永远都是那个纨绔少爷,不学好,就知道弄那些!” “嘿嘿,没办法,谁让盈盈太招惹喜欢了呢?” 徐闻咧嘴坏笑。 第二天一大早,徐闻就带着王力,周昆一行人出发。 直到上午的时候,才匆匆赶到了北平布政司。 布政司内,不少官员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闲聊。 只是当他们看到徐闻的那一刻,一个个都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第129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北平布政使司衙门大堂,众多官员三三两两在一起说笑,好不热闹。 当他们看到徐闻的那一刻,场面瞬间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没办法,徐闻的名头太响亮。 而且在官场上,除了北方的那些官员,几乎没人愿意搭理他。 在得罪了皇帝之后,这些人看到徐闻,那更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徐闻见状,也知道这些家伙心中的想法,也不放在心上,直接找个了地方坐下去开始休息,自顾自的喝着茶,倒也算是逍遥快活。 片刻之后,一名衙役走了进来。 “新任布政使张昺张大人到!” 衙役扯着嗓子喊道。 众人一听,一个个的神色也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纷纷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下官恭迎布政使张大人!” 众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的弯腰行礼。 “哈哈,大家都是同僚,不必这么客气,不必这么客气,都起来吧!” 张昺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群人,咧嘴笑着说道,那嘴角完全压不住。 虽然他是带着任务来了,可朱允炆也给了他实打实的好处,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很轻松啊! 可他却一下子就成了天子的宠臣。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张大人风采依旧啊!” “不不,这哪里是风采依旧,还明明是更胜从前嘛,我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可不是,张大人这看起来顶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真是让我等羡慕啊!” “不但有才华,连容貌都长的这么俊俏,真是让人嫉妒啊!” 众人纷纷一脸讨好的看着张昺笑着说道。 看着众人那略微有些浮夸的表演,张昺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浓郁起来。 老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明知是拍马屁,可这种感觉依旧让他觉得十分的受用。 “多谢诸位同僚的欢迎,能够跟你们共事,我很开心啊!不过也别怪我话说的难听,以后既然是在我手底下工作,那就必须要把事情办的漂亮,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张昺故作严肃的说道。 “哈哈,张大人放心,我等定然会倾尽全力,绝对不会偷奸耍滑!” “对对,张大人只管放心,能够在您的手底下办事儿,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偷懒呢?” 众人再度表态。 这谄媚的样子,看的徐闻都忍不住要吐了。 虽然明知道是官场文化,可也不至于弄的如此卑微吧! 那神情就差没有跪在地上了。 “嗯,既然大家有这个态度那就好了!” 张昺满意的点头说道,当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徐闻的身上时,这眼神瞬间就阴沉了下去,随后冷冷的盯着徐闻说道:“徐闻,你给出来!” “是,大人!” 徐闻神色平静的说道。 “刚刚大家都那么卖力的表态,你为何如同哑巴一样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你平时不是话挺多的吗?” 张昺声如洪钟般盯着徐闻呵斥道;“听说,当日你一个人在朝堂之上,就敢舌战群儒,本官来了,你却不说话了,你这个混账东西,难道对本官有意见不成?” 徐闻一听,顿时眉头一皱,这老张头是想要找他的麻烦啊! “徐闻,张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话。” “就是,你发什么呆呢?就你这种状态,如何办事?” 不少同僚为了表现,为了能够在张昺的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纷纷开口,盯着徐闻呵斥道。 徐闻扫一眼众人;“我说你们这群废物,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你们想当狗那是你们的事儿,别拉着老子!老子可不像你们一样都是软骨头!” 徐闻说完,这才抬头,不爽的看向了张昺,冷冷的道:“敢问张大人,你跟陛下比如何?” 张昺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皇帝万万不是他能够招惹的,急忙向天抱拳,恭敬的说道:“我张昺虽然有几分能力,可如何能够跟陛下相提并论?” “陛下乃是千古罕见的明君,更是我等要追寻,效仿的存在,我是万万不能跟陛下相提并论的。” 徐闻眼睛猛的一瞪,凶狠的盯着张昺咆哮道“呵呵,陛下我当朝都骂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跟在老子的面前蹦跶?是你的皮痒了,还是家里埋在底下的十八代祖宗皮痒了?” “你,你……”张昺目瞪口呆。 众官集体石化,瞪大双眼。 “我什么?是不是看我长得像你爹?”徐闻冷冷的盯着张昺。 “你简直不可理喻,亏你还是读书人,竟然如此的粗鄙!” 张昺你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出口,气呼呼的盯着徐闻,不过气焰倒是小了许多。 正如徐闻所言,他连皇帝都敢骂两句,他又算的了什么呢? “好的张大人,接风宴已经准备好,咱们去吃饭吧!” 有人走上前,畏惧的看了徐闻一眼之后,盯着张昺讨好的笑道。 在这些人的眼里,徐闻那就是一个愣头青,他们都是读圣贤书的人,自然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没人愿意招惹这么个愣头青。 “走走,吃饭去!” 张昺显然也不愿意在这里跟徐闻争吵。 万一激怒了徐闻,那他祖宗几代人都要跟着倒霉。 “吃饭,吃饭!” 众人一窝蜂的朝着外面走去。 “徐大人一起吧,你也别放在心上,张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是要表现一下!” 有官员小声的说道。 “呵呵,饭菜自然是吃的!” 徐闻咧嘴冷笑,跑这么远饿肚子回去,这不是傻子吗? 随后就带着王力,周昆,一行人直接来到了酒楼,给布政使解封,这规格自然是小不了。 顶级酒楼,色香味俱全,而且也没人搭理徐闻,倒是让他乐的开心。 张昺也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继续开始高谈阔论。 徐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王力跟周昆,岳冲等人笑着说道:“这里的饭菜都不要钱,有人买单,你们也别愣着了,都坐下一起吃!” “啊,大人,这,这不好吧,这都是官员们在吃!” 王力有些不自然的讪笑道。 “怕鸡毛,我让你们吃你们就给我敞开肚皮吃!” 徐闻咧嘴冷笑。 王力,周昆一听,也只能坐下开吃。 第130章 小郡主 岳冲这家伙早就已经忍不住了,毕竟酒楼的菜肴都是提前预定的,所以全部都是上等的食材,那就怕一个美味啊! 就连徐闻都忍不住连连下筷子。 而且因为之前的不愉快,也没有人愿意跟他们坐一起,这就更爽了,几个人吃了一桌子,那叫一个开心。 岳冲满嘴流油,忍不住激动的笑着说道:“大人,这菜真好吃,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徐闻闻言,却忍不住笑着在对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你这个没眼睛的家伙,这一次他们怕是都要后悔到肠子里去了,以后还能请你啊?” 岳冲眉头皱了一下,显得有些失望,他是真的喜欢吃大席啊! 随后伸长了脖子,试探性的看着徐闻问道:“那我都能带点回去吗?咱们吃不完,这也浪费啊!” 徐闻看了一眼面前的菜肴,几乎都是各种上等的材料制作而成,哪怕是以他现如今的实力,也不会经常去吃,更何况岳冲了,当即点头笑着说道:“可以,都打包了都行。” 岳冲闻言,那叫一个激动,急忙把手里的食物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就不再吃了,眼巴巴的盯着周昆跟王力。 这一举动,也直接搞的两人不好意思再吃了。 岳冲见状,有些急不可耐,不过经过徐闻的调教之后,这家伙倒是聪明了许多,虽然心中很想要,可却还是能够忍着,讪笑道:“你两位怎么不吃了啊?” 周昆,王力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笑道:“我们吃好了!” 两人可没有岳冲这样的大神经,能够吃的下去。 周围那坐着的可都是大员,最要命的是这些人不少都是看徐闻不爽的,他们两人可是要负责徐闻的安全,生怕对方出手偷袭,哪里吃的进去。 岳冲一听,那憨厚脸上的笑容也再度浓郁一分,随后扭头眼巴巴的看向了徐闻。 徐闻则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想打包就打包吧!” 岳冲面色大喜,宛如螃蟹一样开始收敛桌子上的食物,不过嘴里倒是还没忘记跟徐闻说一声谢谢。 等岳冲打包完之后,徐闻也懒得留在这里,甚至都没有去知会张昺一声,就带着三人直接离开。 而张昺依旧如同学校的校长一样,高谈阔论,仿佛有说不完的大道理,弄的周围其他人桌子上的饭菜完全都没动。 只是几人刚刚走出去,迎面就走了来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步履沉稳,气度不凡,虽然穿着简单的服饰,依旧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感觉。 让人奇怪的是,这男子居然没有胡须! 正常男子十几岁发育后都会留胡须的,这代表着力量,也是尊严的象征。 俗话说嘴上没毛,说话不牢,罕有成年男子不留胡须的。 王力,周昆也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男子见状,停下脚步,看着徐闻恭敬的笑着说道:“徐大人,在下马和,燕王府内侍,燕王殿下听说您在这里,所以想要请您去王府一叙,不知是否方便呢?” 徐闻一听,神色顿时轻松了起来,原来是燕王府的太监,难怪....... 他笑着说道:“有劳前面带路!” 走两步,忽然觉得名字耳熟,于是问:“马和?你可是云南人?” 马和闻言,脸上略显惊讶,回道:“在下正是云南人,徐大人可是听出口音了?” 还真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航海家郑和! 徐闻不动声色,点点头,没有多言。 郑和本是云南大族,元廷统治云南的残余势力。 十几年前蓝玉平定云南,将其族人俘虏至京师,这才入宫当了太监,又被分配到燕王府为奴。 马和恭敬的点头一笑,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穿过好几条街道,才出现在了一座巨大的建筑群前面。 徐闻曾经去过皇宫,可这里,竟然能够跟皇宫相媲美。 岳冲更是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看着徐闻问道:“少爷,这里是不是皇宫啊?” 马和闻言,笑着解释道:“早已不是了,此处是前元皇宫旧址改造,如今成了燕王府。” “原来如此!”岳冲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随后二人在马和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元朝如何,徐闻懒得评价,不过这里的风景,假山,流水,建造的倒是十分的精致,很多细节的地方都能够看的出来工人的匠心独运。 哪怕徐闻去过不少地方,都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住在这种地方,恐怕这心情想要不好都难啊! 花厅内。 马和看着徐闻一行人说道:“徐大人,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马上去请燕王过来!” 徐闻点了点。 马和见状也不废话,匆匆转身离开,言行举止,都堪称完美,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不舒服的地方。 徐闻也不着急,静静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不多时,一个少女欢快而来,她皮肤雪白,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长裙,贵气逼人。 “咦?”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徐闻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 看着徐闻一身文官装束,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问道:“你可是进士?” 徐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你呢,不知何人?” 少女面带一抹骄傲,笑着说道:“我是这燕王府的小郡主,既然你是进士,那想必懂得很多的只是了,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不知道你能否给我解答一下呢?” 徐闻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是好感倍增,笑着说道:“你说说看,我不一定能够解答,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小郡主朱月蓉老成的点了点头,背着手笑道:“那你可听好了,话说有一天一个身高七尺,魁梧有力的壮汉在外游历,看到两个小孩子在路上争辩,就上前询问缘由。” “原来两个小孩正在争辩,是早晨的太阳距离近?还是中午的太阳距离更近?” “其中一个小孩儿说,太阳在清晨,刚刚升起的时候离门是最近的,因为它刚升起的时候像车盖一样巨大,可到了中午,却如盘子一般。” “可另外一个小孩却不认同,他说,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天地间一片清凉,到了中午如火炉一般,仿佛要把人烧死,这不是因为太阳中午离我们更近,所以感觉更热吗?” “七尺壮汉无法分辨谁说的更有理,我呢也很好奇谁说的更对,不知道这位大人是否能给我解答一下呢?当然,这么深奥的问题,你解答不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小郡主一脸狡黠的笑道,仿佛已经吃定了徐闻。 可徐闻此时却是眼睛一瞪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两小儿辩日的古诗他从小就听过,不过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孔子的。 只是仔细一想,好像对方说的也在理。 按照史书记载,孔子还真就是一个身高七尺,魁梧有力的壮汉。 徐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着如何给小姑娘科学的解释。 第131章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如果这位大人答不上来的话,只要承认不如本郡主即可!” 小郡主就像一只小狐狸偷吃到了鸡一样得意的看着徐闻笑着说道。 那漂亮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两道月牙儿,说不出的可爱迷人。 徐闻看着眼前的小郡主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又穿着得体,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散发着极强的魅力。 “将来怕也是一个绝顶的没人胚子啊!” 小郡主一看徐闻一直盯着自己不开口,不禁越发的得意起来,笑道:“承认这么难吗?” 她自幼喜欢读书,可父王却说女子读书有何用?总是重男轻女,一心培养三位兄长。 朱月蓉不服气,要让父王知道,女子也能学富五车,比得了男子! 恰好今日遇到了进士,于是生出攀比的念头。 只要自己胜过这位进士,看父王如何再说女子读书无用? 徐闻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回过神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 这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首先要从三个方面来分析,第一个就是光的折射,第二就是眼睛的视觉误差,第三就是气层的影响!” 徐闻话还没说完,小郡主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见到了怪物一样,盯着徐闻。 这位进士哥哥所说的知识她从未听过,让她倍感新奇。 徐闻则继续说道:“清晨,太阳看起来比较大,就是因为光线发生折射,折射角更大,这样一来,我们看来就好像太阳变大了,就如晚上我们用手指在油灯前面玩儿影子一个道理,并不是我们的手变大了,而是光亮照射的角度发生了变化!” “至于气层的影响,你可以这么理解,阳光就像是火苗,早上的时候阳光斜射,在空气中的散射的比较多,所以我们接收到的热量就会少一些,因为他分散了。” “而正午时分,阳光是直射,所以热量损失的非常少,这样一来,我们人就能够感受到了更多的光和热,所以会感觉更热。” “然后再加上视觉上的误差,就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我这样解释,小郡主是否能够听的明白呢?” 小郡主闻言,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神色似乎有些尴尬,徐闻虽然没有跟她直接说答案,可却把原理讲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这些东西是她从未听过的,要知道作为小郡主,她的老师可不一般,那几乎都是当世大儒。 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用如此新奇的小角度来给她做出这样清楚的解释。 小郡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竟然直接对着徐闻一拜,收敛笑容,恭敬的说道:“先生大才,还请原谅我的无知!” “哦?怎么了?我这刁蛮任性的小丫头也会道歉?” 朱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他跟着姚广孝一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小郡主。 自己的这个女儿有多刁蛮任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一般人可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睛,更何况是这么恭敬的道歉。 姚广孝也面带一抹笑容,看着小郡主说道:“我也想要知道,徐大人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心悦诚服。 徐闻慌忙起身行礼,“下官见过燕王殿下,见过道衍大师!” “坐吧,都不是外人!” 朱棣招呼着众人,便直接坐了下去。 小郡主朱月蓉急忙走到朱棣面前行礼,随后才走上前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朱棣闻言,只是惊叹徐闻的渊博学识。 可姚广孝看向徐闻的眼神却是越发的震惊了:“没想到徐大人竟然连天文地理都懂得,着实让贫僧有些意外,看来以后要跟徐大人多多走动走动了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姚广孝忍不住有些感慨。 之前在大兴县遇到徐闻的时候,三人已经聊了很久,徐闻的见识已经让他倍感惊讶。 谁曾想,那只是冰山一角。 现在徐闻对于天文的解释,连他都有些震惊。 这种原理姚广孝大概也懂,也曾经博览群书见到过类似的记载,可还从未有这么系统化的讲解。 最重要的是徐闻的讲解非常的通俗易懂。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在他看来,徐闻在天文上的学识,绝对堪称丰富,而天文应对的就是地理,二者几乎不分家。 也是说坐在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览群书的顶级才子。 甚至徐闻的学识都有可能在他之上,虽然这个结果让他很震惊,很意外,可在姚广孝看来,可能性非常之高。 最少,他没有办法如此系统又简单的讲解这个两小儿辩日的事情。 徐闻看着姚广孝,急忙笑着说道:“大师谬赞了,在下只是恰好看过类似的记载!” 姚广孝跟朱棣对他一直不错,而且两人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摆过架子,那么他徐闻自然也不会自视甚高的去摆架子。 这也是他徐闻做人的一种风格,别人对他好,那就他对别人好,别人要是想要在他面前装,那不好意思,直接怼死! 朱棣看着谦虚的两人,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人才,就不需要这么客套谦虚了,蓉蓉你先下去,我们聊聊大人的事情!” 小郡主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就转身优雅的走了出去。 朱棣这才再度看着徐闻笑着问道:“听说你今天又大发神威了?” 姚广孝没有开口,不过也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徐闻。 朱棣知晓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徐闻一听,不爽的抱怨道:“别提那张昺了,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一见到我就找事儿,我不骂他一顿,还以为我徐闻好欺负!” 朱棣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那张昺心胸肚量可都是极为狭小的,这一次建文让他过来就是当看门狗盯着孤的,这事儿徐大人应该清楚吧?” 话音一落。 朱棣就饶有兴致的盯着徐闻。 徐闻的心情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秦王、晋王两位殿下相继故去,诸王以燕王殿下为首,手握天下兵马,陛下初登大宝 ,羽翼未丰,有所担心也在常理之中。” 朱棣点了点头,不过脸上却有些失望。 徐闻这看似是回答了,实则却是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当即他再度笑着说道:“徐闻,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我这里有个难题想要请教一下你!” 第132章 朱棣的考验 徐闻一看朱棣神色如此凝重,起身恭敬的说道: “燕王殿下,您别整的这么严肃,下官都有些紧张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开口,但凡是知道的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棣看着徐闻那紧张的样子,顿时被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少跟我玩儿嘘的,这个问题你还真要给我好好回答一下,那么难搞的大兴县在你手里都起死回生了,我想我这个问题应该也难不倒你!” 说着,朱棣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以往朝廷往九边运送粮草,都是自鱼米之乡的江南,走运河和陆路往北运粮,若从北往南运粮呢?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徐闻顿时眼睛一瞪,直接愣住了,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海浪。 他做梦都想不到朱棣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粮草是什么? 那可是行军打仗必须的东西。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现在朱棣竟然直接当着他的面儿询问他粮草的问题,这岂不是说朱棣跟姚广孝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 随后徐闻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姚广孝。 可姚广孝却彷佛没有听到,没有察觉到什么,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喝茶。 “呼呼……” 徐闻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他明白历史的走向终究还是正确的,一旦朱棣解决了粮草问题,恐怕也就是起事的时候了。 北方人烟稀少,地广人稀,根本没有富足余粮,而且如果通过漕运,路上押运粮草的随行人员也要消耗大量粮草。 最终运送的粮草到了南方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半,向南打的话后勤是很大问题。 朱棣见徐闻愣在原地,不禁笑着调侃道:“我这个问题就让我们的徐大人这么震惊吗?” 徐闻一听,这才回过神儿,急忙弯腰抱拳,恭敬的说道:“下官正在心中思考。” 朱棣见状继续问道:“那可有了对策?” 徐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说道:“下官的确是有了初步的想法,从北往南,最节省的方式是走海运!” 朱棣闻言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朝这方面去想过。 徐闻解释道:“用容量超大的福船运送粮草,日夜不缀,不需要沿途修整消耗粮食,而且快捷。” “最重要的是,海船的装载量远大于漕船,绝非陆运能够相比的,只要准备好,不但安全,而且效率也会更高,本朝在船只的建造上也颇有成就,我想这些都不是难事。” “最重要的是,走海运的话,一般的山贼啊,强盗啊,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们甚至不知道船上拉的是什么,更没有实力去攻打强大的战船!” “就算是有心人想要闹事儿,恐怕也要掂量一二,那可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啊!” 徐闻说完最后的时候,故意发出了一声感叹。 他所说的山贼强盗,另有所指。 朱棣跟姚广孝一听,同时眼睛一瞪,都被徐闻的这个想法给惊呆了。 他们之前因为习惯问题,从未想过海运的问题。 可此时经过徐闻这么一提醒,哪里还能不明白海运的好处呢? 这简直就是天降神兵啊! 而且一切正如徐闻所言,海运优点众多,不仅节省运粮成本,还较为隐蔽。 朝廷的水师很少注意海上,非常适合出其不意。 只要拿下天津卫,燕军的粮草军械,可走大运河到天津,再转海路……可在山东和直隶北部几个府县登陆补给。 也就是说几乎不可能被打劫,就能够轻松的运送大批量的物资。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看着徐闻笑着说道:“徐闻啊徐闻,你可真是帮了孤大忙啊!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朋友,但凡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孤定竭尽全力帮你!” 姚广孝也在一旁苦涩的笑道:“贫僧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聪明,甚至没把前朝的妖孽,天才放在眼里过,可跟徐闻你一比,贫僧终究还是弱了一筹啊!” 徐闻一听,两人都如此评价,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讪笑道:“你们两位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行不行,再这样,我以后可不敢来了啊!” 朱棣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同时心中开始思考攻打天津卫的事情。 徐闻见状,也知道两人恐怕要开始密谋了,随后起身笑着说道:“今日我离家太久了,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两位了,改天若是再到了大兴县,我做东,必定让你们两位再吃点新鲜的东西,如何?” 正在思考的朱棣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抬头看着徐闻问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徐闻点了点头,“大兴县虽然已经有了规模,可很多决策还要等我回去执行,实在是不敢耽误太久。” “再者,我得罪的人也不少,若是晚上走路,也不太放心,还是白天早早的回去比较好!” 朱棣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徐闻当初在京师被人追杀跟踪的事情他也有所有耳闻,随后点头说道:“也行,既然想走,我自然不能扣着你,要不派王府的亲兵护送你回去吧!” 徐闻一听,急忙摆了摆手,“这倒不需要,我自己有安排。” 朱棣见状也不坚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孤让马和送你出城总可以吧?” 徐闻这次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在马和的带领之下离开了王府。 一路上有了马和开路,倒是非常顺利的走了出城。 随后徐闻就带着王力,周昆一行人平安回到了大兴县。 看着眼前熟悉的衙门,徐闻也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脸色倒是越发的凝重起来。 朱棣起事不远了。 他也需要再做一些准备。 一旦真的打起,那需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趁着现在还没有发生动乱,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所以这个时间他必须要抓紧,今时今日多准备一份,将来就多安全一分。 “夫君!” 徐闻刚落地,岳盈盈,吴婉儿就拉着各自的孩子慌忙迎了上来。 “爹爹!” 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喊道。 第133章 案子上门 “哈哈,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徐闻看着自己的亲人们,顿时面色大喜,急忙冲了上去,抱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心的大笑道。 吴婉儿笑着说道:“他们两个一直盼着你回来呢,听到外面的动静就马上跑出来了。” “来,下来,爹爹赶路回来很累,先让他休息,休息!” 岳盈盈上前,从徐闻的怀里接下了两个孩子。 徐闻看着如此懂事的一家人,这心里也越是越发的开心,也更加坚定要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随即笑着说道:“我不累,走回家,让下人加两个菜,今天好好的吃一顿!” 说完,徐闻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岳冲笑着说道:“晚上你也把孩子跟老婆带过来,一起吃饭!” 岳冲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这家伙本来就身材魁梧,自从跟了周昆跟王力习武之后,这饭量也是越来越大,几乎每天都在想吃的东西。 这一听到有吃的,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即美滋滋的转身离开。 一顿饭一直吃到深夜。 等孩子睡了,徐闻才走进了周昆跟王力的房间。 “大人!” 刚刚准备睡下的两人,慌忙起身恭敬行礼。 徐闻见状,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来是找有事情跟你们说,而且这件事很重要。” “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发展情报部门之外,也要抽出一部分的时间来做这件事儿,这关系着你我的性命!” 两人一听事情如此严重,就更加不敢大意了,急忙坐下。 徐闻这才缓缓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当然也有一部分东西被他暂时隐藏了起来。 知道的太多,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会给他们心理上造成一定的压力。 只要两人能够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行。 只是其中很多东西的细节,都需要仔细的推敲。 以至于等到徐闻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岳盈盈也正在窗前忙着算账,一看到徐闻进来,慌忙起身迎了上去,熟练的脱去外套,随后问道:“什么事情要聊到大半夜啊?” “呵呵,的确是有点大事儿,不过你放心,你的男人有能力解决一切的麻烦!” 徐闻自信满满的笑着说道。 岳盈盈看着徐闻那自信的样子,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笑容,轻声说道:“那我自然是相信的,来,洗脚,水都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岳盈盈就从旁边的炉子上端下了一个铜盆,放在了徐闻的面前,随后伸出如春葱一般的小手,温柔的帮徐闻洗脚。 这一幕,让徐闻幸福的不行了。 等洗的差不多的时候,索性直接抱着岳盈盈朝着内堂走去。 “哎呀,夫君饶命,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呢。” 岳盈盈真是又惊又喜,羞涩的尖叫道。 “你啊早就应该培养新人了知道吗?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哪里能老做这种事情,以后为夫的事业越来越大,你难道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吗?” 徐闻坏笑着。 接下来,在他的规划之下,整个大兴县自上而下,大力发展农业。 尤其是各乡村,徐闻严厉要求各家种植粮食,不得种其他乱七八糟的,违者没收土地。 还有大量荒地,县衙官吏和各里长、甲长,每天组织村民开荒,开荒的土地,皆分配给农民,种上粮食。 因为徐闻知道,最多再过半年,天下将大乱,届时兵荒马乱,粮食比黄金还要重要! 为了不让自己治下百姓饿死,徐闻可谓操碎了心。 此前大量屯粮,也是为此。 这一日,徐闻刚准备外出视察乡里,就有一名妇人在县衙门口哭哭啼啼的。 “知县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女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抽泣道。 徐闻见状上前搀扶起了对方,说道:“老嫂子别哭,怎么回事儿你只管说,本官定会秉公处理!” 妇人一听,这才抬头,看着徐闻哽咽道:“家里的母猪被隔壁的陈太爷给拉走了,他非说是他的,可那母猪是我家一直养着的,也是民女用来补贴家用的。” “若是没有了母猪下崽,家里怕是要揭不开锅了。” 徐闻一听,顿时眉头一皱,他还以为什么惊天大冤,原来是母猪....... 他下意识的说道:“不至于吧,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工作,只要你男人愿意工作,总不至于饿死吧!” 妇人一听,这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滚落而下,抽泣的声音也更厉害了。 徐闻那叫一个无奈,苦笑道:“我说老嫂子,你有冤你要说啊,老这么哭,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办法给你伸冤啊!” 妇人一听,又抽泣几下之后,才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说道:“本来男人外出打工,的确是能够养家糊口,可前些日子却摔断腿了,现在每天躺在家里,不能打工,还要看大夫,就入不敷出了,大老爷,那母猪这是我家的啊!”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黑色长衫,枯瘦如柴的老者,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指着妇人嘲讽道:“你这个小贱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闹到衙门来,你们小门小户的哪里养的起母猪? 众所周知,那头母猪就是我家的,大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问问邻居。” 这里的举动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也都下意识的围了上来。 “陈老爷家里的确是一头母猪,这事儿我知道!” “可周大嫂家里也有一只母猪啊,我去年还在他家里买过一只小猪仔呢。” 众人七嘴八舌,弄的徐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周大嫂更是一脸委屈的指着陈老爷呵斥道:“陈老爷,你家财万贯,何必跟我们过不去啊,没有了那头母猪,我家可是很难过冬的!” 陈老爷闻言,嘴巴一咧,尖酸刻薄的冷笑道:“你家过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家没钱,就能说那母猪是你家的了?要这么说,别人家没钱,是不是我的房子也是他的了?” 周大嫂一听,顿时被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顾在那嘤嘤嘤的哭泣。 徐闻见状,看向了陈老爷说道:“那母猪是否在你家?” 陈老爷一听,顿时一脸傲娇的笑着说道:“我家的母猪,自然是在我家的!” 徐闻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周大嫂问道:“你说那母猪是你家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周大嫂一听,马上慌忙说道:“有的,有的!” 第134章 徐县尊智破母猪案 徐闻有些无语,不由说道:“既然有证据,老嫂子你倒是说出来啊,如果那母猪是你的,本官自然是为你做主!” 周大嫂闻言,这才回过神儿,急忙紧张的说道:“我家的母猪因身上有一些黑色的斑点,所以唤做小花。” 陈老爷一听,顿时咧嘴冷冷的盯着周大嫂呵斥道:“好你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跟知县老爷这么说,明明我家母猪也是这样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知县大人的面儿,也敢这么胡闹,我看你真是要疯了!” 徐闻见状眉头一皱,神色冷漠的盯着陈老爷呵斥道:“闭嘴,从这一刻开始,本官没有开口询问,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本官板子伺候!” 他断案的时候,最烦被告插话扰乱视听。 陈老爷一听,即便有些不服气,可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昔日的王家公子何等恐怖的存在,不照样在此挨了板吗?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这位知县老爷若是打他,那不是跟打孙子一样? 徐闻见陈老登闭嘴,这才盯着周大嫂问道:“还有其他的证据没有?” 周大嫂闻言,却是神色紧张的摇了摇头。 “那母猪呢,带来了没?” 徐闻抬头问道。 “大人,来了!” 王力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只见他跟几名衙役,驱赶着一头肥胖的母猪走了过来。 而这母猪,正如周大嫂所言,身上的确有很多的斑点,名字叫小花,倒也名副其实。 徐闻走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之后,便心里有数,点了点头,再度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淡淡扫了二人一眼,道:“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们,这母猪刚刚已经告诉我,他的主人是谁了,你们要是不老实交代的话,等会儿可别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说到这里,徐闻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猛然开口呵斥道:“这母猪到底是谁的?” “大人,是我的!” “大人,真的是我家的啊!” 两人异口同声,委屈的看着徐闻。 母猪告诉你?可拉倒吧!骗三岁小孩呢? 徐闻见状,这脸色顿时越发的阴沉了起来,冷冷的盯着两人狞笑道:“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行,既然这样,今天本官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周大嫂,我来问你,平时这母猪你喂他吃的都是一些什么食物?” 周大嫂一听神情一怔,随后急忙说道:“都是家里去割的青草!” 徐闻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陈大爷冷冷的质问道:“你家的猪平时都吃的是什么东西?” 陈大爷眉头皱了一下,不明白徐闻的意思,不过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咧嘴笑道:“那我家的猪自然是吃的好了,都是家里吃剩下的一些饭菜,就这些饭菜,穷人都还吃不上呢。” 徐闻听了之后看向了王力,面色冷漠的说道:“杀了这猪,看看它吃的是什么。” 众人闻言,都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秒,就都回过神儿了。 如果这猪吃的是草,那自然就是周大嫂家的了。 可如果吃的是剩菜剩饭,那肯定就是陈大爷家的了。 虽然要杀了猪,不过倒是能够判断归属,倒也不错。 “知县大人果然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 “是啊,这样一来,这猪是谁的很快就一目了然了!” “县尊大人果然聪慧过人!” 围观的众人纷纷一脸讨好的看着徐闻夸赞道。 可周大嫂的脸色却猛的一变,急忙抬头看着徐闻哀求道:“大人不要杀它!”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个个眼睛一瞪,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周大嫂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猪不是周大嫂的? 众人见状,都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周大嫂。 徐闻也是眉头微微一皱,耐着性子说道:“现在你们两人都说这猪是你们的,提供的证据也都一样,不杀了这猪,根本无法分辨出到底是谁的,另外,你可知晓,这诬告他人也是承担责任的。” “按照大明律,诬告他人如果诬告者本身因犯罪应当受到惩罚,却又诬告他人,那么诬告者要承受双重刑罚,即本身所犯之罪和诬告罪名的刑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以你的身体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周大嫂闻言,心中也是越发的凄苦。 她本以为徐闻的到来改变了大兴县,也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可谁曾想自家男人现实做工的时候受伤,现在连唯一能够增加收入的母猪也被人偷走。 “大人,我知道,可这母猪无罪啊,这些年如果不是它的帮衬,我家早就过不下去了,如何能熬到大人来大兴县,如果能够看到今天的好日子,我不告了,只求大人能够留它一头性命吧!” 徐闻闻言,不禁有些叹息,这恐怕就是穷人最真实的写照,心软,心善,可却过不上好日子。 反倒是一些作奸犯科之人,过上了好日子。 徐闻深吸了一口气,面带一抹同情看着周大嫂说道:“如果你们不想伤这畜生的性命,我也同样有办法!” 话音一落。 徐闻扭头看向了王力说道:“懂得催吐的方法吗?” 王力急忙抱拳恭敬的说道:“卑职略懂一些!” “那好,催吐吧!” 徐闻冷冷说道。 陈老爷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脸上闪过一抹不安,急忙看着徐闻笑着说道:“徐大人,这周大嫂都已经说了不让动这母猪,而且她也不告了,这催吐就没必要了吧,万一吐在衙门门口,多恶心人啊!” 徐闻冷冷的看了一眼陈老爷,却是没有说话。 王力则上前催吐,其实非常的简单,哪怕猪也是一样,在王力的帮助一下,很快这母猪就发出一声痛苦而低沉的嘶吼,大量的食物被吐了出去。 绿油油的一片,其中还有不少是尚未消化的青草。 徐闻眼神冷漠的看向了陈老爷,“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陈老爷见事迹败露,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徐大人,我,我这可能记错了,可能是记错了,实在是两头猪长的太像了,我道歉,我现在就把这头猪还给周大嫂,还给周大嫂!” 徐闻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你说的倒是轻巧,对于你这种为富不仁的家伙,本官是最为讨厌的,你可知道,你的一个贪念很有可能会害死他们一家人?” “你可知道,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点小便宜,却是他们全家生活的唯一依靠?” “你可知道,一旦周大嫂想不开自寻短见,她的孩子,她的丈夫,都可能会活生生的饿死?” 徐闻气急败坏,接连三个质问,直接吓的陈老爷面色苍白,一脸的惊恐不安。 “是啊,陈老爷你这也做的太过分了,你家里那么多的田产,就算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收租金都能穿金戴银,干嘛要欺负人家啊!周大嫂已家已经够可怜的了。” “是啊,做人怎么可以样呢?你简直不是人!” “徐大人,你可一定要重罚这样的人!” 围观的众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神色冷的呵斥道。 陈老爷那是越听,心里越恐惧,急忙冲到了徐闻的脚下,抬头,惊恐的哀求道:“徐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这样好了,我认罚,我认罚,我给他两头猪,两头猪如何?” 可徐闻却没有理会陈老爷,别人怎么处理这种案子他管不着,可他在他徐闻管辖的范围内,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有,那就要严惩! “来人!” 徐闻冰冷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骤然响起。 “卑职在!” 王力,周昆纷纷上前。 徐闻看着几人,恶狠狠的说道:“这老东西,仗势欺人,故意诬告,先给我打他五十大板,如果没死,再赔偿周大嫂一百两银子,少一两银子,多打一板子!” 周昆,王力闻言,顿时眼睛一瞪,都被惊呆了。 陈老爷年纪不小了,身子骨柔弱,这五十大板打下去,不死恐怕也要半条命了。 陈老爷一听,更是被吓的当场就哭出来了,“徐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赔钱,我赔钱,还请徐大人饶命啊!这五十大板,我实在是承受不住啊!” 徐闻冷冷的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一听,这也回过神儿,纷纷上前,抓起陈老板,就直接在衙门口打了起来。 第135章 意外惊喜 “哎吆我的娘啊!” 陈老爷痛苦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周围之人不由动容,显然都没有想到徐知县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徐闻此时也看着周围众人的表情,神色冷漠的说道:“以后,谁要是敢乱来,本官就敢严惩,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在这大兴县,你只要犯法老子就敢收拾你们!” “当然,如果大家都安居乐业,安分守己,不做违法的事情也完全不需要担心本官的狠辣残忍,因为我的狠辣残忍,只是针对那些违法之人!” 围观百姓们听后,全部都情不自禁的开始鼓掌。 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真正为穷人办事儿的官。 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别提有多激动了。 徐闻看着众人那激动的样子,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份,说道:“大家都散了吧,不要聚集在这里,另外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好好做人,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被我摁在这里打板子!” “嘿嘿,徐大人放心,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农民,清白的很,不会做那种缺德的事情!” “就是,就是,大人只管放心,我们啊,这辈子保证不会被您抓住的!” 众人激动的笑着说道。 徐闻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眼前的这些人最恐惧的恐怕就是衙门,而且他们要是真有本事,鱼肉百姓违法乱纪,恐怕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样子,随后便直接离开。 “谢谢大人!” 周大嫂看着徐闻的背影,慌忙激动的说道。 本以为这一次母猪是要不到了,没想到,不但得到了母猪,还赔偿了一百两银子,要知道,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几乎是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天文数字。 可现在,徐闻就这么判给她了,不但丈夫治病的钱有了,孩子上学的钱有了,她们甚至还能够存下一些,将来给孩子娶妻生子用。 此时周大嫂看着徐闻的背影,那是由衷的感激。 一百两银子对于商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于穷人来说,那是真的能够改变命运,真的能够让他们逆风翻盘的恐怖资源啊! “陈老爷,别怪我们兄弟没提醒你,一百两银子尽快给人家送过去,否则,一旦我家大人知晓你没送过去,恐怕还少不了一顿板子!” 王力冷冷的盯着陈老爷调侃道。 这一顿板子打下来,这老家伙没有个一年半载,想要下床行走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他叫来的这些衙役,那可都是莽夫。 徐闻走出没多远之后,就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跟在背后的岳冲,笑着说道:“今天交给你个动脑子的任务,怎么样?” 岳冲一听,先是习惯性的挠了挠后脑勺,才咧嘴有些为难的看着徐闻说道:“少爷,你知道的,我,我这脑子不太好使啊!” 徐闻一听,顿时一脸无语,这家伙绝对是个正常人,只是见识少了一些,平时做的事情又多半不需要脑子,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这种懒惰的习惯。 就像是一把钢刀,你不用,放在哪里时间久了,他自然是要生锈的,可只要经常使用,不但不会生锈,反而还会越发的明亮。 岳冲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徐闻必须要帮他改变那些坏习惯。 岳冲的力量很强,天赋不俗,的确能够混口饭吃,可想要当人上人,想要吃饱喝足,让全家老小不饿,那么就只能动脑子。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动脑子的人在掌控,而非力量强悍的人在掌控。 徐闻看着岳冲那为难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事儿我让别人去做吧,我还不放心,事关少爷我的性命啊!” 原本一脸为难的岳冲,一听这事儿事关徐闻的性命,神色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急忙说道:“少爷您说!” 徐闻见状,顿时一脸灿烂笑容,这家伙虽然头大无脑,可对他那是真的好啊,否则,哪里会这么激动呢,当即一本正经的说道:“刚刚那个陈大爷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 岳冲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有些怀疑的看着徐闻说道:“少爷,你该不会是怀疑他想要杀你吧,我看着不像啊!” 徐闻一听抬手就是一个暴击砸在了岳冲的脑袋上,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能看出来,你不就当少爷了嘛,那陈老爷家里那么有钱,又知道我连大兴商会都扳倒了,你说他会为了一只母猪来衙门吗?” 岳冲捂着有点疼的脑门子,下意识的说道:“所以这事儿是那个老小子故意的?” 徐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啊,只是我暂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所以这件事儿我准备交给你调查!” “你也知道,最近这种事儿都是王力跟周昆在调查,显得你都有些没用了,如果你能够抓住那陈老头的把柄,或者是他背后的人,不就是大功一件吗?到时候少爷我也能给你弄点好处啊!” 岳冲闻言,顿时眼睛开始放光,激动的笑着说道:“行,少爷把这事儿交给我了,我现在就去办,保证办的漂亮。” 徐闻拍了拍岳冲那宽阔结实的肩膀,笑着说道:“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悄悄的问问王力跟周昆,那两个家伙很擅长这种事儿,去吧,只要办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岳冲用力的点了点头,便急忙转身离开。 徐闻见状,倒是难得一个人哼着小调,轻松的在大兴县城溜达了起来。 他可是好久没有视察过自己管辖的领地了。 今时今日的大兴县,跟之前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不但商贩翻了五六倍,就连街道都显得有些拥挤了,在宽大的政策前,连摆摊的老人都多了不少,毕竟人口多了,那么消耗自然就打大了。 而且居民都能够安居乐业,手里都有点闲钱,购买欲自然也就上去了。 眼前的这一幕,着实让徐闻有种满满的成就感,一直到傍晚,徐闻才回家。 只是刚进衙门,唐达就匆匆赶来。 徐闻看着气喘吁吁的唐达,忍不住笑着调侃道:“老唐你这狗鼻子可以啊,我刚准备回家吃饭,你就来了!” 唐达吞咽了一下口水,稍微喘息了一下,才说道:“我刚从清平县回来,如今咱们的云升钱庄在东昌府和济南府开了好几家连锁店,是越做越大啊!” 徐闻一听,倒是莞尔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现如今他的想要赚钱实在是太简单了。 或者说,到今天赚钱已经不是他的目的了。 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怎么在接下来的混乱之中能够活下去。 这才是他要考虑的。 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其他的一切在徐闻看来都是假的。 人如果死了,那么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同样,如果人活着,那么想要赚钱就有无数的机会。 “大人,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唐达看着徐闻好奇的问道。 徐闻一听,这才扭头看着唐达笑着说道:“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你不用担心,对了,闭关锁国对商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唐达见徐闻如此自信,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徐闻的才华,跟智谋,他可是深有体会,既然徐闻说没事儿,那就绝对没事儿。 当即笑着说道:“虽然朝廷半步了闭关锁国,不过并没有完全闭关锁国,分别在广州、泉州、宁波开放了三个市舶司。” “我最近还认识了一个海外商人,他给我带回来了一种他们那里的食物,好像叫番薯,口感不错,我这次特意也带了一些回来给您尝尝!” 原本神色平静的徐闻在听到番薯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激动的看向了唐达,问道:“你说你带来了番薯?” 唐达愣了一下,不明白徐闻为何如此激动,点了点头说道:“带了一些,他说让我尝试种植看看能不能再本地种活,如果种活的话就多了一种货物,虽然这东西的价值不高,可产量倒是很惊人!” “远比一般的粮食的产量要高的多,好像一亩地随便都有能够达到千斤以上,如果是真的,就算是再便宜也是划算的,所以我也准备种一点试试看!” 徐闻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唐达这家伙竟然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第136章 真正的至宝 番薯不但高产,而且适应性极强,几乎有土的地方都能够种植。 最重要的是番薯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根茎,叶子,都可以当做食物来使用。 如今百废待兴的大兴县正适合种植这种东西了。 之前的大兴县之所以如此贫瘠,就是因为此前荒地太多,灌溉没做好,种植成本太高,而产量又太低,所以种地的农民根本吃不饱。 可种番薯就不一样了啊!这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加工,直接生吃都能够充饥啊! 一旦朱棣起事,到时候粮食必然是个短板,可有了番薯就不一样了啊! 并且这东西的保存方式也非常的简单,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地窖就行。 地窖这种东西在平原还需要开挖,可在大兴县,山上多的是各种天然的洞窟。 也就是说,只要把这些资源整理出来,那么他很可能有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啊! 徐闻激动的手脚都有些颤抖,看着唐达焦急的问道:“那些番薯在哪里?” 唐达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闻问道:“大人,你,你没事儿吧?” 他是真的担心徐闻,认识徐闻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徐闻如此激动。 徐闻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才继续开口催促道:“快带我去,我要看一看那番薯!” “哦,好的,在我家里!” “走!” 徐闻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夫君这是干嘛?不是说要吃饭了,怎么一下子又走了啊?” 吴婉儿好奇的盯着徐闻的背影问道。 岳盈盈闻言,也是眉头微微一皱,无奈的说道:“这都当爹的人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说风就是雨,罢了,咱们先吃吧,孩子们都饿了,等他回来,再做好了!” 吴婉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转身。 徐闻则在唐达的带领下来,来的到他的家里,三进出的院子,并且位置还相当的不错,如果不是徐闻提前知会一声,放到现如今,恐怕有钱都未必能够买到。 现在不少商人都十分看好大兴县的经商环境,几乎都想要在这里置办产业,可大兴县就这么大的地方,好一点的产业早就被买空了,那真是有钱都买不到好地方了。 “大人,这里!” 唐达在前面带路,带着徐闻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小房间,“这院子都是我用来堆放杂物的,我还没来记得去找田地,所以就暂时放在这里。” 徐闻一听,急忙加快步伐上前推开了房门,只见地上正放着一堆块根“大如拳,皮色朱红的番薯。 “我滴个娘啊,这不就是天降至宝嘛!” 徐闻冲上去,抓住那些番薯,激动的大笑道。 虽然这里并不多,可番薯的种植方式却非常简单,甚至在长出藤蔓叶子之后,还能够进行扦插种植。 可以说这一点番薯,能够种出来得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徐闻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番薯,扭头看着唐达,神色认真的说道:“现在马上安排几个人,把这些甘薯都送到县衙去。” “记住了,一定要让他们动作轻柔一些万万不可伤到了这些宝贝啊!” 唐达看着徐闻那激动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大人,这些东西真就这么金贵?我看在他们那里好像就是当做一种食物在使用啊!” “似乎并没有太过珍贵的地方,并且也都是随意的堆放的。” 徐闻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看着唐达说道:“你知道个屁,人家多了,当然不在乎了,可我们现在多一个番薯,将来就哟可能多出一亩地的番薯苗,那能够得到的好处可就多的无法言语了。” “今年他是个宝,明年他还是个宝,后年他还是个宝,这东西将来肯定是要在全国推广的,不行,你现在就安排人过来,我亲自看着他们弄,要不然我不放心!” 唐达见状一脸无奈,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徐闻的激动,只能说道:“行,我现在就去叫人!” 很快几名办事比较细心的丫鬟,跟一些仆人就在唐达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徐闻那简直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指挥着这群人开始收拾地上的番薯。 “盈盈,盈盈,快出来!” 一进入后堂,徐闻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了?” 岳盈盈,吴婉儿都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徐闻跟他背后的十几名仆人。 “把我们的房间让出来,今天晚上我要放这些宝贝!” 徐闻激动的笑着说道。 “啊,那,那我睡哪里啊?” 岳盈盈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愣在了原地。 因为岳冲他们都住在衙门,所以现在整个衙门压根儿没有空余的房间啊! 徐闻一听愣了一下,当看到吴婉儿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猛的一亮,故作随意的说道:“你晚上先去婉儿房间凑合一下吧,我明天就会把这些东西弄走,就一宿!” 岳盈盈见状,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担忧的看着徐闻问道:“那您晚上呢?” 徐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晚上再说,我随便对付一宿就行了!” 说着,徐闻就带着众人直接把所有的番薯放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这些东西在徐闻的眼里那可是价值连城,贵的无法估量,也只有放在自己的房间,他才能放心。 否则,今天晚上他怕是别睡觉了。 吴婉儿见状,眼里也充满了好奇,伸着脖子,看着岳盈盈小声的问道:“这都弄的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 岳盈盈一听,也是一脸无奈的苦笑道:“谁知道啊,过去看看呗!” 此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带着好奇围了上去,当看到番薯的时候都明显一愣,这东西他们哪里见过啊! 徐闻看着搬运的仆人跟丫鬟,急忙再度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我小心一些!” “对了,王力,周昆呢?” 徐闻扭头,对着人群喊道。 “大人!” 两人慌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徐闻看着两人神色严肃的说道:“今天晚上让所有弟兄们都加个班,轮番值夜,守着我这宝贝,万万不可出任何的差错知道吗?要是守好了我有赏,要是这些东西出了问题,别怪我翻脸无情!” 实在是这些番薯太过珍贵了。 这东西现如今在这大明朝那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啊! 一旦不小心弄坏了,那真是有钱都买不到。 这一次唐达得到这东西也是偶然得到。 万一那个商人走了,下一个人商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到,一旦错过,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而这东西若是能够照顾好,推广开来,到那个时候造福的可就不是一方百姓,而是整个大明王朝了。 这些番薯往大了说,那可是关系着民生社稷,万万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啊! 两人跟随徐闻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从未见过徐闻如此认真严肃,当即拍着胸膛保证了起来。 徐闻看着围观的众人,得意的笑道:“等过了明天你们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说着,徐婉又看向了唐达,急忙说道:“明天给我腾出一些良田,另外再给我准备一些农夫,记住了,我只要靠谱的啊!这东西现在比我的命都精贵,明白吗?” 唐达一听,徐闻这是要栽种啊,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大人,您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栽种的吗?” 徐闻不禁有些得意,只是刚开口,却想到了什么,马上笑着说道:“本官自然是知晓的,我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你按我说的准备就好了!” 第137章 不一样的乐趣 唐达一听徐大人连这种异域食物都懂得如何种植,眼中明显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在看来,徐闻的这些举动完全有点夸张了。 也无所谓,只要徐闻喜欢就行。 自从跟了徐闻,唐达已经赚了他十辈子都不可能赚取到的惊人财富。 所以现在他的人生几乎都是享受,自然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心思跟时间。 徐闻怎么说,他怎么做就好了。 院子里的衙役,下人,一个个也都像是看稀奇一样伸着脑袋,盯着徐大人的房间。 整个搬运的过程,徐闻更是全程监督,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动作大了,就会弄坏这些东西一样。 至于忙到深夜,都入睡了,徐闻这才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傻呵呵的看着这些番薯。 有了这些番薯,大明王朝的人几乎不太可能饿死,只要在全国推广,不出两年时间,徐闻就有把握让所有人都能填饱肚子。 而且番薯的营养成分也是非常不错的,从长叶子开始就能够炒着吃,多余的叶子还能够用来喂猪,牛羊。 农民养个猪牛羊的,再也不需要辛苦的四处割草了。 一家只有个几亩地,就那足以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看来要开辟大量的荒地了!” 徐闻皱着眉头思索到,随后拿起纸笔,快速的写了一封信,看着门口的王力喊道:“把这封信送到北平布政司张昺手里,让他尽快拨款!” 这一次,他要做的事情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情,总不能让他自己出钱。 再者说了,开荒需要的工人数量那可是极为庞大的,每天的开支也都非常恐怖。 这些可都是需要大量金钱做为支持的,一旦他的试验成功,到时候整个大明王朝都能够跟着得到好处。 让张昺出钱,绝对都是给足了他面子。 王力闻言,急忙接过信封便转身离开。 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徐闻走到了周昆的面前,神色凝重的看着对方说道:“今天就辛苦一下!” 周昆见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说道:“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分内的事情,大人只管放心,保证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徐闻见状点了点头,周昆跟王力两人跟随他有一段时间了,在做事儿上海从未出过任何的纰漏,这一点他还是比较相信的,否则,也不可能把如此重任交给对方。 随后自己就转身准备离开,只是刚刚走出去一步,徐闻却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样愣在了原地。 “老子要去哪里休息呢?” 徐闻在心里暗暗思索,每个人的房间都安排的好好的,他的房间用来放番薯了,那自然就没有地方休息了。 周昆等人,也都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原地的徐闻,有些不明所以。 正当他们准备开口的时候,徐闻的眼睛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他急忙加快步伐离开了院子。 众人见状也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婉儿,今天就让我在这里休息吧!” 徐闻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的吴婉儿跟脸色娇羞的岳盈盈,一脸贱兮兮的笑着说道。 吴婉儿闻言,眉宇间也带着一抹羞涩,虽然她早就是徐闻的女人,徐闻也会在她这里过夜,可以往那都是一个人啊! 夫妻之间,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甚至她还挺希望徐闻能够经常过来。 可现在不同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啊! 这让她一个少妇怎么接受的了啊! “盈盈,你就忍心看着少爷我在外面啊,你放心,少爷我给你保证,我进去了绝对不会乱来的,我这忙碌了一天真的很累,只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啊!” 徐闻可怜巴巴的看着岳盈盈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然在想三个人的运动场景。 此话一出,岳盈盈果然有些心疼,抬头看向了徐闻。 “盈盈,你别相信她,这个可是一只饿狼,要是把他放进来,放进来的话我们两个今天就,就要羞死人了啊!” 吴婉儿有些担忧,急忙看着岳盈盈劝说道。 因为性格的原因,她在徐闻这里可是有些疯狂,所以非常了解徐闻的性格。 一旦进来,今天他们姐妹的脸面那恐怕是一点都不保住。 原本有些担忧的岳盈盈一听,也有些迟疑了,只是当看到趴在窗户上的徐闻,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小声的说道:“他不应该不会,不会那么疯狂吧?” 徐闻见状,急忙再度扯着嗓子喊道:“我说二位夫人,我这都忙碌了一天,哪里有那么好的精神啊,而且明天我还要带农夫去田里干活儿,要是不休息的话,明天怕是起不来,要耽误进度了啊!” “你们真就这么狠心吗?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这样好了,打地铺,我打地铺总可以了吧?你们在地上给我扔床被子,我现在只想睡觉啊!” 岳盈盈一看,急忙起身走到了窗子前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徐闻说道:“夫君,我可以放你进来,不过你记住了,一定不能乱来啊,那可羞死人了!” 徐闻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无奈的叹息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这么不相信我,我还是不进去了,你给我扔床被子出来吧,我就睡院子里好了!” 说着,徐闻便转身直接躺在了院子里。 “夫君!” 岳盈盈顿时有些急忙,急忙朝着门口冲去。 吴婉儿见状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今日,羊入虎口啊!” “吱呀!” 房门打开。 岳盈盈慌忙冲了出去,急忙搀扶着徐闻,歉意的说道:“夫君快进去吧,别着凉了,这地上虫子也多!” 徐闻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抹狡诈的坏笑,不过马上就被他很好的掩盖了起来,故作无奈的说道:“我要是进去了,你们会不会生气,或者不自在啊!” “你们平时也很辛苦,如果因为我而休息不好的话,我这心里老难受了!” 岳盈盈哪里还敢磨叽,急忙着急的说道:“不会,不会的!我们先进去!” 徐闻见状,这才有些无奈,跟着岳盈盈朝着房间走去。 吴婉儿看着眼前的两人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夫君,真是好手段啊,就知道利用盈盈对你的好来欺负人,今天我们姐妹怕是要栽跟头了!” 徐闻一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跟得意,哈哈大笑了起来,“婉儿,为夫倒是没发现,你不但漂亮竟然还这么聪明,既然如此,我想你们应该配合一下了吧!” 徐闻说完,就直接蛮横的关上了房门。 岳盈盈此时也回过神儿了,一脸惊恐的看着徐闻。 “都给我老实一点哦!” 徐闻就像是一只大灰狼,阴恻恻的盯着两人。 “盈盈,跟他拼了!” 吴婉儿咬着银牙,红着脸说道。 第138章 彻底闹翻 第二天清晨。 徐闻扶着腰走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守在门口的周昆问道:“昨天没事儿吧?” 周昆急忙上前恭敬的说道:“没事儿!” 徐闻见状看着周昆一行人说道:“都去休息吧!白天不用守着了。” “要不我等王力回来再休息?” 周昆试探性的问道。 徐闻一听,顿时有些诧异,“王力还没回来?” 虽然此去布政司距离不短,可王力一个人快马加鞭,按道理早就应该回来才对啊! 周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没回来,应该是不太顺利吧!” 徐闻一听,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以张昺的性格,问他要钱这事儿恐怕还真不太顺利,不过无所谓了。 张昺给钱那是最好,不给钱,他徐闻也不在乎。 只是如果朝廷不给钱的话,那么这土地,以及番薯的说法可就多了,到时候一切的主动权可都在他徐闻手里。 所以横竖他不吃亏,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派人去张昺那里一趟的主要原因。 两人正说着,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县衙门口,王力跳下快马,就匆匆冲了进来。 “大人!” 王力焦急的喊道。 徐闻见状却是上前一步,从容的笑着说道:“不着急,喝口水,吃点东西,慢慢说!” 此时,周围已经有下人地上来了食物跟清水,王力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足足过了几分钟,才缓过神儿,看着徐闻说道:“大人,那张昺看了您的信件之后,就直接给扔在了地上, 并且张嘴把你臭骂了一顿!” 徐闻闻言,眼睛一瞪,顿时不爽了。 他在信件里面已经阐述的非常清楚了,这件事儿利国利民,功在千秋。 让他暂时放弃他们之间的恩怨,无论如何也要先答应把银子拨下来。 可这张昺倒好,看完书信后竟然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这个老王八,真是目光短浅!” 徐闻不爽的啐了口痰,面色愈发阴沉。 王力看着他生气的样子,神色也有些紧张,跟跟随徐闻这么久,还从未见徐闻如此生气,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竟然不敢说出来,生怕徐闻发飙。 可徐闻何等聪明之人,一看王力的神情就知道,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完,当即无奈的说道:“那老王八还有什么话说?” 王力一听,急忙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信封,弱弱的看着徐闻说道:“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回信?” 徐闻愣了一下,接过信封,顿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这不禁让他有些好奇,看着王力问道:“这回信他在哪里写的,怎么有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王力闻言,这神色也是越发的尴尬起来,讪笑道:“这是在酒楼写的,我去府邸找他,他不在,下人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不过倒是把所有的酒楼都逛了个遍。” “我还是夜晚在一个女人的房间里找到他的,听说那那家伙上任之后,什么事情都不干,每天就是花天酒地的,这封回执信也是他在,在那女人的背上写的!”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这老王八倒是会享受!” 说着,粗暴的撕开了回执信。 当看到信上所书写的内容,徐闻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正起来。 “张昺的张昺,你这老登可真是够行的!” 徐闻勃然大怒,随后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大人保重身体!犯不着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就他那种行为跟风格,注定不可能长久的!” 王力急忙上前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闻劝说道。 张昺的行为实在是太高调了,而在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高调。 只要人一高调,一膨胀,那么出事儿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王力这一点还是非常清楚的。 可以说只要徐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注定能够看到张昺倒下的那一天。 徐闻收回拳头,看着王力说道:“你今天先休息,晚上带几个人去一趟,先把那王八蛋给我暴打一顿再说,要不然我心里这一口气消不了!” 王力一听,顿斯眼睛一瞪,徐闻这手段可是在太疯狂了,暴打朝廷二品大员,一旦这事儿传出去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而且此人还是徐闻的上司啊!堂堂北平布政使! 徐闻看着王力那震惊的样子,冷笑着问到:“你不敢?” 王力一听,回过神儿,急忙上前恭敬的说道:“属下既然跟随了大人,那就绝无二心,不管大人上我上刀山还是下油锅,王力绝无二话!” 徐闻见状,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笑着说道:“你只管照做就是,出了不了什么事儿,祸水东引吧!” 徐闻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祸水东引?” 王力愣了一下,不过稍微思考了一下,他的脸上就马上洋溢着浓浓的激动跟兴奋。 “一定要做好,那王八犊子我看他也不爽的很!” 周昆在一旁面容冷漠的提醒道。 王力一听,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放心,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这事儿办好之后,有他好受的,我先回去休息,晚上出发,这一天可真够累的!” 王力说完,便转身离开。 徐闻也到了县衙门口,唐达早就准备了大量的农夫,一看到徐闻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大人,你要的农夫,都是大兴县最厉害,最有经验的,另外农田也准备好了,都是上等的农田,只是用来种植这东西,有必要吗?” 唐达伸着脑袋,笑着问道,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出来,这东西的珍贵之处在哪里。 徐闻闻言,看着唐达笑着说道:“这事儿你不用管,照做就行了,等一年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了!” 徐闻说完,不再理会唐达,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眼前的农夫,高声喊道:“诸位,今天要种植的东西非常的珍贵,我希望大家都等会儿干活的时候稍微细致一些。” “当然了,我的要求多,给的工钱自然也不会少,平时你们帮人干活一天给多少,今天我给三倍工钱,如果干的漂亮,我还可以加钱,总之就是一句话,钱不是事儿,东西给我弄好,明白吗?” “明白!” 所有农夫都扯着嗓子喊道。 徐闻在这些人的眼里,那妥妥的清官,一来不但改变了整个大兴县的生存环境,经商环境,甚至是改变了他们的生存环境。 要知道徐闻没来之前,整个大兴县那叫一个凄惨,除了大兴商会的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食不果腹。 可徐闻的到来,却给这个大兴县注入了新的活力,让他们都得到了实惠,都得到了好处。 现在几乎个个都能吃饱了,稍微有脑子一点的甚至隔三差五都能够吃上肉了。 这一些的功劳,可都是徐闻的,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一听说是给徐闻帮忙干活,不少老人甚至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匆匆赶来了。 他们年长,所以被欺负的更惨,也就更加明白徐闻的强大,以及对他们的好。 几乎每个人都把徐闻当成了他们的恩人。 别说只是种地这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让他们去拼命,他们恐怕都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徐闻看着眼前众志成城的众人,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大手一挥,豪情万丈的笑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现在出发,今天就是我们为国立命的一天,出发!” “出发!” 这群老头也纷纷扯着嗓子,情绪激动的大声喊道。 第139章 与民同劳 一行人手持锄头等农具就跟在徐闻的背后,如同一群造反的流民,浩浩荡荡。 徐闻又让唐达从商会也抽调了一些强壮的年轻人。 这是第一次种植,他心里也没底,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给这些番薯最好的生存环境。 浇水,施肥,甚至番薯放下的深度,徐闻都一一把控。 现在多种出一株番薯苗,将来他就能够多扦插一倍,甚至是十倍。 所以他是一点都不敢浪费啊! 上次跟朱棣,姚广孝的闲聊,也让他明白了,两人的大致想法,而且他又给出了一个走海运的完美方案。 时间对他来说将会越来越紧。 这第一批对他来说也是最重要的,只要第一批能够成活,到时候他就等于是拥有了无数的番薯苗。 自己才开垦出来一些山地用来种植,要不了多久,这些番薯将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这一天对于徐闻来说,也是最忙碌的一天,哪怕这些老农的种植经验都很丰富,可架不住他们从未见过番薯啊! 更加不了解番薯的种植,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徐闻亲力亲为。 等太阳落山的时候,徐闻看着沐浴在余晖之下的番薯地,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这是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徐闻竟然有些享受,随后看向了周围满头大汗的老农,笑着说道:“我已经让人在衙门准备了晚饭,有酒有肉,大家都可以去吃,也可以带上自己的家人一起吃!” 徐闻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全部都愣了一下。 本来徐闻给他们开的工钱就已经是普通人的三倍了。 可现在竟然还管饭。 管饭就算了,还有酒有肉,须知,按照他们的收入,平时吃点肉,那都已经跟过年一样了,至于酒很多人恐怕已经多年未曾尝过这种奢侈品了。 “大人,不用,我们回去吃就行了!” “是啊,家里的婆姨弄了饭,您给这么高的工钱,不需要再管饭了!” “对对,大人,我们虽然是农民,是老家伙没什么见识,可我们知道该做什么,这饭就不吃了,今天事儿也忙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对对,先回去!” 众人纷纷看着徐闻尴尬的笑着说道。 这便是农村人的朴实。 虽然心里想吃,可骨气,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他们也不敢,也不愿意再给徐闻添麻烦。 徐闻的出现,已经让他们很知足了。 徐闻看着眼前那些皮肤黝黑如酱油一般的老人,神色也不禁有些唏嘘,随后神色严肃的呵斥道:“我看今天谁敢走!” 这严肃的话语一出口,刚刚走了几步的众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有些惊恐不安的看向了徐闻。 徐闻此时也发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强硬了,急忙补充道:“饭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吃那就浪费了,另外,这是本官对你们下达的命令。” “所有人不但自己要吃,还要回去带上所有的家人一起来吃,谁要是做不到,可别怪本官不讲情面,到时候板子伺候,都给我回去喊你们的家人来!” 原本有些担忧的众人一听,也都回过神儿,一双双苍老的眸子里甚至有银光在闪烁。 他们都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们了。 “好了,都赶紧去吧,我先回县衙了,等会儿我亲自清点人数!” 徐闻说完,带着唐达一些人转身离开。 “夫君!” 岳盈盈看着徐闻赤脚,弄的一身泥,顿时一脸心疼急忙冲了上去。 “你看看你这怎么弄的啊?” 岳盈盈说着,眼泪都忍不住要掉下来。 在她的眼里,不管什么时候,徐闻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都是她心中永远的少爷。 可现在,夫君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能不心疼。 “唐达,你们是怎么照顾大人的?” 岳盈盈扭头,难得发脾气,盯着唐达问道。 唐达一听,那叫一个委屈啊,他倒是想要帮忙,奈何,徐闻根本不给他机会啊! 不过现如今的岳盈盈却不是他能够得罪,只能在一旁讪笑,不敢接话。 “好了盈盈,是我自己要求亲力亲为的,不怪他们,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儿嘛,不但没事儿,今天种地我感觉还很开心呢。” 徐闻拉着岳盈盈的小手,笑着说道。 “可你是少爷啊!” 岳盈盈眼眶泛红,抬头泪汪汪的看着徐闻。 这可爱的样子,看的徐闻的心里都要融化了,低头,坏坏的笑着说道:“你这个样子可真迷人啊,我的脑子里情不自禁都浮现出了昨天晚上你哭的时候了,别让我犯错哦。” 原本还眼眶泛红,委屈巴拉的岳盈盈,在听到徐闻提及她昨天晚上痛哭的时候,整个人顿时羞的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当时会哭的那样凶。 “好了,等会儿那些老农都来了,赶紧擦擦眼泪,若是让那些老农见到了,还以为你这个知县夫人不舍的请他们吃饭,心疼钱了呢。” 徐闻温柔的调侃道。 岳盈盈一听,慌忙擦了一下眼泪,拉着徐闻的大手就朝着里面走去,“我先给你洗洗!” 徐闻感受着岳盈盈对自己的关怀,这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浓郁起来,随后低头小声的说道:“要不让婉儿过来一起帮我洗吧,我身上这么脏,你一个人洗很累的!” 岳盈盈闻言,顿时一脸无奈的白了徐闻一眼,“我说夫君,腰不疼了吗?” 徐闻一听,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倔强的说道:“就算是疼死,我也认了,谁让我的盈盈这么招人喜欢呢?” 岳盈盈看着有些无赖的徐闻,也是一点办法没有,玩味的说道:“我倒是没意见,可是婉儿在照顾你那两个儿子,你看要不一起喊过来算了,这样更热闹啊!”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有些惶恐,急忙讪笑道:“那还是算了,反正盈盈现在会的也多,足矣!” “不害羞!” 岳盈盈娇滴滴一笑。 等他出来的时候,整个衙门已经像过年一样热闹。 所有的老农都带着家里赶来,而且也都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毕竟这可是知县大人请客吃饭,恐怕是他们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了。 就连亲人都经过一番打扮之后才来。 徐闻看着这些人,笑着说道:“大家不用客气,放开了吃,吃不完的就打包带走,我呢今天有点累,就不在这里吃了,大家慢用吧,不够的后厨随时能加菜!” 徐闻说完,也不逗留,便转身离开。 对于人性,他实在太了解了。 如果他留在这里的话,恐怕很多人都放不开,甚至不敢吃东西。 那就违背了他的初衷。 只要他不在,哪怕是在衙门,这些人也慢慢的能够放开。 随着徐闻的离开,晚宴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i.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张昺偶尔会让人找一下徐闻的麻烦之外,一切到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并且进展的非常顺利。 特别是番薯的种植,也都按照他的规划在快速进行。 第140章 朝堂争论 建文元年。 新年朝会,此时却是吵的乱哄哄的。 