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入画》 第1章 如意的噩梦 如意刚躺回床上，那个黑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赶紧紧闭上眼睛，可睫毛扑闪着，身体在尽量的克制中轻轻抖动。恐惧的感觉从脚心闪电般地传至头顶，想喊，想逃，就是没有一点劲...... 弃舟登岸。 刘家长房长孙刘泳带着一众仆妇已等待多时，此时连忙上前行礼，客套中流露出真情，毕竟迎接的是二房的老太君孙氏，虽然多年未见，但是二房长子刘谚现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吏部尚书，是整个刘家的靠山。这次老太君携孙儿归乡，一则是因长房太夫人王氏六十大寿，二则是因刘泳下月大婚，双喜临门老太君孙氏不顾舟车劳顿，定要回乡庆贺，儿子刘谚媳妇胡氏见劝留不住，便叮嘱了自己的长子刘泽一路护送，照顾。 登岸之时，孙氏已经瞧见来接的阵容庞大，比自己这边所带的人数多出两倍余，既觉得他们太过重视，心里温暖，也觉得招摇了，刘家长房长子刘证不过是一县县令。孙氏向右看孙儿刘泽，见孙儿面色沉静，看不出悲喜，又望向刘泳，见噙笑的脸庞给人温情，心中不觉对此行充满期待。 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行人在众多百姓的观望中离去，喧嚣的官码头在短暂的静寂后又恢复了热闹，南来送北...... 刘府中早就是红彤彤一片，喜庆祥和的样子。还有三日才是太夫人王氏的正日子，不过已经有宾客提前过来送礼贺寿，从清晨一直到午后络绎不绝，太夫人已经很是疲惫，因着是自己的好日子，也强打精神一一拜谢，府中人虽然忙碌却高兴异常，刘家的大老爷不过在定州辖下清平县任县令，纵然有靠山堂弟刘谚，但他是举人做官，且他只爱好田桑，不善钻营迎逢，因此想往上升比较艰难，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宾客来往，府中一向清净，此回因着二房老太君回乡，那些认为可攀附的人立马前来，言语间好像和刘府一直亲近友好。刘府这次为了迎接二房人回乡，临时采买了不少仆婢，派去码头迎接才显得隆重。 刘泳带着一行人回到刘府，在途中他与刘泽并骑在前，自己大了刘泽五岁，如今只是秀才身份，而刘泽才十七却已经中举，前途可期，心里暗道果然遗传很重要，不过就形貌来说，经过多番打量感觉还是不输的，毕竟刘家的儿郎都有好皮囊。 回府后，长房老太君王氏紧紧拉着二房老太君孙氏不松手，两人也是聊起来没完，近十三年未见，两人都银丝缀头，脸上皱纹沉淀出她们的滔滔岁月。两人在众人的劝慰中止住眼泪，露出笑容，互相见礼。大家对刘泽一顿猛夸，不单赞美其才学高，容貌俊，连他的投足、声音也是大家称赞的对象，只是刘泽一直保持着微笑，并未因为夸赞而自喜，可能这些夸赞他已经听了无数次，并不在意了。 “淑娴，你真是好福气。”王氏眼中含笑，望着孙氏真诚地说。 “老嫂子，你不也是好福气，儿孙满堂，又都是极孝顺的。”孙氏环视了一圈，也高兴地说道，并马上吩咐贴身大丫鬟宝珠拿进礼物一一分发，长房的几个小孙女看着到手的头面首饰和绸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虽然自己也有些首饰，但是这京中的款式、颜色、质量哪里是这小地方可以比拟的。 刘府的主人高兴，对下人也就大方，散了喜钱，糕饼。人人都觉得今天是快乐的一天，希望能天天如此。 ...... 寿宴过后，花厅里两位老太君喝茶闲聊，几盆刚开的菊花旁围着府中的三四位小姐，她们都娇嫩如花，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只见她们一边观赏一边评论，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老嫂子，她们这个年纪真好啊！”孙氏不由地感叹。 “谁说不是呢，青葱一般，惹人怜爱。” “曹家那女孩怕是也这么大了，我上京时她周岁刚过不久，多年未见，这次回来打算去瞧一瞧她如今怎么样了。”孙氏面上还是含着笑。 “嗯，可怜啊......”王氏说完微微摇头。 孙氏吃惊地问：“可怜？怎么了？” “四年前曹家老太太去了，她便没了依靠，听说如今过的很不好，一个好好的嫡出女儿被当成了庶出的女儿养......”还未等她说完，孙氏由惊愕变为愤怒，继而滚出热泪，王氏忙止住了话头，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曹家老太太颜珍茹是孙淑娴的手帕交，虽然两人是成婚后因为官家太太的应酬才相识、相知。但她们那时因为都已经诞育两子，而且都是同年同月生子，想说不是缘分谁都不信，故而两人关系十分亲密，超越了官太太的表面应酬关系，很快就义结金兰了。后来因为曹家老太太的夫君曹庚政绩突出，调任中央，而孙淑娴的夫君也因为能力突出，升了官，只是还留在定州。两人便分别了，分别后两人也时常通信，生日和年节都有礼物往来。 后来的几十年两家的境遇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不过一个变得更好，一个却在变差。 曹庚到京城后左右逢源，加之能力突出，得到皇帝赏识，短短十年间从正五品升到了正一品的左丞相，风头无两，后来坊间传说他撺掇太子觊觎皇位，离间了父子之情，皇帝对他不喜，幸好他眼见势头不对，立马请辞，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定州，耕织田园，不再过问政事。皇帝还两次赐给田地庄园，曹家在定州虽不做官，但是却富的流油。 后来太子登基，感念曹庚为了他弃官，便给他两个儿子都封了官，老大曹垣在曹家离京时已经考中了举人，皇帝就诏他去京师做了个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老二曹城不喜读书，喜欢习武，也已经是个武举人，便让其留在定州做了个正六品的通判，获封不久曹庚就去世了，曹家昔日的已经辉煌不再。 刘家老爷却慢慢高升，最终做到了地方参政，从三品，长子刘谚更是厉害，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 第2章 如意的身世 曹老太太颜氏和刘老太太孙氏因为夫君任官地方不同，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快十三年了，那还是因为刘家太老爷亡故，孙氏陪同夫君回来丁忧，刚好遇上曹家的二儿子曹城娶亲、生女以及为女儿举办的周岁宴。 那时候曹家大爷已经上京去做侍讲学士，而曹城这时还没有官职，要在他女儿周岁宴过后才被任命通判，他这时候在家读书，说是读书也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说他舞枪弄棒，斗鹰走马倒是更准确些。曹庚这时候已经因朝堂斗争损伤了身体，瘫痪在床，管不了曹城了。 曹家老太太看儿子这样不成器，也不打算给他娶高门大户的姑娘，就在小门小户的清白人家中为儿子求娶，柳玥就是这时候被选中的。 柳家也是个读书人家，只不过不是很出色，柳老太爷不过只中了秀才。 儿子柳瑜虽也读书，但是对经商更感兴趣，强迫也无法，只能任他去经商，他倒是有些经商头脑，柳家因为柳瑜的经商不再清贫，算的上是定州城里的小康之家。 女儿柳玥冰雪聪明，过目不忘，但是柳老太爷却不叫她多读书，只是读读《千字文》、《百家姓》《女则》《女训》，柳玥偷看过了几本其它书籍，在看一本《水经注》时被发现，柳老太爷大发脾气，焚毁了家中所有书籍，逼迫女儿刺绣烹饪，把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硬是养成了端庄太过，有点呆板的模样。 曹老太太见过柳玥后十分喜欢，柳玥温婉俏丽，笑起来有好看的梨涡，说话行事也爽利，于是立刻下聘求娶。只是婚后曹城和柳玥并不十分融洽。 只可叹柳玥在生下女儿后三天就去世了，曹老太太心如刀割，比自己的儿子曹城流下了更多眼泪，对柳玥生下的嫡孙女爱如珍宝。 孙氏想起了那女孩的名字还是她取的，当时跟着丈夫回乡丁忧，她去探望手帕交颜珍茹，记得珍茹拉着自己泪流不止，说是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而且右眼角有一粒小小红痣，怕小女孩命运悲苦，孙氏听后立刻从家中翻出压箱底的陪嫁羊脂白玉如意送给小女孩增福压邪，小女孩因此得名如意。 “我去看看她，如果过的不好我便带她上京。也算是全了我和珍茹的一番金兰情意。”孙淑娴下定决心似的说的那么铿锵。 “怕是不妥，毕竟她有父亲母亲，虽然是继母，就算不真心待小姑娘，也是不会让你带走的，免得落人口实，让旁人说闲话。”长房老太君王氏连忙劝阻。 “继母？难道就是城哥儿那个奶娘的女儿？”孙氏诧异地问道，王氏点点头，孙氏随即又说道“妖妖娆娆的，我是见过的，倒是让她得了意了。”孙氏话音刚落，便有刘府的丫鬟上来请示是否现在就摆饭，继而又听丫鬟来报，说是外出游玩的哥儿们都回来了。 孙淑娴见孩子都回来了，也不再说什么，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带上孙儿刘泽去一趟曹家，摸摸情况。总要给那个自己取名的孩子一些帮助。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珍茹便入了孙氏的梦了，请求看在一场姐妹的份上，帮帮自己的孙女，让坏人别害了她去，梦里珍茹面容模糊，但是声声恳请却清晰入耳，当孙氏想要上前看清楚面容时，珍茹却一阵风似的飘了开去。早上醒来眼圈发青，显然并未睡好。 吃罢早饭，孙淑娴忙告辞王氏。从清平县到定州府城要在路上行三四天，二十天后就是刘泳的婚期，一定要在这之前办妥回来。孙氏知道后面没有时间再来办这件事了，因为参加完婚礼还得马上赶回京城准备过年的采买、打扫、迎送等事务，孙儿明年还要参加春闱得回去温书，因此孙淑娴一刻也不愿耽误，带着孙儿刘泽就上路了。 行了不到二十里，后面马蹄声响，疾奔的五六匹骏马卷起浓浓黄烟，在秋色中添了一抹豪迈之色，行到近前，才看清来人是刘泳。 “二祖母，我和你们同去，你们离开定州多年，怕是有许多不便，请允许我随行，安排食宿，好让祖母在家安心。”刘泳一到面前便急急地说道，满面尘灰中带着焦急，带着恳切。 “辛苦你了，泳哥儿。”孙淑娴面露感激地说。 刘泽已经为刘泳递上水囊，刘泳接过后喝了两口还给了刘泽。刘泳虽然也带了水囊，但这时候他不想推辞，这是他们兄弟两好情意的体现。他露出白牙对刘泽点点头，刘泽也轻轻颔首。重整队伍，继续出发。 第二日上路不久，孙氏正闭目养神，马车突然停下，“怎么回事？”孙氏睁开眼，看着贴身丫鬟宝珠问。 “太老君，是泽少爷领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了。”宝珠打起车帘，望了望外面说道。 孙氏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神情像是不想探究到底是何人。 “祖母，定州知州陈大人府上的杨管事来了。”刘泽的声音在孙氏的马车旁响起。 “小的拜见老太君，知州大人让我到清平县去拜见老太君，没想到路上就遇见了，小的迎接来迟，请老太君责罚。”杨管事弯腰回话，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孙氏轻笑两声，示意宝珠打起车帘，看着杨管事，“辛苦你跑一趟，杨管事太客气，我又不是你的上司，不用如此。”看向刘泽下巴微抬，刘泽会意，扶起管事。 孙氏面含微笑望着杨管事，见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皮肤有点黑，眼睛小却有神，神情谦恭中却不见拘谨，果然是知州府的管事。 “我们大人下乡走访，听说老太君和刘公子回乡了，就马上派了小人来拜见，只是路程有点远，耽误了些时间，来得迟了。”杨管事一边观察着老太君的神情一边说着，“我们大人想是这两三天也就结束公务了，等老太君到州府时大人正好在府中招待老太君。” “杨管事，那就多谢你们大人了，麻烦你前面引路。”孙氏并不推拒，这知州陈大人是自己长子刘谚的门生，想必儿子已经修书给他，让他照拂。 第3章 刘老太君上门 自从杨管事来了，刘泳和刘泽一路上只管谈论诗文轶事，不用担心庶务，乐得自在。杨管事安排住宿饮食，妥帖周到，携带来的菊花酒、菊花茶、桂花糕、桃片和柏溪潮糕大家都品尝的满意，孙氏一向克制自己不吃太多甜食，这次也觉得好久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吃了不少。 午时打尖，孙氏随口提了一下曹通判，晚上住店后，杨管事就向孙氏详细地汇报了起来。话一开头就说起了曹如意，想必已经了解清楚孙氏是因为曹如意才问起曹大人的，真是个人精。 “老太君，曹大人的次女曹如意因曹家老太太去世，现在带发修行......” 孙氏略抬了一下手，坐直了身子，管事立刻停了话头，等着孙氏的问话。 “次女？我记得是嫡长女啊。怎么又代发修行了？” “老太君有所不知，曹老太太过世后不久，潘姨娘就抬为正房太太，她放出话来说前面太太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因双胞胎和曹老太太的命格相冲，次女如意身体柔弱，便狠心把大女儿舍了出去，现在已经请大师傅算过了，说劫难已过，可以接回到父母身边。只是次女曹如意命格太硬，怕两姐妹在一起难免发生灾祸，如果大女儿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时候，次女就必须去寺庙躲避，才能保证两姐妹平安长大。” “放她娘的屁，”老太君一口老痰恨不得喷出来，“柳氏什么时候生过另一个女儿了，曹家那小子结婚生子我都是在这里的，可骗不了我。”老太君满脸怒色。 “小人也不知道真假，就因为这样曹家二小姐便代发修行了。平日在家抄经、诵经，每月初一总要到法华寺去斋戒礼佛三天。”管事明显感觉到老太君的眼睛中泛出寒光来。 “那曹大人难道连自己发妻生几个女儿也不知情？”刘泳眼中充满疑惑地问。 “哼！岂会不知，多半是受那潘氏的蛊惑。”刘泽愤恨地说，只是他平时是个不动声色之人，孙氏便看了他一眼。。 孙氏点点头，是呀，后宅里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哪里少的了，刘府虽然很少有这些事，但是京中儿郎们聚在一起也是会谈到的，刘泽同年好友周侍郎的儿子周定坤肯定给刘泽倾吐了不少自己家中的烦心事。 “潘氏不过一个姨娘怎会抬为正房？大户人家当家主母去世，必定是挑选身份匹配的女子，姨娘们不过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儿，甚至有的就是奴仆，她们虽然有些姿色，有些才艺，但与官家来往，管理中馈，做一家主母，岂能只看这些。”刘泳疑惑地说道。刘泳实在想不通，邻县县令的正房去世，就托了好些人说媒求娶，娶了刘家在外经商有举人身份的堂叔的女儿去做正房，即使他的姨娘再漂亮也是不能做正房的。 “大公子，潘氏是曹大人奶娘的女儿，那奶娘还有一子，托赖着曹家的关系做了一个县丞，家中也是广置田地的，比他们县令还富裕豪气些。”管事连忙把知道的说出来，想是那县丞也不是啥好东西，这杨管事如此精明之人，语气中也流露出不忿。 刘泳和刘泽互相一眼，心中暗道这奶娘的儿子跋扈，女儿也是坏种，曹家姑娘在这如狼似虎的家中定是过的不如意，难怪祖母如此焦心。 管事见大家都露出担心之色，忙补充道：“请老太君和哥儿们也不要太过忧心，曹大人毕竟是亲爹，总不会不管的，再则曹老太太的陪房一家子还留在府中照顾小姐，怕是老太太的余威还在，她们也不敢太过分的。”管事的安慰让孙氏稍微舒展了一下眉头，曹老太太的两个陪房都是忠心的，曹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就放了一个陪房去渝州与女儿团聚，剩下的一个陪房张氏是个容长脸儿，一说一笑，外弱内刚，是曹老太太的得力助手。 “行了，大家都歇息去了，行了一天的路，都困乏了。”孙氏看大家都有疲惫之色，忙让他们去了。 宝珠边为孙氏卸掉钗环，边安慰道：“老太太，您也不用忧心，陈大人是曹大人的上司，又巴巴地派了杨管事前来迎接，定然是老太君说怎样就怎样的，曹家姑娘有您老的照顾，周全，定然会不再受人欺负的。” 两个小丫头捧着水盆、帕子伺候老太君洗漱，“我开始也不过是想来看看，全一全我们老姐们的情意，现在听到如此言语，我是打定主意带如意回京了，我来亲自教导，等及笄后为她选一个如意郎君，可不能再让她留在狼窝里。”老太君决然地说。 “曹姑娘真有福气，得老太君照拂，一定生活如意，正如老太君给她取的名字一般，府里的姑娘们还多了一个姐妹更高兴了。”宝珠笑盈盈地说道。 老太君听了宝珠的话也露出笑模样来，仿佛都看见了几个小姑娘一起作诗，一起刺绣，一起放纸鸢...... 第三日天刚初更就到了知州陈大人府中，陈夫人早得了信，腾出了南院，收拾的干净清爽。安排刘老太君一行住下，免不得客套一番，老太君提前让宝珠挑拣出几份礼物，送给了陈夫人及家中孩子，另外备下一份让刘泽送给了杨管事。 转天吃过早饭，陈大人还未回府，孙氏也不打算干等下去，带着刘泳、刘泽去了曹府，到了曹府门口，刘泽送上父亲的名帖，管家一听是吏部尚书家眷来访，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此时曹城才刚刚起床，洗漱还未完成，更不用说吃早饭了，潘氏正用眼瞪着秀菊，这丫头忙低下头，全身轻微颤抖，昨晚曹城兴致太高，潘氏叫了两回水后身体很是疲困，便让身边的丫头秀菊陪老爷，那想到这丫头缠住老爷要两三回，今天早上曹城精神不济，起不了床。 听了通报，曹城和潘氏都吓了一跳，吏部尚书刘谚他们也是见过，不过都快十三年了，现在突然家眷来访，为了何事？ “老爷，”见曹城和潘氏都不作声，管家丁仁叫了一声，不过眼睛却是看向潘氏，等待潘氏的吩咐。 第4章 潘氏弄鬼 潘氏张口说道：“就说老爷不在家，”伸出保养的如水葱般的手瞧了瞧，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两家也没啥交情，难道那尚书大人还能给老爷提拔不成？回了他们去。” 丁管家虽然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他是潘氏的老舅，自然一切听潘氏的吩咐。 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慢着，这刘府和我们府上是有些交情的，再说尚书大人我也得罪不起，我得去见见。”曹城虽是一个武举人出身，但还没有糊涂的和潘氏一样。 等曹城洗漱完，来到大门时，已经过了一刻钟，刘老太君孙氏早就心下不满，刘泳和刘泽也暗恨曹城拿乔，待会定要给他好看。 曹城脸上挂着笑，拱拳道：“让娴姨和两位公子久等，曹某倍感......”。 刘老太君一眼盯去，只见三十过半的人早已经不是年轻时的样子，眼睛周围肌肉泛青，满脸疲惫之色，一看就是纵欲之人，和印象中的城哥儿已经相去甚远了。心中不免叹息，珍茹为孩子们操碎了心，现在去了，儿子却是这样一个人。 “可以进去了吗？曹大人真是忙啊......”刘泽不待曹城说完就接过话头，讽刺道。 曹城的笑容极不自然地黯淡了下来，“啊，请，请......”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还请曹大人带路吧，老身十多年不曾来过了，怕是会迷路。”刘老太君脸上毫无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地说。以前叫惯了城哥儿，现在也不打算再叫了。 刘泳的目光从刘泽脸上闪到刘老太君的脸上，心中想果然是一对祖孙，都是暗讽的高手啊，有一个吏部尚书的儿子（老爹）说话可真够不客气的。 曹城又是闪过一丝尴尬，连忙在前面带路。心里想不通他们为何如此生气，娴姨和自己多年不见，确实生疏了，也不喊自己城哥儿了，心里不免惴惴。 潘氏对自己的大丫头红叶说：“去把那小贱人打发走，免得在屋里碍手碍脚。” 红叶愣了一下，“还是送去法华寺吗？”红叶有点诧异，昨天二姑娘才回来，今天又送走，不过随即明白，可能跟今天的来访者有关。 “不然还有什么地方？”潘氏剜了一眼红叶，红叶忙点头答应，向外走去。 红叶与进来的绿枝差点撞在了一起，两人慌忙避让，绿枝道：“夫人，老爷让您带了二姑娘去前厅见客。” 潘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 如意练过两遍八段锦，正在用早饭，说是千金小姐，早饭也不过是一碗白粥，一枚鸡蛋，两小碟腌菜，如意用的斯文满足，好像这些是鸡鸭鱼肉一般。 春杏掀了帘子进来，轻声说道：“姑娘，小滚刚刚来报，说吏部尚书的家眷来了府中，老爷恭恭敬敬地到府门口迎接。” 小滚是门房赵老头的孙子，只有八九岁，在曹府并没有具体差事，跟着赵老头看门。 如意三年前出门礼佛，看到街面上几个地痞无赖追赶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小孩儿已经全身红痕，狼狈之极，可那几个地痞流氓还追着打，如意看不过眼，便让祖母留下来的陪房张嬷嬷出面问清了情况，给了几个地痞二两银子，几个地痞这才散去，如意让张嬷嬷带着孩子去治伤。 后来才得知这小孩是门房赵老头的孙子，因家乡遭灾，儿子媳妇都死了，他带了孙子离乡讨生活，刚好被买进曹家做门房。 赵老头一天忙的很，没时间照顾孙子，这孩子又异常顽皮，经常独自跑到街面上去玩，凑在人群里看赌钱，那几个人因为输了钱又被小孩的腿给绊了个跟头，一时气恼抓住就打，小滚嘴巴不饶人，别人打他，他就咬就骂，搞的伤痕累累。 如意见他爷孙可怜就经常周济他们，并在去斋戒礼佛时带上他跑腿，这小滚着实机灵，跟着如意认了不少字，如今也没有以前那么顽劣了。 如意得知小滚这名字是别人混喊的，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给他。 小滚却说“姑娘，新名字我记着，现在还不能叫，可不能让夫人和丁管家他们发现我是姑娘的人。”看吧，果然机灵，虽然如意没有告诉他和府里人的明争暗斗，可小滚却看出来了，每次一有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跑来通报，不管有用没用，等如意拿主意就是。 如意停箸，眼珠稍动似乎在思考。 夏荷蹙眉问道：“这么大的官？和咱家有交情？”夏荷正在整理如意的衣服，昨天傍晚时分如意才从法华寺回来，换下的衣服还没有送洗。 曹府里有专门负责洗衣服的婆子，如意的外衣是送到府中的刘老婆子处洗的，刘婆子带着两个婆子专门为府中的人洗衣服，夏荷可不愿把内穿的送洗，怕是洗不好，染上了不好的东西。本来外衣也是不送洗的，可是继室夫人潘氏说姑娘院中的耗用大，皂膏都比别处的姑娘用的多，是因为侍候的人太多了，借题发挥发卖了如意的两个大丫头秋霜和冬雪。 其实府里姑娘房里服侍的人都是有定例的，嫡出的姑娘有一个教引嬷嬷，一个奶妈，四个大丫头，十个粗使婆子和小丫头。庶出的姑娘只少两个大丫头，其他一样。 如意的教引嬷嬷就是老太君留下的陪房张氏，奶娘是夫人柳氏的贴身大丫头茉莉。 柳氏嫁过来半年就把大丫头茉莉许配给了管庄子的宋管事的大小子能儿。如意出生的时候，茉莉的儿子刚好满百日了，三天后夫人去世，茉莉心疼如意没了亲娘，便求了老夫人进来做了奶娘，这些年不可谓不尽心，给自己的儿子的疼爱有三分，那么如意就有十三分。如意也对奶娘许氏尊重有加。 潘氏本想打发走如意的教引嬷嬷或者奶娘，但是曹城不答应，说官家小姐连个嬷嬷和奶娘都没有，让人笑话，潘氏就打主意发卖了两个大丫头秋霜和冬雪。 潘氏心里很是得意，现在曹如意说起来是个嫡出的小姐，却是个次女，屋里服侍的人又和庶出的是一样，觉得多年的恶气终于在曹老太太去了后吐了出来。 第5章 冒牌如意 如意对夏荷道：“我们两家以前是很有交情的，刘家老太太和祖母是手帕交，就连我的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呢。” “姑娘，有事禀报。”小丫头小婵的声音在门帘外响起。 春杏掀开帘子出去，立刻又进来，压低声音说：“小婵说小枝跑来让姑娘把花摆上。” 夏荷一惊，把花摆上的意思就是潘氏要让如意出门去。 如意出门基本上是斋戒礼佛，偶尔也出去参加父亲同僚们太太、小姐的宴请，其他时候是出不去的。 昨天才礼佛回来，也没有听说那家宴请了老爷，即使有宴请潘氏也只是偶尔做做面子功夫，不会每次都带上如意的，为何今天又出去？夏荷看向同样惊愕的春杏。 “姑娘身体劳累都没有养上一养就又让出门，再说这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夏荷发愁的看了看箱子里的衣服。 夏荷翻动着衣物，全是素色的，不是白色、米色就是淡蓝色。哪里是这个年纪姑娘的穿着，都是那潘氏非说要吃斋念佛方能保佑曹家女儿平安长大。 如意一思索便明白了，淡淡地说：“不妨事，把昨天的那套衣服为我换上吧。” 夏荷虽然不明白，但一向是姑娘说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丝毫不敢耽搁，如意看了一下春杏，又望了一眼博古架上的一盆小盼菩提，春杏会意立刻把小盼菩提摆到后窗，关上窗户。 小丫头小婵声音提高了两度:“红叶姐姐来了，”小婵的语音带了笑意，“我们姑娘正在用饭呢，姐姐用过饭了吗？” 红叶斜了小婵一眼，小婵还是一脸笑容地望着她。 春杏已经打了帘子出来了，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但心里已经骂了几百遍了，“红叶姐姐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不用进去了，夫人让姑娘赶快去法华寺呢。”红叶傲慢地说。 “我们姑娘昨日里刚......”春杏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红叶打断。 “大小姐今早头疼，全身乏力，姑娘还是早点离了这里的好。夫人吩咐让姑娘去寺里多为她姐姐念些平安经。”红叶编理由不用心虚也不用思考，这理由都用了快一百次了，只是没有想到二小姐刚回来夫人就又要让她去寺里。以前二小姐回府至少也要隔个五六天才去。 “请了郎中了没？用药不曾？我们这里有明了大禅师给的养血清脑丸可以......”春杏知道红叶说的全是假话，她也不揭穿，顺着说，让那个爱头疼的所谓的大小姐多吃点药才好呢，最好是天天疼，时时疼，一辈子都疼。 果然不等说完，红叶连忙打断，对着屋里高声说“二姑娘也不要拖延时间了，早早离去对大家都好，”随即又转向春杏道：“想是你们已经忘了大师傅说了二姑娘的命太硬，克我们大小姐。”红叶言语里满满的刻薄之意。 “放肆，一大清早在这里编排主子，这是夫人的规矩还是你红叶的规矩？”教引嬷嬷张氏刚进院就听到这嚣张刻薄的话语，忍不住呵斥道。 红叶看了一眼张氏，不敢回嘴，毕竟以前老太太在的时候红叶没少被张氏教训过，现在已经把怕字刻在了骨子里。而且这话也没法回嘴，不论说是夫人的规矩还是她自己的规矩都不合理，到时候闹到老爷那里自己也要受罚。 “夫人让二姑娘赶快走，我是奉命行事，这事老爷也知道的。”红叶怕她们不听，把老爷搬了出来。 这时候如意已经收拾停当，走了出来。刚刚还带着红润的脸庞已经被妙手的夏荷打扮的不见一丝血色，苍白的一张脸加上素色的衣服，显得孱弱可怜。 “走吧。”如意轻轻吐出两个字，连眼角都没有看向红叶。 大家立刻都噤声了，张氏和春杏忙过去搀扶如意，夏荷把手中的包袱交给小丫头，她是要留下看家的。 ...... “如奕姑娘来了。”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嫣红色葡萄缠枝纹交领襦衣的女孩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喜悦之色，进来后眼睛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定在了刘泽身上。 曹城见是大女儿进来，惊诧后便想明白定是潘氏的主意，也不说破。但是看到大女儿如奕如此不懂礼数，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正要呵斥，却见潘氏也走了进来。 刘老太君听见如意来了，本高兴着，但是见她毫无淑女风范，心下不悦，但随即想到定是无人教导，边生出怜惜之意，想着以后自己带在身边，必定能够让她知礼懂礼。脸上浮现出笑容，向如奕走近两步。 潘氏嘴角挂笑说道：“妾身来迟了，老太太万福。”但笑意没有到达眼睛，刘老太君和刘泽都发现了。 “快来，如奕给老太君问安。”潘氏一面说一面拉了如奕的手。 如奕这时才缓过神来，脸颊泛起红晕，随着潘氏走近两步，低头问安，随即又抬眼去看刘泽，显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刘泽轻轻地撇撇嘴，他最讨厌那种死盯着他看的人了，简直是个大花痴，不过因为是祖母挂念的人，也不好表现出明显的讨厌之情。 孙氏轻轻地唤了一声如意，如奕抬起头来，打量这个满脸慈祥的老太君，先看到了头上的镶宝鹿鹤同春金簪，虽不知道名字，但是肯定价值不菲，继而又看到了耳朵上的金镶玛瑙绿松石耳环，不由得露出艳羡之色，她还要继续看，却被刘老太君拉住手往前进了一步，使她们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了。 刘泽还以为是祖母太激动，接下来可能要拥抱。结果却听到...... “你是谁？为何冒充如意？”刘老太君厉声喝道。 如奕吓了一跳，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刘老太君的手劲太大，如同被钢圈套住了，挣脱不出。 “老太君，你这是干什么？放开如奕。”潘氏变了脸色，向前去推孙氏，孙氏一个挥手放开了如奕。 孙氏死死地盯着曹城，“如意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潘氏嚷嚷道：“这就是如奕，你要见，我们便高高兴兴地带了来，你看把如奕的手腕都扭红了。” 第6章 如意初见他 孙氏生气地指着如奕：“如意的右眼处有粒红痣，她没有，不要来糊弄我。” 刘泽见祖母太过激动，忙过来劝祖母坐下慢慢说，刘泳立刻递上水杯，孙氏饮了一口，稳定心神。 “曹大人，我想你有必要解释清楚吧，女儿都能用假的来替。”刘泽冷冷地说道。 “我，这个......”一向家里的事情都是潘氏说了算，曹城虽然也觉得这些事潘氏办的荒唐，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就不干涉。 “曹大人说不清，那我去请陈大人来断一下家务事。”刘泳见曹城不说实话，觉得可以用陈大人的身份压一压。 “少拿陈大人来吓唬人，我们家里的事也不需要外人插手。”潘氏毫不示弱地抢白。 “那倒也是，家务事都处理不好的曹大人，这个通判想必也当的糊涂，吏部的考核已经开始了吧，到定州来的徐主事定会好好查查。”刘泽不客气地说道，看也不看潘氏一眼。 潘氏又要回嘴，曹城一眼瞪过来，是潘氏从没有见过的威严。潘氏闭上嘴巴，却嘴角带笑，反正曹如意都已经打发走了，管你请谁来呢，请谁来也没有用。 “去把二姑娘带来。”曹城对长随茂叔说。 刘泽讽刺道：“别又带个冒牌货。” 曹城的脸上闪出一丝尴尬之色，茂叔点点头转身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大家张望着见只有他一人回来，不等发问，他便说“回老爷，夏荷说二姑娘去法华寺了。” “简直胡闹，不是昨天傍晚才回来吗，怎么又去了？”曹城大声斥责。心里对如意有了一些不满。 “老爷，夏荷说......”茂叔正要解释。 “哎呀呀，她真去了啊，”潘氏一脸的不可置信，“今天早上大姑娘有些头疼，她来请安时听说了，就要去寺里为姐姐祈福，真是个好孩子，难为她的一片姐妹情谊。”潘氏还用手绢拭了拭眼角，仿佛真的哭了一般，心里却乐开了花。 曹如奕感觉诧异，自己今天早上并没有头疼啊，张嘴想要说这不是真的，潘氏拉着她的手上一用力，她就明白了又是母亲搞的鬼。便闭嘴不说话，只是还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地不住往刘泽身上瞧去。 茂叔虽然早就见惯不怪了，心里还是觉得诧异，真实情况虽然夏荷说二姑娘让不用说出去，随潘氏去说。但心里还是为二姑娘打抱不平。这潘氏颠倒黑白的功夫也太牛了，毫无愧赧之色，说的那么自然。 “如意真是懂事，罢了。晚上去接回来吧。”曹城点点头说道。 刘老太君铁青着一张脸，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这潘氏果然是个奸猾的，而这曹城又极其糊涂，这么明显的作假就相信了。 “这也太巧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是你们故意藏着二姑娘不让人见呢。”刘泽连连冷笑。 “可不要污蔑人，摸着良心说话，我们的姑娘又孝顺又友爱，我们爱都来不及，哪里会藏起来。”潘氏面带得色，打量了一下刘家的人，一个老太婆带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子来有什么用。 “放心，既然是好心来探望，哪有不见的道理，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了二姑娘去拜望老太君。”曹城可不想继续惹刘家人不快。 “那可要说话算数。”刘泽直逼着曹城的眼睛。 “那是当然，曹某人从来不打诳语。”曹城信誓旦旦地说。 刘老太君见呆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回去再做计较，带着大家离开了曹府。 三乘青布暖轿行过街市，不多时来到了翠屏山脚下停住，张氏和春杏连忙下轿为如意打起轿帘，搀扶着她上山，法华寺在山腰处，还要行一阵。 春杏抱怨着，“谁都没她鬼心眼多，家里派一辆车也就行了，非要在街市上让我们一人坐一乘轿子，在外人眼里肯定认为姑娘过的不错，继母待姑娘好，可谁知道姑娘内里日子过的艰辛，今天早上那点吃食是打发要饭的吗？” 春杏一向谨慎，但这次也是气的狠了，昨晚才回家本想姑娘可以吃上一段时间荤腥，补补身子，哪里想到今天从厨房里拿回来的饭如此寒酸，连下人的都不如。 姑娘每月都要在寺里吃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的不好，哪里长的好，姑娘比府里的三小姐如茉大了近两岁可个子看起来差不多，并且姑娘还很瘦弱。那四小姐如兰，身体像一个圆球，潘氏定然把克扣姑娘的饭菜都给了如兰那个圆球。 张氏怕如意听了这些难受，便接过话头：“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都忍了这么久了，别说了，惹姑娘不开心。” “前几天舅老爷说要上京城去做生意，到了京城正赶上大家准备年货，姑娘给舅老爷推荐的木版年画定能卖个好价钱。”春杏忙调整自己的情绪，说些开心的事。 “那当然，这次姑娘主推的大熊猫图案，想是京城的达官贵族也鲜少见到，还不被它那憨态可掬，喜庆祥和的样子给迷倒。”张氏笑眯眯地说。 木版年画的图案一般都是麒麟送子、龙凤呈祥、百寿图、钟馗打鬼啊，这次如意把小时候和祖母一起画的大熊猫图样全部给了舅舅柳瑜，让他做一批新颖的木版年画。 如意爬的有些累了，稍带气喘地说：“这个时辰舅舅已经出门了，我正好在寺里再为他念一段平安经。”如意脸上的表情虔诚起来。 行到大殿，见最左边的蒲团上已经有一人，身着粗布青衫，那青衫已经浆洗过多次，有点泛白。头戴方巾，想来是个家境贫寒的读书人。 那人端端正正地跪着，双手合十口里轻轻念诵，很专注，没有注意到如意几人。 如意来到右边的蒲团跪好，双手合十拜了拜观音，开始轻念平安经。这段平安经如意共念诵了九次，九为极数，乃最大、最多、最长久之意，如意希望舅舅长长久久地平安。 如意的腿有些发麻，虽然已经习惯了念经拜佛，但是腿还是会酸麻，这腿可不管你有多少次，该不舒服还是会不舒服，念诵完平安经，左边蒲团上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如意在张氏和春杏的搀扶下来到明了大师的禅房外。 第7章 江啸，江逸之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姑娘来了，请到左边禅房稍坐，师祖正在接待客人。” 小沙弥在前引路，但对于如意来说，这里已经熟的就像自己的家一样，完全不需用他人引路。 “多谢清见师傅。”如意落了座，对小沙弥行了一个佛礼。 如意便听到明了禅师的笑声如洪钟般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这时候清见已经奉上茶来，退了出去，如意想闭目养神，可旁边屋里的声音很是响亮，加之她的听力本就好过常人。 听到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说：“多谢大师襄助，江啸不甚感激。” “江公子此番进京必将一举夺魁，老衲也是拿他人之物行善举之事。再则说江公子做了官必会为百姓谋福，是老衲之幸，百姓之幸，江公子不必客气。”明了大师带笑的话声传来。 “哦？那烦请大师见告是哪位恩人襄助，在下想见面拜谢。” “江公子不必追问，你们今后有缘一定可相见。”明了大师面上的笑意加深了，随即问道：“江公子已经及冠了吧？” “重阳日已经行过冠礼。只是家父识字不多，未曾为啸取字。”江啸平淡地说道。 明了大师微微一笑，知道江啸家中贫寒。母亲已经在前年过世，但因为不是本地人，连块坟地也无，无法安葬母亲，明了大师便把寺中坡地给了江啸安葬母亲。 江啸对明了大师非常感激，经常到寺中和明了大师讲经说法，也帮明了大师重抄破损的经书，还帮着壁画师傅修补脱落了的壁画、雕像。 江啸是古岚县东水河村人。 那里土地贫瘠，一条河横贯东西。以河为界，东边的村子称东水河村，西边的村子称西水河村。 两个村子每年都会因为争夺灌溉之水，发生斗殴伤人事件，但一直也没有死人事件发生，古岚县的县令明明知道，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那一年东水河村和西水河村的人又因为争夺灌溉之水发生械斗，江啸的母亲安氏在混乱中被推搡到河桥之下，头撞到了石头之上，流出许多血后昏迷不醒，江父一时气急，拿起耙子拼了命，重伤了西水河村三人，自己这边也误伤了一人。 江啸当时中举不久，正在紫岩书院求学，听到消息后连忙奔回家中。但母亲安氏已经痴呆，连他都认不出来，求医问药不见起色，江啸决定带了母亲去州府访求名医，可惜家中不富裕，只能卖了田地、祖宅到州府去给母亲治病。 明了大师为安氏诊治，安氏托了半年，药石无力回天，终于离世。她到死都没有认出过自己心爱的儿子江啸，这是江啸心底最悲痛的事。他痛恨自己没有让母亲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也痛恨县上的官吏不作为。 明了大师沉默思索一会儿道：“老衲送公子逸之二字，公子觉得怎么样？”明了大师面带笑容地望着江啸。 “逸之，”江啸轻轻念着，然后起身合十道：“多谢大师赐字。” “待老衲为公子解字。” 明了大师滚动佛珠，嘴里念诵三遍“阿弥陀佛”，然后微笑着看着江啸说：“啸，猛兽之声也，呼风唤雨，震撼山林，公子气宇轩昂，少年就中举，以后定能辅佐帝王，拯救万民。但啸字以口为旁，难免是非，右边肃字拒人千里，怕是姻缘不顺。老衲送公子逸之二字，愿公子今后有闲适之心，添平和之气，之字嘛，古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画家顾恺之都已用过。正好配公子文人墨客的形象。”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敲击着如意的耳膜。 “大师注解鞭辟入里，逸之深深拜谢！”江啸起来深深一揖，江啸十分满意明了大师所赠的逸之二字。 随即如意听到门开的声音。 江啸手携着一个小匣子出门而去，那小匣子上面雕刻着竹枝，竹叶的掩映下有一柄如意，十分的精美。 如意知道大师已经会客完毕，起身走出门去，只见明了大师在禅房尽头的竹林中站定，望着那江啸离去的背影，如意也看了过去，原来是先前在大殿上所见的那个书生，那人青衫飘动，极快地转入林间小道上去了。 江啸的背影很高很瘦，远远望去带着一种孤傲之感，但是他的步伐很快很有力量，应该是个行事果决，做事坚毅之人。如意听明了大师对这人极其推崇，想来这次春闱一定能够高中，以后是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角色。 “姑娘看老衲结的善缘可好？”明了大师已经走到近前，笑眯眯地看着如意。 “他是大师真心相待之人，定是好的，大师法眼如炬呢。”如意露出顽皮的笑容。 “呵呵，真会夸人。”明了大师慈祥地看着如意。 “大师，我要去柿园摘柿子，还请大师允准。”弯弯的眉眼是那么灵动可爱。 “那是梧桐苑，就你自己栽了七棵柿子树，就改了名字了。”明了大师假装发怒。 “梧桐树才两棵而已，柿子树现在已经有了七棵了，以后还会有八棵、九棵、一百棵，大师你说叫梧桐苑多不合适啊，”如意撅起小嘴说道，见明了大师又要开口，忙说道“好饿呀，肚子都咕咕地抗议了，大师也不愿欺负如意的五脏君吧。”如意用手揉揉肚子，说的也是实话，早上吃的那一点点饭食早就消化完了。 “先用点素糕，空腹可吃不了柿子。”明了大师转身进了禅房，如意也跟了进去，首先入眼的是两个空茶杯，如意明白那其中一只便是刚刚那个江公子的。又见小几上果然有三碟糕点，仔细一看不就是两天前舅舅带来的嘛。如意也不客气，拣起桂花糕吃起来，还示意张嬷嬷和春杏也吃。 如意见张氏和春杏不吃，催促她们道：“糕点都蔫了，我们不吃，大师也不吃，岂不是暴殄天物。”说着如意抓起两个，分别塞到了张嬷嬷和春杏的手中。 张氏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谁家通判家的嫡出小姐天天饿肚子，放了两三天的糕点还吃的这么津津有味，一般平头百姓家隔三岔五也要买点糕点吃的，小姐却没有，老夫人一走家里那里还有一丝温情给姑娘。 第8章 仇不能不报 明了大师微笑着对如意说：“可是后悔了，前天柳居士送来的十两银子留着买糕点多好，你却让老衲去度有缘人。这下又要饿肚子了吧。” “嗯？”如意忙摇摇头，嘴巴鼓鼓的，可爱的紧，赶紧咽下糕点说：“不后悔，做一件善事不比吃糕点有趣多了，再说了我的钱可是多的很。”如意很大度地说。 “哈哈，你这小女娃就会逞强。”明了大师哈哈大笑起来，如意也跟着笑。“哎，老衲真佩服你乐天的精神。” 其实，如意的钱真的很多，曹老太君离世之前给了她一匣子银票，足足一千两。她可不敢放在家里，全部投到舅舅的生意之中。手中现在还有一匣子祖母给的首饰，但这个如意舍不得去当掉，所以现在手头没有什么现银。 见如意用过糕点，明了大师叫两位僧人取来梯子陪着如意去摘柿子。 往柿园走去的路上如意见张氏和春杏都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让僧人们先行，在一座小亭子坐了下来。 如意让两人也坐了，“嬷嬷，春杏姐姐你们别发愁了，我知道你们想问吏部大人家来人的事，对吗？” 如意和张氏、春杏非常亲密，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心里已经把她们当作亲人，如果没有她们陪在身边，这几年或许生病、或许意外早就死了，因此称呼她们很亲密，有什么事情也不瞒着她们。 张嬷嬷急急开口，“姑娘，吏部大人家派人来，定是为了姑娘而来，我们现在就下山去，求他们帮忙脱离苦海吧。”张氏作为曹老太君的陪房，知道两家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在老太太去世之前就慢慢断了联系，但刘家人既然来了这个忙就一定会帮的。 如意心说脱离苦海？嗯，是要脱离苦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意无奈地摇摇头。 春杏见如意不说话，着急地说：“姑娘，这可是个好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我和嬷嬷去跪在吏部大人的家人面前，求他们带姑娘远走高飞，我们屋里地下藏的那个匣子里面的宝贝兑成银子也够我们去别处安家，后面我和夏荷接些刺绣的活，定能养活姑娘的。”春杏说到后面跪了下来紧紧抓住如意的手。 如意抓着春杏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起来，“姐姐快起来，你们对我好我都知道。起来听我说。” 如意知道房里的张嬷嬷、奶娘、春杏和夏荷都是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就连一些小丫头也是对如意忠心耿耿的，如意虽然也早就想离开这冰冷又危险的家，可是仇不能不报啊，祖母的死她是早就知道原因的，可是母亲的死因还没有查明，如意知道母亲也不是正常死亡，决不能让她们枉死啊，哪怕自己与仇人同归于尽也不能放过这些黑心烂肺的人，如意再一次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在如意和张嬷嬷的搀扶下，春杏终于站了起来，但早就泪流满面。 如意拉着两人坐下，“瞧姐姐一个大美人，都成了泪美人了。”如意强压心头的悲凉和仇恨，笑着打趣道。 春杏擦拭了眼泪，如意望着她俩说道：“我们苦海要脱离，但还要等一等，不能不报仇就走。前番茂叔已经打听到是刘老太君带着孙子回来为长房老太君贺六十大寿，刘老太君和祖母是手帕交，我听祖母讲过她们之间的许多事情，我想念在多年的情意上她是愿意帮我的，不过我还不能走，我可以借助她的力量做一些平时单靠我们完成不了的事，等仇报了以后再走。”如意盯着她们决然地说。 如意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潘氏今番可以阻挠我们相见，难道不会阻挠我们离开？我爹空有个男儿身，做事没得个计较，就算是有父女情分，又有几分呢？再说刘老太君和父亲肯定都不能放心我们出去单过的，春杏姐姐。” 如意拉过春杏的手继续说：“不过这都怨我，以前想的天真了，给你们说了以后离开曹家自立门户的话。我已经打听明白了，有父母在，我的户籍是不能单立的，我们总不能当野户吧，四处躲藏着生活。” “姑娘我们要不让刘老太君强迫老爷让你脱籍吧。”张氏说道。 “就算脱籍成功，我这么小，家中没有男人，旁人总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生活起来不方便也不安全，再有我以后想要祭拜祖母和母亲也不能够了。” “那跟着刘老太君生活，到她们刘府去生活，只要给我们两间房，我们给租金，我们自己弄饭吃，不打扰她们。想要回来祭拜时，老爷和潘氏也不敢阻拦。”春杏急急地说。 如意苦笑，摇摇头，随即明白了嬷嬷和春杏都太着急脱离曹家了，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只想着复仇，嬷嬷和春杏都是自己的得力帮手，但自己却没有想过她们也是很害怕的，毕竟她们的卖身契是捏在潘氏手中的，要打骂要发卖她们，潘氏都可以做主，心中便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们的卖身契握在自己手里，好让她们两个不再担忧害怕。 如意坚定地说：“你们提醒了我，我们是要借这次机会干些事，但不是跟着去刘家。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不想过，而且仇我一定要报。” 如意清醒地知道，刘老太君对自己再好，他们刘家一大家子人不可能人人都愿意自己去打扰的。他们刘府的下人因为多了一人要服侍，心里也会不高兴的。说什么给租金，自己的三瓜两枣刘府的人能看的上吗？给了别人能收吗？ 如意顿了顿说道：“我觉得不出今晚，潘氏就要来接我回去的，我们先去摘点柿子，到时候见到刘老太君也有个见面礼，不然两手空空，多可怜，多失礼啊。”如意调整好心态，站起身来去摘柿子。 张嬷嬷和春杏见姑娘主意已经打定，知道再劝也没有用，还是好好照顾姑娘，连忙起身跟上。 今年的柿子树硕果累累，虽然只有三棵树挂了果，但还是能摘不少。 果不其然，柿子还没有摘完家里就派了轿子来接。 第9章 仙姿玉貌的如意 刚刚出了山门，春杏惊呼道：“怎么多了两个婆子，还五大三粗的。”春杏看见轿子旁边立着的两个满脸横肉的婆子就不舒服。 “姑娘请上轿。”丁仁家的伸手就过来扶如意。 她的嘴里说的还算恭敬，心中打的全是坏主意，以前也伸手来扶如意，却把如意推了个跟头，如意的手臂被台阶蹭破了皮，好容易才消除了痕迹。 春杏一个侧身挡住了丁仁家的，说道：“姑娘，仔细脚下。”扶住如意上了轿。 丁仁家的露出愤恨的表情，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是潘氏的舅母，一向当狗腿惯了，曹府的出门用车用轿都是她管着。每次潘氏都让她制造一些意外，虽然也得逞过，让如意小伤了好几次，但是大多时候都没有成功。 醉仙楼的二楼临街包房里刘老太君孙氏问刘泳：“打听清楚了吗？” “二祖母放心，老陈办事很妥当，他就是州府本地人对这里很熟悉，我们刚进曹府不久就有三乘暖轿出去了，老陈打听了是送二姑娘去法华寺的，刚刚来报说又是那三乘暖轿往法华寺方向去了，这次定是去接二姑娘回府的。”刘泳说道。 “为何是三乘？就二姑娘一个。”刘泽疑惑，刘泽当然不知道了，他们刘府的姑娘出门都是坐马车，贴身丫头同坐在车里，如果坐轿，也只有主子才坐，仆人是不配坐轿子的。 “这就不知了。”刘泳也疑惑。 “去把老陈叫进来回话。”孙氏见刘泳迟疑，又补充说：“这些年我管家，外男见的不少，你只管好好的带了来，我这里是不讲这么多规矩的。” 刘泳答应一声出去，不多时一个微弯着腰的五十多年纪的男人进来。 “给老太君请安，给公子问安。”老陈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等着问话，头看着地面，并不看向主子，这是坐下人久了形成的习惯。 “曹二姑娘去法华寺为何派了三乘暖轿？”刘泽代祖母发问。 “二姑娘每次去法华寺都是带着嬷嬷张氏和大丫头春杏去的。她们两人也是坐轿的。”老陈恭敬地回答。 “我也想着是这样，定是给贴身伺候的人坐的，只是想不通一个六品官员家里会这么奢华。”孙氏说道，随即又恍然大悟，哑然失笑。 “祖母可是明白了什么？”刘泽瞧着祖母的神色变化问道。 “哼，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罢了，三乘轿子招摇过市，大家谁不说这继母对如意好，有的人可能还要说如意骄纵呢。”孙氏脸色变得难看，知道潘氏是个不好相与的。 “老太君所料不错，在街面上是有这样的议论。都说是曹家的继室夫人很贤良，对前面夫人生的女儿疼爱的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老陈佩服刘老太君的眼光毒辣，一下就瞧明白了这中间的奥秘。 “想必曹府的其他女眷平时出行坐马车的时候多，乘轿的时候少吧？”孙氏又说道。 “是这样的，老太君真如亲见了一般。”老陈不显山不显水地拍了一个马屁。 这下屋里的人都明白了，轿子主要是达官贵人的出行工具，行的慢，平稳舒适，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而马车是平明百姓的出行工具，马也大多是劣马或者混种马，速度较快，安全性和舒适性都不如轿子。当然达官贵人也有装饰华丽，内饰舒服，由良马拉车的马车，但一般的官员家里是没有的这么豪华的马车的。 “真是用心险恶，明是一盆炭，暗中一把刀。”刘泽恨恨地说，拳头不由地握紧，心中对如意疼惜了起来，虽然还没有见面但已经有了对妹妹的疼爱之情了。想起家中妹妹们过的是多么快乐，不但祖母宠爱，父母疼惜，就连他这个哥哥也是随时带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们。她们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去把轿子拦下来，就说我请她们吃茶。”孙氏吩咐道。 刘泳和老陈答应着出去了。 “祖母，我们带着如意妹妹上京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受人欺负。”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在我们家住着，兰汀阁小巧温馨，离我的寿喜堂又近，穿过抄手游廊就是月亮门，我照顾她也方便。过一年再为她寻上一门好亲事，也不是多费神的事，只是少不得你母亲要辛苦些。”孙氏笑着打量孙子，“你肯定会心疼你母亲。” “嗯。”刘泽不免有点担心起来，毕竟母亲前两年小产伤了身子，加上家中事务繁杂，确实辛苦。而且家中姐妹多，虽然都听话懂事，但这两年要为她们议亲还要教导她们操持家事，母亲定然会更加辛苦。并且纪家表妹也经常来叨扰，想到纪家表妹，刘泽心里烦躁起来。 刘泽思考了一下然后下决心般地说：“我会帮母亲分担一些，想来如意妹妹也不是那多事的人，应该也不会太辛苦。” 孙氏满意地笑了，她就喜欢孙儿的善良、孝顺。 “老太君，泳公子被打了。”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说出这话来。 “好大的胆子，”孙氏和刘泽都站起身来。 孙氏让宝珠搀扶着，“去看看。”说着向外面走去。 刘泽往外看了一眼，在窗口瞥见了刘泳带着一行人走向酒楼，便说道：“不用去，他们上来了。” 孙氏并不入座，还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刘泽也镇定下来，向楼梯口投去探寻的目光。 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声音杂乱，至少有十人。 刘泳先出现，接着是一个俏丽的白影，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渐渐地走近了，刘老太君鼻头泛起酸意。 刘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瞬不瞬地看着如意慢慢地走到近前。这个女子仙姿玉貌，身量虽还小，但已然美得不可方物。家中的妹妹们无一人能及。 如意是如何进屋的，如何请安的，刘泽已经浑浑噩噩搞不清楚了，他一直盯着如意的右眼角看，果然有一粒小小的红痣，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这下对了，就是如意妹妹了。刘泽心想真好，有了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了。 第10章 和表祖母相认 孙氏真想抱着如意哭一场，这孩子太瘦弱了，太苍白了，这是在家里遭了什么样的罪啊，生生把一个嫡出女儿养的如此娇弱。 刘老太君拉着如意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发现如意小手冰凉，羸弱泛着白光，可以清楚地看见手背上的血管只隔了一层皮肤，手瘦的没有一点肉啊。 如意的模样跟她母亲柳玥有七八分相像，虽然身量未足，但已经是个清丽的美人了。这一次孙氏不用去寻找如意眼角红痣这一的证据，只一眼她就能够断定这是如意，看着就想亲近，看着就生怜爱之情。 “好孩子没有伤到哪里吧？没有吓倒吧，我是你表祖母，你祖母的手帕交。”孙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如意。 如意摇摇头说：“不曾受伤，表祖母不必为我担忧。” 打量了半晌，孙氏才想起还没有为他们做介绍，便指着刘泳说道：“这是你泳表哥，住在清平县。”又指着刘泽说“这是我长孙刘泽，今年十七了，你叫哥哥就行。”又对刘泽说：“今后如意就是你妹妹了，可要好好照顾她，护她周全啊。”三人互相问了安，喊着表哥、妹妹。 刘泽终于从懵怔中清醒过来，不再盯着如意的脸，也不再看如意眼角的红痣了。“祖母放心，我对表妹一定会很好的。”嘴里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孙氏又看向刘泳，见他衣服有些凌乱，便问道：“怎么回事啊？刚刚听说你被人打了？不要紧吧。” 刘泳脸上的愤怒之色又重现，愤然道：“曹府那些恶仆不愿意停轿，有两个凶恶的婆子还来推搡我，现在都被手下人反绑了双手，押在了楼下，二祖母不用忧心，我并无受伤。”刘泳拉平整衣衫。 如意连忙站了起来，脸现赧色，带着歉意说道：“表祖母，泳表哥，真对不起，他们一向豪横惯了，如意深感羞愧。” “好孩子你坐下，不关你的事。”孙氏亲热地拉过如意坐了下来。 “表妹不要自责，他们都是要阻挠我们见你，不是你的错，是潘氏搞的鬼。”刘泽急急地安慰道。 刘泳诧异地看向刘泽，这人不是慢热吗？再说了表妹道歉也没有提到你啊，你为何如此着急？ “表妹，你看我没有事，只是衣服皱了一点罢了。”刘泳也安慰她，如意表妹娇弱的自然让人生出了保护欲。刘泳已经真心实意地把如意当成了小妹妹来照顾。 “你父亲也真叫人生气，正经的嫡出女儿扔一边让人欺负，把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养在身边，好孩子，我记得你是最大的孩子，怎么现在成了二姑娘了，你父亲怎会如此糊涂，连自己和玥儿生养了几个孩子也不知？”孙氏气愤地说。 “就是，表妹，那个尖嘴猴腮的女孩为什么冒充你？”刘泽颇为不屑地说。 如意说道：“那是潘氏的孩子，”如意并不愿叫她母亲，除非不得已才叫母亲，平时都是以潘氏呼之。 “祖母去世以后，潘氏便放出话去，说是我母亲生了双胞胎，因为和祖母命格不合，只能舍出去一个，父母因为我小时候身体弱，便把姐姐舍给了别人。”如意苦笑了一下。 孙氏拍拍如意的手背，如意接着说下去，“祖母刚去世潘氏就说劫难已过，大女儿可以回家了。本来父亲没有同意，但潘氏那时候正怀着身孕，郎中说是个男胎，父亲成亲多年，膝下无子，一心想要个儿子，当然是潘氏说啥就听啥的。”如意说起往事，心中悲凉，不自主地哽咽起来，本来一向装着坚强，不在别人面前流泪，但是今天却觉得屋子里的人都是那么可亲，情感就自然流露出来。 “不中用的男人！色迷心窍！糊涂透顶！”刘泽越听越愤怒。 “表妹喝口茶润润喉咙。”刘泳指着桌上的茶杯道，里面是刚刚泡好的月兔茶，是定州的名茶，香味馥郁浓烈，曾有文人专门为它写过一首词，使得月兔茶更加受到达官贵人的追捧，这醉仙楼是全城最豪华的酒楼，当然要为贵客提供月兔茶。 春杏忙说：“姑娘喝不了这茶。”不想这人人愿喝的，价值不菲的名茶，却听一个丫头说喝不了。 “春杏。”如意忙制止。 孙氏道：“这想必是你贴身丫头了。”如意点点头。 孙氏刚刚太过关注于如意，不曾细致看跟上楼来的人，见除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外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的模样看着面善，仔细回想，好像是曹老太太身边的陪房，只是想不起姓氏了。 “姑娘教引嬷嬷张氏给老太君请安。”张氏已经跪下磕了头，孙氏笑着对宝珠点头，宝珠立即搀扶张氏起身。 “姑娘贴身侍婢春杏给老太君磕头。”春杏也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宝珠也搀扶起来。 孙氏满意地点点头，这两个贴身伺候如意的都不错，进来后默默地站在一旁，一旦涉及如意的事情马上做出反应。对如意很是忠心，又极有眼色。 “如意表妹为何不能喝茶？”刘泳刚刚还推荐了茶水，此时急于知道原因。 “回泳公子的话，姑娘身体较弱，晚上也有失眠多梦之症，加之现在空腹，饮茶后会伤了肠胃，晚上也会睡不好觉。”春杏一五一十地说道。 如意接口道：“没关系，我偶尔也饮茶的，没有春杏说的那样严重。”如意端起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不想让表祖母和表哥担心。 “表妹别喝，伤了脾胃不好。”刘泽已经夺下了茶杯，茶水因为比较多，倾洒了一些在他和如意的衣角上。 孙氏没想到一向冷静寡言的孙儿如此莽撞，轻声斥责道：“太冒失了，小心把你妹妹的衣服弄湿了。” 孙氏上下仔细检查如意的衣服，这才注意到如意的衣角绣了一朵紫色的玉兰花，栩栩如生，便说道：“是了，珍茹是最喜欢玉兰的。” 孙氏心中想如意把衣角上绣上玉兰，足见对她祖母的情意，真是个孝顺孩子。越发对如意疼惜起来，揽住如意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第11章 拒绝上京 刘泳听春杏说如意现在空腹，忙下楼去吩咐伙计准备了饭食。 不多时，刘泳从楼下上来，把椭圆形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表妹用点粥。” 托盘里有一小碗肉糜粥，还有一个格子盘，盘子分为六格，盛放着两枚鸽子蛋和一些美味的小菜。让人见了食欲大增。 如意确实饿了，早上用了一点吃的，后来在明了大师处吃了两三块糕点，现在已经未时末了，那些东西早就消化完了。不单如意饿，张嬷嬷和春杏也饿了。 刘泽见如意迟疑，马上明白了过来，说道：“祖母，孙儿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都用一些，让张嬷嬷和春杏也去用饭。” 刘泳望向刘泽，想我们刚刚在醉仙楼才吃了席面，怎么他就饿了呢 ，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果然年轻一些就是消化的快，刘泳打心底佩服刘泽的好饭量。 孙氏马上明白过来孙儿的用心，孙儿是体贴如意一个人用饭不方便，便对刘泳说：“泳哥儿，麻烦你让伙计上些吃的来，多上些特色菜、招牌菜。” 刘泳答应着立刻去办，这醉仙楼是定州最出名的酒楼，刘泳也来过好几次，东家姓周，算的上是定州的首富吧。点菜刘泳是拿手的。 孙氏又对宝珠说：“宝珠你也不用在这里伺候，带着张嬷嬷和春杏也去用饭。” 很快屋子里安静下来，孙氏带着两个孙儿陪如意用饭。 如意当然明白这是他们考虑到自己肚饿的安排，也不能辜负她们的一番心意，认真地吃起来，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食了，可是不能多吃，长期空空的胃可受不了一下吃很多美食。只用了一碗粥，一个鸽子蛋，一点小菜也就饱了，但孙氏给如意夹了好些肉食，如意不好推拒，都尝了一点。 孙氏和刘泽都在想：以后如意到了自己家里，一定要用心如意的饮食，还要请周太医来好好调理如意的身体，让如意赶快多长点肉，再也不要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了。 刘泳则想如意表妹吃的太少了，可能是因为我盛的太少，我真是愚蠢，下次可要多盛一些。女孩子在外人面前是很矜持的，就算没有吃饱也是不敢让人看出来的，家里的妹妹们就是很好的例子，每次在外面做客回来总说饿，还要用心点心。就连二妹妹刘晓那么泼辣的一个人，也有好多次回家后闹饿呢。 用过饭，宝珠带着张嬷嬷和春杏回来伺候。 如意继续对他们讲述道：“那个潘氏从外面领回来的女儿觉得我的名字寓意好，叫起来又好听，就非要让我叫别的名字，她要叫如意。幸亏我父亲不论她们怎么撒泼也不同意，说我没有了亲娘，加上祖母才去世，不能就给我改了名字，再说州府里很多官家娘子、小姐都是见过我的，这么大的姑娘名字怎能说改就改，说出去让人笑话。我想父亲认为这是表祖母给我取的名字，他是不敢贸然改动的。” “算他识相，不然定不与他罢休。”孙氏再次牵过如意的手，这下如意的手终于暖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寒凉。 “可她们还是不死心，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也叫如奕，只是奕是下面一个大字的那个字。听说是本地名士说奕字的本义就是大，既然是大姑娘叫这个最合适。这下她们才不闹了。只是我们两名字的发音都一样。”如意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看不出她的生气和委屈。 屋子里的众人听了都觉得荒谬至极，发出冷笑声，孙氏心里琢磨要想办法让如奕改名，虽然字不相同，但是叫起来一样，对如意来说不好，而且自己心里也别扭。 孙氏说道：“如意，我们在这里是待不了很久的，你泳表哥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成亲了。” 如意转向刘泳，站起身来对他道了一声恭喜。 “办过婚礼，我们就要返京了，只有三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回京的路上还要耽误二十多天，回去了要忙着置办年货，除旧布新，家里一大堆的事，你表婶，就是泽哥儿的母亲身体不是很好，我们不能在外面躲清闲，让她一个人在家里操持。所以，如意到时候你跟着我们走，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这也是全我和你祖母间的情意。”孙氏说完看着如意，等着如意的意见。 张嬷嬷和春杏互相望了一眼，心里暗自高兴，还没有开口求刘老太君呢，她就主动说要带着姑娘去京城，真的太好了，姑娘终于不用受苦了。 “谢表祖母关爱，我还是愿意留在父亲的身边长大，这里还有舅舅照顾我，潘氏也不能为所欲为。” 如意不能说出真实的原因，一是他们知道了真实的原因会更加不放心，二是人多口杂，这种事不能让人提前泄露，让仇人有所防备，不然她装了这几年小可怜就前功尽弃了，再说这种家丑如意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 “你是不是担心你父亲不放你走，或是担心那个潘氏从中捣乱，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乖乖地放你跟着我们走。”刘泽忙说道。 如意忙摇头道：“不是的，表哥，我祖父、祖母、母亲都已经过世了，如意只剩下一个父亲，即使他有些糊涂，容易受潘氏蛊惑，但是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我还是不能割舍掉父女之情，再则父亲也不是一味听潘氏的，他还是顾虑我的。” 如意的话里也带着几分真意的，祖母还在的时候父亲对她很好，陪着她玩，她每天都练习的八段锦就是父亲教的，只是祖母去世后父亲就不那么陪着她了，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潘氏和潘氏的女儿们。 “如意，你不待我身边，我放心不下啊，乖孩子，跟着我去，以后你及笄了再回来看望你父亲。”孙氏劝道。 “表祖母不要忧心，等我明年跟着舅舅去京城做生意时就到府中去拜见您。”如意望着孙氏关切的神色，强做笑颜地说道。 如意思索一下又说道：“如意有一件事情想请表祖母帮忙，这件事情成了，潘氏就不敢像以前那么嚣张，我在家的生活会好很多。” 第12章 如意的反击 孙氏听如意说的如此郑重，忙问道：“什么事？你只管说，表祖母一定给你办妥。” “张嬷嬷、春杏姐姐还有今天没有带出来的奶娘和夏荷都是对我极好的人，我想请祖母帮我把她们和家人的卖身契都从潘氏那里要出来，这样她们服侍我的时候就不用顾虑太多，以后她们什么时候想离开了，我也能马上放她们走，不必看潘氏的脸色。” “好，这个好办，我们定会为你办妥。”刘泽已经率先答应了下来。 张嬷嬷和春杏已经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在府中一直受潘氏的欺侮，不能反抗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卖身契在潘氏的手中，她可以随意处置，大丫头秋霜和冬雪就被她发卖了，府上还有好多丫头、婆子被她随意配了小厮或着发卖出去。 正说话间 ，听得从窗户外传来吵嚷的声音，刘泳探头出去一看，说道：“二祖母，表妹的父亲带着潘氏一行人来了，在大门口嚷嚷着要进来呢，我们的人把住了门，他们进不来。” “表祖母，那我回去了，这是我刚刚在寺里摘下的柿子，这柿子树是我从六岁那年开始栽种的，现今已栽种了七棵，今年已经有三棵挂了果，虽然这火晶柿子个头小，但是吃起来甜而不腻，爽口嫩滑。我没有什么好孝敬表祖母的，这个略表我的一点心意，借柿子的好意头祝福表祖母和两位表哥事事如意！” 如意说话间，春杏已经捧了盒子走上前来，如意打开盖子，大家见有满满的一盒子，色红似火，晶莹透亮，看着就喜人。 孙氏露出欣喜之色道：“好，这个季节正馋柿子呢，我留着慢慢吃。” 宝珠接过柿子交给小丫头捧着。 孙氏站起身来拉过如意向楼下走去。“走，我陪你下楼去。看看他们来有何话要说。” 下了楼，就听潘氏在门口大声嚷嚷：“青天白日的，强抢别人家的女儿啊，仗着是大官就为非作歹啊，大家都来评评这个道理，吏部尚书大人抢走了我家的女儿啊。”边嚷边假意哭起来。 醉仙楼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潘氏不说是刘老太君带走了如意，而是说尚书大人，用心险恶，让看热闹的民众心理上同情潘氏，觉得吏部尚书心思不纯，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住嘴，泼妇。”刘泽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骂人的一天。 潘氏怔愣了一下又要大嚷大嚎。 如意忙走到潘氏身边温顺地低下了头问了安，然后抬高些声音，清脆明亮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如意说道：“母亲，女儿在法华寺给姐姐念完平安经回来时遇到了表祖母，就做主留下来陪表祖母说了一会儿话，让母亲担心了，是女儿的错，女儿给您认错。” 这下看热闹的人刚刚被激发出来的打抱不平的精神瞬间偃旗息鼓了，曹家小姐都说清楚了是陪表祖母聊天，多正常的事，根本不存在吏部尚书大人抢人的事嘛。 “父亲，女儿错了。”如意泪光点点，走到曹城的身边，举起手中的绢帕来擦拭眼泪，皓白而纤细的手腕露了出来，只是手腕有几道淤痕，格外扎眼。 “女儿啊，你手受伤了。”潘氏眼尖已经发现，经她一说大伙的目光都投到了如意的手腕，如意忙垂下手来，装出不想让人发现的样子。 “没事的，母亲。”如意愈发显得娇弱可怜，低垂着头。 潘氏忙嚷起来，“还说没有强抢我的女儿，就算是亲戚也不能这么干啊，再说我们算什么亲戚，八竿子也打不着。”斜眼瞪视着刘老太君，还环视众人，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一般。 潘氏也不问到底怎么受伤的就闹了出来，这是如意算准了的。 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如意欲言又止地望向曹城求助，只见曹城脸上的怒气也表现出来了。 如意见时机很好，便说道：“父亲，母亲，这不关表祖母们的事，是我们府上跟着去的两个婆子拉扯我留下的痕迹。”说着眼泪欲滴。 如意心中冷笑：潘氏我要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意继续说道：“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表祖母，作为晚辈是一定要上前问安的，这是母亲一向教导过的，女儿这样做对不对，母亲？”如意真挚地看着潘氏，等待她的回答。 潘氏在惊愕中明白过来，这丫头哪里是想问她，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嘴巴张了张，尴尬的点点头。 “嗯，你做的对，你母亲教导的没错。”曹城脸上的怒气消散了。 “可是两个不懂规矩的婆子硬是不让，当时街面上很多人都是看见了的，不单单拉伤了女儿，连泳表哥的衣衫都扯乱了。”如意已经泣不成声。 曹城气的瞪了潘氏一眼，刘泳见曹城的眼光看过来，忙整理起衣衫，表示确实把衣服弄乱了。 刘家的下人这时已经押了曹府的一众仆人过来，为首的两个婆子反绑着双手，嘴巴也被堵住了。此时想要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来，用眼神求救。 “对不住了，娴姨。对不住，两位公子，都是在下约束不力。还请为她们松绑。”曹城拱手赔礼。 “松绑？下人动手伤了小姐，难道你们曹府对不懂事的下人如此放纵？”刘泽不满地瞥了一眼曹城。 “呵呵”曹城干笑道：“曹某回去定要重重责罚，还请娴姨把人交给曹某。” 孙氏满脸怒色地说：“不如现在就发卖了的好，以儆效尤。” 孙氏心疼地拉过如意仔细地看着手腕，刚刚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刚刚只是草草一问，并没有好好检查一下，又看向刘泳，心道这个泳哥儿也真是的，也不说一下如意受伤了。 宝珠已经拿出化瘀膏为如意涂抹伤痕，如意顿时觉得伤痕处凉凉的，很舒服。 刘泳低着头仔细回忆，刚刚那两个婆子一直在推搡自己，什么时候伤了表妹，咋自己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呢，自己可真够大意的，今天自己已经粗心大意好几次了，以后定要用心些。 第13章 刘泽的贴心 丁仁家的脸颊红肿，定是被刘家的仆人狠狠修理过了，一直都躲在曹府的众仆之后，觉得伤了脸面无光，这时候见刚刚买回来的婆子要被老爷发卖了，心疼自己的钱还没有到手，忙从后面挤了出来。 丁仁家的叫道：“我们刚刚可没有碰过二小姐，连衣角都没有碰过，还请老爷、夫人为我们做主。” 潘氏一看自己的得力助手——舅母脸颊上有手指印，就对看热闹的人说：“你们看，刘府的人仗着尚书大人的官威打人，你们看都打成什么样了。” “是啊，脸上还有手指印呢，下手可真狠。”一个围观的人低低说道。 另一个接口道：“这帮豪奴平时无法无天，是得有人收拾一下。” 刚说完第三个又说：“是啊，平时在街面上随意打骂人，上次瘸腿赵因为走的慢了一些，挡了他们的路，不就被打晕在地，现在还躺在家里起不来。” “哼，连家里小姐都敢动手的刁奴是挨的轻了，最好打的鼻青脸肿，半身瘫痪才好呢。”人群中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多。 “曹大人，你看怎么办吧，难道你宁愿相信恶仆，也不愿相信你自己的女儿吗？”孙氏说完，眼中冒着寒光。 “老爷，那是我的舅母，她挨了打就相当于打了我的脸，也是让老爷面上无光啊，以后舅舅和舅母还怎么当管事的，下人会如何看他们啊。” 潘氏刚刚气焰十足，一见不对，马上楚楚可怜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曹城的手臂，要让曹城为他做主。 曹城最烦这种家事了，他不过就是想打打猎，和同僚们喝个小酒，再睡几个美女，最主要的是能生养个儿子，其他的最好不要问他，他最讨厌思考、处理这种事情了。但刘府的人咄咄逼人，自己不解决也是不行的。眉头紧锁，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如意低声向孙氏解释：“那婆子也不是潘氏的亲舅母，她舅舅舅母早就死了，这是她舅舅的同族堂弟。潘氏被扶正后才来到府中管事。” “以下犯上的罪行，曹大人还需要思考，还不快快做出决断，如意的手腕伤痕你是亲眼所见，难道是假的？女儿受了下人的欺负，做父亲的竟然不能为女儿做主，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可惜如意叫你父亲。”孙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个曹城十足草包，不把他逼急了是解决不了今天的事的。 “老太君，陈某来迟了。”声音远远传来。 很快人群散开一条道路，知州陈铭走近前来。走到跟前给老太君行了晚辈礼，又和两位公子见了礼。 刘泽叫道：“仲青兄。” 刘泽见过陈铭几次，父亲刘谚担任主考官时，点中的进士作为父亲的门生都来府上拜望过，刘泽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加上陈铭是去刘氏老家定州做官，所以见面时聊过一些定州的事情，因此比较熟悉。 “这街面上人多嘈杂，不如请老太君去州府衙门听候陈某审结此事。”陈铭说完瞥了一眼曹城。 这个曹城武夫一个，除了拳头硬，头脑真的不好用，如今的通判还是当今天子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给的。 陈铭是听说过曹府里乱七八糟的一些事，只是家务事他作为知州也不好过问，但是现在是老师家里人参与了进来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陈铭刚刚返回就听说了曹府的人和尚书大人家的人在醉仙楼闹了起来。因此官服都没有来的及换下就赶过来了。毕竟是同僚，陈铭还是愿意给曹城一些脸面，要求去官衙处理，不在大街上闹笑话。 众人听说要去衙门过堂，更加好奇，想看一下知州大人如何处理这事。 “不必陈大人劳心，曹某马上发卖了就是。” 曹城怕事情闹大，影响了自己的官声，再说也耽误他晚上的应酬，他不想再拖延了，而且如意的手腕确实有伤痕，这也必须处理下人，不然以后府里的下人无法无天了。 “是吗？”陈铭胖胖的脸庞露出笑容，算你小子上道，就是到了衙门里审案也是判你输。 “娴姨，陈大人请放心，我马上回去就办。”曹城向刘老太君和陈铭做出保证。 刘泽满脸的不信任，激动地开口道：祖母，“我们还是一道去府上吧。” “嗯，是得去一趟曹府，上次连珍茹的院子都没有好好看上一看，趁这次机会去看看她吧。”孙氏也不放心让如意就这么回去，再说卖身契的事情也还没有处理呢。 陈铭自然是陪同着去，老师的母亲和儿子来了，自己不好好接待好怎么行？而且吏部尚书可是能够决定自己仕途的人，现在正是吏部的考核时期，自己要抓住机会争取升职。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曹府走去，百姓们都为不能亲眼看到如何处理今天的事情而惋惜，许多人一直跟到了曹府还不愿意离开，好像守在这里就能够看到里面的秘密一样，但没有站多久，就被曹府里的家丁驱赶走了。 大家分宾主坐下，丫头们奉上茶来，刘泽见如意的杯子里是和大家一样的月兔茶，心中越发对曹城和潘氏不满，可见他们平时根本就不关心如意。 “给你们小姐换杯红枣水来，她不能喝太多的茶水，你们平时都不用点心吗？”刘泽对上茶的丫头说道，其实这话是说给曹城和潘氏听的。 “啊？” 丫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抬头看着刘泽，俊朗的外表，清贵的气质马上让丫头脸上发起热来，慌忙低下了头。 这时候春杏忙扯了丫头出去，不一会红枣水递到了如意手中，杯子温温的，正好暖手，如意甜甜地对刘泽笑了一下，表示谢意，刘泽也开心地笑了。 潘氏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恨恨地揉搓着手中的帕子，恨不得抬手给曹如意两巴掌，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只得忍下，这笔账一定要好好和如意算。 曹城见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心里记挂着一会儿的宴会，打算快刀斩乱麻，立刻把婆子发卖了了事，便对潘氏说道：“去把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拿来。” 第14章 发卖秀菊 潘氏见老爷是铁了心的要卖掉两个婆子，这个陈大人又待在这里不走，如果只有刘家人，她是不会妥协了，大不了就拖下去，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是要走的，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能拿谁怎么样。 潘氏眼珠一转，看向陈铭，顿时头疼，他是本州最大的官，他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二了，样貌好，性格好，听说书也读的极好，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了。如果能做自己的女婿岂不是好，不能得罪了陈大人。这两个婆子也没有什么要紧，等些日子再买两个就是了。 潘氏心中一番计较，站起身来打算回到自己住的邀月院去拿卖身契。 “等一等，如意表妹屋子里所有服侍的人及他们家人的卖身契也一并带了来。麻烦你了，曹夫人。”刘泽咬牙切齿地说。 潘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灭门惨案一般，惊愕地转回身来，先是看了一眼刘泽，随即把目光转向曹城。 孙氏轻轻一笑，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惊愕的潘氏和同样露出惊异表情的曹城和陈铭。 “陈大人，是不是乡间里没有这个规矩，你在京中是待过的，可能听说过，我们京中各府的小姐都是保管着自己身边服侍之人的卖身契的，这样仆人才能尽心尽力地为小姐们办事，主要是让他们忠心啊，陈大人，是不是？”问完后平静地放下茶杯，望着陈铭不再说话。 陈铭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刘老太君的用意，这是拉着自己为曹家姑娘撑腰呢，不论京中是否有这个规矩，今天自己都得承认，看来这曹家二姑娘在刘家人的心中是很紧要的。便不再犹豫。 陈铭说道：“老夫人说得对，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教化还不到位，大家都跟不上京中的节奏，放心。现在从我做起，回去就让夫人带起头来一切照京城的规矩办。” 陈铭这胖乎乎的脸蛋配上一脸的笑容，就和熊猫一样，憨态可掬。 潘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都是人精装什么，天下哪有这样的规矩，姑娘出嫁时主母才会把陪嫁人的卖身契拿出来，交给姑娘带到婆家去。 再说你陈大人家里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你带头做起说的是什么鬼话。但是潘氏又不能当面揭穿，前段时间陈夫人才夸了女儿如奕模样长得好，看样子结亲家问题不大，自己可不能搞砸了。 潘氏皱眉思索一下，又看向曹城，见他只是惊愕一下就恢复了平静，而且他看见自己还呆在原地便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真的气死人，我才把秀菊给你做了通房就一点不感激我吗？潘氏心里暗骂。 “快去吧，天不早了。我们还等着呢。”刘泽见潘氏站在门口老半天，不耐烦地催促道。 潘氏扭身出去，边走边抱怨，“小贱人，日子还长着呢，别以为攀上高枝，我还有好多手段没有用出来呢。” 潘氏声音不大，但是陪同她回去的红叶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前后左右看看，见丫头婆子很多，虽然都没有抬头，但是听到的应该不止一两个人。 红叶便轻声提醒说：“夫人，暂且忍耐，不要让大家都听去，传出去不好听。” 啪的一个耳光甩了过来，红叶的脸顿时红了。 “小蹄子，我用得着你教，你是不是看今天一个二个地欺负我，也想来踩上一脚啊。”潘氏心中的气正没有地方撒，就把气撒到了贴身大丫头红叶的身上。 红叶捂了一下脸，不敢再说话，心里既气愤又为自己不值。自己一向是得脸的大丫头，在府里有几个人敢跟她说话不客气，平日里都对她毕恭毕敬，就是潘氏也从没有让自己难堪过，现在当众受辱，很是丢脸，眼中的泪水也只得忍住不流出来。 回到邀月院，秀菊正陪着如奕嘻嘻哈哈地喂鸟玩。 潘氏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秀菊的笑脸左右开弓，打了七八下，秀菊被打的泪水涟涟，脸颊肿了起来。 如奕也被母亲的疯状吓得呆了，母亲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爱砸东西，打人也不过是吩咐下人拉出去打板子，很少有自己亲自动手扇耳光的。 “夫人饶命。” 秀菊跪倒在地，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了夫人，屋子里六个大丫头除了红叶和绿枝，都让潘氏给老爷做了通房，有两个年纪大了的通房，夫人见老爷总也不睡她们，便配了小厮打发了出去，自己才做通房两天，也没有分走老爷的宠爱，再说自己也不敢啊，今天到底为什么？秀菊连连求饶。 “不中用的东西，连个爷们儿也揽不住，才给爷尝了鲜，爷却一点也不给我情面。我要你何用。” 潘氏气的乱颤，“你，”她一指绿枝，绿枝也吓了一跳，但马上镇定下来。 绿枝走到潘氏近前。 潘氏尖利地声音响起，“带她去给王婆子卖到窑子里去，好好去学一学服侍男人的技艺。” 绿枝虽然挺烦潘氏这样的安排，可是能咋办，只能去拉秀菊走。 “夫人，夫人，别发卖我，我一定好好为夫人办事。” 见潘氏不为所动，又转身看向如奕，奔过去拉住如奕的衣服，如奕急的用力去掰她的手。 “大小姐，为奴婢说句话啊，奴婢一向全心全意地照顾小姐，小姐可怜可怜我，为奴婢求个情吧。” “你放开，快放开。”如奕哪里听见秀菊说什么话，只是急于想要甩脱这样一个麻烦。 “跟我去吧，别在这里纠缠。” 绿枝怕待会儿潘氏更加气愤，秀菊只会更吃亏，忙喊了两个力大的婆子架起秀菊出去。前一个秀菊也是被发卖不愿意走，后面死在花园边上的枯井里。绿枝见多了潘氏的狠毒，时时刻刻小心不让自己被潘氏针对。这次不好好地带了秀菊出去，下一刻自己也要倒霉。 秀菊的恳请声渐渐听不见了。 潘氏回房后关上房门，双手抓起多宝阁的青花八宝纹双耳抱月瓶往桌子上一倾，一枚钥匙从里面滑了出来。潘氏用它开了柜子，又从柜子里找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小箱子，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叠卖身契。 第15章 夺回卖身契 红叶吩咐小丫头浸润了帕子来给自己敷脸。 此刻红叶觉得脸颊凉凉的，心也凉凉的。 一想到秀菊的悲惨结局就全身发寒，原本自认为是潘氏身边最得脸的丫头，这些年来对待潘氏不可谓不尽心，今年已经二十五了，潘氏也没有让自己嫁人，自己也觉得就这样过一生也不错。吃穿比小门小户的女子好的多，府里的丫头婆子谁不看自己的脸色，也不用像房里的其他大丫头做通房，人老色衰后被发卖，可是今天...... 红叶的眼眶红了，觉得今后的命运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了。好羡慕二姑娘房里的丫头婆子，二姑娘要了她们的卖身契去，以后的生活定然是不错的。 红叶正胡思间，潘氏出来了，红叶马上跟着她去前院。 一屋子人都等的有点不耐烦时，才看到潘氏拿着卖身契回来了，众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心想不用再费口舌和这个潘氏胡缠下去了。 潘氏进屋后还是不死心，心里想着卖身契到了曹如意手中，以后可就不好对付她了。因此紧紧捏在手中不给。 “曹大人家里办事都是如此拖拖拉拉吗？”刘泽实在看不惯潘氏的做派，也想快一点尘埃落定。 陈大人也发声催促了一下。 潘氏才不情不愿地把手中的卖身契递了出来，张嬷嬷忙接在手里，交给了如意。 如意接过后仔细地核对了一下，其他人的都在这里了，只有茂叔的卖身契不见。 “父亲，这里面少了一张，茂叔的卖身契不在这里。” 如意明白潘氏打的主意，茂叔是父亲的长随，可以到时候调到其他地方听用，只要握住了茂叔，张嬷嬷就会被潘氏威胁，毕竟在主子和丈夫之间做选择还是很难的。 潘氏惊讶地问：“常茂的也要吗？如意你不要太贪心，她可是你父亲的长随，你父亲身边的人你也敢管。”潘氏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刚母亲应该也听的很清楚，是我房里服侍的人以及她们家人的卖身契，一个也不能少。”如意斩钉截铁地说，今天不拿下，以后后患无穷。 潘氏刚张张嘴想要反驳，只听曹城说道：“快点去拿来，不要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张员外今天请了自己喝酒，说是有蛇肉，还有紫薇道人敬上的鹿血仙丹。曹城早就不耐烦这一摊子没完没了的事情了。 潘氏极不情愿地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来，张嬷嬷一把夺了过来，心里恨死这个潘氏了，如果不是姑娘仔细，自己丈夫的卖身契就被攥在潘氏手里了，以后潘氏定然要逼迫自己做出对姑娘不利的事情，虽然自己是坚决不会做的，但丈夫的卖身契被捏在她手中，丈夫的未来就被她控制住了。 如意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下大石落地，觉得轻松了不少。有了这些卖身契，潘氏今后你就等着吧，本来是要很费一些周章才能拿到这些卖身契的，幸亏老天爷可怜她，让表祖母和表哥来帮助她。 如意起身向孙氏跪下磕头，“多谢表祖母为如意做主。”又向陈大人和两位表哥表示了感谢。 尘埃落定，陈铭也不愿在这里多耽搁，带着刘老太君和刘家两位公子回府去招待了。 大家出了门去，见外面已经掌上灯了。 如意送出府门之外，孙氏才放开如意的手。 “放心吧，明天我们又到府上来看你，还要来瞧一瞧珍茹的院子。” 孙氏和如意依依不舍，拿过化淤膏递给如意，叮嘱她好好涂抹，不要留下疤痕。 如意一一答应，看着他们上轿离开。 刘泽骑上马不时回头，见如意久久地站在门口，那孱弱的身影差点让他流出泪来，他真想调转马头，带着如意离去，只是他不能，他骑着马离她越来越远了，只看到如意一个模糊的身影，衣袂飘飘，遗世独立，刘泽觉得胸口疼痛。 回到听雨轩，夏荷手脚麻利地为如意梳洗了，春杏也张罗小丫头们摆上饭来。 “今天怎么回事？居然有五六样菜式。”张嬷嬷很是不解。 “还不是厨房的人见姑娘现下有了靠山，一个个变脸真快，全都对我笑脸相迎呢。”小婵撇撇嘴。 说起今天去领饭菜，那些婆子们都笑颜相迎，问长问短，都在打听姑娘和吏部尚书大人的关系。 “以前拿饭时姑娘的分例不克扣都谢天谢地，哪里有什么笑脸。”小婵十分不忿。 “大家都辛苦一天了，用饭吧。” 如意又累又饿，不想多说话了。 小婵带着两个摆饭的小丫头出去了，张嬷嬷坐了下来陪如意用饭，春杏和夏荷立在旁边侍奉着。 “你们也去用饭吧，我自己来就好。”如意对春杏和夏荷说。如意指着“酒蒸蛤蜊、炙鹤子脯”两样菜道：“这两碟菜你们拿去吃。” 春杏和夏荷都不愿意拿，好不容易今天吃的好些，想让姑娘多吃一些。 “你们是知道我脾胃弱的，现在晚上我吃不得这个，到时候积食反而不好，快不要推辞，到时候我嘴馋吃了闹的你们一晚上也睡不了觉。”如意说到后面露出促狭的笑容。 春杏见姑娘坚持也就不再多说，和夏荷端下去用饭。 张嬷嬷陪着如意慢慢地吃着，如意米饭吃了半碗，又吃了半碗鸡汤，一点儿炒菇也就不吃了。 如意道：“嬷嬷慢用，不用管我。” 张嬷嬷也停下了筷子，春杏和夏荷也用毕了饭，进来服侍了。 如意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卖身契没有稳妥的地方可以放。 虽然卖身契到了手中，但如意得防住潘氏，不能让潘氏翻到抢走. 那潘氏是个不讲规矩的人,以前祖母给自己的好些首饰都被潘氏和如奕偷偷拿了去，现在虽然每次出门都留了夏荷看家，但是潘氏是当家主母，一个借口让夏荷出去，夏荷能不出去吗?屋里还不是她们想翻就翻，想拿就拿，到时候嘴硬不承认。 即使闹到父亲那里去，父亲是最烦管这些的，是不会为我做主的，如意心里叹口气，真希望父亲早日看清潘氏的伪装，能够清醒过来。 第16章 藏好卖身契 当然该让潘氏拿的还是要拿，比如那个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和金镶玉八宝手镯，潘氏你好好带着吧，一定会保佑你生下你想要的儿子的，如意哂笑。 春杏和夏荷准备服侍如意就寝，春杏拿着化淤膏为如意仔细涂抹手腕。 “姑娘，以后可不要这么伤害自己了。” 张嬷嬷心疼地看着，今天那两个婆子完全没有碰过姑娘，如果真的来碰姑娘，张嬷嬷和春杏还不得和她们拼命啊。所以张嬷嬷知道定然是姑娘自己弄伤的。 “嗯，以后不会了，今天是个好机会，我不能错过。如果不把自己弄伤算到她们头上，哪里会这么轻松地撵走她们，拿回卖身契。”如意坚定地说道。 张嬷嬷、春杏和夏荷哪有不明白的，很多时候小姐得故意弄伤自己，才能让那个怕麻烦的父亲站在她这边，才能不吃更多的亏。 如意扭动一下手腕，还是有点疼，当时在山下看到两个婆子的时候，如意就知道可以利用她们做文章，于是在轿子上用力地扭动自己的手腕，反复多次，要让淤青明显才好。刚好那两个蠢婆子在大街上和泳表哥带来的人大打出手，自己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夏荷你去门口守着。”如意吩咐道。 拿起卖身契带着张嬷嬷和春杏进了旁边隔出来的绣房，当然这个绣房只是名义上的，里面摆满了书，如意只是偶尔才绣一些东西，并且绣的很难看。 张嬷嬷和春杏在如意的指挥下搬开了绣桌，走到角落里，从书橱的一本厚书里找出一个小撬棍，用力地撬起地下的青砖，这一用力，如意额头上冒了汗，春杏蹲下把青砖搬到一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如意靠着月牙桌坐了下来，春杏把匣子放在月牙桌上。 如意打开雕刻着竹枝的盖子，顿时满屋华光，有金钗、翡翠耳环、珊瑚镯子等十几样名贵的首饰，如意好久不曾打开过匣子了，现在便一个个拿起来看，都是祖母留给她的，本来很多，但是以前自己不知道潘氏和她那个所谓的姐姐竟然会到屋里来偷，没有防备，致使首饰少了很多。如意心疼坏了，找了盒子藏起来。 如意每一个都爱不释手，有时候太困顿了想拿出去当了换成银子，又舍不得。这是祖母留给自己嫁人的，如果都当了出去，自己想祖母的时候都不能睹物思人了。 纠结了好一阵，如意终于下了决心说道：“这个明天拿去当了吧。”拿出了金镶绿松石耳环，如意记得这对耳环祖母不怎么戴，应该不是祖母喜欢的。 春杏看着匣子里已经不多的首饰，道：“姑娘，我们还有几两银子可用。” 春杏是管如意月例的，如意每月只有二两银子，因为饭菜被克扣，偶尔要用钱去厨房加菜，还要赏给跑腿办事的，比如小枝和小滚等。即使如意不像其他姑娘那样经常出门交际，但知州、同知、教授、训导、州判还有什么推官家里的喜事，如意偶尔也被潘氏带去参加的，结交了一些小姐妹，虽说不是很亲密，但互相在生辰日总得送点礼物吧。还有每月去法华寺斋戒礼佛，月月都要布施的，月例总是不够的，幸好这两年舅舅拿着如意给的本钱赚了一些钱，隔段时间就给如意送十两银子。 这次舅老爷上京去了，不晓得好久才回来，刚刚给的十两银子，姑娘又在法华寺布施了，确实手头紧啊。 如意有点发愁地说：“你管的银子估计不会超过五两吧。” 春杏马上点头，基本上每天她都要用钥匙打开清点一下，恨不得越数银子越多。 “姑娘都没有看过，怎么就知道？”春杏问道。 “你啊，每天都数一遍，估计茉莉和夏荷也知道有多少，小财迷。”张嬷嬷笑道。 春杏不好意思地笑笑，还不是怕潘氏拿了去，虽然自己藏在衣橱里，用衣服遮住，但不每天清点一下就不心安。 “五两不够。泳表哥要成亲，我们既然认作了亲戚，这成亲的礼物总是要送的，还有表祖母和泽表哥帮我这么大的忙，总得表示一下心意。” “他们那么富有，我们可送不出什么好礼啊。”张嬷嬷不由地叹气，心下也着实感激刘家人的帮助。 “我们不用送的十分贵重，只要是诚心诚意的礼物就好。”如意把耳环塞给张嬷嬷，又把所有的卖身契放进了匣子，一一归位，一屋人才安心睡下。 如意的红木拔步床旁靠窗的是一张小榻，那是春杏和夏荷轮流上夜用的。如意听着春杏绵长的呼吸声，也心安地入睡了。心里期盼今晚不要被噩梦惊扰。 红叶服侍潘氏躺下，也到自己的卧榻上躺下，摸了摸已经不疼了的脸颊，闭上了眼睛。 红叶听潘氏翻了几次身，知道潘氏因为老爷出了门，因此睡不着。 潘氏话语中带着愤恨地问：“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红叶不敢多话，今天挨了耳光后，服侍潘氏也没有以前那么积极了，只做自己必须要做的。 “老爷身边服侍的都是死人啊，这都快三更天了也不知道提醒老爷回府。张员外能有什么好心，不要又弄个丫头回来，上一个才打发了。”潘氏抱怨道，今天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半晌没有听到一丝回应，潘氏正要对红叶吼叫，心思一转又忍了下来。 “你过来，把灯挑亮，我看看你的脸。” 潘氏坐了起来，掀开了帐子。 红叶赶紧说：“夫人睡吧，我的脸已经没事了。” 红叶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这不仅仅是脸疼的问题，是自己太没有脸了，府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自己呢，绿枝今天就瞟了自己好几眼呢，不知道心里怎么笑话呢。她们两个都是服侍潘氏的大丫头，而且是六个服侍的大丫头中最得潘氏器重的，私下里两个人却不对付，基本上不说话。 潘氏忍住脾气说：“红叶，你快过来，难道还要让我下床来？” 潘氏没有办法啊，红叶一向得力，还得靠她呢，很多事情还要红叶去办。 第17章 用银子收买人心 红叶没有办法，只得起身，还有不到十天就立冬了，离开了被窝还是有些冷。红叶披上外衣，把灯挑的明亮了一些，拿着灯走到了潘氏床前。 “我瞧瞧，嗯。没什么痕迹了。今天是我气急了才伤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潘氏伸手摸了摸红叶的脸说道。 “夫人这样说，红叶承受不起。”红叶没有想到潘氏还能道歉。 “今天的事儿你都知道，能体谅我的对不对？以后你还得在我身边好好帮我不是，就不要再计较了，哪个丫头不挨主子的打骂。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的对吧？”潘氏的话里面既有安抚也有一丝威胁，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呢，不要给脸不要脸。 “是，夫人放心，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红叶心中暗恨，但是也没有办法啊。 “那我就放心了，明天支二两银子给你老子娘送去，天冷了，让他们早点备下炭火，免得挨冻。”潘氏带着一丝怜悯地说。 红叶立即跪下磕头，“谢夫人赏赐。” 红叶一个月月例是一两银子三百文钱，府中的丫鬟就她最高，教引嬷嬷和奶娘当然有比她多的，同屋的绿枝也不过一两银子一百文钱。现在得了二两银子回家去，哥哥嫂子还不得看她的脸色，对她和颜悦色，红叶决定忍下这口气，毕竟银子是好东西啊。 “明天你出去顺便上我娘家一趟，挑个模样出挑，身材苗条的丫头进来补秀菊的缺。” 潘氏揉了揉太阳穴，弟弟现在做了县丞，有了地位和财力，但不能一辈子做县丞吧，所以潘氏就让弟弟到处网罗那些模样好的小女孩教养在家里，遇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上峰换个官位。现在曹府里二等丫头模样没有特别出挑了，大丫鬟中的春杏倒是不错，可那是如意的，卖身契都给了，潘氏想就算要过来也不忠心。只能在娘家养的那些丫头里面去挑了。 红叶答应了，服侍潘氏睡下，一夜无话。 刚刚用过早饭，刘老太君孙氏又带着两个孙子来到了曹府，这个时候曹城还没有睡醒呢，昨晚在张员外那里觥筹交错。好吃的好听的好玩的太多了，再加上张员外的美妾作陪，曹城自然舍不得离开，回来时已经过了三更了。现在睡的鼾声如雷，听到来报，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起来。 孙氏实在瞧不上曹城的样子，让他把如意叫来后，就打发他离开了。 如意陪着孙氏和两位表哥走到了祖母生前的居所竹斋堂，两边的竹子依然青葱，可是满院的玉兰树只剩下一些浅桩，如意见到这触目惊心的院落，心里像是被凉水透过一般。 见到这样的情景孙氏问道：“这些玉兰被砍了吗？”又接着追问道“是珍茹过世后潘氏砍的？”虽然是问话但是带着肯定的语气，她已经笃定只有潘氏干的出来。 如意点点头，“是的，表祖母。都是潘氏吩咐人做的。” 如意想起了那天的场面，她实在不愿再回想，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想。 “那时候祖母才安葬了，晚上我睡不着就偷偷地跑到这里来，不料想父亲和潘氏当时也在这里，我听到潘氏对父亲说想要搬到这里来住。” 刘泽看着如意痛苦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说不行？” “表哥说得不错，当时我很生气觉得潘氏定是被鬼神上身了，怎么敢打祖母屋子的主意，便大声嚷嚷着不可以。父亲当时也不同意，说潘氏不过是一个妾氏，怎么配的上这样的屋子。这是母亲住了多年的屋子不能给潘氏住，当时潘氏也不再争论了，挽着父亲的手陪着小心走了，只是没想到，几天后父亲就把她扶正了。” “潘氏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城哥儿为何不从外面续弦回来。” 孙氏真是想不通，那潘氏当时也差不多三十的人了，模样只能说有几分姿色，家世也上不了台面，即使那时候她弟弟当了个什么县丞，但不过一个八品的芝麻官，曹城到底喝了什么迷魂汤啊？ “这个我不知道内情，可能和潘氏的母亲丁老婆子有关吧。” 如意说到这个人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是父亲的奶娘，仗着奶过父亲，一向在府里的下人中最有体面，祖母也让她三分，哪里知道她是一个没良心的，祖母一过世就变了模样，人前慈祥和善，人后专干坏事。”如意脑中闪现丁老婆子恶狠狠的眼神，甩甩头要把这个画面驱散。 “现在那个丁老婆子在哪？”刘泳问道。 “她在南大街买了一处院落，过上了老太君一般的生活。”如意话虽然说的平静，但是眼中的寒气渐升。 刘泽忍不住继续发问，“倒是过的逍遥，潘氏扶正后还是想搬到这里来住，你父亲不同意，她才砍掉玉兰树的是吗？”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拂过他的额头，像是要缓解他的焦急一般。 如意苦笑着说：“不是，潘氏当上主母了，就把我母亲以前的院子和她住的院子连在了一起，重修修缮一番改了名字，搬进去住了，虽然我去父亲面前求过闹过，但是父亲总是让我回去，不要胡闹，说是潘氏现在是主母了，以前住的院子太小了，外人见了不是事，反正我母亲早就过世了，房子都荒废了好几年了，不如交给潘氏去住。”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孙氏想可能潘氏一开始打的主意也不是要住竹斋堂，城哥儿拒绝了她，她不争不吵，后来她提出做主母，曹城心里对潘氏有愧疚，不忍心一直拒绝，就同意了。这用心也是厉害的紧。只要当了主母，以后曹府的事情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那她既然有了院子住，为何还要砍掉玉兰树？”刘泽追问道。 刘泳也插口问：“她难道是为了泄愤？” 如意点点头道：“潘氏扶正后，就放出话去，说我母亲生下了双胞胎难产而死，这对双胞胎不能养在一起，不但会克死自己的母亲，还会因为命格太硬，妨碍祖母，必定要舍出去一个才能平安无事。” “真会编故事。”刘泽冷哼了一声。 第18章 曹城一心想要儿子 如意接着说，“潘氏到处说舍了大女儿出去，家里果然就太平了。现在老太太已经过世了，不会再互相冲撞了，可以把大女儿接回来了，所以她的女儿就这样被接来了。” 孙氏问道：“那个冒牌货到底是不是你父亲的？” 如意道：“是父亲的，我细细观察过，说话的神态和父亲相像。她接回来以后，潘氏又找了道士来做法，那个道士被潘氏买通了，说其实以前我们和祖母相冲就是因为这院子里种了玉兰树，只要砍掉玉兰树就可以化解。” 如意流下泪来，回想起当时听说他们正在砍掉祖母最爱的玉兰树，自己拼命阻挡的样子，自己小小的身子被她们推来挤去，还是女夫子张蕴贞把自己护住，才没有跌倒。 如意悲伤地继续述说着“：潘氏又说因为我阻挡了砍树，造成了大女儿不时的头疼脑热，所以要我必须每月去寺里斋戒礼佛，在家里也要时时抄写经书，念诵经文，才能保我们姐妹平安长大。” 刘泽气的用力拍在房柱上，手拍的生疼，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听的气血翻涌，想要打人，又连续地拍了两下房柱。嘴里说道：“真气死我了。” 刘泳啧啧咂嘴，这潘氏真是个祸水，做起坏事来一套一套的，幸好他们家没有这样的搅屎棍，不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应对。 “你父亲就由着她？” 刘泳觉得不可思议，既然玉兰树是自己母亲最喜欢的树，怎么能听道士说了两句就砍去，简直不孝嘛，这是什么儿子啊。 “父亲那时候什么都愿意听她的，丁老婆子说潘氏怀孕了，找人看了是个男胎。父亲想儿子都想疯了，那时他都三十多岁了，一直没得一个儿子，这是他的恨事。一听说潘氏怀的是个儿子，他就高兴地打赏家仆，摆宴庆祝。其实那时候才刚刚诊断说有孕，但父亲就好像已经听到了儿子在叫他一样了。” 如意回想到父亲那时候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地为他惋惜，因为生下来还是个女儿，取名如兰。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全是女孩。可能父亲真的没有儿子的命吧。 孙氏望着屋子叹息地说：“珍茹我来看你来了。可惜了啊可惜，珍茹啊，你操持了一辈子的家，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已经被潘氏毁了，你孙女如意还继续受潘氏的折磨啊。” 孙氏怜爱地摸了摸如意的头：“好孩子，你祖母要是还在，见你受这等气哪里忍的了啊，只可惜她走的太早了，不过你放心，还有我。” 这屋子虽然被打扫过，四年多不曾有人居住过，阴森森的，没有一丝人的气息，给人一种破败之感。 如意站在这里觉得全身发冷。 孙氏向后堂走去，如意不敢跟进去，她觉得有一双手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喘不过气来。身上一阵阵涌出寒气，那晚的回忆涌来，如意说道：“表祖母，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春杏见如意脸白如纸，忙扶住如意走到屋外，来到了太阳底下，如意觉得好了一些，寒气散去了一些。 春杏用帕子擦掉如意的冷汗，对小婵吩咐道：“回去取一件披风来”。 “怎么样？如意。” 刘泽急急地奔了出来，想用手去探一探如意的额头，觉得不妥当，又收回了手，一脸焦急地望着如意。 孙氏和刘泳也赶忙出来，查看如意的情况。 “去请郎中来。”孙氏吩咐一声，刘泳答应了就要往外走。 “泳表哥，不用去。表祖母我在太阳下面坐一会儿就好，可能是吹了一些风，有一点冷，不过不要紧。”如意一边说，一边滚出热泪。 这种亲人般的关怀，早就体会不到了，祖母一走，这曹府里只剩下了寒意，父亲不疼爱，继母使绊子，下人们尖酸刻薄。现在这温情又回来了，如意如何忍的住。 “表祖母......”如意扑进孙氏的怀抱中，呜咽起来。这怀抱是那样温暖，如同阳光一般，那样柔软，就像踩在云端，和祖母的怀抱一样让她心安。 孙氏也紧紧地拥住了如意，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连一向讨厌哭哭啼啼的刘泽也抹起了眼泪。 哎，心酸，心疼。大家心中不由发出这样的声音。 “哎，”刘泳突然高兴地说“二祖母，我们不如带着表妹去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免得在这里天天都看到那个倒胃口的潘氏。” “对啊，有道理，大哥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就说是去观礼啊。”刘泽也开心起来，连忙把离开的理由都想好了。 孙氏忙点头说道：“好主意。如意，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你两位表哥说的有理，你身子弱，正好跟着我去调理一些时间。” 如意既想留在这里等机会整潘氏和那个如奕，但是也想要去依靠温暖，稍稍思考后，如意便点头答应。 如意有些担忧地说：“只是，潘氏定要从中作梗的。”如意知道潘氏的伎俩，一定要借神佛这类的事情阻拦如意出门。 小婵一路跑来，把披风递给了春杏，春杏为如意披好，系上带子。 “好些了吗？”刘泽问道。 “好多了，泽表哥。”如意露出笑容。 正在大家说话间，小枝在外面闪了一下，如意刚好看到了，向小婵一瞥，小婵便出去了。 大家在院子里商量了一刻钟的功夫，最后决定下帖子请曹城一家子都去观礼，曹城肯定得答应去，那潘氏总不能阻拦曹城的意思。只是刘家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只能派刘泳先回去禀明情况。 孙氏对刘泳说：“这趟回去了，你也不用来接我们，最多五六天的工夫我们也就启程了。” 常茂从正门走了进来，恭敬地问了安，然后说：“老太君和两位公子，老爷请你们去正厅用饭。” 孙氏本是不想留在这里吃饭的，在这里吃饭估计也会消化不好，但是现在认了亲戚，马上还要邀请去观礼，总不能太不给情面。就带着大家跟着去了正厅。 如意本想回听雨轩去问一问张嬷嬷当了多少银子，小枝又探听了什么情况，这时候也只能作罢，随着老太君而行。 第19章 眼馋如意的小匣子 孙氏进到屋里，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曹城已经不再是早上那个萎靡的样子，现在神采奕奕，衣着鲜亮，模样看起来俊朗了不少。 是呀，如意这种容貌，如果爹太丑，即使娘美的像天仙，估计也生不出来。孙氏扫了一眼屋子的其他女孩，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冒牌如奕，另一个和如意身量差不多，样子也有几分相像，还有一个四五岁的样子，应该就是潘氏生的二女儿。 刘泽和刘泳也扫了一圈屋里的人，还是如意的容貌最赏心悦目。 曹城笑容满面地请孙氏和两位公子坐下，再把一屋子的人给做了介绍，孙氏手下的宝珠早在茂叔来请用饭时，就遣了人回去拿见面礼，宝珠呆在孙氏身边久了，知道这次认了亲，作为长辈定是要拿出点礼物来，因此不等孙氏吩咐，就安排好了。 大家见过礼，用了饭，宝珠就带着仆人捧着礼物盒子走了进来。 孙氏让宝珠一一分发，曹家女孩四位都是一个赤金盘璃珞项圈，如意多了一个小匣子。 曹城是一方徽墨，潘氏是一副青白玉镯子，两位姨娘都是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这些礼物说不上特别名贵，但这定州的地界也是买不到的。孙氏这次回乡带上了一大箱子，是预备着打赏用的。 曹如奕眼馋如意的小匣子，对如意眨眼，希望如意能主动把小匣子拿给她。见如意不理她，顿时心里觉得委屈的不得了，我是大小姐，凭啥我没有？你曹如意只是二小姐却有。 曹如奕正要开口责骂如意，想到在刘泽这样清俊的公子面前不能表现的太过小家子气，只能暂时忍住不对如意发脾气。她忍不住看了刘泽好几眼，但是刘泽连一个眼角也没有给她，气的她对着如意翻了几个白眼。 用过饭后，丫头们捧上茶来，这次春杏早早地出去将如意的茶换成了沉香熟水，只是如意也没有马上饮茶，明了大师说过她饭后一刻才能再饮水。 孙氏稍坐坐就告辞离开，实在是看着曹城和潘氏就感觉气不顺。如果不是为了如意，孙氏真的不愿再看见曹城和潘氏的脸。 潘氏也气不顺，给她的不过一对青白玉镯子，一看就是普通货，如果放在她当主母之前定会觉得高兴，不过当了主母后见到了曹老太太和柳氏留下来的那些饰品，她的眼界就高多了，现在她倒是能分辨贵重不贵重了。心里盘算着孙氏给如意的小匣子，里面好东西肯定多，要想办法搞过来。 同样气不顺的还有曹如奕，她见刘家人都告辞离开了，就挡住如意的去路，“给我看看，你匣子里面是什么？”她趾高气昂地说。 “看可以，把你的项圈先拿来给我。”如意不屑地说道。 “为什么要把我的给你，你以为我蠢吗？” “哦，原来你不蠢啊。”如意冷冷地说，挤开她走了出去。 “你站住，你什么意思？”如奕在后面叫着。 春杏和张嬷嬷完全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在后面干叫。 春杏跟上如意说道：“姑娘，她又要去告状了。” 张嬷嬷走在最后面挡住如奕追赶的脚步。 “不要紧，先回去再说。” 如意把匣子递给春杏拿着，轻声道：“就留给潘氏和她的女儿再高兴些日子，再骄纵些日子吧。” 回到听雨轩，见夏荷带着两个小丫头在抄手游廊那里做针线活。 夏荷听到动静，忙抬起头来，她警觉地望向院门口，见是如意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忙站起来迎如意。 如意走到房门口，然后停住，看向放在篮子里做了一半的抹额说：“我瞧瞧。” 今早出门如意已经吩咐夏荷做一个抹额给表祖母，如意拿起来一看，针脚绵密，颜色鲜亮，适合冬天里戴。 “很好，我想到时候在周围镶嵌些兔毛，又暖和又好看。”如意满意地看着夏荷说。 夏荷跟着如意出门的时候少，因为缝纫、刺绣技艺高超，总是在屋里忙着做针线活。如意很是感激她。 “进去吧，外面虽然有太阳，但也吹着风。”张嬷嬷贴心地说。 如意进去后刚喝了一口温温的豆蔻水，春杏便带了小婵进来回话，夏荷打发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离开门口，自己守在门口继续做针线活。 如意边听小婵回话，边打开匣子来看，匣子分成了两格，大的一格放的是几件头簪、耳珰和镯子，小的一格放满银锞子。 如意拿出五个来，然后让春杏把匣子收好。 “姑娘，夫人昨天发卖了秀菊。”如意听小婵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怜之情。小婵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姑娘的反应，但是姑娘低头沉思着，并不接口，小婵低声补道“是绿枝姐姐把秀菊交给了王婆子，说是要卖给妓院。” 如意终于抬起头来，有点不敢相信，父亲的通房被卖给妓院？ “为什么？”如意实在不解，秀菊才做通房没两天啊。 “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听说潘氏一回到院子就发脾气，打了秀菊好几耳光，脸都肿了，潘氏连红叶姐姐也打了。”小婵一副八卦样。 “她这样沉不住气了嘛，乱发脾气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如意把匣子交给春杏，笑着说。 “是不是为了昨天拿了卖身契的事情？”张嬷嬷说。 “应该是这样，小枝还说了什么？”如意继续问。 小婵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卖身契啊，小枝说夫人打了人后就关上门捣鼓了好半天，后来出来时拿了一叠纸，那叠纸估计就是卖身契了。” 张嬷嬷等人心里庆幸，幸好自己的卖身契被姑娘要了来，不然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潘氏发卖。 小婵继续道：“还有小枝说今天刚开了角门，红叶就出去了。” “那小枝说没说红叶今天去干什么？”如意刚问完，就听夏荷在外面轻声地和人说话，没说几句就打发人走了。 春杏出去问了话，然后回来说：“姑娘，刚刚小滚来说红叶陪着潘氏的娘丁老婆子从大门进来了，她们是坐了马车来的，身边还带了好几个妖妖娆娆的丫头。” 第20章 准备礼物 如意等屋里人都沉默了下来，这个丁老婆子一来府里就不会消停，潘氏是个张狂的，但是头脑简单，主意全是她娘给她出的，不知道这回又要干什么。 如意一听到丁老婆子就头皮发麻，镇定了一下说道：“好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应对，小婵把这个送给小枝。” 如意把刚刚抓出来的银锞子拿给小婵，小婵接过后出去了。 如意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嬷嬷，红叶这次被潘氏打了脸，说不定是个拉拢的机会，你回家去一趟，看能不能去红叶家里打听一下，今天红叶出府必定是回过家的，看看回家后说了些什么，但是别让她们发现你的身份，如果不好打听就算了，我们再想办法，你再去找王婆子问问秀菊卖到了哪里？” “放心吧姑娘，我不出面，让儿媳妇去红叶家打听，她最会拉家常了，一定能够打听出来。王婆子那里我去办，一些酒肉下肚，啥事都打听的出来。”张嬷嬷很自信地说。 “春杏，给嬷嬷拿三两银子。”如意吩咐道。 “不用不用，”张嬷嬷连忙摆手，“买酒肉不过一百个钱就够了，哪里需要那么多，上次姑娘让我回家去就已经拿了二两了，哪里就用完了。” “嬷嬷，别推辞，上次是小弟考了童生的贺礼，可不是用来给我办事的。”如意忙说道。 如意接过春杏拿来的钱硬塞到张嬷嬷手中，如意口中的小弟就是张嬷嬷的孙子，张嬷嬷就得了这一个孙子，聪明伶俐，已经通过了县试和府试，明年参加院试一定能考中秀才。 “出门办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让嫂子买杯茶吃，雇个车去，走路太远。”如意知道张嬷嬷的媳妇是个能说会道的，加上现在是童生的母亲，自然不能像对待仆人那样看待。 张嬷嬷见如意坚持，也只得收下，心里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更加用心地服侍如意，把如意交代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吩咐春杏和夏荷服侍好姑娘，就出门去了。 如意坐了下来，用手支颐。 春杏轻轻说道：“姑娘，午睡一会儿吧。”见姑娘神色疲惫，双眼出神。 “好。”如意站了起来。 春杏出去拿了两个汤婆子进来塞进了被窝。虽还没有到冬天，但是定州的深秋已经让人觉得寒气逼人了，特别是姑娘身体本来就寒凉，怕冷，没有汤婆子是睡不暖和的。 如意见汤婆子才放到被子里，就走向窗边的那盆小盼菩提，这是法华寺的明了大师给的，如意用帕子轻轻擦拭起来，很温柔，就像是用一片羽毛拂过脸颊。 “表祖母送抹额，表哥们送什么好呢？”如意轻轻地问。 春杏毫不犹豫地说：“送文房四宝总没错。刘家公子都是读书人，这文房四宝肯定符合他们的心意。” 春杏哪里有什么好主意，就陪如意生活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不是在家就是在法华寺里，只偶尔能陪小姐去参加几次宴会，都是潘氏带着去，送给小姐妹们的都是些香袋、荷包之类的，从来没有给男子送过东西，春杏还真想不出来能送什么。 如意轻轻摇摇头道：“话是没错，但是我们马上要去参加泳表哥的婚礼，再送他文房四宝就不好了，应该要喜庆点，带着对他婚姻生活的祝福的东西才好。” “嗯，姑娘想的周到，那送一床绣了鸳鸯的锦被如何？”春杏想到了潘氏房间里的那床鸳鸯锦被，喜庆又华丽。 如意苦笑一下道：“你呀，说的轻松，去买的话质量好的十两银子怕是都不够，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差的也不好意思拿出手，而且泳表哥这么热心的帮我，我也得真心相待不是。你叫夏荷进来，她这方面强，说不定有好主意。” 夏荷进来后果然立马就有了主意，笑着说道：“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上次从舅老爷那里带回来的好多边角料。说让我们做手绢、络子、香袋用，里面有好些锦缎又华丽又柔软，何不找出来看看有没有可用的？” 如意也想了起来，舅舅做蜀锦生意，有一次因为大水灾，蜀锦保管不当，进水染污了不少，全扔了又可惜，就把染污的那些裁剪掉，把好的一部分留了下来。 “嗯，说的不错，快拿出来瞧瞧。”如意一下舒展了眉头，这些物品都是夏荷保管着，果然找出来不少，各种颜色的都有，摸起来滑溜溜的，贴着肌肤一下就温暖了，真是好东西。 “这个大红的好，可以绣上鸳鸯多喜庆。”春杏眼尖抓起来一个说道。 颜色确实好，不过如意对鸳鸯不是那么有好感，以前在闲书中看到鸳鸯只是在求偶的时候深情款款，后来便不停地更换伴侣，不是长情的。 “绣并蒂莲吧。”如意接过锦缎说道，然后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夏荷姐姐我记得你是会双面绣的哈。”如意顽皮地眨眨眼。 夏荷被如意可爱的神情逗乐了，说道：“只怕时间有点仓促，不过奴婢就算是熬坏了眼睛也要赶出来。”夏荷也打趣地说。 顿时大家都乐了起来，春杏问：“另一面绣什么好呢？” “麒麟送子。”如意脱口而出。 春杏和夏荷都抿嘴偷乐。 “姑娘，你知道的还挺多啊。”春杏和夏荷两人嘻嘻哈哈笑着一团。 如意也脸通红，成亲嘛，不就是希望夫妻和顺，子女成群嘛。不过自己才十三岁，就这么坦然地说出来，确实有点难为情。如意抿嘴笑着，走向床去，估计这时候被窝已经暖和了。 和她们的欢乐截然不同的自然大有人在。潘氏看着母亲带来的几个丫头发愁。 潘氏觉得这些丫头是有点风情，不过也太圆润了吧，胸大，屁股也大，不是自己要的苗条的丫头。 “娘，你不是知道老爷就爱弱不禁风的体态嘛，咋带了这些来？” 潘氏忍不住抱怨，自己一向为了投其所好，可是忍饥挨饿的，每次都不敢多吃，才能让老爷这些年来一直不厌弃她，就算过了三十还是身姿窈窕，能够得到曹城的宠爱。 第21章 新的通房丫头 “山珍海味吃多了，还不得吃点野菜野味，这些年你给城哥儿找的全是瘦不拉几的，有几个笼络的住老爷的心？”丁老婆子笑着说，话语里是对潘氏的做法全不赞同。 丁老婆子扯过一个丰腴的女孩说：“你瞧瞧这个模样虽不出众，但是屁股大好生养。”这女孩子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穿一身粉色衣裙，很是艳丽。 “好生养？” 潘氏吃了一惊，立即知道了母亲打的主意。 “谁要她们生养，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生。”潘氏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说的又急又快。 “你急也没用，你能生，谁说你不能了，但是现在生了啥，不就两个丫头片子，一个儿子也没有。你马上就三十五了，你还生啥？”丁老婆子被女儿气死，一点也看不清现实，现在还在想不切实际的事情。 “不就是三十五嘛，说的七老八十一般，，南大街上不是有四十多还生出儿子的嘛。”潘氏极其不满地说，这是她内心的痛楚，她不允许任何人说。 “好了好了，你不要钻牛角尖了，你慢慢生，没说你不行，但是现在你需要一个儿子，就算不是你生的。你要记住你是主母，曹府的孩子哪个不是你的呢，你咋这么笨呢。”丁老婆子恨铁不成钢地说。 “娘，你说要不是那个死老太婆，我不早就有了儿子了，我......”潘氏气急了，眼泪冒了出来。 丁老婆子立即打断潘氏的话，对着丁仁家的说道：“你带她们先下去安置。”。 丁仁家的有些恋恋不舍，她刚刚听到了从来没有听过的事情，结果却不让她听。她磨磨蹭蹭不想走，还想让大姐给她做主呢，她为了潘氏挨了尚书大人家恶奴的打，就算不能打回去医药费总要给点吧，啥都没有，抠门，心里颇不开心。 丁老婆子挥挥手，表情有些不耐烦，丁仁家的不敢再磨蹭 ，推门出去了。 