朱允炆看着眼前的两派代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黄子澄、齐泰、方孝儒等人极力鼓动他对燕王朱棣动手,希望能够啃下燕王这个硬骨头。 现在挡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障碍物就是燕王。 如果能够拿下燕王,那么收回所有的兵权,都不再是问题。 而另外一派,则是以吏部侍郎蹇义为首,反对方孝孺等人的提议。 双方从早朝开始就一直在争吵,到现在足足吵了一个时辰,哪怕是朱允炆都听的有些烦躁。 “好了,都闭嘴!” 朱允炆大手一挥,不耐烦的呵斥道。 众人闻言,顿时鸦雀无声。 方孝孺却抓住机会,急忙跳了出去,看着朱允炆恭敬的说道:“陛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会给燕王成长的机会,一旦到了那一步,后果将会是无法估算的啊!” 蹇义一听,都这个时候了,方孝孺还敢大言不惭,也顾不得其他,同样跳了出来,指着方孝孺的鼻子就臭骂道:“方孝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燕王能跟其他人一样吗?他本身就极为善战,麾下更是猛将如云,如果贸然动手,激怒了燕王,若他起兵造反,后果你承受的起吗?你这是想要毁国之根本,将来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方孝孺看着蹇义,却是一点害怕耳朵意思都没有,同样神色彪悍的咆哮道:“像你这种懦夫,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大事?” “再说了,如果不收回燕王的兵权,他岂不是随时都能够造反,陛下将来岂不是要养虎为患?” “就是,蹇义,你在太祖皇帝身边八年,理应精明强干,怎么能如此糊涂?” “蹇义,你一直袒护燕王,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 南方派系的官员,再度盯着蹇义质问了起来。 “放屁,蹇义大人一心为国,日月可鉴,你们怎么能诬陷他?” “不错,你们这群人简直是胡来,兵权之事,已经逼死了湘王,弄的怨声载道,甚至民间都有不少反对的声音,难道你们要逼着陛下当个昏君吗?” 北方官员也毫不相让,同样吹胡子瞪眼睛,盯着方孝孺等人怒喝道。 一时间,朝堂之上再度乱的如菜市场一般。 “都给朕住嘴!” 朱允炆是彻底怒了,他的话现在都不好使了? 众人一看朱允炆发飙了,虽然很多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讪讪的站在一旁。 “你们继续,什么时候吵出结果了,跟朕说一声!” 朱允炆说完气呼呼的起身离开。 众人一看,这当家做主的人都走了,气焰也一下子弱了许多。 不过方孝孺的神色却阴沉的宛如蛇蝎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蹇义等一众北方官员。 如果不是这些人从中作梗,他说不定早就已经说服了朱允炆。 一旦拿下朱棣手中的兵权,到那个时候,他方孝孺将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可就是因为这群人的阻扰,让他的计划落空。 “蹇义,你们这群北方的官员狼子野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方孝孺恶狠狠的盯着蹇义冷笑道。 蹇义见状,却也没有丝毫畏惧,他在朱元璋身边当了八年秘书,岂是软蛋? 当即毫不客气的盯着方孝孺臭骂道:“你这狗东西,简直不是人,我看你完全是想要断送我大明江山,将来,你一定没好下场!” 方孝孺闻言,却是一脸的轻蔑之色,冷冷的盯着蹇义等人嘲讽道:“将来我有没有好下场,你们未必能够看到,都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北方佬有何本事阻止削藩!” 方孝孺说完,大袖一挥,就带着众人离开。 留下的北方官员,一个个神色都变得有几分凝重。 方孝孺毕竟是朱允炆面前的红人,如果真要找他们的麻烦,那的确会非常的碍手! 蹇义也是老臣,认识方孝孺多年,自然清楚方孝孺的性格,当即神色凝重的看着北方官员说道:“你们从今天开始做事都稍微小心一些,不要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另外,违纪违法的事情也千万不要做,只要这两点你们做好了,我就能够保你们的安全,明白吗?” 众人一听,急忙弯腰抱拳行礼。 蹇义那可是跟过朱元璋的人,哪怕是朱允炆也要给几分面子,如果他拼了命的要保住这些人的安全,还真不是太大的难事儿。 当然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自身足够干净,否则,别说是蹇义了,一旦事情闹大,恐怕朱允炆都未必能够保住他们。 “大人放心,我等自当洁身自好!” “是,大人无需担忧,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绝对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众人纷纷表态。 “唉 ,走吧!” 蹇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朱元璋的亲信之一,看到现如今的局面,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酸楚。 新皇登基,尚未稳定局势,就开始动那些拥有兵权的藩王。 特别是方孝孺等人,一直在后面催促,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朱棣可跟其他人不一样。 作为老臣,他知道的内幕,还是比较多的,可他也没有办法,朱允炆并不相信他们,或者说,现在已经完全在依靠方孝孺等人。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够说话,就是因为他是前朝元老,朱允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所以他必须要提醒一下北方的官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犯错,甚至是违法,那后果可是非常可怕的,连他也保不住,或者说他也不想保。 后宫内。 朱允炆一脚翻出了香炉,脸上也写满了愤怒之色。 “陛下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贴身小太监慌忙跪下,颤抖着劝说道。 宫女也被吓的瑟瑟发抖,跪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群人,简直就像是街上的妇女一般,粗俗不堪,今天又在朝堂之上吵架,简直烦死了!” 朱允炆气呼呼的吼道。 小太监却是不敢再吭声。 直到过了许久,朱允炆的怒火才平息了一些,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道:“传朕旨意,命宋忠、徐凯、耿瓛为将,分别统帅朝廷兵马屯兵开平、临清、山海关一带,让他们给朕看好北平,若是出错,提头来见!” 小太监慌忙起身,恭敬说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 朱允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滚蛋,让朕清静几天!” 小太监不敢废话,匆匆转身离开。 第141章 老友来访 大兴县。 自从番薯种下之后,徐闻的心情那叫一个好啊! 特别是看着那充满生机,绿油油的番薯叶,他都恨不得直接采摘一下,先弄回家自己吃点。 只是生怕耽误了这些番薯的生长,只能压着心中的冲动。 岳盈盈跟吴婉儿今日也带着两个孩子跟在徐闻的身后,看着徐闻心心念念的宝贝。 “夫君,这些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岳盈盈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吴婉儿虽然没有开口,可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徐闻。 徐闻一听,那叫一个骄傲啊,满脸得意的笑着说道:“这东西不但能吃,能当做喂养家禽的饲料,甚至还能够酿酒,当做行军粮,总之他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们说不清楚,不过你们男人的眼光,你们应该是相信的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徐闻从一个落魄公子哥到现如今的地位,这才用了多久的时间,谁敢质疑他的天赋跟眼光呢? 正说着,王力却从远处小心翼翼走了过来,看着徐闻说道:“大人,韩克忠韩大人前来拜访!”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激动的笑着问道:“他人呢?” “正在衙门里等着!” 王力也笑着说道。 韩克忠是徐闻认识比较久的朋友了,自乡试结识,科举之路一同走来,一个成为状元,一个成为探花,二人结成了深厚的同年之谊。 南北榜案,徐闻力挽狂澜的时候,韩克忠那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两人之间的情义非比寻常。 只是后来徐闻被弄到大兴县来,两人之间的联系倒是少了许多,今日对方前来,对徐闻来说,却是一大喜事。 “走,走,赶紧回去!” 徐闻激动的说道,随后便匆匆朝着县衙狂奔而去。 “鞋子,鞋子,夫君,你的鞋子啊!” 岳盈盈在后面,焦急的喊道、。 可徐闻却压根没有听到一般。 县衙内,当听到动静,韩克忠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徐兄!” “韩兄!” 两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韩兄,你我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 徐闻开心的笑着说道。 韩克忠也点了点头,同样有些激动,如果不是把徐闻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会远道而来。 “大人,您的鞋子!” 王力此时才跟了上来,拎着徐闻的鞋子。 韩克忠一看,这才发现徐闻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就匆匆跑了回来,显然自己的到来,也让徐闻很是高兴,否则绝不会这样。 “徐兄,你这是何必呢?我多等片刻也是无妨的啊!” 韩克忠有些心疼的说道。 “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韩兄能来看我,那可是我的大好事儿,我怎么能耽误呢?” 徐闻说着,才穿上鞋子,看着王力说道:“跟厨房说一声,今天给我准备最好的酒菜,我要招待贵宾!” “是,大人!” 王力急忙转身离开。 韩克忠看着徐闻,神色有些唏嘘的笑着说道:“徐兄真是令我羡慕啊,在这里,倒也过的逍遥快活,大兴县现在的发展隐约都超过了清平县,在民间的声望也是高的可怕啊!” “只可惜,朝廷竟然不重用您这样的人才,反而轻信方孝孺等人,弄的整个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唉!” 说着,韩克忠颇有几分失望的摇了摇头。 徐闻见状,皱着眉头问道:“那些南方的官员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难道还要对那些藩王动手?韩兄这口吻,似乎过的不太如意?” 韩克忠自嘲一笑,无奈的说道:“何止是不如意啊,我本以为自己满腔热血能够为朝廷效力,为百姓伸张,却不曾想,竟然落的如此下场!” 徐闻一听,急忙说道:“韩兄坐下,今夜我们畅谈!” 韩克忠急忙点头,笑着说道:“正有此意!” 随后两人就开始交谈起来,在交谈之中,徐闻也终于明白为何韩克忠会如此的落寞,失望。 作为北方的状元,年轻一辈中的第一才子,他的前途本应该是无比的光明璀璨可徐闻被外放大兴县后,方孝孺整顿翰林院,打击异己,将韩克忠调去国子监当司业,明升暗降。 不但如此,以方孝孺为首的南方官员,更是时不时的找事儿,弄的他们苦不堪言。 甚至已经有人准备辞官归乡。 韩克忠这一次前来,除了见见老朋友之外,同样也有自己的心思,当年的状元有没有水分,他自己心里清楚。 不管是才华,还是在为人处世上,他跟徐闻相比,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不是当时徐闻的风头太盛,不是得罪了大部分的南方官员让朱元璋不太好做,恐怕这状元之名必然是要落在徐闻的头上。 所以他是真心想要让徐闻帮忙给指条路。 韩克忠深吸了一口气,慌忙起身,对着徐闻一拜。 这一举动,顿时把徐闻搞的愣了一下,急忙起身拖住了韩克忠的双臂,焦急的问道:“韩兄,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二人虽不是兄弟,可胜似亲兄弟,何必如此大礼呢?” 韩克忠被徐闻拖住双臂,倒是不好继续拜下去,只能无奈的苦笑道:“徐兄,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还请徐兄给我指一条明路,我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啊!” 徐闻一听,急忙扶着韩克忠坐下,神色认真的说道:“韩兄不需要这样,你的事情我自然会放在心上。” “我虽然不在朝堂之上,可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倒也有所耳闻,如果韩兄信得过我的话,那就等!” 韩克忠一听,顿时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着徐闻问道:“等?” 徐闻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一招在兵法上也有记载,叫做以不变应万变,方孝孺的人品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家伙绝对会趁机大肆培养自己的党羽,这么一来,可是帝王家的大忌,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而韩兄现在虽然被受欺负,可你毕竟有状元头衔,再加上我闲暇之余也看了一些风水面相的书籍,对于韩兄的面相也有几分了解,只需要静等,必然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韩克忠一听,顿时眼睛一瞪发出一声惊呼,“什么?徐兄还懂得面相之术?” 徐闻尴尬一笑,点了点头,“略懂一些,你也知道,大兴县现在已经走上正轨,我呢平时也算是比较清闲,所以就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所以韩兄不需要担心!” 韩克忠见状,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徐闻,片刻之后无奈的苦笑道:“真是没想到,徐兄竟然如此的博学,连风水面相都懂,着实让在下佩服了!” 第142章 燕王装病 二人相谈甚欢。 韩克忠心情好了许多,说道:“对了,来了之后,一直都是我在抱怨,都是在说我的事情,不知徐兄在这里过的如何,是否有需要小弟出力的地方呢?” 徐闻哈哈一笑,开心的说道:“不满韩兄,我在这里还真有些习惯了,虽然只是一个知县,可我逍遥快活啊,今日我便亲自去种地,体验了一把,感觉着实不错,以后韩兄不开心了,大可以来找我。” 韩克忠闻言,点头有些羡慕,随后继续说道:“那方孝孺之前还跟陛下提过察举制的事情,我是否需要,需要上奏呢?” 说到这里,韩克忠神色略微有些尴尬,毕竟他也是想要效仿之前的徐闻,想要直接面见建文帝,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察举制一旦推行,到时候方孝孺恐怕也一手遮天。 原本笑呵呵的徐闻一听,顿时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方孝孺的野心竟然这么大,这先是搞兵权,然后就推行察举制,这完全是想要大批量的培养自己的亲信党羽啊! 一旦真让他做成了这件事儿,那他可是要成为权倾朝野的存在啊! “这方孝孺真是狼子野心啊!” 徐闻咬着牙齿,恶狠狠的说道。 韩克忠也忍不住再度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何尝不知呢,奈何,他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我们谁说话都没他好使啊!我真是怕……” 后面半句话韩克忠没有说出来,可大家都是聪明人,哪里能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呢? 徐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着韩克忠摇了摇头,轻声劝说道:“你最好不要跟我那样,我之前那么做是有我自己的底牌,而且先皇也,也听得进去。” “现在你没有底牌,陛下又如此的宠信方孝孺他们,你的话陛下可能听不进去,而一旦听不进去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你,反倒不如则是避其锋芒,静待时机一飞冲天吧!” 韩克忠闻言,虽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徐闻说的都是事实,随后笑着说道:“今日,徐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 徐闻一听喝酒,也开心大笑了起来,“正有此意!” 随后两人直接坐在院子里喝了起来。 韩克忠的才华自然也不一般,两人在月下喝酒聊天,徐谦跟徐华则在皎洁的月光下追逐,彷佛一幅无比美丽的画卷。 直到第二天下午,韩克忠才在徐闻的送别之下离开大兴县。 岳冲看着韩克忠的背影,下意识的说道:“少爷,韩大人好像比之前老了许多。” 徐闻一听,也无奈的笑了笑,韩克忠交友广泛,心高气傲,也就是在他面前才稍微收敛一些,这样的人考上了状元,自然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 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不但没有做出一番事业,甚至连正常的工作都无法保证,这怎么能不显老呢? 岳盈盈一听,岳冲竟然敢贸然说一个当朝的官员,顿时眼睛一瞪,呵斥道:“哥,这种事情你以后少说,不是我们能评论的知道吗?” 岳冲闻言,顿时尴尬一笑。 徐闻见状,急忙上前笑着说道:“他也是随口一说,这也没外人,无妨,走吧,回去吧!” 话落,一行人便转身回到到了大兴县。 一段时间后,朝廷便公布了告示,察举制再度推广。 一切也如徐闻猜测的那样,方孝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推举了大量自己的门生,亲朋好友。 短短一个月时间,被他推举的人数竟然多达几十人,甚至是上百人。 这一幕也直接让徐闻彻底无语了。 那些学子寒窗苦读出来的两榜进士,做官都得从七品芝麻官,然后慢慢熬资历,他们这帮\"荐举\"人直接起步就可以五品! 方孝孺此举,简直要让徐闻骂娘了! 方孝儒开此历史倒车,直接一脚油门轰回了两汉。 可以想象,这样下去大明很快就要恢复九品中正制了,用不了几代人,那些门阀世家也会重现。 当年黄巢白杀那些世家了! 公卿骨白踏了? 历史上的血也都白流了!? 徐闻忽然想到,难怪方孝儒被诛族,原来是有原因的。 此后不久,在方孝孺的催促之下,接连又有几个藩王被夺了兵权,这让燕王朱棣感受到了危机。 北平燕王府,花厅内。 朱棣神色凝重的看着姚广孝说道:“现在我这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啊,那位是一点都不想让我过好日子啊,不但步步紧逼,安插的眼线也越来越多了,可我的两个儿子还在京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姚广孝闻言,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他毕竟没有那位的恐怖跟可怕,暂时不需要太过担心,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把两个世子弄回来,只有他们不在京师,一切都好办了,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朱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心中所想,只是他们两个去京师就是当质子的,我以什么理由叫他们回来呢?他们一天不回来,我这边就会一直非常的被动啊!” 姚广孝闻言,皱着眉头暗暗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姚广孝抬头看向了朱棣。 朱棣见状这神色也激动了起来,两人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很清楚彼此的性格,一般情况下姚广孝抬头那定然是有办法了。 果然,姚广孝稍微诧异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朱棣闻言,顿时急不可耐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我不愿意的吗?说!” 姚广孝点了点头,直接说道:“装病,而且还是病危,在这种情况下,他朱允炆也不敢扣留他们留个,否则的话,定然会落下一个不忠不义的骂名,这对于朱允炆来说可是降维打击,他绝对不会背负这样的骂名。” 朱棣一听,顿时眼睛一瞪,随后威严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朱允炆的性格他同样也有几分了解,只要装病装的好,的确是能够混过去,当即笑着说道:“去请梅大先生过来!” 姚广孝点了点头。 三天之后,两位王子收到了信件,第一时间赶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高煦兄弟两个几乎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第一时间上书给朱允炆。 第143章 重要情报 应天皇宫,文华殿。 朱允炆看着太监呈上来的书信,眉头微微一皱。 “陛下,怎么了?” 方孝孺上前,好奇的问道。 朱允炆一听,这才把书信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朱高煦兄弟两个说燕王病重,危在旦夕,想要回北平探望,尽孝。” 方孝孺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急忙说道:“不可,陛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们这边正准备对燕王动手,他就生病了?而且还要叫世子回去,微臣怀疑其中有诈啊!” “万一那燕王是装病,而两位世子就趁机离开了京师,脱离了您的掌控,到时候想要再让他们回来就难了啊!” 朱允炆一听,顿时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的说道:“这事儿应该不会是假的吧,最近不少藩王都因为兵权的事情心事重重,燕王生病也纯属正常。” “而且,谁会拿这种事儿来做文章呢?并且此事关乎孝道,如果朕不让两位王子回去,万一此事是真的,朕岂不是落落下千古骂名?” 方孝孺一看,朱允炆有些动容,顿时越发着急起来,说道:“陛下切不可妇人之仁啊,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微臣斗胆,愿意亲自去探望燕王。” “你又不是他儿子,你去有什么用?好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朱允炆不耐烦的说道,而后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就说朕允了,不过让他们快去快回,切不可过多的耽误,否则,严惩不贷!” “是!” 小太监匆忙离开。 “陛下!” 方孝孺痛心疾首的看着朱允炆喊道,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有些话他是臣子也不敢说的太过分。 “行了,继续我们的事情吧!” 朱允炆不耐烦的打断了方孝孺。 方孝孺见状,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也无可奈何,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待到离开皇宫,方孝孺就匆忙找到黄子澄等人,把消息说了一遍。 黄子澄一听,顿时叫了一声不好,“燕王的实力本身就很强,而且一直反对我们的提议,是诸多藩王之中,最强大的一个,如果燕王世子回去的话,真有可能出事儿,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回去!” “只要这两人不回去,那燕王就没有了机会动手!” “可现在陛下已经下旨,两人恐怕已经出了京师,怎么办?” “追?” 方孝孺的一众心腹,都纷纷聚集在一起商量。 黄子澄的眼神此时却突然变的凶狠起来,看着众人神色凝重的说道:“如果燕王没有了后代,他恐怕也没有了造反的必要跟动力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个个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 没有人能够想到黄子澄竟然如此的彪悍,敢说出这样的话,敢有这样的想法。 可一时间众人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虽然黄子澄说的话让他们很震惊,可仔细思考片刻之后,却又觉得有些道理。 黄子澄看着众人的神情,心里也有数了,所性直接豁出去了,说道:“这事儿我现在就去安排,一旦错过,对我们非常不利!” 话音一落,黄子澄便直接转身离开。 到了他这种地位的人,几乎没有傻子。 黄子澄自然也清楚这件事儿的危险性,所以他一个人做最好,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些人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他们毕竟是一个团体。 而且对于这件事儿黄子澄也有着绝对的自信,他麾下还真有一些强者,绝非其他人能够相比的。 与此同时。 徐闻在京师的情报网也捕获到了这个无比重要的情报。 情报组织里的人都知道自己东家徐闻跟燕王府走的很近,跟两位王子的关系那更是好的如亲兄弟一般,所以情报人员不敢有丝毫的耽误,便匆飞鸽传书发往大兴县。 “大人出大事了!” 周昆和王力得到消息后,匆匆来到县衙后堂。 徐闻一听,看着两人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儿,能让你们两个同时脸色骤变?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周昆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的说道:“大人,我们的情报网刚刚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燕王重病,两位世子要回北平探望,可黄子澄等人却怀疑其中有诈,准备半道截杀两位世子!” “什么?”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叫了起来。 那可是天潢贵胄啊,老朱家的血脉,身份地位贵不可言,黄子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吏,竟然敢对世子动手? “这黄子澄简直是疯了,他是在作死!” 徐闻愤怒的咒骂道。 不过心里也明白,黄子澄的担忧的确是对的,他才见过朱棣,那家伙满脸威严,气度不凡,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而且这么着急想要把两个世子弄回来,恐怕也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啊!” 徐闻神色唏嘘的说道,随后马上扭头看向了周昆跟王力问道:“黄子澄带了多少人?” 周昆急忙回答道:“他也不敢把事情闹的太大,所以就带了十多个人,不过带有弓弩,又是暗中埋伏,两位王子不知晓,一旦进入埋伏范围,被击杀的概率非常大。” “毕竟两位世子身边根本没有带高手,只有一些年迈的仆人,并且匆匆赶路,那些仆人几乎帮不上忙!” 徐闻点了点头,看着周昆跟王力说道:“两位王子对我照顾有加,燕王对我也不错,这事儿我既然知晓了,断然不能做事不管,你们两人带上人马,乔装打扮一番,去救人,记住,一定要保证两位世子的安全!” “是,大人!” 两人一听,同时弯腰恭敬应答,而后便急忙转身离开。 很快,一队人马匆匆离开。 岳盈盈也走了上来,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闻问道:“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徐闻看着岳盈盈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没事儿,真要是有事儿啊,那就是抓紧再给为我生两个,要不然我这么多的遗产,将来都交给谁啊?” 徐闻说完,抱起岳盈盈就朝着房间内走去。 “大坏蛋,你疯了啊,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岳盈盈简直要秀死了,根本不敢直视徐闻,直接把脑袋埋在了徐闻的肩膀上。 可徐闻哪里会管这些呢? 第144章 截杀燕王世子 淮安府。 官道上,尘土飞扬。 渡过沂河,燕王世子朱高炽等人一路向北狂奔,身下的战马换了一匹又一匹。 生怕建文帝反悔,将他们半路召回京师。 饶是朱高炽胖达二百斤,腰都快颠散架了,也在苦苦坚持。 这时,朱高煦却突然抬手,阻止了前行的众人。 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前方的官道。 燕王府护卫百户,警惕的环视一圈,忽然高声喊道:“大家小心,情况不对!” 话音一落,顿时大量的飞箭从官道两侧飞出。 几乎在瞬间,朱高煦两兄弟就被逼无奈,从宝马上跳了下去,而跟随他们的仆人,却直接惨死在了箭雨之中。 “何方鼠辈,竟然敢偷袭本世子,给我滚出来!” 朱高煦双眸怒瞪,握着钢刀,恶狠狠的盯着官道两侧的树林咆哮道。 如果不是他反应足够快,这一次死的可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了。 “叮叮当当!” 突然官道两侧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打斗声。不过很快声音就没有了,兄弟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之后,一群黑衣人直接从树林之中跳了出来,看着朱高煦兄弟两个说道:“世子殿下唉,我们是来救您的,请跟我们走!” 王力上前,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虽然他们已经击杀了一部分杀手,可刚刚他也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这只是一部分先头部队,如果这群人没能够杀了朱家兄弟,那么黄子澄将会亲自带领强者过来。 