见屋里只剩下了红叶，丁老婆子忍不住指着潘氏骂道：“你咋啥都对外说，刚刚屋里一大堆人，也不知道防备，我咋生了你这个东西哟？” “娘，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再说我现在是主母，谁还敢怎么样？”潘氏梗着脖子嚷道。 “你，你，我说你什么好，你现在是什么都说了算吗？那还给城哥儿送什么丫头。你还不得看他的脸色，你害的可是他娘，他能饶了你。你还唯恐他不知道吗？”丁老婆子本不想说的那么明显，可是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她不得不说。 “不是她对我那样我能害她。”潘氏还是不服气。 丁老婆子都想动手打她一顿了，也真想按回肚子里去，重新生出来。 “你算啥，她对你咋了？她是城哥儿的母亲，是前丞相夫人，她那样做那点不对了。”丁老婆子语气愤然。 “她对?她为啥不让我生养，让我把孩子打了，那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还是成型的男胎。”潘氏哭诉起来，眼泪弄花了妆容，留下一脸酱紫色。 “是可恨，”丁老婆子的语气放软了些。“可站在她的立场来看，也必须如此，谁让你只是一个通房丫头呢，主母没有进门你就怀了孕，能让你生？” 沉默了一会儿，丁老婆子接着说道；“怪就怪你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啊”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当时老太太给你寻的那小子是个秀才也不错，你就做个秀才娘子，有谁还能让你打胎，是你自己非要跟城哥儿啊。” “谁要当那个秀才娘子，家里不过几亩薄田，只不过填饱肚子而已，哪里能赶上曹家锦衣玉食的生活，我是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小门小户的生活我过不下去。”潘氏重复着以前不同意曹老太太安排的婚事的话。 “那你还能怪谁？大家族里的规矩就是只有正房太太进了门，才可以有孩子，你自己非不听我的话，偷偷倒掉避子药，怀了孕。老太太多精明，她能让你得逞，要知道那时候城哥儿才刚刚在寻摸亲事呢，要是传出去通房先有了孩子，谁还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为何就不能是我当正房太太，母凭子贵，我生下儿子当正房太太不行吗？”潘氏的怒气没有因为年深日久就消散，反而更加深刻了。 “呵呵，”丁老婆子冷笑两声，她都不知道怎么说通女儿了，感觉永远也说不通了。 “娘，当时你为啥就想不出主意来？你后来不是想出了让我带着身孕去隔江的姨妈家生活一年的主意，就保住了如奕，你当时为啥就想不出来，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害死了你的外孙。”潘氏越说越凄厉，捂住胸口，痛哭起来。 “你还来怪我？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不是吃了大亏你会听我的话，你主意不是大的很嘛，可是又笨的要死。”丁老婆子气的站了起来。 潘氏见丁老婆子真的发怒了，又软了一些，眼泪一下就擦掉了，拉住丁老婆子的手，“娘，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这次你带来的这些丫头是不是有把握留住老爷？” “只要你不惹事，让她们服侍老爷的日子多一些，等她们顺利生下儿子，有你的好日子。”丁老婆子气呼呼地说。 “娘，你坐下，别生气。女儿好了你不就好了，你不会是有了个做县丞的儿子，就不想管我了吧？”潘氏变脸很快，马上恢复了笑脸。 “红叶姑娘，去舀水来服侍你夫人洗脸。”丁老婆子看着女儿这样真的没有办法，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气死人，一会儿又可怜兮兮。 红叶早就不想呆在这屋里了，这些事她都是参与过的，特别是刚刚潘氏提到的害死老太太的事，很多事情都是她亲手做的，当时并不觉得可怕，现在听她们说来才觉得背脊发凉，她们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来，特别是夫人刚刚差点儿当作很多人的面把这秘密说出来，红叶怕的要死，要死老爷哪天知道了真相，怎么办？ 红叶舀水的手不禁发抖，水倒在了外面，溅湿了自己的鞋袜，好凉好凉。 第22章 下一个秀菊是谁? 如意睡醒了，有一点恍惚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躺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在自己的床上午睡，还听到夏荷和春杏低低的说话声，像是春风的呢喃，让人舒服。 如意伸了一个懒腰，春杏和夏荷忙过来伺候起床。 “奶娘说是明天回来吗？”如意的声音慵懒甜糯，眼睛发出明亮的光芒。 “姑娘的眼睛真好看”，夏荷边给如意梳头发边感叹。 “是的，许妈妈明天回来。”春杏一边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帕子在水盆里绞着，一边回答。 如意的奶娘茉莉在柳氏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出嫁，嫁给了管庄子的宋管事的儿子，因为娘家姓许，所以春杏还是喊她许妈妈。 “太好了，有好吃的了。”小婵高兴地说。 “是啊，你们这些小馋猫可是开心了。” 春杏也高兴，这次许妈妈回家去操持小姑子的出阁事宜，一去就是五天，姑娘还给送了衣服料子和二两贺银，真是对她们极好的，虽然手头不宽裕，自己的衣服那么少，吃的方面也偶尔才加一次菜，但是却舍得为她们这些服侍的人花钱，因此人人感激，都愿意为了姑娘掏心掏肺。 “百果糕一定有，这个夏荷姐姐爱吃，芸豆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是春杏姐姐爱吃的。”小婵微微歪着脑袋，好像是在思考一样。 “你自己爱吃的松子饼是一定有的。你呀，借着说姐姐们爱吃的，其实就是想探听有没有自己想吃的。”和小婵住一屋的小丫头瑾儿笑着说。 “是啊是啊，你又知道啦。”小婵假装生气地说。 “好了，你们快出去商量吧，吵到姑娘了。”春杏把她们往外赶。 夏荷一本正经地对如意说：“姑娘，我想许妈妈一定会做姑娘爱吃的糖粘羊尾。”夏荷见姑娘又开始出神，就逗姑娘说话。 “那糖粘羊尾好吃是好吃，姑娘也不过尝一两个，还不是便宜了我们。”春杏笑道。 糖粘羊尾的做法是把肥膘肉刮洗干净，入沸水中煮熟，去掉猪皮，晾凉后切成小块，用沸水冲洗去油腻，用热棉布裹住挤干水分，放入蛋糊中搅拌均匀，倒油锅里面去炸定型捞出，油温更高后再次倒入油锅炸至金黄时捞出，然后把炸好的肉块裹上一层红色的糖浆，就像一颗颗成熟的小金桔一样，色泽金黄，外酥内嫩，肥而不腻。 “就是啊，姑娘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每一样都可以吃一点，都吃不多，我们这些服侍的人是很轻松的，就是姑娘的身体总是那么瘦瘦的，我们心疼。”夏荷有点焦心。 “每一样都吃不是很好吗？我记得祖母说过不要挑食的。”如意看两个丫头又要唉声叹气，又要为自己发愁，忙说道。 深秋天暗的好快，窗户外面树枝摆动，发出声响，凄凉之感不由而生。 “呀，明天不会下雨吧？姑娘早上还让刘老太君明天来带你逛街呢。”春杏担忧起天气来。 “希望不要下雨，表祖母和泳表哥的礼物是确定了，可是泽表哥的礼物还没有着落呢。” 如意知道几天后就要启程去清平县了，得提前把礼物准备好，总不能到了刘府再出去买礼物吧。 “嗯，泳表哥的祖母刚刚过完六十大寿，这次我去得补一份寿礼，还有泳表哥家的姐姐妹妹们，我去了，定要天天和她们在一处的，也得准备点什么才好吧，真是愁死了，身边可用的银子太少了。”如意不禁哀叹。 用过晚饭，张嬷嬷回来了。 带回了金镶绿松石耳环当回来的银子，如意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值钱，足足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三口之家小半年的生活了。刚刚还在担心银子，银子就来了，明天上街可以好好挑一挑礼物。 张嬷嬷说道：“姑娘，我交代媳妇去办了，估计得两三天后才能有回信，” 张嬷嬷饮下瑾儿端进来的茶水，看瑾儿出去了才接着说道“王婆子那货，开始还一副不爱搭理人的嘴脸，等我买了酒肉同她吃，她一喝多两口，就竹筒倒豆子啥都说了，原来秀菊被卖给了渝州来的人牙子，说是带到渝州更能卖个好价钱，只是秀菊不是黄花闺女了，不然就她的容貌可是赚钱的金袋子。”张嬷嬷说完，如意只微微摇头。 如意叹口气说：“本打算找到下落，想办法引了父亲去妓院里撞见，哪里想王婆子卖去了渝州，这个秀菊本来还可以用来对付潘氏，可惜了。只是潘氏也太狠了，秀菊哪里得罪了她，被卖去妓院，好歹也是父亲的通房，配给府里的小厮或是庄子上的人不就行了。” 如意本来想引父亲去秀菊所卖去的妓院，父亲肯定不能让自己的通房在妓院里面待着，总会赎身，但渝州那么远，如意没有办法了，秀菊只能听天由命了。 “姑娘也不要烦恼，这些人也是活该，前前后后好几个秀菊了，她们都是帮助潘氏来害你的。”张嬷嬷恨恨地说。 “潘氏也是懒得可以，屋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名字都不改一个。”春杏十分不屑地说。 “说不定不仅仅是懒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把她们当成人，这些换来换去的通房不过是潘氏用来笼络父亲的一个物品，就像头上的一根簪子，手上的一根镯子一样。”如意眼里面是不屑，是寒气，也有些不忍。 “今天她娘不是带了几个丫头来嘛，不知道哪个又要叫秀菊了。”春杏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心中侥幸，自己要是潘氏屋里的人那就太惨了。 张嬷嬷感叹着说：红叶和绿枝这俩丫头可真是不简单啊！她们一直跟随着潘氏，竟然没被卖掉，这实在令人惊叹不已。也许是因为她们自幼便侍奉着潘氏，所以潘氏对她们多少有些情谊吧。毕竟相处多年，或许潘氏已经习惯了有她们在身边照顾自己的生活。这样看来，她们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保住自己的地位，也是相当不易呢。” “好了，嬷嬷辛苦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逛街去选东西。”如意吩咐一声，大家都各自安寝，今天是夏荷在如意房里上夜。 第23章 提出改名 潘氏听了丁老婆子的话，把那个看着最能生养的女孩叫了秀菊。 今天晚上曹城回家后先是陪他以前的奶娘，现在的岳母用饭。丁老婆子很会调节气氛，把曹城一顿夸，又说好些日子没有看到，都瘦了不少，让潘氏好好吩咐厨房为曹城补身子，又说她们南大街上的药铺请了一个新的郎中来坐诊，医术高明，天天药铺的门都要挤垮了，她明天同女儿一起去给曹城拣些补药。 曹城被这一番关心给感动到了，看向一旁的岳母，微笑着对她说：“岳母，您就在我们家多住些日子吧。” 接着，曹城又吩咐潘氏道：“明日去药铺的时候，记得给岳母也开一些补药回来。她年纪大了，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潘氏连忙点头应下，表示会照办。 最后，曹城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去库房拿些好料子过来，给岳母做冬衣。天气渐冷，得让她穿得暖和些。”说完这些，曹城似乎觉得还不够，顺口问道：“房里孩子们、姨娘们的冬衣都做好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曹城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些丫头们的眼光太挑了，现在都没有挑好布料，冬衣哪里做的出来。” 潘氏见曹城一句都没有关心过她，只对自己的娘说好话，给好处。现在连丫头们、姨娘们的衣服都过问了，可没有问过自己一句，所以说话的语气就不太好。而且她本来就还没有打算给姑娘们裁衣服。昨年的还能将就穿，做衣服又得费钱，主要都是些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她是看谁都不顺眼。 “那你自己做主好了，哪里任由她们去慢慢挑，马上就立冬了，把孩子们冻感冒了可不行。”曹城终于说了些父亲该说的话。 潘氏还想抱怨几句，丁老婆子连忙接口道：“姑爷说的对，你是她们的母亲，她们才多大，都是小孩子心性，哪里挑选的出来什么好料子，就算了挑了说不定做出来还不合适呢，你这个做母亲的就辛苦辛苦明天就定下来吧。” 潘氏见娘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只有点头答应。 用完了饭，丁老婆子便道：“姑爷忙了一天公务，早些歇息吧，今天新进府的丫头捏肩捶背的手艺好，老婆子这些天身体酸软多亏了她，老婆子见她是个好的就带了来，姑爷今晚让她给捶捶背，保证一夜睡得舒服。” 曹城正觉得身体有些僵硬，连忙感谢，带了秀菊进了邀月院的东厢房，这里是通房丫头伺候曹城的房间，平日是空着的。通房们还是睡在丫鬟的屋子里，大丫鬟两个人一间。小丫头睡的大通铺，一间屋子八个人。 第二日曹城满足地苏醒，脸上带着笑意进了潘氏的屋子，见潘氏正在描眉，就接过眉笔为潘氏描起来，只是好久没有做过，现在描眉有些生疏。 “你这衣服看着也旧了，后宅是你当家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赶快给自己做几套新的，冬日里应酬多，你可不能不为我长脸啊。”曹城开玩笑似地说。 潘氏这身上的衣服才穿了两次，但是既然老爷说旧了，那就旧了，多做衣服谁不喜欢。高兴地倒在曹城怀中，故意压着嗓子说了些曹城爱听的话，曹城很是受用，就在两个人难舍难分之际，外面丫头通报说刘家老太君来了。 潘氏心里骂道老不羞，每天都来。 曹城忙整理衣冠，迎了出去。 曹城高兴地接过喜帖，原来是请他们一家去参加刘泳的大喜事，曹城正想着和刘家搞好关系呢，今天办公时陈大人就揪住他的一个小错误不放，曹城知道陈大人是吏部尚书的门生，这是在为那天的事情帮着刘家整自己呢。 刘老太君开口说道：“老身想带着如意先行一步，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祖孙俩也需要时间来培养一下感情。而且关于你母亲的很多事情，我还不太清楚，正好可以让如意给我讲讲她和你母亲这些年的生活情况。” 曹城哪里有不应的，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 潘氏在外面偷听了多时，开始见能去刘府观礼，很高兴，可以见到许多青年才俊，不必在陈家公子一棵树上吊死，再说陈家公子还小，就是要成亲也还早，还是那个刘泽最好了，如果能够拿下当然好，就算是不成，不是还有别的吗？ 这时候听到要带如意先去，当然不行了，那不是让刘泽和如意见面的机会变多。 “老爷，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去才好。”潘氏让丫头掀开帘子边进来边说。 进来后给孙氏问了安接着说：“娴姨，如意这孩子身子弱，娇贵的很，您带在身边可是麻烦的很呢，不如带了大姑娘同去，她们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老爷你说这样好不好？”潘氏柔情款款地望着曹城。 “那也好啊，大姑娘身体好些，还可以照顾妹妹。”曹城不知道的是大姑娘只有欺负妹妹的事，哪里会照顾。 孙氏见孙子刘泽要出口反驳，忙说道：“一起去也可以，只是一同去了，介绍起来很是麻烦，说起名字来都是如意，大家怎么好区分呢，这也让大家笑话，哪里有姐妹用一个名字的。”孙氏早就不满意什么如奕的，和妹妹抢名字，最主要的是这名字是自己给如意取的，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去。 “她们的名字不一样，大姑娘的......”潘氏还在分辨。 “可是叫出来一样啊，以后长大了议亲不是让人误会。”孙氏忙打断潘氏的话。 “嗯，是不太妥当。”曹城点点头，心里怪自己当初糊涂答应了大女儿叫如奕，过了年如奕就十五了。虽然对外说这两个孩子是柳氏生下的双胞胎，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柳氏刚过门潘氏就怀上的孩子，比如意大了一岁。一般女孩十四、五岁就该议亲了，如意马上也十四了，到时候带出去交际的机会变多，介绍起来是让人分不清。 “那就请曹大人改个名字吧。”刘泽冷冷地说。 第24章 殷勤的陈夫人 刘泽的话把曹城为难住了，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难缠，而且说话还这么难听。他心想：“我们家的事你们刘家也管得太宽了吧？什么事情都要逼我去做！娴姨是我母亲的好姐妹，是我的长辈，她骂我两句也是应该的，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资格在长辈面前咄咄逼人呢？”想到这里，曹城心里十分不悦，但又不好发作。 “改名也行，我看二姑娘以后就叫如愿好了。娴姨你看你是否如愿了？”潘氏怕曹城在刘家人的威逼下给如奕改名，忙说道。 “不行。”刘泽断喝，吓了屋里人一大跳。 孙氏笑着说：“二姑娘是老身取的名字，早就叫惯了，既然大姑娘是后来接回来的，不如把以前的名字说说，我们一起看看给她改个什么好。” 潘氏怕说多了，把如奕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心里想不就一个名字嘛，如意什么的，我还不稀罕呢。 “那就如娴姨的愿，大姑娘叫如愿好了。”潘氏心里想这个名字多好，还是我亲自取的。 曹城见潘氏退让，也连忙同意。他可不想继续纠缠下去。 刘家人当然不管她是改成如愿还是小猫小狗，只要不和如意抢名字就行。也不再为这事争论，不过提出今天带如意出门去逛逛，潘氏见如愿能跟着先去刘府，也就不再阻拦。 如意还是如常地打完了一套八段锦，用了早饭，穿戴停当，等着出门。 小枝和两个小丫头走了一圈，已经收了一大篓主子们的换洗衣物，经过如意的听雨轩，小枝在接夏荷递过来的衣服时偷偷地把刘老太君带着刘泽公子来到了曹府，刚刚已经为大小姐改了名字的事情说了。 “这两件可不要洗串色了。”夏荷听完小枝的汇报，故意声音放大了说。 “姐姐放心，刘婆婆们洗的时候我在一边提醒着。”小枝也大声地保证。随后带了两个小丫头把衣物送去洗衣房。 如意听完夏荷的话，心情舒畅了不少，表祖母和表哥对自己太好了，本来还需要些日子自己才能找机会提出名字的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看来自己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完成复仇大计了。 夏荷在后窗摆上了小盼菩提，继续留在家里做抹额 如意带了春杏去前院和表祖母汇合，刚到前院就看见泽表哥立在那棵翻飞着黄叶的银杏树下，脸白如玉，头上束着玉冠，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仙人之姿。 表哥好像才十七，是提前加冠了吗？如意倒是没有注意到刘泽的仙人之姿，只关注了他为何已经戴冠，前几次只见他束发。 “表妹，我们走吧，祖母已经上车了。”刘泽温柔地开口。 如意说了声好，跟着刘泽而行。 春杏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由衷地赞叹金童玉女。 两人白衣翻飞，如意的衣角那朵玉兰花像是翻飞的一朵蝴蝶，留恋在如意的足间。 街上早已经鼎沸，马车在成衣铺子停了下来，孙氏为如意挑选了两匹料子，让老板赶制出来。随后又带了如意去了叠翠楼，带着如意上了二楼，一楼已经拥满了人，从服饰打扮看，都是些小户人家，可能买不了二楼的珍品，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们选购时的兴奋和喜悦，女子没有几个能抵挡住首饰的诱惑。 老板在前面恭敬地引路，来到一间雅座，里面有位妇人站了起来，一身天蓝翠烟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如意见过她，是知州夫人。通过陈夫人和表祖母的对答，如意便清楚今天来叠翠楼定是这陈夫人的推荐了。 如意给陈夫人问了安，陈夫人十分热情地拉着如意的手说：“好姑娘，这都快一年没有见过你了，每次你母亲都说你身子不大好，现在看着是好多了，你瞧瞧这樱桃朱唇，皓齿碎玉又几个女儿家比得了你的容貌去。”又转头对孙氏说：“可惜啊，我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要是有个如意这样的女儿那可得天天感谢佛主保佑。” 说的一屋子人都笑了，不过如意知道她的夸赞只因为表祖母的儿子是吏部尚书大人，以前自己和她见过几次，可是每次不过是问安一句，最多说一声“姑娘尽管在府里随便逛，就和家里是一样的。”可是谁能够在知州大人的府里随便逛。 陈夫人拉着如意走到长案前，“来瞧瞧，这些头面可喜欢。” 如意见靠里的长案上已经摆上好几盘头面，发出夺目的光彩，可是如意觉得被陈夫人紧握的手可不怎么让人舒服。 “先说好了，今天可的让我有机会为姑娘添置一套，老太君偏疼偏疼我，不要抢了去才好。”陈夫人果然是官家太太，这应酬的话一套一套，说得好像情深似海一样，差点让如意觉得她是真心为自己好一般。 “陈夫人说笑了，今天已经有劳你的推荐和陪同，如意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承受的起你的大礼。”孙氏也笑意满满地说着。慢慢走到了如意的跟前，像是来为如意撑腰一般。 “可有你喜欢的？”孙氏扫了一遍，然后看着如意问。 “表祖母说的对，我一个小孩子用不了全套的头面。”如意转头对孙氏说。 如意并不想接受陈夫人的礼物，虽然这些金啊玉的戴着好看，就算不戴也养眼，还可以换钱，但是如意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自己让表祖母间接地承了陈夫人的情，到时候表祖母们一家还不是得给他们好处，可能会涉及到陈大人的官职。 “老板，不如拿些单支的来看。”孙氏吩咐道。 陈夫人的笑容隐去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附和“也是，姑娘及笄还有个一年多，明年再慢慢地准备也不迟，还是挑个现在戴的更好。” 最后在孙氏的帮助下如意挑了一个灵芝竹节纹玉簪，一对紫玉芙蓉耳珰，如意再三谢绝才没有再挑选了。本来已经得了表祖母的许多好处，现在又收下这些名贵的饰品，如意真的觉得无以为报了。 第25章 如意的画像 陈夫人见给如意买礼物不如愿，就极力劝说去醉仙楼听书。“这里的说书先生可厉害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陈夫人说着拉着如意的手就要往醉仙楼走。 到了醉仙楼，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不一会儿，说书人就上台开始讲起了故事。 刘泽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这故事他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他转头看向如意，想看看她是否也感到无聊。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如意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原来，如意平时很少有机会出来听这种说书，家里虽然偷偷买了些话本子来看，但那都是自己一个人读。现在听到说书人口吐莲花地把柳毅和小龙女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自然觉得十分新鲜有趣。 说书人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将听众们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如意完全沉浸在了故事情节之中，心情随着主人公的命运而起伏。她时而紧张，时而激动，时而惋惜。 刘泽轻声对如意说：“表妹我们街上去逛逛，杂耍更好看。” 如意正踌躇着到底是留下来听书还是去看杂耍，只听刘泽走到孙氏面前说要去逛逛定州的书店，看一看历年考试题，可能对明年春闱有帮助，孙氏点头同意，刘泽今年刚刚中了举，打算明年先去考一考练练手，当然如果能够一次就考中更好， “祖母这地方我不熟，还是让表妹给我引路吧。”刘泽看了一眼如意然后说道。 孙氏笑着点头，心里却说你表妹可能和你差不多一样不熟。 刘泽带着如意告辞后便一同离开了那里，他们沿着街道漫步，一路上刘泽都格外留意保护如意，以免她受到人群拥挤的影响。因此，他并没有过多关注周围的景色。当他们走过一条街道时，前方突然聚集了许多人，欢呼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好奇的如意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刘泽和春杏努力地帮她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排。 眼前的景象让如意惊讶不已，只见一个小姑娘正躺在一个垫子上，她的双腿笔直地向上伸展着，一双灵活的小脚稳稳地托住了纸伞，并不断地运用脚部的力量使伞转动起来。不一会儿，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向她抛出了一把伞，姑娘迅速接住并开始同时玩转两把伞。接着，男子又扔给她一把伞，她熟练地用双手接住，然后将三把伞同时玩转起来。最后，男子又抛出了第四把伞，这一次，姑娘展现出了惊人的技巧，她成功地将四把伞同时玩转起来，令在场的观众们惊叹不已。如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民间小姑娘如此高超的技艺，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 中年男子捧了一个盘子过来，大家纷纷掏钱，不过都是几文钱，如意从春杏手中接过荷包正要打开，刘泽已经塞了一两银子到如意手中。如意见中年男子正好走来便把银子放入盘中，中年男子连连道谢。 看完了磴伞刘泽带着如意离开，他们边走边逛，还买了一些果脯、糕点，走到一棵大榕树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在卖字画，刘泽本来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东西，但是一幅用行书写的字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如意见状也走了过去。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归洞本无心，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如意低低地念诵了一遍，觉得很有禅意，不觉多念了几遍。 刘泽觉得字好，便向卖字的老头打听价格，一听才一百文，本来觉得很好的字突然间便无购买的欲望了，他在京中见到这样的字至少要五十两银子，太便宜的无好货，他是贵公子不知道人间的疾苦，平头百姓干一天苦力最多才能挣八十文。刘泽又看了一遍字，确实是好，只是落款河东居士，这是谁？脑海中全然没有印象。 刘泽便继续浏览其它的字画，见都是这个河东居士的作品，便问道：“老伯，这位河东居士老先生是这里的名士吗？” “哈哈，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罢了。”老头爽朗地笑着说。儿子叮嘱过自己不要说出真实情况。 刘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有名的老先生怎么可能卖的如此便宜，原来是个无名之士写些字画为生，可能这些字画不过是临摹之作。见角落里有一口箱子也放了些卷轴，就顺手拿起来看，都是一些花鸟鱼虫的工笔画，钩花填色，富丽工巧。 刘泽看得喜欢，正要向老头子询问卖价，只见一个提着鱼篓的小贩走过。 “江大叔，今天生意兴隆啊。” “小徐哥，鱼已经卖完了吗？今天你也生意好啊。” “等会儿收了摊来家里吃酒，今天母亲炖粉丝鱼头，辣辣的，吃了暖和。”小徐哥热情地招呼着江老头。 刘泽见暂时插不上话就继续在箱子里翻找着，突然间一个小画册落入眼中，特别是那衣角上的玉兰花十分眼熟，他立刻抓起来看。小画册共有十二页，每一页上都是一个少女，有的能看见衣角的玉兰花，有的看不见，女孩的脸都看不清，基本上画的都是背影，有两张稍微能看见一点侧颜，但是刘泽感觉这就是如意表妹。 刘泽合上画册，走到如意身边说：“表妹我给你看一样画册。”刘泽轻轻地说道并观察着如意的神情，见如意脸上充满了期待之色。 “好啊，表哥，是什么大作让你要和我分享。”如意把手伸了出来，等待着刘泽。 “可是你也别太惊讶，一切有我。”刘泽安慰着如意，如意觉得十分古怪，想不通刘泽为啥说这话。 如意接过来第一眼就怔住了，这不是自己吗？ 画上的女子穿的是玉色的襦裙，站在一株树下，正伸手去摘果子，仔细看去那不就是法华寺里自己种下的柿子树，这身衣服前几天自己摘柿子没有穿，是什么时候穿的？对了，是昨年穿的，那一日自己还染上了柿子的汁水，夏荷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清洗干净，后来在染了汁水的地方绣了几朵小花，虽然夏荷手艺巧，可是依旧能看出来一些痕迹，便放在箱子里再也没有穿过了。 第26章 抢夺如意的画册 如意往画册的后面翻去，都是自己在法华寺的活动情景，有跪拜在佛像面前祈愿的，有抄写经文的，有抽签算卦的，有在许愿树上挂祈愿红绳的，还有用斋饭的，如意的心紧紧收拢，是谁？到底是谁画的自己，难道是潘氏派的人在监视自己？不可能，她已经派了丁仁家的跟着自己了，而且在寺庙里能干什么，用的着跟踪吗？ “表妹，你还好吗？”刘泽关切地问，见如意看着画久久无言，脸上是思索，是紧张。 “还好，表哥，这个我得带走。”如意在刘泽询问的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那是肯定的，表妹放心。”刘泽安慰道，毕竟闺阁小姐的画像可不能留在外人手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表示一定会保护好表妹的名誉和安全。 如意从刘泽那里知道了画册是从箱子里翻找出来的，就蹲下仔细搜寻，看还有没有。 这时候江老头已经和卖鱼的小贩说完了，见如意蹲在箱子翻找东西。便开口道：“这位小姐不要翻找，小老头刚刚忘了说，这个箱子里的画已经有人买了，定钱也给了，一会儿就来取。” 刘泽瞪了一眼江老头，江老头不知道原因，还以为这个箱子里的画他看上了，现在才说别人已经买了，心里不高兴，但是确实有个人给了定钱，说是要去前面买点茶叶点心就来取走。 如意站了起来，走向江老头，问道：“还有的小册子呢？” “什么小册子？”江老头不明所以。 如意把手中的画册伸到江老头面前一展，又随即收了回来，用丝帕遮住。 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江老头已经看到了物品，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姑娘在哪里找到的？真是太好了，已经不见了好久。”江老头伸出手想拿走。 “还有的呢？”如意冷冷地道，并把手中的画册握的更紧了。 “没有了，哪里还有？只有这一册啊。”江老头实在搞不懂为啥他们如此紧张。 “是谁画的？”如意继续问道。 江老头刚要脱口而出，突然止住，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难道这个画册有什么问题？不会牵连儿子吧。自己见过这个画册的，画的是个小女孩，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吧。自己和儿子来到州府为妻子看病，卖田地卖祖宅可是仍然没有挽回妻子的生命，剩余的钱儿子回乡赔给了被他打伤的人。后来的生活全靠卖儿子的字画维持，幸好买的人很多，不然还真过不下去。 “不清楚是谁画的，还请小姐把画册还给小老儿，这个是不卖的。”江老头决定不说是自己儿子画的，免得给儿子遭来祸事，自从妻子在抢水事件中丧生后，他变得格外小心谨慎，不愿再让儿子受到任何伤害。 “还给你？”刘泽冷冷地说，“还不快点老实交代，上到公堂，非要挨了板子才说吗？”刘泽恐吓着。 江老头见刘泽这样说，更是不能说出儿子来，只是不晓得这个画册究竟有什么问题，记得是安葬妻子后儿子经常去法华寺，因为妻子安氏就安葬在法华寺的后山上，昨年冬天开始画的第一张，就是最上面的那一张，大概是今年春天儿子去墨池书院读书后就不再画了，儿子把这些画装订成一个册子放在书架上，后来有一次儿子从书院回来还问看到没有，儿子到处翻找也没有找到，如今却出现了。 “小老儿真的不知道，公子小姐还请告诉这画到底有何不妥，我给两位赔罪。”江老头急地满头大汗。 儿子前几天进京去准备春闱了，可不能在这时候找上麻烦，有什么祸事自己一人承担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刘泽望了如意一眼，探询如意的想法，这种事最好私下解决，闹到公堂上对如意的名声不好，到时候别人都会说如意的不是，反而画画的人还没有什么事，如意的画像说不定大家更想要看，那会影响如意的声誉，自己是决不愿意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如意也知道这些道理，又见这个卖画的老头不像奸诈之人，他应该说的都是真话，确实没有其他画册了。 如意便对刘泽说道：“走吧，表哥。” 如意转头先行离开。 刘泽又威胁了两句才走，警告他不准把今天的事情对任何人说。 江老头追上如意，拦在如意前面。 不停地施礼哀恳道：“姑娘这个画册是不卖的，还请给小老儿吧，我是一时不小心带了出来，这个画册是放在家中的，以后决计不会带出来的。”江老头知道这画册儿子珍视，可不想弄丢了。 刘泽的手下举拳就打，两拳下去就已经把江老头打倒在地，这些豪仆手脚功夫了得。 “表哥，放他去，别闹出事来。”如意见街面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忙制止道。 刘泽带了如意快速离开，刘家的仆人在后面拦住江老头的去路，只是不再动手打他。 回到醉仙楼后，众人用过饭后，孙氏便送了如意回府。一路上，孙氏拉着如意的手，细细地嘱咐她一些事情。到了府门口，孙氏语重心长地对如意说：“回了府，把要随身用的东西吩咐丫头们提前准备着，过两天衣服做好了我们就出发去清平县。” 如意乖巧地点头，应道：“知道了，表祖母。” 孙氏看着如意懂事的样子，心中十分欣慰，孙氏笑了笑，摸了摸如意的脸，如意在春杏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如意站在原地，望着表祖母的马车慢慢离开，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这时刘泽也向如意告辞而去。 回到听雨轩，如意等夏荷为她梳洗了一番，躺在床上微闭了一下眼，忍不住把画册拿了出来看。 春杏见如意不睡，就挑了灯走到床前说：“姑娘，冬日里天暗的早，仔细伤着眼睛。” 如意并不答话，就着春杏手中的光亮继续看，每一张花笺的颜色都不同，有的是深青、有的是杏红、有的是铜绿还有的是明黄，这是前几年定州才兴起的谢公笺，如意在同知家做客时，府上的小姐就炫耀过，说那谢公笺很是名贵。 第27章 许妈妈带来消息 是谁用如此名贵的花笺来画自己呢？如果是画的是别人有没有可能？可是这衣角上的玉兰花，别的姑娘应该没有吧，这是自己因为祖母最爱的玉兰花全部被砍掉了伤心，夏荷就为自己在衣袍上绣的，说是睹物思人。 “姑娘还是在思考是谁画的吗？”春杏见姑娘翻看了良久，又沉思了良久，怕姑娘着凉便开口询问。又放下了铜灯，找出大氅为如意披在身上。 如意刚刚还没有觉得冷，现在春杏打断了她的思路，便觉得手臂起了肤栗，忙裹紧了大氅。 “春杏，这是我吗？” “是。”春杏十分肯定地说。 “要不让夏荷来看看，看这个玉兰花和她绣的是一样的吗？”如意想要否认，也着实想不通有谁会画自己，又为什么呢？ “好。”春杏答应了出去。 “等一等，别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嬷嬷。”如意吩咐着，嬷嬷知道了肯定要着急上火，茶饭不思，没有必要让她烦恼。 夏荷走进来，仔细地端详着这些画稿，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姑娘，这都是我绣的呀！您瞧这一幅，”她指着第一张画稿，上面画着一朵紫玉兰，“我给它绣了九个花瓣呢。再来看看这幅，”夏荷又翻过几页，画面中的如意正悠然自得地漫步在竹林之间，而那朵星花玉兰则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伴随着如意的脚步翩翩起舞。“这是一套淡翠绿色的衣裳，我给它绣上了一朵星花玉兰，花瓣可多啦！”夏荷兴致勃勃地解释道。随后，她开始认真地数起那些花瓣，如意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夏荷的手指，果然，那星花玉兰的花瓣竟然多达二十多个。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连几个花瓣也知道？”春杏问出了如意的疑惑。 夏荷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为姑娘绣了这么多玉兰花，除了绣的花骨朵外，其他的都是九瓣、十五瓣、二十一瓣，只有这三种数量，当然记得。” “原来你还这么机灵呢。”春杏打趣着夏荷。 她们俩正闹着，外面说许妈妈回来了。如意叮嘱她们两个，这个画册的事情谁也不能说，然后让她们为自己穿了厚衣服起床。 “我的乖乖，可不要起来，受了凉可怎么办。”奶娘许妈妈已经和张嬷嬷进了屋。许妈妈见如意正在穿戴连忙制止。 “你们两个也不晓事，姑娘要起你们就由着她，着凉了你们承担的了？”许妈妈一脸严肃地把春杏和夏荷也说了一通。 然后快步走到床边，把如意按回到床上，动作轻柔而迅速，生怕她再着凉。接着，她细心地将如意的被角掖好，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够透入被窝里。 做完这些后，许妈妈伸手摸了摸放在床榻里的汤婆子，感受到汤婆子的温度正好合适，这才放心下来。最后，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如意的脚，却发现那双脚有些凉意。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温暖的双手紧紧捂住如意的小脚，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奶娘，”如意甜甜地撒了娇，许妈妈终于不再念叨了。 对着春杏和夏荷说：“去吧，带了好吃的，可别让小丫头们吃光了。” 春杏和夏荷两个忙出去了，出去门口相视一笑，这个许妈妈就爱念叨人，她们是有点畏惧她的。 “你瞧你，把她们吓的。”张嬷嬷笑嗔道。 许妈妈向张嬷嬷一努嘴，张嬷嬷忙把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拿过来打开，有竹编的小蜻蜓、小蝴蝶、还有些木头做的小摆件，最后拿出一包吃的来。 如意开心地接过吃的，边吃边欣赏这些小物件。 许妈妈见如意只吃了两个糖粘羊尾，几粒挂霜花生就不吃了。也不劝，知道如意东西吃的少，特别是晚上。所有人都认为如意是因为肠胃弱引起的，其实许妈妈知道如意除了那个原因外，最重要的是因为祖母的死让她不愿忘记，如意不愿意吃的太饱太好，怕自己生活的太安逸，忘记了报仇，或者是懒得去报仇。 许妈妈和张嬷嬷把吃的玩的都替如意收拾好，春杏和夏荷已经吃完回来了。 春杏和夏荷谢过了许妈妈。 许妈妈也转达了自己家人对如意的感谢，然后，她转向夏荷，表达了对夏荷制作的两个荷包的喜爱，并表示她的儿子和女儿都非常喜欢。听到这里，夏荷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大家寒暄完，许妈妈正色道：“姑娘，有眉目了。” 不待如意吩咐，夏荷站到了门口，从门缝中观察外面，现在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有两个婆子在院子里各处巡查，没有特殊情况。以前老太太过世后，有丫头婆子探头探脑，给潘氏通报这边的情况，如意的那些首饰也就是因此被潘氏搜刮走的。 “我弟弟这次陪掌柜出去贩药，在渝州地界上的一艘官船上看见了冬雪，只是当时大家都在船上，一个去渝州，一个离开渝州。不过我弟弟大声地喊冬雪，冬雪是听见了的，还挥了挥手，因为船渐渐隔的远了，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许妈妈说完这句瞧如意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又补充道“不过，弟弟下了船就去打听，说是那艘官船是上京去的。是渝州的同知家眷回京的船。” “冬青叔没有看错，他只见过秋霜冬雪一两面而已？”春杏问道。 “绝对没错，我弟弟的记性很好的，虽然是在船上看的不十分真切，但是呼喊冬雪是答应了的。” “上了京咱们就不好办，太远了。”如意的话声里充满了失落之感。 如意打听了秋霜冬雪两年了，刚刚才带来一点消息又因为太远要失去找回她们的希望了。 “秋霜呢？有没有看见她？” 许妈妈忙说：“弟弟说只看见冬雪一个人站在船舷，没有看到秋霜，或许在船仓里也说不定。” “姑娘，不如让刘老太君帮忙打听一下。”夏荷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如意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刚刚听到消息时她也转过这个念头，但是麻表祖母太多了，自己又怎好开口。 第28章 如茉送衣料 “不如写信给大老爷，他在京城，一定有办法打听到。”春杏见如意有点为难，就想到了在京中做官的曹垣，如意的大伯。 “也不知道大老爷肯不肯，上次老太太过世，大老爷本来是要守孝三年，可是他上了个折子，然后圣上准他夺情。刚刚满一周年就上京赴任了。” 张嬷嬷说起来就生气，自己的亲娘去世，不守孝，怕官位被别人占了，就在京城里各处活动，让皇上起复。他一个从五品的侍讲学士有什么国家大事要着急参与的。 如意也不愿去联系大伯父，父母还没有成亲，大伯父就接到了皇帝圣旨上京赴任去了，在五岁的时候大伯父携带家眷回来过年，只住了十天就提前离开了，后来听到下人们议论说是因为祖母太过偏爱自己，让大伯的女儿十分不满，吵着闹着说要回京城去，不待在乡下受气。 如意后来回忆过，不知道为何这样说，自己还跑去问祖母是真的吗？真的最爱自己吗？ 祖母笑着抱起自己说当然是最爱小臭臭了。如意情不自禁地弯弯嘴角，祖母那时候爱捧着自己的小脚丫，闻一下喊一句小臭臭，如意总是咯咯地笑着。 大伯的女儿比自己大一岁，自己当时还挺爱找她玩的，天天追在她的屁股后面叫着“诺姐姐”。 开始诺姐姐和自己玩的很开心的，她要看自己的赤金如意项圈，自己马上就取下来让她看，她说要戴两天，可是过了两天，她没有还，自己也没有要过啊，后来她又要自己头上的海棠绢花，自己也慷慨地取下来送给她戴，只是后来祖母说不要一味的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人，如果交朋友需要把自己喜欢的割舍，别人可能不是真的要交你这个朋友。虽然如意不太懂，但是如意觉得祖母说的一定是对的，后来诺姐姐要东西，如意就不愿意给了。 “既然是在同知家眷的船上，想来生活也不会太差，能够自由地站在船舷旁，无人看管，姑娘也不用为她忧心，可能是去做了别人家的大丫头。”许妈妈见如意一直在沉思，安慰着说。 “只有慢慢打听了，舅舅这趟回来，过了年看他还去不去京城，到时候可以让舅舅去打听。”如意也安慰自己，只要知道在哪就一定找的到。 “这个主意好。”大家都赞同，然后大家散去，如意躺下入睡。心中默默地又为舅舅念了几遍平安经。 早上如意在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天还没有大亮，如意睁开眼睛听着雨声，后面的枫树林雨声最清晰，雨珠滴落在枫叶上，犹如悠扬的琴音，唤醒了池塘里的鱼儿，如意听见鱼儿跃出水面，又落回水中。头脑渐渐清醒了，想起昨晚的画册因为奶娘的突然回来，匆忙塞到了枕头下面。 如意从枕头下面摸了出来，借着微光瞧去，自己的身影是那么朦胧，似乎一个幻影，随时可能从画册中消失一般。 到底是谁画的呢？法华寺每日的香客不少，自己也小心留意潘氏的人，应该不是潘氏的人画的，难道她要用自己的画来毁清白，那何不画自己的正脸？寺里的僧人？更不可能。那定是上香礼佛的人，而且是经常去的人，不然画不出自己不同时期的画像，而且画的如此逼真。 “姑娘已经醒了吗？”春杏问了一声，起来忙服侍如意。 如意又和往常一样练了八段锦，用了早饭，看着夏荷做抹额的收尾，笸箩里有两条抹额，一条石榴纹的，一条凤穿牡丹纹的。 “姑娘，这条中间配一颗绿松石，这条配一颗翡翠，好不好？”夏荷收了线，一手举起一条问如意的想法。 “非常好，夏荷姐姐总是这么有眼光。”如意是打心底里面佩服夏荷的，手艺好，手脚麻利，不论是配色还是选择款式都很有一套。 “姑娘，刚刚绣房的人来说昨天姑娘不在家，太太已经选了两匹料子为姑娘做冬衣了。”瑾儿走近了说。 “昨天选料子了？”如意问道。 “是的，姑娘。” 夏荷让瑾儿下去了说：“昨天小枝已经来说了，我想姑娘今年有刘老太君送的冬衣，倒也不用太在意府里的冬衣，每年给姑娘的都是素色的冬衣，今年估计也不会变。” 正说着冬衣呢，三妹妹如茉带着丫头进来了，丫头还捧着一匹布料，外面裹着油布遮雨。 “二姐姐好。”如茉有点怯生生的。 “三妹妹好，快进来坐，别淋了雨。”如意招招手。 如意和府里的姐妹们都不是很熟，府里没有男孩，只有四个女孩，最大的和最小的都是潘氏所生，如意从心底就不愿和她们多接触，当然她们也一样，只不过曹如愿要经常来找如意的麻烦，老四如兰才三四岁，如意和她也聊不到一起去。只有老三如茉和如意年龄相差不大，偶然碰见聊两句。 “姨娘问二姐姐好。”如茉进来后先不坐下，继续问安。 “坐下吧，用过饭没有？” 如意知道如茉和她姨娘顾氏在府里生活的也艰难，姨娘的月例比小姐还少四百文钱，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六百文钱，她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顾姨娘是前任知州大人府上的一名歌姬，因为前知州大人打猎时被野猪追赶，正慌不择路时被武举出身的曹城救了，所以把她转送给了曹城做妾。那时候曹城才刚刚被任命为通判一个月，如意当时一岁，这个顾姨娘到了曹府后不久就怀了如茉，现在如茉刚过了十二岁生日不久，如意在她生日那天送了荷包给她。 “我用过饭了，二姐姐，这匹料子是蜜合色的，姐姐用这个做件冬衣，到时候去刘府观礼可好？”如茉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 如意认真地看了看，果然是匹不错的料子，微黄中带着红色，冬天里穿上喜庆、舒服。 “妹妹只得两匹料子，自己哪有多余的，还是自己留着做冬衣吧。” 如意看如茉身上是昨年的旧衣，只是因为昨年就做的偏大，所以今年穿上倒也合身。 第29章 曹家四姐妹 “二姐姐收下吧。”如茉急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你放心，姐姐亲自去向姨娘说清楚。”如意猜测是顾姨娘让如茉来的，可能是见最近如意有了刘家的靠山，也想借一点光，如意不会去计较她的这种想法，顾姨娘是谨小慎微的人，一直处在潘氏的淫威之下，以前不敢和如意靠拢，现在又从如意这里看到了一点希望，如意能够感受到她的无助与无奈。 “姐姐，这是我的想法，姨娘只是答应了。”如茉忙解释道。 “谢谢妹妹的关心。”如意怜爱地摸摸如茉的小脸蛋。 “今天表祖母带我做了颜色鲜亮的冬衣，姐姐有穿的，妹妹把衣料拿回去做成冬衣，到时候穿去刘府多好看。如果你现在不拿回去，夫人知道了定是要责罚你的，说不定还说你既然用不了这么多料子，就把它收回去，过不久就穿在如兰的身上。” “啊！我可不想送给四妹妹。”如茉吓了一跳。 “春杏，包些奶娘带来的零嘴，好好地打发人送三妹妹回去。雨天凉不要淋了雨。” 送走如茉后，如意心下计较，今天还是得出去一下，昨天因为画册的事情没有去买礼物，只是要去潘氏那里拿出门的牌子，让如意心烦，得想个什么办法让自己能自由出入。 如意带了春杏往邀月院去，今天休沐，父亲定然还没有出门，请安时正好可以提出外出，父亲一定会同意的。 “二姐姐，你也来请安吗？”如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意看见如茉从小径中走来。 “嗯，三妹妹。”如意等如茉走近，两人一起往邀月院走去。 “早知道二姐姐也去请安，刚刚就邀你一起走。”如茉从如意的听雨轩回去后，放下东西就往邀月院走。 “有点晚了，我们走快点。” 如意毕竟比如茉大些，步子也迈的大些，只好站住等一等如茉。 “不会晚的，二姐姐不经常来请安，可能不知道，只要父亲休沐，请安的时间总要比平日里晚小半个时辰。”如茉知道如意每月只有出门礼佛才来问安，所以解释道。 “哦，是吗？那我们慢慢走。” 如意走的慢了，雨点飘在衣角，给如意带来了寒意，她裹紧身上的素锦银丝边纹月白色披风。一阵风吹来，头顶有点凉，披风没有帽子，不能挡住头顶的寒风。刚刚出门时夏荷拿出斗篷，如意还不要，现在就觉得穿着这方面还是得听夏荷的。 “哼！”快到邀月院门口了，如意听见曹如愿在故意大声冷哼。 “姐姐，等等我。”如兰被奶娘抱在怀里，大声冲如愿喊着，声音又高又尖，和潘氏的声音差不多，刺的耳膜疼。 “小短腿走快点。”如愿极不耐烦地站在门口说。 如意走到门口，见如愿和如兰挡住了门，不愿意和她们纠缠，伸手一推从中间走了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打我和妹妹。”如愿气冲冲地喊道。 如意直接往里走，没有丝毫的停留，彷佛如愿是空气一般。 门帘打开，红叶走了出来查看，见如意过来，脸色闪过一丝诧异，又见如茉紧跟着如意，又闪过一丝诧异，后面跟着怒气冲冲的如愿和撇着嘴巴要哭的如兰。 “红叶姐姐早。”春杏收了伞道。 红叶板着脸问：“姑娘怎么来了？” 红叶深知这个看起来柔弱的二小姐不好对付。以前如意和几位姑娘都是每天来给夫人请安的，可是如意隔三岔五不是中暑了，就是扭伤了脚，要么是感冒了，反正就没有正经地请过几次安，每次还得找大夫，如果不去找，那个许妈妈就要去衙门里寻老爷做主，因此夫人就免了她请安，今天不是去法华寺礼佛的日子为什么她来了？ “是夫人说不能来吗？”如意一句轻柔的话把红叶给堵了回去。 红叶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也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让开身子放行了。 如意顺利地走进了正房，一进屋就看到了顾姨娘和王姨娘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这两个人都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原地。当她们看到如意走了进来时，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并互相问候着彼此。 因为如意是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所以她作为主子，地位自然高于两位姨娘。按照规矩，两位姨娘需要先向如意请安，表示尊重；然后如意才会回礼，向她们询问长辈的安好，以显示自己的谦逊和礼貌。 如意可不想站着，在右手边第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如愿这时也已经进来，“你起来，这是我的位置。” 如意就知道会这样，一句话也不说起身坐到了对面的第一张椅子上。 如愿得意地坐下来，如茉站在顾姨娘身边，顾姨娘忙给她使眼色，让她去坐。如茉小心翼翼地挨着如意坐了下来，如兰也挨着如愿坐了下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如愿总是发出一些“哼，嗯，哈”的怪声，想引得如意说话，可是如意只是望着高几上的一株还在开放的紫龙卧雪发呆。 “今天你的表祖母怎么没有带你去玩？”如愿得逞般都对如意说。 如意不理。 “你的泽表哥也不来找你吗？” 如意继续不理。 “哦，你变成聋子了，哈哈哈哈。”如愿猖狂地笑着，见没有人陪她笑，她使劲瞪着如茉，如茉发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如兰倒是很捧场咯咯地笑个不停。 “如兰真乖，待会姐姐给你冬瓜糖吃。”如愿挤眉弄眼地说。 “大小姐，可不敢再给四小姐吃糖了。”在椅子旁边扶着如兰的奶娘连忙说。 如愿狠狠瞪了奶娘一眼，撇撇嘴说道：“多嘴，我们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来插嘴？”说完，她还故意提高音量，似乎想让其他人也听到这句话。 奶娘被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而这时，如意刚好回过头来，看到如兰正攥紧小拳头朝着奶娘打去。她一边打，一边嚷着：“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如兰的声音尖利，回荡在空气中，让人的耳朵不禁难受。整个屋子极其安静，只有如兰的声音，红叶掏出一颗桂花糖喂到如兰的嘴巴里，如兰啪唧啪唧，终于止住了叫嚷。不大一会，如兰吃完了糖，又冲奶娘嚷：“我要吃冬瓜糖，冬瓜糖......” 如意轻笑一声，心里觉得厌烦。 终于在等了一刻钟后老爷夫人进来了。 第30章 处处挑起事端 如意看着潘氏的耳朵，只见那对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依旧稳稳当当地挂在上面。显然，潘氏对这对耳环非常喜爱，舍不得摘下来。如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她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潘氏的双手。由于衣袖过长，她无法看清潘氏是否佩戴着那个金镶玉八宝手镯，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潘氏肯定会把它戴上。 潘氏啊，这两件被抢走的首饰可要好好戴着，说不定它们能给你带来好运呢！也许它们真能保佑你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哦！想到这里，如意不禁在心中冷笑起来。 大家刚开口问了安，潘氏一下愤怒地看向如意说：“你为什么坐在左边第一位？” “是大姐姐让二姐姐坐的。”大家都没有想到那个胆小鬼如茉抢着说。 “嗯。”如兰也点头大声说。 “你嗯什么？”如愿大声呵斥如兰，如兰嘴巴一扁哭了出来。奶娘赶紧抱起来哄着。 “抱回去哄。”潘氏极不耐烦地对奶娘说，说完又剜眼看了一下如愿。 “把位置换过来。”曹城开口说道，虽然他人不靠谱，但是礼他还是守的。 听到曹城的话后，如意淡定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然而，如愿却显得有些不情愿，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曹城再次提高声音重复道：“把，位置，换过来。”这时，如愿才慢慢腾腾地站起来，缓缓向座位走去。 当她经过如意身边时，还故意用身体去撞击如意。如意察觉到了如愿的意图，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这一撞。结果，如愿因为收不住力而向前冲了两步，差点摔倒，最后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你躲什么？”如愿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吼道。 “你快住嘴。”潘氏看着这个笨蛋女儿也是生气。 潘氏叹了一口气，家里就没有一件让她满意的事，这个女儿是在姨妈家养大的。 姨妈家开了一个小酒馆，来往的客人都是平头百姓，那些泥瓦匠，小商贩，卖艺打把势的语言粗俗，女儿呆在那种地方也毫无教养，回来后光是纠正吃饭穿衣走路都费尽了潘氏的力气，现在完全没有接亲生女儿回家的喜悦之情，只剩下生气。 小女儿如兰在肚子里的时候正是为老太太守孝的时候，倒是为自己做正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生下来只不过是个女儿，不是她信誓旦旦对曹城说的儿子，曹城非常失望，渐渐地对她有意见了，所以她看着小女儿如兰也不顺眼。 曹城轻咳了一声，“说正事吧。” 曹城看着家里的一切，心中愈发不满起来。这潘氏治家也太没有规矩了！自从她扶正之后，家里就变得乱七八糟的。曹城不禁皱起眉头，对潘氏的表现越来越失望。 然而，此时的曹城却又想起了那两个岳母送来的通房丫头——秀菊和葱莲。她们俩可真是让人满意啊！每次见到她们，曹城都会感到心情愉悦。想到这里，曹城暂时压住了对潘氏的怒火。毕竟，有这两个通房丫头在身边，还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慰藉的。 潘氏扫视着众人说道：“昨天傍晚陈府送来帖子，邀请我们一家去参加围炉会。都回去好好打扮一下，两刻钟后在门口坐车。”见如意并不惊讶也不惊喜，心里想肯定又是刘老太君搞的鬼，这丫头提早就知情了，难怪今天巴巴的来请安。 其实如意根本不知道这事，如意请安是想要说上街的事。如意边出门边思忖，现在倒是不用着急了，等会儿去了陈府再说吧。 如意快步回到听雨轩，换下湿漉漉的衣服，舍弃了披风，套上一件穿了两年，有些发旧的银白底色翠纹斗篷，然后走到门口。她看到门前只停着一乘暖轿和一辆马车，茂叔正站在暖轿旁。如意心里明白，那暖轿是父亲乘坐的，而这辆马车显然是专门为女眷准备的。 春杏打起车帘，如意坐了上去，马车上只有潘氏和如愿。 如愿十分不耐烦地说：“慢吞吞，小矮子。还让我们等你！”果不其然，如愿又开始打嘴仗了。 潘氏闭目养神并不搭理。 如意刚刚坐好，马车动了起来。 如意在心里为如茉叹息，今天帮自己说了话，潘氏定找了理由不让她去。两个姨娘本来就没有资格出去，这个倒是正常，只是如兰是潘氏的亲女儿，以前不带如意，如兰是定要带的，这个有点不正常。 如意不理睬如愿，从车帘缝隙中看街景，慢慢地马车靠近了那株大榕树，如意轻轻把车帘掀起，见大榕树下什么也没有。 “冷死了，放下来。”如愿又大声嚷着。 如意给她翻了个白眼，把手放下。 “你敢给我翻白眼，我打死你！”如愿气呼呼地说着，就气势汹汹地向如意扑过去。 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潘氏终于睁开了眼睛，伸出手将如愿按回座位里，并厉声道：“坐好！”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让如愿不敢违抗。 接着，她又教训道：“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一会儿衣服皱了，妆花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潘氏又转过脸来，用眼瞪着如意，“如意你也不要太放肆，如愿是你姐姐，你要尊重她。”潘氏训斥如意道。 “是，女儿谨记教训。”如意乖乖认错。 潘氏知道如意嘴巴答的快，行动上可不会老实。这就是她狡猾的地方，别人一看都是她乖巧，有错就认，说了就改。要是如愿有她一半机灵就好了。 到了陈府，陈夫人亲自出来迎接，拉了如意的手就往里面走，把跟在后面的潘氏和如愿气的牙根痒痒。 花厅早用大红的帷幕围了起来，里面燃起了很多红泥小炉，暖洋洋的，如意觉得全身顿时舒畅了不少，忙跟着陈夫人的脚步给表祖母和各位官家夫人问了安，又和几个小姐妹行了礼。如意被陈夫人带到了最中间的红泥小炉旁，靠着表祖母坐下。 如意打量了一下四周，花厅被大屏风隔成了两段，这边是女眷，另一边是男子。 小炉上罩着铁网子，放着茶壶、花生、红枣、橘子等一些吃喝用品。 第31章 输掉彩头 如意坐下不久，琵琶女上来弹了《阳春古曲》和《水龙吟》，这都是活泼欢畅的曲子，原本安静的花厅，顿时气氛活跃了起来. 如意听见屏风的另一边，男子们玩双陆、射覆、吟诗喝酒之声渐渐大了起来，又见这边同知家的大小姐申知知正领着几个小姐妹玩藏钩。 “如意姑娘，也不用守着老太君立规矩，还是和姐妹们去玩吧。”陈夫人笑着走过来，轻轻拉起如意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亲切。她转头看向孙氏，眼中带着询问之意：“老太君，您可舍得把如意交给我带去？” 孙氏看着陈夫人和如意，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她连忙点头，表示同意：“去吧，如意，跟姐妹们一起去玩吧！” 如意微微颔首，向孙氏行礼道谢后，便跟着陈夫人一同离开。 虽然她内心深处对于玩游戏并没有太多兴趣，但她明白，如果拒绝表祖母的好意，恐怕会令对方心生担忧。而且如意的心底还有另一个想法——寻找机会让如愿出丑。 如意怀揣着这些心思，跟随陈夫人来到了花厅的东南角。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她们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要玩的游戏。 “知知，我把如意带了来，你们一起玩，你是这里面的大姐姐可要照顾好她们哦。”陈夫人把如意的手放在了申知知的手上。 “干娘放心，我们会玩的很好的。”申知知乖顺地回答。 这时候如愿也挤了过来要参加游戏，申知知是个十五的姑娘了，已经定了亲，明年正月里就要出嫁了，以后能玩这种女孩游戏的时间少的不得了。也不介意人多了两个，点头答应。 申知知知道如意很少参与聚会，怕她不会这个游戏就开始讲解“这个是藏钩......”。 “知知姐姐直接开始吧，不会的就自己认输好了，不要因为一个人耽误大家的时间。”如愿知道是给如意讲，不满地说。 “是呀，这种小游戏都不会，出门的时候应该提前学嘛。”一个长着小眼睛、薄嘴唇的姑娘跟着说，说完还和曹如愿挤眼睛。 如意看了她一眼，好像是田推官的女儿，以前见过两三次，没有说过话，看样子和如愿倒是很相好。 “姐姐，虽然我还不是很会，不过姐妹们都着急玩游戏，不如我边玩边学，只是可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不如我用这串珠做个彩头吧。”如意很温柔地对申知知说。 申知知明白干娘亲自带如意过来要求关照的意思，见曹如愿和田翠清为了争对如意都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很不满。接着如意的话说：“如意妹妹这个主意好，我们刚刚玩的没有意思，不如每个人取一件物品来做彩头才有意思。”说着取下自己的一支头钗，接着有四位姑娘也取了耳环、手镯出来，如愿本来只是为了挤兑如意，舍不得拿东西出来。 “怎么，姐姐怕输啊？”如意笑着说。 “谁怕输了，你才要输。”如愿嘴硬地回怼。 “姐姐既然不怕输，不如拿个与众不同的彩头。”如意嘴里说着话，扫了一眼托盘里的饰品，又扫了一眼如愿胸前戴着的赤金盘璃璎珞圈。 其他人跟随着如意的眼光看去，见那项圈金光闪闪，款式新颖，在定州的叠翠楼里没有见过，可能是别的地方制作的。 “是啊，姐姐拿项圈来当彩头，可是独一份。”一个和如意差不多大的圆脸姑娘笑眯眯地说道，其他人也附和起来，这次赢了这个项圈回去可羡慕死大家了。 如愿虽然不舍，但是大家都这样说，而且就她这个与众不同，她也自傲起来，神气地取下来放在托盘里。 申知知见大家放好了物品，就开始分组。如意是必须分到自己这一组的，另外一组她指定了如愿做领头的。 一共七个人，有一个人要做“飞鸟”。那个圆脸姑娘主动说自己当飞鸟，分组很快解决了。申知知拿出两支银钩，一支给了如愿，两组人分开讨论把银钩藏在哪个人手中。如意知道如愿一定会针对自己，自己就主动不藏钩。 第一局互相用语言试探，后来如意猜中了银钩藏在田翠清的手中，如愿那组没有猜中，她们猜藏在如意手中，如意坦然地伸开双手，什么也没有。 第二局，那个圆脸姑娘依附如意这一组，如意提议把银钩交给她。申知知觉得如意很聪明就听从了，果然如愿那组又没有猜对。但是如意们也没有猜出来。 所以还得进行第三局，“飞鸟”这次被如愿要了过去，这次银钩还是藏在她手中，她要故意让如意认为是藏在“飞鸟”的手中。 其实如意一听她主动要“飞鸟”就知道她的打算，但是就故意陪着她玩，不停地用言语试探，还做出很纠结的样子，如愿得意的不得了。如意和申知知交头接耳商量了许久，申知知猜出是藏在如愿手中，如愿这边猜不猜对都不重要了，已经输了。 申知知和如意高兴地拍手，那个圆脸的姑娘也过来庆贺。 “再来一局，刚刚的不算。”如愿开始耍赖了。 “再来也可以，不过要重新拿彩头。”圆脸姑娘彻底看不起如愿了，如愿那组的姑娘虽然也心疼首饰，但是要公然耍赖还是做不出来，都不吭声。 如愿取下手镯丢在托盘里，说道：“不就是彩头嘛，本姑娘多的是。”但是和她同组的姑娘不愿意冒险了，首饰少了一件本来就有点心疼，如果再输掉了等会儿不能跟大人交代了，因此都回转身去喝茶吃零嘴了。 如愿见大家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心里发急，这种当领头人的滋味她还没有尝够呢，“你们这些胆小鬼，一点都不大方，清清你的彩头我帮你出，”说着取下了耳环丢在盘中，另一个女子也望着如愿，如愿连连冷哼把头上的绢花拔了下来，现在整个人一件首饰都没有了。 “姐姐还是不要赌了，输光了可不能跟母亲交代。”如意假意劝道。 “谁要输，这次一定是你们输。”如愿还是嘴硬。 第32章 又打又骂 如意这一组的人加上“飞鸟”都不需要拿出物品，本来“飞鸟”有两局是跟着如愿那组的，是算输。但是如意见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而且圆圆的脸蛋很可爱，说的话她也爱听，就主动说把自己刚刚赢的彩头算成“飞鸟”的。 第二次的游戏还是没有太多悬念，如愿那一组不出意外地输了。 如愿气的碰翻了托盘，把聊的很开心的夫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听了各自女儿的汇报后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如愿，一个官家小姐脾气也太大了，输了就输了，不过几件首饰，就这样输不起。 夫人都告诫女儿以后少和她玩，丢不起这个人。 潘氏心里十分恼恨，这个不争气的不但把首饰输了，连脸面都输了。心里也暗恨如意，知道自己女儿栽跟头肯定和她有关。 用了饭，潘氏推说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带了女儿们回去，不能陪大家玩“叶子戏”了。 陈夫人也不挽留，只是拉了如意坐到刘老太君身边。 “曹夫人，如意得留下来帮老太太看牌。”陈夫人笑着说。 潘氏也不好强求，只能带了如愿先回去。 上了马车潘氏就给了如愿一巴掌，打的如愿手臂生疼。 “娘，干什么打我？好疼啊。” “你还不知道原因，我叫你不知道原因，这么笨，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笨蛋，笨蛋！”潘氏不停地骂着，不停地掐着。 疼的如愿哇哇大叫，在车里躲来躲去，身上除了潘氏掐出的印子还添了在车里碰出的淤青。哭喊一直持续着，直到马车停在了曹府门口，潘氏才停止了打骂，如愿头发散乱，脸上花成一团，衣服皱巴巴的，从嘴里发出呜呜地哀嚎声。 如意在表祖母身旁看了一会儿牌，申知知和那个圆脸姑娘过来找如意玩。孙氏忙让如意去玩，不必拘在她身边。 如意在申知知的介绍下才知道圆脸女孩是州学教授的女儿，叫欧阳宛若。 三个人颇聊的来，不知不觉间就亲热的论序齿喊起姐妹来。知知十五了，已经行了及笄礼自然是大姐，如意明年春天就满十四是二姐，宛若上个月满的十三自然是三妹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如意暗自思忖，看来买礼物又是不行的了。不如衣服做好了，不用成衣铺子送，自己去取吧，还能有机会逛街。 如意在用晚饭的时候悄悄把到时候去成衣店取衣服的事情和表祖母说，表祖母觉得如意说的有道理，去铺子里可以先试穿，如果有不合适就立刻改。便答应了，说到时候派车来接。 如意回到听雨轩，天已经黑透了，婆子们早点上了院子里的大灯，各处房舍巡查了一遍，坐在角门的暖阁里等如意回来。 “姑娘可回来了，真让奴婢担心，外面天又黑，又冷。”夏荷正说着，张嬷嬷和许妈妈也来看如意。见如意平安归来才放心地回去了。 “今天可是在陈府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潘氏派红叶过来了好几次问姑娘回来了没有，还说回来了立刻去她那里。”夏荷担心地说。 “不用理她，明天一早叫醒我，在父亲还未去官衙时我去请安，想来潘氏也不能当着父亲的面对我怎么样。”如意也累了一天了，身体疲乏，洗漱后躺进温暖的被窝觉得特别舒服。 正酝酿着瞌睡，河东居士，这几个字突然跳进了如意的脑海，忙从枕头底下摸出了画册，一页一页仔细翻看，没有找到这几个字，难道不是河东居士画的？ 如意回想起自己看的那幅字落款是河东居士，见旁边挂着的几幅字画上也是这个名字，但是这个画册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到底是不是河东居士画的呢？ 天刚刚放明，夏荷就为如意穿戴起来。 如意来到邀月院时，曹城才刚刚起床，听说如意来问安。曹城对着潘氏说了一句：“如意身子弱，一会儿好好说，可别吓着她。” “我能吓着她？我昨天让她回来了就来，她来吗？她完全没有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潘氏忍不住抱怨，昨晚已经和曹城抱怨了一晚上，已经让曹城烦死，现在又开始了。 “好了好了，昨晚如意回来的晚，天又下雨，她受了病还不是得你费心。”说完走出了卧房，不想再多停留一秒了。 如意见父亲来到正堂，忙起身问安。 曹城见如意又穿着素色的衣衫，身子单薄的如同风中柳絮，水中浮萍。心中感叹如意没有了亲生母亲，又失去了祖母的照拂，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情。毕竟如意小的时候他是亲自带着玩耍的，这四个女儿中他花时间最多的就是如意了。 “昨天下了雨，天气又这么寒凉，你多睡一会儿，以前说过了只出去斋戒礼佛时来问个安就行，不用天天来。”曹城关切地说，让如意坐下。 “谁敢让她天天来，一会儿又病了，花钱似流水一般。”潘氏在里间听到了曹城的话，心里泛起酸水来，急匆匆几步进来，说话时含着醋味。 “是女儿让父亲母亲忧心了，”如意站了起来说，“昨儿回来的太晚，天黑路滑怕摔坏了首饰，所以现在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如意指了一下春杏手中捧着的盒子。 春杏把盒子放在曹城座位旁边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曹城问道。 “昨儿去陈府上做客，姐姐和我们玩藏钩的游戏，输掉了彩头，我想那些耳环、手镯、绢花都平常，只是赤金蟠璃璎珞圈是表祖母给我们姐妹一人一个的，到时候去观礼四姐妹都戴着才好看，表祖母见了也高兴，所以就......”如意故意停住不说，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曹城已经听的冒火，昨晚上潘氏抱怨了一晚上如意欺负如愿，说伙同同知家、教授家的女儿争对如愿，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女孩玩游戏，如愿自己输掉了彩头，还又哭又闹的，真不成个样子，潘氏是非不清也是可恶，曹城瞪了潘氏一眼。心中的不满之情又加重了几分。 第33章 如意装柔弱 如意见曹城脸上显出怒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决定再添一把柴，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她故意装作很委屈地说道：“这个匣子是上次表祖母所赠，我一直非常珍视它。本来想着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让姐妹们都挑上一两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也算是我对大家的一点心意。可是现在，姐姐输掉了那么多首饰，不如……”说到这里，如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又很快坚定下来，接着说：“这个就全送给姐姐吧。希望能弥补一下姐姐的损失。”说完，如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走到曹城面前，打开了裹住匣子的绸缎。 “好女儿，全家就你一个懂事的，这个是表祖母给你的，你放心的留着戴，她们都是得了的，自己输了就不要戴了。”曹城把把绸缎盖上，让春杏来抱走。 “这个匣子里的东西，你可不要打主意。”曹城对着潘氏说。 潘氏这下终于明白了为啥昨晚如意不来，那个时候曹城还在陈府吃酒呢，现在来是因为知道曹城会为她撑腰。 “我可不稀罕，只是老爷刚刚你的乖女儿也说了赤金蟠璃璎珞圈是一个姐妹一个，到时候只有如愿一个不戴，别人还以为她是捡来的呢，再说她是大姐没的戴也说不过去啊。”潘氏一脸委屈地看着曹城说道，她知道曹城最吃这一套了，果然曹城脸色变得很难看。 潘氏看到曹城的表情变化，心中暗喜，继续趁热打铁：“老爷您想想，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家大姑娘没有戴赤金蟠璃璎珞圈，还不得笑话咱们家呀？而且这可是老太太特意给姐妹们准备的，咱们可不能拂了老太太的面子。” 曹城皱起眉头，觉得潘氏说得有道理。他想起当初自己坚决反对把如愿接回府里的时候，潘氏总是拿话来刺激他，现在想来也是自己太狠心了。 曹城又开始头疼了，要解决这些事还真麻烦，曹城瞪了一眼潘氏。 “女儿，你们赢的彩头呢？”曹城压住不耐问道，如果不是要去观礼，曹城真不想管了。 “父亲，彩头都保管在知知姐姐那里，我们下次玩游戏的时候用。”如意天真地说。 潘氏真的气死，赢了的东西不分，还放在别人那里，是等下次输掉啊。 如意心里偷偷发笑，昨天自己提议不分的，就是要让你潘氏急得跳脚。 “那你现在去拿回来。”潘氏着急地说。 “怎么拿？”如意迟钝的样子要把潘氏气疯。 “就说赢的彩头要立刻分掉，不然下一次就会输。”潘氏胡诌道。 “啊。是吗？那既然下次我们输，姐姐就可以赢回来了。”如意的表情可丰富了。如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田夫人好像说，过两天要宴请，到时候姐姐去玩游戏就可以赢回来了，真希望快点田夫人早点来发帖子。” 潘氏知道如意又顺着自己的话把自己堵死了。 “老爷，你去给申大人说一下要回来吧。”潘氏见如意这里说不通，又看向曹城。 “你不是疯了吧，玩游戏输了东西怎么能要回来，愿赌服输你不知？”曹城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怎么办，到时候丢的可是你曹家的脸。”潘氏气鼓鼓地说。 如意见他们吵的差不多了，就开口道：“父亲，还是女儿去要吧，女儿年纪小，即使说了什么不知礼数的话，别人听了也不过笑一笑了之，只是我怕知知姐姐生气，明明昨天说好了下次一起玩游戏当彩头，现在我又反悔，我怕以后她不会跟我玩了。” “又不是只有申知知一个女孩，你可以和别人玩嘛，”潘氏见事情又转机，忙接口道。见曹城又瞪她一眼，潘氏仍补了一句“她明年就嫁去渝州了，你想和她玩也玩不成。” “真是妇人见识，朋友只有结交的，哪有结仇的，别人要走了就去得罪，要是以后又碰在一起了呢？”曹城斥责道，现在他越来越感觉到母亲说的对，成亲必须门当户对，这个奴仆家的女儿当正室确实不合适。不但没有给自己助力，还时时给自己找麻烦。 如意带着为难却坚定的神色说：“女儿去买点礼物给知知姐姐，或者用自己的首饰去换，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子姐妹，要互相关爱，互相帮助。” 曹城觉得如意真的好懂事，这才是嫡女风范，不愧是母亲教养出来的。“自己的首饰就不要拿出来了，去叠翠楼买吧，支给如意五十两银子。”曹城对潘氏说。 “五十两？”潘氏瞪大眼睛，这么多钱，在叠翠楼一楼得买多少首饰啊，不是太便宜曹如意了。 潘氏十分不满地说：“买一个项圈也不过五十两吧，再说我们是要回来，不是买回来。” “母亲说的对，还是去买一个吧，我又正好不用出门去，天又冷，我到时候病了，花的银子可多了。女儿还是回房好好待着。”如意站起身来，对着曹城和潘氏行了个礼，准备转身回去。 “好女儿，你等等。”曹城喊住如意，转头对着潘氏说：“既然你不愿意，那么如愿就不用去观礼了，免得到时候又闯出什么祸事来。” 这时候常茂在门外喊了一声大人，这是催着上官署去。 潘氏见曹城站起来要走，只好说：“我给银子，没说不给。只是有点不划算。” 如意见时机成熟，忙咳嗽了几声，咳嗽的太用力，脸一阵阵地潮红，全身都在抖动，眼角都闪出泪花来。 曹城忙走过去，关切地看着如意，叫人拿过水来，让如意喝一口。心下着实心疼。 “算了算了，这天气冷，不要去要项圈了，就按我说的如愿不要去了。” 潘氏咬紧牙关，心里把如意和曹城骂了一圈。 如意用手扶了一下胸口道：“父亲，我无妨，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只是要身体好一点才能出门，到时候还得来麻烦母亲，吩咐人为我放行。” 曹城忙说道：“哪里用的着那么麻烦，这来来回回一趟一趟地跑，又把你折腾的不舒服，来人，去把丁仁叫来。” 曹城见如意好了一点，这才放心了一些。 第34章 曹城越来越讨厌潘氏 不一会儿丁仁来了. 曹城道：“吩咐下去，以后二小姐可自行出门，不用到夫人这里来领牌子，给你屋头的说以后二小姐出门的轿子、车辆都弄暖和些，你可得办好了，要是我听到一点儿不好，你就滚蛋。” 丁仁用眼去看潘氏，见潘氏不说话。心里诧异老爷今天咋这么大的气，以前这些事情老爷是不管的。 “你听见没有，看哪里？知道府上是谁说了算吗？”曹城本来就生气，现在看见丁仁一直瞄着潘氏，心里更不舒服了，语气也越发严厉起来。 丁仁被曹城一吼，吓得连忙低下头来，但目光却依旧不自觉地往潘氏身上瞟去，嘴里还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老爷，小……小人听明白……白了。以……后二小姐想出……门随时都可……可以，坐的轿……子、马……车也要暖……和。”说完，他还不忘偷偷瞥一眼潘氏，似乎在寻求她的认可。 然而，他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曹城的眼睛呢？只见曹城脸色愈发阴沉，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留下丁仁一脸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刚刚的行为太过鲁莽，家里谁做主他还是分的清的。 如意嘴角弯起，快了，自己慢慢在长大，父亲在渐渐地讨厌潘氏了，这是好事。自己装可怜，演戏不算白费，现在自己终于有了一丝自由。不要着急，坏人，我要让她时时痛苦，不能让她一下子就死。 如意回去歇了一会儿就带着春杏上街去了。 今天是个阴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还是让人觉得压抑，觉得冷，不过马车上铺了厚厚的猩猩绒，还放了几个小手炉，确实温暖。 如意去了申同知家，拿出夏荷昨晚赶出来的一个香袋，里面放了木香、砂仁、陈皮、苍术、厚朴，昨天听申知知说脾胃不好，就想着送她一个健脾的香袋，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今天就可以送给她。 当然如意顺利地拿回了赤金蟠璃璎珞圈，但是并不打算马上就给潘氏。 申知知送如意出门的时候天又快黑了，如意心里一叹，又是一天，明天必须要选购礼物了。说不定后天就要出发了，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回到府里刚坐下，夏荷就禀报说：“小姐，刚才表少爷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如意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没见到你，就直接走了。”夏荷摇了摇头。 小枝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如愿的身上全身淤青，在床上躺着闹腾，一会儿要喝一会儿要吃的，把丫头能折腾的够呛。 如意轻轻一笑，看来潘氏又去发火了。 午饭刚刚用过，如意正打算睡一会儿，就听小滚跑来说刘府派车来接二小姐了。果然立即有婆子来传话让如意出门。 如意乖乖地跟在表祖母身后进了里间，仔细试穿起新衣裳来。 只见她身上的那件藕荷色交领长袄，领口绣着精美的缠枝莲纹，袖口和下摆处则用金线绣着如意云纹，配上一条月白色挑线裙子，整个人显得端庄秀丽。而那套湖蓝色织金妆花缎对襟披风，则是在领口和袖口处用银线绣出了精致的花纹，让如意看起来更加高贵典雅。此外，还有一件粉色的褙子，上面用丝线绣满了桃花图案，仿佛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表祖母看着如意穿上这些新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夸赞道：“这老师傅的手艺果然精湛，每一件都做得如此合身。”接着，她又转头对一旁的掌柜说道：“你们家的手艺确实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这么多件衣服，而且件件都令人满意。” 掌柜连忙谦虚地回应道：“您过奖了，我们也是尽力而为。能得到您的认可，实在是我们的荣幸。”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们家已经开了三代了，一直以来都以高品质的成衣制作而闻名。这次能够为小姐服务，我们也感到非常高兴。” 表祖母点点头，表示赞赏。她转过头，再次打量起如意身上的新衣，眼中满是喜爱之情。她轻声说道：“这家成衣铺子不愧是开了三代了，确实有一手。”说完，她轻轻地抚摸着如意的头发，心中感叹陈夫人确实有眼光，推荐的很好。 孙氏问如意收拾好随身物品没有，打算明天早上就出发去清平县。如意的东西夏荷早领着小丫头收拾好了。如意当然是同意早点去清平县的，今天早上已经出门买好了礼物，随时都可以出发。 “表妹，我又去过那株大榕树找卖字画的，但是这几天都没有出摊，昨天我来找你是让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那个江老头的底细了，一定会弄清楚的。”刘泽见如意试完了衣服，铺子老板正好祖母说话，便走到如意身边低声说。 “多谢表哥费心。”如意由衷感激。 如意水莹莹的眼睛看着刘泽，刘泽觉得脸色一红，那美丽的眼睛里面有自己的身影。刘泽觉得表妹更好看了，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是刘泽一句也没有听见。 “表哥，你怎么了？”如意用手轻轻拉拉刘泽的衣袖。 “啊，没事。表妹你放心。”刘泽心里又再次下定决心对表妹一辈子都好，要好好保护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脸发烫。 回去后，如意见潘氏和如愿坐在自己的屋子里。 如愿看着如意身后的两个婆子把衣物交给了小婵和瑾儿，这两个丫头跟着夏荷去放衣物，她很是眼馋。虽然这次闹着让潘氏给自己做了三套冬衣，妹妹们只按规定做了两套，本来是很得意的，但是母亲今天告诉自己说刘家老太太让如意试衣服去了，自己就坐不住了，一定要来看看。 “二姑娘得了好衣服，还是不要只自己一个人高兴，你姐姐连首饰都没有戴的。” 潘氏也同样眼红，又摸摸了自己耳朵上的那对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这个是曹老太太作为诰命夫人得的皇家赏赐，现在是自己的了，等刘老太太走了，再把如意这里的好东西拿走，不过现在还是先拿回项圈要紧。 第35章 潘氏教如愿抓住男人 如意笑笑说道：“母亲说笑了，家里每年为女儿们添妆的首饰，姐姐难道都输完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那个赤金蟠璃璎珞圈，你姐姐所有的首饰加起来都不如它贵重。” “我记得那个金镶玉蜻蜓的簪子好像也很贵呢，不过因为那不是通过正当手段得来的，所以就显得没那么贵重了。”如意一脸平静地说，但她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看到潘氏似乎想要反驳，如意接着说道：“还有攒珠青玉笄、紫水晶兰花耳环、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掐丝璎珞等等，这些首饰都很昂贵，姐姐为什么不把它们戴出来给我们这些姐妹们欣赏一下呢？” “你，你说什么。”如愿被如意说中了，用手指着如意急得说不出话来。 潘氏开始还听不懂如意说的话，以为是如意在显摆自己的首饰多，现在见如愿这个反应，顿时明白了，原来不止自己来翻找过，如愿也来拿过。 潘氏从来没有见如愿戴过，现在被突然指出，感觉像是捉贼一样。真是笨，拿了就光明正大地戴上让大家看到嘛，到时候大家看的次数多了，谁还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谁的啊？ 潘氏瞪了一眼如愿，接口道：“你们祖母走的早，”潘氏还没有说完，如意立刻喝断。这个害死祖母的人还敢大言不惭地提起祖母。 一瞬间如意的眼泪充满了眼眶，说道：“如果想要回赤金蟠璃璎珞圈，就把刚刚我说的都拿回来。”如意死死盯着如愿，虽然如愿的个头比如意高一些，但是看到如意的神情，觉得自己变得矮小了，但是不能承认是她一贯的作风。 “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愿嘟囔一声，离开如意远远的。 如意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春杏给如意端上一杯蜂蜜柚子水。温温的、甜甜的化解了自己心头那一阵凉意。 “如意，你可是答应了老爷要将那项圈要回来的呀！”潘氏见如意无动于衷，便又接着说道：“你向来都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曹家的脸面你可以不顾，但你表祖母的脸面总不能不管吧？明日咱们就要去刘府了，你们姐妹二人一同前去，若是你姐姐连个项圈都没得戴，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更是让你表祖母脸上无光啊！” 听到这里，如意不禁冷笑出声来，心想：“真是可笑至极！现在才知道讲什么脸面，当初偷拿别人的东西时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还有脸面呢？”她心中暗暗骂道：“厚颜无耻！”然而，尽管心中愤怒不已，她却仍旧保持着沉默不语。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潘氏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意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绝情？还是先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再说，当然良心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我说了如果要赤金盘璃璎珞圈也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如意说了顿了一下又说“放心，我不绝情，母亲，你戴的耳环和手镯就当是你的了，我不要。” 潘氏握紧了手腕处的金镶玉八宝手镯，心里觉得这个如意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难道是长大了？随即点点头，明白了过来主要的原因还是有了刘家的撑腰，不过还好刘家人总是要走的，心里想如果娘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对，娘会先忍下来，秋后算账。 潘氏忍耐着说：“好，就按你说的，现在把项圈拿给你姐姐吧。” 如意露出好笑的神情，继续喝了一口水。 “我不要这个项圈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戴别的。” 如愿想了想要把那么多宝贵的首饰还给如意就觉得肉疼，那些都好漂亮，而且自己只在自己的屋子里戴过，其他小姐妹还没有来得及羡慕自己呢。 “别闹，”潘氏不想和如愿说废话，“你快回去拿来。”对保管如愿钗环的丫头夏鹂说道。 夏鹂不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带来了，如意一一仔细检查了一遍，才让夏荷好好收起来，然后才把赤金蟠璃璎珞圈交给了潘氏。 “母亲，姐姐，可不要再次弄丢了，不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意说完也不看她们，回卧房去了。 潘氏拉扯着如愿回到邀月院，如愿又是撒泼又是打滚。 潘氏先打了她一顿，然后又让她选择是安静下来还是去跪祠堂，邀月院这才安静了一点。 见如愿不再闹了，潘氏便告诉如愿最近不要闹脾气，要温柔，去了刘府不要惹事，要多多注意刘家公子，看刘家公子喜欢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尽量投其所好，不要惹的刘公子不开心。潘氏又给如愿传授了一些如何讨得男子欢心的方法。 潘氏用钥匙开了箱子，从箱子里掏出一本画册，塞给如愿，“好好学习。” “这个好羞人，我不要看。”如愿推开潘氏手中的画册。 “有什么好羞人的，你都十四岁，要先学起来。” “我哪里十四了，你不是说我和如意是双胞胎吗？” “你是要气死我啊，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几岁。你是我肚皮爬出来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是从柳玥那个贱人肚子里出来的吧。” “那我现在还没有及笄，学这个太早了。”如愿不情愿地打开了画册，第一页上两个人赤裸裸地抱在一起。 “哪里早了，我十二岁时就开始学了，幸亏你外祖母有远见，早点让我学，不然我能紧紧抓住你爹？能在柳玥贱人还没有进门就怀上你哥哥？后来又怀上你？可惜啊，可惜，我的儿子啊。”潘氏满脸的恨意。 “我哥哥呢？” “被该死的老太婆害死了。” “哪个老太婆？” “你祖母。” “我祖母，为什么害死我哥哥？” “她不但要害死你哥哥，还要害死你呢。”潘氏咬牙切齿地说。 潘氏见如愿现出惊恐的神色，哈哈一笑说：“放心，我已经报了仇了，该死的老太婆和柳玥那个贱人都死了，现在我是当家主母，你是嫡出的大小姐。所以我的乖女儿，你不要给我惹事，抓住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才要紧。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第36章 曹城再次沉迷 潘氏正在屋里认真地教如愿看画册，讲得非常投入，以至于连曹城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到。 幸好绿枝在外面机智地大声喊着老爷，提醒了潘氏和如愿。 听到声音后，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画册藏起来。 也许是因为刚才给如愿讲解的时候，潘氏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此刻她的眼神妩媚动人，仿佛有千万种风情。她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像一条水蛇一样轻盈地走到曹城面前，温柔地帮他解开衣服，展现出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 曹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风情万种的潘氏了，他不禁想起了十四五岁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刚刚考上武举人，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那天晚上，他与同期的武举人一起喝酒庆祝，结果不知怎的，最后却和潘氏睡到了一起。 从那一夜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而他的武艺也逐渐被荒废。他沉迷于酒色之中，无法自拔。这种放纵的生活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和斗志。如今那些回忆涌上心头，令他感慨万千。 后来，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吓坏了。毕竟，他可是前丞相的儿子，而现在却做出了这样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尽管心中充满恐惧，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去请求母亲同意他迎娶潘氏。然而，他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当时的反应——她气得几乎要晕过去，那愤怒的表情让他感到无比害怕。 不过，母亲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并采取行动。她让人将自己押到家族的祠堂里，整整看管了三个月之久。在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要面对祖宗的牌位，磕头认错。此外，还要忍受管家无情的鞭打。每一下鞭笞都深深地刺痛着他的身体，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羞辱。 自己从祠堂里出来时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亲事也定下了，是个秀才的女儿，听媒人说端庄美丽，贤良淑德，当主母是最合适的，成亲后果然端庄，果然美丽，果然能帮母亲管家，可是太死板了，没有一点趣味，不像潘氏能够取悦自己。她总是那么神圣不可冒犯一般，自己和她睡觉感觉不自在，就像是面对祠堂里面的祖宗一样。 潘氏已经为曹城换好了衣服，顺势倒在了曹城的怀里，曹城抱起她走到床上去。 这一路颠沛，孙氏有些身体不适了，吃了养荣丸歪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如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表祖母年纪大了，本来从京城赶回来路途遥远，又着急担心我，赶车来帮我，现在又坐车，身体吃不消了。 见表祖母微微睁开眼睛，如意端了清水送到表祖母嘴边，孙氏抿了一口，如意递上一块枣泥山药糕，表祖母摇摇头。 “表祖母勉强尝一点，这是表哥专门买来的，不太甜，容易消化的，刚刚我已经尝过了。”如意笑盈盈地说，内心的伤感可不能在病人面前显露。 孙氏见孙儿孝顺，如意周到体贴，就打起精神小口慢嚼，就着如意的手吃了一块。 孙氏问道：“还有多久到？” 如意说道：“前面有个小镇，表哥说歇一天，明天早上走中午就到了。” 孙氏看向帘子，如意轻轻掀开一角，孙氏说道：“你告诉泽哥儿不要歇了，早点到我好好歇一歇就是了。”如意思索一下觉得不歇也好，现在才刚刚过了午时，晚上也就到了，刘府肯定比小镇的客店住起来舒服，那里可以找用惯了的郎中来瞧病。便掀开车帘对刘泽说了。 刘泽点头同意。 另一辆车里绿枝对如愿说：“姑娘，不要一直看外面，小心吹了风，头疼。” “你烦不烦，啥都要管。”如愿狠命摔了一下车帘，瞪着眼睛对绿枝说。 绿枝不再多说，这一趟出门真让她烦心，夫人怕大小姐的丫头照顾不好，一定要让她来服侍，作为下人有什么办法，只得答应。说是服侍，绿枝当然知道潘氏的主意，是害怕大小姐闯祸，她的丫头婆子管束不了她，就让自己来看住她，不让她做出出格的事。 如愿见绿枝不说话了，又问道：“绿枝姐姐，你生气了？” 绿枝无奈地笑笑，说：“姑娘说笑，奴婢怎么敢生主子的气。” “我知道你是母亲的得力帮手，和红叶姐姐一样在府里称霸惯了，”如愿脸上带着笑，说的话让绿枝变了脸色。“不过嘛，姐姐还是要摆正位子，你们可以对丫鬟婆子吆五喝六，对我可不行。” 绿枝心里叫苦，这次这个差事定是干不好的了，这个大小姐草包一个，但是脾气很大，掐尖要强，可是能力不够。 “姑娘说的奴婢记下了，不过刘家公子这时候的心都在他祖母身上，如果看见姑娘花枝招展地对他笑，他可能不是高兴，而是讨厌吧。”绿枝不打算恭敬地对待如愿了，这种笨蛋只有直接说到点上才能让她听自己的。 “他祖母不过是生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死了。”如愿听绿枝点破了她的心思，不满地说。 车里一下安静了，夏鹂惊吓地伸手用绢帕捂住如愿的嘴巴。却被如愿打掉，并挨了一巴掌。 “跪下。”绿枝声音虽然轻，但是车里的如愿和夏鹂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如愿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瞪着绿枝。 “跪下。”绿枝再次说道，神色极其严肃，如愿倒是被她的神情镇住了。“夫人说了，这次去刘府姑娘可是要听我的。” “就算是那样，你一个奴婢敢让主子下跪。” “我代表的是夫人。”绿枝毫不客气地说。 夏鹂立刻跪下，她知道这次照顾不好姑娘，回去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外出姑娘定会惹祸，这不刚刚就乱说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可是大逆不道的。 如愿见夏鹂跪下，而绿枝那个架势是非要让自己跪不可的了，挣扎纠结了许久，见绿枝还是那个态度，才慢慢地跪下来，刚刚是极度不满，不过因为她在家里跪的多了，现在跪下到也没有觉得有多不舒服。 第37章 如意又忍让了如愿 “姑娘这次外出，夫人是很不放心的，姑娘心里也清楚。刚刚是诅咒长辈，夫人听了，姑娘定不是下跪这么简单，挨板子，跪祠堂是少不了的，如果老爷知道了，姑娘应该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吧。”绿枝停了下来看如愿的反应。 果然如愿全身发抖，泪如滚珠，歪倒在车壁。 那一次她也是脱口而出闯了祸，中秋节厨房做了很多口味的月饼，夜晚一家子坐在院子里赏月，她本来已经吃饱了，但见如意还在吃，每次都拿印着玉兰花的红豆沙月饼吃，虽然月饼做的小，两三口就是一个，但是那个如意吃了五六个了，还在吃，如愿就一把抢过来，如意当时急得和她互抢，她见如意要抢去，就扔在了地上踩的稀烂，还把桌子上所有的月饼都抛在地下用脚踩，这事惊动了曹城，曹城听了原因就给了她好几个耳光，她记得当时自己头皮发麻，脸都木了，如果不是母亲拦住，感觉父亲那天要吃了她。 绿枝见如愿害怕了，知道差不多了，就让夏鹂把她扶起来，说道：“姑娘，奴婢知道你是主子，但是很多规矩你却不如奴婢知道的多，这次希望奴婢能提点姑娘，让姑娘获得个好名声，奴婢回去也好给夫人交差。”说完后，绿枝用帕子给如愿擦干了眼泪。 到了刘府了，天已经大黑了，刘泳早迎出三里外。因为孙氏生病，加上天色也很晚了，大家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回房安歇了。 如意本来是要跟去照顾表祖母的，可是宝珠、翠玉劝住了她，说有她们这些人服侍，表小姐安心休息，不要自己也累病了，老太太到时候又着急，如意只好跟随着刘府的下人去安歇。 刘府现在管家的是大夫人，也就是清平县县令夫人，刘泳的母亲。 府里姑娘们都住在霞月楼，这是一个两层绣楼，楼下全是海棠花，这个时节还没有开花，楼上楼下都有四间屋子，楼上已经住了刘府的两位姑娘，楼下住了三位。 “曹二姑娘喜欢住在楼上还是楼下？”刘大夫人的陪房周妈妈笑着问。 “辛苦周妈妈了，我和姐姐打扰府上，还请妈妈照府上规矩安排就好。”如意客气地说，如愿这个时候已经被绿枝教训过了不再多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周妈妈笑着说：“姑娘太客气了，两位小姐能来我们府上小住，可是让我们府上蓬荜生辉呢！老奴一定会按照府里的规矩好好招待二位小姐的。”说着，她指着楼上道：“那姑娘住楼上吧，楼上风景好。” 周妈妈听泳哥儿说了曹家的二小姐要过来住些日子，所以布置好了楼上的房间，现在发现除了二小姐还来了个大小姐，这个霞月楼的屋子虽然都是日日打扫了的，不过空着的房间也只是干净，用具可都是平常的很。刚刚才又安排人打扫了一间出来，幸好楼上有两间，安排两位姑娘也够了。 如意的房间是提前准备好的那一间，布置得很用心，比如愿那间刚刚收拾出来的屋子好多了。窗纱是新换的，多宝阁上的摆件也都十分精美，甚至还摆着几盆绿植和鲜花。如愿当然是不干，非要和如意换屋子，还赖在房间里不走。 如意心里明白，要是真跟如愿争起来，自己肯定是占理的，但毕竟这是在别人家，一旦吵起来，不管谁有理，外人都会笼统地说曹家姑娘没有教养。再加上这一天赶路下来，她已经累得不行，只想早点睡觉休息。于是她便带着丫鬟们搬到了如愿原本的房间去住。 “绿枝姐姐，别生气。只有这一次我不听你的话。”如愿见绿枝脸色不好，就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绿枝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个大小姐是一点记性也没有，不论怎样都是要按照自己的来，想想头都要疼死了。便和夏鹂伺候了她洗漱，安歇。 春杏和夏荷两个人见如意洗漱了，还坐着发呆，便轮番劝慰道：“姑娘，早点睡吧，刘老太君有宝珠姐姐们照顾，一定没事的。刚刚刘家长公子已经请了郎中过来，姑娘照顾了好几天，自己也累了，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有精神去看刘老太君。” 这一次出门如意没有带张嬷嬷和奶娘。夏荷管着如意的钗环衣裳，这次出门时间久是必须带上的。张嬷嬷这次留下是为了继续打探红叶家的情况，奶娘则留下看守好屋子，管好丫头婆子，所以如意只带了两个贴身的丫头。幸好这次带的服侍人不多，不然都没有地方安排。 如意见屋里只有一张小榻，便让春杏和自己睡，夏荷睡在小榻上。因为困顿，一夜倒是睡的很香甜。 第二日如意去见过表祖母，果然经过一晚上的调理休整，精神了许多，如意给她喂了半碗粥，刘府的管家就来请如意去用早饭。 在别人家吃饭的时候，如意知道不能要求人家把饭菜端到这里来陪着表祖母吃，她害怕让大家等得太久，于是只能辞别表祖母，跟着众人一起前往用膳处。 在路上，如意留心得观察着这座宅邸的环境，她发现这座宅子虽然有些古老，但却处处都布置得十分精巧，但可以看出这个宅院的面积并不大。她猜测这应该是当年刘太爷当官的时候修建的，因为当时他的官职并不高，所以只建了一座较小的宅子。而相比之下，如意自家的府邸则是由祖父担任丞相时重新修建的祖宅，院子比这个要大得多。 如意和如愿给刘家长房老太太王氏磕头请安，送上了夏荷绣的其中一条镶嵌了翡翠的抹额，又向刘家的夫人姐妹们问了安，才落座用饭。 刘府的人用饭时到不那么讲究食不言，刘家夫人们也没有站在一旁立规矩，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饭的，如意想这种家里规矩不是那么森严，反倒让自己轻松自在了不少，不知不觉中饭比平时用的多了一些，刘家的姑娘有五个，是王氏三个儿子的，她们相处的倒是和睦，不像自己姐妹四个总是闹别扭。 第38章 如意再次听到江啸的名字 没两天如意已经非常熟悉刘家的生活了，每天除了探望表祖母，就是和刘家姐妹们一起读书、做针线。这时候如意才发现自己的针线手艺完全不敢展示，刘家姐妹们都好能干，不过幸好姐妹们都嘻嘻哈哈笑过就放过，不像如愿那样逮住一个机会就说如意绣的东西丑陋，即使她自己啥也拿不出手。 这一天姐妹们正在一起吃茶聊天，天空突然悠悠飘下几粒雪珠，众姐妹欢喜极了，清平县不是每年冬天都能下雪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去翠屏山看雪。 “你们太性急了，今天才刚飘雪，不等上一天是看不了大雪的，等明儿去才能看到雪景呢。”王氏听了孙女们的请求说道。 王氏见孙氏的身体也好了，便邀她同去，孙氏推辞了，再过五六天就是刘泳成亲的日子，自己身体刚刚好，如果这次又生病了，弄的大家既要忙婚礼又要照顾她，她心里过意不去，就说不去，只让孙儿刘泽同去。 一大清早，天还未大亮，姐妹们就纷纷登上了马车。 这次出行，刘家的五位小姐，包括如意姐妹在内，一共有七位。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同前往目的地。 由于府上只派出了五辆马车，其中一辆乘坐着府上的管家婆子和两位教引嬷嬷，因此剩下的四辆马车需要大家共同分享。考虑到人数众多，姐妹们只能相互拥挤一下。而府上自然而然地将如意姐妹二人安排在了同一辆马车上。 对于这样的安排，如意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道谢后上了车。然而，如愿却并不甘心与刘泽分开同行。看到刘泽选择骑马前行，她也想要效仿他，坚持要骑马。当然，在绿枝的劝阻下，她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登上了马车。 屁股刚一落座，如愿就开始抱怨道：“绿枝姐姐，我不会骑马，刘家哥哥不正好可以教我嘛。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啊？”她一脸不悦地看着绿枝，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绿枝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骑马是那么容易学的事情吗？她语气严厉地回应道：“天冷路滑，骑马哪有那么容易！而且骑马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经验积累。”她觉得如愿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总是说出这些让人恼火的话。 如愿却不以为然，她撅起小嘴，不服气道：“哼，那是因为她们太笨了，所以才学不会。只要刘家哥哥教我，我肯定不用一刻钟就能学会。”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坚信只要有刘家哥哥的指导，一切都不是问题。 “大家都急着上山去看雪，刘家公子没有时间教你的，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要骑马也不能让外男来教，回去后禀明夫人，请女师傅来教才行。” 绿枝耐着性子说道，心里暗暗祈祷着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这样就能早点回到府邸，将这位大小姐交到夫人手中，自己也就完成任务了。 如意对她们之间的对话并不感兴趣，她轻轻地掀起车帘的一角，目光投向窗外，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透过车窗，如意看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远处的山峦被积雪覆盖，宛如一座座银山，美不胜收。 一个时辰后马车上了半山腰，但是要上到顶上必须步行，路很窄又有些陡，马车是上不去的。姑娘们下了马车，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开了，刘泳带着刘泽在前面为姐妹们开路，管家婆子和教引嬷嬷在后面守护，姑娘们的丫头搀扶着主子向山顶爬去。 如愿是在市井中长大的，爬山有优势，很快就奔到了刘泽身边。 如意在后面望见如愿和刘泽靠的很近，刘泽拉远一点儿距离，如愿总是马上贴近，后来刘泽索性跑了起来，山路虽有台阶，但是上面铺满了白雪，如意真怕他摔倒受伤。幸好看见绿枝疾跑几步，拉住了如愿，如愿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绿枝应该有办法让她听话。 到了山顶才发现已经有一些人了，好多人过来和刘泳姐妹们打了招呼，刘府的下人已经把中间那个最大的亭子用帷幕围好，生上了炉子，刘泳带姐妹们进去坐。 山上已经积雪了，远处是一片梅林，此时梅花还是个小花苞，还看不了绚烂夺目的样子。如意喝了杯温水，手中有春杏递过来的暖炉，倒是觉得不冷，刘泽走过来邀请如意去赏梅花。如愿也闹着要去，如意便邀请众姐妹都去，于是大家出发去梅林。 梅林深处有几个头戴方巾的男子在围炉饮酒，见是刘家人来了，便过来问安。其中有两个男子和刘泳是同期的秀才。都打趣刘泳马上就要成亲，还有空来赏景。他们邀请一起饮酒赏雪，刘泳见这一处的梅花最美，便安排仆人也摆上炉子、梅花凳，刘泳拉了刘泽和那几位读书人坐在一起，如意和姐妹们围坐在一起。 刘泽不时离开座位来问如意冷不冷，饿不饿？如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是有点不自在了。心里想表祖母吩咐你照顾我，但是也不要这么勤、密。便离开座位走到远一点的位置去赏梅。 如意虽然走的远了一些，但是还是能听到那些书生在感叹刘泽才十七岁就中了举人，都对他很敬佩，又说他们定州现在倒也有个厉害的少年举子，不过听说上京去准备考试了，不然可以邀来共谈。 刘泽便好奇问他们到底是哪个读书人？他们齐声回答说叫江啸。 江啸，如意脑中浮现出那个在法华寺见到的孤傲身影，原来是他。看来他读书确实很厉害，大家都知道的，难怪明了大师说他能一举高中。 他们又问刘泳是不是成亲后就不再外出读书了，他们已经决定同去紫岩书院求学，问刘泳去不去。 大家都说紫岩书院自从出了江啸后名声大振，已经是定州学子的求学圣地了，势头快要赶上墨池书院了。其中一人却摇摇头说：“只怕是永远也赶不上，那个江啸离开紫岩书院后就是在墨池书院上的学。” 第39章 纠缠刘泽 刘家大姑娘和二姑娘过来拉住如意，往梅林深处走得更远些，直到走到一个山坳处，这里的风雪没那么大了，几株梅花已经绽放了几朵。三位姑娘站在梅树下，一边欣赏着梅花，一边闲聊着家常。 “如意妹妹，你觉得泽哥哥怎么样呀？”大姑娘刘暄突然开口问。 如意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斟酌着回答道：“泽表哥家世好，书读得好，人长得英俊潇洒，还很有才华，对我们这些姐妹也都很好！” 听到这个回答，刘晓立刻焦急地说：“既然妹妹觉得泽哥哥这么好，那就别让你姐姐抢走啦！” 如意听后，瞬间羞红了脸颊，心中暗自懊恼和羞愧，这两个姐姐竟然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了如愿对刘泽表哥的纠缠不休。 她们眼中流露出的不满情绪让如意感到十分尴尬和不安。然而，如意迅速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并轻声解释道：\"两位姐姐莫怪，我姐姐自幼寄养在亲戚家中，未能得到良好的礼教培养。她生性直率爽朗，认为泽表哥才华出众、品貌双全，心生敬仰之情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们家中并无兄长，姐姐便将表哥视作自家亲兄弟一般，自然会与他亲近一些。\" 尽管如意内心并不认同如愿的行为，但在外人面前，她不得不为姐姐掩饰，以免给曹家姐妹抹黑。毕竟，若此事传出，不仅如愿名声扫地，家中姐妹和大伯家的姐妹也会受到牵连，难以抬头做人。 “如意妹妹也不用为你姐姐遮掩，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我们也听表祖母说起过一些，我们都心疼你。”刘暄拉住如意的手，温柔地说。 “妹妹，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外人，我们见到你温柔懂礼，与你那个草包姐姐完全不同，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的。”刘晓的性格更直爽一些，说话也不会拐弯。 如意听到她们这样说，心里感动不已，也用力回握她们的手，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后，她真心诚意地说道：“多谢两位姐姐真心相待，我也非常愿意和姐姐们亲近。只是我家那位姐姐实在是有些不懂礼数，经常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但毕竟我们都是一家子姐妹，外面的人不会只说她一个人的不是，这也让我感到十分丢脸。” “妹妹你不必过于忧心，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自然能够分辨是非对错。只是她那样巴巴地把自己送到男人面前去，确实容易被外人看到后议论纷纷。不过，我相信泽哥哥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肯定不会轻易被这种事情影响到。”刘暄安慰着如意，试图让她放心。 刘晓接口道：“她那个样子，泽哥哥哪里看得上。我们都看出来了，泽哥哥在乎你。” 如意连忙摇手，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慌忙说道：“姐姐们快不要这样说，我和泽表哥是兄妹之情，泽表哥对我好是表祖母吩咐他照顾我的。” 刘暄看了一眼刘晓，眼中带着责备之意，刘晓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头不语。 刘暄转头看着如意，柔声道：“好了，好了，你别急。我们只是私下里说说，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 刘晓也赶紧点头，意识到自己失言。 如意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自在，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刘晓调皮地吐吐舌头，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再提这件事啦！”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她们采摘了几支梅花后，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发冷，于是决定返回去烤烤火。 走着走着，大约走了三四十步远时，她们远远地看见一株梅树下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女子紧紧拉扯着一个男子的衣袖，不肯松手。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上可以判断出那个女子正是如愿，而那个男子则是刘泽。 刘晓首先炸了毛，将手中的梅枝一扔，怒气冲冲地跑上前去，一把扯开如愿的手。刘泽如蒙大赦般，满脸嫌恶地走开了几步。刘暄和如意见此情景，急忙跑到了近前。 刘晓怒目圆睁，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真是不知羞耻！难道你们家里没有人教导过你规矩吗？真不害臊！” 如意心知肚明，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如愿不懂礼数，但嘴上骂出口的肯定不只是如愿，一定是连带着家人的。她紧紧抓住如愿的手，想要拉着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如愿却拼命挣扎，死活不愿离开。 此时如意的力气异常之大，死死拽住如愿的手不肯松开。 就在这时，绿枝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匆匆赶来。 绿枝一手紧紧地拉着如愿，一边生气地数落道：“就给你换手炉的功夫，你就跑来丢人现眼。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如愿依旧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脱，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如意担心被别人看到这一幕会觉得难堪，于是她轻声对绿枝说：“绿枝姐姐，我们还是带了姐姐往前走吧。”于是她们改变了方向，拖着如愿往梅林深处走去。 警告安抚好如愿后，如意等三人才朝外走，当走出梅林时，她们惊讶地发现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向山腰走去。 如意见到刘家的人正在等待她们，心中有些愧疚，连忙加快了脚步。 “妹妹，我们翠屏山的梅花是很有名的，难怪你们看的入迷了。”刘暄见她们走近，大声说着话迎向如意，还对如意露出安慰的笑容。 如意知道刘暄是在为如愿的行为遮掩，忙拉住刘暄伸过来的手，感激地点头说：“姐姐们常常来赏梅，已经不觉有趣，我和姐姐难得来一次，果然沉醉其中，让大家等久了，真是抱歉。” “不妨事，只是雪越下越大了，怕一会儿道路难行，所以我们打算现在就走，不然再赏一会儿也是好的。”刘泳还是那么体贴地说。 如意见刘晓的脸上还是挂着怒气，又看了一眼刘泽，见他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如意便对他轻轻点头。 大家相互搀扶着下到山腰，坐了马车回去。 第40章 如意感受温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府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 清平县的大小官员、乡绅名流纷纷前来祝贺，甚至连邻县的县令们也带着厚礼登门拜访。刘府的下人们忙碌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由于家中无法容纳所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只好将附近的客栈、驿站全部预订一空，以妥善安置他们。 正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时，突然传来消息，知州陈大人携同夫人、公子一同前来道贺。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曹通判一家。 此时，如意正和刘府的姐妹们一起精心布置刘泳的新房。大家对如意所赠送的双面绣枕屏赞不绝口，不仅夸赞其工艺精湛，还称赞其寓意美好。就在这时，如意听闻父亲到了，急忙赶到前厅去拜见他。 刘府早知道曹家的人会来，所以房间是留好了的，这时候陈大人一家也来了，只好重新腾屋子，如意见刘府实在不好安排，便凑近表祖母说道：“表祖母，我和如愿跟着父亲搬到外面去住，绣楼的房间正好给让出来给几位表姐妹住，她们和暄姐们挤在一间也不方便。” 如意本来早就想搬到外面去，刘家真正的表姐妹来了，绣楼住不下，只能和刘家的姐妹挤在一个屋子里，有个王姑娘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加上如愿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和姐妹处的也不开心。 孙氏道：“客栈都住满了，驿站太简陋了，你还是留在这里。” 如意把声音压的更低说：“表祖母，姐姐留在府上让人不放心，府上住的公子多，我担心她......” 如意面上一红，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孙氏听了之后，心中暗自思忖，觉得如意说得也有道理。这次来的年轻公子、小姐十几个，男女有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于是，孙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如意的建议。她心想，这样也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同时，她也觉得如意考虑得挺周全，能够想到这些细节问题，还真是难得。 孙氏心里十分厌烦如愿，听说这些天找了机会她就缠住刘泽，刘泽都不敢在府里多待，白天总是躲出去。 孙氏想了一下说：“让你父亲带了她出去住，你还是留下来，也不住绣楼了，跟着我住，我们正好聊聊天，五天后我们就要回京城去了，这一回去不知道多时才能见面。” 如意觉得这个主意甚好，既把如愿打发出去了，自己也可以和表祖母多待在一起，就笑着答应了。 潘氏虽然不满，但见曹城答应得如此爽快，也只能无奈接受。毕竟曹城一来就发现刘府远不及自家府邸宽敞，而且住在别人家也不自在。作为练武之人，他曾在各种简陋环境下生活，所以对驿站并无太多挑剔。 待曹城出门后，潘氏将绿枝和如愿唤进屋内，询问她们这几日的情况。 如愿详细讲述了与刘泽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她试图诱惑刘泽但最终失败的经历。然而，潘氏并未责怪如愿的行为，反而责备她无能，这么久都未能拿下刘泽。绿枝听到这里，心中暗自感叹：这对母女真是无可救药！一个六品官员的妻子和女儿居然毫无羞耻之心。 潘氏沉下脸来，说道：“你绿枝管束的不错，没有让大小姐闯出祸来，但这只是你的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功劳！你明知道大小姐看上了刘家公子，就应该为她想办法创造机会，而不是从中破坏！这次的事情当然主要是如意那个小贱人从中作梗，不过你也有责任！我告诉你，以后小姐的行为你可以约束，但是小姐的心愿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达到！明白了吗？” 明天就是刘泳大婚的日子了，如意和姐妹们把婚房布置好后回到了表祖母的住处，见表祖母歪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表姑娘。“ 孙氏听到宝珠叫了一声表姑娘就睁开了眼睛。 “快过来，靠着这，这里暖和。”孙氏招呼着如意挨着她坐下，确实暖和了许多，如意的手被孙氏握住。 “表姑娘，喝点银耳汤，炖的烂烂的，老太君盯着我熬了两个时辰了呢。”翠玉笑着说，把碗递到如意的手中。 如意接过碗来，见银耳汤的胶质满满，一看就可口。便对孙氏说：“表祖母，你先用些。” 孙氏笑着说：“我已经用过了，好孩子，你快吃些，暖和一下身体。” 宝珠也笑道：“表姑娘自己用吧，老太君为了尝熬的好不好，尝了好几碗了。这时候恐怕再也吃不了了。” 听宝珠说完孙氏大笑起来。 如意也跟着笑，心里感到温暖，银耳汤口感滑润，香甜醇美，很快一碗就下肚了。 宝珠带着春杏和夏荷也去用了一些银耳汤。 如意陪孙氏说了一会儿话，宝珠等几人回来服侍孙氏和如意洗漱睡下。 天刚亮，宝珠就来服侍孙氏起床，如意也赶紧起来。 孙氏对宝珠说：“今天就戴如意送的那个抹额，又暖和又喜庆。” 如意也吩咐夏荷为她戴了表祖母送的灵芝竹节纹玉簪，紫玉芙蓉耳珰。脖子里戴上了赤金蟠璃璎珞圈。 热闹的婚礼过后，如意是在第二日新妇敬茶时才见到了泳表哥的妻子，小家碧玉的模样，小泳表哥五岁，今年十七岁，一说一笑的，看着就是好相处的。 在大家用完饭回屋的当儿，泳表嫂拉住了如意。 “如意表妹，谢谢你送的枕屏，我喜欢的不得了，屋子布置的我也很喜欢，真是谢谢你了，表妹。” 如意开心地回握泳表婶的手，道：“表嫂喜欢我很满足，如意祝福表嫂和表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我和妹妹一见如故，妹妹别嫌弃。”泳表嫂从手腕退下了红珊瑚手串，“这是我外祖母送我的，说是有安神明目的功效，我戴着觉得确实不错，妹妹收下，妹妹不要推来推去，引得大家注目。” 如意见她说的真诚，也就收入袖中，道了一声谢。此时刘府上的姐妹众多，估计表嫂也没有打算一一送人，因此如意也不想让表嫂难做。 第41章 王月娥的痴心 “干什么，你放手！”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带着浓浓的愤怒。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寻找着这道声源的方向。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嘤嘤嗡嗡的哭声突然响起，让人更加好奇。 如意心中一紧，头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哭泣的地方，试图透过人群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意心中充满了忧急，生怕那个哭泣的人就是她所担心的那个人。她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哦，对了。她住在驿站里，没有在府上，不是她。”想到这里，如意那颗悬起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一些，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其他人一起涌向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 众人绕过一片繁花似锦的花架，来到了事发地点。 只见那里已经围拢了三四圈的人，密不透风，让如意感到十分苦恼。她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但无奈视线被挡住，根本无法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如意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是她，你不要急。” 听到这个声音，如意心头的紧张情绪瞬间消散殆尽。她不用回头就能辨认出这是刘泽的声音，因为她已经听过无数遍，绝不会听错。有了他这句话，如意心里彻底安定了下来。 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那位年轻公子和那位嫌弃屋子太挤的王姑娘，一同往正堂走去。 那王姑娘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哭泣，满脸都是泪水，看起来非常可怜。如意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向他们。 她心里明白，无论事情的起因如何，这位王姑娘和那位年轻公子最终都会在家长们的安排下成亲，一辈子也就这样定下来了。而这位王姑娘的家人以后也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甚至连她姐妹们的婚事都会因此受到一定的影响。 想到这里，如意心里越发烦躁起来，便随意找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刘泽则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但由于刘府面积不大，没过多久，如意就来到了表祖母住的地方。 她走进房间一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于是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刘泽站在门外，远远地望着如意，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情。他很想进去安慰一下如意，但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他人的非议。毕竟男女有别，如果两人单独相处一室，肯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尽管心疼如意，刘泽还是只能默默地守在门外，不敢轻易进去打扰她。 天快黑了，表祖母才疲惫地回来，如意已经和夏荷、春杏打了好几个络子、绣了几个香袋了。 刘暄和刘晓姐妹早就羡慕如意的香袋精美，如意虽然已经把奶娘上次带回来的竹编蜻蜓、蝴蝶等送给了她们，但是看她们如此羡慕，就打算让夏荷绣了送给她们。 刘府的小姐们都只有一个服侍的大丫头，整个绣楼由一个教引嬷嬷管理，奶娘们都打发回家了，生活上实在是比不了如意。她们的针线活好多都是自己做的，手艺当然没有夏荷好，羡慕也是显而易见的。 如意见表祖母满脸疲惫之色，默默地和宝珠一起服侍她洗漱，上床。 如意正要和宝珠打探一下今天的情况，就听见刘暄身边的丫头来请。如意让春杏跟着，带上了香袋和络子，本来是打算明早告别时送的，现在既然要去就带了去。 如意到了刘暄的屋子，见刘晓也在，就让春杏把东西拿出来让她们挑。 刘晓先开口：“如意妹妹，多谢你。你知道今天的事情吗？”如意看她一脸八卦，就摇摇头。 刘暄和刘晓一人说明一人补充，如意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那个年轻的公子姓余，是新嫂子的同胞弟弟，来为姐姐送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块玉佩，被刘家姐妹舅舅的女儿王月娥捡到了，两人因为玉佩的事熟悉了起来，说过几次话，王月娥给余公子送了几次手帕，但是余公子都没有接受，今天余公子因为要回家去了，就又来找王月娥要回玉佩，可是王月娥要余公子答应上门提亲，说玉佩就当是定情信物了，不还给他。余公子不同意，两人就吵了起来。 如意没有想到这个王月娥也是一个如愿，真的是好奇葩。 如意问：“现在两家大人是如何商量的？” 刘晓一脸愁容地说道：“舅舅舅母这边见月娥表姐非要嫁，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当然希望余家同意了，余家考虑到两家的关系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可是谁知道那余公子死活不同意，还说出要出家当和尚的话来，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小姐。” 刘暄听后也是面露尴尬之色，心中感到十分无奈。她深知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闹出这样的事情，不论对她们刘家还是舅舅王家以及嫂子余家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此刻，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尴尬和沉默之中，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如意追问道：“最后的结果呢？” 刘晓撇撇嘴，不屑一顾道：“胳膊肯定拧不过大腿啊！余公子哪里抵挡得住所有人的劝说呢？听说舅母还拉着月娥表姐给余家下跪了，最后余家总算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余公子说了，他现在只是个秀才，需要专心读书，得等考中了进士才能成亲。可王月娥却不乐意等这么久，非要明年就成亲，结果大家一直都没商量出一个妥当的办法来。” 如意听后，不禁笑了起来。这位王月娥如此急切地想要嫁人，而那位余公子又表示只有考上进士才肯成亲。要知道，考进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些人考到六七十岁都未必能考上，甚至还有人一辈子都无法考取功名。 如意笑着说：“那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刘晓一脸得意地笑道：“那也是她自找的，谁叫她这么不知羞耻呢？如意妹妹，你家的姐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得时刻留意她，最好还是让你父亲作主，早日将她嫁出去，以免她来害你。” 刘暄也点头同意，说道：“晓姐儿说的是，舅舅家的表姐妹哭成一团，都在为自己的亲事发愁呢。” 第42章 如意见潘氏的药效发作 曹城带着一家人向刘府众人道别，孙氏紧紧拉住如意的手，眼中满是不舍。虽然她们相识时间不长，但彼此间已建立起深厚的情谊。 “如意啊，我真舍不得你走！”孙氏哽咽着说道：“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家里人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绝饶不了他们！”说完朝曹城瞪了一眼。 如意感激地点点头，安慰道：“您放心吧，表祖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接着，孙氏又嘱咐如意常给她写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她帮忙。 此时，刘泽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如意。眼看着如意即将登上马车，两人再无独处的机会，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感。但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只是用充满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并轻轻挥动着手。 如意感受到了刘泽的目光，微笑着回望了他一眼。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离愁别绪。随后，她缓缓踏上马车，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潘氏带了如愿和如兰同坐一辆，如意和如茉坐在一起。如茉紧挨着如意坐着，掀起帘子的一角，好奇地打量着街景，偶尔拉着如意同看。 潘氏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如愿的额头，满脸怒容地骂道：“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看看人家王姑娘，多么有手段，余家公子长得俊朗，家境也优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拿下了。” 如愿满心委屈，忍不住撅起嘴巴反驳道：“余家哥哥根本不想娶她，还说等考上进士后再考虑呢。谁知道他还要考多少年才能考上？再说了，余家哥哥又不像刘家哥哥那样聪明，刘家哥哥明年肯定能考上的。” 潘氏听到这话，气得脸色铁青，提高音量呵斥道：“既然你清楚刘家公子如此出色，为何不懂得好好把握机会，从他那里讨一个定情信物呢？只有拿到了信物，我才能替你作主。这些天你究竟在做什么？” 如愿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冤枉，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都怪那个如意，如果没有她从中作梗，刘家哥哥早就是我的人了！” 潘氏心里很清楚并不是这样，刚刚分别的时候，刘泽的目光一直都在如意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但还是嘴硬地回应道：“我看那小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对如意没什么意思，刚刚分别也没有见他们说一句话。” 如愿语气带着不满：“哼！那个小贱人跟她娘一个德行，老是妨碍我们。如果不是因为她娘，你早就成了正房夫人，而我也不会被寄养在姨妈家里。”说到这里，潘氏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充满了怨恨。 如愿接着说：“刘家哥哥住在京城，就算收到了定情信物也派不上用场。相比之下，还是喜欢陈家公子更实际一些。” 听到这话，潘氏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急切地问：“你和陈家公子已经有定情信物了吗？” 如愿摇了摇头回答：“他不肯给我。他说他母亲告诉他，如果身上少了一件东西，就要回家挨打受罚，所以他不敢把东西给我。” 潘氏翻了一个白眼，如愿看了潘氏的样子又说：“不过我的帕子他收了。” 潘氏兴奋起来，拉着如愿问道：“是鸳鸯戏水的哪个？” 如愿看着潘氏的眼神，有点害怕地说道：“不是，是一块福寿如意纹的。” 潘氏听到如意两个字就气死，她松开了如愿的手，然后用手不停地掐着如愿的胳膊。一边掐一边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有那样一块帕子？” 如愿边躲边大声说道：“用饭时我的帕子溅上了汤汁，我就从喜帕里随便拿了一个。” 潘氏听到这话更气了，她揪着如愿的腮帮子，骂道：“你没长眼啊，拿的时候不能挑选一下，非要拿什么如意纹的，送给陈公子又有什么用。” 如兰看着姐姐挨打，吓得直哆嗦，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嘴一撇眼泪就要掉下来。 如兰平时跟奶娘最亲近，而潘氏这个母亲不是骂她就是打她，所以她很怕。 这时，潘氏注意到如兰畏畏缩缩的样子，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如兰的胳膊上。 如兰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潘氏听得心烦意乱，急忙让车夫停下马车，然后命令如兰的奶娘把她抱到后面车上。 曹城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听到常茂的回话后，冷哼了一声，心想这女人真是不配为人母，对自己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他越想心里越烦，索性一提马缰跑得更快了。 如意听到了动静，嘴角挂起笑容，舅舅说的没错，这个西域来的药水不仅会让人不孕，还会慢慢地让人变的暴躁，到后来会掉头发，会皮肤溃烂，会让人生不如死。潘氏你自己要偷拿耳环和手镯去戴的，我可没有逼你，这是你自食恶果。祖母，你的仇孙女一定为你报，再等等，丁老婆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回到曹府，如意又听到了好消息。 张嬷嬷说她的儿媳妇装成卖首饰的小贩，去红叶家附近叫卖，红叶的嫂子出来看货，两人就闲聊了起来，第一次儿媳妇没有主动打听，只是推销自己的首饰，便宜地卖给了她嫂子，后来又去了两次，打听到红叶上次挨打回去抱怨了潘氏一通，不过家里人看到二两银子的份上，都劝红叶要好好当差。 如意等人听了不免有些失望。 张嬷嬷见了大家的神色，又道：“姑娘，我们暂时从红叶这里不好下手，不过我媳妇无意中听红叶嫂子说起自己娘家的一个堂妹刚刚给潘氏的弟弟做了妾。” 如意听完了张嬷嬷的话后说道：“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张嬷嬷道：“我也是这样想，让儿媳妇继续和红叶的嫂子来往，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 如意道：“辛苦嬷嬷了，嫂子这次花了不少银子去贩买首饰吧。” 张嬷嬷忙道：“要不了几两银子，平头百姓的首饰不贵，姑娘上次给的银子还没有用完呢。”张嬷嬷怕如意又要给钱，本来手里就不宽裕，可不能再不停地掏钱了。 如意说：“帮我感谢嫂子吧，这些是从刘府打包回来的小吃，嬷嬷带回家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嫂子时时留心，最好是能和红叶嫂子的堂妹见上一面。” 张嬷嬷点头答应。 第43章 如意学习理家 如意旅途辛苦，大家服侍她早点睡下。许妈妈带了婆子巡查院子，又把如意带回来的小吃一一赏给婆子和小丫头们。 小枝坐在枫林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满脸欢喜地品尝着。 “姐姐，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就从角门去找干娘，然后把这些好吃的拿给爹娘。”小枝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开心地对绿枝说着。 绿枝说道：“好，你慢点吃，这一包都是给你的，这些都是”绿枝警惕地看向四周，然后竖起两个手指头继续说“给的，红叶最近受了夫人的气，我怕她疑心我的东西，你全部拿回家去。” 小枝连忙点头答应道：“知道啦，姐姐。”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担忧地看着绿枝，不安地问道：“姐姐，夫人不会也打你吧？” 绿枝惨然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凄凉：“这个可说不准啊。如果真的到了非要鱼死网破的时候，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小枝皱起眉头，紧紧握住绿枝的手，安慰道：“姐姐不要太忧心了，我们现在为二姑娘办事，二姑娘对下人那么好，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小枝在提到二姑娘时，特意凑近绿枝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绿枝无奈地苦笑一声，但又怕被妹妹看出端倪而担心，于是赶紧打发小枝回去了。 如今的绿枝可谓是处于两难境地，她一边要替潘氏办事，另一边却又要向如意传递消息。至于最终谁会胜出，她也无法预料。尽管二姑娘聪慧过人，但毕竟年仅十三岁，且潘氏作为当家主母，背后还有一个为她出谋划策的丁老婆子。二姑娘自身的前途都难以预测，不知是否有余力来关照自己。 年关将至，府上彻底忙碌起来，需要采办大量年货，还要重新布置屋子，更换冬日纱窗、门帘等。此外，还要参加冬日里各家府上的赏梅宴。 曹城这次出门，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潘氏作为正室夫人的不足之处。 别人家的太太端庄大方，处事周到细致，而潘氏却只顾着与其他人家攀比。她要么抱怨那家娘子的首饰太过老气，要么吵着让曹城给她打一支一模一样的钗子；要么嫌弃别人家的姑娘穿着寒酸，长相不够美艳。总之，尽说一些闲言碎语。曹城实在不愿听这些，他认为潘氏接人待物甚至不如自己未及笄的女儿如意。 曹城回到府上后，提出如愿和如意都已经长大了，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别人家的姑娘通常在十一二岁时就开始学习理家，而自家的两位姑娘马上就要满十四岁了，如果再不学习，就太晚了。于是，他决定让潘氏将部分家务交给两位姑娘管理。 曹城怕潘氏又借口如意身体不舒服，让如意去法华寺，就说道：“如愿的身体看着挺强健的，如意倒是显得瘦弱，以后如愿身体不舒服了就自己到法华寺去祈福，如意以后不要去了，天气越来越冷了，最好是大家都暖暖和和地在家里养身体，不要惹事。” 潘氏对曹城的这个决定很不满意，她本来就没想着要给如意找什么好的婆家，所以根本不需要学习如何管理家事。因此，她打算以如意身体虚弱为由，将这件事拖延下去，直到如意成为老姑娘，然后再随便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就行了。但是现在，老爷居然要求如意学习管家，这明显表明他有意为如意寻觅一个不错的归宿。难道说，老爷已经和刘家的那位老太太商量好了，打算让如意嫁给刘泽？想到这里，潘氏心中不禁一惊，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真让如意嫁给那样的人，自己的恶气又该如何咽下呢？看来得赶紧给如意寻找一门亲事才行啊！ 如意就知道潘氏不可能让自己好好学习管家，果然如此，潘氏每天都会带着如愿去学习如何管理账目，教导她如何看懂那些复杂的账本，并耐心地解释每一笔收支的意义。此外，潘氏还会亲自带如愿上街，指着自家的铺子告诉她这些都是家中的产业，同时也会将各个庄子前来送年货的管事介绍给如愿认识。 而如意则被潘氏安排了一项既辛苦又繁忙的任务——带领下人们更换纱窗和门帘。然而，如意并没有因此而不满，反而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借此深入了解家中的各种情况。 于是，她利用这个机会前往库房查看家里究竟有哪些物品。当她走进库房时，发现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她眼花缭乱。她一边挑选着各式各样的料子，一边向库房管事详细询问关于布匹、古董、屏风、桌椅等物品的存量和种类。春杏则负责将所有信息记录在册子里，以备日后查阅。 回去之后，如意和张嬷嬷以及许妈妈一起仔细地盘点了一下，结果却发现祖母以前留下来的物品竟然少了许多！不仅如此，连柜架、屏风、摆件还有帐幔这些东西都不见了踪影！ 张嬷嬷皱起眉头说道：“姑娘，潘氏肯定是偷偷摸摸地把这些东西搬到她娘家去了。听说这两年她弟弟一直在不停地购置田地，哪来这么多银子？” 春杏也气愤地说：“要是我们能拿到库房钥匙，进去看看库里的银子有没有变少该多好啊！” 如意则冷静地分析道：“不用看也知道，库里的银子肯定是少了。春杏，这两天你要好好跟着嬷嬷一起清点，把每一样少了的东西都详细记录下来。奶娘，您陪我去换纱窗和门帘吧。夏荷，你还是继续守住屋子，千万别让那些丫头婆子们有机会进来动手脚。记住，东西少了不行，但如果东西多了同样会引起麻烦。” 大家都答应着。正要睡下听到小滚来说舅老爷从京城回来了，天晚了就不进来了，明天再来府上。 曹城答应了柳瑜接如意去柳家住两天的请求。 如意听到这个消息有点不敢相信，父亲一向看不起经商的舅舅，母亲去世的早和父亲的感情不深，父亲对柳家也没有什么情意，以前最多是让如意在过年的时候去柳家吃顿饭，这次居然同意如意住两天。 第44章 遇上山匪 如意高兴坏了，急忙催促着身边的人赶紧打点行装，然后把表祖母送的首饰找出来仔细挑选。她挑了三样最精致的，又想起之前给外公、舅舅、表弟做的袜子，赶忙让夏荷去找来。一切准备就绪后，如意带着春杏和张嬷嬷跟着舅舅前往柳家。 一路上，如意满心欢喜，期待着与亲人相见。到了柳家，如意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身体都很硬朗，心里感到十分欣慰。毕竟快一年没见了，如意虽然对他们充满思念，但见到面时还是有些拘束。她客气地向长辈请安，并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送给他们。 柳瑜育有一儿一女，女儿柳蓉已经二十岁了，结婚已有两年，如今怀有七个月身孕。昨晚听说父亲回来了，她便一大早就由夫君徐宁陪同回到娘家。而儿子柳苋今年十三岁，和如意同龄，比她晚出生六天，目前正在家里的学堂念书。 众人见了如意带来的礼物都很高兴，纷纷上前接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如意给外祖母送上的是一对雕刻着梅花的金镯子，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而送给舅母的则是一支飞燕金步摇，那步摇金光闪闪，摇曳间仿佛一只飞燕在空中翩翩起舞，煞是好看。至于送给表姐的，则是一个琥珀吊坠，那琥珀晶莹剔透，里面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虫子，据说是安神上品。如意听说表姐怀有身孕，便想着送这个琥珀能让她晚上睡得安稳些，心情也会愉悦许多。 众人用过团圆饭后，围坐在一起聊天，舅舅兴致勃勃地讲起了京城的趣事，引得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表弟柳苋更是嚷嚷着下次一定要跟着父亲去京城玩一遭。听到这里，如意不禁心生向往，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男子一样自由自在地到处闯荡，领略世间万物的美好。 舅舅喝了一口茶之后，便开始卖起关子来，故作神秘地问道：“还有一件惊险的事情你们要不要听啊？” 柳苋正吃着父亲从京城中带回来的零嘴儿呢，听到这话赶忙停下手中动作，满脸期待地叫嚷道：“想听！想听！快讲吧，爹。” 这时舅母端来了一杯牛乳，递给了如意，并吩咐婆子在屋子里面再加一个火炉，放置在靠近如意的位置。 此刻的如意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寒意，甚至有些微微发热了。她不经意间瞥见了表姐看向舅母和自己时的眼神，那眼神里竟然透露出一丝嫉妒之情。这让如意感到十分尴尬，仿佛自己抢走了别人心爱的物品一般。 柳瑜见儿子如此捧场就继续说道：“这一次啊，我差点回不来了。”屋里的人都惊呼一声，忙问怎么回事。 柳瑜便对大家述说起来，这一次上京去做生意，带的货物比较多，足足装了五匹马车，带了十几个伙计，定州地界是很平安的，到了并州地界住店就听说最近这里山上有毛贼抢劫来往行人的货物，细打听说是毛贼人数不多，只要人多就不敢打劫，我想我带了十几个伙计，人挺多的，就大着胆子往前走。 哪里想到这伙拦路抢劫的根本不是毛贼，是一群山匪，足足有二三十人，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武器。他们倒也客气上来就说只要货物，不伤人，我们被团团围住只能任由他们把货物搬走。 哎！柳瑜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那时候就想还好剩了一条命，只是身上钱财都没有了，只能讨饭回家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伤和无奈。众人都静静地听着，没有人说话，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 一屋子人都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不免担忧害怕起来，如意见舅母倒是镇定，可能已经听舅舅说过了。 柳苋紧张的连嘴巴里的吃的也没有咽下去就问：“后来呢？真的要饭回来的吗？” “你咋这么傻，要饭回来你还能吃上爹爹带回来的吃的。”柳蓉无奈地摇摇头，弟弟也太傻了吧，在学堂里面到底学了什么。 柳瑜接着说：“后来我就只好往回走，走到开始住宿的那个客栈，掌柜的见我们两手空空的回来，倒是好心给我们一人一碗面汤喝。客栈里的人听说了我们被打劫的事，都害怕起来，以前结伴有个六七个人就敢走，现在客栈里住了十几个人也不敢走了，后来有个书生要走，问有没有同行的，大家都不敢去，也劝他不要去，但是他说要参加明年的春闱，要早点去京城的拜访名师。大家劝阻不了他，我见他瘦弱，又是个读书人，便带着伙计陪同他去，为他壮胆。” “啊。”大家惊呼一声。如意觉得舅舅很善良，但是又何必再次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呢。 徐宁问道：“岳父，你真的跟着去了？那岂不很危险。”徐宁的手已经被妻子抓的紧紧的了，柳蓉真的为父亲担心。 如意的外祖父责骂舅舅狂妄，外祖母则紧张的掉泪。 柳瑜忙说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我想去陪同，那个读书人还不让呢，他说他需要的是同行的人，不是陪同的人，加上我的伙计们都害怕，只有一两个敢跟着我去，所以我就没有去成。” 大家顿时心安，柳苋问道：“那个读书人是谁啊？很有胆量啊。”柳苋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如意也问道：“舅舅，不知道那个读书人是否平安通行？” 柳瑜说道：“那个读书人走的时候拿出一个小匣子，把银子全拿出来赠送给我。足足十两啊。”柳瑜说完神秘地笑了。“哈哈，那个匣子上面雕刻着竹枝，好像是我们家的呢。” 柳苋插口道：“爹，是这样的吗？”柳苋指着桌子上的一个小匣子问。 柳瑜点点头。 徐宁说道：“岳父，这个匣子是很精巧，但是别人家也可能有啊。” 柳瑜便指着匣子的两角让他认真看。 徐宁仔细端详，吃惊地说：“啊，原来竹叶下面还藏着一柄如意啊。这是我们家特殊的标记啊。”说着看了如意一眼，笑了。 第45章 江啸挟持山匪头子 众人皆是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 柳瑜看着如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位书生名叫江啸，他告诉我这十两银子是法华寺的明了大师赠予他的。当时我的财物都被偷光了，江啸见到我如此窘迫，便将这笔钱转赠于我。我实在难以推辞，只能收下。” “哇！这个江啸真是慷慨大方啊。”柳苋不禁感叹道。 舅母文氏轻轻点了一下柳苋的额头，笑着说：“你没听你爹说过吗？那银子原本就是我们家的。” 柳苋不服气地反驳道：“就算是我们家的，但既然已经送给人家了，那就属于他了。现在他用这笔钱来帮助我爹，难道我不应该感激他、钦佩他吗？”说完，他转过头去询问柳瑜：“爹，江大才子现在是否平安无事呢？”此时的柳苋对江啸充满了敬佩之情。 如意现在才想起那天明了大师意味深长的话，原来自己布施的银子被明了大师送给了江啸。现在银子又到了自己家人手里，看来做好事有好报，因果循环。突然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江啸那身泛白的青衫，他把钱给了舅舅，自己上京还有钱吗？如意不禁担心起来。 柳瑜继续说：“大家放心，江公子当天傍晚时分就和那群盗贼一起回到了客栈，还带着我的货物。”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齐声发出一声惊叹：“啊！” 他们都感到难以置信，原本以为这批货物已经无望找回，没想到竟然能够失而复得。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既惊喜又意外，心中对这位江公子充满了敬佩之情。 江啸知道了会有人打劫，故意穿上最好的衣服，拿出两锭银子在手中把玩，故意引起那些贼人的注意。果然，那些家伙上钩了，江啸装作害怕的样子，乖乖地把钱和东西都给了他们。接着，江啸开始哭穷，说自己是个穷苦的读书人，没了这些钱财，就没法去京城参加考试了。他甚至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上山，帮助他们抢劫更多的有钱人。 那些劫匪们看了江啸的路引和考试凭证，心想也许这个人将来还真有用处，可以帮他们在行劫时更容易得手，就是当个他们山上的账房先生也不错。于是，他们便带着江啸上了山。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江公子竟然身怀绝技！刚一上山，江啸就迅速挟持了这伙人的头领，并成功说服他们归还了柳苋的财物。 之后，这群人居然心甘情愿地跟着江啸一起走了，也不知道江啸究竟是如何让他们如此顺从的。 听到这里，如意不禁感叹道：“与盗贼同行，始终都是不安全的呀。” 而柳苋却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喊着：“江大才子真是太厉害了！不仅文采出众，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柳瑜见儿子还挺好学的，心中甚是欣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转头看向如意，接着说道：“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些人对待江公子可是毕恭毕敬的，而且他们还是说说笑笑地往京城方向走去的。” 徐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岳父，既然他们也是要去京城，那您为何不选择与他们一同前行呢？这样一来，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啊。” 柳瑜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原因有两个。其一，我们的货物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需要重新清点并捆绑好；其二，虽然那些人看起来待江公子不错，但终究是劫匪，我们实在不敢与他们一同上路，万一他们突然又动了打劫的念头，那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跟他们一起走反而会让我们陷入困境。” 大家都点点头，觉得谨慎一点儿是好的。 一屋子人又聊了一些别的，夜色渐渐深了，大家都要各自回房去安歇了。 柳苋突然开口道：“爹，之前那十两银子您是否已归还于我老师？” 柳瑜不禁一怔，这才想起儿子口中的老师便是江啸，连忙回应道：“自然是归还给他了。毕竟我的财物已然悉数找回，再留着他人的银子恐有不妥。” 柳蓉插话道：“爹，您先前不是说那银子是咱家的么？” 柳瑜点头应道：“没错，确实是咱家的，但如今已将其布施给法华寺了呀。”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如意。 文氏已经扶着婆婆走了一段路了，见儿子女儿站在风口说话，便对他们说：“好了别缠着你们爹爹了，再说站在门口说话也冷的，回屋吧，有什么要说的明天再说也不迟。” 舅舅家的房子不大，但是布置得十分精致，是个三进的院子。 第一进院子是舅舅谈生意的地方，也是表弟读书的书房；第二进院子的正房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居住的，东厢房则是舅舅舅母和表弟柳苋的房间，而如意和柳蓉都住在西厢房，如意所住的正是她母亲当年的闺房；第三进院子则是下人们的居所，还带有一个后花园，以及一方小池塘。 尽管如意早就知晓这间屋子曾是母亲的闺房，但由于之前从未在此过夜，所以对这里并不熟悉。 春杏服侍如意躺下后，便去后面下人的院子了。 如意躺在床上，脑海中却像走马灯一般不断闪过许多人的身影：母亲、祖母、舅舅、舅妈、表弟、表祖母、刘泽表哥、泳表嫂……最终，她在睡梦中见到了江啸。在梦中，江啸正挥动着长剑与劫匪奋力拼杀。 “姑娘，姑娘，醒醒。”春杏焦急的声音响起，如意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看见春杏惶急的表情，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为什么会梦见江啸啊？ 春杏用手绢为如意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问道：“姑娘又梦见老太太了？” 如意摇摇头，让春杏拿来水喝了一杯，觉得安心了不少。江啸和一群劫匪同行，不会真的在拼命吧，如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否认了，定是昨晚听了舅舅讲的太惊险了，才会做这样一个梦，也就不想了。 第46章 柳瑜为如意准备嫁妆 等如意梳洗好，到了饭厅。 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已经坐好了，忙问了好，然后被舅母拉着坐下。 随后柳蓉夫妻两个和柳苋也到了，舅母吩咐开饭。 丫头们迅速把饭菜摆好，如意见满满一大桌，小菜、糕点、点心、粥都很丰盛，如意吃了点芡实粥，一个羊肉包子也就饱了。 舅母担忧的说道：“如意再吃一点，太瘦了。这是你舅舅带回来的豌豆黄吃一个，说是皇帝和娘娘吃的。” 如意见舅母的关爱不好拒绝，就尝了一个，不敢再多吃，怕吃多了难受。 她一边吃着豌豆黄，一边想着这可是皇帝和娘娘吃过的东西啊！不过也没有尝出特别的滋味。 舅舅看儿子、女儿都还在不停地吃，只有如意不吃了，便对如意问道：“明了大师给的药丸还是不管用？” 如意说道：“那药丸吃了挺好的，现在我比以前能吃的多些，只是这个肠胃还得慢慢调理，没有这么快，我真的吃好了，看我脸上长了不少肉了。”如意鼓起腮帮，指着给大家看。 众人皆被如意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然而就在这时，柳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哎呀！我真是太糊涂了！只顾着问老师的名字，却连他的长相都没打听清楚。这样一来，日后我该如何前去拜师呢？” 一旁的柳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我说弟弟呀，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吧。人家现在可是要去考进士啦，而你呢，连个小小的秀才都还没考上。更何况，人家说不定将来会留在京城做大官呢，哪有时间和精力来收你这么个笨学生哦。” 柳苋听后，心里顿时有些不服气，撅着嘴倔强地反驳道：“哼！那我可以自己跑去京城找他嘛！” 舅舅和舅母一听，急忙出声喝止柳苋，严肃地警告他不许再胡思乱想。他们告诉柳苋，从定州到京城的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更是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危险，绝对不允许他私自偷跑去京城。同时，他们还吩咐家中的管家一定要牢牢看住柳苋，绝不能让他乱来。 柳苋的激情被打击了，顿时觉得美食也不好吃了，垮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生气。 如意的外祖父沉声道：“我们家就出不了一个读书人，只有老朽我是个秀才，你们都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玥儿是不错的，可惜是个女儿。”说完，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意见提起母亲，心中不由得一沉，虽然对母亲没有一点印象，但这一刻在骨子里的亲情还是让她感到难受。 她想起奶娘曾说过的话：你母亲从小就爱读书，可惜你外祖父不让，说女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要紧的是为夫家生儿子传承香火，孝顺公婆，操持家事。你母亲因为喜欢读书挨过骂挨过打，后来便认命了，天天刺绣做家事，变得不再快乐了，外人都赞她端庄贤惠，没有人知道她是装出那样的。后来出嫁了，你祖母对她很好，但是你父亲却连续纳妾，夫妻间没有什么情分，特别是怀孕后你母亲身体越来越差了，在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抢救了三天没有抢救过来，只留下一句话，让老太太照顾好她的女儿。 如意真想对外祖父说女儿身难道连读一本喜欢的书也不行吗？但是看到外祖父的满头银丝，满脸沟壑，如意又忍住了。 如意等大家用过了饭，和舅舅到前院去看账册，如意见这次贩卖的货物都盈利了，心里高兴。特别是熊猫木版年画利润特别高，最大的一幅居然卖了五十两银子。 柳瑜说道：“如意，这个已经卖掉了哦，被一位从福州来的官员买走了呢。听他们家的管事说啊，这位大人最近到处买礼物送人呢。说是这次吏部考核只得了个中下，怕是要降级咯。所以才到处打点呢。” 如意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这些官员啊，真是尸位素餐！不想着怎么为老百姓做些实事，就只知道攀关系、走后门。要是当官的都像他这样，那老百姓可就要受苦啦！不过幸好，我父亲今年有表祖母的关系，吏部考核下来得了个中上，倒是不用太担心官位的问题了。” 柳瑜问道：“有没有升迁的可能？” 如意皱着眉头说道：“爹爹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没见有什么突出政绩，每天去衙门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罢了。要说他做了什么坏事倒也没有，所以就算皇上看在祖父的情分上想给他升官，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爹爹现在这个通判当得稳稳当当的。” 柳瑜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不升迁也罢。要是真升了官，那他上任时多半会带你们一起走，到时候咱们想要见面可就难了。” 如意心里也不希望爹爹升迁到别的地方去，听到舅舅这么说，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她想起了秋霜和冬雪，于是连忙说道：“舅舅，您过年后还打算去京城吗？如果去的话，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秋霜和冬雪的消息呢？奶娘告诉我，她弟弟曾经看到冬雪坐上了渝州同知的船进京了。” 柳瑜点头答应，说道：“既然知道了地方，那就好打听了，你放心。你对服侍你的丫头这么有情意，上天也要保佑你，我一定会打听到的。” 柳瑜指着一口箱子对如意说：“这里面是这次赚的利润，你家里放不了，留在这里以后是你的陪嫁。”柳瑜打开盖子见满满一箱子的银子，心里觉得安心。 如意说道：“舅舅，赚的利润说好了大家各得一半，不能全留给我。” 柳瑜说：“好侄女，舅舅前几年不顺，不是遇到大浪翻了船就是东西被人偷拿，亏的我都怕了，幸好你的一千两银子给我做了本钱，这几年运气也好，赚了不少，以前的我都分了一半，这次我不能分。” 如意张张嘴正要说话，柳瑜忙摆手示意如意不要说。 柳瑜继续说：“这一次差点又血本无归，都是你行了善事，把银子布施给法华寺，明了大师又送给了江公子，这次全靠江公子，我才能顺利回来。因此这次我说啥也不能要，放心吧，路费、住宿费和买的吃的都是从利润中出的。你安心收下，这一两年肯定要给你议亲了，那个潘氏能给你多少嫁妆，还是得自己多带点才心安。” 第47章 西域药丸 如意知道舅舅是真心为她着想，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于是她开口道：“舅舅，这一箱银子加上以前的那些，大概有个三四千两了吧。” 柳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心里暗自盘算着，然后回答道：“已经有三千七百五十三两了。” 如意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来说道：“舅舅，这些银子放在家里也不会生出更多的银子来，我想不如我们用它买个庄子，这样以后我们自己就可以种些粮食和蔬菜，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而且如果我们种得多了，还能拿到集市上去卖，又可以赚钱呢！此外，如果我们在这里待腻了，还可以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享受一下田园生活，岂不是一举多得？” 柳瑜觉得如意的想法很好，自己只想着做生意，可没有想过这个，便说道：“这个想法不错，我最近也闲下来了，就带了伙计去打听打听。你有没有喜欢的地方，我好去打听。” 如意说道：“只是不知道要多少价钱，如果可以买上两个最好，一个就买在近郊，方便我们去，另一个就买到古岚县去。” 柳瑜忙问道：“古岚县？就是潘氏弟弟当县丞的那个地方。” 如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轻声说道：“没错，将那里的庄子买下，会方便我们的人打探消息。而且，这样一来，潘氏一家的命根子便会遭受一些苦头，如此一来，祖母也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柳瑜微微皱起眉头，接着问道：“西域的那种药水真的有效吗？潘氏是否已经出现了什么异常症状？” 如意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回答道：“自然是有效的。这些年来，丁老婆子不知道给她灌下了多少药，但潘氏依旧未能怀孕。如今，她的性情愈发暴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愿和如兰都没能幸免，挨了不少打。而父亲，也开始对她心生厌恶之情。” 柳瑜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当初还觉得那药水价格昂贵，不太想购买，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幸好我们当时买了下来，否则现在就算想买，也无处可寻那位西域人的踪迹了。” 如意说道：“一百两，确实贵，但是物超所值。舅舅还得为我准备一些药，以后可能用的上。”如意坐下写了一个单子给柳瑜，柳瑜看了一遍记下了。 如意又让舅舅给她换了一匣子银锞子，马上就过年了，跟着伺候她的人总要打赏。舅母又装了一马车的好东西给她，如意和舅母也就见过几面，每次都是仓促的，但是舅母对她特别好，如意知道这是母亲未出嫁时和舅母处下的情意。外祖父古板，外祖母有些小气，舅母嫁过来的生活并不是太轻松，母亲替她挨了不少打骂，这些舅母都对她说过。 如意用过早饭后便准备回府了，舅母却突然拉住她，将她带到一旁，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如意啊，你马上就满十四岁了，癸水还没有来吗？” 如意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上次舅母也曾这样问过她，当时她也是这般害羞。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文氏见状，连忙安慰道：“别担心，这事儿因人而异，有些人可能会晚些来。也许明年你就会迎来初潮呢。不过你身体比较虚弱，所以一定要注意保暖，尤其是在癸水期间。记住千万不能碰凉的东西，可以多喝一些红糖姜水，趁热喝下去，同时还要用汤婆子暖一暖肚子。这些都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一定要牢记在心哦！”说完，文氏又像上次一样，再次向如意叮嘱了一番。 如意知道舅母是怕自己没有母亲教，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办，才叮嘱的，心里很感激，想扑进舅母的怀里去感受这份温暖，这份善意，但是看到了表姐走过来时眼神的不善，忙压制住冲动，和大家告别而去。 如意回府后，见奶娘已经让绣娘把府里各处需要换的纱窗、门帘赶制出来了，如意带了人亲自给父亲的书房和祖母的竹斋堂进行了更换，其余地方由奶娘带了人去换。 如意换完了正要走，曹城下值回来了，叫住如意，把一封信交给如意。如意接过来一看，是伯父曹垣的信，信中说这次吏部考核后皇帝召见了他，说十几年了也没有给两兄弟有过升迁，这次考核一个得了上中，一个得了中上，皇帝夸他们干的都不错，这次先升一个。信的最后说这次要带一家人回乡过年。 曹城见如意看完，便说道：“你伯父们要回来过年，估计已经快到了，你来负责给他们安排屋子。” 如意说道：“父亲有命女儿不敢推辞，只是母亲那里......”如意停住不说。 曹城知道如意怕潘氏闹，便安慰道：“你只管放心去办，今晚是小年了，一家人要一起吃饭，我到时候当着众人宣布由你负责，她不敢闹事。父亲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父亲以后一定护着你。哎！你也知道父亲就想有个儿子，可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能如愿，只有你们四个女儿，你不论是容貌还是才干都是她们中最拔尖的，父亲能靠的只有你，只是父亲明白的太晚了，你都快要嫁人了。” 曹城的眼角湿润了，如意看着父亲沧桑的脸庞，一瞬间就原谅了他，自己真是太心软了，但是父亲毕竟是父亲啊。 如意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急匆匆跑来的脚步声，常茂进来禀报说潘县丞来了，夫人请老爷快去。 曹城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怒色，冷哼一声道：“他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居然要我这个六品官员亲自前去相见！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常茂连忙接口道：“红叶刚才来禀报时，我也是如此回应她的。可那丫头却神色焦急地告诉我，夫人和那位县丞正抱头痛哭呢！” 曹城一听，不禁有些惊讶，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48章 刘泽送来玉佩 如意见曹城露出吃惊之色，不禁有些疑惑。她实在弄不清潘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是仇人的伤心事，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仇人哭，她就应该笑，这就是快意恩仇！ 曹城深深地看了如意一眼，然后说道：“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你今天就开始为你伯父收拾屋子吧。不用担心其他事情，放手去做。等一会儿，我会让丁仁过来听从你的调遣。” 如意乖巧地点头答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打倒潘氏的机会。看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转身朝着自己的听雨轩走去。一路上，她思绪万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走到水榭处，春杏见无旁人就说道：“他们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啊，还抱头痛哭。” 如意听了笑着说：“你这张嘴啊，不过我喜欢。”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了听雨轩。 夏荷迎了出来，递给如意一封信，夏荷说道：“小滚刚刚送来的，说是让姑娘放心，他认识的字都是姑娘教的，这下正好派上用场，只要是姑娘的信件就提前挑出来，绝不会让管事的知道。” 如意心里高兴，身边有一群人是真心为自己好的，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安稳，不再是以前的孤独害怕。 如意小心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的字飘逸潇洒，原来是泽表哥写来的。 泽表哥先是问候了如意最近过得好不好，然后告诉她一个消息：“表妹，我派人打听过了，那个卖字画的江老头是古岚县的人，但是他在州府租的房子已经退租了，我们也去他的老家看过，他并没有回去。” 看到这里，如意松了一口气，还好江老头不是坏人。接着往下看，“表妹不用担心，我会继续让人查找江老头的下落。”看完这些，如意的心里终于安定下来，她相信泽表哥一定能找到江老头的。 当如意看到信末时，不禁愣住了。泽表哥在信里提到，她送给他的那方澄泥夔纹砚，他非常喜欢，但因为太珍贵，舍不得使用，打算好好珍藏起来。他还说自己在京城时，偶然间发现了一块漂亮的玉佩，便买下来送给如意。 如意这时才注意到手里的那块玉佩。玉佩呈半圆形，上面刻着精美的如意纹，温润洁白，毫无瑕疵，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如意知道，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她感到有些不安，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如意用小楷写了一封回信，表达了她对表哥的感激之情，并告诉他不必再费力寻找那位卖字画的老伯。如意认为那位老伯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生意人，他可能真的不了解这本画册的来历和作者是谁。既然画册已经回到他们手中，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那位老伯了，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忧。同时，如意还不忘向表祖母问好，表示自己一切安好，请她放心。最后，如意再次向表哥表示感谢，谢谢他费心买来玉佩来保佑她。 小枝在送回如意洗过的外衣时说潘家的老太爷今天早上去世了，说是县丞让老爷想办法瞒住这件事，县丞不想丁忧，说是这几年打点费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考核得了个上中，有机会升职。 如意听了后舒心一笑，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老天爷果然不会让坏人得意太久。这潘家真的要倒霉了。 张嬷嬷担忧地说：“姑娘，这潘二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事岂是敢瞒的，老爷不会真的替他隐瞒吧。” 如意放心地笑笑，说道：“这肯定不会，父亲绝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再说父亲是孝顺之人，祖母去世时他安安分分地守孝，杜绝了一切宴请，他那么喜欢玩闹的人都能做到放下一切为母亲守孝，怎么会帮别人去隐瞒这么重大的事。我想父亲不但不会帮忙，还要臭骂他们一顿。” 如意猜测的果然不错，用晚饭时潘氏没有来，说是身体不舒服，潘县丞也不见影子，听小滚来说已经离府了。曹城如同往常一样安心地用饭，并宣布最近这几天府上由如意当家，让丁仁把库房的钥匙交给如意。 回到自己的屋子，如意想这次大伯父全家回来过年安排哪里好呢？如意想到上次祖母去世，他们一家子回来住的秋枫庭就很好，院子又大，边上的水榭把它和曹城一家所住的地方隔开了，秋枫庭那个角门打开就可以从巷子出去到街上去，着人收拾出来就是了，只是他们的嫡长女曹如诺上次就想和如意姐妹一样单独住一个院落，现在倒是有两个院落空着，祖母的竹斋堂是不能给她住的，只剩下缀锦楼，缀锦楼不但小，旁边还是两位姨娘住的琴韵苑，她一向是看不上妾室的，安排在那里她肯定不同意。 如意翻了个身，不愿意再想，先把秋枫庭收拾出来，等他们回来了再说，估计也住不了多久，反正安排的再好，大伯父一家子是不会领情的，特别是如诺堂姐。 正迷迷糊糊之间，春杏摇醒了如意。 如意问：“什么事？” 春杏见如意坐了起来，忙把衣服给她披好，屋子虽然有炭盆，但是还有些凉意，春杏说：“小滚跑来说丁老婆子来了。” 如意揉揉眼睛，脑袋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思索着。这么晚了跑来，能有什么事？不会见他儿子求父亲没有成功，自己又跑来说，还是说...... 如意点点头。春杏见如意知道了原因，便问道：“姑娘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白天潘家丁忧的事？” 如意说道：“我们等一等，可能小枝会送来消息，我猜不是来求父亲的，是让潘氏好好表现，不要因为父亲没有答应帮忙就使性子。那老婆子在府里可是安排了通风报信的人。” 春杏相信姑娘说的是对的，丁老婆子当时塞了丁仁一家入府，就是为了随时了解曹府的动向，估计今天潘氏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小年，而老爷又宣布姑娘这几天管事，心里着急了。 第49章 如茉送来柿饼 如意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小枝过来，她便让春杏先睡回到榻上去等着。 如意伸手摸到枕头下面，拿出了那个画册。 这次翻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她发现只有两三页上的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其他的画面实际上是所画之人想象出来的。画册中的所有画面都展示着冬天的着装，但她冬天的着装基本都是白色系的，并没有淡翠绿这种颜色。而且，这些画上的活动虽然自己确实经历过，但给祈愿树系丝带这件事是在端午节前一天才做的，不可能发生在冬天。如意终于得出结论，这个画画的人只在法华寺待到了今年春天，这样一来就容易打听多了。 如意真的很想立刻去法华寺找明了大师询问一下情况。然而，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家里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实在不好走开。 大概二更过了一刻多钟的时候，小枝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告诉如意说丁老婆子已经去劝过潘氏了，让她别再装病和老爷闹别扭了，以免被二姑娘抓住机会掌握了管家之权。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潘氏的身体就奇迹般地痊愈了，还特意叮嘱如意只需要负责收拾好给大老爷准备的房间就行了，其他事情一概不许插手。 与此同时，曹城去潘家转了一圈后很快就回来了，潘氏甚至连娘家都没回一趟。而另一边，潘家急于将潘老爷子下葬，最终决定赶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出殡。于是，曹城带着一家人前去祭奠了一番便匆匆返回。在葬礼上，潘氏虽然佯装嚎哭了几声，但潘县丞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心中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怨恨。他觉得这个老家伙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在他即将升职的关键时刻去世，而且还死在了小妾的床上，真是给他添乱！ 下葬那天，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年轻的小妾竟然一头撞在了棺材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众人纷纷惊叹不已，感慨她真是个忠贞不渝的节妇啊。然而，如意却深知其中的真相：那小妾不过十六七岁，面容稚嫩，怎么可能真的愿意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殉节呢？毫无疑问，这一定是潘府中的人容不下她，逼得她走投无路，只能选择死亡。她没有其他的出路，也无法逃脱悲惨的命运。这一切都让如意感到无比惋惜，又一条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等到除夕的团圆饭都吃过了，曹垣一家人还是没有回来，曹城急得不得了，派了几次去打听也没有消息，正在全家人都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曹垣的信来了，说要出发的时候如诺生病了，起不了床，就不回来过年了。明年春天皇上任命下达了看能不能抽时间回来一聚。 回到听雨轩，夏荷听说了，沉不住气地说道：“这个堂小姐就是会作妖，一会儿回来一会儿不回来，折腾我们姑娘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天给他们布置房间。” 如意笑着拉拉夏荷的手说：“不回来不是更好，回来了还有的折腾呢。” 如意早起就给听雨轩的下人散了赏钱，如意用过晚饭回来守岁，小厨房早炒好了各样干果并且炸了许多种面食。如意让张嬷嬷带着婆子们巡查一番，锁好门窗就回家去。奶娘早被如意放回去团年了。 如意刚刚坐下，小婵、瑾儿等几个小丫头已经摆好了各种吃的，玩的。 如意问道：“给守夜的婆子和小丫头都送些吃了没？” 春杏笑着应道：“姑娘放心，我早让他们来领了去。” 如意说：“今年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做起吃的来方便，以后咱们的伙食都弄丰盛些。” 大家听了都欢喜地拍起手来。 如意在收拾给大伯父入住的秋枫庭时看到了单独的厨房，觉得自己也可以有一个，不需要多大，也不需要添人手和银钱，便说给父亲，曹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意身体单薄，有个小厨房做点喜欢吃的也好养身体，就同意了。并给了如意一百两银子。这个小厨房才刚刚弄好，今天正好试新。 夏荷拿出剪窗花剩下的红纸，又找出一些彩色的纸，教小丫头们剪蝴蝶、花朵，守夜的婆子在门帘外回话：“姑娘，三姑娘过来了，要开门吗？” 如意想了想后点了头，春杏便迎了出去。 如茉走进来后，首先向如意拜年问候，然后吩咐丫鬟春鹃将带来的食盒摆放好，并开始从里面取出各种食物。 她一边拿出食物，一边说道：“二姐姐，这里有一碟红枣山药糕，还有一串柿饼。姨娘告诉我，夫人过去非常喜欢吃柿饼，所以猜测二姐姐可能也会喜欢。” 如意凝视着如茉手中那串挂满白霜的柿饼，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感激地说道：“谢谢姨娘还记得我母亲对柿饼的喜爱。”然而，如意心中不禁产生一丝疑惑。毕竟，当母亲离世时，顾姨娘尚未进入曹府，她如何得知母亲对柿饼的喜好呢？这个问题困扰着如意，但她并未表露出来，只是默默地将这份疑虑藏在了心底。 春杏忙招呼如茉主仆坐下，如意笑着对如茉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可要好好热闹一下！”说着，她将准备好的美食和玩具都拿了出来。大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玩起了猜字谜的游戏，欢声笑语回荡在房间里。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飞快，三更天已经到了。突然间，四面八方传来了阵阵鞭炮声，震耳欲聋。众人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只见外面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烟花在空中绽放，将整个天地照得亮堂堂的。这热闹非凡的景象让人感受到了节日的喜悦，但如意心中却涌起一丝孤独感，她想祖母了。 如茉送来的柿饼如意一口都没有尝，尽管如茉最近不断地向她示好，但如意心中仍然保持着警惕。 她清楚地记得祖母曾经告诫过她：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尤其是对于食物。 第50章 送浮光锦添妆 说那话是在法华寺，祖母是经常去法华寺布施的，可以说那几年法华寺差不多是曹家养着的，祖母带着六岁的如意走到梧桐苑。如意说：“祖母，这个院子好空啊，为什么只有两棵树，我们多种一点儿树吧，让树不那么孤单。” 祖母当时说：“好啊，就让树儿们陪着我们如意长大，如意也不孤单。”祖母笑意满满地看着如意说。 如意问：“什么树都可以吗？” 祖母笑着说道：“当然，我的小臭臭愿意种什么就种什么。” 如意扬起脸儿说：“我要种柿子树，舅舅说母亲最喜欢吃柿子。” 当时祖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淡的神色，缓缓说道：“孩子啊，记住这句话，千万不要轻易让别人知晓自己的喜好，尤其是对于食物方面更是如此。”那时的如意还年幼懵懂，并不理解祖母这番话的深意，只是觉得十分奇怪。如果不告诉别人自己喜欢吃什么，那怎么能吃到想吃的东西呢？如意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听从了祖母的教诲。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意每年都会种下一棵柿子树，尽管她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直到祖母离世后，如意才渐渐明白祖母当年所说的那句话背后隐藏的深刻含义。原来，当一个人暴露了自己的喜好时，就会给别人可乘之机。例如，潘氏对金银首饰情有独钟，尤其喜欢别人的。这使得如意有机会将浸泡了半年药水的首饰巧妙地送到她手中，并看着她自己乖乖戴上这些首饰。 正月初五大家都去申家，初八申知知就要出嫁了，小姐妹都带着礼品为她添妆，如意从舅母给她带的那一车物品中挑了两匹浮光锦，出发的时候夏荷还很舍不得，就只有两匹浮光锦，姑娘居然全部送人。 申知知今天就穿了大红的锦袍，娇艳夺目，见到如意来了，很高兴地拉着到卧房说话，见如意送的浮光锦。惊的张大嘴巴说：“二妹，你这么好的东西，自己留着吧，我可不能要，听母亲说这浮光锦难得，宫里的娘娘不一定都能有，只有极得宠的才能得皇帝赏赐一两匹。” 其余的姐妹此时也涌进卧房来找申知知，见到桌上的浮光锦，都啧啧赞叹。 如愿撇撇嘴说：“自己说是浮光锦就是啦，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料子。” 欧阳宛若本来就看不顺眼如愿，听到她说自己的二姐送的是假货，立刻就愤怒了，说道：“狗眼看人低，自己不识货就不要说话，免得笑掉人家牙齿。” 如愿继续反驳，不过宛若都回复她说：“小狗又再叫了，好吵好吵。”气的如愿真的哇哇大叫起来。 田翠清拉住如愿，到一旁角落安慰，不一会儿姐妹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礼品，申知知觉得卧房窄小，本来小姐妹就多又各自带了丫头，屋里太挤了，就安排大家去花厅玩。 到了花厅，众人找了自己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如意被宛若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聊天，如茉本想跟着如意，但是见此情景就没有跟着，如意和宛若说了两句，扫眼看到田翠清跟如愿出了花厅。 “二姐姐，你真够姐妹情意，我爹爹是老古板，居然让我送大姐姐两本《女训》、《女论语》，你说真送这个，大姐姐还不得当场和我翻脸啊。”宛若抱怨着欧阳教授。 如意也被逗笑，说道：“说不定大姐姐喜欢看呢。” 申知知问：“你们说我什么？”申知知把茶水、小吃安排好了，走到了两位结拜妹妹面前。 宛若又把话说了一遍，申知知也大笑起来，说道：“三妹妹放心，以后我一定给你添妆带上这两本，你父亲定然喜欢。”三姐妹都笑的肚子痛。 宛若突然压低声音说：“不过有一本，大姐姐用的上，只是我没有带来，要不我回去拿。”她神秘兮兮地看着申知知，似乎那本书有着特殊的意义。 如意见宛若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不禁好奇地问道：“什么书？这么重要吗？”她试图从宛若的表情中猜出一些端倪。 然而，宛若却并不回答如意的问题，只是含着笑意望着申知知，笑容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申知知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抬手轻轻捶打了一下宛若，嗔怪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正经！”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羞涩和娇嗔。 如意见状，心中暗自揣测。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书，但从她们的神情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书籍，而且可能涉及到一些私密或敏感的话题。于是，她明智地选择不再追问下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宛若抗议道：“我说什么了，你自己想歪了，我说的是《如何驯服郎君》。” 如意见申知知翻了一个白眼道：“又胡诌，哪里有这个书。” 宛若见她不信，便转过头看如意，如意也摇摇头，宛若叹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老学究，连这个书也不知道，最近书店最流行这个话本子了。”又对如意说：“二姐姐，空了我带你去书店看，真的有。” 如意见宛若对她眨眼睛就笑着说好。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吃过饭后便要各自回府了。申知知特意拉住如意到房间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塞进如意手中，柔声道：“妹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这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长命锁，送给妹妹作为及笄礼。”说着，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如意感动得眼眶湿润，紧紧握着那只小盒子，轻声道：“谢谢姐姐，这份礼物太珍贵了。”她知道长命锁对于申知知来说意义非凡，能将它送给自己，足见两人之间的情谊深厚。 申知知红了眼圈，如意也红了眼睛，安慰着申知知，直到潘氏派人来催促，如意才告别出来。 申知知急忙奔到门口，对着如意喊道：“妹妹，我出嫁那天你来送我啊！” 如意转过身，微笑着对申知知挥挥手，坚定地回答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来。”说完，她转身离去，心中满是感慨和不舍。 第51章 锁了丁仁 如意把盒子藏在袖中，她不想费精力和如愿斗口，也不愿对潘氏多说一句话。 此时，车厢里显得十分拥挤，潘氏这次只留了一辆马车，于是潘氏、如愿、如意和如茉四个人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而那些丫鬟婆子们则只能步行回去，这样的安排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如意心里暗暗琢磨着，不知道潘氏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她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以防被算计。 马车缓缓驶离了申家，就在这时，潘氏突然开口说道：“如意啊，你的胳膊肘可全偏向外人啊！如愿不是你姐姐吗？如茉不是你妹妹吗？你却非得认个外人当姐姐妹妹，这像话吗？而且，你还把好东西都送给别人，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潘氏的语气越来越尖锐，声音也逐渐提高，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如意听着这些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愤怒。 如意根本就不想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如茉，见到如茉的神色里确实有对自己的怨怼之情，便说道：“这些物品是舅舅舅母送的，他们送给我的目的就是让我开心，所以我想怎么处置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自由。而我送给谁能让自己开心，我就送给谁。” 潘氏听到这话，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要打向如意，嘴里还骂道：“小贱人！” 然而如意却一个眼神飞过去，死死地盯住她说道：“你动手试试，我会让你管不了家，如果我有一点儿受伤看父亲是否能放过你。” 潘氏扬起的手瞬间停住了，她不敢真的得罪如意，毕竟她现在的地位也不是很稳固，于是只好将这口气咽下，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气撒到如茉身上。 只见她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如茉的头上，如茉被打得头一歪，直接撞到了车厢上。如意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连忙扶住如茉，并把如茉紧紧地抱在怀里。 如意满脸怒容，狠狠地瞪着潘氏，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太过嚣张跋扈！你想怎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是你的事，但如茉是我的亲妹妹，也是父亲的女儿，我绝不允许你随意对她动手动脚！” 潘氏心里清楚，如今的如意深得曹城喜爱，而自己却已失宠多日。曹城已有好些日子没踏入她的房门一步，只派通房丫头前往前院侍奉他。甚至还责令她为亡父守孝，不许出门。更糟糕的是，弟弟此次需丁忧三年，不仅未能获得晋升，连官位也丢了。三年丁忧期满后，能否官复原职还是个未知数，一切都仰仗着曹城从中周旋。因此，此刻的她绝不敢轻易触怒曹城。 如茉在如意的怀里偷偷抹眼泪，不敢哭出声，如意捧起如茉的头，见头发散乱，插在发间的绢花掉了，如意为她整理了散乱的头发，把自己头上的一枚玉簪给如愿插上。又用丝帕擦掉如茉的眼泪。 回府后如意让春杏把长命锁收起来，表祖母送的那个小匣子现在多了泳表嫂送的珊瑚手串、刘泽送的玉佩和申知知送的长命锁。这些东西都不能送人也不能当掉。 初八一早如意就信守诺言去了申府，送嫁回来，天已经黑透了，在府门口见到了舅舅家的马车，如意才知道舅舅来了好一会儿了，管家丁仁却不让他进去。说是老爷和小姐都不在家，就不留他喝茶了。 如意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冒了上来，心想：“欺负我也就罢了，但敢对我的舅舅如此无礼，我绝不能容忍！”她强压怒火，带着舅舅进了门，来到正厅坐下后，让小厮去找丁仁来见她。 此时的丁仁，正在前院的管事院子里与其他人一起喝酒赌博。听到二小姐找他，他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决定先不急着过去，而是继续玩几把牌再说。 如意得知丁仁的反应后，气得脸色发白。她立即派人锁住了那间屋子，并吩咐自己屋子的两个婆子过来守住门口，以免有人逃跑或通风报信。随后，她转身回到前厅去见舅舅。 舅舅初十就要出门了，这次约了几个做生意的朋友同路，所以出发的时间就提前了，这次是邀请如意明天去家里做客的。如意听舅舅说完，看天色已经太晚了，便答应了舅舅明天去，让舅舅早点回家，毕竟路上还要行约莫半个时辰呢。 如意回屋正梳洗时听说小滚来报老爷和夫人从申府回来了。如意吩咐春杏告诉守门的婆子，就说自己受了风，刚喝了药睡下了，谁来也不见。 第二日一早如意就坐上舅舅家派来的马车走了，如意留下张嬷嬷给父亲回话，只带了春杏出门。这一天太阳拨开了云层，连续阴沉的天终于放晴了，如意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虽然出门时喝了一杯红枣牛乳，但舅母还是给她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如意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不过看到舅母如此热情，便也坐下来吃了一些。 舅母笑眯眯地看着如意，对柳瑜说道：“你看，如意比以前有肉了点哈，感觉个子也高了些呢！” 柳瑜认真地看了一下，然后也高兴起来，说：“嗯，确实好像是胖了点呢。” 这时，一旁的柳苋突然叫嚷起来：“爹，你真不会说话呀，女孩子最不喜欢听胖字了。” 柳瑜却一脸认真地反驳道：“胖一点儿多好啊，总比瘦得跟排骨似的好吧？你这小子啥都不懂。而且我也没说错呀，如意还是很瘦，我只是说她比以前稍微胖了一点点而已啦。” 柳蓉这时刚起来，在徐宁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如意觉得她的肚子比上次看到的大了不少，又见她满脸疲惫之色，看来怀孕真辛苦。 柳蓉说道：“你们谁也别说胖，说胖就是说我，我可不高兴哈。”又转头剜了一眼徐宁说道：“都是你害的。” 徐宁笑着称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柳蓉坐下，如意见舅舅有点看不惯柳蓉那个故意折磨徐宁的样子，舅母倒是笑眯眯地看着小两口，又吩咐下人给端来温着的燕窝，柳蓉尝了一口，说不好吃，已经吃腻了，非要让徐宁吃完。 第52章 买了江啸的祖宅 柳苋瞥嘴说道：“姐姐，你太欺负姐夫了，你不喜欢吃的就让姐夫吃啊。” 柳蓉瞪了一眼柳苋，正要发怒，徐宁忙接过碗说：“我今天就想吃燕窝，啊，岳母这燕窝熬的真好吃。” 如意笑笑，这一家人都挺可爱的，这才应该是一家人的样子吧，如意倒想做舅舅家的女儿，虽然只是个商户，但也吃穿不愁，一家人和和气气相处多好。 舅舅招呼如意去前院说话。如意跟在舅舅后面往前院去，听到柳蓉不满地说：“爹爹有什么事要和表妹商量，表妹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懂做生意了。”然后听到舅母打岔说起了别的话题。 两人坐下后，舅舅把两张地契放在如意的面前，如意只看了一眼，惊喜地说道：“这么快就买好了。” 柳瑜见如意激动，心里头十分高兴，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起来。 他得意洋洋地说：“这次真的是运气太好了！正好赶上了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许多人为了打点关系，急着把庄子脱手，所以我们才能够以比较划算的价格拿下这些庄子。先说这个近郊的庄子吧，它面积不大，只花费了一千六百两银子。但这里有八十亩天字号田，还有五十亩地字号田和一些旱地，周围还环绕着两座小林子，虽然规模不大，但里面种满了柏树，可以卖不少钱呢。庄子里还有一座三进的院落，家具和摆设一应俱全，虽然都是使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但质量很好，都是用上等材料制作的。庄户人家一共有九家，我已经和他们签订了活契，如果他们干活利落、表现出色，就会继续雇佣他们；要是发现有人偷懒耍滑，那可就得另寻他人了。” 如意觉得舅舅想得非常周到，庄子里需要的是踏实能干、忠诚可靠的人，绝不能容忍那些偷奸耍滑的家伙。她好奇地问：“那么现在是谁在负责管理这处庄子呢？” 柳瑜说道：“暂时让庄子里的老赵头管着，就是等你安排。” 如意心里早有计较，便说道：“我的奶娘许妈妈舅舅是知道的。” 柳瑜点头道：“是我们家里的丫头茉莉，后来跟着妹妹出嫁去了你们曹府。” 如意接着说：“是的，现在她嫁给了我们府上宋管事的儿子，宋管事一直管着府上田庄上的事，他儿子宋能一直跟在他身边学的还不错，我想这次就让宋能去管这个庄子，舅舅觉得怎么样？” 柳瑜说：“当然妥当，你看中的必定忠心可靠。下午我就带他去安排。” 如意很喜欢舅舅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 如意给柳瑜添了茶水，问道：“另一个庄子怎么样？” 柳瑜说道：“这个庄子就大的多，而且紧挨着潘家买的庄子。” 如意更加高兴了，忙说道：“那太好了，就算贵一点也要买下来。” 柳瑜说：“这个倒也不贵，比近郊的庄子大了不止两倍，但是价钱差不多，一千七百两成交。更有趣的是在这里我打听到一个人。” 柳瑜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如意下意识地问：“是谁？” 柳瑜说：“江公子。” 如意吃了一惊，问：“江啸吗？” 她心中有些疑惑和惊讶，因为柳瑜提到他时的表情却让她感到好奇和羞涩。 柳瑜决定不再卖关子，继续讲述下去：“你让在古岚县买庄子，我便托了人去打听，说一个财主正着急卖庄子呢，本来潘家有实力买的，以前也说过想买，说买了就可以和自己的庄子连成一片了，但是这次潘家老头死了，他们也没有心思买了。” 柳瑜喝了口茶继续道：“听我要买，那财主恨不得立刻就让我拿银子成交，原来这财主只养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举人，一直候补着等做官，都快五十岁了进士考不中，官也候补不上，这次碰到以前一起中举的同学，别人已经是吏部的郎中了，这次到这里来考核官员，他们便托了他的关系，补了一个县令，急需要银子去京中打点，因此是求着我买的。我想他说的倒也诚恳，但还是怕有诈，毕竟这么大的庄子，即使在县里也得买到两千五百两以上，我便跟着中间人瞒着那个财主去庄子上实地查看，听佃户们说前几年因为两个村子争水闹出了人命，官府的人把两个村子的人都抓起来关了两三个月，后来是江啸听说了，回乡以举人的身份见了县令，并说自己不追究任何人，希望县令放人。后来人虽然放了，只是村子里的人被抓后田地都荒芜了，有好多人受刑后干不了重活了，村子里的人活不下去了，这个财主就上下打点买下了这两个村子，现在东水河村和西水河村倒是再不会因为争水打架了。”柳瑜说完叹息了一下。 如意皱着眉头说道：“这个狗县令，竟然如此不顾及百姓的生死，把人一关就是两三个月，这对那些以田地为生的农民来说，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啊！舅舅，您刚才说江啸说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托住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柳瑜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是啊，原来江公子的母亲就是在那次械斗中死去的。为了救治他母亲，他们家甚至卖掉了田地和祖宅。都是乡邻，而且又不是故意伤害她母亲的，所以他就不追究责任。如今，江公子已经无家可归了……” 说到这里，柳瑜不禁感慨万分。他心中暗自叹息着命运的无常，同时也对江啸充满了敬佩之情。尽管江啸遭遇了如此多的苦难，但他依然保持着善良和乐于助人的品质。这种精神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如意静静地听着舅舅讲述江啸的故事，她的内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当听到江啸的母亲离世时，她感到一阵心痛。那种感觉仿佛失去了亲人一般，让她难以承受。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曾经历过失去母亲的痛苦，所以能够感同身受。 如意默默地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轻声问道：“那他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第53章 受伤的如意 柳瑜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听说是有个老爹，跟着江公子来到州府，给妻子治病，但最后没治好，他自己也回不了乡，只能在这里靠卖字画为生。” 如意听到这话，脑子里轰隆一声响，一把抓住舅舅的手，急切地问道：“卖字画为生？那他在哪里卖呢？” 舅舅看着如意如此激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我再去打听打听，当时没有问得那么详细。” 如意有些失神，脑海里一片混乱，她突然想到那个在大榕树下卖字画的人也姓江，难道他就是江啸的父亲吗？如意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于是她努力收回思绪，和舅舅一起商量起正事来。 用过午饭后，他们准备立刻去安排两个庄子的管事，因为舅舅明天就要离开，这件事情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处理好。 如意在吃午饭的时候决定古岚县的那个庄子还是让张嬷嬷的儿子去打理，一个是可靠，二是嬷嬷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照顾祖母和自己，有了好处当然要想着她，而且自己出嫁前就放了她们回去享受天伦之乐。 如意回到府里，就赶忙带着张嬷嬷和奶娘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潘氏派来的人拦住了。如意大声呵斥道：“让开！”那些人不敢阻拦，只好乖乖让路。 她登上马车，前往和舅舅约定的地方。 马车上，如意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告诉了张嬷嬷和奶娘。张嬷嬷和奶娘许氏激动得在车厢里跪下来给如意磕头，如意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她们非要磕完头才肯坐起来。等看到舅舅带着张嬷嬷的儿子张全和奶娘的丈夫宋能一起走过来，如意这才放心地回府。 想到回府之后可能还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处理各种事情，如意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张嬷嬷和奶娘虽然内心十分激动，但也不愿意开口说话，生怕打扰到如意休息。 刚一进门，小滚便赶忙凑到如意身边，轻声提醒道：“姑娘，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您可得小心应对呀。” 如意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让小滚放心。接着，她径直走向正厅，只见父亲曹城和潘氏都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如意踏入门槛后，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潘氏听到声响，立即咋呼起来，大声叫嚷道：“哟，你还知道回来啊！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呢。”话一出口，潘氏心里就有些懊悔，因为她意识到在这大过节的时候说这些死啊活的字眼实在不合适。果不其然，她抬头瞥见曹城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然而，此时的潘氏心中充满了怒火，觉得如意愈发变得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将自己的舅舅锁了起来，简直是胆大包天！想到这里，她的愤怒之情愈发难以遏制。 曹城看着跪下的如意，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锁了快一天一夜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如意，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如意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曹城，然后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钥匙。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父亲，您亲自去打开门便知道了。”说完，她将钥匙递到曹城面前。 潘氏见状，连忙走过去想要接过钥匙，但如意却迅速将手缩了回去，让潘氏扑了个空。如意看向潘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后转过头对曹城说：“父亲，女儿在前面为您带路。”接着，她站起身来，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管事院走去。 曹城脸色阴沉，思索片刻后，快步跟了上去。潘氏见此情形，心中焦急万分，也赶忙急匆匆地跟上。一行人来到管事院门前，气氛紧张而凝重。 突然一个东西向如意砸来，如意急忙闪身躲避，但还是被打中了手臂，她疼得大叫了一声。众人纷纷开始寻找肇事者，这时一个高兴的声音传来：“打中了！姐姐你看，我打中了！”这正是如兰的声音。 张嬷嬷和许妈妈赶紧扶住如意，小心翼翼地挽起她的衣袖查看伤势，只见那白皙纤细的小手臂上有很大一块红肿的痕迹。曹城看到后心疼不已，瞬间怒气暴涨，他快步走到如愿和如兰身边，一手一个将她们提了起来，然后拉到如意面前，指着如意的手臂对她们怒吼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好好看看，都打成什么样了！” 常茂在一旁提醒道：“老爷，现在需要立即检查是否伤到了骨头。”听到这话，曹城更是紧张，他仔细观察着如意的手臂，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伤到骨头。 曹城是武举人，对于这些跌打损伤最为在行，连忙抬起如意的手臂查看，幸好并没有伤到骨头。他松了一口气后，对着如愿和如兰两人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些认错！” 如愿和如兰自然是不愿意认错的，然而看着曹城铁青的脸色，她们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 这时，潘氏走过来瞧了一眼如意的手臂，发现确实有些红肿，但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心中不禁暗自高兴，心想这个臭丫头就是应该吃点苦头。于是她开口对曹城说道：“老爷，我的舅舅现在还被关着，我看如意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事儿。我们还是赶快去把舅舅放出来吧。” 如愿听了母亲的话，也赶紧附和道：“父亲，我们打如意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谁叫她把关了我舅爷爷呢？” 如意缓缓地流下了一行清泪，心中满是悲痛，但还是强忍着疼痛对曹城说道：“父亲，我们走吧，女儿带您去开门，查清楚他们被关在这里的原因后，女儿也好回去擦药。” 然而，曹城却皱起眉头，语气严厉地说：“先回去擦药！放不放人有什么要紧？你可是我的女儿，他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他胆敢得罪你，被关起来也是自找的，罪有应得。” 如意听到父亲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如此疼爱自己，刚才见到父亲时，他明明还很生气啊。 第54章 把如意嫁到潘家去 这时，一旁的张嬷嬷赶紧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如意，准备带她回屋子去休养。 曹城吩咐道：“张嬷嬷，先把小姐带回屋子里去休养吧。至于你们两个，如愿、如兰，都给我回自己屋里去思过！若如意的伤没好，你们俩谁也不许踏出院子一步！”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潘氏见到曹城这样处理事情，顿时着急得不行，一把拉住曹城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老爷啊，您不能这样啊！” 然而曹城却显得十分厌烦，狠狠地甩开了潘氏的手，大声斥责道：“你看看你这是怎么管教女儿的？居然敢让她动手打人！你可别忘了，如意同样是我的女儿，是我们家的主子！你那个所谓的舅舅算个什么东西，岂能与我的女儿相提并论？”曹城越说越气，最后一甩袖子，气愤地离开了，只留下潘氏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刻的潘氏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出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她这一辈子都在努力讨好曹城，但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无法再继续讨好下去了。 潘氏赌气回娘家去了。 如意回到房间后，春杏和夏荷一边流着泪，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伤口并涂上药膏。 夏荷心疼地说道：“上次也是这只手受伤，那潘氏真是个毒妇，养出的两个姑娘也如此歹毒！” 如意看着她们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安慰道：“两位姐姐别哭了，其实我是故意装作很严重的样子。你们都了解我的，我一向最擅长装可怜了。实际上，一开始确实有些疼痛，但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说完，如意还调皮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向她们展示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春杏见状，急忙按住她的手臂，关切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姑娘别乱动了。” 小婵在外面通报：“姑娘，顾姨娘带着三姑娘过来探望姑娘。” 如意点点头，夏荷收拣药膏，春杏打了帘子迎了出去。 如意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然后不说话望着她们。心里想这个顾姨娘平日里呆在琴韵苑不出门，在府里和王姨娘一样都是空气般的存在，最近不但指使如茉来结交，现在自己又亲自来了，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如茉先开口打破沉默：“姐姐，听说你手臂受伤了，让我看看好吗？”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如意微笑着抬起手臂，春杏把衣袖轻轻挽起，露出那团已经上过药的红痕。如茉仔细观察后，问道：“这是怎么弄的呀？看着怪吓人的呢！” 如意淡淡地说：“是如愿和如兰的杰作，不过我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不那么吓人了。” 如茉点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挽起自己的手臂给如意看，如意惊讶地发现如茉的手臂上有新旧不同的几道淤青，而且两只手臂上都有。 如茉指着其中一道位于手肘处的痕迹，说道：“姐姐，这些都是大姐姐掐的，这个是申家姐姐出嫁那天掐的。”她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出心中的委屈。 如意心疼地抚摸着如茉的手，安慰道：“她也太过分了，对父亲说了吗？” 顾姨娘拉着如茉噗通一声跪在如意的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哽咽道：“求姑娘救救你妹妹。” 如意赶紧示意春杏和夏荷去搀扶她们，可谁知这两人不仅不起来，反而趴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如意无奈地道：“姨娘和妹妹快快请起，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们这样跪着，让我如何与你们商量对策？” 听到这话，顾姨娘和如茉才缓缓起身，但仍带着一脸讨好的笑。 如意暗道如今她们算是看清楚形势了，知道父亲给自己撑腰，而自己连管家都能处置，自然要投靠自己这个大树了。 顾姨娘和如茉终于在春杏和夏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如意让她们坐下。 顾姨娘泪眼朦胧地望着如茉，声音哽咽着说：“姑娘，我们母女在夫人的手下生活实在太艰难了。如今，唯有姑娘能够拯救我们。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茉儿能够平平安安地嫁出去就好。” 如茉紧紧依偎着顾姨娘，眼中满是坚定和温柔，她轻声安慰道：“娘，女儿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我不想嫁人，如果非要嫁人，我也要带着您一起。” 然而，站在一旁的如意却无法融入她们的悲伤情绪之中。虽然她对顾姨娘和如茉的遭遇深感同情，但此刻她自己也面临着一堆棘手的问题尚未解决。她深知，帮助他人应该建立在自己有足够能力的基础上。否则，只会让彼此都陷入困境。所以，她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暗自叹息。 顾姨娘见如意一直不说话，连忙表达自己的决心：“姑娘放心，有什么我能做的姑娘尽管吩咐，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茉也附和着点头，表示会全力支持如意。 这时，如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切地说道：“姐姐，你要注意潘家舅老爷，我听大姐姐对田姐姐说要把姐姐你嫁到潘家去。” 听到这话，如意心中一阵恶寒，她对潘家的人没有一点好感，尤其是那个舅老爷，更是让她感到无比厌恶。 她皱起眉头，问如茉：“什么时候说的？你把当时的情景讲一遍。” 如茉回忆了一下，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如茉说道：“就是我们去申府为申姐姐添妆的那一天，大家在花厅玩耍的时候，大姐姐拉着田姐姐出去了，我当时有点无聊，就想到抄手游廊上去喂鸟儿，在抄手游廊下面是一片梅花园，我就听到田姐姐说……”说到这里，如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如意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惹得自己不高兴罢了。于是她鼓励道：“你只管原话复述好了。” 得到了许可，如茉才接着说道：“田姐姐当时说姐姐都这么大了，劝大姐姐赶紧让夫人找个人家议亲把你嫁出去，省的在家里碍眼，大姐姐说哪里有那么合适的人家，而且根本不想你嫁个好人家，田姐姐就说潘家舅舅的表哥不是很合适嘛。这时候有猫跑了出来，我怕她们发现我，就回到了花厅。” 第55章 确认是江啸 如意听完这些话后，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不适之感。 她想起了潘家的那个小子，自己曾经见过他好几次，而且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来家里拜年。然而，今年或许是因为潘老爷子去世了，所以他没来。 那小子名叫潘安，但实际上长得矮墩墩、肥墩墩的，脸上还长满了痘痘印子，根本不像传说中的美男子潘安。这还只是外表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人品也不怎么样。据说他已经十七八岁了，却不读书，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想到这里，如意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田翠清倒是会出主意啊！”说着，她深深地记住了田翠清的名字。 众人见如意陷入沉寂，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到她。 如意心中暗自思忖着，既然你们如此看重那潘家的少爷，那好，我便遂了你们的心愿。 如意仔细观察着顾姨娘和如茉的神色，发现她们脸上先前的惶恐不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与欣喜。 她明白，这便是她们想要自己帮忙的筹码。 于是，如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谢谢妹妹了。”接着，她转头看向顾姨娘，眼神坚定地说：“以后我们相互扶持，姨娘您觉得如何？” 顾姨娘和如茉欢喜地离开了，如意躺在床上思考着对策。 潘氏如果有把自己嫁给潘安的想法，倒也并不奇怪，只是父亲肯定不会答应。女子嫁人讲究的是高嫁，即便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夫婿，那也要找一个比自己略逊一筹的，绝不可能是潘家，他的门楣实在是太低了。 如果丁老婆子参与其中，以她的精明程度，必然知道按正常提亲的程序走，肯定会碰壁，因此，她们极有可能会使出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想到这里，如意不禁感到忧心忡忡，看来从现在开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潘氏一家耍什么阴谋诡计。 翻了个身，如意又想起了如茉。如茉初五的时候就已经偷听到了谈话，但直到今天初九才告诉自己。若真的为自己担心，为何要拖这么多天？ 真心这种东西，本就难以奢求，如意明白不能寄希望于他人的真心，能够相互合作便已是最好的结果。如茉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日后多照顾一下也就是了。 如意想起让舅舅配的药还没有拿到手，肯定是不太好找，舅舅还才没有给自己。明天舅舅就要离开，看来得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了。 一早醒来，如意带了抄写的经文，坐了马车去法华寺为舅舅祈求路途平安，在大殿上念了平安经，焚烧了经文。 如意见不到明了大师，便向一名小沙弥询问。 那小沙弥抬手向后殿一指，回道：“大师在后面的弥陀殿修补佛像呢。” 如意谢过之后，转身走向后殿。 只见弥陀殿的匾额高悬，进入殿内，迎面便是一座巨大的佛坛，上面供奉着十尊形态各异的佛像。其中有两尊佛像的色彩剥落得极为厉害，而此时，两架木架已经搭建起来，两名比丘僧正站在架子上，忙着给佛像除尘、填垫。 明了大师则在一旁仔细地查看其他佛像的状况。 如意轻轻走近，双手合十，缓缓举起至胸前，然后微微倾身，恭敬地说道：“大师好。” 明了大师闻声转头，看到如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如意施主，许久不见了，看你面色红润，想来身体已无大碍。” 如意道：“多谢大师照拂。”如意转向佛像问道：“大师这两尊佛像比这几尊塑的时间长吗？我看这几尊颜色还很鲜亮，几乎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 明了大师道：“那倒也不是，这些佛像都是前年修补过的。” 如意好奇道：“为什么差别这么大，是因为调色的原因吗？” 明了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赞叹道：“你真是聪慧过人啊！这两尊佛像确实是由我们佛家弟子修复的，但其余几尊则是由江公子亲手完成的。他与这些佛像有着一段特殊的缘分。那时，他为了回报老衲安葬他母亲的恩情，便来到寺庙中帮忙。当看到这两尊已经修复好的佛像时，他主动提出要完成剩下八尊佛像的修复工作。而且，他还别出心裁地在颜料中加入了清漆和一种他自己调配的药水，使得佛像能够长时间保持鲜亮的色彩。” 如意一脸好奇地看着明了大师，开口问道：“江公子，可是那位江啸江公子？” 明了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你已经知晓了。” 如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娇声说道：“大师，您与江公子在禅房中交谈时，那声音可真是不小呢！而我当时就在隔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啦。” 明了大师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 如意继续追问：“大师，江公子是否自去年春天之后便再未踏足寺庙，直至准备上京之前才前来拜访？” 明了大师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轻声回应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啊。” 如意一脸的无语，不过她心里也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大师刚刚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如意在心中默默说道：“原来那幅画竟然真是江啸画的啊！”不知为何，当她得知这一事实时，内心不但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感到心跳加速。 如意恭敬地奉上香火钱，随后便下山踏上归家之路。 如意带着人匆匆忙忙地回到听雨轩，刚坐下准备吃点芋泥糕，就听到下人来禀报说潘氏已经回府了，而且还带了丁老婆子一起回来。 她心里清楚，今天肯定会把丁仁放出来，毕竟已经关了两天，如果再不放人可能真的会闹出人命。如意并不想取他性命，她真正想要的是他手里的权力。 于是，她吩咐奶娘将管事院的钥匙拿过来。 曹城正好今日休沐，在家。丁老婆子见机行事，拉着潘氏前往书房向曹城赔礼道歉。 曹城昨天从常茂那里得知潘氏回了娘家，心中本就窝火，想着既然她都回去了，那就在娘家多住一段时间吧。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去接她回来。 第56章 定下了坏主意 潘氏昨天回到南大街的屋子后，丁老婆子看到她一个人回来，而且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肿胀，心里非常担忧，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潘氏先狠狠地咒骂了如意和曹城一顿，然后才说出了原因。 潘氏的弟弟潘又川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差点要冲出去找曹城算账。丁老婆子试图拉住他，但潘又川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劝，愤怒地夺门而出。然而，到了晚上，潘又川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原来，潘又川怒气冲冲地出门后，一路走到曹府门前，却突然失去了勇气，不敢进去了。如今他只是一个丁忧在家的县丞，而姐夫曹城却是六品的通判，职位比他高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姐夫曹城是武举人出身，有一身好武艺，而他自己却毫无拳脚功夫，要是真的打起来，肯定会输得很惨。于是，潘又川只能无奈地跑到酒馆里去借酒消愁，喝了一肚子闷酒之后，心情郁闷地回到家中。 丁老婆子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女儿和儿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力感。 她无奈地对女儿说道：“上次你回来时提到想要将如意嫁给咱们家，可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你觉得这件事还能办成吗？其实一开始我并不赞同你的这个想法，但现在你弟弟丢了官职，而你又无法笼络住城哥儿的心，所以只能想办法娶到城哥儿的女儿，这样才能让他心甘情原为你弟弟的仕途奔波。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得先做好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暂时忍耐几个月吧。” 潘氏听后，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哭诉道：“我实在无法忍受啊！她现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连我的舅舅都敢随意关押。我在曹府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呢？” 丁老婆子见状，连忙安慰道：“丁仁毕竟只是个下人，而且他先冒犯了她的舅舅，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你看到姑爷明显偏向于她时，就不该再与她正面冲突，而是应该立刻向她道歉并说些好话，争取先把丁仁救出来。” 见潘氏还是一脸倔强，丁老婆子就赌气地说道：“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也不管了，我还能活多久，我为你们操碎了心呀，也该享享清福了。” 潘氏见母亲这样说，心中一阵酸楚，她知道母亲一直以来都很辛苦，但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便有些委屈地说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为了孩子们好啊！而且，你亲外孙女如愿和如兰都还被关在院子里，你难道不想办法救她们吗？” 丁老婆子一听，心里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哪里是不管，只是你不听我的话，让我怎么办呢？” 潘氏看着母亲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只好点头说听话，并保证会按照母亲的要求去做。 丁老婆子道：“那你听我的明天回去先给姑爷赔罪，还要给如意道歉。” 潘氏一听就炸毛了：“什么？我凭什么给他俩道歉！我才不去呢！” 丁老婆子见潘氏又要说话，忙抬手制止她，继续说道：“你就是心浮气躁不会忍，你看如意那么小一个姑娘忍了你好几年，现在才开始反击你，你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 潘氏一脸不服气道：“哼，那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刘家老太婆给她撑腰，她才敢这样对我。要是没有刘家的靠山，她算哪根葱？” 丁老婆子皱起眉头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事情解决掉。你听我说完，现在你要假装好好待她，下月不就是她的生辰，你要大办一次，州府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也来，要让安儿和她有接触的机会，后面才好行事啊。” 潘氏听到后面觉得有道理，终于不再反驳了，但还是有些不情愿地道：“好吧，那就按照您说的做吧。不过，我可不想再受那个小丫头片子的气了。” 丁老婆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你呀，总是这么冲动。以后做事要多想想后果，别总是给自己找麻烦。” 潘氏嘟囔着嘴道：“知道啦，娘，我会注意的。” 丁老婆子见潘氏听进去了，继续说道：“我听丁仁家的说顾氏、三姑娘现在和如意走的很近，我们就借她们的手来办，千万不能让姑爷怀疑是你做的。” 潘氏听后不禁诧异道：“如茉？我一听见她的名字就头疼，一脸狐媚子样，长的还有些像曹如意那个小贱人。看着就让人生气。至于顾姨娘嘛，这个人我从来没有用过，不如用王姨娘，反正以前柳氏就是她害的，现在再害一次柳氏的女儿也算她功德圆满。” 丁老婆子一听赶忙摇头道：“已经用的人就不要用了，再说你已经让王氏失去了孩子，她现在还能真心为你办事吗？还是用顾氏母女好。” 潘氏皱着眉头，语气焦急道：“可那俩现在巴望着如意那个小贱人，哪里会听我的啊！” 丁老婆子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哼，你可是这曹府的当家主母，没有你点头同意，顾氏自己能有什么本事把女儿嫁出去？到时候还不是得由你来做主，她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你就直接告诉她后果自负。” 两人就此事商议许久，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后才心满意足地各自睡去。 今天这两个人先来向曹城下跪认错，曹城看到他的乳母亲自前来认错，心中不忍，便让人去叫来如意。 她们又向如意道歉，丁老婆子还给如意送上了药膏。 如意心想，如果她的对手是丁老婆子，那确实需要认真对待。这个老狐狸比潘氏可要聪明得多，也更能忍耐。 如意带着他们来到管事院，打开了左边的那间房门，立刻一股恶臭冲出来。 如意用手帕捂住脸，迅速闪到一旁。 屋里的屎尿味让大家都忍不住干呕起来。里面的四个人都饿得奄奄一息，屋子内乱糟糟地散落着桌子、凳子，还有骰子和银钱。 第57章 如意趁机换了管家 等大家都看清了，如意说道：“父亲，丁管家带头聚赌，这次他是因为赌钱不放我舅舅进门，下次要是因为聚赌耽误其他大人的会见，岂不是误父亲的大事。” 本来下人们聚赌在曹府是很常见的，因为丁仁就是最大的赌博头子，潘氏看丁仁每次赌钱抽了利都来孝敬她，她就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如意却把这事做大了。 曹城怒睁双眼，瞪向潘氏问道：“家里在聚赌吗？” 潘氏吓的缩了一下脖子，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妾身从来不知道。” 这时一旁的丁仁赶紧跪下来磕头道：“老爷饶命啊，小的只是和几个下人一起玩了几局牌九而已，没想到误了事，小的知错了，请老爷恕罪！” 曹城冷哼一声：“哼！丁仁，你身为管家，竟然带头聚赌，成何体统！还有你们这些下人，一个个都不学好，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这像话吗？” 众人纷纷跪地求饶：“老爷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丁老婆子只知道丁仁不给如意的舅舅开门，却不知道赌博的事，此时见曹诚发怒，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眼珠一转，说道：“姑爷，这些下人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我女儿也有失察之责，不过他们确实该撵出去。女儿啊，以后可要多留意，别再被这些下人蒙蔽了。” 曹城见岳母如此明理，便看向如意，如意见目的达成，趁机说道：“既然管家失职，被撵出去也是理所当然。茂叔作为父亲的长随，一直以来都谨慎稳重，经验丰富，不如就让茂叔来担任管家一职吧。” 曹城觉得如意说得在理，点头表示同意。 潘氏原本对母亲撵走舅舅心生不满，但因母亲有言在先，只能忍气吞声。然而此刻，听到管家之位竟然落入常茂之手而非自己的心腹，再也按捺不住，正要出言反对，丁老婆子急忙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丁仁家的见丈夫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现在还要被撵出去，大嚎一声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大姐您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我们夫妻俩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地为你们做事，怎么可以这样绝情地将我们赶走呢！” 丁老婆子担心她会说出更多的事情，急忙让潘氏找来两名婆子捂住她的嘴巴，并强行将她架走。 如意见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不愿再留在此处忍受恶臭，便向父亲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嬷嬷对如意充满感激之情，如今不仅成功拿回了卖身契，而且儿子成为庄子的管事，丈夫也晋升为曹府的管家，一连串的好事让她喜不自禁，心情格外愉悦。 如意拉着王嬷嬷的手，诚挚地说道：“嬷嬷，您千万别跟我这么见外。