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也都是最顶尖的高手。 并且黄子澄还有后手,一旦被拖住,哪怕是他们想要离开也是十分困难的,弄不好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黄子澄既然敢做这种事,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因为失败后果太严重,别说朱棣不会放过他,恐怕朱允炆都不会放过他。 朱家兄弟两个一听,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谁,可此时的情况他们也很清楚,凭他们兄弟两个要冲出包围圈,想要安全活着回北平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敢对他们动手的人,就不会让他们活下去。 “有劳了!” 朱高煦抱拳诚恳的说道。 “前面开路!” 周昆见状,也急忙看对着前方的众人呵斥道。 “是!” 所有穿着夜行衣的衙役,纷纷散开,在前方开路。 王力,周昆则护着朱家两兄弟前行。 只是仅仅冲出去不过千米的距离,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好快!” 众人神色骤变。 “大人,你们先走,我们断后!” 不少衙役纷纷上前,神色凝重的看着王力跟周昆说道。 在徐闻的帮助下,他们洗白了,成了能够光明正大回家的人,对于自己的新生,他们很珍惜。 而且徐闻也给与了他们足够的钱财,让他们保证自己家人的生活,此时他们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就算是真的战死在这里,他们也死而无憾! 王力一听,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拼命,今日前来主要是救人,你们稍微抵挡片刻,就朝着官道两侧的丛林逃窜,他们肯定是不会追你们的,大人在走的时候跟我说过,我带多少人出来,就要带多少人回去,别让我难做!” “是!” 众衙役恭敬行礼,而后纷纷朝着背后冲了出去。 “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追兵见状那叫火冒三丈,如果不是这些人横空出世,阻拦他们,现在朱家兄弟已经成了尸体,他们恐怕都在准备庆功宴了。 “杀!~” 双方怒吼一声就瞬间杀在了一起。 这些衙役本身都是王力跟周昆动用自己的人脉,从江湖上请来的高手,其中不少人那都是手上有人命,或者曾经过的刀口舔血生活的悍匪。 后来被徐闻收编之后,更是每日刻苦训练,战斗力比之前更加可怕。 哪怕这群杀手人多势众,一时间竟然无法突破衙役们的封锁,这也让骑着战马的那名首领神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这次他们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做这件事儿,成功,那自然是值得,可如果失败,那后果就严重的多了。 “所有人都给我拼,谁要是能够杀了朱家兄弟,我赏千金!” 男子坐在战马之上,扯着嗓子愤怒的咆哮道。 正在狼狈逃窜的朱高煦一听,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扭头恶狠狠的看着坐在战马之上的首领咆哮道:“狗东西,你给老子等着,今日我不死,定灭你三族!” “快,通知大人,加派人手!” 首领闻言,心中也有些担忧,他这边已经死不少人,一旦朝廷真的要追查,想要查到他们头上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大人!” 一名骑兵快速转身离开。 王力见状,神色也是越发的着急,他们这一次来的人并不算太多,如果对方进行人海战术的话,那同样很危险,只能催促道:“两位王子,你们快走,只要能够活下去,将来就有机会找他们报仇!” 朱家两兄弟一听,也不敢再废话,咬着槽牙就开始拼命逃窜。 与此同时,徐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听着手下不断传来的报告。 黄子澄也同样如此,只是他却没有徐闻的淡定从容。 他这一次几乎是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失败,那就彻底完了,随后黄子澄起身,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亲信说道:“通知下去,让沿途我们的探子,所有的暗桩也全部都给我曝光,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朱家兄弟两个!” “另外,叫黄十三他们也出来,跟我一起追杀,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他们兄弟两个要是活下去,这天怕是都要变啊!” 黄子澄一脸的凝重,随后便起身神色凝重的走了出去,他这一次要亲自出手。 很快,更多的追兵赶来。 不过徐闻提前也给王力,周昆提供了一些方法,所以在冲出去没多久,王力就命令手下开始进入丛林,并且派人在丛林之中胡乱的留下一些痕迹。 对于逃命,徐闻倒是有些经验,毕竟之前他带着岳冲曾经被人追杀过,所以后来扎根大兴县的时候,他就时不时的看周围的地形图。 此时大兴县乃至整个北平的地形图,几乎都在他的脑子里,所以他提前规划了不少的逃跑路线。 并且对方人多势众,正面对抗,哪怕王力他们的人再多,也终究不可能抵挡对方的追杀。 可一旦进入了丛林,那就不同了,在丛林,那是王力,周昆的天下了。 群战他们不擅长,可单打独斗,他们绝对是佼佼者,并且在丛林之中作战也会让他们增加很多活下去的机会。 这也是徐闻提前就安排好的一种退路。 后面的追兵根本拿不准朱高煦他们是朝着那个方向逃窜的,只能花费大量的人力去追踪。 可他们的分散之后,那就是周昆跟王力的天下了,在这丛林之中,他们不但能够快速前行,而且还能够利用各种条件不断地进行反杀。 第145章 朱棣的愤怒 等到黄子澄亲自前来的时候,丛林之中已经倒下了十九具尸体。 眼前的一幕让黄子澄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这么多人突然死亡,消失,想要掩盖实在是太困难了。 “现在还没找他们的下落吗?” 黄子澄目光阴沉的看着旁边的一名黑衣人质问道。 黑衣人一听到黄子澄的口吻,顿时有些慌张,急忙说道:“已经派出去一百多人了,而且这里离北平比较近,实在不敢再多派人手了,万一,万一惊动了燕王殿下,那事情会更麻烦!” 黄子澄闻言,顿时气的冷哼一声,怒吼道:“现在所有人都给叫回来,全力以赴朝着北平靠拢,这一次让他们逃走,你们也不用活了!” “不追了?” 男子愣了一下。 黄子澄见状,无奈的解释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一定是北平,我们与其在这里当无头苍蝇,干嘛不直接去北平啊!他们一定会回去的,在前面等着他们以逸待劳!” 男子一听,顿时回过神儿,急忙转身离开。 “所有人,加快速度,顺着官道先冲到北平地界!” 黄子澄怒吼道,随后一马当先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王力此时也停下了脚步,随后慢慢的趴在了地上,静静的聆听着什么。 周昆也有些担忧,小声的问道:“怎么样,追兵是否来了?” 王力此时才抬起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一切都跟大人猜测的一样,后面的追兵已经散去,估摸着应该是回过神儿,明白在丛林之中拿我们没有办法,去北平堵我们了!” 朱高煦一听,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冷冷的笑了起来,“去北平截杀我们?他们怕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可是我家,谁敢在那里杀我们?” 周昆见状急忙解释道:“在靠近北平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头,那里非常适合截杀,而且小山头也完美的挡住了北平那边的视线,除非有人巡逻到小山,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那些杀手。” 王力也在一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不会那么傻直接冲过去,在靠近北平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隐藏起来,化整为零,到时候想要发现他们就更难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朱高煦顿时犹如挨了当头一棒,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个地方他自然也是知晓的,曾经不止一次在那里出现过。 情况的确如王力跟周昆所言。 一时间,这位王子不禁有些紧张。 “不过二位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家大人早就已经想到了,也有了应对之策,你们跟我来就行了,这一次必然能够安稳动你们回到北平!” 王力自信的冷笑着说道。 不过心里对于徐闻也是越发的佩服起来。 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这是何等恐怖可怕的手段啊! 在内心深处,王力跟周昆此时也是越发的佩服徐闻。 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啊! 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徐闻坐镇,他们还真没有办法离开。 不过现在一切都在徐闻的掌控之中,那自然是给他们准备了逃生的路线。 “两位王子,接下的路程可能有些难走,希望你们见谅,但这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王力神色凝重的说道。 朱高煦一听,马上无所谓的说道:“你放心,俺们不是女人,你们只管带路,你们能走的地方,我们兄弟就能过!” 王力见状也不再磨叽带着两人就开始走徐闻之前规划出来的线路。 这条路不但十分的难走,而且非常的偏僻,平时根本没有几个人知晓,还是徐闻在无意间发现的。 就这样,一行人足足在密林之中穿梭了接近一个时辰,才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水路回到了北平。 燕王府门前。 当守卫看到朱高煦兄弟两个人的时候,顿时眼睛一瞪,愣了一下。 “还愣着做什么?让开!” 朱高煦不耐烦的呵斥道。 “是!” 守卫一听到朱高煦的声音,马上就明白,眼前这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正是他们的少主子,随后慌忙在前面带路,喊道:“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房间内,正在装病的朱棣一听到自己的儿子回来,顿时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如今儿子归来,他也就不需要再继续装病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软肋,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的脚步,也没有人能够让他害怕了。 “儿子!” 朱棣激动的喊道,只是当看到兄弟两个那狼狈的样子,他明显一愣,随后神色阴沉的质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朱高煦上前,不爽的抱怨道:“别提了,有人要杀我们,如果不是这位壮士暗中搭救,我们兄弟两个怕是已经被人杀了!” “什么?有人敢暗杀你们?” 朱棣一听,顿时眼睛一瞪,属于燕王的恐怖威严在这一刻再度绽放出来,全场所有人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是那个王八蛋,敢杀我的儿子?” 朱高煦兄弟两个却缓缓摇了摇头,到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兄弟两个都不清楚,简直是稀里糊涂的就回来了。 “既然人没事儿,就好,算账可是稍微晚一点!” 姚广孝也走了上来,笑呵呵的说道。 朱棣没有了心头病,没有了软肋,那他将会是一只虎啸山林的猛虎,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的脚步。 原本一脸愤怒的朱棣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说的不错,今日你们能够平安归来就行!” 话音一落。 朱棣的目光又落在了王力跟周昆等人的身上,豪迈的笑着说道:“诸位壮士救了我两个儿子,这大恩我朱棣铭记于心,将来若是有需要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另外,管家准备金银珠宝,我要好好的答谢诸位壮士!” 王力跟周昆一听,却急忙摆了摆手,急切的说道。 “燕王殿下客气了,这事儿不是我们的功劳,而是我家大人的功劳,如果您要答谢就答谢我家大人吧,我们只是跑腿的,万万担当不起!” 朱棣一听,心中也有些好奇,是谁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急忙笑着问道:“不知道你们家大人是谁?” “回禀王爷,我家大人乃大兴县知县,徐闻徐大人!” 王力笑着说道。 第146章 带兵反杀 “我家大人是大兴县知县,徐闻徐大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一次救他们性命的就是会是徐闻。 朱棣更是愣了片刻,随后大笑道:“原来是老朋友,既然这样行吧,这份情我们记下了,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朱棣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吃亏的!” “替我们跟徐闻问好!” 朱高煦兄弟两个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好,既然两位王子无碍,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就先行告辞了!” 王力,周昆一行人,说完便行礼随后直接离开。 “父王,我要八十府兵!” 朱高煦突然开口,看着朱棣说道。 “你要府兵干什么?” 朱棣愣了一下,问道。 “我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这么丢人过,如果不是徐闻的人,今天已经死了,而且徐闻之前推断出那些追兵正在城外守着,等我们自投罗网,今日我要报仇!” 朱高煦咬着牙齿,恶狠狠的说道。 朱棣一听,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问道:“八十府兵够吗?” 朱高煦却是一脸桀骜不驯的冷笑道:“足够了!” 朱棣见状点了点头。 兄弟两个一看,顿时面色大喜,急忙冲进府里开始调兵遣将。 朱棣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恩怨分明。 别人敢追杀他们,有机会自己是要杀回去的。 随后朱棣下意识的看向了姚广孝问道:“我这几个儿子,你可有评价?” 姚广孝一听,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和蔼的笑容,轻声说道:“都是人中之龙!” 朱棣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话可有些太过敷衍了,不过此时他心情大好,也没有过多的去纠结。 很快,兄弟两个就带着八十名府兵冲了出去。 小山坡前。 黄子澄的神色再度阴沉了下去,按道理就算是朱高煦他们的速度再慢,此时也应该出现在了官道上才对啊! 毕竟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有北平安全,只要过了这座小山,就没人能够威胁到他们兄弟的安全。 可现在,竟然一直没看到人,这种反常的行为,也让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再去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这么久,人还没出现!” 黄子澄坐在战马之上,神色冷漠的呵斥道。 “是!” 马上就有杀手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急催的马蹄声。 黄子澄等人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老远都能够看到朱高煦穿上了一套金灿灿的盔甲,正冲在最前面。 “那群王八蛋,就在前面,都给老子杀,今天要打出我燕王府的霸气!” 朱高煦扯着嗓子愤怒的咆哮道。 他是真的怒了。 原本还皱着眉头的黄子澄一听,顿时暗叫一声不好,哪里还敢废话,一抖手中的缰绳就策马狂奔。 这要是跑的慢,今天可就死定了。 “快,保护我,保护我!” 黄子澄扯着嗓子焦急的催促道。 虽然他带来的都是精英,可朱棣的府兵也不是酒囊饭袋,一个个就像是下山猛虎一般,直接冲上了小山坡。 黄子澄的这些手下虽然也都是老手,可如何能跟这些身经百战的燕王府护军抗衡,几乎一个照面就人仰马翻。 黄子澄更是被吓的双腿发软,追别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意气风发,掌控一切。 可当被别人追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绝望。 “今日,一个都不能放走,杀光这群王八蛋!” 朱高煦再度咆哮道,随后一刀砍翻一名杀手。 ...... 大兴县。 一直在县衙等候的徐闻,听到外面的马蹄声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随后缓缓起身推开了房门。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 周昆跟王力同时跪在地上,神色恭敬的说道。 “辛苦了,这一次我们的伤亡如何?” 徐闻神色平静的笑着问道。 “回禀大人,我们轻伤三人,重伤一人,无人死亡!” 王力急忙回答。 徐闻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激动的笑着说道:“漂亮,你们下去休息吧,这一次辛苦大家了。” 说完,徐闻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岳盈盈说道:“盈盈,吩咐账房,准备银子,这一次去的人都给个红包!” “好的!” 岳盈盈急忙起身笑着去安排。 徐闻哼着小调美滋滋的朝着自己的番薯地走了过去。 虽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当结果没有出来的那一刻,他还真有几分紧张。 此时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 当走到地头上的时候,徐闻却突然眼睛一瞪,冲了上去,只见一群马儿竟然在啃食番薯叶。 这可把徐闻气炸了,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扔了出去,同时随意的捡起一根棍子就开始疯狂的驱赶这些马儿。 这可都是他的心血啊,是他这些日子耗费所有心血在培养出来的。 任何一株,对徐闻来说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吃。 可现在,竟然有人敢把马儿放在他的番薯地里,这简直要把徐闻气的原地爆炸。 “混账东西,你是何人,竟然敢打本公子的宝马,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品种?若是打坏了,你赔的起吗?” 正当徐闻驱赶的时候,突然一名公子哥走了上来,瞪着眼睛,气焰嚣张的盯着徐闻呵斥道。 而在他的背后,还跟着几名男男女女,一个个都穿着华丽,显然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不错,一个穷小子也敢动上官公子的马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狗东西,不怕告诉你,这可是真正的汗血宝马,价值万金,别说是打伤了,掉一根汗毛,你都赔不起知道吗?” 几名少年,个个神色傲慢的盯着徐闻嘲讽道。 此时的徐闻,头戴斗笠,身穿布衣,身上土不拉几,与农家小子无异。 “上官公子,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呢,连你的宝马都敢打,怕不知道您的来头吧?” 一名穿着绿色长裙的少女,娇滴滴的笑着说道,只是在看向徐闻的时候,眼神却充满了鄙夷。 那感觉彷佛是在看一个乞丐一般。 似乎徐闻的存在,都让她觉得恶心。 第147章 你可知道我姑父是谁? 那名被称作上官公子的青年,此时也走到了徐闻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神色阴沉的笑道:“你一个下三滥的农民,竟然敢打我的马儿,别说本公子没有给你机会,现在跪下道歉,说不定本公子心情好,可以放你一马,否则的话,今日定要你脱一层皮!” 原本一脸愤怒的徐闻听后,顿时傻眼了。 自己的宝贝被这些马儿吃了一片,自己还没有发飙呢,这群家伙倒是先发飙了? “让我跪下?你确定?” 徐闻放下锄头,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上官公子问道。 “吆喝,狗东西,还敢在本公子面前装呢?来人,给我打断他的手脚,然后吊在树上,今天本公子要好好的陪他玩玩!” 上官公子一看徐闻似乎有些不服气,顿时也来劲了,意味深长的吩咐道。 “是,公子!” 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神色狰狞的朝着徐闻走了过去。 “我看谁敢动我家少爷!” 一道宛如惊雷一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随后众人只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似乎都有些颤抖,只见岳冲正从远处狂奔而来。 不过片刻就落在了徐闻的面前,宛如一堵墙挡住了眼前的两人,随后伸出两只宛如蒲扇一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两人的凌空,硬生生的把两人给提溜了起来。 随后双臂微微一用力,两人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声。 随后这两名壮汉就像是垃圾一样,被岳冲扔在了地上,如同两个装了东西的破麻袋。 这一幕,直接把上官公子一行人给惊呆了。 作为上官家唯一的公子,他的保镖那可都是练过功夫的。 而且这两个家伙身材魁梧,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打倒了多少人。 可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少爷,这些瘪犊子怎么处理?” 岳冲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只是他龇牙的表情,在上官公子他们看来,显得如此恐怖狰狞。 徐闻一听,目光也落在了上官公子一行人的身上,冷冷说道:“咱们做人做事儿都非常简单,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他们刚刚想要打断我的四肢,然后把我吊起来,你就这么对他们吧!” 岳冲一听,点了点头,就朝着上官公子走了过去。 他根本没有想过对方的身份背景,总之一句话,徐闻说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那不重要。 再厉害能有建文皇帝厉害? 堂堂一国之君,还不是被自家少爷骂的狗血淋头,不敢发作? “咕噜!” 上官公子看着身材魁梧有力的岳冲,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神色紧张的哆嗦道:“你,你们不要乱来啊,我可是上官家的人,我的姑父正是大兴县的富豪刘正东,你们若是伤我分毫,我姑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对,刘正东可是你们大兴县出了名的富豪,而且手底下有的是能人,你敢动他的侄儿,你考虑过后果吗?” “小子,我,我看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否则,一旦惊动了刘正东,那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农民能够承受的!” “对对,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算了吧!” 上官公子的几名随从跟朋友,也神色尴尬的看着徐闻劝说道。 他们之中最能打的都被放倒了,谁能够挡得住岳冲啊! 那体型,那眼神,那大白牙,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徐闻一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看着岳冲问道:“咱们大兴县有个叫刘正东的吗?” 岳冲闻言,嘿嘿一笑,咧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以前跟王家走的挺近。” “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他的家里光是打手都养了好几十人,得罪他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马上又有人激动的附和道。 “小子,今日这事儿本公子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你也打伤了我的仆人,看在你是大兴县的人,跟姑父也算是同乡,今日我就不找你的麻烦了,速速离去吧!” 上官公子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看着徐闻说道。 那感觉,彷佛是给了徐闻多大的面子,弄的徐闻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算了,看在刘正东的面子上,我也给你们一次机会吧,跪下道歉,另外赔偿我的损失,今日我就放你们离开!” 徐闻面色冷漠的说道。 如果不是在大力发展大兴县的商业,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才不会管刘正东是什么人呢。 在大兴县,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谁来也得给老子趴着! 可上官公子一听,顿时眼睛一瞪,难以置信的看着徐闻尖叫道:“你说什么?你让本公子给你跪下?” 徐闻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上官公子一看徐闻不是开玩笑的,这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恶狠狠的盯着徐闻冷笑道:“小子,我看你是不知道我姑父的厉害了,既然你想闹事儿,那行,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来人,去请我姑父过来,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我上官飞!” “是,少爷!” 一名仆人转身就走。 徐闻见状也没有开口,既然对方想要把事情闹大,那索性就玩玩,今天损失这么大, 总要有人给他补偿。 “小子,你死定了,刘正东在你们大兴县,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就算是你们大兴县的知县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等会儿我看你怎么死!” “不错,真以为我们是外乡人就好欺负?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脉!” 几名公子哥,一看上官飞叫人了,这脸上顿时也充满了浓浓的得意之色。 “呵呵,好,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刘正东有多大的面子!” 徐闻神色玩味的冷笑道,随后便弯下腰去清理那些番薯叶。 这一幕,也让上官飞等人神色越发的傲慢起来。 显然,这群自誉为是高高在上的家伙,根本就看不起一个种地的老百姓。 又或者,在他们的眼里,种地的老百姓恐怕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下等人。 第148章 他姑父来了 “来,咱们啊,别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继续吟诗作对,等我姑父来了,自然会搞定一切!” 一想到自己姑父刘正东,上官飞便得意洋洋。 他是打小听着姑父故事长大的。 姑父作为一名成功的巨商,所结交的可都是上层人士,小到典史,上到知州,处理这点小事儿轻而易举!” 上官飞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玩味的狞笑道。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可不是,除了刘老板之外,上官家同样也是名门之后,可不是什么农夫能够招惹的!” “刘正东刘老板,那可是大兴知县徐大人的座上宾,今日,有些人怕是要倒霉了啊!” 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闻只是低头整理着这些番薯。 岳冲见状,也默默的跟在徐闻的背后。 这些番薯能干什么,他不知道,可徐闻为了这些番薯付出了多少,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不夸张的说,徐闻看待这些番薯,简直比看待他的亲儿子都要亲。 这些日子几乎没有陪两个儿子,有点时间就在地里弄这些番薯。 事关老百姓的口粮,徐闻十分重视。 可现在,上官飞等人,竟然敢放任他们的马儿吃掉这些番薯苗,这可等于是在徐闻的心血,不杀了他们,都算是客气的了。 所以此时连他岳冲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不小心触了霉头。 少爷要是发飙,那场景连他都有些害怕。 片刻之后,嘈杂的声音响起。 徐闻也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起身看向了远处。 只见刘正东一脸惶恐的冲了过来。 当得知他的侄儿在这个地方跟人起了冲突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大人在弄什么,很多人都不清楚。 可是徐大人最近在忙什么,大兴县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他刘正东恰好也知道。 所以这一路,他是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一路狂奔。 