您是照顾了祖母一辈子的人，如今又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在我身边，恐怕我早就被那恶毒的潘氏给害死了。所以，应该是我感激您和大家伙儿才对啊！”说着，如意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这时，一旁的夏荷也笑着说道：“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大家别哭啦！咱们能跟着姑娘，往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我们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才不会辜负姑娘对我们的一片深情厚意呀！”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破涕为笑，一时间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午休起来后，夏荷便又开始坐在桌前裁剪着手中的布料，而小婵则在一旁帮她整理着其他的布料和针线。这些布料都是她们从舅老爷送来的那一车物品里挑出来的，质地柔软、颜色鲜艳，非常适合用来制作衣物。 夏荷和小婵正在为如意制作两件新的寝衣，因为如意过了年之后，身高长了不少，身体也发育得更加明显了，之前的寝衣都有些不太合身了。两人一边忙碌着，一边小声地交谈着。 小婵轻轻地问道：“夏荷姐姐，我们给姑娘做的生辰外衣还来得及吗？要不要送去绣房做呢？” 夏荷头也没抬，继续手中的活计，回答道：“抓紧点时间应该没问题的。绣房做的虽然精美，但哪有我们亲手做的更能表达心意呢？” 小婵点点头，赞同道：“她们也没有姐姐做的好啊，简单的地方姐姐让我做吧，我已经练习了很久，姐姐我能做好的。”说完，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希望能够尽快完成这些寝衣。 夏荷点头答应，小婵很伶俐，夏荷一教她便会了，以后可以做自己的助手。 梅花谢了，迎春花开了。 鸟儿们又飞舞争鸣了，如意的生日到了。 这一天宾客云集，如愿每年得跟着如意过生日，早就不满意了，今天又办的特别热闹，她一早上就吵吵的潘氏头疼。 红叶给潘氏梳头，但这次梳子上掉落的头发比以往更多。红叶悄悄地将头发捏在手中，生怕被潘氏发现，因为如果被发现，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到她身上，而她可不想承受这份委屈。如今的夫人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动不动就打骂下人，所以红叶必须小心翼翼。 宛若来的很早，如意才刚刚梳洗好她就进了院子。 如意听见她在院子里高声说：“姐姐，妹妹来恭贺生辰了，寿星你还没有起吗？” 如意高兴地迎了出去，笑着说：“百灵鸟儿今天叫的特别早，原来是欢迎另一只百灵鸟啊。” 两姐妹手挽着手走进屋里，宛如献宝似的向如意展示自己所带的礼物，并滔滔不绝地介绍道：“姐姐，你快看！这本《如何驯服郎君》是不是真的有嘛？” 只见宛若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取出一本书籍，该书已经有些破旧，显然被人多次翻阅过。宛若接着说：“这本书有点旧了，是我读过的。如今，书铺子已经将其抢断货了，想要给你带一本全新的根本不可能。不过别担心，这些都是崭新的哦！”说完，宛若便开始一本一本地往外掏，整整掏出了五本书。 如意粗略地扫视了一眼书名，发现它们分别是《夫君，再爱我一次》、《郎情妾意》、《丽娘》、《春宵一刻》和《千里寻夫》。 第58章 恶犬拦路，如茉大叫 如意看着手中的书，不禁扶额苦笑，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 这时，宛若好奇地问道：“姐姐，这些书你都已经看过了吗？难道你不喜欢看？” 如意忙道：“不是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只是这种类型的书，你怎么敢买回来呀？你不怕被你父亲发现后训斥你吗？” 宛若听后，得意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自信满满地说：“那当然不能让爹爹知道啦！所以我每一本书都用一层书皮包好，然后在上面写上《论语》或者《孟子》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就算爹爹看到了也不会怀疑的。”说着，宛若还调皮地眨了眨眼，似乎在等待如意夸奖她的聪明才智。 如意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钦佩之色：“你真厉害。不过这个书我……” 宛若见如意欲言又止，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够狂野呢？你先看看，如果不喜欢，下次我再带你一起去挑选更刺激的。” 如意连忙摆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用不用，这已经够狂野了。”说着，她急忙将书包裹起来，交给一旁的春杏去妥善存放。 宛若又从贴身丫鬟十三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瓶子，神秘兮兮地对如意说道：“姐姐，你来猜猜看，这是什么？” 如意见到那瓶子形似梅瓶，通常被用作酒器，便随口猜测道：“难道是酒吗？” 宛若掩嘴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果然聪明，一猜就中。但如果你能猜出是什么酒，我会对你更加佩服哦。” 如意看着宛若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暗笑，故意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猜是梅花酒吧。” 宛若激动地鼓掌，大笑着说：“我就知道姐姐你最懂我了，果然猜对了。这个可是我正月里专门到我爹的州学衙门去采摘的绿萼梅，整个州府就没有第二株，姐姐可要好好品尝哦，我共得了三瓶，给姐姐带了两瓶来，另外一瓶找人送去渝州给了大姐姐。” 如意听到宛若的话，心里充满了感动和惊喜。她看着那瓶绿萼梅酒，眼中闪烁着泪光，感激地对宛若说：“妹妹真是太有心了，这么珍贵的酒竟然想着与我分享，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如意吩咐夏荷取来了两个精致的酒杯，然后将其中一个递给宛若，自己则拿起另一个。她轻轻地打开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人陶醉其中。她将酒缓缓倒入杯中，直到满满的一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宛若。 如意举起酒杯，深情地望着宛若，说道：“姐姐不敢辜负妹妹的盛情，我们姐妹共饮此杯。”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感受着那醇厚的酒香在口中散开。 其实，如意并不擅长饮酒，一旦喝酒就容易醉，但此刻她不想辜负宛若的一片心意。 宛若也一饮而尽，然后问道：“味道如何？” 如意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一个圈，仔细地回味着味道，说道：“这个梅花酒好像不醉人耶，不但有梅花的清香还有桃花的甜香，是加了蜂蜜吗？甘甜可口。” 宛若连连点头，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偷偷看着我做的啊，怎么这么清楚？我们女孩家怎么能饮醉，我做的酒可以放心喝。” 张嬷嬷在一旁提醒道：“姑娘，该去花厅招呼各府的小姐了。” 如意吩咐夏荷将梅花酒小心收好后，便拉着宛若的手朝花厅走去。 在路上，她们碰到了如茉，如意热情地招呼她一同前往花厅。然而，如茉一路上却用余光不断瞟向宛如，看到如意与宛若的手紧紧相牵，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一种奇异的感觉横亘在她们中间。 当她们抵达花厅时，如意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惊呆了。她暗自思忖：“这到底请了多少人啊？其中有一大半我都从未见过。” 潘氏格外温柔地拉着如意逐一引见，仅仅是打招呼就耗费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如意实在难以记住如此众多人的名字，这些人中包括州府内的各家官太太、小姐以及居住在州府的乡绅家眷，甚至连州府殷实的人家也受到了邀请。 如愿则一直跟随着潘氏和如意，但她全程板着脸，没有露出丝毫笑容。一旦招呼打完，她立刻快步走到田翠清身边，与她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如意心中颇为不满，认为这是潘氏借机敛财，不知道要收到多少贺礼。借自己的名头获取好处。 如意刚刚坐下，便有几位小姐妹过来与她交谈，但如意并不熟悉她们，只能叫出其中一两个人的名字。她们聊了半天，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话。 如意急忙招呼她们品尝点心，然后找机会溜走了。她的目光在花厅内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宛若的身影。于是，她离开花厅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如茉的呼喊声，她转过身等待如茉走近，询问如茉是否见到欧阳小姐。 如茉回答说好像往水榭的方向去了，并带着如意一同前往。 如意跟随着如茉，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宛若的踪迹。快要到达水榭时，她看到一名男子从水榭中走出来，于是赶紧转身回避。 如意见状不妙，赶紧拉着如茉转身就走，没想到那男子却跑着过来拦在她们身前，笑眯眯地说道：“两位妹妹有礼了。今日是如意妹妹的生辰，潘安有贺礼相送给如意妹妹。”说着便伸手往怀里掏去。 如意抬起头，一眼便看到那张满是痘印的脸，吓得她猛然向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此时如茉也跟着大喊了一声，同样跟着后退，手紧紧地握住如意的手臂，显得十分害怕。 如茉这一叫，立刻引起了周围几个小厮和婆子的注意，他们纷纷跑了过来。 如意不想跟这个叫潘安的男子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于是她用力拉着钉在了地上的如茉，快步朝水榭外走去。 然而，潘安却不死心，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喊道：“如意妹妹，生辰快乐！这块玉佩请收下吧！”他边喊边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59章 表祖母送来礼物 如意并没有回头，而是径直沿着水榭旁边的小路快步绕回到了花厅之中。 刚一进入花厅，宛若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姐姐，你这是去哪儿了呀？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呢？” 如意轻轻摇了摇头，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没事，只是刚才出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恶犬挡路，受到了一些惊吓罢了。” 宛若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道：“哦，我看到你跟着曹夫人去打招呼后，觉得坐在那里实在无聊，便自顾自地喝了不少茶水，后来觉得肚子不舒服，就如厕了。什么恶犬啊？它有没有咬到你？”说着，宛若满脸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如意，生怕她真的被咬伤了。 如意再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此刻，她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但如茉似乎仍有些害怕，于是她拉着如茉一起走到椅子边坐下，并为她端来了一杯丁香水。自己也顺手倒了一杯，慢慢喝下后，顿感心情舒畅了许多。 宛若正要说话，又有几位夫人过来找如意说话，如意只得打起精神应酬起来，这几位夫人家里是开铺子的，其中就有开叠翠楼和醉仙楼的老板娘，她们先是夸赞了一番如意，又说姑娘好久没有去店里了。 “姑娘，我们店最近来了一批新货，都是上等的好玉，雕琢成了各式各样的簪子、耳环、手镯等首饰，可漂亮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呀？”叠翠楼的老板娘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是啊，姑娘，我家醉仙楼请的那位御厨，他的手艺可是一绝呢！做出来的糕点不仅造型精美，而且口感细腻，入口即化，保证让您回味无穷！”醉仙楼的老板娘一身红衣。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姑娘，您一定要去尝尝看！” “对呀，姑娘，我们都盼望着您能光临小店呢！” 如意微笑着回应道：“多谢各位夫人的好意，我会抽空过去的。只是最近府里事务繁忙，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去拜访各位了。” “没关系没关系，姑娘忙完了再来也是一样的。”夫人们连忙说道。 就这样，如意又应付了一会儿这些热情的夫人们，心想：“应酬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啊！” 宛若见如意甚是疲累，就故意着急地对如意说：“姐姐我肚子有点疼，你带我去方便吧。”如意立即起身，拉了宛若的手往外面走。 如茉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如意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埋怨。 如意问道：“你不会真的吃坏了肚子吧？” 宛若笑笑：“没有，我是看这些夫人太能说了，姐姐一句不用说，她们能自己说上一天，不如带我去逛一逛你们府上吧，我来过几次，但是每次都被困住在花厅。” 如意笑着点点头，拉起宛若的手，带她走出了花厅，一路走着，一路给宛若介绍。 宛若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时发出惊叹声。她看着花园里盛开的花朵、错落有致的假山和清澈见底的湖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羡慕之情。 “哇！好漂亮啊！这湖真的好美呀，你们家也太大了吧，比陈知州家还大的多，不愧是前丞相的府邸。”宛若兴奋地说道。 如意微笑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是啊，但就算地方再大，我们女子也只能见到府中的四方天。哪有男子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地游历山川。” 宛若眨眨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那我就不一样啦，以后我要当一个女镖师，四处游历，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如意被宛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她摇摇头，觉得宛若真是天真可爱：“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会武功吗？哪个镖局敢收你这样的镖师，恐怕他们还要担心怎么保护你呢。” 宛若娇嗔地埋怨着：“姐姐，你可不能小瞧人家啊！其实呢，我还是有几招功夫的。”说完，她便得意洋洋地比划起来。 如意见状，不禁惊讶地问道：“咦？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难不成你家爹爹还专门为你聘请了一位女武师吗？” 宛若赶忙摇头否认，笑嘻嘻地回答道：“哎呀，哪有啦！我爹爹那么古板，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其实呀，这些都是我在州学里，死缠烂打地向一位哥哥学来的。”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地红了脸。 如意见状，好奇地追问道：“难道……那位哥哥就是你心仪的郎君？” 宛若先是害羞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意很少见到宛若如此娇羞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圆滚滚的小脸蛋，宠溺地笑道：“好啦，别再害羞了！快告诉我吧，这位让你心动的郎君究竟是谁呀？他又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呢？” 宛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姐姐你也挺八卦的。” 两个人正在打闹，一个小丫头寻了来说：“二姑娘，吏部尚书大人家里给姑娘送贺礼来了，老爷让姑娘前面去呢。”如意听到表祖母送礼物来了，高兴地拉着宛若跑着去了。 到了前厅，表祖母送来的礼物已经卸下来了，整整装了两大车，布匹、摆件、书画、首饰还有一大箱银子。 曹城高兴地招呼刘泳去前厅喝茶，常茂安排跟着来的男仆去了外间，如意让张嬷嬷带了婆子们去内院喝茶休息。 刘泳笑着说：“表妹，这些都是你表祖母的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如意感激地看着他，说：“谢谢泳表哥，我很喜欢。” 接着，刘泳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如意，说：“这是你表嫂带着暄姐儿几个给你做的一套花间裙，你看看喜不喜欢。” 如意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一件精美的花间裙，颜色鲜艳，刺绣精美。她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太漂亮了！谢谢表嫂和暄姐儿她们。” 刘泳看着如意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他说：“你喜欢就好，我回去告诉她们。” 开席前，张嬷嬷压低声音对如意说道：“跟刘泳公子来的那婆子是从京城来的。说是刘老太君专门派来接您进京的。” 第60章 如意再次想到江啸 如意吃了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吗？”她心中纳闷，上次自己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去京城，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张嬷嬷连忙解释道：“姑娘莫要担心，我刚听那婆子说，四月初二是老太君的生辰，她们是来接姑娘去京城逛一逛的，等过了生辰还会派人护送姑娘回来。”听到这里，如意终于放心下来。 于是，她亲自去见了刘府派来的婆子们。这些婆子们都很客气地向如意见了礼，其中领头的婆子穿着华贵，显然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意心下了然，这位应该就是表祖母府上的管事婆子，便客气地叫了一声“嬷嬷”。 吃过宴席后，众人纷纷起身告别离开。这时，刘泳也提出要告辞。如意和曹城极力挽留，但刘泳表示他的妻子余氏已经怀孕了，此次除了送如意的寿礼外，还要顺路去汶县接岳父岳母。无奈之下，如意和曹城只能让泳表哥离去。 如意将刘府下人们的住所安排好后，便回到了听雨轩。 此时，张嬷嬷和奶娘正带着小丫头们整理表祖母送来的物品。 尽管有些疲惫，如意还是跟随着她们一同查看这些礼物。她仔细地观察每一件物品，仿佛能感受到表祖母对自己的关爱之情。 突然，小婵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小箱子，并指出上面封着一条红色的条子。 如意注意到条子上写着\"表妹亲启\"四个字，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她将信放在一旁，然后继续探索箱子里的其他东西。下面放置着几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且颜色鲜艳的盒子。每个盒子上都贴着一张红色的小字条，上面分别写着：玉容散、珍珠粉、金箔唇脂、螺子黛、蔷薇胭脂。如意一一揭开来看。 夏荷先笑了起来，说道：“这些应该是京城中时兴的了，表公子好用心啊，知道我们姑娘要进京，先送了这些东西来。” 小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已经忘记了赞叹。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精美的盒子和里面的物品，仿佛看到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众人鼻腔中充满了脂粉的香气，那香气如同轻烟一般飘浮在空中，味道清新宜人，既不浓烈刺鼻，也不油腻厚重。小婵努力地闻了几下，试图将这美妙的香气深深吸入鼻中。 终于，她忍不住感叹出声：“这也太好闻了！”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喜悦之情。接着，她又看向那些精致的盒子，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轻声说道：“盒子也好看的紧，姑娘等你用完了，把盒子赏了我吧。” 一屋子人都被她的痴样逗笑了，纷纷发出欢快的笑声。夏荷见如意把盒子放了回去，便小心地将它们收了起来，准备等待合适的时候再使用。 如意展开信纸，神情专注地阅读起来。这封信异常冗长，整整用了三张纸才写完，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信中详细描述了家中每个人的近况，他们都安好无恙。而刘泽本人也正全力以赴地准备考试，虽然父亲觉得他的学问火候尚未到家，劝他放弃这次机会，等待三年后的下一次，但刘泽已下定决心，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尝试一下。 接着，刘泽提到他已陪同祖母将兰汀阁整理得井井有条，只为等待如意入住。他甚至连细节都考虑周到，表示派遣来护送如意入京的男仆皆为守护院子的家丁，绝对能够保证她的安全。此外，他还特意解释道，若不是母亲生病，他定会亲自回家迎接如意。 最后，刘泽催促如意尽早入京，并承诺会带她四处游玩。如意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刘泽的关切与呵护，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二日清晨，如意早早起床，去请了两尊观世音菩萨。一尊打算送给泳表嫂，另一尊则准备送给蓉表姐，以祈求她们能顺利诞下麟儿。 本来如意今年应该去给表弟柳苋庆贺生辰，但由于刘家来人接她，而且人数多达二十人，实在不便让他们等待五六天之久。于是，如意挑选好礼物后便送往舅舅家。 舅母见到如意前来，喜出望外，热情地迎接她。 柳蓉看到那尊送子观音时，不禁心生喜爱。这尊观音像由白玉雕刻而成，温润细腻，色泽洁白如雪。观世音菩萨头戴包巾，发丝间插着一朵精致的莲花发簪，身披通肩氅衣，胸前佩戴着宝相花，面容和蔼慈祥，宛如真人一般。她端坐在莲台之上，右膝上坐着一个童子，笑容灿烂可爱。 柳蓉心中欢喜不已，此时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喜悦，轻轻踢了她一下，仿佛对这尊观音像充满了喜爱之情。 柳蓉说道：“多谢表妹。” 如意说道：“我记得，表姐是下月临盆，一切可都准备停当了？” 舅母笑着说：“早准备齐了，你舅舅出门时就安排好了。” 如意看见柳苋正在摩挲着自己带来的生辰贺礼，便开口问道：“表弟今年还是在族学里上学吗？” 柳苋听到如意这么问，抬起头来回答说：“我早就不想在族学里待下去了，那个老先生只会叫我们背书，从来都不给我们讲解，而且学堂里那几个小子整天不好好读书，只想着捉弄别人。” 这时，舅母赶忙说道：“你可别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情来，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打你的。” 如意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去墨池书院读书呢？那里的先生应该不会像族学里那样吧，听说都是那里的先生都是大儒。” 听到如意的话，柳苋哭丧着脸说道：“父亲也打听过了，墨池书院只收考中了秀才的生员，我根本没资格进去啊！” 他越说声音越低，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一般。 如意看着柳苋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 如意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定，上次在刘府做客，听他们谈起过江啸在墨池书院读书，又想起他们还说江啸以前在紫岩书院读过书，就说道：“听说紫岩书院也很不错，不知道它哪里是不是也同墨池书院一样的规定？” 第61章 如意登舟上京 舅母接口道：“这个你舅舅也去打听了，说是没有那个规定，只要通过他们书院的入学考试就可以就读，但是你舅舅上京走的急，而且紫岩书院在古岚县，离这里远，你舅舅和我都不放心他去。” 如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府上没有男孩，对于哪个地方可以读书实在不了解。自己家以前也请过一位女先生，十岁那年潘氏找了个由头把别人撵走了，府里再也没有请过先生了。所以她对这方面的事情知道得很少。 柳苋沉默了好一阵才叹气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上京去找我的老师啊。” 如意详细询问了舅舅在京城中的落脚点，并告知他们自己即将前往京城。她表示如果舅母有任何话语或物品需要转达，可以交给她来处理。 舅母听后连忙开始收拾一些衣物，同时拜托如意转告舅舅家中一切安好，请他务必照料好自己。 如意与舅母等人告别后，返回自己的住处整理行囊。 此次出行，如意仅携带了春杏和夏荷这两名大丫鬟。毕竟是去别人家做客，带太多人不太合适。此外，奶娘需要留下来照看家宅，张嬷嬷则负责联系庄子上的事务，特别是关注潘氏一家的动向，以及与红叶嫂子的堂妹保持联系。 次日，如意向父亲和潘氏辞行，乘坐马车先前往清平县探望刘府的家人，随后再从那里乘船北上京城。 两天之后，如意终于来到了刘府。此时，泳表哥已经将岳父岳母接回了家。如意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一送给了刘家人。由于得到了表祖母和舅舅所赠的银子和物品，如意现在手头相当宽裕，因此这一次刘家上下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份礼物。 如意原本打算离开，不愿过多打扰，但刘家众人却热情挽留，尤其是刘暄和刘晓，表示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坚持让她留下来住一晚。 到了晚上，用过饭后，刘暄和刘晓便拉着如意前往刘暄的房间聊天。三位小姐妹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如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刘暄和刘晓才肯罢休，让她回房休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春杏就来到如意房间，将还在睡梦中的如意叫醒。只见如意双眼浮肿，哈欠连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此时，夏荷正在一旁帮着如意梳妆打扮，但如意却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刘晓如同疾风一般冲进房间，直奔如意而来。刘晓一把抓住如意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她，焦急地喊道：“不好啦！我们昨晚忘记了一件大事没有说。” 如意一听有大事，立刻强打精神，努力睁开双眼，紧张地问道：“什么大事？” 刘晓凑近如意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王月娥住到嫂子家去了。”以前刘晓还会礼貌地称呼王月娥一声月娥表姐，可如今却已直呼其名。 如意闻言大吃一惊，不禁惊呼道：“啊！怎么回事？他们这么快就成亲了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如意感到十分意外和困惑。 刘晓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说道：“没有没有，我听见嫂子的爹妈和我祖母诉苦，说：王月娥说已经定了亲，她要过来照顾读书，哪里有这个道理，还没有成亲就住到家里，儿子现在也不回家，就住在紫岩书院里，连过年都不回来。”刘晓故意装出男子的声音学着余家伯父的声音说话。 如意呆住，不知道说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如痴如狂吗？别人不愿意非要让别人愿意吗？自己会不会这样？如意连续发问，随即摇摇头，觉得好可怕，自己可不能变成那样。同时又觉得王月娥好可悲啊。 刘暄这时已经梳洗好了，邀了如意和刘晓一同去用早饭。三人来到餐厅，只见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香气扑鼻。 用饭的时候，如意偷偷地观察着余家伯父伯母。她发现尽管两人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愁苦之色。然而，表嫂却是一脸幸福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父母的忧虑。 如意心中暗自思忖：想必他们是怕让怀孕的女儿担心，故意瞒着女儿的吧。 用过饭，如意告别了众人，登舟而行。 如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乘坐大船，此时她正兴奋地站在船头，遥望着两岸的青山不断倒退。 岸边的杨柳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桃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与碧空云影一起映照入水中，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举目四顾，只见岸边有农人在辛勤耕作，而牧童则牵着牛，寻找着鲜嫩的青草。 此刻，如意心中充满了畅快之情，她想要大声呼喊，尽情欢笑，但长久以来深植于脑海中的规矩却让她无法放声。 她不禁想起了宛若，就在前两天，她们还曾谈论过彼此被困在四方天中的生活。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自己竟然率先踏上了出游之路。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宛若正在做些什么，是在精心酿造美酒，还是刻苦练习武艺呢？ 春杏见如意呆在外面太久，忍不住劝道：“姑娘，我们还是回船仓里去吧，虽春分已过，但是船头有风，还是很凉的，我们回仓中看外面也一样。” 如意虽然知道仓中所见与船头所见完全不一样，但也不愿让她们担心，而且她自己也有些冷了，万一真的着凉生病，那可就麻烦了，于是她点点头说：“好，那就回去吧。”说着，在春杏的搀扶下慢慢走回船舱。 进了舱内，春杏和夏荷赶紧给如意披上一件厚衣服，生怕她受凉。夏荷又端来一杯温着的红豆薏仁水递给如意，如意接过杯子，慢慢地喝着，感受着温暖从喉咙传到全身。 仓中的生活颇为无聊，如意想起之前夏荷教过她一些女红技巧，便决定跟着她再学学。一路上，夏荷教得十分用心，如意也学得非常认真，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她已经能够做出不少不错的成品。 其中有一个墨纹底缎绣岁寒三友荷包做得最为精致，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针线细密整齐，如意看着它，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第62章 感受到排挤 三月十九，这一日，船终于靠了岸。 一顶华丽的轿子缓缓进入了刘府，抬轿的小厮们将轿子稳稳地停在了院子中央。随后，一群丫鬟和婆子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容貌秀美的女子走下了轿子。 如意被引到了表祖母所住的寿喜堂门前，听到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还没有拜见就被孙氏搂入了怀中，嘘寒问暖，好一会儿才放开，如意在垫子上给表祖母磕了头，然后被一旁的婆子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身。 孙氏把屋中的人一一为如意引见。 原来，孙家祖母只生育了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刘谚，女儿刘誉则嫁给了怀恩伯。此外，还有一子刘诘乃是刘老爷的姨娘所生，目前在外地担任左参议一职，这可是个从四品的官职呢。刘老太君心地善良，特意准许姨娘跟着儿子前往地方享受荣华富贵。 刘谚有一妻二妾，正妻胡氏育有一子两女，儿子刘泽今年即将年满十八岁，大女儿刘暖已经十二岁，小女儿刘映才九岁。妾室李氏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润去年考中了秀才，今年已经十六岁，小儿子刘涵年仅七岁。妾室白氏仅有一女刘昕，出生在正月，比如意大了一个月。 刘誉，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眼角的鱼尾纹不能掩盖她海棠般艳丽的风姿，嫁入怀恩伯府后育有一儿一女，男孩名叫赵屿，女孩则名为赵汐。两人均年满十六岁，都有着过人的容貌，尤其是女儿赵汐，更是明艳动人，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 如意逐一拜见了在场的众人。见屋中还有两人没有拜见，正不知道如何称呼。 这时，胡氏轻轻拉住如意的手，温柔地说：“这是我的妹妹，你唤她姨妈即可。这是我妹妹的女儿纪莹雪，去年冬月刚行过及笄之礼，你称她一声姐姐就好。” 如意点头应下，随即礼貌地向二人问好。纪莹雪好奇地打量着如意，眼中光芒闪烁，微微一笑，随即看向刘泽。 胡氏的妹妹小胡氏长得袅袅娜娜，尽管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保养得宜，和她女儿纪莹雪并肩而立时不像母女，反倒更似姐妹花。相较之下，刘泽的母亲胡氏面容略显憔悴，比起自己的妹妹来显得苍老许多。 只见小胡氏巧笑嫣然地开口道：“曹家姑娘果真是天生丽质，风姿绰约，温婉动人，也怪不得老太君时常挂念。” 如意闻言略含羞涩地看向表祖母，而表祖母则笑意盈盈地牵着如意让她紧挨自己坐下。 屋内众人皆附和着笑道：“说得对啊，曹家姑娘明眸善睐，皓齿内鲜，即便与京城中的名门闺秀相比，也是出类拔萃的。”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如意身上，如意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自打量着周围的人。她深知自己不能失了礼数，免得被人嘲笑，给表祖母丢脸。 然而，不经意间，如意还是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她发现纪莹雪的视线很少落在自己身上，更多的时候是在注视着刘泽。而刘泽则始终将目光投向如意这边，使得纪莹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时，三姑娘刘映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向纪莹雪，紧紧依偎在她身旁，轻声低语着什么。 刘暖见状，好奇地问：“小妹，你又跟莹姐姐说悄悄话呢！快告诉我们听听，否则我可要咯吱你啦！”话毕，刘暖、刘昕和赵汐纷纷围拢过来，聚集在纪莹雪身边，几个女孩子低声说笑打闹起来。 如意明白，这是女孩子们之间微妙的心思。当有其他女孩出现时，她们为了显示彼此之间友谊的深厚，总会特意表现得格外亲昵。 刘泽这时挨着孙氏坐下，满脸期待地看向如意，轻声说道：“表妹，明天就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了，你陪我一起去看榜好不好呀？” 如意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孙氏已经先开口了：“好啊！看完榜后，你们俩再去四处逛一逛吧。对了，记得顺便到福聚斋买点糕点回来哦，我最近特别想吃他们家的蜜浮酥和云片糕呢。” 刘泽连忙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那五个女孩正在嬉闹玩耍，但她们的目光却不时地瞄向如意和刘泽这边。就在这时，刘暖突然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对着孙氏撒娇道：“祖母，您可真是太偏心啦！哥哥看完榜就能出去逛街潇洒，而我们这些人却只能被困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结果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引得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赵屿这时说道：“我觉得咱们不如一起过去吧，毕竟人家如意妹妹大老远来一趟京城，咱们这些做主人的自然要好好招待她才对呀！中午的时候呢，就带她去品尝一下我们京城三元楼的饭菜。我记得上次表祖母和表哥从定州回来之后，一直夸赞醉仙楼的饭菜有多美味。这次正好可以让如意妹妹也尝一尝，对比一下到底是三元楼的好吃，还是醉仙楼的更胜一筹。” 众人一听，纷纷拍手叫好，表示赞同这个提议。刘家的几个姑娘互相交换着眼神。 刘泽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奈的神情。他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但又不好直接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地跟着大家一起附和道：“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心中却暗自嘀咕：“唉，本来想单独跟如意妹妹相处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用过饭后，孙氏端着茶盏，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问一旁的胡氏：“谚哥儿还没回来么？” 胡氏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回母亲的话，老爷最近都回来得很晚呢。听他说，最近既要忙着安排官员的升迁，还要与礼部一同安排殿试事宜，皇上也常常留下他问话。” 孙氏微微皱眉，担忧地说道：“谚哥儿最近真是辛苦了。你身子本就弱，别等他太晚了，让那两个姨娘伺候他便是了。” 胡氏连忙应下，一旁站着的刘谚的两位妾室也赶忙起身福身，表示知晓。 第63章 是他吗? 孙氏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如意，温柔地说：“天也不早了，既然你表叔最近忙碌，不如改日再来拜见吧。你一路奔波，也该累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如意乖巧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行礼道谢。 孙氏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带表小姐去兰汀阁歇息吧。” 管事嬷嬷应声，带着如意走出了屋子，往兰汀阁走去。 兰汀阁，名副其实。靠着小溪，溪水两岸遍植兰花，此时春兰、惠兰、墨兰正开的茂盛，幽香充盈，如意觉得一天的疲累都消散了。 回到屋里，管事嬷嬷安排了香汤，如意泡在水中感觉到皮肤都慵懒地伸着懒腰，春杏一边给如意擦洗一边感叹道：“姑娘，尚书大人家就是不一样，吃穿用度华丽精巧，好多吃的、摆的我都叫不出来名字，又不好问，怕别人笑话。这香汤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只觉得滑腻香甜，把姑娘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柔嫩了。” 如意笑道：“我倒是觉得你的小嘴越发滑腻了。” 春杏说道：“姑娘我说的是真的，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姑娘发育的更加诱人了，那个表公子一晚上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姑娘。” 如意沉下脸来道：“不得胡说。” 春杏见如意生气，忙说道：“奴婢再不敢乱说。” 如意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缓缓地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众多表姐妹们都有意要孤立我，难道你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吗？她们必定是知晓纪家姐姐对泽表哥的喜爱之情，而她们又自幼一同长大，自然无法容忍我这个外来者的介入。而且，或许两家长辈早已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等泽表哥殿试结束后，两家就会商议亲事。所以，你和夏荷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乱说一通。” 就在如意说话之际，夏荷已然走进房间，她已将如意的衣物和首饰整理妥当。听到如意这么说，她急忙与春杏齐声答应。 夏荷心里暗自嘀咕着：“那些小姐妹们如此提防我们家姑娘？她们难道不知道我家姑娘对刘泽公子并没有意思吗？”她想起了和姑娘在船上做女红的情景。姑娘亲手绣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并将那本时常翻阅的小画册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夏荷心中猜测，姑娘真正在意的人必定与这本画册有着密切的关系。至于刘泽公子送来的玉佩，姑娘也只是像对待其他礼物一样，将它与其他饰品一同放进了小匣子中。 想到这里，夏荷不禁感叹道：“哎，这些小姐妹们真是瞎操心。”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忙碌起手头的事情来。 如意听管事嬷嬷说给她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如意便把夏荷也带上，让她也见见京城的繁华。平日里都把她留下看屋子，做针线，也该让她放松一下。 如意见角门外几位公子已经骑上马等着了，他们身后排列着七八辆马车。果然豪华。如意被嬷嬷引到第一辆马车，见如意迟疑，便恭敬地说道：“表姑娘是客，夫人安排姑娘坐第一辆，姑娘不要客气。”如意谢过上了马车。 辚辚着响，如意见春杏夏荷好奇地望向车帘外，车帘是碧色轻纱，虽然也能模糊看见街景，但是总不畅快，如意用青葱似的两根手指掀起车帘一角，示意她们也如此。 两人便高兴地掀开另一面的车帘，挤在一起看外面，街市上开着各种的铺子，货物琳琅满目，每间铺子都涌满了顾客，前面茶坊、酒肆多了起来，远远地看一高楼矗立着，近了望见匾额上草书三个大字“三元楼”，如意暗道：果然巍峨气派。难怪赵家公子要用它来比醉仙楼。 往前行了一刻钟，见楼宇鳞次栉比，两边树木高大繁盛，一下变得肃穆起来，与刚刚所见的喧嚣全然不同。再行几百米转过街角，见红墙一带树木掩映间，人群围的水泄不通，马车已经停下不往前去了。 如意正待放下车帘，突然眼神扫到了一人，如意努力看去，那人站在一株大榕树下，被围在五六人中间，正在行礼作揖，那人身穿一件藏青色长袍，玄色丝绦束在腰间，腰间再无配饰，宽肩窄腰，人虽清瘦，却如松柏傲迎风雪般身姿挺拔，仪容端庄。只是太远看不清面容，如意正在张望间，突然一个身影遮住了视线，她不禁皱起眉头。 如意抬头一看，见是刘泽，便笑着叫了一声“泽表哥”。 刘泽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轻声说道：“表妹，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他的语气轻松从容，仿佛只是要去街边喝杯茶或者买点零嘴一样。或许，这就是贵公子的底气所在，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能保持镇定自若。 “哥哥，你怎么还不快点去呀？”一个清脆的童声嗔道。 刘府的另一辆马车驶到刘泽的身后，车的窗帘掀开，如意见纪莹雪和刘暖、刘映坐在一起，刚刚说话的是刘映。 刘泽转过身去说道：“马上就去，这也不用着急。” 刘暖看了如意一眼，说道：“说什么不着急，莹姐姐可是专程去祈福许愿了的，你腰间挂着的功名符你忘了是谁送的了？” 如意瞥了一眼刘泽的腰间，果然有一个赤色荷包，估计功名符就装在那里面，如意抬起头来，见纪莹雪满心满眼都是刘泽，深情的目光都要把人融化了。 刘泽感受到纪莹雪的目光，转身向如意点了点头，随后向两位妹妹挥挥手，转身离去。 如意默默收回目光时发现纪莹雪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泽的背影，久久不愿移开。而刘映则调皮地对着如意扮了个鬼脸，如意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当如意再次转过头时，发现纪莹雪她们乘坐的马车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她连忙让马夫往旁边挪动一下，试图重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然而，当她再次望向那棵大榕树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迹。她焦急地探出头张望，人群熙熙攘攘，但始终没有他。 第64章 三元楼上的交锋 春杏好奇地问道：“姑娘在找谁呀？” 如意轻轻放下轿帘，微微一笑回答说：“一位故人。” 她心里不禁暗自思忖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呢？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凭直觉觉得应该就是他。不过，由于只看了一眼，实在难以确定。而且，这次他应该是考中了吧，因为刚刚看到他时，他脸上带着笑意。真的很想跑到榜单上去寻找他的名字，但身为女子又怎能出现在礼部大堂之外呢？ 就在这时，如意突然听到旁边轿子中传来刘暖的声音，急切地问道：“哥哥，结果如何？” 如意掀开了车帘，只见刘泽和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公子正快步走来。那位少年公子先开口笑道：“中了！你哥哥如此优秀，哪有不中的道理啊！你倒是问问我中了没有？” 刘暖白了他一眼，嘟囔着嘴说道：“你连举人都没有中，我还问什么。”说完，她调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人夸张地扶额，摇头叹息着说道：“小暖啊，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暖心，说话总是这么扎人心呐！” 刘泽则是轻轻拉了一下那人的手臂，然后将目光转向如意，微笑着介绍道：“表妹，这位是我的好友周公子。” 周定坤这时才把头从刘暖那边转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同时暧昧地看着刘泽笑了起来。他接着说道：“周公子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好生分呢。既然你是表哥，那我也算是表哥吧。表妹，以后就叫我周表哥好了哦。” 如意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回应道：“周公子好。”她并没有直接称呼对方为表哥。 刘泽见状，忍不住瞪了周定坤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算哪门子的表哥！” 而站在一旁的纪莹雪此时开口说道：“周家哥哥，你已经好些天都没有来府上了，最近是不是在忙碌些什么事情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因为这个独特的嗓音让大家都觉得十分悦耳动听。 周定坤侧头笑道：“还能忙什么？无非就是些琐事罢了。”接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母亲又和父亲吵架了，吵得不可开交。殃及池鱼，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跟着倒霉，都不敢轻易出门，生怕惹恼了父母。昨晚，他们终于和好了，我这才有机会跑出来透透气。” 如意听他说得如此随意，心中明白他与刘家人关系匪浅，彼此之间十分熟悉，所以说话时才会毫不避讳。她不禁想，若是换作旁人，恐怕不会如此坦率地将自家的隐私随口说出。 这时，刘泽接口道：“这里可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好地方，不如咱们去三元楼吧。那里环境清幽，正好可以让我们畅所欲言。”说着，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先行回家向夫人报信，随后众人一同启程前往三元楼。 当他们来到三元楼门前时，酒楼门口的伙计们立刻认出了刘府的车驾。他们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急忙上前迎接，并安排人去禀报掌柜的。同时，还有几个伙计殷勤地服侍着众人下马、下轿，好不热情。 掌柜的亲自将他们引到三楼的包厢，酒楼呈圆形结构，中间是宽阔的楼梯，每一层的楼梯转角处都站着伙计。 当他们上楼时，如意好奇地四处张望，同时小心翼翼地留意脚下的台阶。 进入包厢后，掌柜热情地询问：“大公子，是否仍按惯例安排呢？” 刘泽点头表示同意，并补充说：“先照老样子准备，但这次要请那位口才特别好的伙计来报菜名，因为今天有贵客。”他边说边用手指向如意。 掌柜心领神会地点头，然后离去。没过多久，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带领着七八个伙计走上楼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摆放着热毛巾、手膏等物品。 如意认真地观察了一番，然后依样画葫芦地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热毛巾擦拭双手，并仔细地涂抹上手膏。这种手膏呈现出透明的质地，散发着淡雅的桂花香气。 领头的小伙计恭敬地站立在一旁，向他们问好之后，便开始流利地报起了菜名。其他的小伙计则收拾起毛巾和手膏，下楼离去。这位小伙计口齿伶俐，报起菜名来速度极快，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如意不禁感叹，京城果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刘泽耐心地听完了他报的所有菜名后，慷慨地赏赐了一两银子给他。随后，他转过头询问如意是否有特别喜欢的菜肴。 如意微笑着回答道：“表哥你来点菜就好了，我觉得每道菜听起来都很不错呢！” 刘暖一听这话，连忙看向刘泽，道：“哥哥也是，曹家姐姐又没来吃过，你问她，她怎么答的出来，应该问问莹表姐才对。” 刘昕和刘映也跟着如此说。 刘泽脸上闪过一道愠色，但也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的说道：“好啊，那你就问问莹表妹吧。”说完，他便转头看向了曹如意，眼中闪过歉意。 曹如意见刘暖说话无礼，心中不禁有些不悦，但她还是微微一笑，道：“我确实不知，不如听姐姐妹妹们的安排，我想你们点的必然是招牌菜，我也是爱吃的。” 刘暖见如意并未有半分不悦之色，也无丝毫局促之态，反倒是哥哥又急又气，于是她便不再言语。心中不禁暗暗钦佩如意的良好涵养。 过了一会儿，菜肴开始陆陆续续地端上桌来，香味四溢，果然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刘泽坐在如意左侧，不停地给如意夹菜、添汤，忙得不可开交。如意一边道谢，一边示意刘泽不必如此费心照料，自己动手即可。 纪莹雪坐在刘泽另一侧，脸色时而泛红，时而泛白，双眼始终低垂着，目光只落在自己的碗中。她手中的筷子倚靠在碗边，许久都未曾动上一口。 如意用眼角余光瞥见纪莹雪，心中涌起一丝不忍。纪莹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比起如愿和王月娥更让人怜惜。表哥呀，你怎么不转过身去看看呢？ 第65章 刘昕对如意的敌意 如意主动和右边坐的赵汐说话，赵汐比较高冷，如意说五句，她回应一两句，如意心里叫苦，纪莹雪为了帮你我是真的尽力了，你不要一直呆呆的坐着啊，跟你身边的表哥聊聊啊。 正在如意尴尬的时候，刘昕突然开口对如意说道：“如意表妹，暄姐姐议亲的那家公子你见过吗？” 如意觉得这话问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这样问一个闺阁中的女孩子呢？于是便回答道：“不曾见过。” 刘昕似乎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们定州风气开放，未出嫁的女孩都可以住到男方家里去，我还以为你是见过的。”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完玩味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众人。 如意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反感之情。她意识到刘昕分明是在拿话来讽刺自己。于是她也不客气地回敬道：“定州虽然地处偏远之地，但圣人的教诲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而且你我姊妹都是定州人，至于说到风气开放，我可不敢苟同。或许姐姐的家乡有所不同吧。” 席面上本来是低声说着话的，这时候大家听了如意的话，都停住话头，转过来看如意。心里惊到：这个从定州来的表姑娘一直笑脸迎人，说话温柔，此时这话声虽低，但是话里可是毫不让人的。 赵汐不由多打量了如意几眼。 刘映年小，平时都是哥哥姐姐们宠着的，这时见新来的表姐不但抢走了哥哥的关心爱护，还说话抢白大姐，，生气地对如意嚷道：“你是乡下来的，我们是京城人，不是定州人。” 刘泽正要喝止，如意忙按住刘泽的手，示意他不要说。如意不想和九岁小孩计较，也不想跟大家伤了和气，笑着说道：“三表妹说的对，你们是京城人。我是定州人。” 这时候赵汐冷冷地说道：“祖屋在定州。”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在场的众人一目了然。刘家的祖宅位于定州，而他们之所以来到京城，完全是因为刘谚为官的缘故。此时的场面有些冷清，甚至带着些许凉意。 周定坤见状，连忙打破僵局，笑着说：“这菜有点凉了，不如往常的好吃。”接着他扭头向门口的伙计喊道：“快些将这两道菜拿去热一下！”伙计立刻应声而入，听从他的吩咐。随后，周定坤又让请了一位女伶上来弹琴。 然而，刘昕却用冷漠的眼神瞥了周定坤一眼。那道目光如同寒芒一般，令周定坤心中一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幸好这时女伶抱着古琴开始弹奏，悠扬的琴音回荡在房间内，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出了三元楼，大家又一同去福聚斋选糕饼。 原本刘泽的计划是和如意两个人出来逛逛，增进感情的，但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更糟糕的是，姐妹们似乎对如意有着深深的敌意，不断地找她麻烦。这使得刘泽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完全失去了逛街的兴致。 一行人来到福聚斋，挑选着各种美味的糕饼。尽管店里的糕点琳琅满目，但刘泽却无心品尝。他只是机械地挑选了一些，然后便带着大家匆匆离开了。 在福聚斋门口，刘泽与周定坤道别。周定坤凑到刘泽耳边，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家姐妹从不惹事，个个都很可爱吗？怎么今天变成这样了？” 刘泽无奈地苦笑一声，回答道：“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原本也以为我家不会有这种情况，没想到……” 周定坤听了刘泽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共鸣。他想起了自己家中的情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天都充满了争吵声。如今，他甚至有点害怕回家面对这些纷争。 回到家里见大家都在陪老太君打叶子牌，就挨着桌子坐下，孙氏见如意和孙子孙女们回来了，便打完手中的牌不打了，和他们说话。 刘泽把糕点摆出来，小丫头们捧了水盆和帕子过来给大家净手。孙氏拿起一块云片糕吃了，让如意也尝尝，如意本来吃了饭还没有消化，但也吃了一片。 小胡氏见女儿神色疲惫，眼睛中有莹莹的泪光，便辞了众人回到她们住的庐雪阁去了。 孙氏见此，想着孙儿刘泽还要准备殿试，便说道：“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晚饭也不必过来吃了。如意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刘誉说要带了赵屿、赵汐回家去，请大家明天去怀恩伯府耍一天。孙氏说刘泽还要准备殿试，等考了后再去。众人便答应去了。 孙氏拉着如意的手，轻声问道：“可是受委屈了？咱们家的女孩儿们都被宠得不成样子了。” 如意连忙摇头否认，笑着回答道：“表祖母多虑了，姐妹们对我很好呢！今天中午我们还在三元楼吃饭聊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呀。” 孙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温柔地说：“那就好啊！不过你也不用替她们打掩护，她们跟纪丫头从小一块儿长大，肯定会护着她一些。但时间长了，她们就会知道你的好了，到时候一定会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感到懊悔的。” 如意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我能理解她们之间的情谊，而且我待到您老人家寿辰之后就要回定州去了，可不能因为我而伤了她们和纪家姐姐的情分。” 孙氏神情哀伤地说：“我倒是希望你留下。不妨对你明说，你表婶是想撮合儿子和自己侄女的，这样亲上加亲的事自然是好，但是我看泽儿并没有把纪家丫头当成媳妇来对待。我可不愿硬逼着孙子娶亲。”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他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他。再说了，婚姻大事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如果他不喜欢那个姑娘，就算强行让他们成亲，以后也不会幸福的。”孙氏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而且，我也不想看到泽儿因为这件事情而跟我们疏远。所以，我宁可顺着他的心意，也不愿逼他做违背本心的事情。” 第66章 玉佩惹出事端 如意心下了然，纪姑娘对泽表哥一番深情，但泽表哥却对此毫不在意。不过，泽表哥的姐妹们倒是看得清楚明白，并试图从中牵线搭桥。此刻，如意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如意心中暗自思忖着，表祖母此次将她接来，恐怕并非仅仅因为她的生辰，更有可能是察觉到了泽表哥对自己的特殊情感，想要借此机会观察两人是否有发展的可能性。然而，这样的做法无疑会伤害到表祖母儿媳妇的心，使得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如意轻声安慰道：“表祖母无需太过忧虑，或许只是他们的缘分尚未降临。等到时机成熟，缘分自会水到渠成，他们自然也就能够走到一起了。” 听到如意如此表态，孙氏立刻明白了孙子刘泽的一厢情愿，而如意对他仅有兄妹之情。既然如此，她也不便再多言，于是转移话题，询问起刘泳一家的近况。如意详细地向她讲述了刘泳及其家人的情况。 用过了晚饭，如意对孙氏说明天想要去找一找舅舅，把舅母带的东西转交。孙氏答应了，如意告辞回屋。 屋外夏荷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如意回来轻声说道：“纪家姑娘来了多时了。” 如意有些惊讶，心想自己并未邀请纪莹雪，她怎么就来了呢？但既来之则安之，如意倒是很想看看这个纪莹雪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如意对夏荷说:“你去泡了茶来，然后回屋继续做你的事吧。” 夏荷答应去了，春杏为如意打起帘子，如意平静地走了进去。 纪莹雪坐在屋里，脸上带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得意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手中。 如意不禁暗自疑惑，白天看到的纪莹雪还是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如意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下午的时候纪莹雪提前回房，想必是她的母亲给了她一些安慰和鼓励，甚至可能还给出了某些承诺或保证。这让纪莹雪变得自信起来，认为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 如意并没有被纪莹雪的变化所影响，她依然保持着冷静和镇定。她知道，纪莹雪的到来肯定不是为了简单的闲聊，而是有其他目的。如意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纪莹雪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意嘴角微扬，声音清脆地开口说道：“纪姐姐好，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吗？” 如意走近几步，隐隐约约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松香气息，她不禁眉头微皱。这股味道与刘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极其相似，如意心中暗生疑惑。当她目光扫过纪莹雪腰间时，发现那里挂着一个精致的荷包，而这个荷包竟与刘泽腰间的荷包一模一样！ 纪莹雪正欲开口回应，却见夏荷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夏荷将一杯丁香水放在如意面前，然后又为纪莹雪奉上了一杯紫苏熟水，水面上漂浮着一朵洁白的梨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纪莹雪轻轻揭开杯盖，凝视着那朵梨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她审视着如意，缓缓开口问道：“曹家妹妹的婢子真是好眼色，短短两日便已记住了各位姑娘的口味吗？” 如意听她这样说，心中一动，想起夏荷第一天到府时就说过，这府上的姑娘们都喜欢喝紫苏熟水，但和定州姑娘们有所不同。定州姑娘要么什么都不加，要么会加一点陈皮。而这里的姑娘们则每人的紫苏熟水中都会有一朵花，且每朵花都不一样。 如意倒是没留意到这些细节，接口道：“婢子侍奉主子，自然要有眼色，纪家姐姐的婢子也是如此。”说着，她端起杯子轻抿一口。 纪莹雪也跟着喝了一口，然后微笑着说：“紫苏虽然不错，但我们也不是经常饮用的。那天曹妹妹远道而来，表祖母担心你会感冒，所以特地让人准备了紫苏，既能预防你感冒发热，也能防止我们被传染。妹妹如此聪慧，应该知道紫苏的功效吧？”说完，她笑盈盈地看着如意。 如意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纪姑娘竟然是个善于伪装的高手。自己白天的时候还对她心生同情，并且尽力去帮助她，现在想来真是令人苦笑不已。 她不禁感叹道：“原来纪姑娘的手段如此高明，根本不需要我出手相助，我真是可笑至极啊！”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天真，误以为所有人都像如愿和王月娥那样单纯。如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以后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于是她定了定神，说道：“既然姐姐并没有被传染，那么这杯茶就显得有些多余了。不如我们还是直接谈谈今晚你来此的正事吧。” 纪莹雪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那个绛紫色的小荷包，从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并轻轻地推向如意。然后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如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如意看到这块玉佩时感到十分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时，站在一旁的春杏轻轻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如意顿时想起了这块玉佩与泽表哥送给自己的那块非常相似。 纪莹雪见状，笑着说道：“曹妹妹，把另一块拿出来吧！”说完神色全变，鄙视着如意。 如意听她的口气好像是自己偷拿了她的一般，她现在要名正言顺地拿回去。如意心中有些气恼，泽表哥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为何要送两位姑娘一模一样的玉佩，送礼物如此不用心嘛？既然这玉佩惹出了事端，自己是断断不能留下了，自己不能夹在他们中间。 纪莹雪见如意并不说话，也不拿出玉佩，冷笑一声说道：“曹妹妹不会认为拿着玉佩就握有胜算了吧，想想你的家世，泽表哥如此家世，如此品貌，姨父姨母能看上你吗？” 如意心头火起，自己凭什么要被不相干的人指责，于是不客气地说道：“既然如此，纪姐姐安心等着就是，不用到我这里来吧。你慌什么呢？” 第67章 变脸巨快的纪莹雪 纪莹雪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曹妹妹，你祖父曾担任过丞相这一点确实不假，但如今丞相的名号已被先皇废除，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吗？据我所知，你父亲只是定州的一名六品通判，而你伯父这次靠巴结姨父获得了一个右参议的职位，也不过是从四品，而且还要前往那野人堆任职。”说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此时，如意才得知伯父获得了右参议的官职，但对于“野人堆”的含义却并不知晓。然而，她并不想与纪莹雪过多纠缠这些事情，于是开口道：“纪姐姐，你的家世显赫，品貌出众，与泽表哥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可惜的是，这些与我并无关系。我既不是泽表哥本人，也不是他的父母双亲。所以，纪姐姐，你似乎找错倾诉对象了。如果需要帮助，或许可以直接告诉我。” 纪莹雪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站了起来，但转瞬之间又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坐下后说道：“曹妹妹，你的婢女如此有眼力劲儿，想必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块玉佩你不能要，因为它可是我和泽表哥的定情信物啊！” 如意微微一笑，回应道：“你们的定情信物竟然来找我索要，岂不是太过荒谬？况且夜色已晚，我就不再留纪姐姐了，请恕我不能奉陪，我要休息了。”如意不愿再与她纠缠不休，站起身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纪莹雪见状，脸上立刻挂满了两行清泪，用极其哀伤的语气说道：“妹妹难道非要破坏我和泽哥哥的感情吗？”那沙哑的嗓音配上悲伤的神情以及滚滚而下的泪水，无论谁看到都会心生怜悯之情。 如意很佩服纪莹雪，变脸真快，但是她这么说，好像自己真的犯了罪一样，自己是抢夺别人心上人的第三者。 如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纪姐姐何必如此哀伤呢？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有了定规。你既有父母可以依靠，又有胡夫人为你作主，实在不必在意我。” 其实，如意心里非常清楚，就算自己对泽表哥心生好感，也是一场空。因为她知道，表叔和表婶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往往都是由父母做主的。纪莹雪已经拥有了这些保障，为何还要如此惶恐不安呢？自己什么依靠都没有，该如何呢？ 纪莹雪见如意的态度软化下来，心中暗喜，便凑近如意身边，亲切地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好妹妹，你真是个聪慧过人、明白事理的人。今日你也亲眼目睹，泽哥哥对你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你。我虽然有母亲和姨妈作主，但……”说到此处，她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滚落脸颊。 她抽泣着继续道：“自我三岁那年，就曾许下诺言，要成为泽哥哥的妻子。我们自幼一同成长，即便后来父亲被调离京城，前往外地任职，我也坚决不肯随他离开。因为这里才是我的家，表祖母如同我的亲祖母一般，姨父姨母更是视如亲生父母。我早已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所以，请好妹妹千万别夺走泽哥哥。” 如意拿着丝帕，轻轻地擦拭着纪莹雪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庞，温柔地安慰她：“纪姐姐，你不要太过伤心难过了。等表祖母的生辰结束之后，我就要返回定州去了，而且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京城呢。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我心生疑虑呀。那块玉佩确实就在我的手中，但那可是表哥送给我的礼物，我实在无法将它交给你。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归还给泽表哥的。” 纪莹雪听到如意如此承诺，连连表示感激之情，原本哀伤的面容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如意亲自送她走出院子，看着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身姿柔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柳枝，缓缓离去。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像一缕轻盈的青烟，从如意的视野中彻底消失。望着纪莹雪离去的背影，如意的心中涌起一阵凄凉之感。她不禁感叹，世间女子往往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男子身上，喜怒哀乐皆由对方决定，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 吃了早饭，如意辞别了表祖母，然后登上了表祖母特意为她准备的马车，去寻找舅舅。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那片金碧辉煌的屋宇，外面的街市变得越来越热闹。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的行程，终于来到了一间铺子前。这间铺子门面宽敞，门口高悬着一块巨大的招牌，上面用行书书写着两个斗大的字——“蜀锦”。 如意见到口字形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锦缎，这些锦缎色彩鲜艳、明亮夺目，让人目不暇接。屋子中间还有四方柜，柜面微微倾斜，上面摆放着许多压襟，样式繁多且美观大方。如意曾听舅舅说过，他计划在年后到京城来盘下这家铺面，而舅母给的地址正是这里。她不禁好奇，这样的铺子在京城究竟价值几何呢？ 伙计们都忙碌得不可开交，终于有个伙计稍微空闲下来，看到如意衣饰华贵，容貌非凡，便急忙热情地小跑过来问道：“这位尊贵的小姐，您是要买锦缎还是要做衣服呀？” 如意好奇地问：“这里还可以做衣服吗？”她四处打量，却没有见到做衣服的地方。 伙计微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做啦！我们请了三位师傅在内间做呢。您要不要先去看看？”说完，他在前面引路，如意跟随着他转过一道门，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只见对面有三间屋子，屋门敞开着，每间屋里都坐着一位师傅。左边那位是位女师傅，每个师傅身旁都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而他们的身后则整齐地陈列着已经做好的衣服，光彩夺目。 一个管事的伙计抬起头来，认出是如意，忙过来请安，说：“表姑娘怎么来京城了？”满脸的惊喜之色。带路的小伙计听说是表姑娘，忙也问了安，退了出去。 第68章 舅舅的生意越做越大 如意之前见过这个管事的伙计几次，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好像和自己同姓，于是说道：“表祖母派人接我上京，舅母托我带了些东西过来给舅舅，请问舅舅现在是否在家呢？” 曹管事恭敬地回答道：“店主今天出门贺喜去了。姑娘请先到内院稍作歇息，喝杯茶吧。不知您是想将东西交给我转交，还是愿意等待店主回来亲自交给他呢？”说话间，曹管事已经领着如意往后院走去。 如意见到屋舍收拾得干净整洁，有两个小丫头正在浇花、喂鸟。 如意坐在正厅里，吩咐夏荷带着曹管事去取东西。 曹管事随即叫来一个丫头上茶，然后跟着夏荷去取马车上所带的包袱。 春杏兴奋地对如意说：“姑娘，舅老爷这家店铺可真大呀！而且还有两个院子呢！我看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两银子吧。”如意微笑着示意她坐下，这时，一个小丫头上前来奉上茶水，然后又悄然退下了。 如意见摆在桌上的盆景，叶片翠绿欲滴，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有人精心照料过。她一边欣赏着盆景，一边等待着舅舅回来。大约过了两刻钟，曹管事和夏荷终于回来了。 曹管事对如意说：“表姑娘要不去后面院子逛逛，那里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花园。店主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如意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他们一起走向后院的花园。一路上，如意好奇地询问道：“舅舅平时的应酬很多吗？他通常都是什么时候回来呢？” 曹管事回答道：“主人的应酬确实不少，但具体时间并不固定。有时他会在午后就回来，而有时则要到晚间二更之前才回家。不过，这次情况有些特殊，我估计他要待到一整天才能回来。” 如意听了，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原本期待能尽快见到舅舅，但现在看来还需要耐心等待。不过，她也明白舅舅的生意繁忙，应酬也是不可避免的。 如意觉得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事儿，于是开口说道：“有劳管事替我转交，我现在住在吏部尚书刘大人的府中，舅舅回来了，请转告一声。” 如意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时，曹管事连忙说道：“表姑娘要不稍等片刻，我去寻一下店主，让他回来。” 如意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下次再见也是可以的，不必耽误舅舅处理正事。”说完，她转身向前方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一个四十多岁的精明汉子匆匆走进店里。曹管事一见来人，立刻迎上前去，恭敬地问道：“大管家，您怎么回来了，店主呢？” 柳管家抬头一看，发现如意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顿时露出亲切的笑容，说道：“小姐来了，这是要走吗？” 柳管家作为柳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在柳家生活和工作，对柳家有着深厚的感情。因此，他对如意也十分熟悉，并将她视为柳玥一般看待，直接称呼她为“小姐”。 如意见他回来，便高兴地喊了一声：“柳伯伯。”她心里清楚得很，舅舅的好多生意都是这位柳管家帮忙跑腿操办的，其能力之强令人钦佩不已。因此，舅舅对他也是相当器重，态度十分客气。 柳管家微笑着解释道：“店主忽然想起今天西域商人要出发，等会儿会来取货，所以让我回来招呼一下。” 如意听到西域商人这四个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之意。上次的神奇药水就是从他们手中购买而来，那么这次舅舅是否也从他们那里采购了自己所需的药品呢？她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讲讲西域商人来取什么货物呀？” 柳管家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小姐既然发问，小的岂敢有所隐瞒。年前的时候，西域商人订购了大量的瓷器和茶叶，店主为此特地贩运了许多过来。只是由于瓷器易碎，西域商人那边又没有足够大的屋子存放，所以就一直存放在咱们这里，直到今天他们准备返回西域时才前来带走。” 如意笑着对柳管家说：“舅舅的生意越来越大了，不仅仅局限于蜀锦生意了呢！”她的内心充满了喜悦。 柳管家笑着回答道：“是啊，自从上次小姐让店主贩卖木版年画之后，他的思路被彻底打开了。虽然他仍然以蜀锦生意为主，但也会尝试一些其他的生意。小姐这次来得太突然了，我立刻让下人们给您收拾房间，您可以安心住下。” 如意连忙摆摆手，说道：“柳伯伯不必费心，我现在住在表祖母家里，今天只是过来看望舅舅，并将舅母带来的东西转交给他。既然舅舅正在忙碌地应酬，我就不在这儿等了。” 柳管家微笑着解释道：“这并不算是应酬，而是一种报恩。” 听到“报恩”这个词，如意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江啸的身影，心中不禁自嘲起来。 柳管家让如意坐下，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道：“上次我们进京的时候遭遇劫匪，是江公子帮我们找回了财物。所以这次进京后店主四处寻找江公子，得知他是进京赶考的举人，我们就在各客栈打听。打听到第十几天后，终于有个伙计说江公子曾经住在他那里，但后来他的父亲来了，他们就不再住店了。” 如意心想：原来如此，果然说的是江啸。他的父亲应该就是那个卖字画的江大叔吧，如果是的话，那他一定是为了避开我们才逃到京城来的。于是她追问道：“那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呢？” 柳管家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们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了。昨天不是会试放榜吗？店主带着我们七八个曾见过江公子的人去放榜处寻找，真是老天保佑啊，竟然真的碰到了！店主激动地拉住他就往三元楼上走，非要请他吃饭不可。” 如意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不止，她昨天也去了放榜处，还去了三元楼，可为什么没有碰到他和舅舅呢？ 如意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三元楼！” 第69章 江啸中了会元 柳管家回答道：“是啊，三元楼可是京城最豪华的大酒楼，就像咱们定州的醉仙楼一样。不过江公子没去，他说他爹在家里准备了家乡小菜等他回去，所以就邀请我们去他家了。然后我们就跟着过去了。但是那店主看江公子住的房子太小了，只有两个房间，就让我们先回来。店主自己留在那里，直到傍晚才回来。今天早上又置办了礼物去祝贺，说是昨天太激动了，现在江公子已经成了江会元，必须要好好恭喜一下。” 听到这里，如意心里非常高兴，原来他不仅高中了，而且还是第一名。 如意从舅舅家出来后，并未直接返回表祖母家，而是打发掉了跟随而来的人。 她带着春杏和夏荷，兴致勃勃地四处闲逛。毕竟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一趟，自然要好好开阔一下眼界。 主仆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不知不觉间购买的物品已经多得无法携带，最后不得不雇了一辆车子来拉载。此外，她们还品尝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尽情享受美食带来的快乐。最终，在晚饭前，三人兴高采烈地赶回了刘府。 这一天下来，主仆三人都玩得非常开心，而且肚子也吃得饱饱的，根本没有胃口再吃晚饭了。 回到府中后，孙氏关切地询问了如意一整天的情况。当得知如意并未见到舅舅时，孙氏安慰她说不必着急，可以先下帖子邀请舅舅到府上相聚。 然而，如意却连忙表示不需要这样做。她解释道，舅舅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对于高门大户的规矩并不了解，如果贸然前来，恐怕会惹人耻笑。所以，还是由她亲自前去寻找舅舅更为合适。接着，如意提到离家时父亲曾托她带一封书信给伯父，并说明天她打算前往伯父家中拜访。 孙氏听如意这样说，心里明白虽然自己对她很是疼爱，但其他人未必会像自己这般对待如意，说不定还会在言语之中流露出一些轻视的意味。于是，她不再勉强如意，而是同意了她的决定。不过，她还是特意强调不必过早地将马车打发回去，好让如意安心地使用。 如意自然也是应下了。 就在这时，晚饭刚刚端上来，刘泽就到了。 孙氏笑着打趣道：“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今天可没给你准备饭菜哦。” 刘泽则笑着搂住孙氏的胳膊，撒娇般地说：“那孙儿就不吃了，坐在旁边看着你们吃就行啦。祖母您行行好，要是能赏赐我一两口，那就足够了。” 孙氏被逗得哈哈大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正当祖孙俩说笑间，忽然有人来禀报说姑娘们过来了。 孙氏坐在榻上，看着孙女们鱼贯而入，笑着打趣说道：“怎么，你们母亲没有给你们安排晚饭吗？” 众姑娘先是请了安，然后依次坐下。刘昕微笑着回答道：“祖母这里的饭菜更好吃一些，不过我们今天也不会白吃您一顿，我们自己也做了一道菜带过来呢。”说完，她指挥着丫头将菜品摆放在桌子上。 当盖子掀开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刘映俏皮地眨眨眼，问道：“祖母，您猜猜看这是什么菜呀？” 孙氏一眼就认出了这道菜，笑着说：“你们又派人出去买了回来，还说是自己做的，羞不羞啊。” 刘暖立刻反驳道：“才不是买的呢！是莹姐姐带着我们一起做的。”说着，她把纪莹雪往前推了推，并且瞥了一眼如意。 纪莹雪一脸羞涩，娇柔欲滴，故意把沙哑的声音压低一些，仿佛能让人骨头都酥麻了。她轻启朱唇，细声细气地说：“表祖母，您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如果做得不好，请您告诉我，我会努力改进的。” 这时，一旁的刘昕突然插嘴道：“祖母肯定会满意的，只是不知道曹姐姐有没有尝过这道菜呢？也许不太符合她的口味吧！”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和不屑，显然是在故意挑衅如意。 听到这话，孙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意识到，连自己面前的孙女都对如意如此不客气，甚至公然挑衅，那么平时私下里肯定更加过分。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和不满。 纪莹雪察觉到了孙氏的不悦神情，急忙上前一步，亲昵地挽起如意的胳膊，热情地说：“好妹妹，你也来帮姐姐尝尝嘛！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哦。”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刘泽，似乎在暗示他应该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刘家姐妹见到纪莹雪对如意如此亲热，都露出不解的表情，特别是刘映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昕看向纪莹雪的眼神还带出了一些恨意。 如意见到她们的样子，心里好笑。她知道刘家姐妹肯定会疑惑为什么纪莹雪对她这么热情，但她并不打算解释太多，毕竟这其中的缘由只有她和纪莹雪才知道。 刘泽也惊讶地望着如意和纪莹雪，心下狐疑，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实在想不通，但纪莹雪对如意表示亲切，就让他安心。 孙氏见此，便说了一句：“开饭吧！” 丫头们忙去添了碗筷来，七个人坐一张不大的圆桌，显得有点拥挤。 如意觉得夹菜不太方便，便只吃自己面前的那道“清炒香椿”。她其实并不太饿，只是象征性地吃一点。她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心中暗自想着一些事情。 刘泽见如意不挑其他的菜，好像没有胃口的样子，便说：“如意表妹，今天逛了一天可是疲乏了，不如吃点粥吧。”他转头问丫头们，今天准备了什么粥。 如意见纪莹雪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忙对刘泽说：“表哥，我不想吃粥。” 接着，她把目光转向纪莹雪，温柔地说道：“纪姐姐，劳烦你给我讲讲你做的这道菜吧，我还从未见过呢。” 纪莹雪听到这话，脸上一喜，心中思忖，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在表祖母和泽哥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和见识。 第70章 心机婊纪莹雪 刘映看着如意轻轻地说了三个字：乡巴佬。 听到这话，孙氏瞟了刘映一眼，刘映便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了。 一旁的刘暖和刘昕见到这样，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害怕，不敢顶撞讥讽如意了。 纪莹雪见此，忙让服侍的丫头盛了一碗给如意，笑着说道：“这是一道蜜汁燕窝鹅，是云来酒家的招牌菜，连三元楼也没有，你先尝一口。” 如意闻言，点了点头，用调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后放进嘴里。 果然软糯香甜，口感细腻，是表祖母喜欢的味道。 她不禁眼睛一亮，夸赞道：“姐姐好手艺，好吃得很呢！快告诉我做法，我回定州后也做了招待小姐妹。” 如意说起招待小姐妹，首先想到的就是宛若，宛若可是个小吃货，一定会喜欢这道菜的。 纪莹雪听了开心地笑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宝石，说道：“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用蜜汁泡上半日，再用小火慢炖，不过鹅的处理我不太清楚。”说完有点害羞的红了脸，那一抹红晕就像是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欲滴。 如意以为这是秘方她不便说，便笑笑不再追问。 纪莹雪又道：“妹妹放心，这道菜的做法我一定会详细询问，然后在妹妹回定州前写了单子给你。” 如意连忙摇头说：“不用那么麻烦，姐姐告诉我大概怎么做就好了。” 刘暖看着如意笑道：“对莹表姐来说一点也不麻烦，这云来酒家可是他们家开的呢！” 纪莹雪笑着点点头，看向如意说：“泽哥哥，明天我们带如意妹妹去尝尝好吗？” 刘泽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因为想要避开与纪莹雪有更深层次的接触，他又怎么会选择不去云来酒家呢！如今纪莹雪邀请他们一起前往，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刘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刘家的三位小姐妹纷纷表示抗议，她们异口同声地问道：\"莹姐姐，难道你不打算带我们一同前去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纪莹雪立刻露出笑脸回答道：\"当然，我会带上你们的，我的好妹妹。\" 如意被这段刘泽和纪莹雪的感情夹在中间，很累。便把明天要去伯父家的事说了，说让他们去，自己以后再去。 大家都有点失望，又有人提议后日再去，但是马上又想到刘泽那天要殿试，便又失望起来，孙氏见他们这样，便说殿试过后再去吧。 众人又都欢喜起来，除了如意。 用了饭，刘家三姐妹便拉纪莹雪告辞，但见刘泽不走，又都不走。 孙氏便说：“泽儿，你回去温书吧，我们和如意说几句话也安歇了。” 他们这才走了，出了院门，刘泽便说自己要温书，飞快地走了。 三姐妹见纪莹雪又望着自家哥哥的背影出神，便说道：“莹姐姐，我们有点不懂，明明说好了要给曹家姑娘好看，你什么时候又同她好了？” 纪莹雪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我们如此针对曹妹妹，表祖母不开心，泽哥哥也生气，岂不是让曹如意得了便宜。还不如我们待她好些，经常和她一处，让泽哥哥没法和她单独相处的好，过不了多久她就回定州去了，那时候......”说着笑了。 刘暖和刘昕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手段！以前她们总以为只要欺负曹如意就能让她知难而退，但现在看来这种方法实在太愚蠢了。不但没能让曹如意离开，反而让自己在祖母和哥哥面前失了分。 想到这里，两人对纪莹雪越发佩服起来。不愧是莹姐姐，一句话就点醒了她们。是啊，如果能和曹如意搞好关系，时刻跟她在一起，那哥哥自然也就没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了。 看着刘家姐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纪莹雪嘴角微微上扬。哼，这两个单纯的傻姑娘终于开窍了。 如意带上父亲给大伯的书信来到门口，正准备上轿，却看见曹管事站在一辆马车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朝她招手。如意心中一喜，忙快步走了过去。 待到走近了，才发现马车上还有一个人，也是满脸带笑看着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瑜。 如意心中惊喜交加，连忙唤道：“舅舅！” 柳瑜亦是眉开眼笑，眼中满是欢喜：“我刚刚还在想怎么才能碰见你呢，还在为自己没有一个好头衔不能递帖子发愁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真是太巧了。走，跟舅舅家去。” 如意说道：“我和舅舅是一家人，自然有缘能碰到，只是我现在要送了信去给大伯，舅舅今天忙不忙？我下午过来找你。” 柳瑜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说道：“下午有点事，我打算去给江公子寻一处宅子，现在他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简陋了，每天宾客盈门，挤来挤去的，实在不方便。” 如意想听舅舅谈江啸的事，便笑着对他说：“舅舅来的这样早，想必还没有用早饭吧？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柳瑜觉得这提议甚好，自己确实起得太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于是，两人一同来到一家柳瑜常光顾的面馆。 走进店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阵阵面香。柳瑜和如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热情地过来招呼。如意已经吃过早饭，但柳瑜仍然劝说她再尝尝这家的面条。最终，柳瑜做主为如意点了一份牛肉面，又给自己点了份三鲜面。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如意看着眼前的牛肉面，只见面汤清亮，牛肉鲜嫩多汁，香气扑鼻。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浓郁，口感鲜美，让人回味无穷。然而，她毕竟已经吃过早饭，再好吃的食物也只能吃个三四口，实在吃不下去了。于是，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舅舅吃完。 舅舅吃得津津有味，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一边吃着，一边夸赞道：“这家的面真是一绝！”如意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看着舅舅吃得如此满足，她感到十分开心。 第71章 为江啸筹划 两人吃完饭后，店家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将桌子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端来了茶水。此时已过了用餐的高峰时段，店内的七八张桌子只有一半有人坐着，因此他们也不必担心妨碍店家做生意。 如意看着舅舅喝了两口茶，开口说道：“我听闻江公子此次会试考了第一名，想必他殿试也无需担忧了吧。” 柳瑜笑着回答：“那是自然，他原本在京城就颇具名气，如今中了会元之后，更是有许多人家前来道贺，有的送房子，有的送银子，甚至还有送女儿的呢。” 如意惊讶地问道：“送女儿？” 柳瑜笑了笑，继续解释道：“江公子既不收房子，也不要银子，对于那些要送女儿给他的人，他只是告诉对方自己的父亲早已在定州为他定下了亲事。” 如意的心又一次被提起，她忍不住问道：“真的定了亲事吗？” 柳瑜盯着如意，露出一抹笑容，调侃道：“你布施给别人十两银子不够，还要为他张罗亲事吗？” 如意有些尴尬，假装生气地把脸转到一边。 柳瑜见状，立刻正色道：“我已经问过了江老爹，他们家确实没有定亲，只是不这样说不好推脱。据说，会试还没有放榜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家来做媒了，但江老爹觉得不妥，所以才那样说。” 如意听后，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接着，她又想起另一件事，说道：“江公子不要别人的房子，舅舅你还要去为他寻住所，他会愿意接受吗？” 柳瑜皱起眉头，道：“我也为此感到犯难啊！昨天我邀请他们父子到我的院子里来住，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今，我只能先买下那处房子，然后再告诉江老爹，这算是暂时借给他们居住的，想必他应该不会再拒绝吧。” 如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舅舅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我看江公子肯定不会愿意平白无故接受这份好意。” 她低头沉思片刻后，突然眼睛一亮，抬头对柳瑜说道：“舅舅，您昨天看到我们店的生意非常兴旺，店内有各种各样的锦缎和压襟，前来购买的客人却叫不上它们的名字，伙计们虽然学会了一些官话，但仍带有口音，交流起来有些困难。江公子的字画堪称一绝，如果邀请他绘制各种货物，并配以详细的文字说明，然后将这些图画贴满店内各个角落，甚至可以让伙计们在街上分发，以吸引更多的顾客。如此一来，便可以按照报酬支付给江公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柳瑜听完后，兴奋不已，情不自禁地拍着手掌，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笑道：“哎呀，我的好侄女！如果你是一个男子，那该有多好呀！像你这般聪慧伶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哪怕是去参加科举考试，恐怕都能轻易考中进士呢！” 如意笑嘻嘻地轻声对舅舅说道：“舅舅你小声点，别这么大声嚷嚷嘛，不然大家都要往这边看啦！”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舅舅注意周围的情况。果然，店内的客人们听到动静后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然而，柳瑜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怕什么呀？我的侄女本来就聪明伶俐，能干得很呢！我现在就去找江公子谈谈这件事。”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转身离去。 如意见状，连忙伸手拉住舅舅，焦急地说道：“舅舅别急啊，等一下！我刚刚又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一下子给江公子太多钱，他肯定不会接受的。倒不如我们和他建立一个长期合作关系，以后家里所有的货物都请他帮忙绘制图案，给他算成一份股份。这样一来，您既报答了恩情，他也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柳瑜听了外甥女的话，不禁愣住了。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如意又笑着说道：“他的那一份钱就从我那份里出吧，反正我现在有两个庄子，还是很有钱的。”说完她调皮地笑了笑。如意见柳瑜想要开口拒绝，连忙打断他：“舅舅要是想拒绝，那这个主意可就不能用啦！” 柳瑜无奈地拍了拍如意的头，叹息着说：“那我这算报了什么恩呢？” 如意却不以为然，认真地回答道：“生意一直都是舅舅您在辛苦地打理啊，我们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全靠舅舅您东奔西跑、不辞辛劳。所以这当然算是舅舅您的功劳啦！” 柳瑜想不出拒绝的话来。随后问道：“你这次来打算住多久呀？” 如意如实回答：“四月初二是表祖母的生辰，我顶多待到四月初五就得回家去了。舅舅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带回去呢？” 柳瑜看着如意惊讶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都不要紧，你上次让我找的药，我已经找到了，只是还没有配成丸药，不过还需要几天时间。既然你还有近十天才走，应该来得及。等做好了之后，我再给你送来。” 如意听后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表祖母府上人口众多，人多嘴杂，见面也不太方便。我出发前一日到舅舅家去取就行了。对了，舅舅现在的铺子是买下来的吗？” 柳瑜摇了摇头回答道：“买？太贵了，我们可买不起啊！要两万两呢。” 如意这次倒是真的感到非常吃惊，定州这样大的铺子，价格大概一千多两，果然京城的物价真是高得吓人，真可谓是寸土寸金。于是，她又问道：“那租一年需要多少钱？舅舅租了多久？” 柳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这房子一年的租金要三百五十两银子呢，而且至少得租三年才行，还需要额外交付一笔押金。所以这次总共付了一千四百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如意不禁感叹道：“真是太贵了！如果能在京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院子，那该多值钱啊。”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向往的神情。 第72章 刘泽中了进士 柳瑜微笑着看着如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总有那么一天的，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实现自己的目标。 如意听了柳瑜的话，脸上洋溢着信任和期待，她笑着说：“我也坚信，我的舅舅一定能够做到！您可是超级厉害的！”她对柳瑜充满了信心。 两人见天色已经不早，就告别而去。 如意来到大伯府上，门房通传了进去，如意在轿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音，春杏和夏荷早就下了马车，来到如意的轿子旁服侍，这时候心中也是不满，这大老爷一家人也太怠慢自家小姐了。又等了一刻钟，门房才回道：“夫人和小姐上周侍郎家做客去了，老爷上衙门去了，都不在家。” 如意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拜访。麻烦您将这封信转交给大伯父。”说着，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封父亲的书信递给门房。 接着，如意又对门房说道：“侄女如意请大伯父、大伯母的安，问姐姐们安好。”说完，她便重新坐回了轿子，离开了大伯府。 回到刘府后，如意看到众姐妹们都在家里，便开口问道：“京中有几个周侍郎？” 刘暖回答道：“只有周公子的父亲一位呀。” 刘昕审视地看着如意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如意笑了笑，找了个借口说道：“哦，没什么，只是在街上听到有人叫周侍郎，觉得好奇罢了。” 如意在表祖母的寿喜堂待到很晚，仍然没有见到刘泽过来。她默默地抚摸着袖中的白色荷包，里面装着的那块玉佩仿佛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原本她打算在今晚将玉佩归还给刘泽，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如意一边走着，一边自嘲地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真是糊涂至极，怎么能忘记明天就是泽表哥殿试的重要日子呢？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即使遇到了他，也绝对不能轻易归还玉佩，以免干扰他的心境和发挥，影响殿试成绩。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导致他考试失利，那她可就真成了刘家的罪人了。 殿试这天，整个刘府笼罩在一片紧张而期待的氛围之中。刘府的一家子人都聚集在刘老太君的寿喜堂里，焦急地等待着殿试的结果。尽管大家表面上依然谈笑风生，继续打着叶子牌，玩着投壶等游戏，但从他们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内心深处其实充满了忧虑。每一个人的笑容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如意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们，心中感慨万千。她深知大家之前所说的不在乎刘泽是否考中，不过是些安慰的话语罢了。实际上，每个人都对这次殿试寄予了厚望，希望刘泽能够取得优异的成绩，为家族争光。这种期望与担忧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气氛显得既紧张又凝重。 如意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虽然现在朝廷的制度规定但凡参加殿试的学子都会被录用，但名次却至关重要，它决定了你是留在中央还是去到地方，直接关系到这些读书人的一生。 如果朝中有人，即便名次不佳，到了地方任职，几年后仍可依靠关系不断升迁；但若无背景，政绩又不出众，或许这辈子只能止步于六品。 对于刘泽来说，无论名次如何，日后必定前程似锦，不过面子上稍显难看罢了。然而，江啸的情况则大不相同，如意默默地在心中祈求菩萨保佑。 终于，消息传来，刘泽中了三甲第二名。此次科举共录取三百人，其中一甲仅三人，二甲七十五人，刘泽排在第八十位，以其少年之资，这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晚上用饭的时候，如意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表叔——吏部尚书大人。在此之前，她曾无数次地想象过他的模样，但真正见到时却发现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这位吏部尚书大人身材清瘦，或许是因为长期为国事操劳，尽管刚刚年过四十，双鬓却已早早花白。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偶尔开口说话时的神态倒是与刘泽有几分相似。 此时，刘谚开口说道：“刘泽此次考试成绩并不理想，我早就劝告过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应该等下一次机会再考。可他就是执拗不听，如今也只能想想其他办法，让他留在京城先担任一个中书舍人的职务吧。” 刘泽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回应。 刘老太君微笑着说道：“泽儿已经考得非常出色了，这一届里哪有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进士呢？我们应该为此感到欣喜和庆祝才对啊！” 听到母亲的话语，刘谚心中不认同，但也不反对。 用饭时候，如意十分想询问一下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是哪些人。她坚信江啸一定能够进入一甲之列。然而，她深知现在并非提问的时机，众人默默地用餐，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 用过饭后，孙氏语气有些不客气地对刘谚说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在这里，让我们都感觉很不自在。” 刘谚便退了出去，孙氏又让胡氏跟去服侍。姐妹们围成一团恭喜刘泽，刘泽脸上并没有考的不好的担忧之色，反而开心的不得了。 “今日我心情好，你们陪我玩几把。”刘泽说完便和姐妹玩骰子，又叫了姑娘们的贴身丫头入座，十五六个人玩击鼓传花，特别开心。 如意本想等殿试结束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将玉佩还给刘泽，可她看着眼前热闹非凡、一片欢乐祥和的场景，实在不忍扫大家的兴，尤其是刘泽一脸开心的样子，更让她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于是她决定等到明天早上向表祖母请安的时候再将玉佩归还。 第二天清晨，如意早早地来到表祖母的房间请安，然而却没有见到刘泽的身影。后来得知刘泽今天来得格外早，甚至在孙氏还未起身时就已经前来请安，并告知要去吏部衙门一趟。 第73章 看清了江啸的面容 如意默默地想着，看来只能等刘泽回来后再找机会还给他了。 午后，如意睡完午觉后起身，向刘泽的小厮打听情况，得知他刚刚回来，此刻去了前院。原来，今日刘谚邀请了定州新中的进士到府中畅谈诗文。 如意心想，这所谓的谈论诗文，恐怕并非重点所在，实则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心腹。毕竟，同是家乡人，自然更容易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而刘谚作为吏部尚书，掌控人才为己所用更方便。 尽管如今三甲的任官制度已较为完善，但其中仍存在不少可操作的空间。这些都是如意以前从祖母与父亲的交谈中得知的。 这时，如意忽然记起小厮刚才提到的是定州的进士，那江啸必定也在其中。于是她带着春杏朝向前院走去。当然，她并不会真的进入前院，而是来到了一旁的知茗亭坐下。这里不仅可以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说不定还能看到前院的一些动静。 来到知茗亭，如意才发现这里根本看不见前院，知茗亭和前院之间隔了一大片茂密的竹林，竹林小径蜿蜒曲折，最后消失在了知茗亭脚下。 她坐在亭子里，静静地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了阵阵诵读诗书的声音、爽朗的笑声，但却无法分辨出这些声音究竟属于谁。 亭子旁边有个椭圆形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周围的景色。湖边环绕着一圈垂柳，它们如同一个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正迎着微风轻轻摇曳，梳理着自己柔软的发丝。而湖对岸的柳树后面，则是一排高大挺拔的槐树，白色的槐花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散发着清幽淡雅的香气。 如意看得有些出神，突然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七岁的刘涵，他跑得气喘吁吁，差点一头撞进如意的怀中。 刘涵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期待地看着如意，问道：“如意姐姐，你也是来等大哥哥的吗？”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如意见此情景，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知茗亭下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如意觉得这里不能待着了，却听已经探出头去的刘涵大喊道：“大哥哥，我在这儿，如意姐姐也在等你。” 如意一时囧的想钻到地缝去，但随即想到说不定现在是个送还玉佩的好时机。 听到刘泽的声音说：“好，我马上就上来，如意妹妹你也来了吗？” 如意见问，不得不走到知茗亭的边上去。如意见刘泽正从转角处向上走，再走七八步就到知茗亭了，余光瞥到不远处还有一人，只是那人站着没动，如意突然心跳如雷，全身僵在原地，不能动了。如意感觉到这人就是江啸，虽然从没有看清过正脸，但是如意就是知道。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道身影吸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如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告诉自己不要慌张，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刘泽一步步走近知茗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到如意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然而，如意此刻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回应他的问候，脑海里只有那个站在不远处的江啸。 时间似乎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如意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刘涵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人，开口问道：“大哥哥，他就是状元郎吗？” 这时刘泽也走到了亭子边，笑着回答道：“对啊，你昨天不是缠着我非要见见状元郎吗？怎么样，大哥哥没有失信于你吧。” 听到这话，刘涵开心得跳了起来，然后朝着那人大喊道：“状元哥哥，你怎么不上来啊？我以后也是会当状元郎的，你快上来呀！” 如意突然泛起一阵酸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夺眶而出。于是，她急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了刘泽和刘涵的视线范围，她迅速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考上了状元，我不应该哭泣，而是应该微笑面对。而且第一面就哭，那也太不合适了。想到这里，如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刘泽对着江啸招招手，微笑着道：“江大哥，你上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如意听到刘泽的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心想：什么叫没外人呀？难道我不是外人嘛？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江啸应了一声，缓缓地走上楼梯，如意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她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为什么看到他会如此激动？ 就在这时，如意内心深处出现两个不同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焦急地喊道：“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快离开！不然他会看到你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痴痴傻傻的模样！他会怎样看待你呢？”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在鼓励她：“别害怕！勇敢面对！你不是一直渴望见到他吗？既然机会来了，为何还要逃避呢？不要做个胆小鬼！” 如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失态。 正在如意矛盾之时，刘泽问如意：“表妹你怎么在这儿？是来等我的嘛，今天早上我给祖母请安的时候你还没有来，我就先走了，我去吏部衙门办事了，我等会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如意含糊地答应着，其实完全没有听明白刘泽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好消息三个字。 藏在茂盛的槐树后，纪莹雪见到刘泽和一个年轻男子上到了知茗亭，心里泛着苦味，但是嘴角却挂起了笑意。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婢冬儿步履匆匆，却又十分警惕地赶到了她的身边。冬儿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迅速闪身到槐树后。这排槐树个个粗壮，枝叶繁茂，仿佛一道绿色的屏障，将两人的身影遮挡得无影无踪。 第74章 江啸弄伤了如意 冬儿脸上带着笑意，声音轻柔地说道：“已经办妥了，小姐。我并未在老太君面前现身，而是告知一名粗使婆子，曹家姑娘在知茗亭不慎摔伤了。至于姨太太那边，因为我常去走动，所以不便亲自露面，于是将此事告知了夫人。” 纪莹雪听后点头表示赞许：“冬儿，你做得很好。冰儿时常与我一同前往老太君处，你没有露过面，你还能如此谨慎地寻找粗使婆子传递消息，实在是聪慧之举。” 刘泽开口道：“表妹，这位是新科状元江大哥，他亦是咱们定州人士。”说着，刘泽急忙向如意介绍起来。随后，他又转身对江啸说道：“江大哥，这便是我的表妹如意。”当刘泽介绍如意时，脸上的笑容简直无法掩饰，不仅如意注意到了，就连江啸也看在眼里，甚至连一旁的春杏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意按下心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对着江啸微微一俯身，问了安。如意直起身子后，抬头看向江啸，见江啸微微一笑，他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收敛起来，仿佛刚刚那抹笑容只是她的错觉一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纪莹雪有些焦躁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口中喃喃道：“冬儿，她们怎么还不来。”冬儿微微探头出去，往远处望了一眼，惊喜地说道：“来了来了。”纪莹雪也忍不住探出头看去，果然看到刘老太君带着一队人马正从湖的右边缓缓走向知茗亭。 与此同时，姨妈和母亲也从左边走来，纪莹雪赶忙拉着冬儿藏好，并迅速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听着姨妈和母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得手心出汗。终于，姨妈和母亲的脚步变快了，飞快地从自己的藏身之所走了过去。 江啸眼睛微微转动，看向湖岸两边，春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柳枝遮掩下的人影。她心中一紧，暗自着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其他人撞见，岂不是让人误会自家姑娘的品行不端，与外男私会吗？ 如意见到江啸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禁有些发怔。此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没意识到当前的局势。而刘泽则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傻乎乎地笑着。就在这时，老太君带着一群人突然出现在知茗亭的台阶下。 孙氏焦急地冲上前，关切地问道：“如意，你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啊？” 如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听到表祖母关切的询问声，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表祖母为何会提及受伤一事，但当她看到胡夫人和她的妹妹小胡氏走进知茗亭时，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此时此刻，她觉得如果能让大家相信自己受了伤，或许反而是件好事。于是，如意轻声回答道：“表祖母放心，已经不妨事了。” 刘泽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急忙问道：“表妹，你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他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春杏见湖中飞出一只白鹭，急中生智，赶紧跪下来，焦急地说道：“都是奴婢不好，本来我们在园子里赏花，见这边的槐花开得茂盛，又有好多白鹭停在树上，我便说白鹤真多，姑娘却说我看错了，那分明是白鹭。我不相信，就拉着姑娘过来看，跑得太急了，姑娘不小心踩到了石块，扭伤了脚。我便扶着姑娘到这里坐下来休息，本想去找人帮忙，结果三公子先来了，后来大公子又带着江公子过来了。” 说完这些话，春杏低着头，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个谎言能够骗过众人。 这时候胡夫人已经搀扶了刘老太君上到了亭子里。 刘涵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啊！我昨晚明明只与哥哥约定在此相见，并未邀请如意姐姐，我说她会出现在这里呢？” 胡夫人闻言，狠狠地瞪了刘涵一眼，刘涵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偷偷从学堂溜出来就是想见状元郎哥哥一面，没想到却被母亲发现了，这下肯定要受罚了。 孙氏见状，连忙让如意坐下，并吩咐下人赶快去请郎中来给如意诊治。然而，如意怕露馅，急忙拦住孙氏道：“只是一点小扭伤而已，稍作休息就没事了，不必劳烦郎中。”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在下曾学过几年医术，对于跌打损伤有一定的治疗经验。”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啸正微笑着看向他们。 刘泽像抓到了救星一般，急忙说道：“还请江大哥为表妹看一下。” 胡夫人皱起眉头说：“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一旁的孙氏却开口说道：“不过是医者和伤者而已，哪里会有不方便呢？江公子，请您费心了。” 见此情景，江啸颔首一笑，然后走向如意问道：“江某刚才观察到姑娘似乎是左脚有些不适，对吧？” 如意心中暗自纳闷，不知道江啸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说道：“是左腿扭伤了，多谢江公子。” 江啸便在如意身旁蹲了下来，如意闻到了淡淡的皂角味，没有刘泽、刘泳等贵公子衣服上的熏香味。如意这时低下头可以放心地打量江啸，他的眼眸低垂，正在仔细查看自己的脚踝和小腿。 江啸手上的薄茧按在如意的脚踝处，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然后轻声问道：“这里痛吗？” 如意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不禁痛得叫出了声。原来是江啸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如意一时之间难以忍受，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在场的众人纷纷关切地询问道：“痛得如此厉害，难道是伤到了骨头？”尤其是孙氏和刘泽，他们显得格外担心。 江啸站起身来，神情自若地说道：“并没有骨折，仅仅是普通的扭伤罢了，脚踝处有些红肿，只要好好休息两日便会痊愈。” 刘泽急忙开口道：“表妹方才那般疼痛，是否需要用些药物呢？” 江啸微笑着回答：“可以请令表妹起身走动一下试试看。”说罢，他气定神闲地凝视着如意。 第75章 心急婊耍心机 此时，如意的脚踝处确实传来微弱的刺痛，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路时略显不自然，但并不影响正常的行动。 孙氏和刘泽见此情形，心中稍感宽慰。江啸接着补充道：“毕竟是贵府的表小姐，身份尊贵，还是请个郎中过来看一看更为妥当。” 小胡氏当然不相信如意的丫头编造的故事，她原本是要怂恿姐姐去请郎中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由不得她不信，总不能说这个初次见面的江公子也跑来骗人吧？而且，如意的脚踝确实有些红肿，走路姿势也不太对劲。或许是自己女儿没看清，乱说的。 如意见江啸坦然地说可以请郎中来看，心里暗道：你刚刚故意弄痛了我，现在郎中来瞧自然是真的受伤了。 孙氏感谢了江啸，江啸便告辞去前院，胡夫人忙让刘泽陪同着去了，刘泽回头看如意，如意对他笑笑，表示无事。 孙氏叫了软轿来，将如意抬回了住处。一路上，如意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知道自己欺骗了表祖母，但她又不能说出真相。回到房间后，胡夫人还是请了郎中来看。结果，郎中的说法与江啸几乎一致，孙氏真的放下心来。 胡氏则瞅了一眼妹妹，心中暗自埋怨着。刚刚大惊小怪地跑来告诉她儿子和如意在知茗亭私会，把她吓得不轻，感觉自己的寿命都少了好几年。 纪莹雪站在小胡氏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我和冬儿一路上跟着如意，不可能看错的。她根本就没有摔倒，就是装的。” 小胡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那个江公子也是他们一伙的，看来你姨妈这次是生我的气了。毕竟侄女再怎么要紧，也比不上她儿子的名声重要。至于是否骗人，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待众人散去后，如意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仔细查看自己的左脚。此刻，那团红痕已近乎消失不见，但如意仍能感觉到那一处微微发热，甚至有些发烫，仿佛江啸的手还停留在那里。 这时，春杏不解地问道：“姑娘，为何老太君会认为您受伤了呢？” 虽然眼下危机已经解除，但春杏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 如意此时已然想通其中关节，开口解释道：“将表祖母和表婶引来此处，无非就是为了抓住我与外男私会，如此一来，最大受益者是谁？” 春杏和夏荷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纪家小姐！” 话音未落，门口的丫头便前来禀报：“姑娘们前来探望表姑娘了。”如意连忙躺下，春杏和夏荷迅速为她盖好被子，迎至门口。 刘府三位姑娘和纪莹雪走了进来。 纪莹雪一进来就直奔到如意床前，一脸焦急地问道：“妹妹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些？真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如意见状，连忙做出要下床的动作，脸上还带着一丝痛苦之色，回答道：“谢谢姐姐挂念，我已经好多了。” 这时，刘暖急忙走上前去按住如意，关心地说道：“如意姐姐，你快别起来了，要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再过两天就是祖母的生辰了，如果到时候不能走路那可就太遗憾了。” 可以看出，刘暖对如意的称呼已经从之前的“曹家姐姐”变成了“如意姐姐”，这也体现出她们之间关系的亲近。而且，刘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切的担忧之情，让人感受到她对如意的关心。 原本纪莹雪是希望如意能够下床，这样她就可以更近距离地观察如意，甚至找到机会揭露她的谎言。然而，刘暖的做法却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刘映接着说道：“涵弟弟刚刚被母亲责罚抄书呢，不然他肯定也要来看望如意姐姐的。他一直跟我说姐姐对他好，自己的腿脚受伤了，还不忘关心他，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要不然他可能就要生病了。” 听到这话，如意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她轻声说道：“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关爱本来就是应该的嘛，你们今天能来看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这时，春杏和夏荷捧着热茶走了进来，她们将茶杯放在桌上后便退到一旁。 众人品尝着香茗，继续闲聊起来。不知不觉间，夜深了。于是，刘暖等人纷纷向如意道别，并表示改日再来探望。如意微笑着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宝珠见老太君梳洗完毕，却仍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哀伤。 她忍不住开口劝慰道：“老太太，您还是早点歇息吧，郎中刚才来瞧过了，说是一两天就无碍了。” 孙氏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我并不是担心如意的伤势，而是对如今府上的状况感到忧虑啊！” 宝珠安慰道：“老太太不必太过忧心，府中有夫人打理事务，一切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然而，孙氏却反问宝珠：“妥当？你真的觉得现在还妥当吗？前几年确实如此，可是随着孩子们逐渐长大，他们之间开始争风吃醋，现在甚至发展到故意陷害的地步。” 宝珠一脸惊讶地问道：“陷害？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老太太您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宝珠随即便明白了，原来老太太说的是陷害表小姐如意的事情。她接着说道：“表小姐今天受伤，老太太怀疑有人要害她。” 孙氏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这可不是简单的怀疑。按道理来说，府上的人都知道，府中的事情现在我一般是不会插手的，如果如意受了伤，应该先报到儿媳妇那里去处理。他们可不敢轻易用这件事来惊动我。可是你看看今天的情况，儿媳妇根本就不知道如意受伤的事情，而且你还说小丫头听到是一个粗使婆子来报的信。” 宝珠思考片刻后说道：“也许是因为表小姐受伤后非常着急，所以随便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婆子来报信呢？” 孙氏嘴角含着一抹冷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如意她可不是那种张狂的人，如果只是受了点轻伤，她绝对不会轻易跑来惊动我的。” 第76章 江啸赢得望云骓 定了定神，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继续道：“我们到了现场之后，却看到如意和孙儿泽儿在一起。不仅如此，现场还有一个陌生的江公子。这件事传出去不仅让如意丢脸，更是让我们刘家蒙羞啊！你说说看，有谁这么大胆子做出这种事情呢？” 宝珠听这么一分析，心里立刻有了数。府里除了刘家人之外，就只有曹家姑娘和纪家母女二人。既然曹姑娘是当事人，那肯定就是纪家母女搞的鬼。怪不得胡姨妈会陪着夫人一起来呢！ 孙氏见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接着说道：“你去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带给大媳妇，让她清楚到底是谁想要毁掉她儿子的名誉。看看她还能容忍她的妹妹和侄女在府里待多久。难道纪家的府邸连她们母女都住不下吗？” 宝珠深知老太太此刻正在气头上，赶忙点头应承了下来，并吩咐翠玉前来伺候老太太。随后，她转身朝着夫人的院子走去。 当她走到门口时，孙氏又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记得把今天那个报信的小丫鬟叫到夫人那里去辨认一下，看看究竟是哪个婆子说了那些话，又是谁将这件事告诉她的。” 宝珠一一答应而去。 第二日天朗气清，怀恩伯赵府派人送来请帖，邀请刘家众人前往赵府参加宴会，以庆祝刘泽高中进士。孙氏便让刘泽带领家中的弟弟妹妹一同前去赴宴。 如意出府门口刚要上轿的时候，刘涵凑了脑袋过来，笑嘻嘻地问：“如意姐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大好了，谢你关心。”如意摸了摸刘涵可爱的脸蛋。 “如意姐姐，我要骑马，你会骑吗？我们说好了今天要比赛骑马，听姑姑说府上有皇上御赐的骏马，我今天要赢了就好了。”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了下去，显然对自己的马术缺乏信心。 “嗯，那我会为你加油的。”如意洋溢着笑容，宠溺地看着刘涵。 就在这时，刘泽已然开始催促着众人赶紧上马或者上轿。 刘涵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转身跑开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抵达了怀恩伯府。直到此刻，如意才恍然大悟，原来今日怀恩伯不仅邀请了刘家众人，还请来了许多此次的新科进士。显然，众人都在积极地争取和培育属于自己的势力。 赵屿和赵汐亲自前来迎接，并引领他们绕过蜿蜒曲折的小径，最终来到了马场。马场的东侧整齐排列着一排亭子，女子纷纷被赵汐带到了这边。每个亭子里都摆放着好几张精致的高几，高几的形状各异，有的呈梅花状，有的则像荷叶或月牙。 如意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高几上摆满了各种物品，包括紫苏水、果子酒以及格子盘里的干果和肉脯。她不禁在心中暗自点头，果然不愧是名门望族，连细节之处都如此讲究。 参加赛马的男子们早已换上了赵府精心准备的骑装，英姿飒爽地来到了赛马场。他们的身影如同疾风般迅速，带着自信与期待，仿佛即将迎接一场激烈的战斗。如意心跳加速，江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就再也不曾离开。 而此时，如意见到了赵涵所说的御赐名马望云骓也被牵到了赛场中央。 这匹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它那一身光滑如丝的毛皮，宛如最美丽的宝石般闪耀夺目，让人不禁心生向往，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抚摸它。它的体型健硕，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四肢修长有力，每一步都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感。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高贵和野性，似乎在告诉人们，它并非凡物。其头颅上有一绺雪白的鬃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使得整匹马显得更加独特而神秘。 赵屿一声令下，众士子们纷纷驱马驰骋起来。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是一场激昂的破阵乐。刘涵骑着一匹小马驹，虽然速度较慢，但他依然全力以赴，紧紧跟随其后。他的脸上洋溢着坚定和勇气，努力追赶着前方的马匹。 在这场赛马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江啸。他一马当先，身姿矫健，犹如一道闪电般迅速冲向最前方。他紧紧拉住缰绳，身体微微前倾，与马儿紧密配合。当遇到障碍时，他毫不畏惧，轻轻一提缰绳，马儿便高高跃起，轻松跨越了障碍物。这一幕引得在场观众阵阵喝彩声，大家都对江啸的马术赞叹不已。 最后，望云骓成了江啸的胜利品，但谁都没想到，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赛马游戏，却因为怀恩伯和吴王的到来而变得不寻常起来。他们的出现让这场游戏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江啸看着眼前的望云骓，心中明白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尽管他极想拥有这匹宝马，但面对吴王和怀恩伯的拉拢，他还是选择了婉拒。毕竟，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意正在远处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这一切。突然，她听到了周围女子们的议论声。其中一个人嘲弄道：“这状元郎真是不识抬举，连吴王的面子也敢不给。” 另一个人则扑哧一笑，回应道：“他可是天子门生，自然不敢在局势不明之时乱站位。” 接着，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如意又听到了她们谈论一些关于皇后、丽妃娘娘、昭元公主等人物的话题。这些女子们似乎对皇家之事颇为关注，谈论得兴致勃勃。 正当如意听得入神时，她忽然感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如意，跟我走。” 原来是赵汐带着一丝冰冷的笑容站在了她面前。如意虽不解，但毕竟在别人家中做客，只能客随主变，站起身来，跟着赵汐的步伐离去。 纪莹雪和刘暖姐妹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们，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似乎急切地想要探寻赵汐为什么要单独叫走如意。 如意默默地跟随着赵汐，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最终抵达了一片被垂柳遮蔽的荷塘边。湖心亭上有一个身影矗立其中，那正是刘泽。 \"去吧。\"赵汐轻声说道，语气平淡而坚定，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第77章 可能被江啸误会 如意蹙眉，心中疑惑不解，不明白赵汐为什么要安排她与外男私下相见。赵汐察觉到如意的困惑之情，于是解释道：\"今天赛马比赛泽表哥输了，我觉得只有你能给他带来慰藉，因为你是他心仪的女子。\" 如意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 “江老弟，等等我们！” “江大哥……”这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中断。 紧接着，如意和赵汐的目光中出现了江啸的身影，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人。 江啸扫了一眼如意，然后向她和赵汐颔首，转身领着那群人从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如意眉头微微跳动，心想刚才赵汐说的话肯定被江啸听到了，心中懊丧。 就在这时，刘泽已经从亭子里走出来，来到了她们身旁。如意并没有听到刘泽的脚步声，直到刘泽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如意惊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身形。 刘泽忙伸手拉住如意，温柔地问道：“表妹，没有吓到你吧？”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心。 这时，刘映和纪莹雪牵着手走了过来，看到刘泽后，刘映开心地说道：“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快带我们去骑马吧。”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显然对这次活动充满期待。 纪莹雪也跟着附和，笑着走上前来说道：“是啊，泽哥哥，上次你许诺要带我们去骑马，可不能食言哦。” 纪莹雪上前几步，一把挽住如意的胳膊道：“如意妹妹你也去吧。”说着朝如意眨眨眼睛，如意明白纪莹雪的用意，道：“我就不去了，可能是今天太阳太大晒得头晕，你们玩吧。”说着她用手遮住额头，仿佛是为了遮挡那耀眼的阳光。 刘映见状，急忙拉着刘泽走开，一边还大声喊道：“我的小马儿已经长大了不少呢，哥哥，我们快去看看它吧。”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如意辞别了赵汐和纪莹雪后，独自一人缓缓地沿着荷塘踱步。她心中思绪万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一会儿，春杏领着赵府的一个小丫鬟前来寻找如意。她们见面后，主仆二人一同前往赵府的花厅。 不久之后，宴席开始了，刘府的姐妹们用过饭后，纷纷登上马车返回家中。由于第二日将是刘老太君孙氏的六十岁大寿，大家都不敢贪玩得太晚，也不敢过多饮酒。 次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刘府已经热闹非凡。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估计不少于五百人。今天是老太君的六十大寿，而且她的孙子刚刚中了进士，这使得京城的官员们纷纷赶来祝贺。 在早上请安时，儿孙们依次向老太君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如意也呈上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件亲手刺绣的寝衣，上面绣满了一百个“寿”字。 这件寝衣，孙氏拿起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她不禁赞叹道：“好巧的心思！这寝衣的内衬是棉布，贴身吸汗，而外面则是锦缎，光滑鲜亮，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还有这些寿字字体，究竟用了多少种呢？” 如意微笑着回答道：“大概有十几种吧。我翻阅了不少典籍呢，只找到了这些。” 孙氏点点头，表示满意：“这已经非常用心了。我发现其中有几种字体我都未曾见过。” 这时，刘泽早已迫不及待地凑到旁边仔细观察。他兴奋地指着那些寿字字体，说道：“这是波斯文字，还有这个，我好像曾经看见藏族喇嘛写过这种字。” 孙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她向如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然后，她温柔地说道：“好孩子，难怪我这么喜欢你，你真的是最用心的。” 如意感激地回应道：“都是因为表祖母对如意太好了，如意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报答方式，只能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了。” 纪莹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委屈和失落，自己明明也非常用心地准备着一切，昨晚甚至不惜熬夜只为给老太君制作精致的早点，然而换来的只是一句冷淡的道谢。这样的待遇实在让人心寒。 就在这时，刘家的三位姑娘一同走到祖母身边，娇声娇气地撒娇道：“祖母，我们也用心了呢！”她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希望能得到祖母的赞赏和回应。 而此刻的祖母则微笑着站起身来，亲切地将她们逐一紧紧拥抱在怀中，并温柔地说道：“祖母都看到了，你们都是我最乖巧、懂事且美丽动人的孙女们。”听到这番赞美之词，三位姑娘满心欢喜，面露喜色。 然而，站在一旁的纪莹雪却感到自己愈发像是个被排斥在外的局外人，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正当众人沉浸于欢声笑语之中时，忽然有一名下人前来禀报称戏班子已正式开场，恭请老太太前去点戏。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刘家老太太孙氏带着她的孙儿孙女们慢悠悠地朝着戏楼走去。戏楼共有两层，形状如同一个巨大的门字，中间搭建了一个宽阔的舞台。左右两侧的楼层上摆放着整齐的桌椅，上面摆满了各种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糕点以及香气四溢的茶水。 开场戏是一场热闹非凡的打斗戏，台下观众纷纷叫好，掌声雷动。左面楼用轻纱垂挂，形成一道柔和的屏障，这里是专门为女眷准备的看戏区域。而右面楼则没有任何遮挡物，是男宾们看戏的地方。 如意等姐妹们跟随着老太君一同登上了二楼，这里的位置宽敞明亮，看戏非常方便。楼下则是留给三品以下官员的座位。 如意被刘暖热情地拉着，与她们平日里交好的一群小姐妹们坐在一起。这群姐妹们人数众多，至少有二十人之多，每个人都精心打扮得如花朵般娇艳动人，美不胜收。其中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想必都是已经商议好亲事，即将出嫁的小姐们。而年纪最小的有三四位，大约和刘家三姑娘刘映一样，只有十岁左右。她们几个早早地就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开了天。 第78章 刘家姐妹态度大变 如意透过轻纱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虽然不知道江啸来没来，但她还是用心地搜寻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今天的王孙公子倒是挺多的，光是在二楼的年轻公子就有近二十位。 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个姑娘开口说道：“昕姐儿，你哥哥真是越发丰神俊秀了。”其他几个姑娘也随声附和着。其中一个姑娘感叹道：“泽哥哥如此优秀，昕姐儿你是不是看不上别的公子了啊，挑了这么久还没有中意的吗？”说完，几个姑娘都嘻嘻而笑起来。 刘昕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嗔怪道：“你们再胡说，我可不跟你们玩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不满，显然对这些玩笑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其中一个绿衣姑娘笑着说：“昕妹妹你别恼，赶紧看一看对面有没有中意的，这次的机会正好相看，可别错过了。”一个鹅黄衣衫的姑娘跟着说：“对，这才是正经的呢，今天你随便挑，有你祖母和父亲做主，你挑中谁，谁还有不肯的吗？” 刘昕的脸越发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嗔怪道：“你们这些促狭鬼！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说完，便娇嗔地瞪了她们一眼，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期待。 此时，刘暖突然道：“咦，纪姐姐上哪里去了？刚刚还在这里。”刘昕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她原本羞涩的脸庞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紧接着，刘昕也坐正身子，向屋子望了一圈，焦急地向如意问道：“如意妹妹，你看见纪表姐了没有？”她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安和担忧。 如意摇摇头，回答道：“刚刚光听戏了，没有注意。”听到这个答案，刘昕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之色。 只见那个身着绿色衣裳的姑娘开口说道：“你哥哥也不见了。”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对面的二楼，果然发现刚刚还与周家公子一同坐在那里的人此刻已消失不见，原本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刘家姑娘昨日收到了母亲的指示，要求她们看管好纪莹雪，并向她们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她们三人以及如意并未露出笑容。 此时，刘暖开口道：“想必是去迎接汐姐姐了吧。如意姐姐，要不你陪我一起下去迎接一下她们？”如意欣然起身，与刘暖手牵手走下楼去。这里的每间屋子后面都设有楼梯，方便上下楼且不会影响其他正在看戏的夫人和小姐们。 据说赵汐乃是未来的吴王妃，今日清晨便被吴王的母妃召入宫中，因而在外祖母生辰之际姗姗来迟，至今仍未现身。 两人下了楼后，四处打量着周围，却发现只有一些仆妇和丫头正在忙碌地准备着茶水、糕点以及午宴，完全不见纪莹雪的身影。 刘暖不禁皱起眉头，抱怨道：“哥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天可是祖母的生辰呢，他怎么能这样乱跑！”她心中有些埋怨起哥哥刘泽来，担心纪莹雪真的和刘泽在一起。 这时，如意轻声安慰道：“暖妹妹别着急，也许是哪位公子对府上的路况不太熟悉，所以泽表哥才亲自带他去的吧。或者是表叔有事情要找他谈，我们再往前走走看。”说着，她拉着刘暖继续往前走。 刘暖一边走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带路这种事，随便派个小厮就可以了，哪用得着他亲自出马啊……”正说着，她们转进了抄手游廊，远远地看见纪莹雪独自一人从对面缓缓走来。刘暖心下一松，这才稍微安心下来。 等纪莹雪走近，刘暖的口气便不是太友善地问：“纪表姐去哪了？” 纪莹雪虽然这几天已经感觉到刘家姐妹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但是这么差的口气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悦，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问道：“暖儿怎么了？没有看到喜欢的戏吗？”说完，她扫视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如意，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怀疑，似乎认为是如意在其中捣鬼。 刘暖却并不理会纪莹雪的疑问，只是冷笑着说：“《八仙庆寿》、《献蟠桃》这些戏我们倒是喜欢，可纪表姐却不感兴趣呢！” 纪莹雪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心中一沉，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说道：“那我这就去看。”说着，她转身打算从刘暖身边走过去。 然而，刘暖却伸手拦住了她，语气生硬地说：“现在不用这么急，我们等汐姐姐来了一起走。”说着，她紧紧抓住纪莹雪的手腕，用力将她往旁边的暖阁里拉。如意见有丫头朝这边张望，急忙走上前，和刘暖一起迅速将纪莹雪带进了暖阁。 刚进屋，刘暖就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纪莹雪被她们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她冷笑一声，质问道：“暖妹妹，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把我扣押在这里吗？” 如意并不想让大家在表祖母的生辰这一天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于是赶忙拦住了刘暖，并且面带微笑地对纪莹雪说道：“纪姐姐，你可别多想啊！刚才我们本来就是打算下来和你一起迎接汐姐姐的，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再等等吧，在这里也能听到戏呢。”说完，她便拉着刘暖重新坐回椅子上。 就这样，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刘暖和纪莹雪互不理睬，都沉默地等待着。 如意在心中暗自祈祷道：赵汐姐姐，你快来呀！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半开的窗户，因为从那里可以看到进出戏楼的人。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看到刘泽带着江啸走进了戏楼。 这时，纪莹雪突然站起身来，刘暖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所以连忙挡在了门口。纪莹雪看到刘暖这样防备自己，心中感到十分疑惑。毕竟前几天刘暖还一心盼望着自己能够跟她哥哥在一起，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79章 昭元公主 如意见江啸和刘泽并排而行，她不禁感叹道：“江啸竟然比刘泽还要高出半个头！”刘泽本身就身材高大，而江啸则显得更加挺拔修长。两人步伐矫健，行走迅速，不多时便登上了戏楼。 此时，刘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心中暗自嘀咕着：“这汐姐姐怎么还不来呢？难道真的被丽妃娘娘留在宫中了吗？今天可是祖母的生辰啊，她怎么能如此拖延呢？” 这出戏名为《金榜乐》，想来是有人得知府上大公子高中进士，特意点此戏以表庆贺之意。然而，如意却对此剧并无太多喜爱之情。 此剧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王有道赴京赶考之后，他的妻子月华在回娘家途中遭遇大雨，于是来到御碑亭避雨。此时，一名书生柳生春也前来避雨，但见亭内有位良家妇女，他并未进入亭子，而是在亭外默默守候了一夜。月华和柳生春并未交谈半句，月华认为柳生春乃是正人君子，回到家中便将此事告知小姑子王淑英。当王有道考完试归来，听闻了这件事，心中对妻子和柳生春产生怀疑，遂休妻月华。后来，王有道中试后，从柳生春口中得知真相，方才赶到岳父家赔罪，二人最终和好如初。 如意实在想不通王有道饱读诗书，和妻子成亲那么久，却对妻子一点也不信任，想休妻就休妻，想和好就和好，这有什么值得赞颂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戏台上的演员们精彩的表演。突然，她意识到这场戏即将结束，接下来应该是一场激烈的打戏。如意用问询的眼神瞧着刘暖，刘暖也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长了，至少过去了半个时辰。 刘暖站起身来，准备打开门出去看看情况。就在这时，刘谚已经飞快地下了楼，急匆匆地往外走。随后，她们便看到一群宦官整齐地排列成两队，走到戏楼下站好。紧接着，一群宫女也跟随着走过来。与此同时，一个太监高声宣道：“昭元公主驾到！公主有令，所有人原处接驾即可。”声音刚落，太监便迅速地跑上了刘老太君所在的二楼。 此刻，屋内的三人心中焦虑万分，不知如何是好。若是现在出去，便是违背旨意；可若继续留在这暖阁内躲藏，等待接驾，又显得不太合适。 她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关键时刻，还是刘暖经历过更多世面，镇定地说：“不必担心，昭元公主是吴王的姐姐，日后也就是汐姐姐的姐姐了。我们在此处接驾也是一样，她定然会看在汐姐姐的份上，不会怪罪于我们。” 片刻之后，在一众护卫和宫女的簇拥下，昭元公主带着赵汐缓缓而来。昭元公主不愧是天之骄女，容貌如花般娇艳，眉毛宛如远山般秀丽，双眼如秋水般清澈动人。她身穿绣有青鸟图案的华丽宫装，行走间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尽显端庄淑仪之态。 公主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恭敬地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千岁。而刘谚则恭谨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公主登上戏楼。当宦官高声宣布众人可以起身时，刘暖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焦急地催促着如意和纪莹雪赶紧上楼。 昭元公主是当今圣上的次女，正值双十年华。她深受皇帝的宠爱，然而，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玩笑。 当年，她随父亲，也就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出巡时，不慎从马上坠落，致使手臂受伤。尽管经过太医们多年的精心治疗，但手臂始终无法完全恢复，无法手拿重物。因为这件事，皇帝一直心怀愧疚，特意要为她挑选一位才华横溢、容貌出众的驸马，可不知什么原因至今尚未定亲。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昭元公主那十八岁的弟弟吴王已与赵汐定下婚约，预计今年秋天便会完婚。 待到公主向孙氏献上珍贵的贺礼后，孙氏带领着一众刘家人再次跪地拜谢。刘老太君则亲自捧着戏单，恳请公主点戏。公主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无需如此，她笑着说道：“不必了，老太君，我听汐妹妹说府上准备了精彩的川剧，不如就让我们一同欣赏吧。” 刘谚忙去安排，女眷们这时才落座。大家心里都羡慕刘家人，公主亲自道贺就代表了皇帝的意思，看来刘尚书这官坐的更稳了，说不定还要封爵了。 公主来了后，隔壁的十几个女孩子都安分地坐下来听戏，都不敢再像先前那样嘻嘻哈哈，整个场子异常安静起来。 川剧的新剧目《白蛇传》唱完，昭元公主带头赞了一声好，又问道：“贵公子怎么不见？” 胡氏忙去吩咐带刘泽来。 众人一听，心中皆惊，没想到公主竟然对刘家如此重视，不仅亲自前来道贺，还主动询问起刘家公子的情况。在场的众人纷纷暗自感叹，这位刘家公子日后定然前途无量了。 不一会儿，刘泽便被带到了场中。他身材挺拔，面容英俊，气质不凡，一出场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子，更是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他来，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倾慕的光芒。 公主见到刘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同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刘泽见状，赶忙恭敬地跪下行礼。 公主手微微一抬，笑着叫他起身，说道：“父皇赞你，气度翩翩，卓尔不群。”话音刚落，只见她轻轻一抬手，身旁的一名宫女立即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其送到刘泽的手中。 刘泽接过盒子后，毫不犹豫地跪地谢恩。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盒子是皇上赐予刘泽的礼物，这不仅体现了皇上对他的器重和信任，更是一种无声的鼓励与期待，希望他能尽心尽力地为皇帝办事。 这时，公主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楼阁，目光停留在刘泽空椅旁的位置，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旁边坐的可是新科状元江啸？” 刘泽听到公主的询问，立刻回答道：“正是。” 第80章 江啸和刘泽 公主闻言，便不再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刘泽连忙行礼告退。随后，公主又静坐了大约一刻钟，突然站起身来，准备回宫。众人纷纷跪地相送，目送着公主离去。 如意所在屋子里的姑娘们在听到消息后，纷纷舒了口气，把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其中一位姑娘感慨地说道：“昭元公主果然天姿国色，听闻她的母妃更是美艳绝伦，曾宠冠后宫呢！”另一个姑娘接着打趣道：“暖妹妹，你以后见到了你汐姐姐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啦，得不停地行礼磕头才行哦。”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那是自然，毕竟她日后可是吴王妃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声地问道：“公主为何会特意询问状元江公子呢？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呀？”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彼此对视着，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刘映撅着嘴，一脸不服气地说道：“公主亲自诏见了我哥哥，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呢！由此可见，公主对我哥哥非常重视，而那个什么江公子，不过是被顺便询问一下而已。”众人听后，纷纷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仿佛在告诉她，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时，姑娘们自觉地围拢成一个个小圈子，开始低声交谈起来。其中一个人好奇地问道：“你们觉得对面的那些公子当中，谁最为出众呢？”其他人也兴致勃勃地参与讨论。 有的人表示：“刘家的大公子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但相比之下，江公子除了温文尔雅之外，更有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气质。”有人不服气地说道：“刘公子皮肤白皙，而那位江公子一看就是出自贫寒之家，肤色黝黑得很呢。” 这时，旁边有几个女子反驳道：“哪里很黑，只是没有京中公子那么白罢了，再说这样更有男人味道。”说完，那几个小姑娘便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纪莹雪和如意两人并没有参与到这场讨论中来，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纪莹雪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聆听着她们的对话。 而如意则将目光投向了戏台上，同时心里也暗自想着：江啸现在已经中了状元，听说皇帝当场就亲自册封他为翰林院修撰，这可是从六品的官员，是许多人一生追求的最高职位。尽管目前这个官职并不显赫，但翰林院却紧邻权力中心，能够直接为皇帝服务，因此得到晋升也是迟早的事情。日后，京城中的贵族女子们肯定会纷纷涌向他，而自己即将回到定州，或许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如意不禁感到一丝失落。 如意不想和纪莹雪就这样坐着，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尴尬，好容易开席了，如意被安排到刘家姐妹一桌。今天所有的席位布置得十分精致，桌子都是用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的，每桌可以容纳八位客人。 如意这一桌除了刘家姐妹、赵汐和纪莹雪之外，桌上还坐着两位陌生的女子。其中一个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孙女，另一个则是兵部尚书大人家的小女儿。大家的年纪相仿，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倒也开心。 赵汐和如意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这次赵汐对如意的态度不像之前那样冷淡。她偶尔会主动和如意聊起关于定州的话题，这让如意感到有些意外。 等宴席结束后，姑娘们纷纷前往花厅喝茶。就在这时，如意偶然间看见了如诺。由于如诺父亲官位较低，所以她一直在一楼听戏，而且所坐的席位也比较靠后。此时，看到如意和赵汐先后走向花厅，如诺急忙挤过来，亲切地喊着：“如意妹妹！” 如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如诺姐姐好。”赵汐拉了如意的手继续往前走，如诺忙拉着如意的另外一只手跟上，如意也不好当着众人拂开。 来到座位，刘暖叫道：“汐姐姐，如意姐姐这边来。”两人看过去，只有刘家两姐妹在，老三刘映在另外一桌和几个同年龄的女孩玩双陆。 如意等三人走了过去，刘昕斜眼看着如诺。如意只好介绍道：“如诺姐姐，这是赵汐姐姐，这是刘昕姐姐......” 如诺抢着说：“我知道，这是暖儿妹妹。” 刘暖撇撇嘴，眼睛一翻说道：“谁是你妹妹。” 如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她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是如意大伯的女儿哦！既然如意都叫你们祖母为表祖母，那我也跟着这么称呼，那你们当然就是我的好姐妹啦！” 然而，刘暖却并不买账，她轻哼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似乎打算离开这里。 刘昕开口质问道：“可我家祖母为何不将你接到家里居住？而且，也从未见过她老人家向我们这些姐妹们介绍过你呢？你算什么姐妹呢？” 刘暖一脸不悦地说道：“姐姐，你何必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呢？” 如意见到这个尴尬的场面，便对如诺说：“我们不如去花园聊聊，好久没见面了，我有许多事想要说呢。” 如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这时，刘暖开口说道：“我们去荡秋千吧，如意姐姐你也快点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挽着赵汐，一手挽着刘昕，兴高采烈地走出了花厅。 等到刘家姐妹离开后，如意便在刘暖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如诺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她撅起嘴巴，不满地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嘛，不就是因为她们的父亲是个二品官员嘛。” 如意并不想回应如诺的话，她觉得没必要和她争论。刚刚在外人面前，如意需要维护一下曹家人的脸面。而现在，没有了旁人在场，如意就招手示意小丫头送来茶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如诺问道：“你在刘府住了这么多天，我一直在家里等你请我过来玩，你为什么不让她们下帖子给我呢？” 第81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如意笑了笑，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无语。她心想：“我特意带着书信去拜访大伯父，然而，你们全家连家门都没有让我进，现在却反过来责怪我这个寄居于他人家中的人！” 如意站起身来对如诺说道：“如诺姐姐，我感到身体非常疲倦失陪了，请代我向伯父和伯母问好。”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宴席用过后，仆人的宴席才开始，宝珠来带春杏和夏荷去用饭，如意便让她们去了，春杏和夏荷原本想留在如意身边服侍，但如意安慰她们说：“难得到表祖母家来，又碰上了好日子，快高高兴兴的只管去，我和姐妹们在花厅玩，自然有留守的小丫头服侍。”她们两人才跟了宝珠去了。 如意心里烦闷，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样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湖边。她看到了那片湖、那圈柳树还有盛开的槐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前面就是知茗亭，再往前便是前院，那几乎是女子们的禁地了！ 如意转回身往自己的兰汀阁走去，迎面走来一人，如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江啸又是谁呢。 江啸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如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两人四目相对，如意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心想：“我是应该立刻掉头离开呢，还是直接迎上去呢？”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江啸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你也喝醉了？”江啸已经走到跟前，声音很近，好像是和老朋友说话一般。 如意闻到了皂角清冽的味道，一时头脑清醒了些，轻轻摇头，自己酒量不行，今天就稍微尝了尝，哪里会醉。 江啸指了指如意的脸颊，如意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得厉害，看来她的脸已经红透了，怪不得江啸会这么问。如意有些害羞地侧过身去，低声问道：“江公子可是来散酒的？” 江啸很随意地靠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轻轻地点头应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游廊下那一大片五彩斑斓的花海之上，好奇地问道：“这些是什么花？” 如意一眼认出那是绣球花，但她突然想起绣球花在定州非常常见，江啸应该也是认得的。难道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吗？想到这里，如意的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江啸似乎察觉到了如意的羞涩，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刘公子说你貌比西子，心似比干，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 如意听出了江啸话语中的一丝悲伤之意，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提起过我吗？” 江啸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回答道：“是啊，他啊，句句不离口呢。”说完，江啸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如意还想说些什么，但江啸已经站直了身体，拱手作揖后便说告辞了，然后转身离去。如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一片美丽的绣球花。她坐在那里，思绪渐渐飘远。 过了很久，春杏和夏荷终于找了过来，如意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缓缓站起身，跟着她们回到了花厅。一路上，如意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心中似乎有无数的思绪在翻腾。 第二天早上请安时，如意便对表祖母说出了自己要回定州的决定。表祖母听了之后，微微皱起眉头，问她为何如此匆忙。刘泽却很高兴地说道：“正好，我们可以同行。”众人皆惊讶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 刘暖更是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哥哥你马上就要做官了，现在去定州做什么？” 刘泽兴奋地向大家解释道，前几天他已经去吏部衙门报道，得知定州古岚县的县官被革职了，有了空缺。于是他主动请求补缺，昨天赴任的帖子主事大人已经送来了。 胡氏听了这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而一旁的孙氏则焦急万分，直说这简直就是胡闹！ 胡氏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但还是有些头晕目眩，于是连忙问刘泽是否得到了他父亲的示意。然而，刘泽却摇了摇头，表示他父亲对此一无所知。 胡氏一听，立刻冲向刘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泪水和绝望，哭喊道：“儿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为何要丢下娘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呢？上次你父亲不是已经答应让你担任中书舍人的官职吗？这样的机会有何不好？” 刘泽见母亲情绪过于激动，担心她会因此受伤，便急忙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并让刘暖递给她一杯茶。待胡氏稍稍平复心情后，刘泽缓缓解释道：“娘，孩儿深知您对我的疼爱与期望，但孩儿也想凭借自身努力奋斗，而非依靠父亲的关系在京城任职。”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望向如意，本想接着说出那里离如意更近，但考虑到在场人多嘴杂，终究未能说出口。 这时候刘谚也回来了，脸上阴云密布，似乎能滴出水来，他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原来，他得知儿子刘泽竟然背着他搞了一些小动作，让他感到无比愤怒和失望。 刘谚一直以来都专注于处理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事务，对于县令这种地方上的小官，通常由下面的人负责安排，而他只是顺手签发而已。然而，当他今天在确定儿子刘泽担任中书舍人时，却听到主事提及了这件事，气得他立刻夺门而出。 刘泽被带到前院，胡氏心疼儿子，忍不住哭出了声。刘家的三位姑娘连忙过来安慰她，并帮她擦拭眼泪。胡氏一边哭着，一边将目光投向如意，那目光犹如锋利的刀锋，直直地刺向如意。如意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刀光剑影所笼罩，遍体鳞伤。 刘家的三位姑娘看着如意，她们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哥哥刘泽的担忧，又有对如意的怀疑与不满。 第82章 如意被迫立下誓言 孙氏让她们都回去，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了。如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好留下，便回到自己的屋子去收拾行装了。 看来自己要早点走了，虽然自己什么也没有干，但是府上的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坏人。如意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无奈。 如意看了一下荷包里的那块玉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还回去，现在去还可能又要惹出风波，刘府上下的人可能都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吧。 午饭和晚饭都是厨房送来的，孙氏没有像以前一样让如意去陪她用饭，如意在用晚饭前去探望孙氏。 “表祖母醒了吗？”如意问门口的宝珠。 宝珠摇摇头：“老太太还没有醒呢，表姑娘晚点再来吧！” 如意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刚刚躺下，翠玉过来敲门，告诉如意要到寿喜堂去一趟。 如意疑惑地看着翠玉，心想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但还是起身跟着翠玉前往寿喜堂。 表祖母看上去比以前苍老了不少，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和无奈。或许是因为她最疼爱的、最得意的孙子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令她感到无比失望和伤心。 如意轻轻地挨近孙氏，坐在她身旁。孙氏静静地凝视着如意许久，深深地叹息一声：“唉，你眼角那颗泪痣啊……果真是如你祖母所担忧的那般。” 如意下意识地抚摸着眼角的泪痣，那颗泪痣已经陪伴她很久了，每次照镜子时都能清晰地看到它。她还记得祖母曾告诉过她，表祖母送给她一柄如意，并为她取名为“如意”，正是因为这颗泪痣，生怕她命运多舛，一生悲苦。 孙氏轻轻拉起如意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缓缓说道：“目前看来，也许只有我的孙儿一头热而已，但他愿意为了你前往定州，可能是你们之间有缘分吧。” 如意见孙氏如此说，连忙磕了个头，说道：“请表祖母放心，如意待刘泽表哥如同亲哥哥一般，并无其他心思。” 孙氏听她这样说，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她继续说道：“我怕的就是你对他无情，他倒是一番心意都用在了你身上，如果你也有意，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定州，马上给你们定亲，你也不必家去，就在这里住，到了快成亲的时候去你舅舅家或者伯父家待嫁就是了。定州千里迢迢，他哪里吃的了那些苦，身边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孙氏说完，目光带着一丝期待地望着如意，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些变化。 如意听着表祖母话说得这般直白且真诚，不禁感动得泪水像决堤般涌出眼眶。她心中感慨万千，但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表祖母对她有大恩大德，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而泽表哥对她的情意更是真挚深沉，令她感到无比愧疚自责。她本以为只要回到定州，就能与表哥划清界限，没想到表哥也决定去定州。如今回想起来，昨天江啸的奇怪言行终于得到了解释——泽表哥肯定已经向江啸表明了...... 如意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道：“如意承蒙表祖母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然而，定州还有些家务事必须处理，如果这些事情都解决好了，而泽表哥依然对我情意不变，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一片真心。”说完，她深深地磕了个头，表示对表祖母的敬重和感激之情。 如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脑子里一会儿闪过表祖母那慈爱的脸庞，一会儿又是泽表哥兴奋地告诉她他要陪她一起去定州时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表婶充满怨恨的眼神，还有刚才刘家姐妹们好不容易才和自己亲近了一些，现在恐怕又要回到从前那种针锋相对的状态了…… 如意坐了起来，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精致的小荷包，打开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画册。她翻开画册，一页页地看着，泪水不知不觉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画册上，很快便浸湿了一片。 她越看越觉得伤心难过，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但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到。于是她只能紧紧地搂住被子，把哭声闷在被窝里，任由眼泪尽情地流淌，将被子都打湿了。 今晚夏荷值夜，她一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当听到姑娘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她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姑娘经常这样。然而，当她看到姑娘似乎坐起来并开始哭泣时，她的心沉了下去。 夏荷轻轻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如意的床边。她透过纱帐，见如意一张莹白的脸儿上挂满了珠泪。也觉得悲伤不已，拥住如意，两人轻轻啜泣，哭累了，如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如意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眼睛肿胀不堪，而夏荷的眼睛也是一样。春杏看到这一幕，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便不再多问，而是默默地拿来凉水浸过的帕子，为如意敷眼睛。 请安的时候孙氏对众人道：“如意要回定州去了，泽儿也要去赴任，两人正好结伴而行，也有个照应，我们也就放心了，明天就动身吧。” 胡氏眼圈又红了，刘泽估计被父母亲教训了，也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兴奋。 如意辞了表祖母，去找舅舅辞行。 柳瑜见到如意来了，十分高兴，两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天，话题自然离不开生意上的事情。如意询问起舅舅最近的生意情况如何，柳瑜告诉她一切都还不错，但他打算近期再去一趟扬州，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商机。 如意叮嘱舅舅在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最好多带几个伙计以防万一。柳瑜笑着回答说：“不用担心，江大人已经帮我们找好了镖师，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安全。而且，我们这次只是去扬州，路途并不遥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听了舅舅的话，如意才稍稍放下心来。 第83章 西域失神花 如意说道：“找了镖师也好，不过就是多花一些银子，安全最重要。” 柳瑜却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这些镖师啊，其实就是以前打劫过我的那些人。” 如意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满脸忧虑地说：“那他怎么还找这样的人？” 柳瑜连忙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调查过了。上次打劫我的人跟着江大人一路上京，他们沿途剿灭了许多劫匪的巢穴。后来劫匪们发现他们实在太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破他们的老巢，于是纷纷主动投降。江大人觉得带着一百多个土匪上京不太像话，就安排他们投军的投军，做镖师的做镖师。听说他们都跟随着江大人学习武艺，如今实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他们现在对江大人忠心耿耿，这生意里有江大人的份他们不敢不尽心尽力。” 如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他终究还是不愿意欠下我们的人情。从这次的安排来看，他似乎并不想占我们便宜。” 柳瑜接着说：“江大人毕竟是个文人，有着文人骨子里的清高。不过你一直默默地在幕后策划，外界并不知道我们如今的生意之所以能够如此成功，全赖于你的功劳。江大人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合伙人，是否应该告诉他这一切呢？” 如意赶忙摆手拒绝，“不必了，如果让他知道了，恐怕他会不再参与其中。” 柳瑜好奇地问道：“为何？” 如意心中暗自叹息，她明白此刻自己所处的境地，对表祖母的承诺，以及与刘泽表哥之间的关系，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复杂，无法向他解释清楚。于是，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说来话长，其中缘由十分复杂，还是不说了吧。舅舅，我明天就要返回定州了，不知您可有给舅母、蓉姐姐和表弟准备的礼物？有的话，现在就交给我吧。” 柳瑜急忙点头，取四个大包裹，然后逐一介绍道：“这个包裹里面装着你舅母要的各类小玩意儿，还有我特意为她挑选的一些首饰；第二个包裹则是为外孙准备的各种玩具，以及蓉儿想要的各种糕点配方。由于天气渐热，糕点可能难以保存，所以你可以让她按照配方自行制作。第三个包裹是江大人送给柳苋的笔墨纸砚，还有他曾经使用过的书籍。你要叮嘱他好好学习，江大人说了以后看他是否用心再决定收不收他这个学生。”柳瑜说的自己都不太相信，摇头叹气，他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对学习没有兴趣，总说学堂里的老先生不行，一会儿又说同窗淘气，其实就是他自己不想学。 柳瑜又指着最后一个说道：“这一包是给你的，都是我进货时看到的小玩意，有镜子、梳子、木制的玩具、风筝、琉璃灯。” 如意见舅舅说得兴起，便打开包裹看了一眼，果然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其中有一盏琉璃灯被一块柔软的布紧紧地包裹着，柳瑜指着它说道：“这盏琉璃灯可不是普通的琉璃灯，而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珍品，既小巧玲珑又晶莹剔透。我想着你有时候天色暗了或者下雨天出门，拿着这样的琉璃灯照明就不用担心会熄灭，非常方便实用。” 如意好奇地打开琉璃灯，仔细端详着，不禁感叹道：“确实如此！”她连忙向舅舅道谢，并将琉璃灯小心翼翼地收进包裹里。 接着，柳瑜注意到如意已经将包裹重新裹好，似乎准备离开的模样。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到如意面前，叮嘱道：“这是一瓶红丸，据西域商人所说，功效极其强大，但使用时一定要倍加小心。这种红丸不仅包含了一般春药的成分，还添加了一种中了蛊的小虫子，因此其效力远非一般春药可比，而且男女皆可使用。” 如意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将小瓷瓶收了起来。 柳瑜又取出一个圆形盒子，看到如意想要揭开盖子，急忙伸手按住她的手，并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东西叫做失神花，它来自西域，源自于一种非常罕见且危险的断魂花。其花瓣含有强烈的毒性，一旦中毒，就会导致精神失常。中毒者会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大笑，甚至会自残，最终在痛苦中逐渐失去生命。不过，由于这种花的味道极其浓郁，我特意加入了其他香料和药粉进行调和，所以现在几乎无法闻到它的气味。” 如意好奇地问道：“那么，是不是只要有人闻到了这种花的香气，就一定会变得精神失常呢？” 柳瑜微笑着解释道：“别担心，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只有长时间接触这种花的香气才会有影响，通常需要持续半个时辰以上才能产生作用。” 如意听后惊叹不已，喃喃自语道：“真是太厉害了！”随后，她小心地将这些珍贵的药物收起来。 这时，柳瑜叫来一名伙计，吩咐他将所有的物品打包并送到如意乘坐的马车上去。 如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舅舅，明日您可以安排伙计将东西送至码头吗？此刻我携带这些物品回刘府不太方便。” 柳瑜连忙应道：“哎呀，是我考虑不周！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对了，明日我还会亲自到码头为你们送行。” 如意强忍着泪水，向舅舅道别后登上马车返回刘府。她缓缓地掀起车帘，心想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京城的景象了。 春杏和夏荷也好奇地掀开车帘，但她们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很快又放下了帘子。而如意则一直凝视着窗外，仿佛要将整个京城都刻入脑海。偶尔有路人望向车帘内，如意便轻轻地放下帘子。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如意和她的两个丫鬟都被狠狠地甩向一侧，撞在车壁上。 车夫瞪大了眼睛，大声地呵斥着对方：“你难道瞎了吗？连刘尚书府上的马车也敢阻拦！” 第84章 江啸相救如意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哼！刘谚那个小子竟敢在本王面前摆架子吗？” 车夫心中一惊，连忙在脑海中搜索着各位王爷的模样，但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位。他不禁有些紧张地说：“休得冒充，快快闪开，我们还要赶回府邸呢！”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鞭响，紧接着车夫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如意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担忧。她暗自思忖着，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对刘府如此不敬？春杏和夏荷面面相觑，担忧地望着如意。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已经掀起了车帘，夏荷和春杏连忙用身体遮住如意。三人都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掀尚书大人家的车帘。 被打倒在地的车夫，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急切地寻找着可以求助的目标。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发现他们正慢慢地走近围观，但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助。就在车夫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高高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之中。 他一骨碌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奔向那个即将从这里走过的人——江啸。车夫扑通一声跪倒在江啸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江大人救命啊！有恶霸拦住了我们曹家表姑娘的车轿。” 江啸眉头微皱，顺着车夫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身上穿着十分考究的服饰，正毫不客气地掀开了刘家的车帘。此时，那人口中还大声喝斥道：“还不出来拜见本王。” 江啸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乃是刚到京城两三天的庆王，他是当今天子的四弟，封地位于渝州。此次被皇帝召回京城是要对其进行申斥，而今日早朝上所宣读的圣旨便是由江啸亲自草拟的。 只见江啸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旁，双手抱拳拱手作揖道：“江啸拜见庆王爷。” 这位庆王长得高大威猛，与先皇颇为相似，但头脑却远远不及先皇聪慧。他在渝州地界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来到京城后依旧不知收敛。 庆王一见来人竟是江啸，便立刻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面带微笑说道：“原来是状元郎啊，这是刚刚下朝回来吗？” 江啸心中暗自思忖，这岂不是明知故问，两人方才还在宫中碰过面呢。于是赶忙回答道：“正是如此，不知王爷是否已经用过早膳，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一同前去享用早膳呢？” 庆王见江啸热情相邀，心中暗自思忖着，觉得无法推脱。毕竟眼前这位江大人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而且听说最近齐王和吴王殿下常常与他探讨学问，关系匪浅。 此次皇上对自己的惩戒，恐怕还得靠他在中间周旋一下呢。他侧头望了一下刘府的马车，刚刚惊鸿一瞥，实在让他心下痒痒，但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于是，他欣然答应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去吧！我已数年未曾回京，大哥似乎与我生分了些，就连早膳都不肯赐予我。”说罢，两人携手一同前去寻找酒楼。 与此同时，听到江啸带着庆王离去，如意那颗原本剧烈跳动的心终于稍稍恢复平静。原来这个人真的是位王爷啊，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据说他在渝州的王府占地面积达八百余亩，规模之大甚至快要赶上皇宫了。府内房屋多达七八百间，更有众多美女云集其中。除了正妃之外，还有四位次妃、三十六位夫人以及上千名姬妾。听闻他在王府中模仿商纣王建立起酒池肉林，纵情享乐。而皇帝已经为此下旨斥责过他两次，这次怎么到京城了呢？ 车夫见事态平息，如释重负，赶忙驾车回府。他生怕再碰上像昨天那样的王公贵戚，惹出麻烦来。 如意回到府后，怕表祖母担心，便未提起遇到庆王之事。 早上醒来，她与众人一同前往码头。一路上，大家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嘱，不过主要对象还是刘泽。如意则乖巧地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他们告别结束。或许是因为刘泽即将前往定州已成定局，大家对如意倒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但也没有太多特别的话语。 一行人终于抵达岸边，如意一眼就看到舅舅早已等候在那里。仆人们忙碌地搬运着行李，如意让春杏和夏荷带着两名男仆将舅舅带来的包裹先行搬上船，自己则拉着舅舅走到远处说话。 柳瑜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担忧地说道：“如意，舅舅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呀！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和潘氏她们那一大家子人斗呢？” 如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轻声宽慰舅舅：“舅舅，您忘了吗？我可是很聪明的呀！再说了，祖母和母亲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舅舅，只要是我的要求，您都会尽力满足我，对不对？我现在手里有这么好的药，肯定会让我平平安安的啦！” 柳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舅舅当然知道你的决心，也知道你很厉害。只是，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要是舅舅以前好好用功读书，当个大官，就能更好地护佑你了。唉，这商人的身份，有时候真是什么都办不了啊！” 如意轻轻拉住柳瑜的手，温柔地笑道：“舅舅，您别太自责了。我的银子可都是您提供的呀！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柳瑜带着些许无奈的笑说：“我后日也要启程去扬州了，希望这次多赚些银子，能在京城买一套院子，你以后可以经常上京城来住。哦，对了，我还带了东西来给你看。”他招呼身后的曹管事，曹管事赶紧上前将一个包袱递给他。 柳瑜拿过包袱中的纸张，展开给如意瞧，笑着问道：“觉得如何？” 如意见是各种布料和配饰的图案，有的是单独的，有的是搭配好了的，色彩明艳，惟妙惟肖，把货物画的比实际的更加让人心动。她惊叹地说：“他画的这么快，这么好。” 第85章 刘泽表白 柳瑜笑道：“是啊，逸之的绘画技巧确实高超。不过最近他太忙了，刚刚上任，朝中事务繁杂，都是抽空来画这些图稿，有时候还熬夜呢，劝他也不听啊。” 如意听到逸之二字，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她敏锐地察觉到舅舅与江啸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为亲近。以往，舅舅总是称呼江啸为江公子或江大人，而如今却开始直呼其表字。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如意感到有趣，于是她微笑着对舅舅说：“舅舅和江大人的关系愈发亲密了呢。” 柳瑜将画图仔细收好，然后微笑着回答道：“是逸之不让我再叫他江大人了，他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当然他可以当我是一家人，我该客气的时候还是知道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从六品的官。我们身份差距太大。”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刘泽与周定坤等几位好友依依惜别。然而，他的目光始终不时地投向城门口的方向，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周定坤见他这样说道：“我听父亲说江大人现在除了被皇帝召见外还要和齐王、吴王等人谈论学问，今天他是没有时间来送行的，你就不要看了。” 刘泽道：“我知道，只是心里盼望罢了。”又转过头去看如意，见如意和她舅舅笑的那么舒畅，和在他家里是不一样的，心里有点酸酸的。 刘泽和如意告别了众人，登上了包船，这一次刘家没有让他们和其他人同搭一艘船，这艘船算中号的船只，有上下两层，能容纳近百人，下层是仆众的住处和两间大货房，楼上最里面的两间住了如意和她的贴身丫头春杏、夏荷，外面两间住的是刘泽和他的贴身小厮。 船缓缓地驶出港口，越来越远。如意轻轻地推开船窗，遥望着远处的码头。她看到舅舅正在与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交谈着，如意一眼就知道，那是江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如意探出手去轻轻挥动，这一别，山高路远，这一别，千山万水，这一别，见面无期。如意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祝福，希望他仕途顺利，能够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美丽妻子，相伴度过幸福的一生。然而，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滴入江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如意见江啸也挥动着手，正想探出头去回应他一声，却看见前面一间屋子已经探出头来大喊道：“逸之兄再会了。”这声音很响亮，遥遥地向岸边传去，可能会听的见吧。 船行了两日，如意有些晕船，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到了第三日，她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于是邀请刘泽一同用餐。 饭后，如意用眼神示意春杏和夏荷出去，等她们离开房间后，如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将一块半圆形的如意纹白玉佩放在了刘泽面前。 刘泽自然明白这是什么，这块玉佩正是他派人送给如意的。当初，他经过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最终下定决心让下人将它送到如意手中，并在信中谎称是自己在京城找到的。实际上，这块玉是他出生时便拥有的，是他外祖父专门请人打造的。一共有两块，完全相同。据说，他的外祖父因为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在她们出嫁时，每人带走一块，希望能够保佑平安。如今，这块玉佩被传递给了下一代。 如意看到刘泽发怔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软，但还是咬着牙说道：“泽表哥，这块玉佩我不能收下，你对我的好意我都感受到了，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哥哥看待。” 说罢，如意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但同时又感到无比难过。她深知自己将要伤害一个如此优秀且对自己情深意重的人，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刘泽紧紧地盯着如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他缓缓开口问道：“是因为纪莹雪吗？” 如意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不是，纪姐姐对你的情意我很清楚，而且她也有一块和你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那应该是你们之间的定情之物吧。但我拒绝你并非仅仅因为这个原因……” 话还未说完，刘泽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玉佩，狠狠地将其扔进了河水之中。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如意急忙伸出手去接，然而却没能接住，那玉佩早已噗通一声沉入了水中。 刘泽激动地喊道：“我才不要跟她拥有一模一样的东西！现在我把它扔掉了。以后我会送给你其他礼物，你就别再想这块玉佩的事了。” 如意也有些激动地回应道：“这不仅仅是玉佩的问题，而且以后我再也不会接受你送的任何东西了。泽表哥，谢谢你，但我真的不能要。” 刘泽紧紧握住如意的手，急切地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母亲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这段时间以来，她对你的态度确实不太好。” 如意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刘泽的手中抽出来，说道：“表婶对我已经算是非常好了，你不需要替她向我道歉，她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自然会把你看得最为重要。” 听到这话，刘泽有些激动地回应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跟祖母和母亲谈过了，告诉她们不要再阻拦我的感情。我们……” 然而，刘泽还未说完，就被如意急切地打断了：“泽表哥，其实我心中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刘泽顿时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如意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担心，生怕他因为过于激动而晕过去。 如意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和刘泽又何尝不一样呢？他们都深深爱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纪莹雪又何尝不是呢！想到这里，如意不禁觉得一阵苦涩。 刘泽苦笑着问了一句：“是他吗？” 如意并不知道他所指何人，便沉默着没有回答。 第86章 拒绝刘泽 刘泽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然后长叹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我早就该知道了，不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选择忽略了这个问题。那一次在知茗亭见面，你红透了脸，呆呆傻傻的样子是因为他吧？” 刘泽目光灼灼地盯着如意的眼睛，如意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朵也发起烧来，她轻轻点了点头。 刘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你并不是那种见了外男就会脸红的人，以前见我和泳哥，还有后来见到周兄、赵屿你都没有脸红过，你一直都是很从容大方的。那一次我就疑心，后来又想你们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又是那么鹤立鸡群的人物，女孩们见了喜欢也是常理，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你不会想着嫁给他吧，你们是不可能的。” 如意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让自己在出嫁前想想他吧。 刘泽看到如意无动于衷，忍不住又说：“昭元公主喜欢他。” 这句话让如意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刘泽。 刘泽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难过和气愤。他们总共才见过一面而已，而且后来江啸虽然来府上拜访过几次，但他们并没有私下见面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如意就这么轻易地喜欢上了他呢？其实他对如意还不是一见钟情，他自己当局者迷。 刘泽坐在椅子上，将目光投向窗外，缓缓说道：“昭元公主已经告诉赵汐妹妹，打算将江啸招为驸马。既然如此，你还是尽早放弃吧，以免和我一样伤心。不过没关系，我难过无所谓，但希望你不要难过。” 如意呆坐在那里，脸色平静如水，难以分辨出喜怒哀乐，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刘泽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愈发愤怒，他提高声音道：“就算你不死心又能怎样呢？反正我已经告诉他你是我的未婚妻，等这次到了定州之后，我马上就会去府上向你提亲。” 如意咬住嘴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轻声问道：“为什么？” 刘泽伸出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然而如意却侧过头去，拿起手帕轻轻抹去泪水。 刘泽一脸认真地看着如意，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他缓缓说道：“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想要娶你为妻，我愿意用一生来守护你，给你最好的生活和幸福。”说完，他紧紧握住了如意的手。 听到这话，如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轻轻挣脱开刘泽的手，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可是，这真的算是对一个人好吗？” 为什么大家都如此执着呢，王月娥是这样，刘泽这么优秀的人也是这样。 她不禁思考起自己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执着于追求爱情，甚至不惜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感情。但很快，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深知自己并不是那种人，她尊重他人的意愿，更不愿意强迫任何人去喜欢自己。 如意缓缓站起身来，她实在不愿再与他继续交谈下去。他们二人的观念差异过大，根本无法达成一致，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况且，她已经向表祖母许下承诺，如果在完成复仇之后，泽表哥仍然坚持要迎娶自己，那么她将会嫁给对方。 她衷心希望泽表哥能够在这段时间里遇到一个真心喜爱并且也值得他去爱的女子。她不希望他一直固执地纠缠着自己不放，更不愿意看到他陷入痛苦之中。 船头的风好凉爽，现在是四月初，正是初夏时节，满眼的绿扑面而来，像是要把自己吞没了一般，或许这就预示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异常艰难吧。 如意啊如意，儿女私情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剂罢了，而你的首要任务乃是复仇。那些曾经对你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的祖母以及未能亲眼见证你成长的母亲，才是与你血脉相通的亲人，也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倘若你不能为她们报仇雪恨，她们又怎能安心地长眠于世呢？ 从这天开始，如意和刘泽见面就有些尴尬了，虽说还是会在一起吃饭，很多时候还会一起观江景，下棋，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却明显减少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 时间过得很快，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今晚就能抵达清平县的码头。船上有很多东西要送给刘家长房，如意自己也准备了一些礼物带给她们，因此今天需要在刘府落脚。到了码头后，他们看到了前来迎接的轿子和马车。如意上了轿子，夏荷、春杏则共同乘坐一辆马车，刘泽和刘泳骑着马，一行人朝着刘府前进。 到了刘府后，刘暄和刘晓热情地将如意迎进屋内，然后拉着她到一间屋子聊天。如意提议大家先去梳洗一番，然后躺在床上再继续聊，这样既舒服又自在。刘家两姐妹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梳洗。如意心里明白，这两个姐妹可是非常健谈的人，一旦聊起来可能就停不下来，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呢。 刘暄好奇地向如意发问：“堂祖母家是不是超级大呀？府中的女孩们漂不漂亮啊？” 然而，还没等如意回应，刘晓便抢着说道：“你这问的都是些什么废话啊！那肯定是啊，堂祖母家肯定很大很漂亮啦！哎呀，如意，我们可是她的亲堂孙女，怎么堂祖母就单单对你这么好呢？” 刘暄听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然后笑着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接着，刘晓突然变得一脸坏笑，像是在故意捉弄人似的说道：“对了，你和泽哥哥的事谈得怎么样啦？有没有成功呀？”仿佛只要如意敢说没有，她就要开始胳肢如意了。 这时，刘暄又一次插话道：“你又在说废话了吧！泽哥哥都跟着如意一起回来了，难道还能是没有谈成？说不定现在官媒已经从京城出发了呢！” 第87章 联床夜话 如意见两姐妹聊得太激动，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便同时伸出两只手按住她们的嘴巴。两人顿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见她们不再说话，继而停了下来。如意这才松开手，无奈道：“姐姐们，你们现在八卦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和泽表哥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我只是单纯去京城给表祖母贺寿的而已！” 然而两人却带着明显的怀疑眼神打量着她，异口同声地说道：“我才不信呢！”说完，两人又开始伸手咯吱如意。 如意被挠得左右躲避，笑得气喘吁吁，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咚咚咚几声大力的捶门声，紧接着是三姑娘刘晗的声音，“姐姐们，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太吵啦！”随后又是四姑娘的声音响起，“要不你们放我们也进去吧。” 刘晓有些生气地嚷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还不赶紧回去睡觉！这么晚了，瞎掺和什么呢！”刘晓作为姐姐，在妹妹们面前还是很有威信的。果然，门口马上就传来了两人下楼的脚步声。 如意有些嗔怪地说道：“都是你们俩，刚才闹得动静太大了。要是被表婶她们听到了，肯定会来教训我们的。” 刘暄和刘晓对视一眼，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齐声说：“谁叫你叫得最大声呀，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痒痒啊？” 如意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然后调皮地说道：“不信，你们试试，我来了。”说完，她便伸出手，轻轻地挠着刘晓和刘暄的咯吱窝。 几个人再次笑成了一团，但这次他们都尽量压低了笑声。 刘晓问道：“你说老实话，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们泽哥哥吗？” 如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泽表哥确实很好，但我与他并无缘分。” 刘晓继续追问：“也是，泽哥哥太过优秀，让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吧？” 此时，刘暄暗暗地捏了一下刘晓，暗示她不要说得太难听。然后，刘暄温和地说道：“男女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很难说清楚。也许一开始并不喜欢对方，但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产生感情；反之亦然，起初喜欢一个人，最后却不再喜欢。” 如意听着刘暄这番感慨，不禁好奇地问道：“姐姐为何突然这样说呢？” 刘暄笑着说道：“你上京后没两天就有媒人来给晓晓提亲，那位徐公子来了，晓晓只透过屏风看了一眼就说不同意。” 说完看了看刘晓，如意也看着她，只见一向厉害直爽的刘晓红了脸，刘暄接着说：“那徐家并不死心，说是年前我们赏梅那次见了晓晓就得了相思病了。”说完咯咯的笑起来。 刘晓坐直身子捶打着刘暄，如意忙把她按住，说道：“等暄姐姐说完嘛，我想听呢。” 刘暄又说道：“媒人跑了三四趟，祖母就说那徐家老爷做过推官，家中也殷实，徐家少爷是个独苗，只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晓晓嫁过去家事简单，不必担心和妯娌、小姑相处，就劝晓晓，又安排了一次宴会，让两人聊天，这不就喜欢了。”说完又笑了。 刘晓被姐姐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一头栽倒在被子上，捂住了脸。 如意凑到刘晓的耳边用手拢成一个小喇叭说道：“恭喜了，晓姐姐，得了如意郎君。” 大家又闹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刘晓说了句梦话：徐郎，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第二天一早，如意便向众人辞别，刘泽也打算离开。然而，刘泳却拉住他，不许他走，并告诉他自己与朋友约定好后天一同前往紫岩书院，而紫岩书院位于古岚县和清平县的交界处。这样一来，大家正好可以同行。 如意于二月中旬离家，如今归来已是五月初。张嬷嬷和许妈妈满心欢喜地迎接如意进屋，又是欢笑又是落泪，仔细打量着如意，发现她不仅长高了些，脸颊也变得圆润了，这才放心下来。 如意换上新装后，前去拜见父亲。曹城看到女儿回来，容貌更胜从前，心中十分高兴，认为她此番出行收获颇丰。待如意坐下后，曹城递给她一封信。 如意接过信一看，原来是大伯父写来的。信中提到，大伯父已准备好行李，即将启程前往闵南司担任右参议一职。此外，信里还提及，由于如意此次进京，他们未能见面，只有如诺见过如意。但如意与刘家姐妹相处亲密，却冷落了自家姐妹，令他们感到难过。 如意放下信，看向父亲。 曹城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你伯父这么多年终于升官了，真是不容易啊！只是去闵南司路途遥远，那里民族众多，民风彪悍，是个蛮荒之地，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们一家人。所以，我已经打发家人一路去寻找他们，希望能把孩子们接到我们家里来住，这样我也放心一些。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如意心中明白，父亲只有一个哥哥，虽然兄弟俩不常相见，但父亲一直是个重视亲情的人。如今既已派人去寻找，她再多言反对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闵南司虽素有荒蛮之地的说法，不过经过先皇一朝的大力改造，当今圣上也对该地极为重视，早已今非昔比。父亲不必过于忧虑，相信伯父一家会适应得很好。既然已经派人去接诺姐姐们，那我想待会儿就带人去收拾秋枫庭，让她们来了之后能够住得舒适安心。” 曹城听了女儿的话，心头微微一松，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赞同道：“还是我的女儿想得周到，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微微一沉吟，继续说道：“诺姐儿一向有些娇气，这次在京中估计又惹你了吧，不过你们姊妹眼看着就要嫁人了，还是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毕竟是一家人。对了，你母亲已经给你相看了好几个人家，我觉得都不错，等会儿你去拜见你母亲，她定然会告诉你的，你可以好好挑选，如果都不满意，父亲就让她继续为你相看，出嫁是大事，你好好考虑。” 第88章 为如意相看人家 如意心道动作好快啊，潘氏你寻的这些人家，万一我同意了，那你怎么实现把我嫁给你侄儿这个计划呢。不过，如意并不打算戳穿这一切，她要看看潘氏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于是，她乖巧地应道：“多谢父亲关心，女儿会认真考虑的。”心里却想着，哼，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 如意站起身来，向父亲告辞。当她转身时，目光落在几案上放置的一张邸报上。 曹城注意到如意的视线停留在邸报上，便解释道：“这是一张邸报，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官场的事情。”他以为如意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过多介绍。 然而，如意心中暗自苦笑，心想父亲实在是太不了解自己了。祖母在世时，每张邸报都会仔细阅读，而自己也会跟着一起看，并听祖母给自己讲解其中的内容。没想到，父亲竟然认为自己连邸报都不认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走出了房门。 刚出门，常茂就跟了上来，关切地问：“姑娘是否需要看邸报呢？”如意满意地点头笑道：“是啊，我想看邸报。”果然，还是茂叔最懂她的心，最会察言观色。 常茂微笑着回应：“姑娘放心，以后我会让他们多抄一份邸报送去听雨轩给您。” 如意开心地笑了起来，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她知道，有茂叔这样细心周到的人在身边，生活一定会更加顺心如意。 如意到了邀月院，潘氏露出满脸假笑请她坐下，然后吩咐红叶去将如愿、如兰、如茉三位小姐请来与如意见面。两人都沉默不语，等待着姐妹们的到来。 如意注意到潘氏的头发明显变少了，那支金步摇插在头上似乎有摇摇欲坠之感。没过多久，三姐妹陆续到来。如茉最先出现，兴奋地进门后立刻变得谨慎起来，先向潘氏行礼，再走到如意跟前问候。如意微笑着拉起她的手，让她坐在身旁。 随后，如愿和如兰也走了进来。如兰将近四岁，长得圆滚滚的，还时常需要奶娘抱着，很少自己走路。如意知道潘氏叫她们来的目的，自己这一趟进京，必定要带些京城的玩意儿回来。众姐妹都要分一杯羹。 如愿实际上比如意大一岁多，如今已经到了碧玉年华，正是青春貌美的年纪。她身材高挑，容貌秀美动人，不说话的时候倒也是一个美女。但她又怎么会不说话呢，只听她道：“哎，如意，你这次出去有没有给我们带点好东西回来呀？如果太寒酸，我可不想要。” 如意闻言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姐姐喜欢的东西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但珠宝首饰价格不菲，而且这次出门家里一分钱都没给我，所以我实在买不起。” 如愿听后急切地反驳道：“你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来来往往搬了好几车的东西，你别想骗我。” 如意平静地解释道：“哦，那些都是我舅舅托我带回来的物品，明天我还要送过去呢。” 这时，如兰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边吃边问：“那好吃的也没有吗？” 潘氏见状狠狠地瞪了一眼，生气地骂道：“奶娘你是不是想死啊！又让她吃东西，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得跟个肥猪一样。”奶娘连忙将糕点收走。 如兰小嘴一扁，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潘氏手指逼到如兰脸上说：“闭嘴，我看你敢哭。”如兰果然怯生生地望着潘氏，不敢把泪流出来。 如愿瞥了一眼说道：“烦死了，叫我来什么也没有，我还要去清清家呢。” 潘氏这时也看向如意说道：“你姐姐妹妹在家等你盼你，你去了一趟京城，她们没有去成，你也该带点东西回来让她们开开眼界啊。” 如意听后，转了转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这是泳表嫂送的礼物，色泽鲜艳，质地温润，光泽甚好。她慢慢抬起头，对着潘氏和如愿微笑着说道：“母亲放心，这点我还是考虑到了，丫头们估计已经送到了姐妹们的院子里去了。这个是孝敬母亲的。”说着，如意指向春杏手中的匣子。 潘氏接过来打开，见是四只宫花，心中顿时不满，觉得就这么几朵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如意看她神色，不慌不忙地说道：“昭元公主赐了刘府小姐们各四朵，而我这四朵可都是姐妹们送的呢。我想着，要是送其他的东西给母亲，那都不能算是贵重之物。唯有这宫花，乃是公主亲赐，无比尊贵，我自己是不配戴的，送给母亲才最合适不过。母亲您戴戴看，京中贵妇就算是买得起更贵的首饰，但想要得到一朵公主赐下的宫花也是不能够的呀。” 潘氏听如意这样说，脸色果然好看多了，忙让红叶取了镜子来给自己戴上。可能因为是公主赐的缘故，潘氏越看越觉得这宫花很衬自己。红叶也在一旁夸赞，潘氏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于是便留下如意，打发其他女孩回去了。 潘氏轻启朱唇，缓声道：“如意啊，母亲知晓你向来都是最为孝顺的孩子，这不你姐姐的婚事我尚未操持，便已开始替你相看了几家，我倒是觉得都挺不错的。然而，老爷却认为哪有姐姐尚未定下，便先给妹妹相看的道理。”言罢，她停下话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同时暗中观察着如意的神情。 如意心中暗觉好笑，明明父亲刚刚才表示这几家都很不错，让自己仔细挑选，如今怎地变成了父亲不同意呢？潘氏竟然如此信口胡诌！她并未接话，只是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潘氏。 潘氏见如意不接话，只得继续说道：“我想老爷所言确实在理，况且你此次前往京城吏部尚书大人家，见识过了京城中的贵族子弟后，或许对我们定州的公子们已不再上心了吧。”见如意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她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迟疑片刻后又说道：“刘家长公子不是对你有意吗？我看……” 第89章 潘氏你等着进圈套吧 如意见扯到了刘泽开口打断潘氏，说道：“母亲差矣，我觉得定州的公子就很好，劳烦母亲为我费心，不如先给姐姐选定了再帮我相看就是。” 潘氏听到这里，心中暗自惊讶。原本她还担心如意会一心攀附刘家，但现在看来，如意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甚至主动提出让父母来决定她的婚姻大事。这让潘氏感到非常满意和得意。她心想，如果一切都按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么她就能更轻松地安排如意的婚姻了。 这时，如意又开口说道：“母亲，请您费心了。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如意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补充道：“哦，对了，父亲之前说过，大伯家的诺姐姐们要来家里居住。所以，他吩咐我去打扫一下秋枫庭，可能要开了库房找东西，先知会母亲一声。”然后，如意再次转身离去。 潘氏心里咯噔一下，最近如意走了，家里的权力她又握在了手中，库房里的一些好布料、摆件被她搬回潘家去了，现在老爷连个招呼也不同自己打，就让如意打理，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如意问道：“母亲可是不愿意开库房？” 潘氏忙说：“怎么会？红叶取了库房的钥匙来给二小姐。” 红叶连忙取了来交给了如意，如意满意地离开了，潘氏我不逼你一下，估计你还要慢悠悠地为我筹谋婚事，不如我来帮你加快一下速度吧。 回到听雨轩后，如意将众人召集至正厅，让春杏一一分发这次从京城中带回来的礼物，粗使婆子和小丫头本来以为不过几个银锞子就是开了恩，没有想到每个人到手一个包裹，里面有成衣，有首饰，有银锞子，众人纷纷千恩万谢地离去。 随后，如意将小丫头小婵叫进房间，将一堆化妆盒摆放在她面前。小婵兴奋得跳了起来，激动地问：“姑娘，您真要把这些精美的盒子赏赐给我吗？”小婵感动不已，自己的一句话姑娘就记在了心中。 一旁的夏荷笑着说：“你也太小看我们姑娘了，快打开看看吧！”小婵急忙打开，发现每个盒子内都装满了东西，不禁喜极而泣，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姑娘，这些太贵重了，我一个小丫头怎么配用。” 如意微笑着对小婵说：“我的好小婵，你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而且又勤快又机灵，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放心拿去用吧。再说了不久后我打算让你当大丫头，不再做小丫头了呢。” 小婵听了，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问道：“姑娘这是不要我了吗？”小婵知道姑娘屋里的标准是两个大丫头，现在有春杏和夏荷姐姐，哪里轮的上自己呢？ 如意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这还得要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府中清净了，你去做四小姐的大丫头，你去我放心。”接着，她指向一个包裹，继续说道：“这个包裹你转交给小枝。”小婵欣然点头，高高兴兴地去了。 如意又拿起另一包东西递给张嬷嬷，嘱咐道：“嬷嬷，你想办法将这个送到潘二的妾室手中。这里面有两颗红丸，先让她使用一下，之后再把使用效果告诉我。”张嬷嬷满口答应，然后转身离去。 如意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秋枫庭，发现这里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尽管打扫得还算干净，但仍然感觉凉飕飕的。她决定让丫头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并让阳光照射到每个角落。 屋内的纱窗和门帘显然都是冬季使用的款式，看起来潘氏立春后并没有统一更换它们，于是，如意吩咐奶娘去处理这件事情。此外，她还注意到一些门廊和柱子上的油漆出现了剥落现象，便让春杏安排人手前去修补。 如意又环视了一圈屋子说道：“奶娘，这个屋子里缺少一些摆件，你带着春杏去库房领取一些玛瑙插花瓶、玉盘、玉壶、香炉等摆放起来，嗯，书房里挂上一些字画，再添两个盆景来。记得带上册子，核对一下是否与上次相比有任何丢失或损坏。我下午需要去找欧阳小姐，我就不去库房查看了。” 许妈妈和春杏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众人这才离开了秋枫庭。 用过午饭后，如意正准备休息，却看见嬷嬷回来了，只见嬷嬷从袖子中掏出几张邸报递给如意，如意便开始逐一翻看起来。 张嬷嬷道：“这是我家里的拿给我的，说是姑娘要看的，又说最近潘二常常来府中找潘氏要钱，他现在没了官职，经常去赌钱，手头紧的很。” 如意听了后说道：“赌钱，那不妨让他赌的舒服点。” 她转头看向许妈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缓缓开口道：“奶娘，你今天回家去告诉宋叔，让他找城里经常耍钱赌博的人去找潘二赌钱，让他们只管输给潘二。” 如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也要注意分寸，不要一下子就让潘二赢得太多，这样会引起他的警觉。只要让他慢慢尝到甜头就行。” 许妈妈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时，如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春杏吩咐道：“春杏，你去把上次我过生日时，表祖母送的那一箱银子取出来一百两。” 不一会儿，春杏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走过来，将它放在桌上。如意打开箱子，取出一百两银子递给许妈妈，郑重地嘱咐道：“这些银子你拿去给宋叔，让他按我说的去办。一定要让那些人输够一百两后再做局赢潘二。记住，要让潘二觉得有希望，让他一直赌下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要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如果他拿不出银子，用东西来抵，记得把他带到当铺去，当票全部都要带回来给我，我有用处。” 许妈妈接过银子，答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房间。如意看着许妈妈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90章 沾江啸的光 如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缓解一下疲惫感，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手中的邸报，认真阅读每一个字。