当看到徐闻站在番薯地里的时候,他的心情也瞬间跌入了谷底。 此时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位,看了了吗,那就是我姑父刘正东,他来了,在这大兴县就没人敢找本公子的麻烦!” 上官飞神色傲慢的冷笑道。 众人一听,也顿时一脸灿烂笑容,坐等羞辱这农夫。 “刘老板的名声我也是听过的,很是厉害的一个人物!” “呵呵,看他你急切的样子,看来上官公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啊!” “那是自然,上官公子是何许人也,以他的才华,刚来必定是能够考取功名,名列朝堂之上,这姑父自然也是喜欢的很啊!” 几名同伴,也纷纷在一旁恭维道。 上官飞闻言,这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的得意起来,而后轻蔑的看了徐闻一眼,就越过徐闻朝着人刘正东走了过去。 “姑父!” 上官飞手持折扇,轻轻的晃动着,说不出的得意,看着刘正东喊道。 可刘正东却彷佛没有听到一般,竟然看他一眼都没有,就从他的身边匆匆跑了过去,随后直接来到了徐闻的面前。 “大人!” 刘正东哈着腰,讨好的笑着说道。 徐闻在大兴县,那就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威望高的无法言语。 他们这些商人之所以能够赚到钱,完全就是因为徐闻给了他们机会。 如果得罪了徐闻,那在大兴县就不用混了。 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徐闻不动手收拾他们,其他商人恐怕都会排挤他,弄死他。 毕竟弄死了他,就就能够少一个人,其他商人就能够多赚一些,还能够趁机得到徐闻的赏识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现在整个大兴县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对于唐达那群从清平县过来的商人,他们可都羡慕坏了。 那可是第一批过来的商人,用最低的价格买下了最贵的房产。 最重要的是现在大兴县的发展已经走上正轨,他们的房产,他们名下的资产,可都是非常优质的资产。 除非大兴县出了什么天大的变故,否则的话,光凭借他们手中的那些资产,就足够他们吃上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了。 他是一万个不想得罪徐闻啊! 可他的这个举动,却让上官飞跟他的朋友都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刘老板没有理会上官公子,反而先去跟那个农夫说话了啊?” “是啊,我看刘老板的神情,似乎,似乎还有点畏惧此人啊?” 几人纷纷小声的嘀咕道。 上官飞一听,那脸色顿时就如同便秘半个月一样难看。 他上前一步,强装镇定的看着刘正东喊道:“姑父,你这是做什么?何必理会一个农夫呢,虽然我知道你的人品很好,可完全没必要啊,你跟他可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了我姑姑呢?” 刘正东一听,顿时眼睛一瞪,那叫一个怒气冲天啊! 没看到老子都要道歉吗? 你小子这眼睛是白长了吗? 徐闻冰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冷笑,盯着刘正东调侃道:“这是你的侄子?” 刘正东顿时一脸汗颜,点了点头:“这混账小子的老子是个秀才,家里有些田产,自幼娇生惯养,这才养成了这般目中无人的性格。” “不过大人放心,我刘正东绝对不会包庇这混账东西,他若是犯错,大人只管处罚就是!” 此话一出,上官公子顿时傻眼,待反应过来后,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他带着诸多朋友一起来大兴县游玩儿,本以为仗着自己的姑父,以及自己的家底,在这大兴县能够赚足了面子。 可谁曾想,竟然,竟然被自己的姑父给背刺了。 “我可处罚不了他,之前你家这侄子说了,就算是我见到了你,都要给几分面子呢,你的侄子我敢动?” 徐闻阴阳怪气的盯着刘正东调侃道。 也许刘正东没有这么做过,可绝对有过类似的苗头,甚至是说过这样的话,否则,上官飞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可就有点扯大旗拉虎皮的感觉了,这也是最让他不爽的地方,所以今天他要好好的敲打一下这刘正东,顺便给大兴县的那些商人也传递一个信息,他徐闻的名声不能随便用。 否则,以后都说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戚,这大兴县岂不是乱套了? 第149章 跪下说话! 若是各个都说是自己是徐大人的朋友。 那以后自己的商业版图还怎么开展? 久而久之,这帮人必然会生出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这不是徐闻想要看到的。 他治理的大兴县,一定是一个最干净,最纯洁,最适合经商的地方! 只有做到这一点,将来他才有可能做大做强,成就自己的最终的梦想。 刘正东一看徐闻的脸色顿时就明白,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好糊弄过去,当即扭头恶狠狠的看着上官飞呵斥道:“孽畜,还不赶紧过来给徐大人赔礼道歉?” “什么?徐大人?” 上官飞跟他的朋友们听了,个个都是眼睛一瞪惊呆了。 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是个官。 这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虽然他们家里都有些资产,有些背景,可谁敢招惹当官的啊?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还出言嘲讽辱骂。 一想到这里,这群公子哥们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就苍白到了极致。 “他,他是徐大人?” 上官飞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叫道。 “哼,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跪下给徐大人道歉,整个大兴县除了徐闻徐大人之外,还能有哪个徐大人?” 刘正东愤怒的臭骂道。 “什么?他真的是那个徐大人?” 上官飞等人的脸色在瞬间就更加绝望一分,这可是一位连皇帝都敢臭骂的狠人啊! 他们虽然不在朝堂之上,可关于徐闻的传闻那在民间可是多不胜数啊! 很多故事经过一些说书人的加工,那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一次他们之所以选择来大兴县游玩,就是因为听说大兴县在徐闻的治理之下,已经从一个远近闻名的落魄县城发展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甚至,整个北平府十几个州县,没有哪座城池能够跟徐闻治理的大兴县相比。 他们也想要来看看传闻是否是真的,谁曾想眼前的这个农夫模样的家伙,竟然就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大兴县知县。 “咕噜!” 上官飞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这样才能够让自己舒服一些。 随后他看着徐闻挤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讪笑道:“徐大人,学生,学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徐大人,还请徐大人见谅,今日造成的损失,我愿意赔偿,十倍赔偿!” 徐闻冷冷的盯着上官飞,笑道:“你这是道歉的样子吗?我不太喜欢别人站着跟我说话!” 刘正东一听,马上盯着上官飞呵斥道:“还站着做什么?跪下!” 上官飞一听,这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秀才有见官不跪的权利,今日他若是跪下,那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外行走?还怎么在这些朋友面前抬头做人? 可不跪,徐闻恐怕也不会轻饶他,一时间他倒是有些为难。 徐闻见上官飞竟然还敢不跪,当即冷冷的盯着刘振东问道: “刘正东你虽然不是朝廷大员,不过应该也清楚,辱骂,殴打朝廷要员是什么罪名吧?” 刘正东一听,顿时脸色也是再度猛的一变。 这事儿说小那也只是徐闻一句话就能过去的事儿,可要是说大了,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 在大明律中明确规定了对于平民侮辱殴打官员的行为,明朝法律规定要枭首,即将犯人的头割下来挂在木桩上示众。 此外,平民侮辱殴打官员还会导致家眷流放?。 这么一来,甚至他他都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啊! “玛德,还愣着做什么?你也是读书之人,还不明白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吗?难道你想要让你的家人,亲戚都跟你一起被枭首吗?” 刘正东说着,一脚踹在了上官飞的身上,强大的力量,直接让这位公子哥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徐大人,这个孽畜不长眼冲撞了您,是他该死,只是他毕竟年幼,还请,还请徐大人能够法外开恩,给他一个重重的惩罚,放他一条生路吧!” 刘正东无奈的叹息道。 他也不想管上官飞啊,可万一牵扯到他自己那可就完犊子了。 “徐大人,我知错了,我该死,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啊!” 上官飞此时也被吓破胆子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徐闻哀求道。 枭首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徐闻见状唇角上扬,浮现出了一抹轻蔑不屑的冷笑,随后收回目光看向了上官飞的那几名同伴。 “大人,我,我们之前并,并没有冲撞您啊!” “是啊大人,我们,我们只是在一旁看了热闹!” 几人马上神色紧张的解释道,连他们之中最有威望的上官飞,此时都像孙子一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又算个屁啊! 徐闻那可是知县,想要收拾他们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徐闻看着眼前的这些纨绔子弟,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冷冷的嘲讽道:“上官飞都要跪着跟我说话,你们难道比他还厉害?” 此话一出,这几名纨绔也瞬间回过神,唯有之前对徐闻一脸鄙夷的那个青色长裙女人,却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这不禁让徐闻有些好奇了。 “你为何不跪?” 徐闻饶有兴致的盯着女子问道。 女子一听,弯腰行礼,恭敬说道:“启禀大人,奴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大人乃是明镜高悬,威震朝纲的大人物,想来不会找我这小女人的麻烦,另外再我父亲跟他们朋友的引导之下,我对大人也是敬仰依旧,算不上敌人!”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彷佛徐闻要是针对她这么一个小女人,那就不是人一般。 字里行间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那就是她的父亲跟朋友,恐怕也是朝廷中人。 女子说完,更是笑呵呵的盯着徐闻,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说不出的温柔,简直就像是秋水一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鄙夷跟傲慢。 甚至,还有点暗送秋波的感觉,虽然她的品行一般,可她的身材模样倒是不俗。 再加上这些动作的加持,一般人恐怕还真不好意思动怒,只可惜他遇上的却是徐闻。 只见徐闻顿时不屑冷哼一声,呵斥道:“少跟本官废话,跪下说话!” 第150章 设套 这少女听了,顿时神情一怔愣在了原地。 完全没想到徐闻竟然如此羞辱她。 一时间委屈的竟然落下了几滴泪水。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徐闻说道:“我父亲是从六品官员,他的恩师更是当朝陛下面前的红人黄子澄黄大人,难道徐大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黄子澄?” 徐闻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眼睛一瞪。 少女见状不免有几分得意,啜泣道:“不错,家父正是黄子澄大人的得意门生,将来说不定还会跟徐大人成为朋友!” 徐闻顿时眼睛一瞪,厉声呵斥道:“放屁,本大人何等人物,岂会跟那种废物成为朋友?” 别说眼前这女人的父亲只是黄子澄的门生,就算是黄子澄是她爹都没用。 “跪下!” 一声厉喝,宛如惊雷,直接把女人吓的脸色骤变。 徐闻见状也懒得废话,扭头看着岳冲吼道:“此女之前羞辱本大人,现在又不知悔改,先把人给我押进大牢,等本大人有空再来审问她!” “是,少爷!” 岳冲一听却是没有丝毫迟疑,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朝着少女抓了过去。 “大人,我跪!” 少女见状,顿时一脸憋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白皙迷人的脸蛋儿缓缓滚落而下说不出的委屈。 那感觉,仿佛徐闻对她做了什么事情,然后又要把她抛弃一般。 刘正东见状,再度上前一步,舔着一张脸讨好的笑着说道:“大人,这群家伙年少无知,竟然敢冲撞您,理应重罚,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处置呢? 他补充道:“这事儿我觉得必须要让整个大兴县,甚至是整个天下的人都知晓,让他们引以为戒,否则,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不长眼的人持才为傲,冲撞朝廷要员!” 徐闻一听,猛的扭头,神色冷漠的看向了刘正东,他倒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靠着他发财的商人,竟然还敢阴阳怪气他。 这一番话乍一听,似乎说的没什么毛病。 可却十分清楚的阐述了几件事,那就是上官飞等人都是少年,而且还非常的有才华。 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小事儿,他徐闻就要重罚,必然会让人嘲笑他徐闻心胸狭窄,仗势欺人。 另外就是广告天下,如果他徐闻没有脑子,真听了刘正东的话,把这事儿宣传出去,到时候经过众人的口口相传,这事儿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往好的方面传,这就是人性。 刘正东也被徐闻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尴尬一笑,不自然的问道:“大人盯着我看做什么?” 徐闻意味深长的盯着刘正东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我们大兴县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才,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啊!” 刘正东闻言,顿时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情也在瞬间紧张了起来。 难道这他知晓了我的目的? 不,绝不可能,我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他怎么可能知晓我的目的跟杀招呢? 定然是我自己多想了。 刘正东暗暗在心里思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再度一脸讨好的看着徐闻讪笑道:“刘某愚昧,不知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徐闻冷冷的盯着刘正东,眼神之中尽是鄙夷。 想要跟你爹玩儿心思,耍手段,你还是太嫩了一些。 随后徐闻一脸认真的看着刘正东说道:“是这样的,我呢准备让你来惩罚他们,毕竟这上官飞是你的侄子,而这些人又都是他的朋友,算起来你也算是长辈了,我倒是不好插手,你说吧,怎么处置他们!” 原本心里还有些得意的刘正东闻言,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 之前他是想要挖坑陷害徐闻,可谁曾想,扭头徐闻就一脚把他踹进这深坑之中了。 他又不傻,如果他说了惩罚的名目,一旦惩罚的太轻,徐闻未必会答应,可如果惩罚的太过严格到时候上官飞等人肯定是会责怪他的。 到那个时候他可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一想到这里,刘正东的神色顿时就变得有些着急,急忙看着徐闻说道:“大人,如果是其他人这个事情我非常愿意做,可您也知道,上官飞是我的侄儿,我来做这件事,必然是会让人说闲话,说我包庇自己的亲人。” “一旦这件事儿让不知情的人知晓,甚至可能会觉得我跟大人之间恐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才会把这个权利交给在下,让在下选择一个比较轻的惩罚,让我的侄子跟他们的朋友糊弄过去。” “我刘正东的名声不值钱,无所谓,可大人却不同了,您高高在上,如日中天,万万不可因为这件事儿让毁了名声啊!而且当官最重要的也就是名声!” 徐闻看着刘正东,冷冷的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些伶牙俐齿啊,既然知晓其中的要害关系,那你就往重了惩罚不就好了?还是说你刘正东觉得自己赚了钱,连本官的话都敢不听了?” 说到最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徐闻的声音骤然加重,双眼也绽放着迫人的寒光,死死的盯着刘正东。 上位者的威严,在这一刻毫无保留。 刘正东只感觉自己彷佛站在一只猛虎面前,似乎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这种恐怖的感觉让他的身躯都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他虽然有些地位,有些钱财,也算的上是人上上,可如何能跟徐闻相比? 徐闻那可是在燕王朱棣面前,在开国皇帝朱元璋面前都能够夸夸其谈的存在。 这一个眼神,顿时吓的刘正东瑟瑟发抖,急忙哆嗦道:“草民不,不敢!” “既然不敢,那你说他们应该如何处置?” 徐闻宛如雷神附体一般,厉声质问道。 “当,当重罚,当重罚!” “怎么个重罚?” 徐闻再度质问,步步紧逼。 第151章 说一不二 在徐闻接二连三的心理进攻之下,刘正东是彻底慌了神儿,紧张到哆嗦,急切道:“打,打板子,五十大板,五十大板!” “什么?姑父你疯了啊?” 上官飞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惊恐的尖叫起来。 五十大板落下,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这还是他娘的我亲姑父吗? 以前你不是说自己人脉通天,谁都要给三分面子吗? 怎么忽然就怂了啊我的亲姑父! “是啊刘老板,这.......这惩罚也太重了,五十大板我们承受不住的啊!” “刘老板开恩啊!” 众人纷纷看着刘正东求情。 在他们的呼喊声中,刘正东这才回过神儿,下意识的看向了徐闻。 徐闻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罢了,今天我就给刘老板一个面子,免得人家说我不讲理,既然刘老板开口了,那就打五十大板,就在这里给我打!” 说完随意招招手,那边几个衙役听了半天,早已饥渴难耐,当即走过来直接摁住了几人。 “大人饶命,还请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放过我一次吧,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那名少女此时却慌了神儿,惊恐的盯着徐闻尖叫道。 这要是真打五十大板,自己屁股岂不没了? 刘老板见状也急了,急忙看着徐闻说道:“大人……” “什么?刘老板你说五十少了?” 徐闻一脸震惊的看着刘老板,说道:“刘老板,做人不能太过分了啊,他们毕竟是年轻人,五十真的不少了,再多,那可是要打死人的!” 刘正东一听,顿时神色骤变,慌了神儿。 开玩笑,这要是五十大板真的打下去,他所吸引的仇恨绝对不比徐闻少啊。 甚至有很大的可能,这些人都会找他算账,这后果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随即忙说道:“不是……” 徐闻见状再度打断了刘老板:“你的意思还要赔偿?刘老板,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啊,打了五十大板还要赔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既然你开口了,这个面子我同样要给你。” “这样好了,等会儿每人赔偿一万两,拿的出来,咱们就放人,拿不出来的话,就先扔进县衙的水牢,其他的你可不要再说了,这么做我都觉得过分了,你要是再敢说话,我可就翻脸了!” 刘正东闻言,那叫一个急火攻心啊,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啊? 他是开口想要求饶啊,可现在徐闻直接把他架死了,这后果他承受不了,这黑锅他更不愿意背啊! “不是,大人我的意思……” “刘正东,你没完了是把?来人,给我看着他,他只要再敢说一句话就给我打五十大板,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这好歹都是你的子侄晚辈,五十大板你还不满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仇人呢,做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徐闻再度态度蛮横的打断了刘正东。 “是,少爷!” 岳冲也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刘正东的面前。 原本还想要为自己辩解的刘正东,一看到岳冲那魁梧的身形,狰狞的神情,到嘴边的话也直接吞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徐闻这是故意在趁机收拾他,敲打他。 此时他要是再敢为自己辩解,徐闻绝对不会客气,那五十大板绝对会一下不少落在他的身上。 今天这个黑锅他刘正东是背定了。 徐闻此时的目光也落在了眼前的这群人身上,敢坏他的番薯苗,罪不可赦,随后呵斥道:“动手!”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天地。 还伴随着几声女子不同寻常的叫声,她们喊的声音越大,衙役板子抽的越来劲,也不知是怎的,不自觉的就想使劲。 这些家伙都细皮嫩肉,哪里经受的起这样的酷刑,每一个人都跟杀猪一样惨叫了起来。 哪怕是那几个女子,徐闻也依旧没有手软的意思。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些女人也不是好东西,徐闻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等五十大板打完之后,几乎全部都如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个女子最惨,躺在那抽搐着,大汗淋漓,口吐白沫。 一名衙役上前,神色恭敬的看着徐闻说道:“大人,已经打完,全部昏死,是否救治?” 徐闻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说道:“这样的人该死,没有什么救治的必要了,直接送进大牢就行了,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另外,发布告示,以后谁要是敢来损坏番薯,一律杖责五十,情况严重的直接发配充军!” “是,大人!” 衙役匆匆转身离开。 徐闻也没有逗留的意思,直接转身离开。 这些番薯叶被马儿吃了着实让他心疼,不过一想到上官家跟那几个公子哥都要拿钱赎人,他这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可刘正东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 这一次他算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唉,你说你们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呢?” 刘正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急忙转身看着自己的下人催促道:“马上派人快马加鞭通知西河上官家!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况交代清楚。” “是,家主!” 一名下人恭敬应答,而后匆匆转身离开。 刘正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一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因为他都不重要了,徐闻已经给他挖好坑了,他必须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否则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同时遭受到其他几家的攻击。 一旦那样,哪怕他今年赚了不少钱,也绝对顶不住。 深夜。 徐闻刚准备跟吴婉儿,岳盈盈,休息,衙门口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徐闻见状看着眼前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给你们赚点钱很快回来!” 两人一听,这大半夜还能赚钱,顿时有些好奇,不过都没有开口,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因为没地方休息挤在一起之后,徐闻就充分的感受到了这种行为的好处。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让岳盈盈来吴婉儿这里,而他也会找个机会溜进来。 两人自然也是非常熟悉徐闻的性格了。 “我帮你穿衣!” 岳盈盈急忙起身说道。 第152章 家长上门 徐闻咧嘴一笑,坏坏的看了一眼岳盈盈之后,大笑道: “还是算了,我怕夫人帮我的话,我这衣服是越穿越少了!” 岳盈盈一听,顿时娇嗔的白了徐闻一眼:“外面可有人拜访呢,夫君还是别坏了,否则,让人久等了!” 在一旁的吴婉儿见状,也抿嘴狡黠的坏笑道:“可不是,万一夫君腰疼,我们两个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徐闻看着吴婉儿那略带挑衅的眼神,这哪里忍得了,当即扑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 徐闻在熟悉完毕来到了客厅。 “拜见徐大人!” 只见几名商人模样的员外,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徐闻见状,却是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之后,先是喝了一口茶,才仰着脑袋,靠在了太师椅上,静静的休息。 众人见状虽然心急如焚,可都见识过了徐闻的铁血手腕,再加上徐闻可是朝廷官员,他们只是商人。 在大明朝,三六九等的划分是十分严格的,士农工商这可是铁一般的规矩。 特别是在明朝前期,商人的地位并不高,虽然有钱,更不用说是在徐闻这里了。 一旦激怒了徐闻,想要收拾他们太简单了,更何况他们这一次前来可是有事相求。 所以众人连入座都不敢,只能谨小慎微的盯着徐闻。 徐闻就那么静静的靠着,舒缓自己的颈椎,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打了一个哈欠,慢慢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这么晚了,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虽然开口,可依旧没有让众人入座的意思,并且徐闻还罕见的用上了“本官”两个字,只有这样才能够加重这些人心中的恐惧,才能够让他徐闻的利益最大化。 果然,在听到本官二字的时候,这群人的神色明显更加的卑微了一些,随后互相看向了其中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见状,再度弯腰抱拳,讨好的笑着说道:“大人,在下西河上官红,这几位都是今天下午冒犯您的家长,今日前来是想要求大人开恩,并且带着了薄利,希望大人能够开恩!” 徐闻闻言,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上官红,冷笑道:“那上官飞是你的儿子?” 上官红急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大人,这孽子被我惯坏了,今日冒犯大人,实在是该死,只是上官家三代单传,而且一直乐善好施,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请大人能够给他一次机会!” 上官红说完,急忙走上前把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暗红色花纹宝盒给打开了,顿时在烛光的照耀下,一片珠光宝气。 箱子里不但放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还有厚厚一沓的银票。 “这是我们按照大人意思准备的银两,多的就当是赔偿大人的辛苦费,还大大人笑纳!” 上官红点头哈腰,宛如老奴一般,讨好的笑着说道。 徐闻见状,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分,看着上官红说道:“西河上官家我倒也听过,的确不是坏人,可你这个儿子却是坏透了啊!他竟然敢在本官的田地里放马,你可知道那些番薯是什么东西吗?” 上官红闻言,顿时心情沉重了一分,能够在西河闯出这么大的名头跟家业,上官红自然也不是傻子。 单从徐闻这只言片语里他就已经明白,今天这件事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徐闻说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他们增加筹码。 