这些邸报大约有五六张之多，涵盖了最近三个月的重要事件和消息。 当她看到“状元郎”三个字时，心中一动，便仔细研读起相关的报道。原来这是一份关于殿试结果的记录，详细列出了各位考生的名次以及他们的籍贯等信息。又仔细翻阅了其他部分，上面记载了六部的工作安排、五品以上官员的升职或调动情况等重要信息。 如意见再也找不到江啸的其他信息了，就将那张写有江啸名字的邸报小心翼翼地收藏到小箱子里，而其余的几张则交给了夏荷妥善保管。 午后，如意决定小憩片刻，但由于心中有事，她并未真正入睡，只是迷迷糊糊地休息了一会儿。随后，她收拾心情，带着给宛若准备好的礼物出了门。 刚刚转过一条街，如意便与欧阳家的马车不期而遇。宛若从马车上下来，然后钻进了如意的马车。两人见面后都显得格外开心。 宛若好奇地问：“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呀？我刚刚听说姐姐从京城回来，正准备去找你呢，结果就在街上碰到了！” 如意笑着回答道：“真是太巧了，我本来也打算去府上找你呢。” 宛若急忙摇头说：“现在可别回去。我正烦着呢。” 如意见到宛若皱起眉头，关切地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宛若撅着嘴抱怨道：“我父亲你是知道的，他就是个老古板，从来都不喜欢跟人结交，每个月就老老实实去各个书院查看学子们的学业，然后再待在自己的州学衙门里看看文章。可是最近却完全不一样了，家里每天都热闹得像集市一样，吵得不行。” 如意嘴角微扬，轻笑道：“看来伯父终于开窍啦！如今变得喜欢与人交往，说不定连官位都会有所提升呢！” 宛若听后，羞涩一笑，轻声说道：“姐姐果然聪慧过人。昨日刚传来消息，爹爹即将担任通政使的经历一职，品级从正八品直升到正七品。” 如意闻之，连忙拱手作揖，欣喜祝贺道：“如此甚好，真是大喜之事，恭喜伯父高升！” 宛若有些难为情，娇嗔道：“可是爹爹这次升职并非全凭自身本事啊。” 如意微微皱眉，柔声安慰道：“妹妹莫要对你爹爹过于偏见，此次吏部前来考核，怎会没有考量你爹爹的能力呢？” 宛若脸颊愈发泛红，低头轻声解释道：“并非如此，吏部对爹爹的考核评价仅为中中而已。况且，前些日子官员升迁的通报已经发布，其中并无爹爹的名字。爹爹这次能够升职，全是托赖了江大哥。” 如意重复了一声江大哥，心里不禁疑惑起来，这个江大哥到底是谁呢？她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意识到宛若所说的江大哥是江啸。 宛若继续兴奋地说道：“江大哥这次可真是厉害啊！他竟然中了状元，成为了我们大虞朝开朝六十余年来定州，不，应该说是我们四江司出的第一个状元。这下子，爹爹可是沾了大光了。” 如意听后，心中一阵悸动，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沉默了片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他本来就是你爹爹所管理的学子，如今考中了状元，也是你爹爹管理有方。而且，经历一职主要负责处理往来的文书，对于你爹爹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职位。所以，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宛若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是啊，我娘和我都很高兴呢。不过，家里现在实在是太热闹了，前院的谈笑声不绝于耳，吵得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没办法，我只好偷偷溜出来透透气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对家中的喧闹有些厌烦。 如意说：“那好吧，你这么可怜，我们就在街上逛逛，带你吃好吃的，买好玩的。” 宛若欢喜地抱住如意说好，又打开如意带给她的礼物看，见是京城的一些小玩意，还有胭脂水粉和漂亮的首饰，宛若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在街上逛着，看到路边有卖糖人的，如意便停下来给宛若买了一个。宛若接过糖人，满心欢喜地舔了一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们继续走着，路过一家饰品店，如意拉着宛若进去挑挑选选了一番，最终如意买下了一对玉葫芦耳环送给了宛若。宛若戴上新耳环，兴奋地转了几个圈，向如意展示自己的心头好。 接着，她们来到一家小吃摊前，点了些炸糕、糖葫芦等美食，两人正吃的开心，宛若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说道：“姐姐，大姐姐要回我们定州来了，陈知州升职了，这几天就上任去，大姐姐的公爹升到我们定州来做知州了，以后我们三姐妹又可以一处玩了。” 如意也很高兴，陈知州升职如意是猜的到了，有吏部尚书的老师做靠山，而且这次刘家人回来他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定是要升的，但是知知姐姐的公爹调任到这里倒是完全不知的。随即又想到潘氏是有意把如愿嫁给陈家大公子的，看来这下要落空了，嘴角不觉地露出了笑容。 两人逛了好多地方，连卖瓷器的都逛了，如意觉得腿脚都酸软了，这个宛若也太能逛了吧，都有两个时辰了，如意道：“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不如我们坐下吃点东西吧。” 宛若却道：“刚刚吃了很多小吃，姐姐刚才不是都吃不下了吗？怎么现在又想吃了。”宛若还是精力充沛，完全不累。 如意说：“那坐下喝口茶吧。” 宛若道：“姐姐你也太不能逛了，我有时候一个人都可以逛一天，不着急坐，前面有家书铺子可以坐，我们快去看看有没有新的话本子。”拉了如意快步走去。 如意心里暗暗叫苦，她真的已经累得不行了，但看着宛若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她的兴，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书铺，宛若兴奋地跑进去，翻找着各种话本子。而如意则趁机找个椅子坐下来休息。 第91章 如意打算去古岚县 如意坐下后，便让宛若自己去挑选想看的话本子。她随意扫了一眼眼前的书籍，突然发现一本名为《武王伐纣外史》的书，立刻拿起翻阅起来，正看到哪吒莲花化身的精彩情节时，书本却被宛若猛地抢走。 宛若匆匆瞥了一眼书名，笑着说：“原来姐姐喜欢看类的呀！不过我更喜欢看才子佳人的故事，或者武侠类的也行呢。”说完，她迅速挑出几本类的书，将它们递给店家结账。 如意满心欢喜地抱着宛若送给她的十几本书回家，原本她只想要那五六本类的书，但宛若坚持要把其他一些《小郎君》之类的书塞给她。 如意把东西带到舅舅家后，又拿出自己为舅母、蓉姐、姐夫和表弟精心挑选的礼物。舅母满脸笑容地接过这些礼物，然后领着如意前往蓉姐的房间。 一路上，舅母向如意解释说：“孩子已经出生两个多月了，长得非常可爱，但蓉姐一直满心期待能生个男孩，结果却生了个女孩，所以现在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如意听后感到十分诧异，因为她知道舅舅家向来对男孩儿和女孩儿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明白为什么蓉姐会如此执着于生男孩。 进入蓉姐的屋子后，如意看到外间坐着徐宁，他正摇动着一个陶响球逗弄孩子。而被乳母抱在怀中的小婴儿，则睁大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陶响球。随着徐宁的摇动，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摇头晃脑起来。原来，这个陶响球里装了一些弹丸，在摇动时会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声音成功地引起了婴儿的注意。 徐宁见岳母和如意进来，忙起身相迎，把她们让到里间去。如意见柳蓉歪在贵妃榻上，屋里颇凉爽，中间放了冰鉴，一个小丫鬟正轻摇扇子把冰气拂动。 如意身上起了一层凉意，心想这才五月初，竟然就用上冰鉴了，可见舅母对柳蓉的宠爱程度。 舅母心疼地说道：“蓉儿，屋里这么凉，叫你放到外间去，飘散过来一些凉气也就够了，哪里就这么热呢？” 柳蓉听到母亲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如意也来了，便半起身招呼如意坐下。她笑着问如意在京城过得怎么样，然后又吩咐丫头去取些冰酪来给如意吃。 舅母急忙阻止道：“如意的身体较弱，可不能贪凉，给她端些温温的绿豆水来就行了。”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了。 柳蓉喊道：“给我端冰酪来，要多加冰。” 如意看着舅母的脸色越发阴沉，她有些担忧地劝道：“姐姐，你刚生产完没多久，还是尽量避免贪凉吧。不如找郎中来诊诊脉，开个调理的方子。” 然而，柳蓉却固执地回应道：“我就是怕热，吃了冰我心里才痛快。” 如意对此并不太了解，但她知道产后的女性身体较为虚弱，需要特别注意保养。可是面对姐姐如此坚持的态度，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说下去。只是觉得自己待在这屋里真的冷，果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舅母急忙将如意拉到了外间，然后让徐宁赶紧进去劝说一下柳蓉。舅母看着自己外孙女那粉扑扑的小脸蛋，笑得合不拢嘴，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忧虑。 舅母叹了口气说道：“蓉儿从小就被宠溺惯了，现在长大了，性格变得非常执拗，一点也不听人劝。这不，她才刚刚生完孩子，还没出月子呢，就开始吃冰块、用冰块来消暑。这对她的身体可不好啊！每次我劝她不要这样做，她都会抱怨我嫌弃她生了个女孩，我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了。唉，女婿是个好女婿，就是太好性了，啥都听蓉儿的。本来嫁出去的女儿就应该安心住在婆家，可是她偏要闹着回娘家来住。她说住在婆家会影响她的心情，到时候生孩子不畅快。徐宁无奈之下只好劝说他的父母，陪着蓉儿回到娘家这边来生小孩。如今，孩子已经出生两个月有余了，也是时候收拾行李，带着孩子回婆家拜见公婆了，她也不回去。” 如意看着舅母满脸忧色，便轻声劝道：“舅母就再体谅体谅吧，只要婆家人不说什么，等孩子百日了再回去也好，蓉姐姐那时候身子休养好了，小侄女也身体健壮了。”舅母听了也只能无奈地笑笑。随后带着如意去了她屋里说话。 过了几天，许妈妈告诉如意，潘二已经开始输钱了。虽然前面赢的钱只有一百两，但因为一直都赢，所以他就加大了赌注，结果现在一晚上就要输掉近百两。 如意随即想到这潘二夜夜赌钱，那给的红丸怎么才能试出效果呢。如意转头向张嬷嬷问道：“嬷嬷，现在潘二进城来住了，他的家人是留在古岚县还是也回南大街来住了？” 张嬷嬷道：“就他自己回来了，老婆孩子小妾全住在庄子上，就挨着姑娘你刚买的庄子。” 如意闻言，心中一动，思索片刻后说道：“那庄子我还没亲自去过呢，不如此次前去住上两日，顺便见见那位小妾，商量一下对策。” 春杏疑惑道：“可咱们该如何去呢？府上众人并不知道姑娘你买了庄子，要想瞒着他们怕是有些困难。” 如意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倒是不难，我已有法子。就说要去法华寺斋戒，眼下快到祖母的忌日了，我本就打算去法华寺的。只是这回，春杏姐姐你可得扮扮我了。”说着，她仔细打量了春杏一番，确实屋内众仆人中，唯有春杏与自己身材最为相似。夏荷稍矮一些，张嬷嬷已发福，奶娘骨架较粗，显得比自己粗壮些，而那些小丫头们则尚未长成，要么过于瘦弱。 如意留下许妈妈看屋子，带着春杏和夏荷踏上了前往法华寺的路途。在路上，她吩咐张嬷嬷先去接她的儿媳妇，然后前往庄子上与潘二的小妾取得联系。她告诉张嬷嬷，自己晚上会赶到庄子上，到时候一定要见见这位小妾。张嬷嬷满口答应后便离开了。 第92章 如意见了潘二的小妾 到达法华寺后，如意见到了明了大师，并请求他为祖母主持超度仪式。然而，明了大师却表示：“亡灵已经离开很久了，早已登上极乐世界，无需再次举行超度仪式。” 如意道：“多谢大师指点，不过我还要为祖母念往生咒，大师看多少天合适？” 明了大师回答道：“凡人了缘，自行方便。” 如意并不是要真正的让明了大师主持超度仪式，这只是为了迷惑潘氏，让她以为自己呆在法华寺里就行。 如意心中清楚地知道，祖母已经离世五年之久，而她也已经为祖母吃斋念经整整五载。然而，她深知仅仅依靠主持超度仪式并不能让祖母的灵魂得到真正的安息。如今，如意决定亲自为祖母铲除那些害死她的恶人，唯有如此，祖母才能含笑九泉。既然明了大师表示可以自行方便，那么她便先安排春杏代替自己斋戒念经三日，这段时间足够她往返于庄子之间。 于是，如意与春杏交换了衣物，从后山的小路悄然下山，登上了茂叔事先雇佣好的马车，并带上夏荷一同前往古岚县的庄子。 马车一路前行，行驶了半日，如意和夏荷她们没有在路边的小店里用餐或饮水，而是选择在车内简单地吃些干粮，快到古岚县的时候，常茂和张嬷嬷的儿子常全亲自驾驶着一辆马车前来迎接她们。 如意换乘了马车后继续前行，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庄子。此时，天边的晚霞如锦缎般铺满天空，绚丽多彩。她看到庄内的田地里庄稼长势喜人，牛羊在河边悠闲地吃草饮水，河两岸的白杨树被微风吹得猎猎作响。 望着眼前的一切，如意感到无比亲切和满足，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心生欢喜，仿佛这个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就是她梦中的家园。 马车缓缓停下，停在了一所宽敞的大院子前。如意由张嬷嬷搀扶着走下马车。为了掩人耳目，常全没有安排庄子上的人来拜见如意。 如意一边走进屋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敞亮洁净的院落。第一进院子里栽种的海棠树枝繁叶茂，高大挺拔，顶部的枝条甚至攀援到了屋顶的瓦片之上；而第二进院子的抄手游廊上则垂下一串串鲜艳的蔷薇花，正值花期，美不胜收，让人陶醉其中。 如意随着张嬷嬷进了正厅，一进去便看见屋里坐着两位年轻妇人，两人见到如意进来，慌忙站起身来，对着如意跪下去磕了个头，齐声说：“给小姐请安！”如意赶忙叫夏荷将她俩扶起来，并请她俩坐下说话。 如意吩咐用饭，这一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午饭在马车里简单吃了两口，早就饿了，不多时，饭菜便被送了过来，摆放在桌上。如意看着满桌的菜色，笑着对那两名妇人说：“嫂子和潘家姨娘也一起用些吧，大家都不用拘束，安心坐下吃饭便是。” 二人见如意如此品貌，都自惭形秽，不敢同如意一桌用饭，见如意这样吩咐，忙跪下感谢。 如意笑道：“你们这样，我都不好交代你们做事了，快请起，况且我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知道我的性子的，私下里我向来是不拘小节、不严守着规矩的。今日在这庄子上，我们更可以随意一些，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说着，她亲自上前扶起两人，亲切地拍了拍两人的手，让她们放心。 两人见如意如此和蔼可亲，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了一些，安心坐下来。她们一边用饭，一边偷偷打量如意，只见她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特别是她那双手，白皙修长，连拿筷子的姿势都显得那么美丽动人。 潘二的妾氏向来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尤其是手部护理更是下了不少功夫。她的手已经算是莹白如玉，但与如意相比，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似乎短了些，不够纤细；指头也不够圆润，甚至指甲都不如如意的饱满。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觉得自己的手远远不及如意。 用过饭后，如意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一旁的夏荷则轻轻为她捶着肩膀，让她感到无比惬意。 两人不敢造次，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潘家姨娘来的时候认为是见一个未及笄的闺阁女子，自己一定会拿捏的住，还能仗着为她办事多要些好处。然而，当她真正见到这个姑娘时，才惊讶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小姐面带微笑，语气亲切，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威严气息。而且，她身边服侍的人也都训练有素，行为举止非常得体，没有丝毫逾越规矩之处。 如意抬抬下巴示意夏荷不用捶肩膀了，此时已经从一天的奔波中缓解过来了，用温和的声音对两人说道：“嫂子和潘家姨娘，请喝口茶吧。” 听到这话，张嬷嬷连忙给了自己的儿媳妇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说说情况。楚氏心领神会，立刻向如意禀报说：“小姐，潘又川已经离开庄子将近一个月了。据夏姨娘所说，家里的大娘子曾经派人去找过他，但他却始终不肯离开赌桌。至于更多的细节，恐怕只有夏姨娘才能说得清楚。” 潘二的小妾姓夏，见张嬷嬷的儿媳妇提到了自己，便极有眼色地说道：“我家老爷的爹死了要丁忧，他官没的做了，心中老大不快，便开始赌钱玩。开始只是在庄子里和下人赌钱，但嫌他们手头钱太少，就招揽了一群城里的公子哥来庄子上赌，那些人都是财主的儿子，赌上两天银子花完了，老子又不给他们拿，就都回家去了，所以我家老爷就去城里赌坊里玩，一玩就不回家了，大娘子气的在屋里骂人，看我们这些小妾不顺眼，因为说是我们掏空了老爷的身子，现在不想着玩女人了，只想着去赌钱。” 如意有点意外，这是说潘二不行了。张嬷嬷见如意的神色，就帮忙问道：“潘二有多久没有同你行房了？” 第93章 夏姨娘真狠 夏姨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轻声说道：“我可是在老爷上城里去的前一天服侍过他的，哪会不行呢！只是这一两年不太常去大娘子的屋里罢了。再说了，她如今人老珠黄的，老爷怎么可能下的去口呢？” 如意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这夏姨娘说话真是越来越粗俗不堪了。于是，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悦。 然而，夏姨娘似乎并未察觉到如意的反应，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就算老爷不行，少爷也是可以试药的嘛。” 如意听着这话，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夏姨娘可真是个狠角色啊！只要给足好处，吩咐她做事，无论是什么事，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而且往往能够还能做的超出你预期。 如意笑着说道：“让潘家公子试药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有通房丫鬟了呢？”提到潘家公子，如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令人作呕的潘安，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般的不适。她赶紧又喝了一口茶，试图压制住这种恶心的感觉。 夏姨娘嘻嘻地笑了两声，声音带着几分妩媚，轻声说道：“通房有两个，不过这府上好看一点儿的丫头啊，基本上都被他上了手呢。”说罢，她还故意拉长了声调，挺了挺那本来就高耸的胸脯。 如意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这样的人，潘氏竟然还想让自己嫁给她！心中不禁暗暗咒骂起来。她强忍着不适，说道：“那就有劳你了，潘家姨娘。明天我能听到你的消息吗？” 如意打算后天一早就返回家里，因此只剩下今晚和明天一整天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夏姨娘听了，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娇声说道：“小姐放心吧，今晚我就给他试试。不过事成之后，我可不想被他们打死啊。” 如意看着她那副贪婪又怕死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但还是安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听说你出嫁之前有个相好的，我打算拿出一百两银子让他去外地落户。事成之后，如果你愿意，可以送你过去，另外再给你一百两。”二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一年了，而现在给她二百两，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夏姨娘心里盘算了一番，她每个月的月例仅仅只有一两五钱银子，而这二百两银子可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能与强哥相聚。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跪下来磕了个头，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小姐！只是，若我与强哥在一起，恐怕就没办法佩戴这些首饰了……”边说边矫情地抚摸着手上的镯子、耳环等物。 如意心中暗叹，此人果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但同时也庆幸如此，唯有这般贪婪，才能让她死心塌地去做事。于是，她微微一笑，故作大方地道：“只要你办事得力，让本小姐满意，本小姐自然会再送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听到这话，夏姨娘简直乐开了花，笑得合不拢嘴。毕竟，曹家可是曾经的丞相府，潘又川从曹府搬回的那些东西都珍贵无比，倘若小姐真的愿意赠送嫁妆给自己，那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好物件儿啊！她兴奋得难以自抑，赶忙应承道：“小姐放心吧，此事定会办得妥当，绝不会有任何差池。如今太阳快要落山了，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如意让张嬷嬷带她出去。 楚氏有点担忧地说道：“姑娘，这潘家小妾说话太露骨了，污了姑娘的耳朵，姑娘要是不想用她，我来想办法让她消失。” 如意笑着说：“无妨，这种粗鄙的，贪财的又美艳的正是我现在要用来对付潘家的合适人选。” 楚氏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放心，于是问道：“姑娘不会真的放她远走高飞吧？万一她走漏了风声，那岂不是对姑娘不利？” 如意胸有成竹地道：“我当然会放她远走高飞，但我并不害怕她走漏风声。潘氏将会被我狠狠地踩到污泥堆里，父亲会彻底厌弃她，就算听说了也不会再管她的死活。”如意已经计划好了一整套整治潘家的法子，这一次要彻彻底底让潘氏无法翻身，因为潘氏会自己说出自己的罪孽。 一夜安眠，如意睡前在院子的蔷薇花架前看了星星，星星在对她眨眼，好像在说：“如意，你放心，他们是罪有应得，你只管放心去做，你的祖母和母亲都会保佑你的。” 如意心里想着，不论上天会不会惩罚她，是不是觉得她做的过分，她都要去做，即使同归于尽也要去做。这里是江啸的家乡，自己在他家乡报仇也算是一种缘分，好奇怪的缘分啊！ 一觉醒来，如意只觉神清气爽，仿佛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般，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十分陌生，因为自她躲在祖母卧房后的小隔间里听到了潘氏和丁老婆子的谋害她祖母的对话后，她便开始频繁地做起噩梦来。即使没有噩梦困扰，她的睡眠质量也并不高，总是难以入睡或者容易惊醒。 然而今天早上，当她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竟然睡得如此安稳。她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感受着那种从未有过的舒适与放松。 这时，夏荷走了进来，看到如意已经醒了过来，便笑着上前服侍她起床。如意心情愉悦地让夏荷帮她洗漱，然后享用了早餐。饭后，她决定出去逛逛，熟悉一下这个新环境。 如意漫步在庭院中，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座院落共有三个院子，第一个院子是正房，第二个院子则设有书房和客房，而第三个院子则是仆众们居住以及晾晒衣物的地方。整个院落布置得井井有条，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最后，如意来到了后院，远远望去，可以看见一座大约两三里远的大宅子。夏荷指着说：“姑娘，你看那座大宅子便是潘二的。” 第94章 潘安缠上夏姨娘 用过午饭之后，仍然不见夏姨娘回来回话，张嬷嬷和楚氏在门口望眼欲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然而，如意却出奇地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甚至回到卧房的床上，准备小憩片刻。 夏荷表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她轻轻地将纱帐放下，又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生怕吵醒了如意。随后，她来到蔷薇花架下的抄手游廊，安静地坐下来，开始熟练地打起络子。她的手指灵动地穿梭于丝线之间，动作娴熟而迅速，不一会儿，一个五彩斑斓、精致无比的络子便呈现在眼前。 正当夏荷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时，突然瞥见张嬷嬷领着夏姨娘进了院子。她连忙站起身来，向她们轻轻摇了摇手，并指着房门，示意如意正在熟睡，希望她们不要惊扰到她。张嬷嬷和夏姨娘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脚步也放轻了许多。 张嬷嬷将夏姨娘带到西厢房自己的房间里喝茶，楚氏也一同陪着。夏姨娘灌了几杯茶后，仍然觉得很热，不停地用手中的手帕扇风。然而，张嬷嬷和楚氏并不觉得热，这屋子大，后窗和门都敞开着，风从纱帘中吹进来，带来花草的香味。 如意睡了两刻钟就醒了过来，头脑异常清晰，没有丝毫的困意。她记得以前午睡醒来后总是感觉脑袋沉甸甸的，迷迷糊糊的，但这次却完全不同。她并没有叫醒夏荷进来服侍，而是自己动手穿上了衣衫。 夏荷一直在留意着如意的动静，当听到如意取衣服的声音时，她立刻向屋子走去。进入房间后，夏荷让小丫头打水服侍如意梳洗，并告诉她夏姨娘已经来了大约一刻钟了。 如意听完后说道：“请她到花厅喝茶吧。”当如意走进花厅时，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她看到夏姨娘不停地用手帕扇风，突然想起了柳蓉，她们都是非常怕热的人。于是，如意吩咐小丫头过来给夏姨娘打扇。 夏姨娘见如意坐下，便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经过全部都说了出来。她说从如意这里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她轻手轻脚地从角门偷偷溜进庄子里。庄子里有很多间房屋，但只有正房大娘子的院子才会灯火通明，而像她们这样的小妾只能住在大院子旁边隔出的小院子里。她沿着小路缓缓前行，刚走到花墙边，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她，吓得就要大喊，嘴巴却把一个毛茸茸的嘴巴封住了。她立刻意识到是大少爷来了，于是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经过几番努力，两人终于稍稍分开了一些距离。 夏姨娘嗔笑着说：“大少爷，你慌什么。这里人多眼杂进屋再说。”说着，她转身朝屋内走去。潘安紧跟其后，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一进入房间，夏姨娘便轻轻掩上门，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来。潘安则迫不及待地靠近她，眼中闪烁着欲望的光芒。 夏姨娘微笑着，温柔地看着潘安。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在潘安的手上，示意他稍等片刻。随后，她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准备茶水和糕点，并告诉她们可以先退下。 待丫鬟们离开后，潘安立刻抓住机会，紧紧握住夏姨娘的手，低声说道：“好姨娘，可怜可怜儿子吧，已经想你想的茶饭不思了。今晚就成全了儿子吧。”他的声音充满了渴望和急切，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朝着夏姨娘的肩膀靠去。 夏姨娘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指轻戳潘安的额头，略带责备地说道：“大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屋子里的丫头哪个不是个顶个的漂亮？老爷用来送人的，你不也都收用了吗？” 潘安肆无忌惮地将身体贴近夏姨娘，试图亲吻她的脸颊。然而，夏姨娘巧妙地避开了他的亲昵举动，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他又一把搂住夏姨娘的腰，笑嘻嘻地说道：“哪里有姨娘这般勾人的？她们都是些不懂风情的小孩子罢了。”说着，他的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夏姨娘被他弄得有些痒痒，伸手拍掉他的手，佯装嗔怒地站起身来说道：“你再这样胡闹，小心被你娘发现！快回去吧，我可不敢留你。”” 潘安早就心猿意马，哪里肯回，连忙摇头说道：“不会的，娘现在正在监督弟弟读书呢，根本没时间管我。”原来，这潘安着实是个不成器的家伙，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他娘虽然想管教，但却束手无策，只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妾室邹氏所生的孩子身上。这个孩子看起来颇为聪颖，于是她便将其过继到自己名下，当作嫡子来悉心栽培。每天都会亲自陪他读书，直到二更时分才会让他歇息。 夏姨娘听后，面露难色地说道：“那我也不敢留你，要是被大娘子发现了，我就别想活命了！” 然而，潘安却不以为意，他再次靠近夏姨娘，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让父亲将你赏赐给我的，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就算是娘也无法干涉。” 听到这话，夏姨娘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怒火，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心里暗自思忖道：“哼，你爹好歹也是当过县丞的人，而你呢？啥都不是！还妄想让我跟着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着潘安。 夏姨娘看潘安猴急的样子，心里虽然觉得很恶心，但还是笑着让丫头上来服侍。然而，潘安却不干，非要缠着夏姨娘。夏姨娘无奈之下，心想既然要试药，那就得等他洗漱干净再说。于是，她打发潘安去洗漱，并趁此机会将一颗红丸塞进了糕点里。 夏姨娘并不想立刻就喂潘安吃下那颗红丸，因为她想先观察一下他最初的本事如何。于是，两人在床上开始嬉闹起来。潘安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软了下来，满足地闭上眼睛躺在那里休息。而此时的夏姨娘心中更加鄙夷，因为他爹都已经四十岁了，还能有超过半个时辰呢。 第95章 红丸之猛 这时，夏姨娘突然说肚子饿了，于是让丫头把糕点端过来放在床上。她喂给潘安吃了那块有红丸的糕点，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吃了下去。 潘安吃下过了一刻钟，就嚷嚷着热，又挨到夏姨娘身边动手动脚，夏姨娘和他搂抱在一处，这一次潘安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如颠如狂，把夏姨娘折腾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实在是又困又疼，就把贴身服侍的丫头叫上床来服侍，三人一直闹到天大亮，才昏昏睡去。 夏姨娘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可仍觉口渴难耐。如意见状，赶忙吩咐丫头换上大杯。夏姨娘接过杯子，如牛饮水般猛灌起来，半晌才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说道：“小姐，那药实在太猛了，我现在双腿还止不住地颤抖，你瞧瞧我的眼睛，全靠这层厚厚的粉遮盖着呢。”说着，她用手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和后背。如意凑近一看，只见夏姨娘的眼睛虽被粉扑扑盖着，但仍能看出乌青的痕迹，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如意有些担忧地道：“昨晚辛苦你了，也不知道潘家那位少爷现在情况如何了？”她心里其实有点担心，怕那个潘安也是跟她一样，被药物影响后产生了恐惧心理，以后可能会对男女之事产生畏惧。 夏姨娘一脸疲惫地说：“别提了，那家伙精神得很呢！把我们几个折腾得够呛，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看他那样子，全身都充满了劲儿。”显然，她对此非常不满。 如意皱起眉头思量着，心中疑惑不解。难道这药不仅没有副作用，反而还是一种补药不成？如果真的如此，那岂不是对他们的身体还有好处？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这种事情过于频繁，终究还是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效呢？ 如意让夏荷把自己从京城带回来的一套胭脂水粉送给了夏姨娘，夏姨娘喜笑颜开地接过道谢。先不说里面的东西，单是这精美的盒子就已经让她爱不释手了。这肯定价值不菲啊，看来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以后只要尽心尽力干活，肯定能得到更多的好东西。 夏姨娘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盒子上面收回来，抬起头看着如意说道：“小姐放心吧，只要老爷一回来，我马上就让他用药。” 如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试过一次就行。你现在给我详细讲一下潘家庄子的情况，我想了解屋子是怎么布局的，家里有多少人口，尤其是那些护院的人是什么样的。” 夏姨娘便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有讲的不详尽的地方，如意都要再三追问，就连有几架马车，几只鸡鸭都说到了，夏姨娘想这位小姐可真够细心的，潘家惹谁不好，要惹她。 如意留她用了晚饭，让人把她送到潘家庄子附近。 如意让张嬷嬷把儿子、媳妇都叫了进来，先是感谢了他们的忠心，又夸赞了他们的能干，然后吩咐他们最近要想办法和潘家庄子上的护院拉上关系。庄子上春季收上来的瓜果收入不用入库换成银子，一半赏了给他们，一半让他们用来周旋打点。 常全和他媳妇楚氏坚决不收，说道：“姑娘，您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如今又给了我们这么体面的差事儿，每月还有银子拿，我们怎么能再要您的银子呢？” 如意笑盈盈地走到张嬷嬷身边，揽住嬷嬷的手臂，轻声说道：“哥哥嫂子，嬷嬷照顾祖母又照顾我，劳苦功高，这银子就当是我给嬷嬷的养老钱。你们放心，以后我还会给你们更多的银子，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常全和楚氏对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下了。姑娘，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办好您交代的事情。” 如意满意地点点头道：“嗯，那就好。你们要多留意一下潘家庄子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如意叮嘱道。 “是，姑娘。”张嬷嬷和她的儿子、媳妇齐声答道。 如意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她知道，只要张嬷嬷一家尽心尽力，自己就可以掌握更多关于潘家庄子的信息，从而更好地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天刚蒙蒙亮，如意一行人就收拾好了行李，赶着马车离开古岚县。马车上，如意掀开车帘，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远处的山丘渐渐远去，眼前的田野逐渐模糊，她叹了口气，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靠在了车厢里。 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中，那里有太多令她痛苦的回忆。然而，现实却迫使她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如意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波澜却无法平息。 过了一会儿，如意睁开眼睛，发现夏荷正在专心致志地打着络子。如意心疼地按下夏荷的手，轻声说道：“姐姐，休息一会儿吧，看看外面的风景也好啊，这些东西也不需要一直做。” 夏荷抬起头来，微笑着回答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正好趁此机会多打一些络子。姑娘你可以用它们来送人、赏人，或者卖掉换些银子使用。”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如意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夏荷的肩膀之上，感激地说道：“姐姐，我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够拥有你和春杏陪在身边。当初祖母买了四个女孩子来陪伴我玩耍，但如今只剩下你和春杏姐姐了。上次在京城的时候，舅舅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渝州的同知在京城的宅子，打听了好几个人都说那里并没有叫做秋霜和冬雪的女孩。我猜测她们可能已经被改了名字。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秋霜和冬雪，但只要她们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够找到。而对于你们的家人，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啊。姐姐，你之前说过你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现在是否想起了一些事情呢？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有可能帮助我们打听到更多关于你们家人的消息。” 第96章 定州将有难 夏荷眼中闪烁着泪花，语气坚定地说道：“姑娘为我们费心，我心中感激不尽，但既然父母如此狠心将我卖掉，我已不再有回家的念头。我自六岁起便来到府上，那时姑娘年仅三岁。春杏、秋霜与冬雪也几乎同时进入府中，我们年龄相仿，且皆因被贩卖而来。春杏自幼成为孤儿，被其伯母所卖；秋霜和冬雪则与我情况相同，皆是被亲生父母变卖。我们曾在年幼时立下誓言，愿一生陪伴姑娘左右，悉心侍奉，以报老太太和姑娘的大恩大德。若未进入此府，而被卖到他处，难以想象将会经历何等凄惨的生活。因此，姑娘无需费力打听我的爹娘之事。于我而言，他们早已离世。” 如意听了夏荷的话，心情变得很沉重，但她还是保持着平静，心想这件事情可以慢慢问清楚。毕竟，如果一个人真的被亲生父母抛弃，心中肯定会有难以解开的心结。然而，如意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如此狠心，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卖掉。 当申时快要结束的时候，如意终于到达了法华寺。此时，太阳依然高悬在西边的天空，俯瞰着大地。夏荷搀扶着如意的手，匆匆忙忙地从后山往山上赶去。由于山路陡峭，两人都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如意感到越来越热，心想端午节过后，天气确实一天天变热了。 夏荷先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又重重地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儿，房门缓缓打开，两人迅速闪身进入房间。这一切都被栖息在梧桐树上的鸟儿看得清清楚楚。 春杏急忙将茶水递给如意，松了一口气，说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看到您平安无事，奴婢也就放心了。” 夏荷也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春杏皱着眉头回答道：“昨天傍晚的时候，寺里的一个小沙弥过来请姑娘过去，说是明了大师得到了一本新的经书，想邀请姑娘一同前去观看。我借口说姑娘正在抄写经文，不方便打扰。” 如意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春杏接着说：“自昨晚之后，我一直在屋子里待着，并没有外出过，所以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如意听后，吩咐她们准备好笔墨纸砚，并净手焚香，开始抄写起《地藏菩萨本愿经》。这部经书是一部关于孝道的经典，共有两万多个字，如意一直抄写到深夜，甚至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如意便带着经书去寻找明了大师。见到大师后，她恭敬地将自己亲手抄写的经书递给他。大师仔细端详着经文，露出满意的笑容，并将其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佛像前，表示三天之后会亲自替她焚化。 明了大师从香案下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交到如意手中。这本经书的纸张已经发黄，边角磨损得十分严重，显然历经岁月的沧桑。它是一本手抄版的《金刚般若经》，字迹工整，笔触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深的虔诚与敬意。 如意满心欢喜地双手接过这部经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经文。当她看到第一页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动和敬畏之情。她不禁想起香山居士为祈求佛祖庇佑母亲早日康复而抄写此经的故事。她抬头望向明了大师，激动地问道：“这难道就是香山居士为请佛祖保佑他母亲病快点好而抄写的《金刚般若经》吗？” 明了大师微笑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轻声说道：“如意啊，你聪明的太过了，怎么一看就知道了？” 如意笑着解释道：“其实，寺中已有数部《金刚般若经》，但大师却特意拿出这本手抄版让我研读。再者，我曾听闻大师的师弟在太湖洞庭山的寺庙担任住持，而世间盛传香山居士的孤本就在那里供奉。因此，当我看到这本书时，便猜到了它的来历。” 明了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冰雪聪明啊！如果再不来看看这本古籍，你可能就永远也见不着了。我明天将与师弟一同踏上云游之路。” 如意急忙追问：“大师为什么突然有了云游的想法呢？” 明了大师回答说：“世间众生都承受着苦难，而定州已经平安无事多年。我的师弟推测灾祸即将降临，特意前来邀请我一起云游，以消除业障，保佑百姓平安。” 如意紧张地问道：“那是什么样的灾祸呢？难道大师不能留在寺庙里念经做法事吗？”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明了大师脸色沉重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不过姑娘还是需要多加小心，尽可能保护好自己。”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如意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她不禁思考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灾祸即将降临呢？从大师严肃的表情来看，这一定不是小事情。 回到府上后，如意一眼就看到刘泽身边的小厮正牵着马站在大门外。如意走下马车，那小厮立刻认出了她，赶忙上前向她行礼。 如意问道：“刘知县来了多久了？” 小厮恭敬地回答：“大人刚刚到一会儿，现在正在里面和通判大人商谈公事。” 如意想既然是有公事商议，而且小厮也不进府中等着，估计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功夫就会说完，就先进府去了。夏荷把从庄子上带回来的枇杷交给了给如意报信的小滚。 如意笑着对小滚说道：“我让茂叔安排你做父亲小厮吧，你觉得可好？” 小滚听到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从此以后，他也可以挣一份月例钱了，而且跟着老爷，那在府中的地位可就高了不少呢。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姑娘院子里传话，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了。 第97章 他升官了 小滚慌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他的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口中不断重复着：“谢姑娘大恩，小滚一辈子不忘，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如意看着眼前这个真诚的孩子，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快起来吧，以后就用我已经给你改的名字吧，跟着父亲叫小滚不像话。” 小滚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望着如意，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敬意和感激。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被人随意欺凌的小滚，而是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临风。 “临风谢姑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心。他发誓从此后，临风将成为如意身边最忠实的帮手，守护如意，成为她最可靠的后盾。 临风而立，明刀暗箭毫无惧意。 刘泽谈完公事后走出房门，一眼便望见如意正和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交谈甚欢，看起来心情愉悦。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他们。 突然，如意转过头来，恰好看到了呆呆站立的刘泽。她微微一愣，然后迅速走上前去，向他行了个礼问好。毕竟之前在船上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两人之间仍然存在一些尴尬的气氛。 刘泽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我听闻表妹今日前往法华寺礼佛，刚刚才返回是吗？” 如意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我刚刚从寺庙返回。”接着，她又关切地询问刘泽是否已经完成了公务。 刘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他感慨地说道：“表妹最近可好？我初来乍到，这里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因此一直未能抽空前来探望表妹。” 如意正待说话，却见如愿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在转角处，心中一动，便笑着说道：“我最近一切都好，只是泽表哥忙于公务，实在不忍心耽误表哥太多时间，所以我也就不留表哥在这里用午饭了。” 可谁能想到，如愿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兴奋地喊道：“表哥，好久不见！”边说着，还用手帕捂着嘴巴轻轻一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泽看个不停。 刘泽原本还沉浸在被如意赶走的悲伤之中，情绪低落，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然而，当他看到如愿如此肆无忌惮地闯入他和如意之间时，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慌，一种想要逃离这个尴尬局面的冲动油然而生。 只见如愿毫不犹豫地走到刘泽身边，伸手去拉扯刘泽的衣袖，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如意正要出声喝止，见茂叔出现在门口，如意对他轻轻一点头，茂叔会意地转身进屋。 只听如愿轻声说道：“表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说着，她将目光转向如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也是，表哥来了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刘泽既感到十分窘迫，又觉得十分厌恶，他用力一甩，把如愿伸过来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甩脱。 此时，茂叔刚刚引了曹城来到门口，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刘泽转过头来，对着如意说道：“既然如此，那……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表妹。”说完，他便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房间，仿佛身后有一只凶猛的野兽在追赶着他一般。 如愿见此情形，连忙喊道：“表哥，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用过饭后再走吧。”然而，刘泽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门外。如愿见状，狠狠瞪了如意一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一声暴喝，吓得如愿打了个寒噤。“真不知道廉耻，我怎么生养了你这个东西，常茂，押她回屋去反省，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屋子。” 如愿还想辩驳些什么，曹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今日是夏至，天气炎热无比，但树上的蝉却叫得格外欢快，仿佛它们不怕热似的。小婵和瑾儿拿着一根长杆子，不停地拍打着院子里的葡萄架子。她们一边挥舞着杆子，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些知了真是讨厌，这么热的天还一直叫个不停，等会儿姑娘午休肯定会被吵醒。” 听到外面的动静，如意在屋子里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两个小丫头实在太可爱了，之前就告诉过她们不用理会那些知了，可她们还是如此执着。 这时，临风走进了院子。他笑着跟小婵打了声招呼，然后将一份邸报递给了她。接着，临风接过小婵手中的杆子，和瑾儿一起继续拍打知了。 小婵见姑娘正在专注地看书，便小心翼翼地将邸报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如意轻轻地拿起邸报，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右上角那个熟悉的名字所吸引。她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居然这么快就升官了！曾经的翰林院从六品修撰，如今已晋升为兵部正六品的主事。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如意不禁感叹官场的变幻莫测，同时也对他的才华和能力表示敬佩。 当她准备放下邸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潘氏身边的婆子焦急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如意：“小姐，接堂小姐姐弟的车马已经到了门口啦！老爷和夫人让你快去相见。” 如意有些惊讶，以为如诺是不会来住的，现在看来，她似乎要留下来住一段时间。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如意感到十分意外，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什么如诺会选择留下呢？如意心里充满了疑惑。她知道如诺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但为何会选择主动靠近呢？ 如意到了正厅，见厅里除了如诺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一个皮肤白皙长相甜美，另一个则肤色稍安温柔俏丽，她们都是伯父和妾氏所生，如意也曾见过。 此外，还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看起来有些瘦弱，他便是如诺一母所生的弟弟曹兕。记得祖母过世时，他并未归来，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一直居住在学堂之中。 第98章 如诺姐弟到来 众人相互问安后，如诺说想要休息了，弟弟妹妹都累了，午饭就不能陪二叔二婶用了。曹城自然同意，让如意带了他们去秋枫庭安歇，又吩咐潘氏准备可口凉爽的午饭让人送到他们院子里去吃。 如意带着如诺姐弟四人往秋枫庭走去，一进院子如意便吩咐春杏把曹兕带到前院书房去安置。 如诺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笑着说道：“这屋子打扫得还算干净，就是这些盆景看着不好看，摆件嘛，倒是能看的入眼，记得把盆景换了。”说完，她看向如意，得意地笑了起来。 如意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微笑着对如诺说：“姐姐要是累了，就先歇着吧。”说着，她转身走出了房间，不再理会如诺。 随后，如意又带着如薇、如画姐妹俩来到了西厢房，并告诉她们以后这里就是她们的住所。如诺跟上前来说：“这西厢房我要住，她们住东厢房。” 如意真的越来越讨厌这个如诺了，这一次她并不想再和如诺胡搅蛮缠下去，所以特意将正房安排给她居住。然而没想到的是，如诺竟然还要来住西厢房。 如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冷漠和嘲讽，她轻声说道：“好，嬷嬷你带人去帮姐姐把行李安置过来吧。” 然而，如诺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正房我要先住着，等母亲来了，我自然会搬到西厢住。” 如意微微皱眉，然后故作惊讶地问道：“那伯母什么时候来呢？是从陆路来还是走水路？我得提前准备好车马轿子，好迎接她老人家啊！” 如诺没想到如意会这么问，顿时有些语塞，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具体时间还没确定呢，不过等母亲到了再让妹妹帮我收拾房间可能就来不及了。” 如意听后微微一笑，从容地回应道：“这有何难？我们府上人多手快，姐姐您只需坐下喝杯茶，房间就能收拾好。而且这西厢房一共有三间房，留出一间给姐姐就足够了，难道姐姐一个人要占三间吗？”说完，如意也不再与她多说废话，让人把行李搬进了西厢房。 如诺气得直跺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如意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如薇和如画感激地向如意道谢，如意看着这两个妹妹泪光点点，想必是平日里受了不少如诺的气。她温柔地拉起她们的手，安慰道：“两位妹妹放心住在这里吧，如果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现在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好用午餐。” 如薇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道：“谢谢如意姐姐，母亲跟着父亲去任上，是不会来住的。” 如意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知道，东厢房夏天炎热难耐，冬天则寒冷刺骨，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让你们住在那里受苦呢！不过没关系，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委屈的。” 如薇和如画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她们纷纷向如意道谢，随后，两人从手腕上摘下了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将其递给如意。 如薇说道：“如意姐姐，我们姐妹俩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这只镯子还是当年爹爹赏赐给我们姨娘的，在我们临行前，姨娘又特意让我们戴上它。如今，我们只能用这只镯子表达我们对你的感激之情，希望你能收下。” 如意深知她们一直以来都备受欺凌，如今看到有人站出来保护她们，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想要掏出自己的真心以示谢意。 如意急忙上前按住她们，温柔地说道：“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万一被如诺姐姐看到了，又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有空可以多来我的听雨轩坐坐呀！” 说完，她轻轻推开后窗，手指指向水榭旁边的枫树林，微笑着说：“看，那片枫树林后面就是我的住处。” 两人听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就在这时，午饭被送了过来，如意让她们赶紧用饭，然后自己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小婵轻轻拉了拉如意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姑娘，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咱们。” 春杏和如意闻言，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只见烈日炎炎，蝉鸣阵阵，却并未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春杏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地说：“许是天气太热，阳光迷了你的眼睛。” 小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安。她又仔细地看了一圈周围，确认的确没有任何人影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她们继续往前走时，小婵突然想起，刚才在秋枫庭等待姑娘的时候，似乎曾瞥见三姑娘探出个头张望了一下。只是当时她并没有看得太清楚，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是三姑娘。 几人回了屋，刚刚用了饭，临风急匆匆地跑来说：“老爷要出门去，知州大人的船到码头了，州府里的官员都要去迎接。欧阳小姐来了，说让姑娘和她出门去。” 如意一听，顿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父亲等会找你。”说完，便转身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一下。 其实，如意本来天热了不想出门，但是听了这个消息，马上打起精神，重新上了妆。 因为她知道，知知姐姐跟着公爹来上任，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如果自己能帮得上忙，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她也很想看看知州大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她决定和欧阳小姐一起去迎接知知姐姐的到来。 如意只带了春杏，也不用府上的马车，和宛若一同坐了，去码头。 宛若激动的不得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一脸期待地对如意说道：“大姐姐嫁了人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书里都说少妇的风韵胜过少女，我定要好好瞧瞧是不是。” 如意听了这话，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这个宛若真的是啥书都敢看，啥话都敢说。 第99章 申知知的疏离 一路上，宛若一直埋怨着马车跑得太慢，嘴里嘟囔着刚刚就该乘坐如意家的马车前往。她对自家那匹老马和瘸马表示不满，声称它们既老迈又残疾。 她信誓旦旦地宣称，如果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女镖师，一定要骑着天下最出色、最快的马匹。 如意好奇地问：“你还在憧憬着当镖师吗？” 宛若的眼神充满了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可不是幻想！我每天都在努力练习武艺。不信你看看我的手臂，再瞧瞧我的双腿。来，摸摸看，是否感觉非常坚实有力？”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拉起如意的手，让她感受自己肌肉的力量。 如意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匹望云骓，本来他已经赢到了它，但可惜这骏马被卷入了权力斗争之中，让他无法得到了。 如意在宛若的强迫下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臂和大腿，真的没想到这位圆脸可爱的姑娘，手臂和腿部都有着坚硬的肌肉线条，显然是个真正的习武之人。 如意不禁投去赞叹的目光，说道：“宛若，你太棒了！你不仅有自己的奋斗目标，还能够如此刻苦地练武。” 如意突然想起江啸手上的薄茧，急忙抓住宛若的手仔细查看，发现只是有些粗糙，并没有茧子，这才放心地说：“还好没有茧子，否则就真的不像是一个官家小姐了。” 宛若兴奋地说道：“这个可是有秘方的呢！江大哥给了我好大的一罐药膏，他说里面加了银杏果、茶树油还有其他一些东西。这个药膏特别神奇，只要一涂抹上去就能软化皮肤，还能让皮肤变得光滑细腻。” 听到这里，如意的心突然痛了一下，但她还是勉强挤出笑容说：“那真好。” 宛若和如意坐在马车上，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就走不动了。原来，码头四周都被官兵包围着，身穿官服的官员们正站在烈日下等待。 宛若忍不住感叹道：“这排场可真够大的，他们非要来这里受罪，等会肯定有几个人要热晕过去。” 如意说：“我们待在车里也要热晕过去。”如意已经给宛若擦过好几次汗水了。春杏见稍远的地方是一片杨树，便说道：“我们到杨树下去躲躲阴凉吧。” 杨树下稍微凉爽了一些，她们把车帘掀到车顶上，坐在车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木高大茂密，像一道绿色的屏障，遮住了阳光。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偶尔有几只小鸟从枝头飞过，它们的羽毛五彩斑斓，十分美丽。 她们正看得入神时，各种小虫子飞来，有一只飞到了宛若的脸上，她急忙用手去打，结果那只小虫子又飞到了如意的手上。 如意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春杏见此情形，连忙拿过一把扇子，帮她们驱赶那些小虫子。 这时，如意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有几个红疙瘩，原来是被蠓虫和水蚊子叮了。 蠓虫和水蚊子都是一种小型昆虫，喜欢在潮湿阴暗的地方活动，叮咬人的时候会引起瘙痒和红肿。如意的皮肤细嫩，很容易受到蚊虫的侵袭。 春杏心疼地看着如意，不停地帮忙驱赶蚊虫。 宛若抱歉地说道：“都怪我太心急了，其实等大姐姐安顿好了再见面也是一样，现在让姐姐你受苦了。” 如意不甚在意地笑着说：“没什么，我也想来等姐姐啊，这些红疙瘩就是给姐姐的见面礼嘛。”说着大笑起来，宛若也跟着笑了。 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艘大船的影子。如意向着远处眺望过去，只见那些官员们手忙脚乱地擦着汗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又急忙整理起自己身上的官服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如意再仔细看去，突然发现人群中的父亲正在与知知姐姐的父亲申同知交谈着什么。而那位申同知长得圆圆滚滚的，看起来十分肥胖。他身旁的小厮不停地给他扇着扇子，但仍然无法缓解他脸上的汗珠。 宛若此时也注意到了大船即将靠岸，她立刻吩咐车夫将马车靠近岸边，然而却被一旁的官兵拦住了去路。官兵们大声喝斥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宛若无奈之下，只好将马车停在了道旁，静静地等待着。 她忍不住叹息道：“仅仅只是一个五品的知州大人，竟然摆出如此大的排场。如果今天来的是布政使大人，这些人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吧！” 如意紧紧地盯着上岸的人群，轻声说道：“布政使大人一般不会轻易来到咱们定州呢，毕竟他的衙门可是在锦州啊！” 这时，宛若突然兴奋地叫道：“我看到啦，那些女眷们上岸了！” 如意也跟着激动起来：“在哪里呀？” 宛若指着前方，声音有些颤抖：“就在那边，好像是大姐姐，她已经上轿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从我们这边走过去呢？” 如意肯定地回答：“应该会的，毕竟码头只有这一条路。” 果然，如如意所说，女眷们的轿子缓缓而来，知州大人还在和定州的官员们寒暄着。 申知知的轿子路过宛若和如意时，宛若忍不住大声喊道：“大姐姐，我是宛若！” 只见轿帘微微掀开一条缝，申知知向两人投来一个微笑，然后点点头示意，接着，她轻轻放下轿帘，继续前行。 宛若和如意站在原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轿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宛若不解地看着如意，为何申知知对她们如此冷漠？她不禁感到委屈和失落。如意感觉申知知和她们间有了疏离感，心中也搞不懂原因。 宛若忍不住抱怨起来，她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在这里满怀期待地等待了这么久，甚至还遭受了蚊虫叮咬，身上长满了红疙瘩。可是大姐姐却连停下来跟我们聊几句都不肯，甚至都没有叫一声我们，她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了吗？” 如意也感到有些不满，但还是安慰宛若说：“也许大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了。” 第100章 如诺搅乱曹家 如意轻声说道：“咱们回去吧，这天气实在太热了，估计知知姐姐身体不太舒服，我们还是先回去，等她安置好了再去探望她吧。” 一进院子，许妈妈就一顿数落，一边唠叨着，一边帮如意擦洗身子。只见如意的小腿上被蚊子咬得又红又肿，还有好几个红疙瘩，就连大腿上也未能幸免。 一旁的夏荷急忙去找来清凉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如意涂抹起来。 张嬷嬷见状，也忍不住埋怨道：“姑娘这么大老远出去，你们怎么连个药膏都不带？” 春杏和夏荷低着头，一声不吭，满脸的愧疚之色。如意连忙解释道：“嬷嬷别怪她们，是我自己走得太急了。” 许妈妈满脸心疼地说道：“做什么非得大太阳底下跑到码头去接？这不是自讨苦吃嘛！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少啊。” 如意知道不能再接口了，奶娘唠叨啰嗦得很，如果自己继续跟她争辩下去，恐怕她能说一整天呢。于是，如意便撒娇地抱住许妈妈的胳膊，轻声细语地说道：“奶娘，我知道错啦，您就饶过我这次吧。” 许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呀，就会甜言蜜语地哄我开心，小时候一犯了错就这样撒娇，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说着，许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一旁的夏荷和春杏见此情景，终于松了口气，她们知道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然而，许妈妈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你刚刚出去不久，我家里就有人过来告诉我一个消息。潘家那小子居然已经输光了所有的银子，听说他因为没钱还债，已经跑掉了。而且据小枝说，那小子曾经来找过几次潘氏，偷偷拿了一些东西出去换钱。这里有几张当票，都是那小子留下的。” 说完，许妈妈从袖中取出几张当票，小心翼翼地递给如意。 如意接过来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怒。 她冷哼一声道：“哼，这是打算把咱们家都搬空吗？上次清查库房时发现少了那么多东西，果然都是被那潘氏偷偷给了她弟弟！告诉宋叔，让他加大赌注，别再慢慢来了，最近这几天就让他输得倾家荡产，再也不敢赌下去。” 许妈妈连连点头，应道：“是，知道了，这就去传话。”说完便转身离去。 如意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个午觉了。她走到床边，准备躺下休息。屋里有些闷热，但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再等些日子才会用上冰鉴，以免伤了身体。如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曹城依旧没有回家，估计是和定州的官员一起，为新来的知州大人接风去了。父亲是定州的三把手，这种场合不出席肯定是不行的。 大家在花厅里用饭，如意特意安排了丫头们站在一旁打扇，却并没有使用冰鉴来降温。到了傍晚时分，暑气逐渐消散，再加上花厅四处通风良好，倒也不会感觉到炎热。 然而，才刚刚吃了两口饭菜，如诺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手帕不停地扇风，仿佛热得受不了一般。 如意心里清楚她这是故意为之，于是并不打算理会她。 如诺见如意对自己的行为视而不见，便开口说道：“叔母，我叔父好歹也是一个正六品的官员，虽然比不上我父亲的从四品，但家里应该不至于连个冰鉴都用不起吧？” 潘氏听她这样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忍着不满，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轻声说道：“大姑娘身子好，怕热。如意啊，你没看到你大姐姐热得难受吗？你父亲那么信任你，让你来管理家事，你可不能这么小家子气啊，不然会被人耻笑的。” 如意淡淡的回应道：“诺姐姐如果吃完了，可以先回房间休息。等会儿我就安排人将冰鉴送过去给你解暑。咱们这儿只有你一个人觉得热呢。”说完便不再理会如诺和潘氏。 如愿见状，生气地扔下手中的筷子，大声叫嚷着：“我也很热！曹如意你真是太小气了，不仅对我们姐妹不友好，连大姐姐都不放在眼里。”说着，她谄媚地看向如诺，并起身走到如诺身旁，娇声娇气地说道：“大姐姐，你可是在京城那样的大城市里见过大世面的人，一定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曹如意，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如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如此看来，还是如愿妹妹更为懂事乖巧呢，这两朵绢花便送给你吧。” 说完，她伸手将头上佩戴着的两朵绢花轻轻摘取下来。 如愿满脸欣喜若狂的神色，如同获得了稀世珍宝一般，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接过绢花，随即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插在自己的发间。 如意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嘲讽道：“真是臭味相投，她们倒是找到了彼此的知音呢。”接着，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悠闲自在地享用饭菜，仿佛那两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时，潘氏看到自己的女儿成功取悦了如诺，顿时变得神气活现起来，得意洋洋地对如意说道：“你看看，你大姐姐多么懂得如何与人相处，而你却总是对姐妹们这般小气吝啬。” 如意冷笑道：“母亲，如愿姐姐耳朵上戴的就是我这次从京中买给她的礼物吧，如兰妹妹的胸前挂的金锁也是，你头上的也是，你老人家可真健忘啊。”说着轻蔑地笑了笑。 潘氏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特别是听到如意说“老人家”这三个字的时候，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原本就因为最近身体状况不佳而感到焦虑和不安，如今被如意这么一说，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 她的头发不停地掉落，感觉只剩下以前的一半了，皮肤也变得干裂起皮，无论擦多少香膏都无济于事。这些变化让她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极大的不自信，而如意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嘲笑她老，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第101章 葱莲流产 盛怒之下，潘氏猛地伸出手，用力地将面前的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碗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而那清脆的碎裂声在整个房间里不断回响着，犹如一阵惊雷，吓得一旁的如兰哇哇大哭起来。 曹兕姐弟都很吃惊，虽然自己的母亲也很霸道，但是从来不会当着众人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潘氏。 潘氏见大家都怔怔地望着她，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震惊的脸庞，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自己的形象岂不是全都毁了！太没有体面了。 如茉原本盖住镯子的手，被吓得突然弹起，刚才听到如意说出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时，她担心会提到送给她的东西，于是用右手压在了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上面。 幸运的是如意并没有说出来，但当她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的时候，却又被潘氏突然摔碗的声音吓到，连眼泪都被惊得止住了，不敢轻易流出。 如意见到大家的反应如此尴尬，自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地跳起来，仍然稳稳地坐在那里。她用眼神迅速扫过一圈，看到如薇和如画首先坐了下来，接着曹兕也慢慢坐下。 如意将目光转向潘氏，只见她惊慌了片刻后，向红叶瞥了一眼，红叶立即挥手示意小丫头们赶紧过来收拾地上碗的碎片。 如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母亲，您还是先坐下用饭吧。父亲如今不在家中，这顿家宴可还需要您来主持呢。” 听说到曹城，潘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和恐惧。 昨晚，她得知住在书房的通房葱莲怀孕了，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恐慌。她担心这个孩子会影响到她在府中的地位，于是趁着老爷今早出门后，立刻让秀菊将一碗落胎药送到葱莲那里。 尽管自己的娘一直在劝解她，告诉她妾室和通房的孩子都会叫她母亲，这些孩子都是她的依靠，但她却并不这么认为。 潘氏紧紧握着筷子，心中暗自思索着。如意不就是别人的孩子，她讨厌别人的孩子。 在用饭之前，潘氏听到外面有婆子禀报说葱莲已经疼晕过去了，孩子是掉了，但那血却流了满屋子都是。不过还好，这件事情并不是她亲自下手做的，而是秀菊端去的药，所以就算出了事，也与她无关。 如意今天还没有听说这件事，但是夏荷却在这时刚刚从小枝那里得到了消息，于是急匆匆地赶来花厅，凑到如意耳边，悄悄地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如意对此已经不再吃惊了，因为她早就猜到会这样。 毕竟这么多年来，潘氏给父亲送去了那么多的通房丫头，如果真的一个人都没怀孕，那岂不是太奇怪了？ 肯定是潘氏害怕这些人万一生下个儿子，会对她的地位构成威胁，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让她们不能生孩子。 只可惜，这次自己得到消息太晚了，要是能够早点知道这件事，或许就可以救下那个无辜的孩子，说不定还能满足父亲一直以来想要个儿子的愿望呢。 如意转头对身边的夏荷说：“你去告诉茂叔，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救葱莲的命！”然后又对另一个丫鬟说：“去把今天去过前院的丫头婆子们都给我关起来，等父亲回来再发落她们。”说完，她便坐下来继续吃饭。 潘氏啊潘氏，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你已经在自掘坟墓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三更天，但父亲还没回来。如意心里清楚，估计今晚他又喝得烂醉如泥了，如意不打算等下去了，收起书，上床睡了。 第二日如意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发现曹城还未起床，于是她便在门外等待着。然而，直到一个时辰过去，曹城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当曹城听到常茂的话时，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昨晚，他得知葱莲怀孕了，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持，甚至喜极而泣。因为他一直担心自己后继无人，如今上苍眷顾他，赐予了他这个孩子。此刻，他满心期待这个孩子能是个男孩，毕竟他已经有了四个女儿。但现在，这个美好的期望瞬间破灭了。 曹城气得怒发冲冠，他愤怒地咆哮道：“是谁干的？老子要剐了他！”这吼声震破屋宇，如意吓得一惊，父亲的反应如此大，以前也有流产的事，他只是有些伤心，哪里会如此激动。 或许是岁月不饶人吧，曹城愈发害怕错过任何一次拥有子嗣的机会。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无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崩塌。 曹城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如意。他快步走上前去，紧紧地抓住如意的手臂，激动得眼泪滚滚而下，声音哽咽着说道：“如意啊，爹没儿子了！爹没儿子了！” 如意看着父亲如此伤心，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的手背，温柔地安慰道：“父亲放心，您正值壮年，身体康健，肯定还能再生育的。女儿也很想有一个弟弟呢，父亲不能灰心丧气。” 曹城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他用手擦了一把脸，那落寞的脸庞上带着祈求的神色，盯着如意问道：“真的会有吗？如意，你告诉爹爹，真的会有吗？” 如意连连点头，她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曹城的脸颊，将他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都擦去，然后温柔地安慰道：“父亲，您放心吧，一定还会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葱莲流产的原因，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曹城听了如意的话，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对，对，你说得对。”接着，他松开了抓着如意的手，转头对常茂下令道：“快去把伺候葱莲的人带来，我要亲自审问她们！” 第102章 审问小红 丁老婆子收到消息后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潘氏所在的邀月院。一进院子，就看见潘氏在屋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慌乱和不安。 丁老婆子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潘氏的手，用力握了握，安慰道：“别怕，先跟我到前院去。” 然而，潘氏却露出惊恐的神色，连连摇头，声音颤抖着说道：“不，我不敢去，我害怕……” 丁老婆子瞪了她一眼，语气严厉地说：“怕什么！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只要我们咬紧牙关死不认账，他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潘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她喃喃自语道：“可是……可是秀菊知道这件事……” 丁老婆子看着潘氏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她瞪大了眼睛，狠狠地说道：“哼！别说是秀菊，这些丫头片子哪个不是被咱们拿捏得死死的？就算是秀菊，她敢说出去吗？她难道不要爹娘了？她弟弟也不管不顾了？你啊，真是太没出息了！” 说完，丁老婆子拉起潘氏，匆匆忙忙地往前院走去。一路上，她还不忘轻声叮嘱道：“记住，就像以前那样，城哥儿什么也查不出来。你给我稳住心神，别慌慌张张的，最近你的胆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小了？” 两人来到前院正厅，只见屋内只有曹城、如意、常茂以及伺候葱莲的小红四人。丁老婆子一眼便瞧见曹城面色阴沉得吓人，但此时他们连秀菊都尚未查出来，因此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丁老婆子看着曹城一副疲惫的样子，强打笑脸地说道：“城哥儿，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今儿个我来府上看我的女儿，她告诉我葱莲那丫头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可谁知道，这孩子居然小产了，真是造孽啊！ 到底是几个月的身孕呢？她怎么会如此不小心？怀着老爷的孩子，本应倍加小心才对呀！我还听人说，她经常一个人生闷气，这样对胎儿不好啊。” 曹城以前见到丁老婆子，总是客客气气的，毕竟她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奶娘，后来更是成了他的岳母，所以一直都很尊敬她。 然而，今日他实在是没心情和她周旋，也不想再听她唠叨这些事情。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伸手示意丁老婆子坐下。 常茂坐在椅子上，眼神凌厉地看着眼前这个磕头如捣蒜的小姑娘，他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质问道：“小红，我问你话呢！昨天你是否一直都守在葱莲身边？有没有一刻离开过？如实回答，若有半句假话……哼！” 小红的额头早已磕得通红，她满脸惊恐与绝望，眼泪汪汪地望着常茂，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昨天晚上，当她亲眼目睹葱莲流了一床的鲜血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年纪尚小，只有十三岁，平日里一直在府里做着扫洒等粗活。 自从葱莲开始服侍曹城后，便将她要到了自己身边。小红心中对葱莲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如今她所做的工作轻松又干净。 然而，葱莲却意外流产了，而这一切都是在她服侍期间发生的。她深知自己责任重大，心中害怕极了，完全不知所措。从被带进房间那一刻起，她除了不断磕头之外，根本无法说出任何求饶的话语。 小红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神呆滞，嘴唇微张，嘴角不断抽搐，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如意语气轻柔地对她说：“小红，葱莲的孩子没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葱莲听到如意温和的声音后，心里的恐惧减少了许多，她回答道：“我知道，当时流了好多血。” 如意接着问：“那葱莲早上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呀？” 小红有些担忧地说道：“吃的莲子羹，说是昨晚做的梦不好，心里有点乱，所以想吃点莲子羹安神。” 如意听了之后皱起眉头问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呢？而且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小红摇了摇头，很快回答道：“没有告诉我做什么梦，她吃了莲子羹之后就说要睡一会儿，然后让我出去。” 如意接着追问：“那你出去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小红如实回答：“我到廊子上去剥核桃了，想等着葱莲姐姐醒来后给她吃。” 潘氏心急地插嘴问道：“那你一直都在廊子上吗？” 小红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嗯……我一直都在廊子上。后来来了一个婆子，她说让我去领冰盆，我就去了大厨房。但是厨房的管事告诉我，二小姐吩咐了只给如诺大小姐送冰，没有我们的份儿。然后我就回去了。” 潘氏听后，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看来秀菊送药的事情小红并没有看到。她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如果被小红发现了，那就麻烦了。 曹城一脸严肃地看向如意，如意感到这目光并不友好。 按照惯例，姨娘和通房是没有使用冰块的资格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而且如意并不知道葱莲已经怀孕了。更何况，如果怀孕后再使用冰块，对身体的伤害会更大。 于是，如意决定向小红问个清楚：“是谁派你来领取冰盆的呢？如果没有我的特别安排，肯定不会派人去叫你们的。”小红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那个婆子。 常茂听后，心中有些疑惑，连忙问道：“那她长什么样？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小红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她只能模糊地回答道：“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好像……好像是件蓝布衫。” 一旁的丁老婆子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府里的婆子基本都有蓝布衫啊！”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会被牵连到这件事情当中。 就在这时，沉默不语的曹城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小红大声怒吼道：“连个人都记不清，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胁，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第103章 秀菊陷害如意 潘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说道：“老爷，府里的婆子们穿戴都差不多，记不住也是人之常情嘛。” 如意心里清楚得很，对于那些不太留意的人来说，即使刚刚见过，也很难准确地描述出来，或许只有再次见到时才能够认出来。 于是她接着说道：“既然记不住，那不如我们让她们站出来认一认吧。毕竟府中的婆子也就只有四十几个，应该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潘氏一听，连忙说道：“哟，姑娘倒是说得轻巧啊！她们可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哪能随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这里来耽误时间呢？再说了，谁知道小红到底能不能认出她们来呀？” 常茂看了如意一眼，连忙说道：“我立刻派人去把她传来。” 潘氏和丁老婆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是谁。”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秀菊大步跨进屋子，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潘氏和丁老婆子都是一脸疑惑，不明白秀菊为何突然如此行事。 丁老婆子怒声呵斥道：“大胆贱婢！没听到老爷和夫人的话吗？我们没有传唤你，你竟敢擅自闯进来，难道你不要自己的性命了，连你家人的性命也不顾了吗？”她恶狠狠地瞪着秀菊，眼中充满了愤怒与威胁。 秀菊不理她，磕了三个响头后说道：“我与葱莲妹妹皆是从舅老爷家中前来伺候老爷的，我们二人情同姐妹，如今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不知真凶呢！” 如意昨日便听闻了葱莲流产之事，知晓是被潘氏所害，但究竟是何人所为，却是不得而知。此时见秀菊如此悲伤，心中不禁好奇起来，想要听听她道出真相。 曹城亦是急切地追问：“快说！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秀菊恭顺地回答道：“回老爷，是大厨房的周婆子。” 曹诚吩咐一声，常茂立刻亲自去带人，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丁老婆子不安地看着潘氏，又看了看秀菊，心中充满了疑惑。 潘氏同样感到困惑不解。她原本以为秀菊会直接揭穿她，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过了一会儿，常茂带着周婆子走进了房间。周婆子是个负责在大厨房择菜的婆子，外貌平凡无奇，四十多岁的年纪，与府中的其他婆子并无太大区别。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主人家，显得有些紧张和拘谨。 小红见到周婆子走了进来，立即伸手指着周婆子的方向，大声说道：“对！就是她！” 只见曹城瞬间迈动两步向前冲去，随后抬起脚狠狠地将周婆子踹倒在了地上，并怒声问道：“你何要撒谎？” 周婆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我真的没有撒谎啊，老爷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谎话啊，这都是徐婆子告诉我的。” 如意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震，徐婆子？那不正是自己屋里的人吗！ 曹城皱起眉头，追问道：“徐婆子，哪个屋里的？做什么的？” 周婆子连忙回答：“就是二小姐屋里的徐婆子。” 闻听此言，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如意，而曹城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丝诧异和难以遏制的愤怒。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是如意干的？不可能啊，她早上还安慰过我呢。可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难道是她心虚了？她为什么会说以后一定会有的，难道真的是她下手害了我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曹城感到困惑和不解。 如意见到父亲的神色，心里不禁一紧，知道父亲一定是在怀疑自己。那个徐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真的是她吗？ 与此同时，如意注意到秀菊的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而潘氏和丁老婆子似乎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坐立不安了，她们正悠闲地喝着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一会儿，徐婆子被带了进来。她的神情充满了狐疑，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当她看到屋里所有人都盯着她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恐惧，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秀菊开口说道：“老爷，这徐婆子经常和周婆子钻在一起嚼舌根，我和葱莲妹妹去大厨房的时候看到过很多次。”秀菊如此这般地说，其实就是为了证明周婆子刚才所言非虚。 如意反驳道：“徐婆子去厨房领饭，经常碰面也是有的，但是我没有吩咐的事，她是绝对不敢乱说的。” 如意想自己屋子里的人都是经过整顿的，当初可是由张嬷嬷和奶娘亲自把关挑选进来的，按理说不应该有潘氏安插的眼线才对。难道这些人是得到了潘氏的好处，所以故意来陷害自己？不太可能吧。 曹城走近徐婆子，右手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甩在了徐婆子的脸上。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这一巴掌下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徐婆子的嘴角瞬间裂出了一道小口子，鲜血缓缓渗出。 曹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愤怒地吼道：“是如意让你害人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徐婆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听到老爷说自家姑娘害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摇头否认，急急地说道：“没有，没有。” 潘氏也走上前，冷冷地质问徐婆子：“你让周婆子去传话给小红，说让去领冰盆，是不是？”随着她的话语，语气越来越严厉，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尖叫，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刺穿一般。 徐婆子一听就急了，瞪着周婆子连忙说道：“没有的事，周婆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可别乱讲啊！” 周婆子也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怎么没说过？昨天早上你领饭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还说二姑娘吩咐葱莲有孕了，怕热，所以要给她用冰呢！” 第104章 诬陷如意 徐婆子气得指着周婆子大声说道：“我没有说过这话，绝对没有！瑾儿当时跟我一起去的，她可以作证！” 然而，一旁的潘氏却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瑾儿可是二姑娘屋里的人，那自然是向着二姑娘说话的呀，难道她还会出卖自己的主子不成？” 秀菊言辞凿凿地说道：“大厨房那么多人，肯定有很多人都看到过她们两个人昨天早上凑在一起说话！我就亲眼见到过。老爷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厨房里的其他人，看看她们俩是不是说了好一会儿话。” 周婆子连连点头应和道：“是啊，徐婆子拉着我躲开众人，说的二小姐吩咐给葱莲用冰盆。” 徐婆子一听，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抓住周婆子，怒声喊道：“你个死老婆子，明明是你非要拉着我尝一尝那碗鸡蛋羹，还说好像蒸咸了，这才带着我避开了众人，我当时就只说了一句‘不咸’，哪里说了其他的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打周婆子。 两人顿时闹成一团，周围的人赶紧上来劝架，但却无济于事。眼看局面越来越混乱，常茂终于出手，将两人强行分开，并大声喝止他们继续争吵。 曹城怒目圆睁，狠狠瞪着徐婆子，大声吼道：“好，你不说实话，来人呐！把她给我拉出去打，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如意忙道：“父亲，您不能这样做呀！您为什么认为徐婆子说的不是实话呢？周婆子难道就不会说假话吗？” 曹城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着指向如意，厉声道：“秀菊亲眼看见了，大厨房的人也都看见了，你还敢说这是假话！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东西，那葱莲怀的可是你的亲弟弟妹妹啊，你怎么能容不下他们？” 如意还贷分辩，曹城手一挥吩咐拖下去用力打。 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声传来，二十板子已经落下，徐婆子即便皮糙肉厚，此刻也承受不住剧痛，昏死过去。 如意看着被拖进屋里的徐婆子，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然后站起身来，直面曹城，声音坚定而有力：“父亲，您如此震怒，理应查明真相，切不可让无辜之人受到责罚，更不能让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 曹城听后，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他怒视着如意，大声呵斥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还会冤枉好人吗？众人皆说是她所为，难道还有假？” 如意提高嗓音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是查明谁给葱莲喝了落胎药，导致孩子就这样没了。父亲，您难道不打算追查下去吗？” 丁老婆子一听这话，立刻接话道：“既然是从你房里出去的人撒了这个弥天大谎，那肯定也是你房里的人送去的药啊！” 如意听到这里，不禁瞥了丁老婆子一眼，语气坚定地说：“父亲，葱莲还活着呢，我们何不直接去问问她本人？她应该最清楚事情的真相。” 曹城听后，转头看向常茂，急切地问道：“她现在醒过来没有？” 常茂说道：“已经醒来过两次，但只是大哭，根本无法问话，现在又晕死过去了，郎中仍在全力抢救之中。” 常茂昨日得到如意的消息后，立刻前去查看葱莲的状况，那时她已陷入昏迷，郎中们一直在努力施救。 如意接着说：“前院书房所在的小院子里还有几个婆子和丫头，父亲也应该把她们叫来询问，看看昨天有没有人去过葱莲的屋子。” 曹城挥了挥手，常茂随即去传话。 秀菊昨天是瞅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但还是害怕被人看见。这时，她抬头望了一眼丁老婆子和潘氏，发现潘氏正紧张地盯着自己，而丁老婆子则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然后又攥紧了拳头。 秀菊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垂下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丫头婆子们昨天已经被常茂关在了屋子里，不许随意走动，现在一传唤就都过来了。一共有三个婆子和两个小丫头，她们负责书房的打扫、浇花以及倒便盆等杂务。 一个小丫头见问，便回道：“好像看到一个穿绿衣服的人进了葱莲姐姐的屋子，我那时正洗了便盆回来。以为是小红，但后来见小红穿的是蓝色的衣服。” 其他人都说没有看到，那个小丫头看到身前跪着的秀菊，觉得和昨天那个穿绿衣服的背影很像，但又不敢说。 如意看见小丫头的眼神便问道：“是这屋子里的人吗？你仔细看看，今天谁穿上绿衣服最像。” 那小丫头听了这话，又见潘氏狠毒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心里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被牵连进去，否则自己可就倒霉了。而跪在地上的秀菊，则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她心里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被查出来，自己恐怕会性命不保。 丁老婆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轻声对曹城说道：“城哥儿，这小丫头分明没看清，二小姐却一再逼问，只怕其中有猫腻啊！那徐婆子反正是个传话哄走小红的人，不如我们继续从她身上下手。若是她不肯说实话，那就打到她肯说为止。” 曹城听后，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徐婆子，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和冷漠。他紧紧地盯着徐婆子，声音低沉而冰冷地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是不是如意让你做的？到底是谁端去药的？” 徐婆子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仍咬牙坚持着。她强忍着剧痛，颤抖着嘴唇说道：“老爷，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 曹城愤怒地踹到一旁的高几，高几上摆着的长颈瓶哗啦一声摔的粉碎，碎片四处飞溅，他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和失望，大声喊道：“拉出去打死！” 徐婆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第105章 以死表清白 她紧紧地抓住身旁的瓷片，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老爷，我真的没有做啊……姑娘也没有吩咐过我……您一定要相信姑娘啊，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说完，她猛地将瓷片刺向自己的脖颈，锋利的瓷片轻易地划破了皮肤，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如意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飞快地奔向徐婆子，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然而，无论她怎样用力按压，都无法止住那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 如意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哽咽着呼喊着徐婆子的名字，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曹城从来都没有想过徐婆子会有这么刚烈的一面，他本来以为徐婆子只是嘴硬而已，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是真的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意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那原本应该是玉色的衣衫此刻也被染成了血红色。她转过头来，眼神中的凄凉和无助让人心疼。 \"父亲，您还不相信吗?\" 如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也带了一丝寒意。 曹城心中一痛，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冤枉了这个善良的女儿。他连忙上前去扶如意，并安慰她说:\"爹爹信你就是了。\"如意甩开曹城的双手，紧紧抱住徐婆子。 就在这时，常茂带着郎中匆匆赶来。当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徐婆子时，心中一阵悲凉。尽管大家都知道徐婆子忠心耿耿，但谁也没想到她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徐婆子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在最后咽气的时候她望着抱住她的姑娘，心里道：姑娘你放心，你对我那么好，就算是你做的我也不会认，更何况姑娘根本没有做过。 徐婆子死了，她的双眼仍然睁得大大的，仿佛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常茂默默地走上前去，轻轻合上了她的眼睛，然后转身向曹城禀报情况。 徐婆子的死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曹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如意紧紧地抱住徐婆子，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哽咽着说道：“父亲，我怎么可能会去陷害葱莲呢？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我不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吗？父亲，您应该很清楚，到底是谁最害怕您有儿子吧！” 曹城听了如意的话，心头猛地一震，他转过头，目光冷冽地盯着潘氏。而此时的潘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丁老婆子见状，急忙开口解释道：“城哥儿，我们一直都期盼着能够养下一个儿子。葱莲也是我亲自挑选带来的，我的女儿还特意嘱咐过要找个好生养的女子来服侍你。我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生个儿子，这样一来，她也能有所依靠啊。” 曹城将目光投向了秀菊，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秀菊，可比葱莲更早地受到他的宠爱，而且他平日里更多时候都是让她来服侍自己，但奇怪的是，她始终未能怀孕。难道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才让她对葱莲下手吗？ 秀菊察觉到曹城开始怀疑起她，心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罢甘休。光是咬牙否认显然不够，毕竟徐婆子的死已经成为铁证。 如果自己不坦白交代，曹城或许会动用酷刑逼迫自己开口。而一旦承认，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就连家人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思及此处，秀菊觉得与其连累家人，倒不如自行了断。于是，她坚决地摇了摇头，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然而，自从夫人吩咐她去送落胎药后，她便绞尽脑汁地思索应对之策。最终，她想出了一个嫁祸于二小姐的妙计。可惜的是，二小姐身边的婆子竟甘愿以死相护。这让秀菊始料未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小瞧了二小姐。如今，局势已发展至此，她深知再无转圜余地，唯有一死了之。 开始那个丫头见老爷怀疑到了秀菊，便哆哆嗦嗦地说道：“老爷，我想起来了，那个绿衣服的女子和秀菊姐姐很像。” 潘氏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惊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是秀菊吗？敢胡说，打死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那丫头，吓得那丫头浑身发抖，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向众人禀报，说葱莲已经死了。 曹城一听，顿时如遭雷击，他猛地站起身来，扯起秀菊，怒目圆睁，用手死死掐住秀菊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潘氏惊问：“你可想清楚了，是秀菊吗？不要胡说，要不然打死你。” 这时候有小丫头跑来报，说葱莲死了。 曹城扯起秀菊，用手掐住秀菊的脖子问道：“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秀菊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地想要掰开曹城那双紧紧掐住她脖颈的大手。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那如同石头般坚硬的手掌。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就在这时，如意站起身来，缓缓地向曹城走去。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父亲，您松开些手，让她说。” 曹城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依然紧握着秀菊的脖颈，不肯轻易放手。 秀菊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颤抖不已。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痛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丁老婆子也快步走了过来，狠狠的瞪着秀菊。对着曹城说道：“城哥儿你放开她，她跑不掉，不要脏了你的手。” 丁老婆子拉着曹城的手臂，让他坐在椅子上。丁老婆子看着秀菊说道：“秀菊，你说吧，如实说来，你可是我带进来的丫头，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可饶不了你，你可要老实回答，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孽吧？” 第106章 秀菊也死了 秀菊听到这话，立马跪下来哭道：“老爷，不是我，我没有做。我是冤枉的，我和葱莲妹妹姐妹情深，我也知道老爷一直都想再要个儿子，我怎么敢害老爷的孩子啊！” 曹城见她还是嘴硬，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便要吩咐下人将她拖出去狠狠地打一顿。 就在这时，一旁的如意开口道：“秀菊，你口口声声说着姐妹情深，又说自己不敢，那好，你现在就发一个毒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就让你的家人横死街头！” 如意又吩咐道：“来人，去把秀菊的所有衣物都带来，让小丫头指认。” 听到这话，秀菊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但很快她就强行稳定住心神，大声说道：“不是我，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啊！”说着看了看潘氏道：“夫人，我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一切都和我的家人无关！” 说完，她突然转身朝着门口狂奔而去，一头撞在了大厅里的大柱子上。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秀菊重重地摔倒在地，鲜血从柱子上缓缓流下，染红了一片地面。 秀菊也死了，众人惊恐地大叫起来，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丁老婆子和潘氏心中暗喜，心想秀菊没有承认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她们就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常茂提醒曹城，现在天气炎热，必须要考虑如何妥善处理尸体。曹城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感到无比痛苦和绝望，自己的孩子去世了，葱莲也离开了人世，就连被审问的徐婆子和秀菊也都死了。然而，到目前为止，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无法继续审讯下去了。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更多的人死去，内心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张嬷嬷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紧接着，几个粗使婆子将秀菊的衣物拿了进来，但其中并没有那件绿色的衣裙。 丁老婆子嘴角一笑，刚刚出门时已经吩咐红叶去处理秀菊的东西了。 曹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罢了，你们将她们二人好生安葬吧，再各给她们家中送去五十两银子。”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如意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呕吐。她感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好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外面走去。 此时阳光明媚，耀眼的光芒直射而来。如意抬头望去，发现已经到了午时。然而，尽管肚子空空如也，她却感到胃胀得厉害，恶心感不断涌上心头。 春杏焦急地等在外面，当看到如意从房间里出来时，她立刻迎了上去。她的额头早已挂满汗珠，满脸焦虑不安。因为刚才老爷的随从守住了前院的门，她无法进入，只能在院门口急切地张望。 如意慢慢走到院门口，却发现府里的丫鬟们似乎都聚集在了这里。她看着这些人的好奇神情，只觉得头晕目眩。 突然，她注意到如诺和如愿在人群中挤眉弄眼，心中一阵烦闷，终于忍不住呕吐了起来。然而，吐出来的只是一些清水。 春杏见状，急忙走上前，轻轻地拍打如意的背心，关切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此时，张嬷嬷和夏荷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们快步走来，分开众人后将如意搀扶着带走。如意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扶回了住所。 回到房间后，如意坐在床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徐婆子死去时的场景。她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徐婆子的鲜血溅满了她的裙摆，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无法保护她。 如意不禁自责道：“我真没用，长大了还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如意静静地流着泪，眼神空洞，毫无焦距，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般。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夏荷手中的帕子上，迅速将其浸湿。她就这么呆呆地望着那湿哒哒的手帕，像是失去了意识般，一动不动。 春杏端来了水，但如意却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喝下去了。 张嬷嬷和许妈妈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一边用扇子轻轻扇动，试图让她感到凉爽些；一边不停地说着话宽慰她，但这些话语似乎都无法进入如意的耳朵里，仿佛她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嗡嗡作响，然而没有一个能真正传入如意的脑海之中。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春杏和夏荷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想让她躺下休息，而如意则毫无反抗地听从她们的安排，任由她们摆布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她，宛如一具牵线木偶，痴傻地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找不到任何出路。 张嬷嬷和许妈妈见情况不对，心里焦急，赶紧吩咐人去请了郎中来瞧，郎中说是受了暑热，于是开了些解暑清热的药。 春杏却觉得这不是暑热，她说道：“依我看，姑娘定是担惊难过，伤了心神才会如此。光吃治暑热的药可不行啊！” 张嬷嬷听了春杏的话，心里也觉得有理，正要吩咐再去寻别的郎中来瞧瞧。这时，春杏又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求求明了大师吧，请他来给姑娘看看。” 大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赶忙派人去请明了大师。然而，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她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明了大师已经云游四方去了，行踪不明。 到了晚间，奇迹发生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如意竟然清醒过来了。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要喝水、要吃饭，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众人见此情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但她们也不敢贸然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过了一会儿，如意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第107章 再度陷入噩梦中 春杏道：“刚刚初更的锣声响过。” 如意又问张嬷嬷：“嬷嬷，问问茂叔徐婆子的尸首怎么处理的？” 张嬷嬷瞧如意好了一些，心里也踏实些，便说：“打发临风来说了，徐婆子的家人都在庄子上，明天才能来领回尸首，今晚暂时停在后院，老爷吩咐给五十两银子的安葬费。” 见如意没有说话，张嬷嬷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还有件事要跟姑娘说说，秀菊的尸首丁老婆子找了人抬走了，说是去交给她家人，至于葱莲，老爷说按姨娘身份安葬入曹家祖坟，给了五十两银子让丁老婆子带给她的娘家人。” 春杏一脸心疼地看着如意，柔声道：“姑娘，你好好睡一觉吧，这些事情都由常大叔来安排，你不必忧心。” 如意艰难地将碗中的饭菜吃完，然后努力咽下心中的痛苦和哀伤，轻声说道：“扶我去后院看看，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众人纷纷上前阻拦，担心如意的身体状况，但如意却坚定地表示必须前往。众人无奈，只能依了如意，一同来到后院。 众人提着灯笼，护着如意去了后院。后院宽敞无比，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在马厩旁边的一间空屋子内，停放着一具薄棺，这具棺材是由常茂出钱购买的。 官宦人家死了下人只需给予其家人一些银子作为补偿，便可以将尸体简单地用草席包裹后抬走。这些人大多是生活所迫，只能依靠主人家赏赐的钱财维持生计。即使知道了人是枉死的，他们也不敢轻易闹事。闹也没有用，可能银子不但没有收到，还会有牢狱之灾。 如意静静地站在棺材旁边，目光凝视着已经盖上板子的棺木，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痛。她缓缓地跪下身子，膝盖与冰冷的地面相触。 一旁的张嬷嬷和许妈妈见状，急忙上前劝说：“姑娘啊，您可是金贵之身，怎能给一个婆子下跪呢？这可会折煞她的啊！如此一来，她反倒无法安心上路。” 然而，如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她轻声说道：“不，她是我恩人，她受的起。” 如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地许下誓言：“我如意在此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绝不会让你白白死去。”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坚硬的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春杏和夏荷也纷纷跪下，她们泪眼汪汪，声音哽咽地说道：“徐大娘，您一路走好，希望您能保佑我们姑娘平平安安……”。 这一夜，如意睡得很不安稳，感觉异常疲惫，身上布满了汗水。 梦中，祖母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急切而担忧。然而，如意的脖子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掐住，让她无法呼吸。她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突然，她看到床头站着一个黑影，阴森森地盯着她。那张脸扭曲变形，张开嘴巴，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正准备向她扑来。 就在黑影即将咬到她的时候，有人死死地抱住了她。黑影转而咬住了抱着她的人的脖子，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如意惊恐万分，大声呼喊着救命，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夏荷用力将她摇醒，并轻声安慰道：“姑娘，别怕，我在这里呢！” 如意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身体仍因恐惧而颤抖不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从噩梦中的恐怖场景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脑海中又浮现出徐婆子那血流不止的画面。 夏荷兑了热水给如意擦洗了身体，换了新的寝衣，扶如意重新躺下，也不回自己的小榻去睡，就守在如意的床边，为她扇风。 如意拉着她的手，让她躺在自己的身边，两人静静地躺着，终于在天快亮时如意再次睡去。 如意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帐，感到脑袋有些沉重和昏沉。她喃喃自语道：“什么时辰？”然后缓缓坐起身子，掀开纱帐，见天已经大亮。 春杏听到声音，连忙走到床边，轻声说道：“姑娘再睡一会儿，还早呢，才辰时一刻。” 如意揉了揉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了。对了，徐婆子的家人什么时候来？” 许妈妈这时走了进来，听到了如意的话后回答道：“听说是南郊的庄子，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吧。” 如意让春杏把徐婆子一家人的卖身契拿出来，又吩咐她再拿出一百两银子。然后转头对许妈妈说道：“奶娘，你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安葬徐婆子。那一百两银子就让他们用来做些小生意，好好过日子，不用再在庄子上干活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府上找我。” 许妈妈拿上银子和卖身契，点头答应着离开了。 如意洗漱完后，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用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才能更快地实现自己的复仇计划。她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再慢慢来，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因为她明白，如果不尽快解决问题，敌人将会有更多的机会伤害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所以，她决心要加快步伐，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小婵刚把洗脸水倒掉，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如茉。”她连忙将手中的盆子放下来，向如茉行了个礼，然后快步走到如意的床前禀报道：““姑娘，三小姐来了。” 如茉听到声音后，立刻笑着走了进去。“二姐姐，我来看你了！昨晚睡得还好吗？我特意熬了一碗安神粥给姐姐送来，希望能帮让姐姐心情舒畅一些。” 夏荷见如意没有阻拦，便迎了上去，把如茉让进了房间。如茉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如茉让春鹃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几样小菜。 夏荷见状，忙说道：“三姑娘请坐，我们姑娘刚刚喝了银耳莲子汤，这会儿怕是吃不下呢。” 第108章 打算去潘氏庄子 如茉挨着如意坐了下来问道：“姐姐睡的还好吗？昨天的事情我才听说，想着姐姐定受了惊吓，就熬了安神粥，姐姐勉强用一些好吗？” 如意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胃口，她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如意还得防范如茉。 如茉见如意脸色不好，说道：“姐姐，王姨娘在屋子里供了观音，我们去观音面前求她保佑好吗？” 如意觉得奇怪，为何会提到王姨娘，这个人是府上的空气，就如同曾经的顾姨娘一样。难道如今她们不再甘愿被忽视，而是渴望有所作为？ 如意说：“不必担忧，我并无大碍，已经念过平安经了。” 如茉见如意不去，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想起了昨天娘跟她说过的话，于是又继续说道：“如诺姐姐和大姐姐现在关系可好了，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商量着要去外面玩呢！说这府上实在太无聊啦！我听她们说，大姐姐的舅舅有个庄子，里面养了好多孔雀，可漂亮了，还可以看到它们开屏呢！我们也一起去吧好不好呀？” 如意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淡淡地问道：“真的吗？那她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如茉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可是如诺姐姐说她在京城已经看过很多次孔雀开屏了，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不太想去呢……” 如意看着如茉，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去看？” 如茉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如意也点了点头，流露出哀伤的神情说道：“看看孔雀，赏赏花，那庄子上的西瓜很甜，前两天我们吃的就是从那里摘来的，要是父亲去那里散散心也不错，不如让姨娘去劝劝父亲。” 如茉急忙摇头道：“父亲可不会听姨娘的。” 如意有些惊讶于如茉如此快速的否定，这与她们之前约定好的合作态度完全不同。她皱起眉头，慢慢说：“你让姨娘去试试，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如茉别无他法，只好应下此事，回去将情况告知给顾姨娘。 顾姨娘听完后，轻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想要逃避也无济于事。” 如茉一脸紧张，焦急地问道：“姨娘，要不就算了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我们怕是......” 顾姨娘安抚着她，缓缓说道：“既然夫人让我们想办法把二姑娘引去潘家的庄子，而二姑娘又特意叮嘱我们邀请老爷一同前往，那我们也只能照办了。” 如茉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急忙开口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刘家公子。” 顾姨娘高兴地抱住如茉道：“真是娘的好姑娘，对。我们不用出面，只要在大姑娘和如诺姑娘面前提提刘家公子，她们会去的。”如茉高兴的神色有些黯淡下来。 如诺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心中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的。她原本想着与周侍郎的儿子周定坤定下亲事，但周家却一直没有明确表示态度。而母亲又告诉她，周家的女眷们个个都不好惹，家中纷争不断，劝她尽早死了这条心。 母亲还说会再帮她寻觅更合适的人家，可去了闵南司哪个穷乡僻壤之地，哪有什么出色的儿郎可供选择？于是，如诺索性决定亲自前来定州，看看是否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如意郎君。 当她听到如茉提起刘泽如今已成为这里古岚县的县令时，如诺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过去，她常常在周定坤身旁看到刘泽，他的相貌英俊，甚至比周定坤还要出众一些，身材也更为高大挺拔。然而，当时母亲却说他们家这样的门第实在太高，难以攀附得上，所以才选择了周定坤。 现在，刘泽已经离开了京城，来到了定州。如诺心想，在这里，还有哪个女子能够与自己相提并论呢？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她的绝佳机会！ 如诺一脸不满地质问如意道：“你为什么不说刘家公子来了这里做官？” 如意看着如诺，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可笑。心想：“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呢？”于是，她选择了沉默不语，不再理会如诺。 如愿听到这个消息后，却表现得异常兴奋。她极力怂恿如诺前往，嘴里不停地说着：“哎呀呀，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啊！姐姐一定要去看看！” 如诺则故作矜持地回应道：“乡下地方，蚊虫甚多，天气又这么炎热，还是等过段时间再去吧。” 如愿听了如诺的话，赶忙补充道：“那庄子上并不热，而且我们可以为姐姐准备冰鉴，这样就不会觉得热了。那里还有很多新鲜的水果，比如西瓜、桃子、李子和葡萄，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如诺听了，似乎仍然有些不满意，低头玩弄着一个九连环，过了好一会儿，在如愿要失去希望的时候才淡淡地回答道：“再看看吧，看明天天气情况如何。” 就在这时，如兰突然插话说：“西瓜好甜，我要去吃。” 如诺看了看如意，见如意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谈话，而是盯着垂挂的藤蔓，上面停留着一只黑色的鸟儿，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潘氏听了如愿的话，皱起眉头说道：“这天儿这么热，你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吧，你舅舅也不在庄子上呢。” 如愿却是摇了摇头，急急地反驳道：“如诺姐姐想去呢，而且刘泽表哥也在那里。” 潘氏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刘泽怎么会在那里？” 如愿吃惊地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潘氏，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母亲你怎么也不知道啊？刘泽表哥已经来到古岚县当县令了，他可是管着我舅舅的庄子呢！” 潘氏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拍手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她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边说还边伸手往自己身上抓挠，从背上一直抓到腿上，仿佛全身都痒痒似的。 第109章 住进潘氏庄子 如愿却没有心思去关心潘氏为何突然如此奇痒难耐，她只顾着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们赶紧让舅舅回庄子上去好好安排一下，一定要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希望诺姐姐去的时候不要看不上才好，到时候我们还要邀请刘泽哥哥一起参加呢！”说完，如愿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喜悦的笑容。 潘氏说道：“那我这就去南大街找你外祖母商议一番。” 话毕，她抬腿便要出门，然而，却只觉全身愈发瘙痒难耐，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噬，她不停地抓挠着。 如愿在一旁急切地催促着，潘氏觉得隔着衣物抓挠实在不解痒，索性提起裙摆抓腿，只见一条腿上红痕交错，宛如蛛网般密布，有的地方甚至已渗出丝丝血珠。 如愿见此情景，面露嫌恶之色，忙用手帕捂住口鼻，说道：“我去找清清，让她也一同前去。”说罢，便如一阵风般跑走了。 潘氏抓得指甲都翻转了，却仍如万蚁噬心般奇痒难耐。她一边大叫着找红叶，一边怒骂绿枝，那声音简直要冲破房顶。 后来还是绿枝灵机一动，熬了一锅艾叶生姜花椒水来给她泡澡，这才让她稍稍缓解了痒意。又涂抹了厚厚的药膏，直到夜深人静，这场“痒灾”才总算平息。 当然，这消息早已被绿枝传给了妹妹小枝，小枝又马不停蹄地去告诉了如意。 第二日，丁老婆子领着潘又川来了，他们先是急匆匆地到屋子里去瞧了女儿，丁老婆子叹息着说道：“到底是被蚊虫蛰了，还是有其他缘故？郎中看了，又是如何说的？” 潘氏眼圈乌青，头发稀疏又散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与曾经那妖娆俏丽的模样相去甚远。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撑着头，眼神充满恐惧和绝望，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娘啊，我请过那么多郎中来给我看病，但就是查不出病因，我真的好害怕，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会不会是老太婆来找我索命了？” 听到这话，丁老婆子立刻反驳道：“别胡说八道！老太婆都死了四五年了，现在估计就只剩下一副白骨了吧，我才不相信什么阴司报应呢。 再说了，我手上沾过多少人命，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你别胡思乱想，咱们再去找个新的大夫看看。” 潘又川一脸讨好地看着潘氏，笑嘻嘻地说道：“姐姐只管放心看病，这次我们叫了姐夫同去，他最近心情不好，正好到庄子上去散散心。 庄子里没有送人的丫头有的是，他看中了，我正好送给他，让他高兴高兴。只是银子姐姐还得拿出些来我才好回去安排。” 潘氏皱起眉头，不悦地说：“你又用完了？那几个摆件可值三四百两。”她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弟弟真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潘又川听了这话，眼睛一瞪，说道：“结交朋友，官面上请客，一顿花酒下来三四百两都不够。这屋里还有好几件好东西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了一圈屋子，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 丁老婆子听了，也赶忙附和着说道：“是啊，曹家库房里好东西多的是，你去拿了来摆，这几件让你弟弟拿走。总要在这次把事情办妥，那如意嫁给安儿，陪嫁总少不了几千两银子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荣华富贵。 潘又川把潘氏屋里所有的摆件都拿走了，然后又吩咐红叶找出潘氏那些不常戴的首饰，最后还让丁老婆子去邀请曹城，只留下潘氏一个人在屋里。 当她看到多宝阁上空空荡荡时，心里一阵刺痛。尤其是那个原本用来藏钥匙的青花八宝纹双耳抱月瓶也不见了踪影，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失落。而那把藏在瓶子里的钥匙如今却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藏在了枕头底下。 想到这里，潘氏不禁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此刻，她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并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生死存亡。 女儿与她之间毫无母女之情可言，而母亲和弟弟则一直依赖着她的银子度日。这种现实让她倍感凄凉，心如死灰。 又过了两日，时间已至小暑时节，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而那烦人的蝉鸣声也变得更加响亮，几辆车马正沿着古岚县的官道缓缓前行。 此时，天边已是红霞漫天，庄子上的人们早已出门迎接。 如意抬头望着天空中那片艳丽的红霞，目光扫过熟悉的村庄景色，心中感慨万千：“这次应该是真的要结束了吧……” 马车终于抵达庄子，仆众们纷纷上前帮忙搬运行李，并引领众人前往各自的屋子。如意注意到这套院子规模宏大，几乎可以与自家府上的宅邸相媲美。 如愿和如诺住在一处，那是最大的一个院子，院子中间有个小池塘，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能看到一群群小鱼在水中嬉戏。 水面上开满了荷花，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嫩黄色的花蕊点缀其中，美不胜收。荷叶碧绿圆润，像一把把撑开的伞，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如茉和如兰住在她们旁边，院子小巧玲珑，充满了温馨的气息。院子里栽种了几株桂花树，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绿叶葱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树上停了一两只蝉，它们正在欢快地鸣叫，似乎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如薇和如画紧挨着她们的院子，也是小巧可爱，同样栽种了几株桂花树，看起来和前面那个院子就像是双胞胎一样。微风拂过，桂花纷纷飘落，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婆子领着如意，穿过了曲折的小径，越过了一座假山，又走过了一座亭子。终于，她们来到了一个名为“百花阁”的小院子前。 如意心中有些疑惑，这就是她要住的地方吗？ 张嬷嬷带回的那张地图只是一个小小的圆圈。只听名字她原本以为会是一个繁花似锦、香气四溢的花园，但眼前所见却与想象大相径庭。 所谓的“百花阁”里，并没有多少花朵，只有几株不知名的小野花开在草丛之间。 如意等带路的婆子走了，便巡查起院子，见有两道门，觉得甚好。 第110章 如茉耍心思 晚宴的食物非常丰盛，摆满了长桌。桌上有新鲜的瓜果，鲜嫩多汁；还有各种蔬菜，色彩鲜艳；炙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清酒也散发着醇厚的味道。 刘泽已经被邀请过来，此时正看着如意。 而如意正优雅地咀嚼着一块炙烤得恰到好处的兔子腿，突然发现刘泽正在看她，她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但仍然举起酒杯向刘泽示意。 然而，这个酒杯里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清水。原来，春杏和夏荷早已将杯中酒换成了清水。 如诺和如愿则像两只轻盈的蝴蝶一样，欢快地飞到了刘泽的身边。她们一会儿热情地推荐美食，一会儿又恭敬地请他品尝美酒。刘泽十分烦恼。 曹兕坐在刘泽的旁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们如此热情地招待刘泽，甚至有些失态。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试图提醒姐姐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但如诺和如愿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弟弟的暗示。 如薇和如画宛如两只依偎在如意身旁的小鸟，春杏和夏荷站在她们身后不时地为她们布菜。 如茉坐在如意的斜对面，看着如意与如薇、如画那般亲密无间，心中的酸意犹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如意轻轻拉起如薇和如画，宛如轻盈的蝴蝶般起身，准备去庄子里逛逛，实地勘察一番这里的状况，柔声说道：“吃得有些多了，两位妹妹陪我去走走可好？” 两姐妹当然非常高兴能够和这位貌似天仙的姐姐在一起。她们紧紧地牵住如意的手，好奇地四处张望。 此时，天空还没有完全变黑，但各处都已经点亮了灯火，显得十分温馨。她们一会儿凑近花朵，轻轻嗅着那迷人的香气；一会儿又伸手扯下一片翠绿的叶子。 而最让两姐妹惊叹不已的是，如意竟然能巧妙地用叶子吹奏出动听的曲子。这神奇的技能使得两姐妹对如意的崇拜之情愈发强烈，仿佛眼前的如意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仙女一般。 第二日天空突然变得暗沉起来，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幕遮住，没有一丝风，空气异常闷热。 如诺和如愿紧紧跟随着刘泽的步伐，但他却突然调转头往回走。原来，他实在无法摆脱这两个烦人的丫头。 如意见到刘泽迎面走来，便侧身让出路来。这条小径的确有些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当刘泽走到如意身边时，他并没有选择与她擦身而过，而是停住了脚步。 “如意，你还生我的气吗？”如意听出了称呼的变化，不再喊表妹，而是叫名字了。 如意甜甜一笑，“怎么会，泽表哥待我这么好，表祖母对我恩情似海，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这时候如诺、如愿已经跟了上来，如诺叫道：“泽哥哥，前面有一大片西瓜地，我们去挑选西瓜好吗？” “我不喜欢西瓜。” “周公子说你喜欢的。”如诺看着刘泽，眼中满是坚定和执着。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不要脸面，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不想失去刘泽，更不想看到如意得到他。 刘泽皱起眉头，冷冷地回答道：“现在不喜欢了。”他的语气冰冷而决绝，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如诺的心上。但如诺并没有放弃，她决定继续纠缠下去，一定要把刘泽抢过来。 如愿指着如茉所在的方向，突然大声说道：“喂，如意，三妹妹在招手叫你呢。”如意顺着如愿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如茉在远处挥手招呼她过去。 “泽表哥，我先过去了。”她转身准备离开。 “我和你一起去。”说完比如意还先走。 如诺瞧见如意将刘泽与她隔开，便猛推了如意一把，没曾想如意掉入稻田的瞬间，竟死死拽住她的手臂，二人如两颗滚落的石子，扑通扑通滚进了泥水中。 刘泽未有丝毫迟疑，纵身一跃，将如意拉起，便要伸手去抱起如意。如意赶忙按住刘泽的双手，道了声谢，提起裙摆，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走出了稻田。 如诺紧紧扯住要走的刘泽，借助刘泽手臂的力量艰难地站了起来。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刘泽手臂猛地一甩，如诺就像一片凋零的花瓣，又重重地坐倒在田里，这一次，泥水如雨点般溅了她一脸。 如愿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起来，可当被如诺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乖乖闭上嘴巴，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拽了如诺起来。 如茉已然迎上前来，用帕子为如意拭去面上的泥水，如意问道：“唤我所为何事？” 如茉答道：“我听闻昨晚便已派马车去接田翠清。今日下午她便会到。”言语间流露出厌弃之意。 如意哦了一声，心道：好事，坏人都来了，天助我也，不用分别对付，一下子就搞定。 换了脏衣服，沐浴后夏荷正在给如意梳头发，如茉又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说东说西，夸庄子大，潘家的丫头都生得如花似玉，娇艳动人，又说旁边还有一个大庄子，听说是京城里的一个富商买下的，只是那神秘的主人却始终未见其身影。 如意心思一沉，道：“三妹妹已经去瞧过旁边的庄子了？” “没有没有，听大姐姐说那个庄子里的护院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让人害怕，我胆小更不敢去看。” 如意听她这样说，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就不去，反正这庄子就够我们玩的，京城里来的人都是有背景有靠山的，不要惹出祸来，父亲母亲又要生气。” “母亲病了，一直躺在屋子里，不敢见太阳，说是太阳晒了全身都痒。”如茉一脸担忧地说道。 “这么严重，不如趁现在还没有用午饭，我们去请安，问候一下。” 如茉神色慌张，随即说道：“母亲刚用了药，睡下了。我们用了晚饭去探望最好，那时候天暗了，没有太阳的毒气了，她可以有精神和我们说话。”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仿佛真的在担心潘氏的病情会因为阳光而加重。 第111章 如茉端来的绿豆汤 如意注意到了如茉刚刚闪过的慌张神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为何提起这个话头，又不让自己马上去，是在隐藏什么？或者说潘氏吩咐过只有晚饭后才能见面。 用午饭的时候，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屋外，天空黑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闷热的空气弥漫在四周，让人感到窒息。偶尔有一丝风吹过，却也带着滚滚热浪，丝毫不能缓解这难耐的暑气。 就算摆了冰鉴在屋里，也不解这闷热。那冰鉴中的冰块，在高温的侵蚀下，正一点点地融化，化作一滩水渍，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天气的炎热。 房间里的气氛也显得格外压抑，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是机械地咀嚼着食物，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曹城推了碗出门去了，潘又川忙跟着去了。刘泽既想留下和如意说话，也不想被另外两个缠着，见曹兕邀他去下棋，便同意了。 他们刚走，如意正在琢磨潘安为啥不见，一道闪电扯破天宇，惊雷乍现。屋里的女孩子除了如意微觉可怕，其他的人连声惊叫，好像在和雷公比谁的声音更响亮。 如薇和如画问如意：“姐姐不怕吗？” 如意微笑着回答：“也是怕的，你们捂住耳朵就没有那么怕了。”说着，她自己也用手捂住了耳朵。 刘泽听到如意的话，不禁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虽然有些害怕，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强。他想走到如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别怕， 我在。”可终究没有挪动脚步。 小时候打雷，祖母都是把自己搂在怀里哄着，祖母去世后，再没有人在打雷的时候帮自己了，自己慢慢的不那么怕了，听久了雷声，觉得雷声也亲切了，比潘氏尖锐的声音好听多了。 在电闪雷鸣之际潘氏的屋子里，聚集了四个人。 潘氏一边抓痒，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安排好了吗？”她的指甲已全部剪掉，光秃秃的手在空中挥舞，仿佛要抓住什么。 丁老婆子那张丑恶的嘴脸此刻像一朵绽放的毒花，她眯起眼睛，露出阴险的笑容：“放心好了，今晚上要让刘泽那小子看一看如意那骚样，以后绝对对她死心。”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恶意。 潘又川皱起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姐夫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潘安却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父亲放心，交给我，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女人，一辈子跑不出我的掌心。”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欲望。 潘氏听了，更加凶狠地说：“两三颗不够，把那一瓶都倒进她嘴里。让老爷瞧瞧他的乖女儿是多么淫荡。”她的嘴角上扬，露出狰狞的笑容，眼中透露出恶毒的光芒。 几个人在屋里嘻嘻哈哈，潘氏的痒似乎都好了一些，然而他们的笑声却充满了邪恶和丑陋，让人不寒而栗。 咔嚓，一声惊雷。 屋外的窗棱下躲了一人，在雷声的掩护下迅速走开。 用了晚饭，大雨已经如注了。田翠清从马车中走了下来，瞬间被大雨包围。 上了台阶，田翠清扫了一眼众人，见如意对她笑，田翠清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后便不屑地扭过头去，仿佛如意的笑容在她眼中如同空气一般。 盒子打开，几朵蓝色的失魂花在闪电的映照下发出夺目的光亮。如意装了两朵在一个小香囊里，迈开步子迎着风雨向外走去，裙角上的玉兰花上下翻飞，显得格外欢畅。 潘氏这次生了病，不愿单独住着，和丁老婆子一同住在一个清幽的院子里。此刻，潘氏坐在床上，陪着丁老婆子悠然地喝着茶。 如茉静静地站在院门口，眼神中透着期待，等待着如意的到来。 不多时，如意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如茉赶忙迎上前去，两人手牵着手一同走进了屋子。 她们向丁老婆子和潘氏问了好，如意快步走到潘氏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接过潘氏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女儿听闻母亲身子发痒，心中甚是担忧，不知郎中可有开了药膏？若还未用，女儿愿侍奉母亲擦药。” 潘氏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慈爱地看着如意，说道：“我们家就如意最懂事，最有孝心了。我刚刚已经擦了药，你快坐下歇歇。”说着，她轻轻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潘氏又转头看向如茉，温和地说道：“你平日里和你二姐姐走得近，她喜欢喝什么你最是清楚，去吩咐小丫头们端些她喜爱的饮品来。” 如茉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丁老婆子见状，也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下人给你熬的泡澡水好了没有。”说着，她跟着如茉一同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如茉和丁老婆子的身影渐行渐远。屋内，如意静静地坐在潘氏身旁，陪她说话，好像真的是和谐的母女。 潘氏和如意互相笑笑，但她们的笑容却都显得有些虚假。就在这时，一道惊雷突然响彻天空，仿佛要将整个天宇震碎一般。 如意吓得大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随着她的动作，那个装着失魂花的小香囊从她手中滚落下来，悄然滚进了潘氏的床底，正好被床围完全遮住，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意捂着耳朵，慢慢地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未消的表情。接着，她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安抚那颗受惊的心。 “好大的雷，你没吓着吧？”潘氏虚假地问着。 “好可怕，幸好我没有干坏事。”如意说完轻松地笑笑。潘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也跟着尬笑。 就在这时，如茉端了一碗绿豆汤走过来，轻声说道：“天气暑热，姐姐喝点绿豆汤吧。”说着，她将碗放在桌上，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绿豆汤，倒入另一个杯子中，然后一饮而尽。接着，她又倒满了另一杯，递向如意。 如意见她喝了无事，接过杯子，轻轻吹了一下热气，然后慢慢喝了一口绿豆汤。微笑着说：“谢谢妹妹，这绿豆汤是解暑佳品。”接着一饮而尽，这还是防范的不够啊。 第112章 吞下红丸 如意和潘氏等人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如茉微笑着与如意告别，然而在如意看来，如茉的脸色似乎有些怪异。 如意回到屋里，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春杏和夏荷见状，连忙熄灭了屋中的灯火，小心翼翼地将如意从右边的门送了出去。门外，常全早已带着两个护卫等候多时。他们见如意出来，迅速上前接应。 如意在常全和护卫的搀扶下，越过墙头，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驶动，向着旁边的庄子奔去。 夏姨娘今天过来告诉了如意潘氏四人的密谋，如意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将计就计！ 她心里暗暗高兴：“真是天助我也！”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打算在今晚对潘氏下手。因为她早就知道潘氏会有动作，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晚饭后，天色渐暗，天空逐渐被夜幕笼罩。此时，常全趁着夜色翻墙潜入了如意的院子。两人小声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他们决定等到如意给潘氏和丁老婆子送上失魂花后就动手。 夏姨娘躺在了如意睡的床上，面带笑容，等着好戏的开场。 与此同时，潘又川和他的儿子潘安悄悄地溜进了如意的房间。奇怪的是，房间里竟然没有点亮一盏灯，只有黑暗笼罩着一切。 然而，他们刚刚在院子外看到了如意贴身伺候的两个丫头——春杏和夏荷，因此确定这里就是如意居住的地方。 这个屋子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甚至演练过给如意喂药的场景。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凭借着熟悉的环境和记忆中的布局，他们还是能够摸索到床前。 更重要的是，床上的人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非常难受，这声音如同导航一样指引着他们的脚步。 潘又川按住床上的人，死死捂住她的嘴巴，潘安则迅速将药丸从父亲松开的指缝中塞了进去。两人刚刚喂完药，想着等药性发作后再点灯，却突然被几只手紧紧按在床头。紧接着，数颗药丸塞进了他们的口中。 潘又川和潘安瞪大了眼睛，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刚刚给如意喂下了春药，现在居然又有人给自己喂药。这到底是什么药呢？难道也是春药不成？ 想到这里，两人不禁暗自窃喜。原来如意这个小贱人如此豪放，担心自己一个人吃不够过瘾，竟然还让他们也一起吃药。 两人越想越觉得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激情四溢的淫乱场景。然而，就在他们得意洋洋的时候，一道掌风袭来，直接劈向他们的后颈，瞬间将他们击晕在地。 夏姨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嘴里的药丸吐出来，她看着满地的药丸，心里满是抱怨：“这是要干死老娘啊！” 说完，她觉得还不够解气，于是朝着地上的两个人每人都踢了一脚，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四个黑衣人两人一组，抬着潘又川和潘安走出了房间，向着假山前的院子跑去。此时，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他们来到屋子前，打开门，将潘又川和潘安扔到了屋里。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气味，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潘又川和潘安被扔进去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有人点亮了蜡烛，照亮了整个屋子。借着烛光，可以看到屋子里有两个晕倒在地的女孩，其中一个是如愿，另一个则是田翠清。她们似乎受到了某种折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原来她们吃了饭，高高兴兴地说话，突然窗子被风吹开，烛火熄灭了，正要唤丫鬟来点灯，就被一个东西砸在了脑袋上，顿时摔倒。 如意被带到了自己的庄子里，张嬷嬷急忙上前服侍她躺下。看着如意疲惫不堪、几乎无法睁开双眼的模样，张嬷嬷心急如焚，赶忙向儿子询问情况：“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去请郎中来看看！” 这时，一个精瘦的汉子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姑娘只是中了蒙汗药，睡上一觉就会好的。”说完，他便悄然离去。 常全则宽慰母亲道：“娘，您放心休息吧，姑娘并无大碍。等明早，我再来接姑娘回去。” 张嬷嬷见此情形，稍稍安心，但仍不放心地守在如意身边，生怕有任何意外发生。 张嬷嬷见儿子衣服全湿透了，心疼地说道：“儿啊，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免得着凉生病了！记得明天早上要早点过来，不能被那边的人发现了。”常全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他轻轻地带上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张嬷嬷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如意，心中满是怜爱和担忧。她小心翼翼地为如意换上干爽的衣物，然后坐在一旁的小榻上，静静地守护着她入睡。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张嬷嬷的目光始终落在如意身上，仿佛能从她的睡梦中看到她未来的命运。她默默祈祷着，希望如意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大雨如注，凄厉的叫声和哀婉的呻吟声被吞噬，被淹没。哭声，求救声反而让如颠如狂的两人更加兴奋。 如诺睁开眼睛，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一晚上梦里都有人在哭，在叫，还有那种暧昧的声音。那声音好像离自己不远，但也不是很响亮。这是怎么回事？ 天蒙蒙亮，如意从自家庄子回到潘氏庄子的卧房。春杏春杏拿出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一些褐色的小丸，有的已经踩扁了。 “这是昨晚他们想给姑娘服用的，夏姨娘都吐在了地上。” 如意看着这些小丸，心中涌起一股愤怒。 “收好，我们去还给她们。”如意见夏荷为她简单地挽好了发髻，只簪了一朵绢花，很好。 带了春杏和夏荷出门，天刚微微亮，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给整个庭院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经过如愿和如诺的院子，里面很安静，如意向春杏使了个眼色，春杏假装看墙头的花木，从手帕里抛了几颗进院子。 第113章 自食其果 如意主仆三人来到了潘氏的院子里，此时的潘氏和丁老婆子正准备出门，二人穿戴的整整齐齐。当她们听到如意来了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充满疑惑。 \"娘，难道安儿没有成功？\"潘氏急切地问道。 丁老婆子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不可能啊！你弟弟也跟过去了，他们两个人对付一个小姑娘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如茉端过去的绿豆水里可是加了蒙汗药的，这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怎么会失败呢？\" 潘氏心急如焚，跺着脚说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带着老爷去现场看小贱人的丑态呢！\" “镇定，可能出了什么岔子，也可能安儿得手后就走了，她是来哭诉的。”丁老婆子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着。 她深吸一口气，吩咐潘氏传如意进来。 丫头传了话，如意进到她们的屋中，春杏已经在夏荷的掩护下把褐色的小丸洒在花盆、墙角等地方了。 如意见潘氏母女两人打扮的金光灿灿，脸上全是狐疑之色。如意心中冷笑，她知道这对母女一定认为自己的阴谋诡计得逞了，结果现在自己要来打她们的脸了。 如意向潘氏母女请安后，便开口说道：“昨天见母亲身体痛痒难止，女儿一夜都在担忧，睡不着觉就抄了一些平安经，希望能保佑母亲早日康复。还请母亲焚化。”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用簪花小楷写就的经文递到潘氏的手中。 潘氏接过经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怀疑地看了一眼如意，神色尴尬地敷衍了一句：“字写得真不错。” 如意微笑着回答道：“母亲过奖了，女儿为了母亲能早日康复特意认真地抄写。只要能让母亲康复，女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说完，她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炉和香烛递给潘氏，示意她焚香诵经。 潘氏愕然，丁老婆子代她收下。 潘氏接过香炉和香烛，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觉得如意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见如意一直盯着她看，便说道：“现在就要焚烧？” 如意的脸上露出一丝忧伤的神色，她轻声说道：“女儿觉得只写平安经还不够，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向母亲请辞的。我打算前往法华寺斋戒祈福，直到母亲您身体康复为止。” 听到这话，潘氏和丁老婆子都感到十分疑惑，两人喃喃自语，却无法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她们心中不禁打起了鼓，暗自琢磨着如意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样子。难道说昨晚他们并没有成功成事，还是说走错了房间？如今天都已经大亮了，为何没有人前来报信呢？ 如意看到她们呆若木鸡的表情，便再次告辞，转身向外走去。 丁老婆子追上去问：“二小姐昨晚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如意的神色，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 如意用手帕轻轻按压着眼角，仿佛想要掩饰住内心的忧伤，轻声说道：“就是心里不舒服，一直忧心母亲的病。”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丁老婆子又问：“那二小姐昨晚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 如意有些吃惊地看着丁老婆子，反问道：“遇见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丁老婆子见状，连忙慌张地解释道：“没有就好，我只是担心二小姐来到这乡下地方会不习惯。”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脸上的紧张神情却无法完全掩盖。 轰隆！一声惊雷突然响起，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开来。丁老婆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和呼喊声，“不好了……不好了……” 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有人大声叫嚷着快去叫大娘子，有人则焦急地喊道曹大人不在这儿，快去寻找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红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小丫头，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乱？” 小丫头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田家姑娘点火烧屋子啦！” 丁老婆子和潘氏慌慌张张地跟着人流而去，脚步踉跄。 如意则慢慢地走在后面，看那纷杂的人群，有的人在奔跑，有的人在呼喊，还有的人在推搡。听那喧闹的声音，有哭声，有骂声，还有物品碰撞的声音。间或有雷声闪电奏乐，好一场盛世舞会。 大雨磅礴中，曹城和刘泽都赶了来。他们的衣服被雨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曹城和刘泽指挥着人们救火。 如意在廊下静静地看着，正好下大雨，雨水充足，火被救下后，烧了半边屋子。潘又川的头发烧了一半，他痛苦地躺在地上，用手捂住头。潘安的脸上全是血痕，他的眼睛紧闭着，呼吸急促。 只见屋里桌椅倾倒，花盆、茶杯、衣服遍地都是。 如愿用薄被遮住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田翠清则光着身子，疯狂地大喊大哭，举着灯到处去点。她的头发凌乱，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众人试图拉住她，但她却用力地挣脱，乱扔乱砸，让人们无法靠近。 潘氏在门口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丁老婆子顿时慌了神，她一边用手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一边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还喃喃自语着：“都怪我，都怪我……” 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赶紧跑过去扶起潘氏，有的则拼命拉丁老婆子，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田翠清的丫头在后面紧紧追着，一边跑一边喊：“小姐，您先把衣服穿上啊！” 曹城见状，眉头紧皱，他当机立断，让常茂立刻封锁了院子，任何人都不准出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果断，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必须得到妥善处理。 第114章 当潘家大娘子 刘泽在院子里焦急地寻找着，当他看到如意安然无恙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到如意身边，静静地站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温柔，仿佛在告诉如意，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意这时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向她走来的如茉，心中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如茉也是跟了慌乱的人群而来，看清了状况后也很诧异。见如意什么事也没有的站在廊角下，这和夫人的计划完全不同。她心里想着自己没有暴露，便觉得当下投靠如意稳当。 如茉见到如意寒光一样的眼神，脚步顿住，心中不由得一紧。站定在离如意十米左右的位置，有人把她挤来挤去，她按下心中的不安，走到如意面前笑着问：“姐姐睡的可好？” 如意看着如茉那虚伪的笑容，心中冷笑。她知道如茉是在试探自己，想要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发现了她们的阴谋。如意故意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如茉，让她感到不自在。 如茉被如意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心中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原本以为如意会被夫人的计划所困，没想到出事的...... 如意把头扭开，正好看到了刘泽，刘泽对她安慰一笑，如意也轻松地笑了。 刘泽道：“如意，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我送你回府去。” 如意道：“多谢泽表哥，我也有此意。” 刘泽接过春杏手中的伞，细心地为如意罩住，说：“走吧，表妹，小心脚下。” 如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刘泽向门口走去。 门口的护院见是刘泽和二小姐，不敢阻拦，也不敢放行，十分为难。 如诺紧紧地拉着曹城的手臂，满脸惊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哭喊道：“二叔，我真的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太可怕了，求求您送我走，我要离开！” 常茂看着如诺和曹城，皱了皱眉头，对曹城说道：“大人，不如让刘知县护送公子小姐回府去，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曹城环顾四周，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心中也明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和侄女侄儿继续留在这里，他点了点头，对常茂说：“你去安排一下。” 如意果断地谢绝了如茉同乘一车的请求，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她转身对春杏和夏荷说道：“春杏，夏荷，我们走。” 几辆马车在倾盆大雨中艰难前行，车轮在湿滑的道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虽然用油布遮住了马车，但还是有雨丝飘进来，如意觉得这雨丝扑面也很有乐趣，她伸出手，感受着那丝丝凉意，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她轻声自言自语道：“祖母，如意做到了，我终于为您报了仇。” 春杏和夏荷望着姑娘，见她眼中虽噙着泪，可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二人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笑意。 几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前方山头有落石滚落。刘泽立刻带人前去查看，过了两刻钟，马车才又重新踏上归程。 这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好几次落石，田间的水几乎要溢出来了。只见一些农人披着蓑衣，正在奋力地开缺放水。 如意心中默默祈祷着大雨能够停歇，但这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一下就是整整一个月。偶尔，天空会短暂地放晴一两日，可三十天里，有二十七八天都在下雨。 刘泽历经艰难，终于在半夜时分将曹家姐妹安全送回府上。这一天的路途实在太过艰难，有的随从甚至不慎滑倒，浑身沾满了泥水。 刘泽一大早就和如意辞行，大雨仍然不眠不休地下着。 如意见雨势太大，担心他路上不安全，说道：“泽表哥不如等天晴了再行，雨太大了，河水暴涨又有落石，路上不安全。” 刘泽见如意如此关心，很高兴，说道：“不如你为我祈福，天天念着我的名字，我就不敢大意，我会小心保命，好来见你。” 如意的心触动了一下，笑道：“泽表哥放心，我必定每日为你念一段平安经，保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刘泽带上如意为他准备的干粮，打马冒雨而去，三个随从和他穿过雨幕，奔向他的古岚县，那里有他的百姓，他要去巡查灾情，提前做好防洪的准备。 过了三天曹城回府了，这天雨还是在下着。 如意听到了常茂传来的详尽消息。 张嬷嬷绘声绘色地给如意讲了起来：“那潘氏的屋子里，还有如愿的院子里，都藏着药丸。老爷叫了郎中前来查验，这一查可不得了，竟是催情用的！当时老爷的脸色就变得铁青，震怒之下，把潘又川和潘安打得皮开肉绽，那叫一个惨啊！” “丁老婆子和潘氏吓得磕头如捣蒜，一边磕一边不停地扇自己耳光，那声音响得哟，听得人心惊胆战。她们的嘴角全都烂了，脸也肿得老高，简直不成人样。可即便如此，还是丁老婆子苦苦哀求老爷，看在这么多年的情意上，饶了他们的性命。” “我家里的也在一旁劝老爷息事宁人。他说这事要是张扬出去，府里还有三位小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而且田家小姐也在其中，还得想办法安抚田家，可不能让田家怪罪咱们府上。” 春杏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水端给张嬷嬷，张嬷嬷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面带愉悦地讲述起来：“老爷听婆子说，如愿和田家小姐下身撕裂得很严重，得好好医治才行。 听说田家小姐闹腾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却让潘又川休妻，她要做大娘子。”如意和她的仆人都不禁啊了一声，显然对田翠清的选择感到十分惊讶。 张嬷嬷接着说：“潘又川在威逼之下，居然答应了。他的大娘子得知后，又大闹了一场，最后被冒雨送走了。 田家小姐当时就开始管起家来，先是要了账册，接着是库房钥匙，还有奴仆的卖身契，就连田契地契也没放过。她甚至还劝如愿嫁给潘安，说这样她们姐妹就能在一处作伴了。” 春杏听着张嬷嬷的话，心中暗自感叹田家小姐的手段厉害。 第115章 如茉想嫁刘泽 如意轻启朱唇，缓声道：“这田翠清倒也算是个务实之人，她既已坏了身子，想来也难以寻得什么好人家了。 倒不如牢牢拿捏住潘家，毕竟潘家理亏在先，又有谁敢不听她的呢？如今那如愿竟成了她的儿媳，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夏荷微微颔首，附和道：“做了婆媳，可就不比做姐妹那般简单了。往后啊，怕是还有得闹腾呢。” 春杏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说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们先起了害人的心思。” 许妈妈笑盈盈地接话道：“听你们说得这般热闹，我都可惜自己未能亲眼目睹。不如咱们让小厨房做些美味佳肴，也好庆贺庆贺。” 如意欣然应道：“好啊，我还要喝宛若送我的梅花酒呢。大家都尝尝，咱们也来一次开怀畅饮，饮酒作乐。”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安排酒席之事。 如意则带着春杏前往邀月院，想要看看潘氏如今是何状况。毕竟，她的罪状父亲才知晓了冰山一角，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呢。如意心想，得给她再添上一把火，让她彻底崩溃。 刚刚踏出院子，便瞧见顾姨娘领着如茉在雨中匆匆赶来。 如意停下脚步，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她们，心中暗自思忖，且看看这二人此番又要如何演戏。 如意已然上过她们的当，倘若那日如意未曾提前有所安排，喝下如茉亲手递来的蒙汗药，恐怕如今的下场就与田翠清一般无二了。 顾姨娘与如茉见如意正堵在院门口，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亭亭玉立。只是那莹白如玉的面庞此刻却是冰冷如霜，毫无仙子的温和可亲之感。 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石板路上，溅起的积水弄湿了如意的裙摆，她不禁厌恶地侧身躲开。 顾姨娘一边磕头，一边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姑娘饶命啊，这一切都是潘氏逼迫的！您瞧瞧如茉这手臂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啊！ 姑娘若是要怪罪，就怪我一人吧，您的妹妹她是无辜的啊！都是我的错，您打我骂我都成，只求姑娘高抬贵手，饶过如茉这一回。” 如意心中冷笑，这还是那老一套的说辞，毫无半点诚意可言。当初自己喝下那杯绿豆水时，还嘲笑自己多疑，如今想来，并非自己多疑，而是这二人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 如茉先是引自己去潘氏的屋子，又先行喝下绿豆水，让自己放松警惕，若这都能算无辜，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走吧。”如意轻声对春杏说道。 顾姨娘听到如意的话，误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连忙说道：“我不走，姑娘让我跪着赎罪吧。” 如意并未理会顾姨娘，而是径直朝着邀月院走去。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我还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听不听？”如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全身湿透，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看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如意看了如茉一眼，轻启贝齿道：“听妹妹的秘密代价太大，还是自己留着吧。” 如茉见如意不为所动，脱口道：“是你娘的死因。”见如意顿住了脚步，补充道：“姐姐不是很想知道吗？” 如意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她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如茉，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是谁？” 如茉看到如意的反应，心中暗自得意。她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说：“姐姐，我不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还是回你的院子里再说吧。” 如意心里觉得是潘氏一家干的，但是细节还是要听听，就转身回院子，顾姨娘见如意转回来也站了起来，跟着进了院子。 如意坐下说道：“说吧。早点说完好回去换衣服。” 如茉慢慢坐下，顿时凳子上留下水渍。 顾姨娘也缓缓坐下，胸有成竹般地整理自己的湿衣服。她认为自己手里还有一些牌可以打，所以并不急于交出自己的底牌。 而如意则表现出一种冷静和从容，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这让顾姨娘感到有些不安，但她仍然试图保持镇定。 如意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里清楚她们是在等待自己的好处，于是淡淡地说道：“那就先说条件吧。” 顾姨娘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目光紧盯着如意，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和焦急，缓缓地开口道：“二小姐，如今夫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老爷的信任，而家中的大小事务都由您来管理。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和地位，一定能够满足我们的要求。 所以，我们也不再客气了。如茉眼看就要满十三岁了，因此，我希望二小姐能够尽快为她安排议亲，让她早日出嫁。”说完，顾姨娘紧紧握住手中的手帕，仿佛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如意身上。 如意听闻顾姨娘所言，不禁微微吃惊，但很快便露出笑容，说道：“如茉年龄尚小，不过议亲这一套流程下来，确实也得一年左右的时间，那时她嫁人也算合情合理。好吧，我答应了。明日就让官媒去相看。” 顾姨娘看了看如茉，只见如茉的脸颊羞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道：“不用麻烦官媒了，二小姐就能办妥此事。” 如意见她们的神色，心中暗自琢磨着她们的话。难道又是刘泽？不会吧。 顾姨娘紧接着说道：“刘泽公子。” 如意不禁苦笑起来，心中暗自感叹，泽表哥还真是抢手啊！只可惜，自己可做不了这个主。于是她无奈地说道：“这事我实在办不到，姨娘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如茉听了，有些着急地说道：“姐姐若是喜欢刘公子，就应该早点让他来提亲呀！为何要这样吊着刘公子，让他拒绝其他的人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疑惑。 顾姨娘说道：“你妹妹说的有道理，如果你要嫁给刘公子，我们自然退出，如果不是，那二小姐就想办法成全你妹妹。” 第116章 拘禁如茉和顾姨娘 顾姨娘见如意不为所动，又继续补充道：“二小姐要是觉得为难，我们就自己想办法，二小姐只需要多多邀请刘公子来府上就行。” 如意看着眼前两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真是太小瞧刘家了，刘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想要嫁进去哪有那么容易？” 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看向她们，“我劝你们还是看清现实吧，别做白日梦了。依我看，还是让我从州府各位大人的府中为你们相看一下吧。” 然而，如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倔强和野心，“不！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嫁给刘泽！我相信有姐姐的帮忙，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说罢，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决心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刘家少奶奶的情景。 顾姨娘也连忙附和道：“是啊，二小姐，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们母女二人全靠您了。” “母亲的秘密我自己来查，不用你们帮忙了。”如意端起茶杯，做出送客的姿态。顾姨娘和如茉完全没有料到如意会如此果断地拒绝她们的帮助。 “原来你母亲的命抵不过刘公子，那我们就看谁最终嫁给刘公子吧。”如茉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说完，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顾姨娘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如意轻声说道：“慢着。” 两人听闻，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心中暗自揣测如意是否已经妥协。 如意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轻盈地走到她们面前，垂眸凝视着她们，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与冷漠。 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交易作废，那我们就来算算以前的账。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东西，居然给我端了蒙汗药喝，难道还妄想我能让你继续安安稳稳地做三小姐吗？” 顾姨娘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将如茉拉到身后，紧紧护住。 她的声音略带颤抖，说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要杀了我们不成？” 如意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让人感到一阵寒意。她轻声说道：“杀人？你们还罪不至死，难道还有其他的死罪不成？” 顾姨娘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那你究竟要如何对付我们？” 如意的目光扫过她们，缓缓说道：“上次妹妹来邀我去王姨娘的观音像前祈福，如今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们就乖乖待在琴韵苑，好好念经赎罪。” 顾姨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要把我们关起来？老爷不会同意的！” 如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说道：“那就到父亲那里去说说，你们伙同潘氏害我的事，看父亲怎么说。”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一把利剑，直刺两人的心窝。 两人听了，顿时泄了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老爷这次回来就让潘氏把一切大全交给了如意，这足以说明老爷对如意的信任和重视。潘氏这次真的惹到了老爷，只要去老爷面前说，老爷一定是相信如意的。 “那好，我们告诉你谁杀了柳夫人，二小姐在州府里给你妹妹相看个好人家。”顾姨娘急忙说道，试图用这个条件来换取如意的妥协。 “我不，她难道能关我一辈子，我要嫁给刘泽。”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如茉的脸上。如茉捂住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姨娘。 “不必了，我从不勉强别人。”如意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依然坚定。说完，她转身走进卧房，留下两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春杏走上前来，对两人说道：“三小姐，顾姨娘请吧，再站在这里我就招呼婆子们进来了，到时候没了体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如茉狠狠地瞪了春杏一眼，春杏则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 顾姨娘还想再找如意说些什么，如茉却倔强地扯了扯顾姨娘的袖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杏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吩咐小丫头和婆子道：“以后这两个人，就像瘟神一样，不准她们踏进院子一步！”大家都齐声应下。 瑾儿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带着个小丫头，把她们刚刚坐的地方和站的地方擦拭得干干净净。 夏荷去找常茂，传达如意的话。 如茉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然而，她还没有哭尽兴，就已经有管事妈妈带着五六个婆子闯了进来。 那些婆子毫不留情地将她架起来，如同对待一个犯人一般，强行把她带走。她们一路匆匆，最终将如茉送到了琴韵苑。 四个婆子留在琴韵苑，负责看管如茉和顾姨娘，院子也从里面被锁了起来，让她们无法自由出入。 每天，如茉和顾姨娘都会在两个婆子的催促下，前往王姨娘的屋里跪拜观音。这一跪，便是一个时辰，直到婆子允许她们起身，她们才能结束这漫长而痛苦的仪式。 大暑那天，常全从庄子上匆忙赶了回来，向如意汇报：“夏姨娘的卖身契已经从潘又川手中要了出来，昨日已经把她送往去并州的船只。她让我带话给姑娘，‘感谢姑娘信守承诺，她会把一切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回定州。’” 如意听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如意沉吟一下又问道：“庄子上受灾没有？” 常全道：“河水涨了，幸好现在东河水村和西河水村都是姑娘的，我们把河坝加高了，现在还没有危险。” 如意听后皱起眉头，觉得这种做法并不妥当。虽然加高河坝可以暂时抵御一般程度的水灾，但并非长久之计。 她深知水患问题复杂多变，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来制定解决方案。然而，此刻她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于是，她继续问道：“目前古岚县尚未发生灾情吧？刘知县身在衙门内还是外出视察去了呢？” 第117章 扣留曹城 常全眉头微皱，说道：“这个小的确实不知，不过曾听衙门里一位相熟的衙役抱怨过知县大人，说是大雨倾盆的天，非要让他们到各村去查看是否有人员伤亡，是否有落石滑坡。” 如意听后，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好，我明白了。我们那个屋子地势相对较高，倘若河坝决口，你们一定要将佃户们转移到高处，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救人最为紧要，至于财物，丢了便丢了吧。” 常全连忙说道：“姑娘，您放心，我们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庄子上的财物，绝不有丝毫懈怠。” 如意轻轻摇了摇头，说：“常大哥，你似乎并未理解我的意思。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今失去了，日后仍有机会重新拥有，可若是人没了，那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这一点，你务必要牢记在心。” “我记住了。”常全家祖父辈就是曹家老太太的奴仆，自己运气好受了老太太大恩放了出来，现在小姐又提拔做了庄子里的管事，从来没有听过下人的命比主子的财物重要的话，这是第一次听说，心潮起伏。 “听说衡儿这次要跟你去庄子上。” “衡儿读书还可以，想带他去紫岩书院应考，毕竟那里出了状元，我们沾沾喜气。”常全憨厚地笑了，说起儿子他打心底高兴，自己读书不行，只认了一些字，还好儿子聪明，好读书。 “雨天路滑，常大哥路上小心，我想等天气好了再带衡儿去吧。” “衡儿听了要去紫岩书院高兴的不得了，哪里在家里呆的住，如果不让他去，估计三天吃不下饭。” “那常大哥把这套用具给衡儿用。”如意拿起桌上的一套笔墨纸砚。 常全想要推拒，如意却一定要让他收着，“这是在京城买来的，衡儿这么喜欢读书，送给他最合适，放我这里也是浪费了。” 常全高兴地谢过如意去了。 在那个傍晚，临风如往常一样，在饭点时送来了邸报。如意接过邸报，随意翻阅着，然而，当她看到其中的内容时，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忧虑。 原来，全国的灾情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原本她以为只是定州今年多雨，没想到许多地方的情况都如此糟糕。房屋被汹涌的洪水冲毁，人们流离失所，受伤和失踪的人数不断增加。更令人痛心的是，有的村庄甚至已经有几十人不幸丧生。 如意的心情愈发沉重，她开始思考这一切的严重性。她不禁想起了明了大师曾经说过的定州大灾祸，难道指的就是这场肆虐的洪水吗？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凝视着邸报上的文字，仿佛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她又仔细地翻看了一遍邸报，注意到有些地方官员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革职。这让她感到一丝欣慰，至少朝廷在努力采取措施应对这场灾难。而且，皇上已经向各地派出了钦差大臣，主持抗洪抢险事务。 如意用了饭去见父亲，想问问定州的具体灾情，却听临风说刚刚被知州大人叫走了，好像出了大事。但是临风也没有听到具体是什么事，茂叔跟着父亲去了，如意想不如等他们回来再来打听。 如意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她披上衣服，匆匆起身。常茂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身后的大雨如瓢泼般捶打着大地。 “怎么了？茂叔。”如意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 常茂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老爷被杨知州扣在府中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如意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常茂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道：“杨知州叫了老爷和申同知大人进入书房，让我们只在外间伺候。 开始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很小，我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后来，突然听到老爷发了火，拍了桌子，大声说了一句‘不行’，再后来声音又慢慢的小了。 过了一会儿，杨知州出来让我们回来，说还要和老爷谈事，今晚老爷就留在他府上休息。我想进去见见老爷，可他根本不让，还让人把我撵了出来。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意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稍一思考，便下定了决心，“走，我们去杨府。” 春杏忙给如意撑伞，如意思索着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毕竟是朝廷命官，就算和杨知州有什么不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吧，心里镇定下来。先去找知知姐姐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如意站在廊下焦急地等待着通传，心中满是忐忑不安。自从申知知回来后，她们只是在码头匆匆见了一面，对于今晚是否能见到申知知，如意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过了两刻钟，终于有人将如意带到了西厢房。 如意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着。这个院子明明只有申知知和她丈夫居住，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住在西厢房而不是正房呢？ 走进房间，如意看到申知知已经穿戴整齐，头髻高耸，显然并非随意打理。 申知知轻轻地打了个呵欠，脸上露出笑容，目光温和地看着如意，开口问道：“二妹妹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她的语气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疏离，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一种客气的态度。 “如意来是求姐姐的，父亲今日和杨大人、申大人谈公事，现在夜深了，我来接父亲回家，他最近身体不好，希望姐姐带我去拜见杨大人。”如意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地说道。 “原来是这事啊，既然是谈公事，谈完了自然就回去了，妹妹不必小题大做。” “听管家说父亲出门时衣服淋湿，我想夜深了，总要休息，就来接父亲回去换衣服，要不我见见父亲，看看他的身体状况。请姐姐帮帮忙。”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小令，你去看看大人们公事谈完了没有。”申知知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第118章 被厌弃的申知知 “姐姐，我跟着去，就不劳烦小令来回跑了，也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如意站了起来，向申知知告别。 申知知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如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妹妹还是回去吧，既然你已经猜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了。 我听父亲说，乐知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水，死伤人数众多，情况十分危急。公爹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可谁知那知县和派去的人竟然携带家人逃跑了，真是可恶至极！曹大人得知此事后，立刻上报给了布政使。 布政使大人极为震怒，来信把我公爹骂得狗血淋头。如今，曹大人暂时就住在我们府上，等事态平息了，自然会放他回去。” 如意听了，手脚都发凉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们竟然要软禁父亲？如意着急地说道：“上报情况本来就是父亲的分内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杨大人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他现在首要的是亲自去处理灾情，转移百姓啊。” “呵呵，你倒是和你父亲一样啊，如意，嘴巴说说都会，你是没有见过洪水的凶猛，是要人命的，公爹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他去了命就没了。” “那杨大人究竟作何打算，难道要对百姓不管不顾了？”如意见状，心急如焚地问道。 “这可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我公爹和父亲自会派遣稳妥之人前去处理，只要你父亲不从中捣乱就行。” “姐姐，听妹妹一句劝，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已然派遣钦差前往各地赈灾了，你还是快去劝劝杨大人和申大人尽快赈灾吧，否则到时候不仅百姓遭殃，恐怕连他们的性命也难保啊。”如意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忧虑。 “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又怎能说动他们呢？妹妹还是先回去吧，曹大人那边我自会关照，你把衣物送来，我替你转交给他便是。其他的事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申知知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如意见申知知态度坚决，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去劝说杨大人的，只好道了谢，转身离去。 突然，正房里传来男女的嘻笑声，那声音如同尖锐的利剑，刺痛了如意的耳膜。接着，丫鬟出来唤水。 如意向申知知望去，只见她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之色，那眼神空洞得如同深邃的黑洞，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如意便知道申知知在杨府的新妇日子不好过，但是为什么呢？ 知知姐姐的父亲是申同知，是州里是二号人物，还以为她回到定州，有父亲的依靠生活会很甜美呢，成亲不到半年，已经独守空房了，还要任由别的女子在正房服侍夫君过夜，如意的眼角湿润了，她返回屋去，抱住申知知。 申知知再也撑不住了，大哭起来，小令连忙把门关好，劝道：“小姐，别哭了，姑爷听了不喜的。” 申知知用帕子捂住嘴巴，闷闷的哭声更让人揪心，如意不知道怎么安慰，想要问问原因，又怕说起来知知姐姐更伤心。就这样抱住她，好像紧紧抱住她能给她一些温暖。半晌，申知知擦干了泪水，放开了如意。勉力对如意笑笑。 “妹妹见笑了，这都是我的命。” “姐姐如果信任妹妹，不如说说，我们来想想办法。” 申知知苦笑一下，眼泪又喷涌而出，摇摇头并不愿意说。 “妹妹回吧，以后再说吧，派人把曹大人的换洗衣服带来。”申知知又擦干了泪水，站起身来把如意送了出去。 如意实在睡不着，申知知的眼泪打在她的心上，到底什么原因呢？ 姐姐也是一个端庄温柔的美女，家世也配得上杨家公子，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因为没有怀孕？可这还不到半年啊！他们怎么就这么着急呢？还是说那个妾氏太美了，太能勾引杨家公子了，就像潘氏那样把父亲迷住了，让他完全忽略了母亲的存在和感受。 想到这里，如意心中一阵烦躁，她翻来覆去地折腾着，试图找到一个答案，但始终无法释怀。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疲惫不堪的如意才沉沉睡去。 被巨大的雷声惊醒，大雨瓢泼。如意的心紧缩，忙爬起来，拿出念珠拜了拜，保佑泽表哥平安，不晓得古岚县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发大水他肯定不会抛弃他的百姓逃跑，上天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又祈求上天不要再下雨了，可怜可怜苍生吧。 如意望着饭菜发呆，皇上到底派了钦差到定州没？布政使大人既然收到了父亲的呈报，派人去乐知县了没有？父亲今天到底能不能回来？换洗的衣服送了三套，知知姐姐应该已经转交了吧。 “姑娘，你好歹吃点饭吧，早饭就只吃了两口，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张嬷嬷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 “我实在吃不下，这么大的雨，今年的庄稼肯定都被淋坏了，粮食价格一定会上涨，我们还有多少粮食？”春杏在一旁劝慰道，“我们府上的粮食足够吃好几年的，姑娘你就别担心了。” 如意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对张嬷嬷说道：“还是让茂叔去街上看看吧，说不定有很多吃不起饭的百姓，也许城里涌进了流民。” 张嬷嬷听了如意的话，连忙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叫茂叔。”说着，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常茂带回来消息说，在街上确实有流民出现过，但现在这些流民要么被官兵抓住，要么四处躲藏，饥饿得只剩下皮包骨。据说，由于流民数量过多，监狱已经无法容纳，而且城门也已关闭，禁止逃灾的百姓出入。这意味着他们被困在了城里，无法离开，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如意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愤怒到了极点，她实在难以忍受那个可恶的杨知州。她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茂叔，你立刻去收购粮食！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施粥的准备工作。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被活活饿死！” 茂叔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如意坚定的眼神后，他点了点头道：“好的，小姐。只是……这需要一大笔银子。” 如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府里的银子尽管拿去用！不必担心不够。至于那可恶的潘家，他们拿走的银子我必定会一分不少地收回来！” 第119章 钦差大臣－－江啸 常茂走后，如意便去看望了潘氏。如今的潘氏早已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整日浸泡在艾叶水中，甚至不敢轻易起身。 她的身体已开始出现溃烂的迹象，状况十分糟糕。如果此时父亲在家，如意计划激怒潘氏，让她亲口承认所犯下的恶行。 然而，目前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因为必须让那些最应该听到真相的人亲自前来倾听。这样一来，才能确保事情得到妥善处理，让正义得以伸张。 如意又去看了如愿，如愿身边的丫头婆子全部换到庄子上去了，现在只给她一个小丫头和几个粗使婆子使用。 她每日里喝药，屋里的药味真的让人作呕，听小丫头说下面每天总要流血出来，人也枯黄了，看到如意再也嚣张不起来，特别是到了晚上，就会想起那晚的场景，舅舅和表哥那丑恶的嘴脸在自己的身上啃噬，自己逃不掉。 如诺整日里都呆在秋枫庭不出门，曹兕也呆在书房看书，临风有时候还能陪他下一盘棋，如薇如画经常来听雨轩玩，多半是和夏荷学习女红，还做了荷包和香袋送给如意。 临风跑来说：“姑娘，欧阳小姐坐马车出城去了，她说她要去锦州找江大哥，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如意立马站了起来，“她去干什么？” “去锦州了，说是找江大哥去。” 江大哥，江啸吗？他回四江司了，为什么回来呢？ 欧阳教授升官做了经历，到锦州去上任，宛若却和她娘留在了定州，现在冒雨而去，去找她的江大哥，是了，只有宛若这样潇洒的女子才和他相配。 如意带着众多仆人和丫鬟，浩浩荡荡地前往城隍庙祭祀。他们准备了丰盛的三牲，恭敬地摆放在城隍爷的神像前，祈求城隍爷保佑百姓平安，洪灾能够早日结束。 祭祀仪式结束后，如意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决定在城隍庙里为受灾的百姓熬粥、蒸馒头。 城中已经连续下了将近一个月的大雨，许多人都失去了工作，家中的存粮也已经所剩无几。当他们听到曹府在城隍庙施粥的消息后，纷纷奔走相告，如潮水般涌来。 为了避免拥挤和混乱，如意提前安排了家丁用木桩在城隍庙前设置了隔离带，将人群分成左右两部分。 左边是入口，右边是出口，这样既保证了秩序，又能让每一个前来领取食物的人都有机会。而且，如意还特别叮嘱家丁，要确保每个人都能领到适量的食物，而不是让某些人一直领取。 在如意的精心组织下，施粥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百姓们排着长队，依次领取着热气腾腾的粥和馒头，脸上露出了感激和欣慰的笑容。他们对如意的善举赞不绝口，纷纷称赞她是一位活菩萨。 如意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感到无比欣慰。 “姑娘，你歇会吧。” “我不累，春杏。”如意继续分发着馒头。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人越来越多了，照这样下去，粮食坚持不了一个月。”夏荷从里面和小丫鬟抬了蒸好的馒头出来，望见乌泱泱的人群，不由地担心起来。 “放心，皇上一定会派人来赈灾的，我们只是要想个办法，让城外的受灾百姓也能吃上饭。”如意嘴里不停，手上也不停。 突然之间，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原本向里挤的人也不往里走了，反而转身向外跑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如意和其他人都感到十分诧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这些人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忙离开。 随着一阵铜锣声逐渐靠近，一个声音高喊着：“钦差大人到！犯人杨尽忠将在北门口被斩首示众，大家快去观看啊！”这个消息被重复高呼了三遍，随后铜锣声渐行渐远。 有些还在城隍庙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杨尽忠是谁啊？” “哎呀，你连杨尽忠都不知道？他就是咱们这儿的知州大人啊！” “原来是他呀，怎么他成了犯人了？” “他还不是犯人？不顾咱们老百姓的死活，只知道躲在官衙里，连门都不敢出！” “这钦差大人可真厉害，一来就砍他的头，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说什么废话呢，钦差大人那可是代表着皇上，代表着朝廷，砍个狗官的头有什么不敢的？” 众人纷纷附和着：“是啊，是啊，咱们也快去看看吧！”于是，大家闹闹嚷嚷地一起向刑场走去。 “我们也去吧。”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曹府的仆众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如意。 如意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留下两个男仆负责看守食物，然后带领着其他人一同前往北门。人群涌动如潮，茂叔带着众多男仆紧紧地将如意围在中间，保护她不被拥挤的人流撞倒。 慢慢地，他们终于来到了北门，原本紧闭的北门此刻已经敞开，城外和城内聚集的百姓不少于万人。 如意朝着北门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了正楼上那位身着青色官服的男子身上。那官服的颜色，与父亲的如出一辙，正是七品到五品官员所穿的色调。 此人身材高挑，却依旧显得清瘦。他稳稳地站在城楼上俯视着下方的众多百姓。 “带人犯。”仅仅三个字，却如同洪钟一般，清晰地传入了如意的耳中。 楼下原本嘈杂的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时，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然而，许多百姓却全然不顾雨水的侵袭，纷纷扔掉手中的雨伞，仰起头，满怀崇敬地望着这位即将挽救他们的钦差大人。 杨知州已被褪去了官服，他那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凌乱地飞舞着，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全然没有了昔日一州之长的威严和气势。他低垂着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在侍卫的押解下，缓缓地走向城楼。 “杨尽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百姓！”江啸怒目圆瞪，大声呵斥道。只见他手指着前方的百姓，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听到这声呵斥，杨尽忠吓得浑身一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第120章 江啸斩杀杨尽忠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打点好了布政使大人，没想到朝廷竟然还是派遣了钦差前来调查。当圣旨宣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他深知乐知县的灾情十分严重，十三个村子被洪水淹没，百姓死伤无数。然而，他派出的救灾人员因为害怕淹死而逃跑了，县令也因为担心被追究责任而逃离了现场。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和无助。 他只能躲在官衙里，希望等待天晴后再派人前去赈济灾民。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天空尚未放晴，钦差却已经先行到来了。 “杨尽忠，你瞒报灾情，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近万人。辜负圣上，背弃朝廷，你真该死。再看看你的百姓，你对得起圣上的信任吗？你对得起百姓的期望吗？你对得起你的名字吗？杨尽忠。”江啸铁青的脸恨不得吃掉杨尽忠。 随后他转身又看向楼下百姓，眼神坚定地说道：“众乡亲们，江啸便是这定州之人，此次圣上委派我回到故乡抗洪赈灾，还请大家安心。 今日，江啸在此立下誓言，必定不会让定州的百姓再受苦难，一定会让你们吃饱穿暖，不再遭受流离之苦。 若有违背此誓言，便如同手中这头发一般！”说完，他从身旁护卫处抽出剑来，毫不犹豫地一剑挥落，只见那缕头发随着剑刃落下，飘散在空中。 人群之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这些普通老百姓们瞬间对这位钦差大人深信不疑，仿佛只要江大人一声令下，他们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只见江啸手臂轻轻一挥，下方喧闹的百姓立刻鸦雀无声，静静等待着他的指示。只听江啸嘴里吐出两个字：\"斩首！\" 随着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刽子手手起刀落，杨尽忠的头颅瞬间滚落地上。 楼下的百姓再次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齐声高呼：\"皇上圣明！\"经过这一夜，江啸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平凡的官员。 百姓们通过口口相传，将他描述成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存在。如今，江大人已被尊称为\"江青天\"，成为了人们心中正义与公正的象征。 曹城终于回府了，一同来的还有江啸。他和曹城要商谈赈灾的具体事务。如意在门口见到了憔悴的父亲，也见到了思念很久很久的江啸。 江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一笑仿佛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明亮起来。如意呆呆地望着他，心脏似乎也被这笑容所感染，渐渐停跳，目光完全被江啸那俊朗的面容吸引，无法自拔。 此时，曹城站在前方，恭敬地引导着江啸走向书房，他们即将商讨重要的公务事宜。如意心中明白，这次会面必定涉及重大事务，她礼貌地向二人行礼后，轻声吩咐身边的丫头为他们准备热茶，并转身离去。然而，正当她迈出几步时，曹城却突然叫住了她。 \"如意，你留下来吧。\"曹城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如意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曹城，眼中满是不解。 江啸则静静地凝视着如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接着，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我听闻你已开始为百姓施舍米粥，如今正在进行赈灾活动。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们一同探讨如何更好地赈济灾民呢？\" 如意静静地坐在曹城旁边的位置上，神情专注地听着他们的交谈。主要是江啸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曹城则在江啸提问时才回应几句。偶尔，江啸也会将目光转向如意，询问一些情况，如意都会如实回答。 江啸的思维敏捷，很快就制定出了一套详尽的救灾方案。他给曹城安排了开仓放粮、安抚百姓的重要工作。 江啸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说道：“时间紧迫，我就不多留了。我要连夜赶往乐知县，那里的灾情严重，需要我尽快去处理。城里的事情，就有劳曹大人费心了。”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如意，略作思索后，诚恳地对如意说道：“此次受灾百姓数量众多，我希望姑娘能够多设立几个施粥点。 可以挑选出那些老弱妇孺来帮忙熬粥、蒸馒头和发放粥食。同时，再挑选一些壮劳力负责维持秩序。 如此一来，姑娘府上的人便能安心处理府中的事务，而受灾百姓也有事可做，不至于四处流窜，以免他们闲下来惹出事端。” 如意听后，觉得这个办法甚为妥当。毕竟自己府中的人力毕竟有限，仅靠一个粥点确实难以照顾周全。 如今城门已经打开，百姓们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不多设几个粥点确实无法满足需求。于是，她欣然说道：“江大人的主意确实很好，如意自当照办。” 江大人感激地看着如意，接着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请姑娘放心，朝廷的赈灾粮正在运输途中，一旦抵达，定会立即归还姑娘所提供的粮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如意的信任和对百姓的关怀。 “这是我们曹府对百姓的一点心意，朝廷的赈灾粮还是发给受灾百姓。” 江啸一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告辞了。”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如意怔了一会儿，心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大门外，江啸已经上了马，正准备扬鞭而去。如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大喊道：“江啸！” 如意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勇气，居然敢大喊一个男子的名字，而且还是朝廷命官。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江啸听到喊声，勒住缰绳，打马回来。此时，雨点已经小多了，他已经取下了官帽，头上戴了一顶斗笠。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姿飒爽。 他的随从静静地留在在原地等候。 “姑娘有什么事吩咐？” 如意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刚刚冲动地喊出声来，此刻却后悔不已，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如此鲁莽。 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如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保重。”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担忧。 第121章 等我 江啸闻言，心中一暖，他迅速跳下马来，大步走向如意。 当他来到如意面前时，伸出双臂，将如意紧紧地揽入怀中。如意感受着江啸温暖的怀抱，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靠在江啸的胸前，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江啸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平安回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誓言一般，深深地印在了如意的心上。 如意万万没有想到江啸会抱住自己，但心中却充满了喜悦，她情不自禁地环住江啸的腰，紧紧地依偎在他身旁。 此刻，她全然忘却了这是在大门口，尽管天空已经逐渐暗下来，但门口依旧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 这种行为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然而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的眼中只有江啸，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无法看见，也无法听见，更无法去在意。 “等我。”江啸轻轻地松开了如意的手，凝视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眸，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许下了一个永恒的承诺。随即，他翻身上马，动作矫健而优雅。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江啸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一阵马蹄声在空气中回荡。 江啸的随从青川目睹着自家大人上马后的笑容，心中不禁高兴。他转过头，朝着曹府门口望去，只见曹家小姐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江啸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眷恋和期待。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娇柔，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如意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反正回到屋子里，许妈妈又开始唠叨她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众人忙着给她换衣服，擦头发上的水珠，她像个傻子一样，脸上都是笑。 “我们姑娘傻了，为啥许妈妈说她，她还笑。”小婵和瑾儿端了水盆出去，边走边说。 如意都在更衣准备入睡的时候，柳苋来了，说听到他的老师在府上，非要拜见。 “你啊，全身都是水，跟着伺候你的人呢？”如意见柳苋气喘吁吁，都不知道他额头上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夏荷找来帕子为他擦。 “姐，我老师呢？是和姨父在谈事吗？” “他去乐知县了，你早来一会儿就能碰上。” “哎呀。”柳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是柳蓉，非要让我给她找小时候的木马，耽误了我时间，你看，我还带了我最近写的文章来，老师送我的文章我都认真拜读了，家学里的老先生夸我进步大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来，如意接过来看了，字果然好了不少，文章嘛，只能说比以前有进步。 “哇，表弟。你好棒！你老师见了定要夸你。”如意一边看文章一边夸赞。 “真的吗？姐，你也认为我写的好。” “那当然了，付出总有回报，继续努力，等你老师从乐知县回来你又进步了。” 柳苋听了乐的手舞足蹈，如意派了男仆送他回去。 