上官红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再度开口说道:“大人,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商人,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大人开口,还从未听过番薯叶这种东西,所以并不知道他的价值,如果大人觉得赔偿太少,我可以继续加价。” “是啊大人,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加就绝后了!” “还请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大人需要赔偿多少,您说,我们砸锅卖铁,竭尽所能啊!” 众人个个一脸惶恐,看着徐闻哀求道。 自家的孩子自己清楚,五十大板,已经足以要这群家伙半条命了。 更何况现在还在环境极差的牢房里呆着,万一生病发烧,那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啊! 徐闻见状,也不急,反正主动权在他手里,当即冷冷的笑着说道:“你们之所以没有听过番薯叶,那是因为本朝并没有这种宝贝!” 众人闻言,顿时眼睛一瞪,心情也再度沉重了一分。 他们都是商人,自然明白物以稀为贵,本朝都没有的东西,那价值可就无法估量了啊! 徐闻看着众人的表情,这心里也是笑开了花,继续说道:“这番薯叶乃是我请一位商人朋友,花费天价,在海外购得,其中金银花费无数,而且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你们非要让我说一个价格,说实在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东西绝对是价值连城,所以我也不知道该要你们多少赔偿合适了!” 徐闻神色为难的说道,随后抬头看向了上官红:“要不这样,这些金银珠宝你们都拿回去,本官也不稀罕,我只要我的番薯叶,你们派人想办法从海外弄一些番薯叶回来,我一个铜板不要,直接放人如何?” 众人一听,顿时一脸的为难之色啊! 他们虽然小有身家,可毕竟只是一般的商人,哪里有渠道能够购买到海外的东西呢? 徐闻这明摆着就是为难他们啊! 可偏偏他们还不敢说什么。 现在主动权在徐闻的手里,一个不爽他们这些人可就绝后了,这个后果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所以众人的目光也都只能下意识的看向了上官红。 如果说他们之中还有谁能够找到去海外购买的渠道,那也只有上官红了。 感受着众人那希冀的目光,上官红深吸了一口气。 他面色无奈,看着徐闻说道:“大人,我虽然能够找到一些海外商人,可现在时机不成啊!” “此时出海不亚于是自杀,而且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也是很漫长的,草民斗胆,希望大人把所有的消耗都算进去,看看被马儿吃掉的那些番薯叶到底值多少钱,我们凑给大人。” “这样一来,也可以避免舟车劳顿,孩子们也能够尽早出狱,少受一些罪,您看如何?” 众人一听,也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讨好的看着徐闻。 第153章 主动送钱 徐闻听了上官红的提议,却是不屑一笑。 没有再理会上官红等人,他自顾自的拿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就悠哉悠哉的喝起了清茶。 自己开口索要,自然是没有别人送上门来的舒服。 上官红等人见状,也是越发的着急起来。 徐闻这种态度,完全让他们摸不着徐闻的底线在哪里啊! 而且徐闻不着急,他们着急啊! 牢房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呢? 自己的二女们大小娇生惯养的,如何受的住? 更何况还有几个小姐,大姑娘的还未嫁人,若是被人知道曾经住过黑牢,还如何嫁人?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联姻自是讲究门当户对,谁会找一个做过牢的儿媳? 更何况,在牢房那段时间,谁知道发生过什么?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王力快速从外面冲了过来,走到了徐闻的面前,恭敬的递上了一封信,“大人,您所需要东西都在里面!” 徐闻一听,这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变得灿烂起来,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众人咧嘴笑道:“我刚刚派人去核算了一下价值,只是他们也核算不清楚,所以现在这事儿我是没办法了,诸位看着办吧!” “我还有事儿,等你们想好了告诉下人就行了,你们慢慢想别着急!” 徐闻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众人一看,这可慌了神儿,他们的孩子可都还在牢里,徐闻这要是走了,他们上哪里去找? 上官红更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挡住了徐闻的去路。 徐闻见状,眼神也瞬间阴沉了下去,冷冷的盯着上官红呵斥道:“你敢挡本大人的去路?是不是活腻味了?” 上官红慌忙解释道:“大人稍安勿躁,您日理万机,我们实在是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儿耽误您的时间,这样好了,我们再加三成,再加三成如何?” 众人一听,顿时一阵肉疼,三成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啊! 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他们在商量数目的时候就已经拿出了各自的诚意。 这三成简直是要命,可他们却不敢开口阻拦,万一败家子真的死在了牢里,那他们有再多钱也是白瞎啊! 徐闻见状,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分,盯着上官红说道:“这么做会不会太为难你们了?毕竟你们的钱财也来之不易!” “不为难,不为难,只要大人肯放人,我们认了!” 上官红一听徐闻的口气似乎有些松动,马上激动的说道。 徐闻皱着眉头啧啧两声,才勉为其难的道:“行吧,既然这样,你们就加三成好了,另外殴打朝廷命官这事儿也不小啊,你们准备怎么解决呢?” 上官红一听傻眼了,本以为加三成事情已经解决了,却不曾想徐闻现在竟然又提起了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情。 据他们所知,几个少年还没有动手呢? 上官红无奈,硬着头皮看着徐闻说道:“徐大人,我们来的时候曾经遇到了一些大兴县的人,他们说孩子们只是跟您起了争执,似乎并没有动手啊?” “是啊大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家孩子可是很老实的啊!” “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平时一直深居简出,在家读书写字,怎么会动手打人,做这种粗鲁的事情呢?” 众人慌忙再度为自己的儿子辩解。 加了三成之后,都已经要了他们半条命,可徐闻还不愿意放人,这事儿着实让他们有些着急了。 徐闻见状,皱着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你们的孩子没有动手,可你们的孩子都是跟上官飞一起的,从大明律的角度来判断,他们可以称之为团伙作案。” “你们也知道,这团伙作案的处罚力度可是更大一些的,所以他们虽然是连带责任,可这责任也不轻啊,你们就不用开口求情了,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徐闻看着众人摇头无奈的解释道。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的目光也都下意识的落在了上官红的身上。 如果徐闻接受了他们之前提供的金银珠宝,放了他们的孩子,可在上官红的面子上他们可以不追究,不迁怒上官家。 可现在,这一解释,那些金银珠宝也不够,那他们就不爽了。 上官红看着众人那不善的目光,心里也是恨的牙痒痒,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废物呢? 这徐闻是他们上官家能招惹的吗? 人家三言两语就瓦解了他们之间的同盟,甚至把他推到了仇恨的位置上。 如果在看继续下去,他真保不准眼前的这个知县要给他挖多大的坑了。 一想到这里,上官红就急不可耐的看着徐闻说道:“大人,我愿意散尽家财,奉献一切,只求大人能够放了我的孩子跟其他几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向了上官红。 散尽家财,这四个字说起来不难,可想要做到却是需要非常恐怖的决心啊! 徐闻的眼中也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同样没有想到,上官红竟然能够干出这种壮士断腕的事情,随后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这样,那行,放人吧!” 说着,徐闻看向了王力:“王捕头你辛苦一趟,带人去清点他们的家产,所查收的钱财一律上交朝廷,我们分文不取!” 王力点头抱拳:“是,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徐闻摆了摆手,“你们跟着他一起去牢房领人去吧!” “多谢大人!” 众人惶恐,纷纷弯腰抱拳感激的说道。 徐闻也起身走了出去,这大半夜的,坐在这里跟这群家伙废话,哪里有在吴婉儿那里舒服开心呢? 第二天上午。 王力归来,递上了清单,看着徐闻说道:“大人,这是查抄的东西,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上交往朝廷!” 徐闻随意看了一眼,多都是一些金银珠宝还有现银,足有几十万两之巨。 这几家可真肥! 第154章 废物上司 不过徐闻也清楚,这些钱财肯定不是这几个奸商家的全部家资。 商人多奸诈,谁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肯定还有其他资产没有上交。 不过徐闻没有过分追究。 几家凑出几十万两银子,可以了。 毕竟不是每家都像上官家是一个儿子,几代单传的。 若是逼急了,这帮奸商说不定直接放弃二女,随他处置了。 那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放下清单,徐闻说道:“将这些现银全部充入官库,金银地契什么的变卖。” “大人,不上交朝廷了?”王力讶然道。 徐闻皱着眉头:“咱们搞的银子,交给朝廷做什么?让那些贪官污吏往家里揣?” “咱们创收的财富,得投资自身,给老百姓谋福利,如此才能心安理得!” 王力点点头,表示懂了。 “属下担心,此事闹大捅到布政使司衙门,布政使张昺可是一直想要找您的把柄。” 徐闻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自从张昺那个老王八,上任之后,没事儿就找他的麻烦,最近一直派人盯着大兴县,弄他的也是不厌其烦。 如果不是怕事情闹的太大,徐闻真想直接弄死这张昺。 王力一看领导面露不爽,顿时凶狠的问道:“大人,那厮天天逛青楼,要不再跟上次一样,狠狠地打他一顿怎么样?” 徐闻一听,这才想起之前他让人去找张昺麻烦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上次的事情没给他带去什么麻烦吗?” 王力也咧嘴笑了起来:“上次属下趁夜将他装进麻袋给揍了一顿,脑袋都打破了,弄了不小的动静,听说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不过这家伙脸皮倒也厚,派兵四处找人,找寻无果后,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最近又开始逛青楼喝酒了。” “说实在的,咱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比他更没用,更废物的人了,也不知道怎么混到那个位置上的,恐怕放条狗都比他干的好!” 徐闻一听,也笑了起来,王力的话虽然难听,可何尝不是事实呢? 放一条狗在衙门里,他顶多只是吃吃喝喝不干活儿,可他不会残害老百姓啊! 可张昺却不同了,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条毒虫,不但要吃吃喝喝,还要压榨,欺负老百姓,最近不知道带来了多少的麻烦,完全是怨声载道。 听说官场上都有不少人,对他十分的不爽。 “算了,就像你说的,那家伙完完全就是个不要脸的人,打一顿也没意义了,你们隔几天还是收集一下他的消息,我看看有机会了就弄他一次,也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徐闻咧嘴冷冷的笑着说道。 王力点了点头,“对了,大人,还有一件事儿忘记说了,那个女人还没人来赎,怎么办?” 徐闻一听,顿时愣了一下,“女人?那个女人?” “就是之前跟上官飞一起的那个青色长裙的女人!” 王力解释道。 徐闻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我不是说都放了嘛,她的家人没来?” 王力点了点头,“她好像在家里并不受待见,所以才会跟这些公子哥出来玩,家人一听她闯祸之后,根本没人愿意来管她,上官飞他们也走的时候也没人带上她,所以她一个人就被扔在了大牢里,她的情况也不算好,我怕……” 后面的话王力没有再说,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不救治的话,绝对活不了几天。 “对了,上官红跟那几个商人怎么样?路上有没有吵起来?” 徐闻随意的问道。 “大人英明,不过没有走到路上,在牢房里那些商人见到自己孩子的凄惨样子,当场就发飙了,直接臭骂上官红,就差没有动手打他了!” 王力咧嘴笑着说道。 当时如果不是衙役呵斥一声,恐怕那群人就要动手了。 “狗东西,没打起来倒是有些可惜,你有空拿派两个探子去调查一下这个上官红,我总感觉他不一般啊!” 徐闻神色唏嘘的说道。 上官红做事太果断,而且他也不像其他家族那样,把钱财看的那么重,这些行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至少拥有这种心理素质的人不应该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几乎都是枭雄才具备的心理素质,并且上官红在面对他的时候,态度也同样的耐人寻味。 这也让徐闻对这个家伙有些好奇。 王力一听,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徐闻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去大牢看看那个女人!” 徐闻无奈的说道。 那女人虽然有点趋炎附势,有点让她不爽,可毕竟是个人,这点事儿也犯不着要了她的性命。 随后便起身朝着大牢走去。 “大人!” 牢头一看到徐大人亲自过来,慌忙起身行礼。 这些人也都是王力,跟周昆调过来的,绝非之前那些衙役一般无能。 徐闻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那个女人在哪里?” 牢头一听,急忙走到了徐闻的面前说道:“正在最里面的牢房关着,要小的把她带出来吗?” “不用,带来,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吧!” 徐闻摆了摆手说道。 “是!大人这边请,小心脚下!” 老头善意的提醒道,随后就在前面带路。 虽然徐闻到来之后,整个大牢已经重新翻修过,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可那种阴暗潮湿的气息,以及空气中夹杂着的恶臭,依旧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仅仅只是待一会儿,徐闻就感觉全身的不自在。 牢房最里面的房间内,只见女人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牢头走上前,手中的钥匙,轻轻在房门上敲打了两下,呵斥道:“死了没有?” 趴在地上的女人闻言,艰难的抬头看向了这边。 曾经还算是不错的脸上已经苍白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也起了一层皮,显然就这么小半天的时间,都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我家大人来了!” 牢头说完,后退一步,让出了位置。 徐闻见状,走到上前,看着少女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波动,此时的少女看起来无疑是凄惨的。 可那是因为他徐闻能够掌控一切,如果他徐闻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那么今天倒霉的绝对是他。 而眼前这个女人,也一定会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羞辱他,嘲笑他,所以这样的人有今天的下场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他们都走了,你准备怎么办?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你的家人,可没人愿意来接你回去!” 徐闻直接开口问道。 少女一听,虚弱的眼睛顿时猛的一瞪,显然没有想到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没人来接她。 随后她神色慌张的抬头看向了徐闻,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大人,是否能再通知一下我的家人?” 第155章 小郡主来访 听这女人的要求,徐闻不耐烦的说道。 “再通知十次,又有什么意义呢?愿意来接的人,早就已经接回家了,告诉你有地方去没有,有的话我就安排人送你离开吧!” 女人一听,再度愣了一下,随后缓缓低下了头,她心里明白,徐闻说的话非常在理。 而且她对自己的家人也有几分了解,随后无奈的低下了头。 “你没地方去?” 徐闻愣了一下,这倒是把他搞的有些愣住了,这不是给自己弄了个烫手山芋嘛? 女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闻撇嘴,看着老头说道:“你给她找个客栈,请个医生看看伤势,处理好让她走吧!” 说着,徐闻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对方。 等他回到家,依然是深夜。 不过岳盈盈跟吴婉儿倒是还没有休息,并且两人虽然明知道徐闻要使坏,还是乖巧的伺候徐闻沐浴。 对于这么乖巧的女人,徐闻自然也是要好好的奖励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大兴县再度归于平静。 番薯也在徐闻的指导之下迎来了第一波的高产。 当看到那一个足足接近两斤的巨大番薯,衙门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在尝到这番薯的美味之后,更是让让所有人震惊,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美味。 不过徐闻并没有让大家过多的食用,仅仅只是尝了个味道,随后就开始储存,预备发芽,准备第二年的种植。 徐闻也难得再度清闲了起来,平时不是在家里逗逗孩子,就是外出巡视一下大兴县的发展。 在这个年代,口碑跟公信力可是比较重要的,而这两样东西徐闻都已经做出来了,那么商旅的事情就不需要他考虑了。 并且随着徐闻不断在山林之中开垦良田,所需要的人工也越来越多,这也导致但凡是大兴县的人几乎人人都有活儿干。 所有人都越来越觉得有盼头,整个大兴县几乎成了方圆千里之内的圣地。 就算是一些书生,对于大兴县也是充满了好奇,会经常来游玩。 在这种良性的发展之下,但凡是大兴县的商人几乎都赚嘛了。 甚至连街边贩卖小吃的,都赚到了惊人的财富。 这一日,徐闻刚刚从两个夫人的房间内走出来,王力却神色怪异的走了上来。 徐闻见状微微点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大人,小郡主来了!” 王力神色复杂,低声说道。 “小郡主?燕王府的那个?” 徐闻一听愣了一下,问道。 北平府是燕王的封地,能称得上郡主的只有燕王的三个女儿,小郡主自然是燕王朱棣的三女儿朱月蓉。 王力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徐闻乐了,那小姑娘粉雕玉琢,可是个美人胚子,也是朱棣的心头好,平时几乎很少外出,不禁让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她来大兴县做什么?” 王力摇了摇头,“不清楚,看起来好像是来游玩的,您看要不要派人保护一下,毕竟是郡主,要是在咱们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恐怕会很麻烦!” 徐闻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燕王对我不错,人家的宝贝女儿来了大兴县,我理应招待!” 说完,徐闻就走了出去,在暗桩的指引之下,很快就在街边找到了正在吃糖葫芦的小郡主,亭亭玉立,小手拿着一根糖葫芦,看起来别提有多可爱了,甚至让徐闻有种惊艳的感觉。 “徐闻?” 小郡主此时也发现了徐闻的存在,蹦蹦跳跳走了上去,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来找我玩儿的吗?” 徐闻看着眼前的这个可爱小丫头,心情大好,笑着说道:“我的人看到小郡主了,所以我就过来,尽尽地主之谊啊,毕竟这也算是我的地盘了!” 徐闻笑着说道。 “嘻嘻,也是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带我去逛逛吧,我听人说大兴县超级好玩,所以这才偷偷出来的!” 小郡主笑嘻嘻的说道。 “那行,咱们就先从吃的开始吧,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徐闻笑着问道。 “嘻嘻,我喜欢,出发!” 小郡主激动的笑着说道。 随后在徐闻的带领之下,几乎把整个街道上所有的小吃都品尝了一遍,虽然很多都是只吃一口,可依旧让这个小郡主开心坏了。 这可以说是她一生之中最放肆的一次。 “徐闻,徐闻,那个花灯好漂亮,我好喜欢,能给我吗?” 突然,小郡主指着远处的花灯摊位,激动的直跳脚,大声的喊道。 这些花灯上都用比较鲜艳的颜色,画了许多的人物,花鸟鱼虫,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美轮美奂,就连徐闻这个大直男看了都有些喜欢。 “知县大人,这是您的朋友啊?喜欢随便拿一个,我送您就是了!” 摊主一看到徐闻在旁边,急忙上前讨好的笑着说道。 “徐闻,你这么有面子的吗?” 小郡主瞪大了漂亮迷人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徐闻,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有老板要送徐闻东西了,彷佛整个街道上,徐闻只要看上什么,老板都会心甘情愿无条件的附送一般。 徐闻看着老板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这花灯是卖的,还是要猜谜?” 虽然他很少玩这东西,不过倒也跟岳盈盈,吴婉儿,一起外出逛过几次,所以对于花灯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有些是商贩售卖来赚取差价的,有些则是拿出来猜谜,或者是对对子的。 老板一听徐闻不要,顿时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这东西不值钱,您就收了吧,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赢你的花灯吗?” 徐闻此时也看到了老板写的招牌,笑着调侃道。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老板一脸惶恐。 徐闻则走上前取下了花灯,上面竟然是一副对联,徐闻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如何?” 老板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激动的笑着说道:“知县大人果然不俗,这可以说是今年最后的一个对子了,这花灯是您的了!” 第156章 我要开始装逼了 小郡主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美滋滋的接过了花灯,看着徐闻笑着说道:“以前别人说你有才华,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这么难的对子你一下就对上了。” 徐闻看着小丫头那崇拜的眼神,心里也是受用的很,面带几分得意笑着说道:“一般一般了!” “嘻嘻,还挺谦虚啊,那你能不能帮我赢签下最大的那一个?” 小郡主看着徐闻笑呵呵的指着吊在半空中,最大的那一个花灯笑着问道。 那花灯光是高度都足足有三米,而且造型夸张,竟然是一条巨大的鲤鱼,在灯光的照耀下,金灿灿十分的吸睛。 连徐闻看了一眼,都感觉十分的喜欢。 “老板,那最大的一个要如何能得到?” 徐闻指着那金灿灿的大鲤鱼,笑着问道。 小郡主难得来一趟,总要让对方尽兴而归。 老板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之作之后,才看着徐闻笑着说道:“大人,这是今天晚上的压轴宝贝,不是对对子了,要吟诗一首,我这里还有几个好友,如果他们都觉得那诗做的好就可以拿走!还请大人见谅。” 徐闻闻言,点了点头,见谅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这个东西是一定不会售卖的,哪怕他徐闻也不行。 “徐大人,早就听说您是山东第一才子,不如今天就让我们见识一下您的诗词功力如何?” “是啊大人,您来一下,让我们开开眼!~” 周围有不少胆大的人,纷纷开口,笑着说道。 徐闻见状,看着周围众人笑着说道:“罢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献丑了!” 心中却道,这是逼自己在此人前显圣啊! 既如此,我要开始装逼了! 话音一落,徐闻再度看向了那金灿灿的大鲤鱼,脑子也开始快速的搜索。 众人见状也不着急,毕竟他们回去也没事儿,所以生活节奏都非常的慢,而且想要做出一首好诗那也是十分困难的,自然是需要时间来思考润色。 “名题金榜三生幸,鱼跃龙门四海惊,他朝必遂凌云志,归来之时天地惊!” 徐闻缓缓念叨。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思绪在这一刻似乎都随着徐闻这首诗而飞上九霄。 所有人的脑海中也都浮现出了自己少年时许下誓言的那一幕,甚至连他们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都充满了力量。 “名题金榜三生幸,鱼跃龙门四海惊。” 这何尝不是他们他们心中的终极梦想。 何尝不是他们必胜的追求。 特别是一些书生,在这一刻胸中的浩然正气似乎都得到了激发,颇有几分想要与天地争高的疯狂。 “好诗,好诗啊!” “不错,虽然不算多么的深奥,也词句也不是多么的华丽,甚至通篇都没有描述一个鱼字,可却把鱼跃龙门的整整傲骨给写了出来,大人真是大才啊!” “我等佩服,这金鱼非大人莫属!” 几名作为裁判的老者,纷纷起身,看着徐闻抱拳称赞。 虽然其中有一些恭维的成分,可徐闻的才华也的确是惊人。 “学生今日多谢大人,大人这一首诗,对于学生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我瞬间斗志昂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失落,他日学生若是能够有所谓,定不忘今日之恩!” 有学子上前,弯腰抱拳一脸恭敬的看着徐闻说道,而后转身大步而去。 “多谢大人,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他日但有成就必不忘大人今日点化之恩!” “多谢大人!” 周围不少年轻人,纷纷看着徐闻一脸恭敬的说道。 这一幕,弄的徐闻都有点愣住了,不过只是简单的一首诗,至于这么激动吗? 小郡主看着瞬间成为全场主角的徐闻,那小脸上的崇拜也越发的浓郁起来,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厉害,只是一首诗,竟然能够让这么多人崇拜感激你,便是我父王怕是也做不到!” 徐闻看着小丫头,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若是你父王肯说出自己的名号,我想就算是随便说两句也会受到众人追捧的!” 那可是燕王朱棣,他的诗谁敢说不好? 小郡主闻言,那灵动黝黑的大眼睛顿时一瞪,饶有兴致的看着徐闻说道:“那他们恭维你,也是因为你是知县大人嘛?” 徐闻一听,笑着说道:“那到没有,我是有真才实学的,再说了一个小小的知县,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老板看着徐闻,也是一脸的开心,虽然没有了压轴的宝贝,可有徐闻这一首诗在这里,从今以后,除非是徐闻不在大兴县了,否则没人敢轻易找他们的麻烦。 等于是用一个花灯换了一个“免死金牌!” 这个买卖绝对是赚大了。 “大人这花灯是送到您府上,还是?” 老板看着徐闻开心的笑着问道。 徐闻一听,扭头下意识的看向了小郡主,笑着问道:“这花灯送到哪里去?” 小郡主闻言,黑溜溜的大眼睛稍微转动了一下,笑着说道:“你给我送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今天都是偷偷出来的,若是晚上不回去,父亲怕是要责罚!” 徐闻一听,顿时眉头皱了一下,他们玩的可有些晚了,现在现在让小郡主一个人回北平他可有些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后果他可承受不起,随后笑着说道。 “罢了,既然你要回去,那我就安排人亲自护送你回去吧,现在不太平,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一些!” 小郡主闻言,倒是没有拒绝,反而乖巧的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徐大人了!” 徐闻淡淡一笑看着老板说道:“你派人送到我府上,我们自己带走!” “是,大人!” 老板一听,急忙招呼伙计,取下那巨大的花灯朝着县衙送去。 一炷香之后。 徐闻带着周昆,王力,以及十几名身手不错的衙役,押送着花灯一起朝着燕王府而去。 那巨大的花灯一路招摇过市,别提有多引人注意了。 小郡主朱月蓉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尽心而归。 第157章 送回燕王府 一路上,小郡主朱月蓉的小嘴巴巴个不停,各种奇怪的问题更是络绎不绝。 也就是徐闻见多识广,应付有道。 否则的话,一般人恐怕还真应付不了这小妮子。 并且徐闻发现,这小郡主不知是不是在王府内待的太久了,竟然还有点社牛的感觉。 完全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文静,以至于这路上徐闻倒是不寂寞。 直到燕王府门口,小郡主才得嘴巴才停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徐闻问道:“徐闻,你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儿吗?我今天很开心。” 徐闻一听,马上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你我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再者说了,若是有心,天涯不过咫尺,大兴县永远欢迎你!” “天涯不过咫尺……” 小郡主低着头,似乎在品味什么,片刻之后,才抬头,再度露出了那一抹甜美的笑容,看着徐闻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下次去了,你不管我,我以后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徐闻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丫头,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在小郡主的带领下走进了花厅。 老远都能够看到朱棣正背负双手,神色阴沉。 他的旁边,站立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夫人,此时面色焦急的站在花厅门口。 当看到小郡主的时候,这妇人顿时眼睛一亮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娘亲!” 小郡主喊道。 妇人顿时一脸责怪,嗔怒道:“你这个疯孩子,平时在王府疯疯癫癫就算了,今日怎敢外出乱跑?你父王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赶紧过去道歉,否则,等会儿怕是要挨板子了!” 小郡主一听,急忙上前看着朱棣的背影喊道:“父王,女儿知错,还请父王责罚!” 朱棣一听,顿时眼睛一瞪,猛的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小郡主,最近这北平可是不太平的很,一个孩子外出,有多危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上一次如果不是徐闻仗义出手,他的两个儿子怕是都已经陨落了。 可今日,小郡主竟然敢私自外出,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下官徐闻,见过王爷,王妃!” 徐闻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小郡主的面前,恭敬行礼。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刚准备发飙的朱棣,一看到徐闻,顿时眼睛一瞪愣了一下,看着徐闻问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徐闻忙笑道:“今日偶遇小郡主,就带着小郡主在大兴县溜达了一圈儿,后来小郡主说想要为父母祈福,所以带着她买了一个超大号的花灯,这才回来晚了一些,还请王爷见谅!” “逛街?祈福?花灯?” 朱棣眉头微微一皱,当看到院子里那巨大的花灯,严肃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一分。 小郡主黑溜溜的大眼睛微微一转,急忙上前说道:“父亲每日为了家国操心,女儿很是心疼,母亲身体又不太好,女儿实在是没什么能做的,只能弄个花灯祈福,今日的确是回来晚了,父亲若是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此话一出,再配上小郡主那娇滴滴的神情,倒是让朱棣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妃的温柔妩媚的脸上更是多了一抹笑意,上前拉住了小郡主,看着朱棣说道:“你看,什么事情都不问清楚就责怪孩子,这下好了吧,冤枉了孩子!” 朱棣老脸有些挂不住,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还有不少外人在这里。 徐闻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事儿也不能怪王爷,王爷也是担心小郡主的安全,主要是我没有说清楚,所有的问题都在我身上,还请王妃,王爷见谅!” 朱棣一看有了台阶,马上看着徐闻笑着说道:“行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要不是看你我之间也算是老朋友了,今天定斩不饶!” “多谢王爷!” 徐闻笑着说道,随后目光却落在了王妃的身上。 “你还有事儿?” 朱棣眉头一皱,有些不爽的问道。 任谁的老婆被人这样盯着看,心里恐怕也会有几分不爽啊,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王爷。 “王爷误会了,我是看王妃这气色有些不对,是不是最近头有些不舒服呢?” 徐闻试探性的看着王飞问道。 此话一出,朱棣跟王妃同时眼睛一瞪,全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徐闻竟然连王妃的病症都能说出来。 要知道,小郡主只是说王妃身体不舒服,可从未说明那个地方不舒服啊! 朱棣瞪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徐闻问道:“你小子怎么看出来了,难道你还懂得岐黄之术?” 王妃也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徐闻,虽然王飞的年纪已经不小,可她的美貌却不曾减少分毫,甚至依旧给人一种迷人的感觉,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徐闻,还真让徐闻有几分不自然。 “咳咳……” 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然之后,徐闻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看着朱棣说道:“我曾经看过一些医书,王妃的情况跟医书上描述的状况有些类似,应该都是头晕,头疼,身体沉重,不想动弹,所以才斗胆询问一二。” 此时王飞也忍不住了,急忙说道:“徐大人慧眼,我现在的情况跟你说的分毫不差,可有救治的办法?” 徐闻见状,再度笑着问道:“卑职斗胆再问一句,王飞是不是一到晚上就特别的精神,反而上午的时候,昏昏欲睡,甚至是直接昏迷,有过这种情况吗?” 这下朱棣跟王妃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特别是朱棣,直接走到了徐闻的面前,伸长了脖子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你小子一直在大兴县,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王府安插眼线了,怎么能了解的这么清楚?” 徐闻面带一抹得意,笑着说道:“这都是书上写的,看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朱棣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笑着问道:“这么说,你懂得怎么治疗了啊?王妃最近因为这个事情已经喝了很多的药,可一直不见好,徐闻你要是能给王妃治好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不管什么忙,我都尽力帮你如何?” 第158章 惨遭打脸 徐闻一听,顿时眼睛一瞪,有些激动,这可是朱棣啊!未来的永乐大帝! 他的人情可是万金不换! 徐闻面露迟疑说道:“王爷,我大概知道怎么治疗,只是,只是我也不敢保证能治好啊。” 他的确是看过类似的书,所以才能够从王妃的面相上看出一些端倪,只是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实战经验。 说直白了,这也就是颈椎出了问题,压迫到了神经造成的一种伤害。 想要治疗,那就自然要把有问题的颈椎弄好,他见过的也是一种按摩手法,这种手法对于实战经验的要求可是非常高的。 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能够治好。 朱棣一听,马上大手一挥,无所谓的说道:“你不用担心,只管放手去治疗,不管治好没治好,我都欠你一个人情,可以了吧?” 徐闻一听,马上弯腰抱拳,恭敬的说道:“既然这样,那行,我试试看!” “王爷,赛华佗来了!” 只是徐闻尚未开口,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激动的说道。 赛华佗那可是大明朝最厉害的医生没有之一。 徐闻也曾经听过他的大名。 朱棣一听,神色一下子有些尴尬,忙看着徐闻说道:“这个我之前不知道你会治病,也不知道你会出现,所以就派人去请了赛华佗。” “无妨,不碍事的!” 徐闻却是神色平静的笑着说道。 朱棣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拿着一根拐杖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很多的褶皱,看不出来具体年纪多大,但是给人的感觉非常苍老。 “哦?难道王爷还请了其他的医生?” 赛华佗慢慢走了进来,笑呵呵的盯着朱棣问道,那眼神,竟然没有一丝的尊敬,彷佛眼前的这个王爷,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朱棣见状,笑着说道:“老先生多虑了,这位是大兴县的徐闻徐大人,他只是看过一些医书,我们刚刚随便讨论了一下王妃的病情。” 赛华佗闻言,轻蔑的看了徐闻一眼之后,冷冷的笑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心浮气躁之辈,略懂一些皮毛,就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了,这看病救人若是真这么简单,我也不用这么忙,可以清闲下来咯!” “老先生说的是,不知是否可以开始呢?” 朱棣和蔼的笑着问道。 实在是赛华佗的名声太高,他也不愿轻易得罪,毕竟王妃的情况已经很复杂,根本不能继续拖下去。 赛华佗见状,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不知哪位是王妃?” “这便是王妃,老先生请!” 朱棣笑着说道。 赛华佗见状走上前观察了一番之后,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怎么,可是有什么难度?” 朱棣紧张的问道。 赛华佗闻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棘手,难怪王爷请了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好,不过在我这里倒也不算什么太难!” 赛华佗说完,便走到了王妃的背后,轻声说道:“等会儿治病可能会有所得罪,还请王妃见谅!” “先生只管动手便是!” 王妃温柔的说道,那感觉就像是清风拂面,让人恨不得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她的温柔。 赛华佗见状也不再废话,抬起苍老的手掌,就朝着王妃背后的脊椎骨上摁了过去。 “住手!” 徐闻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一听,顿时眉头微微一皱,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徐闻。 赛华佗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愠怒之色,冷冷的盯着徐闻呵斥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惊一乍会害死人的?” 徐闻急忙说道:“老先生,你再仔细看看,你所选择的位置不对,这个地方摁下去,不但不会缓解王妃的病症,反而还会让她的病症加重,不会昏厥就是呕吐!” 赛华佗闻言,顿时不屑的冷笑了起来,“老夫行医一生,我有自己的判断,不劳你费心了!” 话音一落。 赛华佗就直接摁了下去。 “咔擦!”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随后赛华佗便收回了自己苍老的手掌,看着王妃笑着问道:“不知王妃感觉如何?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再开两副药,王妃巩固一下,问题就不大了。” 众人一听,也都下意识的朝着王妃了过去。 只见王妃坐在原地,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朱棣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徐闻的担忧终究还是没有发生。 “小子,今天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看懒得跟你计较,不过今天我要你给我磕头赔礼道歉,我要让你记住,以后做人该如何去做!” 赛华佗神色冷漠的盯着徐闻呵斥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个个脸色骤变。 小郡主更是上前一步,看着咄咄逼人的赛华佗说道:“徐闻也是为了母妃的安全,又没有做错什么,你至于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吗?” “过分?你可知道,如果当时影响到了老夫,万一王妃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赛华佗冷冷的盯着小郡主,朱棣他都敢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郡主,他还真没当一回事儿。 作为大明王朝最负盛名的神医,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王公贵族。 “郡主,快搀扶王妃!” 可徐闻却突然看着小郡主催促道。 小郡主一听,下意识的朝着王妃看了过去,只见此时的王妃竟然直接朝着地面倒去。 “母妃!” 小郡主尖叫一声,就急忙冲了上去。 所有人也都在瞬间围了上去。 “爱妃!” “夫人!” 惊呼声不断。 原本得意洋洋的赛华佗,此时也像是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苍老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的?” 赛华佗目光呆滞的呢喃道。 “先生,爱妃这是怎么了?” 朱棣焦急的看着赛华佗问道。 “我……” 赛华佗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承认自己慌了。 第159章 以德报怨 小郡主此时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徐闻喊道:“徐闻,你快来看看母妃!”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闻的身上。 之前徐闻呵斥赛华佗的一幕,也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朱棣更是慌忙看向了徐闻,急切的问道:“徐闻,是否还有办法救治?只要你能够治好王妃,条件你随便开!” 徐闻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朱棣神色凝重的说道:“我尽量吧!” 随后徐闻便走了上去,其他人也都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徐闻的目光也落在了王妃的脖颈上,宛如天鹅一般的脖颈白皙修长,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沉淀而出现一丝的臃肿,反而还是那么的美丽迷人。 只是脖子后面的颈椎,此时已经变得又红又肿。 赛华佗的方向是没错的,只是他毕竟不像徐闻,对人体的构造那么熟悉,所以下手的时候稍微偏了一寸。 就是这么一寸,却差点要了王妃的性命。 收敛心神,徐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去,随后对着王妃的颈椎也摁了起来。 “咔擦!” 又是一声脆响,像是启动了开关。 只见昏迷不醒的王妃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 王妃有些茫然的说道。 “爱妃你感觉怎么样?” 朱棣慌忙上前问道。 小郡主等人也死死的盯着王妃,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王妃看着众人,却是露出了一抹如水一般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感觉好极了,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起来,你们可要多谢老先生了啊!” “王爷,这一次必须要重赏老先生,之前我都感觉自己会死,可现在彷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朱棣闻言,目光也下意识的看向了赛华佗。 此时赛华佗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狂妄,那张老脸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难看,随后他抱拳,低头惭愧的苦笑道:“老朽没脸领取奖励!之前反而还差点害了王妃,还请王爷责罚吧!” 王妃一听,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诧异。 小郡主则慌忙在她的耳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朱棣的脸色也严肃了一分,没有理会赛华佗,而是看向了徐闻,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罚他呢?” 徐闻闻言,马上弯腰抱拳,恭敬的说道:“老先生的治疗方式并没有问题,只是他的方位却稍微偏了一些,当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给王妃造成了伤害,不过他并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徐闻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赛华佗之后,才又看着朱棣说道:“卑职斗胆跟王爷提个要求,希望王爷能够答应卑职,其他的赏赐我就不要了!” 赛华佗一听,原本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脸色瞬间又像是变戏法一样苍白到没有丝毫的血色,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徐闻,“这小子若是想要羞辱老夫,老夫宁愿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朱棣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说道:“行,看在你救了王妃一命的份儿上,我答应了,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徐闻急忙说道:“卑职想要让王爷放过老先生这一次!” “什么?” 所有人都是眼睛一瞪愣在了原地。 没有人能够想到徐闻的要求竟然是让朱棣放了赛华佗。 要知道,之前赛华佗还咄咄逼人,想要给徐闻一个教训,让他跪下。 如果赛华佗的治疗不是出了意外,一旦真的治好王妃的话,朱棣很有可能会答应赛华佗的要求。 可现在,徐闻竟然,竟然要让朱棣放过赛华佗。 原本准备鱼死网破的赛华佗一听,也之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同样没有想到徐闻竟然以怨报德。 片刻之后,朱棣好奇的看着徐闻问道:“你确定?” 徐闻点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卑职就是这个条件。” “为什么?” 赛华佗目光复杂的看着徐闻。 徐闻咧嘴笑着说道:“你我之间没有仇怨,而且老先生一来就能够判断出王妃的病症来自颈椎,这一点已经非常人能够办到。” “而一名医生的培养也是十分缓慢的,我不想先生大才被埋没了。” 赛华佗闻言,顿时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一脸惭愧的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老夫竟然被你给上了一课,这一次的确是老夫错了,你放心,以后我会改自己的脾气,另外这个人情我也记下了,以后需要可以派人找我!” 赛华佗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木牌递给了徐闻,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这老头,脾气是真不小啊!” 朱棣笑着调侃道,连招呼都没跟他就走了,这在他看来可是有些无礼。 当然最主要的是赛华佗并没有治好王妃,甚至差点害了王妃的性命。 “王爷,王妃,这也没事儿了,我也该回去了!” 徐闻笑着说道。 “多谢徐大人今日施以援手,以后没事儿可以常来王府坐坐,王爷对你的评价也是非常高的!” 王妃微微点头,看着徐闻笑着说道。 “行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也行,不过正如王妃所言,没事儿可以常来,我会交代守卫,以后你来可以直接进入王府!” 朱棣看着徐闻满意的笑着说道。 不骄不躁。 光是这一个品行都十分难得了,还有大才。 须知,便是姚广孝在徐闻的面前都不敢托大啊! 甚至徐闻很多时候的只言片语,都让姚广孝觉得有些震惊。 再加上徐闻已经接二连三的帮王府渡过了难关,在朱棣的心里,徐闻的地位已经是非常高了,否则,如何能让他自由出入王府? “多谢王爷,卑职告辞!” 徐闻弯腰抱拳,笑着说道,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徐大人,不知我是否还能去大兴县找你玩儿呢?” 小郡主站在王妃的一旁,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大声的喊道。 此话一出,朱棣跟王妃顿时眼睛一瞪。 第160章 燕王使臣入京 朱棣夫妻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须知,小女儿朱玥蓉可一直都是眼高于顶的。 之前不少青年才俊来王府做客,她连正眼瞧都没有瞧过。 可现在,竟然要主动去大兴县找徐闻玩儿? 徐闻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小郡主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的,王爷王妃有空也可以去大兴县,今日的大兴县跟往日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朱棣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说话。 小郡主却开心的像个花儿一样笑着说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有空就去找你!” “好!” 徐闻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又是深夜。 岳盈盈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闻说道:“以后这些事情可以试着交给下属来处理,你不是说了吗,什么事情都不要亲力亲为,你看这都多晚了!” 感受着自己女人的关怀,徐闻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温馨的笑容,说道:“这是王府的郡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担待不起啊!” “当然了,如果你们两个能够尽快再帮我生几个娃娃的话,也许我这个当爹的一忙起来,就走不开了呢?” 岳盈盈跟吴婉儿一听,顿时小脸一红,娇嗔的白了徐闻一眼。 “你这人,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够联想到娃娃,就没个正行啊!” “对对,婉儿说的对,你要是再敢欺负我们,我们两个就跟你拼了!” 两个女人难得站在统一战线上,恶狠狠的盯着徐闻威胁道。 “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二位有什么手段,今日不死不休!” 徐闻哈哈大笑。 “不……” 后面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徐闻就宛如下山猛虎一般扑了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徐又难得清闲了几天,可朝廷的氛围却是越发的凝重,徐闻也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所以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筑高墙广积粮,其他的事情他也参与不了,只能作壁上观。 建文元年五月。 朱允炆一道圣旨降下,直接以检阅军队为由,下旨调走北平原属燕王管辖的军队。 朱棣手下一个将领不听圣旨,坚决不动,被朝廷以谋反罪名诛杀。 此事牵扯到燕王府,朱棣自知逃不了干系,于是开始装疯,又派使者邓庸进京解释此事。 六月。 燕使邓庸到了京师,看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朱允炆恭敬的说道:“陛下,燕王殿下一月前便已得了失心疯,此事都是误会,与燕王殿下毫无干系,还请陛下开恩!”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又一个藩王疯了? 朱允炆也是眉头微微一皱,湘王自杀之后,也有几个长辈被逼疯了,所以燕王的疯倒是让他有些于心不忍,那毕竟也是老朱家的血脉。 也是他的长辈,甚至曾经都还带他出去玩儿过。 “陛下,燕王势大,拥兵自重,而且不听从朝廷的调遣,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疯了就能够糊弄过去的,微臣怀疑,他是装疯卖傻,想要拖延时间!还请圣上明察!” 方孝孺慌忙上前,神色凝重的看着朱允炆说道。 这些事情可都是他一手操办,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朱棣的恐怖跟可怕。 只要啃下朱棣,那么以后其他的藩王就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他们能够得到的好处将会大的无法言语。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促成削藩。 朱允炆一听,顿时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邓庸的身上。 “陛下明鉴,我家王爷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还请陛下给予一定的时间,只要我家王爷能够治好病,一定会遵从陛下旨意的!” 邓庸神色紧张的看着朱允炆解释道。 一旦朝廷现在动手,对燕王府可是非常不利的。 “陛下,此事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把此人交给我,我有把握一天之内让他开口!” 兵部尚书齐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自信的看着朱允炆说道。 收拾这样的人,他齐泰有的是办法。 此话一出,方孝孺等人脸上也顿时都洋溢起了浓浓的笑容。 “陛下,就交给齐泰大人吧!” “是啊,我们都相信齐泰大人,反正一天的时间,我们等得起!” 众人纷纷上前看着朱允炆劝说道。 此话一出,朱允炆也是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倒是不好拒绝了。 “陛下,我是忠臣,万万不可啊!” 邓庸慌了神儿,看着朱允炆扯着嗓子尖叫道。 一旦落入齐泰的手里,那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可他不喊还好,朱允炆还有几分迟疑,这一喊,朱允炆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抹不耐烦,呵斥道:“你若是清白的,他们自然会还你公道,齐泰,这事儿就交给你处理了,一天之内给朕结果!” 齐泰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激动的说道:“陛下放心,一天之内,必然有结果!” “退朝!” 朱允炆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道。 最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惫了,似乎也慢慢有些不想上朝了。 只是一想到先皇的音容笑貌,他也只能强行提起精神,可这疲惫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 “恭送陛下!” 众人激动的说道。 可邓庸的脸上却充满了绝望。 “邓庸,你还是老实一点吧,如果你现在交代清楚的话,还可以免去酷刑,否则的话,一旦本官动手,那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 齐泰阴恻恻的盯着邓庸冷笑道。 救人的手段他没有,可折磨人的手段他却有的是。 邓庸闻言,头皮一阵发麻,兵部尚书齐泰的名头他自然也是听过的,可他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惶恐,看着齐泰说道:“齐大人,王爷是真的生病了,不信的话,你可以派人去北平查看,何必为难我呢?” 齐泰一听,邓庸的这是一点合作的意思都没有,这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厉声呵斥道:“来人,请他去天牢,今天本官要亲自审问!” 邓庸一听,那叫一个绝望啊!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入了天牢,不死也要掉层皮啊! 此时他的心里甚至有几分后悔了。 如果他不来京师,恐怕就不会这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