春杏感叹着对夏荷说：“姑娘只比柳公子大几天，但是柳公子就像个小孩子，男子和女子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夏荷笑笑，一边为如意放下帐子一边说：“男子二十才行冠礼，女子十五就及笄了，当然差别大了，男子不到二十多是不懂事的。” 春杏促狭地笑了，两人怕吵到如意，便为如意关上门，在外面说笑了一会儿。 如意其实根本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让她的心情如波澜壮阔的大海一般难以平静。先是杨知州被斩首，继而是江啸来到了家中，让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想到这里，如意的脸顿时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又红又烫，连耳朵也发起热来。她不禁回忆起江啸那深情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他说让我等他，他也喜欢我的对不对？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的心跳愈发加快。 今天的自己真的好大胆，竟然如此主动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简直和宛若一样。然而，一想到宛若，如意的心中又涌起了一丝忧虑。 她知道宛若也喜欢江啸，这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己一向冷静，为何在面对江啸时会如此冲动？ 如意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如乱麻一般。她害怕伤害到宛若，更害怕失去江啸。在这漫长的夜晚，如意的内心备受煎熬，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如意又没有睡好，一晚上折腾的够呛，除了想到宛若，还想到对表祖母说的话：家事了结，如果泽表哥还是对我如此心意，我定不会辜负他。这姐妹情，这恩情都让如意犯难。 如意匆匆用了饭，便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她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感情上的事必须暂时搁置一旁，当务之急是确保受灾百姓能够得到足够的食物。 如意与父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在四座城门旁搭建临时粥棚，以便于进出城的百姓能够便捷地获取食物。与此同时，城隍庙的施粥点也将继续开放，如此一来，就有了五个粥点，可以更好地满足百姓的吃饭需求。 曹城得知如意的善举后，特地从衙门里派遣了一批官兵前来协助。如意当机立断，让主簿带领这些官兵去将所有受灾百姓进行登记造册。他们详细地记录了每个百姓的姓名、籍贯、家中人口以及劳动力状况等信息，并分别为他们发放了木牌。木牌上清晰地标明了这些重要信息，以便于管理和统计。 在如意的精心安排下，施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受灾百姓们纷纷来到粥棚，领取到了热腾腾的粥食，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如意看着百姓们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很快各粥点就搭建好，受灾百姓都各自有了任务，城中不再乱乱糟糟的了。粥点白天施粥，晚上就是百姓们的临时住所，大家交口相传，都赞曹家二姑娘是仙女下凡，来拯救他们的。 第122章 如意说出喜欢江啸 江啸要去的乐知县，乃是定州最为偏远之地。此地群山环绕，巍峨耸立，然而树木却甚是稀疏。那高大的山峰唯有山顶绿树成荫，仿若一片绿色的海洋，而山的下半部则尽是沙石，每逢大雨冲刷，泥沙便会滚滚而下。 道路崎岖难行，江啸一行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们搬石趟水，艰难前行。历经数日的艰辛跋涉，终于在第四日抵达了乐知县的县衙。 乐知县的县令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街道上虽有众多老弱病残之人在沿街乞讨，但整体局势还算安定，并未发生大规模的动乱。 此时，大雨已然停歇，只是偶尔会飘下一阵细密的雨丝。衙门内空空荡荡，唯有一个书吏正在埋头奋笔疾书。当他见到江啸一行时，先是仔细辨认了江啸身上所穿的官服，随后急忙上前跪地磕头，口中高呼拜见大人。只是，他并不知晓这位大人究竟是何人。 “县丞呢？” “禀报大人，县丞和主簿、典史都已经带着人下到村子里去抢救灾情了。” “把你们统计的灾情拿来我看。”江啸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名书吏听到这话后有些迟疑，江啸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了钦差大臣的令牌亮在了对方面前。 看到这枚令牌，那名书吏脸色一变，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急忙转身去取记录灾情的册子。 江啸接过册子后迅速翻看了起来，发现这次受灾的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也不再耽搁时间，立即率领众人前往与县丞等人汇合，并准备共同商讨制定救灾方案。 对于县丞等官员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灾区并展开救援工作，江啸感到十分满意，心中暗自点头，认为他们还是很有担当的。 宛若跑到施粥点来帮忙，分发结束，如意和宛若坐下歇息，两人痛饮了茶水，春杏和夏荷也从一旁的大桶里舀了一碗香龙草水。 “姐姐，这香龙草水还挺好喝的，你怎么知道这种草可以喝？” “这个是在法华寺的后山上发现的，前年的夏天我们转到了后山，在瀑布边的小水塘处闻到了香味，仔细辨认才知道是这种草发出来的，后来明了大师说这是香龙草，能活血化瘀，清肝明目，镇静安神，抗菌消炎，止咳止痒的作用，我想这么好的东西，我得试试，果然味道也好。” “嗯，这个草到处都有，又这么好，真是普通百姓的救命草啊。” 夏荷道：“所以我们姑娘安排这些小孩子去采了来熬煮，才让他们也有了事做，免得每天拌嘴打架。”夏荷真心崇拜自己的姑娘，真会想办法。 “好个丫头，明里暗里都要夸自家的姑娘。”宛若看着夏荷笑道，“姐姐，你这么好，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啊？” 如意脸顿时红了，有点心虚地看着宛若，继而下定决心地说道：“宛若，我们到车上去说话。”牵起宛若的手上了车。 “姐姐有悄悄话要和我说啊，我最喜欢听悄悄话了。”宛若充满期待地望着眼睛，见如意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眨了眨眼睛，催道：“快说，快说。” 如意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深吸一口气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宛若，我……我喜欢江啸。”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说完后便紧张地注视着宛若。 宛若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如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宛若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和不安。 终于，宛若笑够了，她止住笑声，看着如意认真地说道：“我还一直在犯愁呢，原来是江大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和他都如此优秀，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意听到宛若的话，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了许多，脸上也浮现出了释然的笑容。然而，当她听到宛若口中不断提及的“江大哥”时，心中不禁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你对江啸没有男女之情吧？”如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宛若连忙摆手，说道：“哦，没有没有，我是他的妹妹，当然也算他的学生。他教我功夫，对我一直都很好。他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也不喜欢他，真的。” 如意听到了她的否认，但敏锐的如意还是发现了什么，宛若说的全是“他”。可能宛若也和自己一样。 宛如见如意发呆，就问道：“姐姐刚刚说我们忙完就去看大姐姐，你不会忘了吧？” “对啊，差点忘了，幸亏你提醒，我们走吧。”如意吩咐车夫出发。 路过杨府，见匾额已经取下，不知道下一任知州是谁？这房子又该谁来住？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了申府。门房直接把两位姑娘放了进去，丫鬟把她们带到了申知知的房间。 这个地方如意和宛若不久前才来过，那是正月初五，那时候众姐妹来给她添妆，大家挤满了屋子，嘻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初八那天如意也来过这间屋子，看着凤冠霞帔的申知知眼含期待地走出去，上了轿子。现在是六月二十八，半年的时间，变化可真大，这里冷清的像是一座废屋，再也没有欢笑声。 “二妹妹三妹妹你们还愿意来看我？”申知知穿了一身素服，慢慢地站了起来。 “姐姐”，“大姐姐”。如意和宛若迎了上去，三姐妹抱着一团。 申知知流着泪说起了往事：“我出嫁后当晚不能和夫君过夫妻生活，后来才知道自己是石女，能来月事，所以才一直没有觉得异常，直到洞房之夜才知道。 结果可想而知，夫君一家认为上当受骗，要休了我，我父母怕丢人，磕头恳求不要休我，又拿出了铺子和庄子作为赔偿，杨家才答应不休我，其实还不如休了我才好。 夫君让我住到偏房去，他和通房在正房日夜作乐，后来陆续抬了三位姨娘进府，开始姨娘们还敬重我这个正室，后来见夫君总不到我屋子里来，见了面也没有好脸色，就都张狂起来，甚至对我恶语相向，我处置了其中一个过分的姨娘，结果夫君和公婆逼我下跪认错。 第123章 重见张娘子 到后来下人也怠慢我了，幸好终于公爹升到定州，我的娘家在这里，我爹娘经常过府来看我，公爹需要我爹爹帮他站稳脚跟，收敛钱财，对我稍微好了一些，可是夫君仍然冷脸相待。这一次公爹被斩首了，他们杨家丢给我一封休书，回祖宅去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申知知有点泣不成声了，如意一面听一面惊讶，什么是石女？为什么杨家要如此作贱姐姐，只是因为不能过夫妻生活，为什么申同知不把自己的女儿接回去，脸面真的比自己女儿的死活还重要？ “呀！气死我了，要是我早一点知道我非把那个什么羊公子牛公子打的跟猪头一样。姐姐早点离开他才好呢，现在有我们，我们重新给姐姐找一个好夫君，其实他们杨家人。”宛若拳打脚踢地比划一通。 “我再也不嫁人了，我要落发出家，等父亲的事情有了定论就走。”申知知绝望地说。 “朝廷的公文还没有下来吗？”宛若着急地问，又转向如意说道：“姐姐，你回去找你父亲打听一下。” “好，我今天就回去问。” “这次多亏了你，如意。你那天说的对，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我苦苦劝了爹爹，他才偷偷出城，迎上了江大人，把城中的情况禀报了。听爹爹说江大人上折子汇报了情况，还为爹爹求了情，盼望皇上对爹爹从轻发落吧。” 几日后，皇上的圣旨到了，命曹城暂代知州一职，协助钦差办好赈灾事务，申同知被贬到乐知县县丞，原来的县丞升做知县。 曹城这次升官没有人到道贺，大家都知道临危受命的知州可不是那么轻易做的，一个差错可能人头落地。 申同知接到圣旨后立即启程，到乐知县去赎罪。从正五品的到正八品，这也是他仕途大跟头，如果不是江啸的求情，他可能直接脱掉官袍，甚至还会被下大狱。 申知知果然在父亲走后，到了尘庵出了家，如意和宛若都去送她，申知知对她们笑笑，不留一句话地走了。 如意呆呆地望着远去的瘦弱身影，这一辈子就与青灯古佛相伴了，人为什么活着，活着应该怎么样活呢？如意还不清楚，只是人生下来就在活着，还拼命地想要活好。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如意要从这里步行去城隍庙，宛若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如意。 “我不要，上次买的还没有看完呢。” “哎呀，不是那种书，你看看。”宛若塞给如意，上车离去。 如意见封面已经没有了，书页也有脱落的，整本书发黄发软，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保存不当，如意没头没脑地看着，见有一页折了起来，如意就翻到那一页看了起来. 原来是一本介绍离奇案例的普法书籍，石女两个字映入如意的眼帘，如意认真地读了起来，原来记载的是一个石女结婚后不能与丈夫同房，被休的事情，这石女不服告到知县处，知县找稳婆验过后，发现此女阴道细小，能来月事，但不能行夫妻之事，所以知县准了休妻。 这石女伤心欲绝，自杀而亡。案件最后简单说了石女，可能无月事，无法行房事，无法怀孕。 如意还是不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来月事，舅母已经问过两次了，难道自己也是石女？找稳婆来看看，如意忙摇头，虽然不知道稳婆到底是怎么检查的，但从书中的字语片言中还是感到了羞耻。 曹城正按照江啸交代的重修冲毁的民房，又发动百姓互帮互助，修补缺漏，每完工一处，就登记下来，发放朝廷的赈灾粮。巡查到城隍庙一带，见如意站在屋檐下看着一本书发呆，就踱步过来。 叫了一声如意，如意吓的自然把书藏到了背后。 “是什么书，看的这样入迷，拿来我看看。”曹城伸出了他的大手。 “父亲巡查辛苦了，不如去城隍庙喝杯茶。” “少打岔，拿出来。” 如意只好把藏在身后的书拿给曹城。 曹城读书不行，但字还是认识，认真了看了一下道：“天天看的什么东西，是不是欧阳家那丫头给你看的，少和她来往，她父亲早说过管不了她，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整日里攀高爬低，和外男拉拉扯扯，嘻嘻哈哈......” “父亲，宛若很好很善良，她书读的多，还会功夫，你不要这样说她。” 曹城气的胡子都在颤抖，“我哪里想说她，我是在说你，等这次灾情缓解了就该给你议亲，我亲自给你寻，你不要让夫家挑理。” “我还没有及笄，如愿都没有嫁人。”说完这个如意有点后悔，现在如愿和潘氏是曹家不愿提起的人。 “怎么不嫁，她娘不是给她寻了潘安那小畜生吗？等我忙完就把她嫁出去，不是考虑到你还没有议亲，我都想直接一抬轿子把她送过去，不给她办婚宴。” “那田家小姐真的要嫁给那个......”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家的事，潘家以后和我们没关系。”曹城这时候已经开始生潘家的气了，早忘了如意看闲书的事，甩手走了。 如意见父亲气呼呼地走远了，才向城隍庙走去，才刚刚跨进门槛，春杏忙高兴地跑来说：“姑娘，张娘子来了。” “在哪？”如意很惊喜地问道。 春杏拉了她去后殿，殿里众人都在忙碌着，有和面的，有烧火的，有摘菜的，大家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忙得不亦乐乎。 如意四处张望，春杏说：“看，张娘子在那儿。” 如意顺着春杏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站在桌前拌馅料，她的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一般。张娘子的脸上沾了一点面粉，显得格外可爱，她的衣服也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 虽然她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女，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温婉、文雅之气却让人感到格外动人。 “师傅！”如意跑过去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欢喜。 第124章 看吧，潘氏多惨 张娘子抬起头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来爱洁净的人随时都会注意保持洁净，不论何时何地。 “如意，你长好高了，很好，比以前还要好。”张娘子激动地泛出泪花，已经四年多没有见面了，自从被潘氏以偷窃的罪名撵出府，她就离开了定州，这次回乡祭奠亡夫刚好碰到了灾情，就被困在了这里，打听到这里在招工，她就来了。 “师傅，这四年你上哪里去了？我要父亲派人到你家乡去打听，说你没有回去。” “我去了锦州，在一位财主家里伴小姐读书。” “原来是这样，现在回来了可不要走了，我好想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呢，我家里的妹妹们都没有老师。” “不，等灾情过了，我还是要走的。” 如意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反正不是马上就走，自己一定能想出主意把她留下，便不劝了，端了茶水来给她喝。 又去洗了手跟着她学习包包子，如意头脑灵活，手却不巧，跟夏荷学习刺绣编织就马马虎虎，现在包包子学的认真，但是包子顶总封不了口，每一个她包出来的包子都龇牙咧嘴的，如意看着就像笑。 “姑娘，要不你歇会吧。”夏荷的手巧的很，张娘子一说她就懂了，包的有模有样，见自家姑娘的包子奇奇怪怪的，怕如意难过，就劝道。 张娘子笑着说：“夏荷，你姑娘手巧着呢，这是她特有的心思，要包的与众不同，你看多可爱，待会我就要吃一个。” 如意冲张娘子笑笑，这个老师总是夸自己，自己写的字就是在她的夸奖中越来越好的，如意想老师这么看好我，我可得好好练，一个字不练好夜里都不睡觉。现在的簪花小楷才能见人。 包子蒸上了，香飘四溢，忙碌的百姓在灾后再一次感受到了欢乐。 如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硬拉着张娘子一同回府居住。 缀锦楼虽然小巧玲珑，但如意却觉得甚好，只因它紧挨着听雨轩。如意热情地让张娘子住进了缀锦楼，还打算去搬些精美的摆件来装饰，然而张娘子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甚至威胁说如果如意这样做，她就不住这里了。 缀锦楼是一座上下两层的圆形建筑，设计独特。虽然名为楼，但下面一层实际上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座楼梯蜿蜒伸向二楼。 二楼共有六间房，其中仅有两间是规整的形状，其余房间的形状都不规则。从二楼向外眺望，可以将府中的一半景色尽收眼底。 张娘子站在自己的卧房窗前，向外望去，只见缀锦楼后面是宁静的琴韵苑，再往后便是下人们居住的大杂院了。右边是雅致的听雨轩，左边的树木郁郁葱葱，过去便是围墙，而前方则是潘氏的邀月院。 “还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府里并没有因为灾情出现任何困难，官家和民家是不一样。”张娘子发出感叹。 春杏带了小丫头报了寝具上来，听了笑着说：“其实府里现在也困难呢，家中的粮食都被姑娘拿出去赈灾了，还购买了许多粮食，府里的银库、粮库都空了，张娘子待会儿和我去看了便知。” “那你还高兴。” “我当然高兴，姑娘是在做好事，姑娘说了钱粮今年没了，明年还会有，人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如意长大了，而且心眼还是那么善良。真是不容易。”张娘子想起老太太去世后，如意受到潘氏的欺负，就因为见到自己对如意的帮助，才栽赃自己，撵走自己。 张嬷嬷带了几个丫头和婆子来，让她们服侍张娘子。一一给张娘子介绍，张娘子推说自己习惯了自己动手，不需要人服侍，张嬷嬷却说这是府上的规矩，也是小姐的心意，千万不要让她为难。 丫头瑾儿甜甜一笑道：“张娘子，姑娘说了这次服侍的好了，就升我做大丫鬟，恳请张娘子给个机会吧。” 张娘子无法，只能留下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其他的几个一定不收。张嬷嬷只好领了回去。 瑾儿手脚麻利，极有眼色，跟了如意四五年了，规矩学的很好，现在是这缀锦楼下人中的头。她到了晚间服侍张娘子休息的时候就把府中现在大致的情况说了，讲了潘氏现在生了病，她大女儿也生了病，只是具体什么原因造成的还没有说。 张娘子听了觉得恶人终于有了报应，如意终于熬出头了，其实她不知道她认为的善良如意，可不是小白兔，她也有獠牙，她也懂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一丝生机。张娘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有些择席，对新环境不太适应，正当她迷迷糊糊之际，突然从邀月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痛苦叫声。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剑划破夜空，直刺进她的耳朵里。 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心跳急速加快。她仔细倾听着，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 张娘子再也无法忍受，她迅速起身下床，披上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瑾儿住在隔壁房间，听到张娘子房间有动静，也匆忙起身，跟着走出房门。\"张娘子，您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睡不着啊？\" 张娘子摇了摇头，指向邀月院方向说：\"哦，我刚才好像听到从那里传来叫声，而且现在还能听到哭声。难道潘氏病得很严重吗？\" “恩，听她院子里的小丫头说，以前泡艾草水还能止痒，现在已经不行了，全身都扣破了，溃烂化脓了。咦，脏死了。”瑾儿全身发抖，像是看到了恐怖的场景。 张娘子看到天上的星星特别多，不由的就看呆了，以前和自己的夫君就是因为看“星星”结识，那时他刚中了举人，二十岁的举人在乡间极其少有，她是乡绅家的女儿，父亲做过一任知县，后来辞官住在庄子上。 自己特别喜欢夜间的乡村，听蛙声，闻花香，看星星，那一晚又偷偷溜出庄子，去河边抓萤火虫，遇上了夜归的他，他帮她捉萤火虫，两人说没有星星的夜里就可以把萤火虫当星星看，两人聊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告别。 第二日他家就遣了媒人来，父亲高兴地同意了，可惜好景不长，成亲才一年多，他去上京赶考染了风寒去世了，那时的他才二十二岁，自己才十七岁，现在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第125章 好巧，遇上江啸 用早饭的时候，如意看到张娘子的眼睛有些肿，便问道：“师傅，昨晚睡得不好吗？” “听到潘氏的哭喊声，然后就起来看了一会儿星星，不过不要紧。” “要不，还是住到我的听雨轩，我那里听不到她的声音。” “不用，听听心情好。习惯两日就睡的着了。” “师傅，我妹妹如兰还小，但是一身坏脾气，臭毛病，我不想让她成为下一个潘氏，还有大伯的两个女儿，都是很乖巧的女孩，请师傅留下来教习她们。” 这时候如兰和如薇如画已经被带了来，如薇听如意说这是给她们请的老师，忙拉了妹妹如画行跪拜大礼，如意拉过如兰让她也跪下磕头。 如兰本来不愿意，但是二姐姐很凶的，前几天刚训过她，还把她的奶娘、丫头、婆子全部换了，现在贴身服侍她的是从二姐姐院子里过来的小婵。她只能乖乖听话，跪下磕头。 张娘子这次回来是因为锦州财主家的小姐及笄了，要准备成亲了，她便辞别回乡祭奠亡夫，然后再去锦州找别的主顾。但现在曹府是如意管家，没有人为难她，她离父母也近，就答应了下来。 如意道：“竹斋堂从祖母过世后，空置多年，不如把学堂设在那里，后面是一片竹林，屋子又敞亮又凉快。这么多孙女在那里读书，祖母定然不再孤单。 祖母在世的时候就喜欢让女孩子读书识字，这也算了她的心事。”大家都觉得有理。如意便让张嬷嬷带了人去打扫，设置书案，又带了张娘子出门亲自为妹妹们采购了学习用具。 上午张娘子便带了三个女孩读书，曹兕有时候也过来请教，后来就索性帮着张娘子教学，好时时和张娘子交流学问。 下午午睡过后，夏荷便带了她们学一会儿女红，如薇如画年纪大一些，学东西快，很快就能打出络子，能绣一些简单的荷包，香囊。 曹城有一天回家突然发现了如兰在认真地练字，见了他也不吵吵嚷嚷的，规规矩矩地给他请安。曹城感觉这个家才像个样子。 问了常茂才知道以前府里教学的张娘子被如意请了回来，姐妹们现在一处上学，曹城便打算见一见这个好久不见的张娘子，以前她是因为偷东西被撵走的，虽然后来如意证明了她没有偷东西，但也找不到她的人，还是应该说一声对不起。 宋能带了庄子上的人送来了瓜果蔬菜，城郊的庄子受灾不严重，瓜果收成还不错。天晴了半个月了，曹府的四个庄子也陆续送来了货物，如意留给府上一些，大部分都运到了施粥点去。 这一日，宛若又来施粥点帮忙，正是午间用饭时候，府中管车轿的婆子跑来说如诺小姐要了马车说去逛街，结果却出城去了，还把车夫撵下了车，自己驾车走的。 “这也太胡闹了吧。”宛若首先发作，大家都忙着赈灾，她天天不是睡觉就是逛街，现在还自己驾车跑了，要周游世界吗？ 如意放下手中的饭勺，问道：“往那个方向去了？” “出了东门。” 如意一听就知道是去古岚县了，定是去找刘泽去了，现在刘泽为了赈灾忙死了吧，哪有功夫搭理她。如意吩咐准备马车，决定去把她追回来。宛若也跟着去了，一路上宛若把如诺骂的天昏地暗。 “好了，好了，现在骂她也听不见，等会儿见了面再骂。” 如意有点心烦意乱，最近忙的不得了，觉也睡不好，还担心自己是石女，昨天听父亲说城里的富户都不愿意出粮出钱，朝廷这次要救援的地方太多了，分来的赈灾粮早就发完，灾民的房屋正在重建，那么多人等着粮食下锅。 如意也替父亲发愁，现在如诺又来添乱，如果是车夫驾车，如意还放心些，她自己有哪个能力驾车吗？出了事，伯父必定要怪父亲看护不力。 “再快一点。”如意催促道。 马车行了一天都不见如诺的影子，如意觉得不对，如诺驾车不可能这么快，就算她先走，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自己忍着饥饿，没有停下来用饭喝水，怎么也应该赶上了，难道她是骗我的，那她去了哪里？ 前面有个镇子，先停下来歇一歇，天都黑了，大家都累了。 这是曲县，大部分人都姓曲，它夹在州府和古岚县的中间，是定州最小的一个县，这里也受了灾，有的房屋正在重建，有的还是断壁残垣，车夫找到了一家客店。 如意和宛若觉得这个客店有点脏，但这时候也不能娇气，只能要了馒头，馒头黄黄的，两人勉强吃了一点，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 这一队人马在小店处缓缓停下。“大家下马饮水歇脚，一刻钟后出发。”江啸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意丢下手中的馒头，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跑了出去。然而，她跑得太急，迎面差点和江啸撞上。 “如意，你怎么在这里？”江啸的声音中带着七分惊喜，三分诧异。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这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如意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美丽而动人。“快进来喝水，我慢慢告诉你。”说着，她转身忙向里走，脚步轻盈，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宛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拘谨，轻轻地喊了一声：“江大哥。” 江啸微笑着回应，然后牵住如意的手坐了下来。如意的脸瞬间腾地冒出红云，仿佛熟透的苹果。 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意心里有些羞涩，她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江啸的手却似钢铁一般，紧紧地握着，让她无法挣脱。 青川吩咐店家倒茶，又让店小二去饮马，众随从给水囊灌水，全程没有看向如意这一桌。 “天已经晚了，你们去哪里？” “大伯的女儿往这个方向来了，我们出来寻她。” “出来多久了？” “有半天时间了，是午时左右出来的，她比我们早出来半个时辰，但我们一路上不停歇地追赶也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第126章 路遇如诺 “青川，速速带人到镇子上去找寻一下，从曹府出来的小姐。”青川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召集随从，如疾风般全部出发去找寻。 “她为何离家？究竟要去哪里？”江啸追问道。 “这个......”如意面露难色，不好说是去找刘泽。 宛若在一旁见状，轻声说道：“是去古岚县找刘公子。” “那她还在后面，我们就是从古岚县过来的，一路上并未见到马车，更没有见到年轻的姑娘。” “那她上哪去了？”如意不禁脱口而出，习惯性地要去理一下耳朵旁的头发，然而手一举才恍然发觉此刻的不妥，忙又匆匆放下。江啸见她如此窘迫，善解人意地松开了她的手。 端起碗，江啸仰头喝完了碗中的水，然后又将如意面前的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们一路兼程，早就渴了。 “吃点东西吧。”如意见江啸满脸风尘，精神虽然很好，但是又瘦了，这大半个月肯定很辛苦。 “不吃了！”他摆摆手说道：“我得赶紧回州府去解决粮食的问题。 定州的五个县我都去过了，那里的百姓都已经安定下来，重建房屋、清理河道等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县里的大户们也纷纷出钱出力，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然而，由于受灾百姓众多，而县里的大户数量有限，尤其是乐知县的大户们自己也遭受了灾害，所以钱粮的问题必须回到州府来解决。” “父亲也正为这事发愁呢，朝廷的赈灾粮食已经发完了，大户们只拿出一点点敷衍，我们的施粥点有了庄子上送来的瓜果蔬菜，还能支持一个月。” 这时候青川回来了，说镇子上并没有出现过年轻的姑娘。 江啸道：“要么她在你们后面，要么她去了别的地方，天太晚了，你们两个姑娘别赶车夜行，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宛若抢着说道：“不，我们也回去。这地方太脏了。”声音越来越小，怕被店家听到了不好。 如意也不太想住在这里，第一个是不太干净，第二是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这太阳下跑了一天觉得全身都是汗水，不换洗睡不着，第三个是最重要的，如诺根本没有到这里来，要回去告诉父亲，让他派人去寻找。 “那好，我们就一起走，不然我也担心。”江啸看着如意和宛若，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如意听了江啸的话，心中一阵感动。她微笑着对江啸说：“你一路疲惫，不如到马车上去闭一会儿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江啸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你们快上去坐好。” 如意和宛若登上马车，坐在柔软的垫子上。两人开始讨论起如诺的行踪。 突然，宛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问道：“姐姐，你和江大哥什么时候好上的？” 如意的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个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但是两人以前都只是暗恋着对方，前不久两人才明确，但也没有直接说过这个话题，见面都太匆匆了，来不及说感情上的事。 “这个嘛，说来话长。” “反正也无事，不如你讲来听听，我就当听故事了。” 如意红了脸，真是不好开口讲这个，而且宛若还喜欢江啸呢。 “以后再讲吧，我有点累了，不如我们都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那好吧。” 如意闭上眼，本来是为了逃避讲故事的，但马车摇摇晃晃真的睡着了。突然马车急停，如意摔了一下，醒来了。 “怎么了？”宛若也被惊醒了。 掀开车帘一看，一架马车摔倒在路旁，一个女子伸开双臂挡在路前。 “如诺。”如意跳下马车。 如诺见是如意，也好惊讶，她以为如意往古岚县去了，怎么又掉头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如诺先问出声。 “还不是找你。”宛若也跳下马车，撇嘴说道，她就看不惯如诺。 “我知道是找我，那为什么不去古岚县，而是返回？” “你还知道要找你啊，为什么偷偷跑掉？”宛若听了更生气了地责问。 “你是谁，也配来管我，我早知道你们要来找我，出了城我就躲到附近的村子上去了。什么叫偷偷，我是正大光明。” 如意见两人的声调越来越高，马上就要动手打人了，便说道：“跟我回去，泽表哥忙的很，没有时间招待你。” “我又不要他招待，把你们的马车给我，我的马车坏了。” “天太晚了，你一个人不能上路，跟我们回去，父亲同意了你再去。” “我不。如意你不要拿二叔来吓唬我，我不怕。我早就想走了。”说完推开了如意和宛若，奔到马车旁，手脚并用很利索地钻入了车厢，吩咐车夫赶路。但是车夫没有如意的同意，是不会动的。 “真气死人了！”宛若气得柳眉倒竖，挽起袖子，敏捷地攀上了马车。她身手矫健，动作一气呵成。 一进入马车，宛若便与如诺拉扯起来。如诺虽然也有些力气，但与宛若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宛若毕竟是练过的，她的动作迅速而有力，如诺很快便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马车里面嚎哭起来。 宛若见状，连忙掀起车帘，对着江啸和如意解释道：“姐姐，我可没有打她。” 江啸对如意说道：“她要去，就让她去吧。我会派两个人跟着，确保她的安全，不会出什么事。我们回去转告你父亲，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他的语气坚定而沉稳，给人一种信任感。 如意点了点头，她也明白江啸的顾虑，作为外人，不太方便过多插手。 如意见也只能如此了，便说道：“宛若你下来，让她去。” 宛若倔强道：“不，我就不让她得逞，我跟她去，看住她。” 如意见如诺和宛若都犯了牛脾气，可能这两个天生就是仇人吧。 “那你路上小心，我回去禀报了父亲，安排好了家事就过来。” “姐，你忙你的，放心有我，决不让她捣乱。” 如意吩咐车夫启程，江啸安排了两名得力的手下，让他们跟随宛若和如诺，确保她们的安全。 第127章 江啸如意同骑 “你会骑马吗？等到了前面镇子，我给你雇辆马车。”江啸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查看了如诺所坐的马车，发现车轴已经断了。他动作利落地将马从马车上解下来，然后牵着马走到如意身边。 如意小时候曾缠着父亲要学骑马，她对那奔腾的骏马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然而，祖母却认为闺阁小姐应该端庄稳重，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坐马车，学骑马太过危险，万一不小心摔断胳膊或腿，可就不好了。 于是，如意的父亲便不敢教她，如意也因此一直没有机会学会骑马。 此时，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心中懊悔不已。刚才让江啸他们先走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没有马车这件事，现在可怎么办呢？ 她的目光落在江啸牵着的马上，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从未真正骑过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驾驭这匹骏马。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如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随后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如意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她紧紧抓住缰绳，生怕从马上摔下来。然而，还没等她适应过来，江啸已经敏捷地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他双腿用力一夹，马儿立刻像箭一样飞奔出去。 对于习惯了乘坐缓慢的马车和轿子的如意来说，这样的速度简直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闭双眼，不敢看前方。 而对于江啸来说，这种速度只是普通而已，毕竟他经常骑马，早已习惯了更快的速度。但此刻马背上多了一个如意，他并不想让马儿跑那么快。 风从耳边掠过，带来丝丝凉意，吹散了夏日的暑热。 如意闻到了身后传来的汗味，但她并不觉得难闻，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上可能也有同样的味道。 她希望自己的味道能轻一些，不要被江啸闻到，于是身体悄悄地向前挪动。然而，这一举动并没有逃过江啸的眼睛，他一把将如意揽回，低沉地说道：“别乱动。” 江啸的声音就在如意的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意的脑袋顿时变得昏昏沉沉，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傻气的自己。 她的腰被江啸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着，那一块肌肤在发烫，仿佛要燃烧起来。而她的后背也开始不自觉地冒汗，与江啸的身体接触的地方，汗水浸湿了衣物，使得两人之间的温度愈发升高。 “你很热吗？”江啸问道。 “恩，哦，不热。” “那你浑身怎么这么烫，不会中暑了吧。”江啸皱着眉说，他抬起环住如意腰的那条手臂，用手背试了一下如意的额头。 “你真的中暑了 ，我带了药丸。”说着收回手去怀里掏药。 然而就在这时，如意突然失去了江啸的支撑，身体猛地一歪，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江啸急忙伸出手去拉住她，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怀中，并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头很昏吗？我们到前面找个地方歇一歇。” 如意真的囧死，幸好那些随从离的远，不然定要笑死。 “我没事，你不要找药丸了，我真的没事。” “那身体这么烫，额头也烫。还差点栽下马去。”江啸一脸戏谑地看着如意，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他一直憋着笑呢。 如意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他是故意捉弄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侧转过身，挥动小拳头捶打着江啸，嘴里嘟囔着：“讨厌！” 然而，江啸却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让她无法动弹。江啸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如意的额头上，尽管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笑意，但如意仍然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低笑声。 “我不想理你了，故意让我出丑。” “哪里丑？我好好瞧瞧。”说着扶正如意的身体，故意端详起来。 如意转回身，不再说话。 江啸双手环住如意的腰，胸膛紧紧抵着如意的背，他将下巴轻轻地放在如意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你生气了吗？别气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如意，这次我去巡查灾情时，特地去了一趟古岚县，并与刘泽认真地谈论了我们之间的事情。” 如意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问道：“怎么说的？” “我说我回京之前要去你府上提亲。”如意听到这里，心跳加速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啸竟然已经决定要提亲了！ 这个消息让她既惊喜又感动。江啸接着说道：“刘泽说他不会放弃。如意，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会同意刘泽？”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江啸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继续道：“他说不会放弃，我也不会。当时听了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我难过了好多天，当时想的是可能我们今生无缘，但后来我想通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就放弃了，怎么可以？ 所以这次回来赈灾是我向圣上请求的。我要回来见你。”说完，他在如意的头发上轻轻一吻，仿佛在告诉她，他对她的情意。 “江啸。”如意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的手轻轻覆盖在江啸环在腰间的手上。江啸感觉到她的动作，更加用力地搂住了她。如意问道：“那个画册是不是你画的？画上的女子是不是我？” “画册在你那里？”江啸惊喜地扳转如意的身子问道。“我听爹说画册被人抢走了，我还在想谁被画册迷住了，居然敢抢我的，等我查出来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没有在法华寺见过你？” “那时我正在墨池书院求学，记得有一次，我前往后山祭拜我娘。就在那里，我偶然间看到了你和侍女在后山探路。当时我正在山上的一棵大树旁，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出于担心走出来会令你们感到尴尬，我便决定等待你们离开后再行动。 第128章 我们才有缘分 然而，没想到的是，你们两个人一直在交谈，还故意压低声音，似乎还时不时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仿佛非常害怕被人跟踪或偷听。 这样一来，我就更加不敢轻易现身了。等到你们终于离去，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变得酸痛不已。”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 如意也笑了笑，说道：“那可辛苦你了，让江大人的腿受折磨了。” 江啸紧紧地抱住如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当时边下山边想，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到后山来聊天，前面的屋子那么多。 两个月后，我偶然听到小沙弥说起，你是曹府的二小姐，每月都会来寺里斋戒。我上山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从寺里出来，然后上了轿子离去，而你又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呢？ 后来，我又去过几次法华寺，有时候能够看到你，有时候却又只能失望而归。开春后，学业日益繁重，我便再也没有去过法华寺了。” “你去过，上京赶考前。”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江啸看着如意的眼睛问道。 “我进大殿的时候，你已经在佛祖前跪拜了，我就在你旁边，后来你和明了大师在禅房说话，我就在你们隔壁，你离开时我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那片竹林的尽头。” “难怪。” “难怪什么？” “我就说为何在刘府见面，你傻乎乎地看着我。”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如意气的用手掐他，但是身上的肉硬邦邦的，如意没有掐疼江啸，自己的手指反而痛了。 “你还说呢，当时把我脚踝捏的痛死了。” “当时刘家人都虎视眈眈的，你自己要说摔伤了，我只得帮你制造了。”说着牵过如意的手，继续道：“以后你随便打，我绝不反抗，任你报仇好不好。” 如意把脸转到一边，却发现一个镇子已经在身后了，提高声调说道：“哎，后面哪个镇子我们错过了。” “算了，马车注定和你没有缘分，我们才有缘分。就这样回去。” “进了城，别人看见了不好，会引来非议。”她轻声说道，言语中透着一丝担忧。 “不怕，到了城门口我下去为你牵马。如意，这趟回去我又会忙得见不到你。让我们多呆一会儿，好吗？”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眷恋，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 如意轻轻地点点头，两人紧紧依偎着，宛如一对并蒂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马儿慢慢悠悠地走着，偶尔还停下来吃草，江啸也不管它，只是静静地看着如意，眼中的爱意如同夏日的阳光一般炽热。 虽是暑天，但两人却不认为有多热，他们的心仿佛被一股清泉所浸润，清凉而舒适。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格外美丽，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仿佛是为他们而绽放。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们只希望能够永远停留在这美好的瞬间。 沐川低声说道：“二哥，老大这样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啊？” 青川道：“要不你去问问老大？” 沐川缩了一下脖子，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道：“我不敢，但是我有个疑问，做驸马不好吗？为何要拒绝公主，还是两个。” 远山拍了沐川的马屁股，马声哒哒，往前窜，沐川大叫一声，忙勒紧缰绳，转过身冲远山道：“你想害死我啊。” 远山冷眉一挑，“谁让你废话多。” 青川喝道：“都不准闹了，朱雀堂前的誓言忘了，老大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让我们往西就往西。” 众人不敢再说话了。 这些人全都是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子弟，总共有二十多个。他们皆是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孤儿，被人控制着四处偷窃抢劫。 若是未能完成任务，便会遭受残酷的毒打，甚至有些孩子因饥饿或暴力而丧命。然而，幸运的是，江啸挺身而出，铲除了那个罪恶的窝点，并将他们送往军队服役。 如今，许多人都已踏上过战场，担任起了百夫长、千夫长等职务。此次江啸荣升兵部主事，成为了他们的直接上司。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纷纷主动找上门来，请求与江啸一同返回灾区参与赈济工作。 天还没有亮，到了城门前，江啸已经跳下马来，掏出令牌，守城士兵见是兵部令牌，忙开了门，放他们入城。 到了曹府，如意立刻让常茂安排房间给他们休息，江啸对如意道：“我们去知州衙门对付一会儿，天一亮就要起来议事。” “那里卧具，洗具什么都没有，你们连续奔波，要好好休息一下，听我的好吗？” 江啸望了一下，见青川等个个衣衫湿透，头发都在滴汗，这大半个月基本没有怎么睡过，便点点头。 前院的房间颇多，如意一一将他们安排住下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后续工作。吩咐婆子烧了几大锅热水，让大家可以好好地洗个澡，去除一路奔波的疲惫和污垢。 接着，让夏荷带小丫头翻找出一些干净的衣物，分发给众人换上，然后，她还安排人手将他们换下的脏衣服洗净晾晒，确保他们天亮了都有干净的衣服可穿。 最后，又让厨房准备饭菜，如意忙得不可开交。 等如意端了饭菜进江啸的房间时，他已经睡的很熟，呼吸平稳而深沉。如意把饭菜轻轻放下，然后静静地坐在床前，凝视着江啸。 昨晚的光线太暗，她并没有看清楚，但现在，她注意到江啸的鬓角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如意不禁伸出手指，沿着那道疤痕轻轻抚摸过去。她惊讶地发现，这道疤痕竟然延伸到了他的头发里面。显然，这个伤口并不轻，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正当如意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时，突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指。她吓了一跳，以为江啸已经醒来，但很快意识到他只是在梦中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江啸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喃喃声，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渐渐地，困意涌上心头，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最后，她的头缓缓地靠在床头，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129章 江啸的手段 等如意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江啸早就不见了踪影，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光了，如意忙下床来，打开门出去。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茂叔，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吧，天刚亮就走了。” 常茂忍不住感叹道：“兵部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他们从入睡到起床顶多也就睡了一个时辰，但醒来后却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那些人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便离开了，然而，那衣服甚至还没有完全干呢。 这一天，如意并没有见到江啸的身影。后来她才得知，原来江啸将城中所有大户人家的当家人都召集到了知州衙门的大堂内，而所有的官员也一并被关在了那里。 先是让他们自己在里面待了一上午，江啸则利用这个时间去跟曹城巡查了全城。只见他身姿矫健，骑在马上，与曹城一同穿梭于大街小巷。 江啸目光锐利，仔细观察着每一处受灾房屋的情况。见所有受灾房屋都已经动工了，有小半已经完工，赞了曹城行动迅速。 随后，江啸又驱马登上了一趟法华寺。后殿被滚落的大石砸破了半扇门，没有其他的损失，住持明了禅师不在寺中，但是香客盈门，百姓都在祈求佛祖菩萨保佑。 午饭过后，江啸才和曹城才出现在大堂之中。 此时，大堂里的人早已吓傻。他们从清晨开始便被带到这里，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甚至连上厕所都被禁止。 守卫的兵丁更是多达百人，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有的人实在无聊，只能默默数着守卫的人数。 当看到钦差大人和临时知州大人终于现身时，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暗想：“不管是什么事，你们快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照办！” 这时候保命最要紧，不论什么要求，只要不要命，他们都可以答应。只有几个人心中不忿，想的是在京城有大官做靠山，只要放出去，马上写信去告状。软禁朝廷命官，就算是钦差大人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吧。 江啸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堂，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士兵。他一到就挥手示意站岗的兵丁退下，这些兵丁训练有素地迅速退到大堂外面，动作整齐划一。 屋内随即摆上了桌椅，还有人端上了茶水和饭菜，一切准备就绪。 然而，在场的众人却面面相觑，心中充满疑惑。他们不明白这位钦差大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何要如此行事？刚才江啸的表情还十分严肃，现在却变得和蔼可亲，让人摸不着头脑。 江啸微笑着向众人抱拳行礼，语气亲切地说：“诸位，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江啸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请各位落座吧。” 众人一时还不敢就坐。 曹城瞪着眼道：“怎么，要让人按着你们才坐吗？” 江啸笑着先坐了下来，众人见这样也只好坐了下来。 “诸位，都饿了吧，请用饭。”江啸依然笑着。 众人看着桌上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食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们本是养尊处优之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那大陶盆中的粥，米少得可怜，仿佛在嘲笑他们的饥饿；大木勺随意地搭在盆沿上，更显简陋。还有那大笸篮里的黄皮馒头，看起来毫无食欲。 每张桌子上的一叠碗，连筷子都没有，这让他们感到一阵无奈。这些人心中暗自叫苦，他们宁愿饿着，也不想去碰这些粗糙的饭食。 江啸顿时变了脸色，大喝一声：“来人，分饭。” 两列兵丁进来，每个桌子前站两人，一人舀饭，一人啪的一声放到各位大人、乡绅、财主的面前。行动神速，片刻就分好了，只是兵丁依然站在那里不动。 江啸大声说道：“各位还是不饿啊，灾情如此严重，各位都好酒好菜吃腻了，今天不妨尝尝百姓的救命饭。要是不吃，那就不要怪本钦差不客气。” 座位上一个人嘟囔着嘴，小声说道：“这……这怎么能吃得下啊？” 江啸眼神凌厉，一指那人道：“这位大人可是有话要讲？” 那人被江啸这么一指，吓得身子一颤，低下头，轻声道：“百姓受灾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老天爷，我又没有让它下雨。” 虽声音犹如蚊蝇振翅，细微得几不可闻，然而屋子里却静得落针可闻，曹城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怒发冲冠，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如一阵旋风般两步跨到那人面前，一把将其揪了出来，怒目圆睁， 吼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那人乃是城里开粮食铺的，深知曹城乃是武举人出身，哪敢有半分违逆，当下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江啸扫视众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威严，高声问道：“诸位也是这样想吗？如果是，那么就站起来，让我看看。”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连忙摆手，满脸堆笑地说道：“不是不是，江大人，我从不这样想。老百姓受了灾，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啊！我已经把我家的账簿带来了，粮食我全拿出来赈灾。” 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了几下。 江啸微微点头，示意兵丁将账簿拿过来。他翻开账簿，仔细地看了起来。那男子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江啸会如何看待他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江啸合上账簿，看向那男子，语气缓和地说道：“你能有此善举，实属不易。我代表受灾的百姓，感谢你的慷慨相助。” 那男子听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江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能帮一点是一点。” 江啸微笑着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说道：“好，好啊！有你这样的义士，是百姓之福。” 江啸对青川道：“记下，徐老板，五十石。” 徐老板没有想到钦差大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原来曹城早把这些人员名单拟好，上面详细备注了商铺几间，分别是什么名字，经营什么货物，庄子几个，有多少出产。 第130章 恩威并施 这些是曹城和如意在探讨如何解决朝廷赈灾粮不足的问题时，不辞辛劳地一一派人去打探而来的。 然而，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粮食，却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江啸一到，曹城便立即将册子呈上。 江啸在早上巡查的时候，将名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些铺子也都大致有了印象。凭借着江啸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叫出在座的每一个人的名字。 江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他温和地对徐老板说：“徐老板，请您过来一下。” 徐老板快步走到江啸面前，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满足的神情。 江啸笑着说道：“徐老板，您今天率先做出了表率，非常出色！这足够五千名受灾百姓吃上一整天了。等青川完成登记造册后，我会亲自撰写折子上报朝廷，请求给予您嘉奖和表彰。” 其实，江啸心里很清楚，以徐老板的财力，至少还能再拿出五十石粮食来。但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他富户们也会纷纷效仿。 那些官员们看到那个商人先开口说话了，他们害怕如果自己不尽快表态，将来可能会对自己的官位产生不利影响。 于是，他们纷纷主动上报自己家中愿意贡献的粮食数量。有些官员则表示自己并没有庄子，也是买米过日子，但是可以拿银子来抵。江啸对这些提议都一一予以批准。 其他人心里也清楚徐老板绝对没有掏出全部家底，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不知道这位江大人手段狠辣？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今天要是不配合江大人，以后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 于是，当看到江大人并没有继续深挖，反而要表彰时，他们也纷纷附和着喊出自己的数字：\"六十石四十五石五十三石\"……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大堂内。 青川认真地记录下每一个人的数字，对于那些一开始不太愿意上报的人来说，现在也不敢不报了。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跟着报数，只是抠抠搜搜，有的甚至只有二十石。 整个场面热闹非凡，这些官员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不得不掏出救灾粮来。 “大人，统计好了，粮食一共三千七百八十四石。银子共两千八百两。”青川挺高兴的，老大这下终于不用愁，受灾的百姓约两万三千人，还没有领到粮食的有一万零五百人。这够他们撑到收秋粮了，到时候又可以拨一些给他们。 江啸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觉得能缓解燃眉之急了。 “多谢各位，请用了饭再离开吧。上菜来。” 不一会儿菜肴摆了上来，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也有菜有肉，比馒头、粥好多了，众人都表示了感谢。 江啸微笑着给每桌上了一坛酒，他的眼神中透着温和与热情，与刚刚完全不同。他身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儒雅的气质。 每桌人都端起酒杯去敬他，江啸来者不拒，一一回敬。他的酒量惊人，一个人喝的竟有一坛酒，却丝毫不见醉意。 曹城没有想到文官出身的江啸，如此能饮，喝了这么多居然不醉，还和众人谈笑风生。把自己的酒量都比下去了。 “诸位！请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江啸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江某在此，衷心地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你们的义举让我非常感动。”他的声音清晰而响亮，传遍了整个大厅。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江啸，眼中流露出敬佩和期待的神色。他们知道，这位钦差大臣有着非凡的智慧和勇气。 江啸接着说：“为了纪念大家的善心和善行，我将会在知州衙门的门前立下一块功德碑。这块碑上将刻下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以表彰你们对百姓所做的善事。你们的善举将被昭告四方，成为后人学习的楷模。” 听到这里，众人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纷纷交头接耳，互相祝贺着。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而是得到了应有的认可和回报。 江啸继续说道：“今天，我很感动，诸位和能定州百姓共进退，我敬各位一杯，愿大家的善行能带来更多的福祉。” 说完，江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人率先带头鼓起掌来，刹那间，掌声如雷，震耳欲聋，整个官衙都被这经久不息的掌声所淹没。 有的人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刚刚所捐的钱粮太少，若刻在石碑上，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于是，他们便鬼鬼祟祟地找到青川，想要增加捐献。青川自然是喜出望外，二话不说，立刻就进行了改动。最后，粮食增加了一千多石，银子也多了一千多两。 江啸和众人饮宴一结束，便马不停蹄地安排人手立刻去搬运钱粮，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一队人马押送着这批钱粮前往乐知县。 与此同时，其他各县也都派遣了得力的官员负责监督。而曹城依旧留在州府，坐镇指挥大局。 由于得到了及时的救济，老百姓们干活时也显得格外有劲头。他们心怀感激之情，努力工作以恢复家园。与此同时，银钱由州府统一调度，用于购买各类物资，并分发到受灾百姓手中。这些物资包括粮食、衣物等生活必需品，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纷纷返回家乡开始重建家园。 因此，如意的施粥点逐渐减少。她决定撤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处的施粥点，仅保留城隍庙一处。这样一来，既可以节省资源，又能集中力量照顾那些仍需援助的人。 这一日曹城回府较早就到竹斋堂去，见几个女孩围着夏荷在学刺绣，张娘子在另一头安静地翻看书籍，一会儿又拿起笔来不停地写着。 见旁边有一叠纸，曹城走过去拿起来看，见是孩子们的默书，如薇如画的字已经很漂亮了，如兰的字虽然不好，但是卷面干净，可见是认真书写了的。毕竟如兰才五岁的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131章 是清算潘氏的时候了 “大人。”张娘子终于被曹城发出的动静打扰到了，抬起头来见是曹城，便起身问安。另一头的夏荷和女孩子也忙问安。曹城让她们都坐下，见张娘子已经写了厚厚一叠，便问道：“张娘子写的是什么？” “大人请过目。” 曹城接过来看了，见是一份讲义，原来张娘子是个极认真负责的人，这些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都已经烂熟于胸，但每日下课后还是会重温，写下第二天要讲的内容。曹城在心中赞叹。 “父亲。”如意已经来了一会儿，在门口瞧见了父亲同张娘子说话，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张娘子做自己的继母不是很好吗？ “哦，如意，你刚从城隍庙回来吗？” “父亲，我回来一会儿了，我想问问派去接如诺姐姐的人有消息了没有？” “哦，今天上午回来说了，她啊真是丢曹家人的脸，整日缠着刘泽，让刘泽干起事来都碍手碍脚，幸好那个欧阳丫头去了，说是也效仿了你的法子，开了施粥点，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法子让如诺老老实实在施粥点干活，听说累的腰酸背痛，再也没有时间去妨碍刘泽了。” “那就好。”如意高兴地笑了，这宛若真有办法，自己写了信给常全，让他找到宛若，把庄子里的收成大部分用来救济百姓，他们原来也设了施粥点。 “今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好久都没有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曹城这一个月以来，忙的不得了，每天都早出晚归。 “好，我去安排。”如意也很高兴。 潘氏在房间里问了好几回曹城，红叶都说没有回来，潘氏还在盼望曹城能来她的院子. 绿枝心里冷笑，就出了邀月院去找如意说了此事，绿枝还请求如意给她调出邀月院，她不想在那里服侍了。 如意答应了她，让她再等两天。如意知道潘氏活不长了，丁老婆子应该也活不长了吧，如愿还没有嫁过去呢，不能让她们马上就死。 如意用了晚饭到前院找曹城谈了如愿的婚事，谎称潘家已经来提过几次亲了，要早点办了。 曹城知道就在他忙着赈灾的时候，田家已经把田翠清嫁过去了，那田推官是个正七品，按理是不会这么轻易嫁女儿到丁忧的潘县丞家。 但是听说女儿已经脏了身子，而且下身撕裂严重，估计嫁给别人也不成，加上潘家的聘礼送的丰厚，田翠清也非要嫁过去，就同意了。因为丁忧不敢大办，轿子都没有挂红就抬进了潘家的庄子。 曹城对如意说道：“前几天临风在我书房的角落里发现了几张当票，我们家的东西怎么当出去了，是谁当的？” “当票上有铺子名字还有日期，父亲查起来应该很容易。” 曹城立即叫来常茂，从袖中取出当票，让他去查。 “父亲，不如让茂叔把掌柜的叫来亲自问话。” 曹城想了一下觉得有理，自己倒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如愿的嫁妆怎么准备，还是应该请母亲亲自来谈，女儿听说她的病已经好一些了。” “那你派人叫来吧。” 自从那件事情出了后，曹城并不想见到潘氏，而且最近太忙也没时间见，每次红叶来请，他都推说忙不去。但是毕竟潘氏还是他的正室夫人，女儿出嫁这一摊子事情让如意一个闺阁女子来打理也不太方便。 如意脸色严肃地吩咐着张嬷嬷：“快去请夫人过来！” 张嬷嬷点头应下后，如意又转身走出房间，对着春杏说道：“你去琴韵苑，请王姨娘和顾姨娘母女们都过来，还有，让她们把躺在床上好多天的如愿也一并带过来。毕竟这可是关乎她自己的事，她理应在场。” 如意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道：今天就是揭露真相的时候了，也是与潘氏算总账的日子。她要当着全家人的面，揭开潘氏那丑恶嘴脸，让大家看清她是如何谋害祖母，又是怎样将监守自盗把财产转移到潘家的。 潘氏满心欢喜地起了床，准备好好地打扮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漂亮些。然而，当她试图梳理自己的头发时，却发现它们已经变得如此稀疏，根本无法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 她换上了一件鲜艳的衣裳，希望能够掩盖住身体上皱纹和斑点。 平日里，潘氏很少照镜子，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已经大不如前。而红叶和绿枝更是担心潘氏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发狂，所以早早地就将屋里的镜子收了起来。 这时候潘氏想要照一照镜子，张嬷嬷催道：“老爷叫的急，你不去我就回了老爷。”潘氏只好披散着头发跟着张嬷嬷出了邀月院。 如愿被舅舅和表哥奸污，还被田翠清又打又骂了半日，回府后因为身体不舒服，也因为丢了脸面，一直没有出过屋，甚至都没有下过床，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要烂在床上了。 现在听说父亲要给自己议亲，想到要嫁给表哥就浑身发抖，那一夜的痛苦记忆她是不能忘的，她们计划的是让如意被表哥夺了身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想不清楚。 琴韵苑关着的三位，这些天出不了院子，也没有了心腹的丫头伺候，送来的饭也少的可怜，说是全州灾情严重，要救济百姓，府里的用度要减免，她们的饭菜基本都是清粥，馒头。 她们都是身娇肉贵的，哪里咽的下去，前三天的饭食都没有怎么用，后来送的就少了，说她们吃不了，反而浪费了粮食。 几人饿得头晕眼花，哪里还顾得上嫌弃饭菜的粗糙？可是那点食物根本就填不饱肚子！于是，一场激烈的争夺大战爆发了！ 她们三个开始抢夺起那少得可怜的饭食来！而顾氏母女两人毕竟人多势众，王姨娘很快就败下阵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吃，自己饿着肚子。 饥饿感越来越强烈的王姨娘偷偷给顾氏母女的饭菜里下毒！然而，被顾氏母女识破了，与她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如今，她们三人都已经瘦骨嶙峋、伤痕累累。 一众人都来到了前院花厅，已经过了白露了，虽然白天还有些热，夜幕降临后热气消散，花厅里除了徐徐而来的风，还有桂花飘来的清香，多么宜人的夜晚。 第132章 痛打潘氏 三家当铺的掌柜一听曹知州有请，心里顿时慌得要命。他们还以为上次出的银子太少，曹大人要秋后算账呢！ 一边走，一边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水，赔着笑脸向常管家打听情况。 常管家倒是和颜悦色，告诉他们不必担心，只要照实说话，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但这三位掌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的。 此刻，他们终于来到了曹知州面前，一见这位大老爷，慌忙跪地磕头，头都快磕破了，嘴里还不住地喊着：“拜见大人！” “起来回话。”曹城抬了一下手。 三个掌柜站了起来，见常管家把几张当票分发到了他们的手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都望着曹城，等他发话。 “这些当票都是你们铺子里开出来的吧。” “回大人，是我们当铺的。” 曹城一拍桌子，吼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收受偷盗之物。” 几人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口称冤枉。 如意看了一下跪在地上大喊冤枉的掌柜，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于是，如意开口说道：“三位掌柜，这当票上的物品都是我们曹府的。”说完后，她示意许妈妈将账册拿出来，并亲自交到了曹城手中。 这本账册是由如意、许妈妈和春杏共同清点整理而成的。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一件物品的信息，包括它们曾经的数量和现存的情况。对于丢失的物品，她们还用朱砂圈了出来，以便能够清晰地看到缺失的部分。 曹城接过账册，仔细翻阅着里面的内容。他越看越惊讶，因为账册上的记录一目了然，而其中显示的丢失物品竟然占据了大半！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 三位掌柜生怕惹上那牢狱之灾，赶忙回忆起这些物品来。 毕竟都是些极好的东西，他们多少还有些印象，便急急忙忙地说道：“这是曹大人您家舅老爷潘县丞拿来当的。我们可不敢收那偷盗来的东西啊！” 胡掌柜忙道：“大人，我这里有一份清单，但凡来当的贵重物品，我都让伙计将那来当者的体貌、名姓详细记录下来。” 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册子，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 曹城接过来看了，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背后的真相。他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纸张，每一页都仔细阅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果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有的不知道名字，就把体貌特征写得十分详尽。翻到近两三个月，潘又川的名字多次出现，每次所当的银子不下百两。 曹城站起身来，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步伐稳健有力。他走到潘氏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愤怒。他将账本逼到潘氏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看看吧。”说着揪住了潘氏的衣领。 潘氏颤抖着接过账本，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和数字，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认不了几个字，但幸好潘又川这几个字简单，她是认识的。 这些东西都是她拿给弟弟的，她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身体开始发起抖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曹城厌恶地放开了潘氏衣领，把册子丢还给了胡掌柜的。 “大人，我们马上把东西送回来。”几位掌柜可不敢得罪知州大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替父亲谢谢三位掌柜，你们付的银子，我会派人给你们送去。”如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敢不敢，小姐千万不要送银子来，我们罪该万死，不知道是曹府的物品，我们有眼无珠。马上送来。”说着连滚带爬地逃了。 如意真不知道这些掌柜会如此胆小，对茂叔道：“好好送出去吧，叫他们放心，银子一定送到。” 曹城生了气，都忘了要谈如愿的婚事了，可如意不想再拖延了，提醒道：“父亲，我们还是谈谈如愿的婚事吧。”如意再也不愿意喊姐姐了。 曹城愤怒地道：“有什么可谈，嫁妆一分都休想要，明早叫一辆轿子来送走，不要用府里的轿子。” 如愿听了，哭着道：“我不嫁，我害怕。” “害怕？不是你非闹着要去的吗？这是你娘为你找的好婆家为何不嫁？” “父亲，你咋这么狠心，我也是你的女儿，都是如意小贱人害我。” 啪的一声，曹城给了她一耳光。 潘氏跪下来抱住曹城的腿，哭述道：“老爷，潘安是你侄儿，如愿是你的女儿，可不能一个嫁妆不给啊。曹家的财产那么多，你又没有儿子，难道全留给如意？” 没有儿子，这个残酷的事实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地刺进了曹城的心脏。他的脸色变得阴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和痛苦的光芒。 突然，他猛地一把推开了身旁的潘氏，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他的双眼发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愤怒：“葱莲的孩子怎么没的？是你，毒妇！” 曹城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瞪着潘氏，眼中满是怨恨和指责。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伤害了，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他接着怒吼道：“老子的财产你们拿的够多了，还不知足，还想要更多！你咋这么不要脸啊！”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 最后，他用手指着潘氏，语气严厉地斥责道：“你当的什么主母？教育的什么女儿？都是丢人现眼的东西！” “就葱莲能生孩子吗？我也能，曹城你不要忘了我的儿子被老不死的害死了。” 曹城听她竟敢辱骂自己的母亲是老不死的，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他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紧紧揪住潘氏那稀疏的头发，左右开弓， 打得潘氏的脸犹如开了杂货铺一般，鲜血四溅，头发也如落叶般纷纷掉落。曹城最后飞起一脚，将她狠狠地踢开。 第133章 我要她死 潘氏突然像是被恶鬼附身一般，开始疯狂地嚎叫着，双手也没闲着，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看上去十分痛苦和疯狂。 没过多久，她停顿了片刻，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毛骨悚然。 “曹城，你打吧，尽管打吧，反正我这条贱命也快走到尽头了。实话告诉你，你那该死的老娘害死了我儿子，我就要让她血债血偿。 那天你见那老太婆的病有了些许好转，便心安理得地跟我弟弟去喝酒，哈哈，真是愚不可及！怎会有起色？自从她害死了我儿子，我便每日在她的饭菜中下毒，我要她，要她死！” 尖锐的声音说的又急又快，震的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只有如意早就知道了，心中只有恨，眼中只有怒火。 “是你，原来是你。是你这个毒妇害死我的母亲。” “她该死！你想知道我是如何下毒的吗？你的正室柳玥那个贱人不是喜欢吃柿子吗？哼，我便将这柿子做成了柿饼。我精心地挑选每一颗柿子，确保它们饱满、成熟。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柿子削皮、晾晒，直至它们变得柔软、甘甜。 我将那致命的毒汁，一点一点地涂抹在柿饼上。 而你那老娘，不是很喜欢那个贱人吗？当这有毒的柿饼送到了她们面前。两人一起吃柿饼不知道吃的多开心啊，哈哈。” 如意觉得全身发软，母亲原来是和祖母一起中的毒，那为何母亲死去的早几年？ “哈哈哈，哈哈哈。”潘氏彻底癫狂了，一直狂笑不止， 然后用那根瘦骨嶙峋的手指，如同索命的恶鬼一般指着王姨娘，直把王姨娘吓得面如死灰，仿佛那惨白的面容是被抽走了魂魄。 接着，她又将那如厉鬼般的手指指向顾姨娘，顾姨娘生怕她说出密谋害如意的事。最后，她又将那充满恶意的手指向如茉，如茉则吓得像只受惊的小兽，慌不择路地躲到顾姨娘背后。 “曹城你看看吧，你的女人有几个是手不沾血的，你的女儿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纯洁。” 潘氏说着便恶狠狠的朝着如意扑了过去，然而她还没到跟前，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却率先传了过来。 见此情景，一旁的张嬷嬷与许妈妈赶忙快步上前，挡在了如意的面前，并用力将潘氏直接推倒在地。 “小贱人！小贱人！你们都是和你娘一样的坏东西！”被推倒后的潘氏并未放弃，依旧凄厉地高声喊叫着，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如意，仿佛恨不得立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为什么要害我娘？”如意声音清脆，却带着刻骨的恨意。她用力推开张嬷嬷和许妈妈，毫不犹豫地走到潘氏面前，挺直了背脊，毫无惧色地直视着她。 “为什么？多么可笑的问题，我要当主母，怎么能容她活着？”潘氏咬牙切齿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哼，你这么愚蠢，如何配当主母，这些主意你可想不出来，说，你的帮手都有谁？”如意冷笑一声，目光如炬，似乎想要透过潘氏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哈哈......”潘氏刚发出两声刺耳的笑声，如意突然伸出双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如意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说，我帮你说！你娘就是那个帮你出主意的人，这些人都是你的帮凶！” 如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她转过头，用冰冷的目光瞪视着王姨娘、顾姨娘和如茉。 上次顾姨娘和如茉来找如意做交易，虽然没有成功。如意却从她们以前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对王姨娘产生了怀疑。于是，她果断地将她们关在了一起，想要从她们的口中逼出真相。 果然，在为了抢夺食物而发生争执的时候，她们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王姨娘天天到柳氏夫人面前献殷勤送食物的事情，也在争吵中被说了出来。 如意松开了潘氏，接过春杏递来的手帕，用力擦手，好像双手上十分肮脏，然后把手帕扔到潘氏身上。 “是又怎样？柳玥小贱人还不是早死了，我当了主母，我成功了。我只后悔当时听了娘的话，没有一把掐死你这个祸害。” 如意回忆起那个夜晚，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当时，她躺在祖母床后的暖阁里，听见了潘氏的恶行。当祖母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潘氏立刻转到后面，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在这时，丁老婆子按住了潘氏的手，阴恻恻地说道：“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今晚将会有两个人离世。老夫人去世可以归咎于疾病，但如果她也死了，城哥儿肯定会追查原因。我们不能让他发现真相。 与其让她死去，不如让她活着。她只是个小丫头，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地折磨她。”说完，枯树枝般的大手扫过如意的脸颊。 如意当时很害怕，眼睛闭的紧紧的，但是忍住了哭，忍住了叫。直到她们俩离开，才睁开眼，才流下泪。 曹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他怎么能如此愚蠢，竟然没有察觉到潘氏的恶毒用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对她们百般呵护，却不知道她们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恶事。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坚强睿智的女人，被潘母女害死。还有柳玥，当时连郎中都说是难产而死，现在回想起来那郎中就是奶娘找来的。曹城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们，让她们遭受了这样的苦难。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痛苦。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轻信，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潘氏的真面目。 曹城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如意，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喃喃道：“如意，幸好你还好好活着。” 他知道，如意这些年也受到了伤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疏忽。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保护如意，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134章 王姨娘认罪 如意一脸悲愤地看着曹城，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地说道：“父亲，像她这种害死了祖母和母亲的恶毒女人，根本就没有资格继续当咱们曹府的正室夫人！请您决断！” 曹城听了这话，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瞪大双眼，愤怒地吼道：“没错，我绝对不会要这样的毒妇！来人啊，快给我拿笔墨过来！” 一旁的如意接着说：“这两位姨娘有谋害祖母和母亲的嫌疑，既然潘氏不说，她们自己也不主动交代，不如送衙门吧，让衙门里的人帮我们撬开她们的嘴。” 顾姨娘心中惶恐万分，她深知一旦被送进衙门，不仅自己要遭受过堂之苦，女儿如茉的名声也将毁于一旦，日后恐怕再无人敢娶。 她双腿一软，飞速跪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老爷，求求您，不要啊！我说，我全都说，我知道给老夫人和夫人送柿饼的人是谁。” 曹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每一次这些人的供述，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痛心和自责。他甚至已经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人，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顾姨娘见老爷沉默不语，如意也对她置之不理，心中愈发焦急。她顾不得许多，连忙说道：“是王姨娘！”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王姨娘突然像发疯一般，朝着柱子狂奔而去。 临风见状，眼疾脚快，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腿上。王姨娘顿时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也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曹城看到如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常茂已经准备好了笔墨，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刷刷几笔写下了潘氏的休书，并将其递给常茂，语气坚定地说道：“立刻送她离开，永远都不要再让我见到这个毒发！” 常茂点点头，然后叫来两名家丁，他们架起潘氏走出房间。常茂紧跟其后，确保潘氏被送回潘家。 曹城目光再次转向王姨娘，眼神中充满疑惑与愤怒，他质问王姨娘道：“你向来与柳玥关系甚好，为什么要陷害她呢？” 王姨娘凄楚地流下泪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她努力平复情绪，过了许久，才带着哭腔缓缓说道：“潘氏告诉我，夫人特别爱吃柿子，但过不了多久柿子就要下市了，不如做成柿饼保存起来，这样夫人随时随地都能吃到。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跟她一起动手制作柿饼。整个过程中，我并未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之处。 柿饼做好后，夫人已经怀胎九月，即将临盆。当听到我说准备了柿饼时，夫人非常高兴，说自己正好想吃。于是，我便前往潘氏的屋子拿柿饼。” 王姨娘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将柿饼拿给夫人后，她立刻吃了起来，一口气吃了两个，还夸这柿饼味道鲜美，口感极佳。”说到这里，王姨娘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当天晚上，潘氏找到我并告诉我，那些柿饼里面含有毒药，她想让夫人死去，并要求我每天送柿饼给夫人吃。 我坚决反对，但潘氏威胁我说，柿饼是我们共同晾晒的，而且是由我送给夫人的，如果事情败露，第一个受到惩罚的将是我自己。说完她摸着我的肚子连连冷笑。 那时，我刚刚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并不害怕死，但我不愿意我的未出世的孩子也跟着死去。 于是，我被迫每天按照潘氏的指示送柿饼给夫人。原本我以为只是毒死夫人而已，但没想到老夫人来探望夫人时，夫人称赞柿饼做得好，老夫人也人毫不犹豫地吃下了一个柿饼。”说到这里，王姨娘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曹城颓然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啊！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孽……” 她轻声问道：“那你的孩子呢？” 王姨娘变得黯淡无光的眼神滚动了一下，缓缓说道：“孩子，或许是因为我做了太多坏事，老天爷要惩罚我吧。 夫人去世后没多久，我便小产了，失去了我的孩子。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我活该遭受这样的痛苦。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屋里供奉着佛龛，每天都祈求佛祖保佑夫人和我的孩子早日投胎转世，能够重新做人。” 如意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打骂王姨娘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呐。 如意看向曹城，说道：“父亲，不如还是送她回去继续赎罪吧。” 曹城都不知道王姨娘有过孩子，和王姨娘见面的次数不多，自从柳玥去世后自己基本都在潘氏处歇息，就是偶尔去一趟王姨娘那里，王姨娘也不热情，冷冷淡淡的，好像并不希望自己去似的，渐渐地也就不去了。原来她是有心病，不敢面对自己吧。 曹城点头道：“送她回去。” 张嬷嬷叫了小丫头把王姨娘搀扶起来，送回了琴韵苑。 顾姨娘看见王姨娘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心中顿时安稳不少。她心想，既然如此，那自己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她自认为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给如意，而且老爷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于是，她决定向老爷求情。 顾姨娘一脸委屈地对老爷说道：“老爷啊，您可是亲耳听到的，这些事情我可都没参与过呀！请老爷您行行好，让二姑娘别再把我们母女俩关起来了。 我们真的好可怜啊，现在连一口吃的都无法保证。您看，如茉都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老爷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说着，顾姨娘还特意将如茉推到前面来，让老爷看到如茉如今消瘦的模样。 曹城看向如意，等着她给出一个解释。 然而，如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父亲觉得她们无辜吗？” 如意的反问让曹城明白，顾氏母女或许并非完全无辜之人。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对她们的信任和宠爱，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失望和疲惫感。此刻，他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真相和打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 第135章 处理顾姨娘和如茉 曹城无力地挥挥手，表示不想再听下去，他对如意说：“如意，你来处理这件事吧。”说完，他转身打算离开房间，焦急的顾姨娘和如茉扑跪在他左右。 曹城看了一眼，对着众家仆宣布：“从今往后，府中的一切事务皆由二小姐作主。你们要听从她的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 然后向书房走去，他受不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啊，前段时间葱莲和孩子死了，徐婆子死了，秀菊死了，现在又听到了这些。自己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曹城不断地问自己。 如意看着顾氏那惊慌失措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不紧不慢地坐回自己的椅中，悠悠地说道：“天色确实不早了，顾姨娘是想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呢，还是想再等关上些日子再说？” 如茉见如意如此得意洋洋，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猛地冲了出来，用力拉住顾氏的胳膊，说道：“娘，她难道还敢饿死我们不成？我们回去！大不了以后我少吃些就是了！” 如意听了，不禁想笑，心中暗想：这话说得可真是幼稚至极，如此天真无邪，竟然也妄图害人，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琴韵苑如今已经给王姨娘住下了，那里可没有你顾姨娘的容身之地。至于你如茉的秋影苑，我打算将它腾出来给如薇如画两位妹妹居住。”如意的语气平静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要把我们赶出去？”顾姨娘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如茉先问出了声。 “你们如此歹毒，住在府中只会教会妹妹们，我可不想又发生惨剧。” 顾姨娘磕头道：“二姑娘你不能如此绝情，如茉毕竟是老爷的女儿，你撵我们出去，我们能上哪去？” “你不是说想让如茉早点嫁人吗？不如现在就嫁出去。” “嫁给谁？我不要，娘我们走，我们去找刘公子，他心肠好，一定会收留我们，我正好告诉他，如意是多么的会装，根本就不善良。” “请便。这是你们自己要走的，家里的东西可不能带走，曹府的马车可不能派给你们。” “你.....”如茉听到这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姑娘你打算把你妹妹嫁给谁，只要不是太差我答应。” “娘。”如茉气恼地跺脚。 “谁？现在我也没有人选，不过配你们定会绰绰有余。” “那我们现在住哪里？” “住哪里啊？”如意转动手中的杯子，假装冥思苦想。 好一会儿才放下杯子道：“如茉不是想去告诉刘泽我是怎样一个人吗？我满足你们最后的心愿，就住到潘家的庄子上去吧，那里属于刘泽管辖，而且那个庄子也是我们曹府出钱买的，住那里也说的过去。” 听到这话，顾姨娘和如茉都是一愣，她们没想到如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顾姨娘有些焦急地说道：“姑娘，这……”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如茉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如意，她心中暗自叫苦，自己只是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可没想过要真的搬到潘家的庄子上去啊！ 如意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那庄子里的人都很热情好客，相信你们一定会受到热烈欢迎的。” 顾姨娘和如茉都清楚那个潘家庄子发生过什么，那里的人都如狼似虎，先不说色胚潘又川和潘安，单说那嫁过去的田翠清就是不好相与的，怎么能住到哪里去？ 如茉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知道自己这次惹恼了如意，如果真的被送到那个庄子上，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求求您了，大发慈悲放过我们母女俩吧！”顾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道：“真的不能把我们送到潘家的庄子上去啊！” 如意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说道：“哦？你们不想去吗？当初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呢。那时候你们很积极地想要去庄子上，不是吗？甚至还拼命撺掇我一起去呢！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听到这话，顾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理亏，但仍然硬着头皮继续求饶：“姑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请您饶过我吧！请您饶过我女儿吧！”说着，她便开始用力扇起了自己的耳光，边打边哭着认错。 “不，不，不用饶我，都是我的错，姑娘，是我对不起您！我不该听信潘氏的话，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这一切都与你妹妹如茉无关，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 顾姨娘看如意不为所动，又强辩道：“姑娘，您看您现在不是没事吗？一切都好端端的，所以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你妹妹吧！” 如意冷冷一笑，顾姨娘更加狠命地扇自己的耳光，直到嘴角流血，如茉在这一过程中来阻拦，被顾姨娘推开。 “好了，既然你愿意认错，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安安分分地过日，不要生事。” “好，我答应，我们一定听姑娘的安排。” 如意看了一眼如茉，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但如意念她是自己的妹妹，主要是那张脸有几分自己的影子，还是心软了，就让人带了她们回琴韵苑。 如意揉揉额角，夏荷便挨着如意坐下，慢慢地按摩如意的头部。如意闭上了眼睛，伸展了四肢，躺在床上的感觉还是舒服的。 第二日用早饭，如意吩咐许妈妈，琴韵苑的饭菜恢复到以前，不再给她们送粥和馒头。 “先关她们几个月，看看她们的表现。” “好的，姑娘。”许妈妈答应着去了。 张嬷嬷问道：“姑娘，邀月院里的丫头婆子怎么处理？” 如意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红叶跟着潘氏干了不少坏事，留在府中不妥，她年纪有二十五六了吧，给她配个人嫁了吧，嬷嬷你亲自去挑人家，不要挑那种老实人家，给她挑个厉害的婆婆，最好再有个难缠的小姑子。 至于绿枝，她倒是透露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给我，但留她在身边我不放心，不如叫了她来，看她怎么说。” 第136章 如意来月事了 小丫头小雅很快就把绿枝叫来了，只见绿枝神色紧张地快步走来，眼中闪烁着期待和不安。她深知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来到近前，绿枝毫不犹豫地跪下磕头。 如意轻声说道：“你起来吧。坦诚地告诉我，对于将来，你有何打算？不必有所顾虑，直说无妨。” 绿枝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希望回到家中，侍奉我的父母双亲。他们年事已高，需要我的照顾。望姑娘成全。” 如意微微点头，接着问道：“你妹妹小枝非常机灵，我希望她能继续留在府上。对此，你没有意见吧？” 绿枝感激涕零，连忙答道：“姑娘如此宽厚仁慈，绿枝感激不尽。多谢姑娘大恩，这是我们姐妹修了多年的福气，只是妹妹太小，恐言行不当，得罪姑娘，还请姑娘只让她干些粗使的活计。” 如意心里暗自感叹绿枝的聪慧，她明白绿枝知道自己对放她出去这件事并不放心，因为绿枝知晓曹府的许多机密。然而，绿枝并没有急于表达忠诚，答应将妹妹小枝留在府上，以此表明她不会泄露任何秘密。这种巧妙的应对方式让如意感到满意和安心。 “现在小枝才十二岁，年纪尚小，我打算将她调到我的屋子里，让她跟着春杏和夏荷学习规矩。至于将来的事情，那就等她长大些再说。 另外，你说想要回家里尽孝道，这是一件好事，我答应你去。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回去过日子。”说完，如意便吩咐春杏去取银子交给绿枝。 绿枝没有想到如意这么痛快就放了她回家去，还能赏她一百两银子，心里想多亏自己当时答应传递消息，绿枝感谢着去了。 如意想邀月院不能再要了，吩咐人把邀月院拆成两部分，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屋里所有潘氏用过的物品全部焚毁，瓷器都典当变卖出去，不留一件。 用石灰消毒，焚艾草去秽，敞开所有门窗通风。 大的那个院子是母亲以前住的，还是叫慕云园。小的那个院落有一道月亮门通向前院，左边挨着围墙，如意便把慕云园和它之间垒了一堵墙，把它彻底和后院隔开。 如意想想这个以前因为靠近前院，潘氏做姨娘的时候为了接近父亲所以要了去住，名字是不能恢复到以前的了，思来想去改成了然居，并吩咐请了土木工匠来把格局全部改了。 到了下午柳瑜的信送了来，说这次洪水灾害，扬州影响不大，这里繁华堪比京城，商贾多如牛毛，他从京城带去的货物一抢而空。 现在天气好了，他准备从扬州贩些货物去京城，近期是不回定州了，拜托如意照顾一下他家里，去看看他外孙女，如果能画一张外孙女的样子带给他就更好了。 赈灾这段时间如意太忙了，但也让春杏去瞧了，说是没有受什么灾，如意也就没有过去，现在天色还早，如意想不如去舅舅家看一看。 正要登上马车，突然腹部坠痛，皱起了眉头，春杏见状立刻扶住如意，但如意已经冒了汗，春杏急得不行，忙问：“怎么了，姑娘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痛吗？”见如意用手按住肚子。 如意点点头，道：“扶我回去。” 走到半路，如意觉得这感觉越来越奇怪，上身酸软，玉峰胀痛，觉得异常烦躁。春杏吩咐婆子抬了软轿来。如意坐在抄手游廊处，靠在春杏身上，难受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许妈妈可能听了信，飞快地跑来了，不一会儿软轿也到了，春杏和许妈妈把如意半抱着扶上了软轿，抬回听雨轩。 “怎么回事？刚刚出门还好好的。”许妈妈焦急地看着春杏问。 “姑娘突然说肚子痛，额头上冒冷汗。”春杏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奶娘。”如意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喊道。 许妈妈连忙走到床前，俯下身子问道：“姑娘不要害怕，已经请郎中去了。” “下面不舒服，好像流了什么东西。”如意慢慢地说道。 许妈妈忙放下纱帐，检查起来，随后高兴地笑出了声，“恭喜姑娘成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 春杏和夏荷听了也高兴起来，原来是来了月事了，但是姑娘怎么这么难受，她们当时没啥感觉，就是打湿了裙子。 听雨轩热闹非凡，小厨房更是忙的不得了，给如意煮红糖姜水，熬红枣龙眼粥，煮红壳鸡蛋，炒猪肝，夏荷还带了小丫头们把听雨轩的门廊都披了红绸，院子里的树上都绑了红丝带。 如意都被她们搞的羞死了，许妈妈简直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郎中来了，如意坚决不看，郎中便开了些滋补的药物去了。 如意喝了热热的红糖姜水正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听到院子里来了临风，欢喜地高声说：“江大人回来了。”随即便听到小雅让他小声点，说姑娘在睡觉呢。 “我没有睡，”如意忙坐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现在和老爷在书房说话。” 如意让夏荷给她梳头，换衣服。 许妈妈听到如意说话，就进来了，见正在梳妆打扮就说道：“江大人来见老爷，姑娘又不必去回话，常管家会安排妥当的，你身体不舒服，好好歇着吧。” 夏荷一边梳头一边笑，“许妈妈，你啊，不知道我们姑娘的心。” 如意含笑瞪了夏荷一眼，夏荷笑的更欢了，手上的动作并不受影响，很快便挽好了发，插上一支碧玉簪。如意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含春风，不好意思地扭头不看。 如意迈步出门，春杏端了一碗药走来，“姑娘好了？这药才刚刚熬好。” 夏荷接过药笑着说：“你扶姑娘去吧，你熬的药太慢，而且又太苦，她的药在前院等她呢。” 春杏摸不着头脑，看向夏荷，如意转头嗔道：“姐姐，你越来越放肆了。”脸更红了，但是也更动人了。 夏荷忙说：“我知错了，下次不说了。” 夏荷真的太机灵了，是听雨轩所有人中最先发现如意喜欢江啸的人。 第137章 江大人，是有秘密瞒住我吗 如意到前院的一路上，见慕云园和了然居已经被木栅栏围了起来，这些土木工匠的动作真快。已经开工了。 不是说在书房谈事吗？怎么刚过月亮门如意就见到立在院子的江啸。 “江......”如意欣喜，正准备喊江啸，却见父亲在江啸的侧后方两步远的地方，两人还在说话，但是都已经听见了如意的声音，都看向她。 如意顿时发窘，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硬着头皮喊道：“江大人回来了。” 江啸望着她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亮。如意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她在心里暗暗埋怨道：“傻子，父亲在看着我们呢，你就不能说句话。” 曹城关切地问道：“如意，我听说你病了，正说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如意感激地看了一眼父亲，心里暗暗埋怨奶娘闹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扯个谎回答道：“谢父亲关心，已经好了。只是前几日受了些风寒，现在已经无大碍了。” 江啸微微颔首，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轻声说道：“如意小姐身体安康，便是最好。” 如意知道江啸又看出她在撒谎，心跳愈发剧烈了。她低下头，不敢再与江啸对视，生怕被父亲看出什么端倪。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一阵淡淡的花香。如意深吸一口气，让那股清香沁入心扉，试图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 曹城听闻如意身体无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哦，那你先去书房等我，我送了江大人就来。” 如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轻声问道：“江大人又要走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失望，似乎对江大人的离开感到十分不舍。 曹城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看着如意，心想她怎么会如此关心江大人的去留。如意一向对官员之间的事情漠不关心，更不会对一个男子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江大人事务繁忙，当然不能一直待在我们府上了。”曹城试图解释道，但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仔细地打量着江啸，又转过头看着如意，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自己被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马上就要用晚饭了，父亲不如留江大人用了饭再去。” 曹城抬头看看天，见太阳虽然已经开始西沉，但距离落山还为时尚早，估摸着用饭还得一个时辰之后。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江啸，面带微笑地问道：“江大人觉得如何？若是不忙的话，不妨留下一同用饭。” “多谢曹大人的美意。”江啸微微躬身，爽快地应道。 曹城心中不禁一怔，方才江啸还声称有急事需要处理，此刻却如此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暗自思忖，莫非他们之间真的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如意随即说道：“江大人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先去洗浴一番，也好解解乏。至于你的随从，不如也叫他们进来一同洗浴更衣，稍作休憩。” “他们有要事去忙了。有劳姑娘费心了。”江啸的语气依然谦逊有礼。 “父亲，你还去衙门吗？不如去看看妹妹们的功课。” 曹城心道：这是要把我打发走啊，算了算了，如意是个有主意的，也不会坏了规矩。可能真的因为江啸钦差大臣的身份，做这些也是为了我的仕途，为了我们家。 “也好也好，我正好检查一下她们有进步没有，你好好招待江大人。” “知道了，父亲。” 曹城见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只好往竹斋堂去。 “你刚回来吗？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糕饼？” 江啸看着如意笑，过了好一会儿，在如意觉得不自在的时候说道：“如意，你待我真好。” 如意不再多言，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引领江啸往东厢房走去，这里是供男客留宿的地方，上次江啸也住的这一间，如意已经重新布置过，比上次多了一点家的味道。 “其实我洗浴过了的。” “那你还答应留下了洗浴？”如意嗔道。 江啸一边关上门，一边温柔地抱住如意，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意，仿佛要将如意融化在自己的怀抱里。 “你的话我怎能不听，就是再洗三五遍也行。”江啸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不禁沉醉其中。他轻轻地抵着如意的头，感受着她的温暖。 “油腔滑调，讨厌。”如意娇嗔地说道，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嗯，讨厌也是好的，总是带了感情的。”江啸笑着说道，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宠溺。他轻轻地闻了闻如意的头发，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他感到心旷神怡。 ““用什么洗的？这么好闻。” “女孩子用的，不告诉你，你还是用你的皂角吧。”如意娇嗔地笑着，试图从江啸那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中溜走。然而，江啸的双臂紧紧一收，如意的努力顿时化作泡影，她宛如一只被捕获的小鸟，难以挣脱。 “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皂角？啊，你这小狗鼻子可真灵。”江啸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说着，他亲昵地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如意的鼻子。 这一刮，仿佛触动了如意心底最柔软的弦，她的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此时，春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衣服带来了。” 如意闻言，急忙挣脱江啸的怀抱，快速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然后轻轻打开房门。接过春杏手中的包裹后，如意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桌子上，缓缓摊开，宛如展示一件珍贵的宝物。 “这件寝衣是我自己做的，有些丑陋，不过这件外衣，做的可好了，是夏荷做的，她手巧的很，你看，还绣了竹叶呢。”如意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自豪，她的目光落在那件外衣上，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江啸看了一眼那件外衣，只见上面的竹叶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夏荷的巧思与心意，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第138章 如意为聘 江啸轻轻地拿起那件寝衣，触手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 这件寝衣的样式虽然简单，但却透露出一种朴素的美感。 江啸仔细端详着，发现针脚略显粗糙，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对这件寝衣的喜爱。 他将寝衣小心翼翼地捧到脸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捕捉那股淡淡的香气。 那是一种熟悉而又温暖的味道，仿佛带着如意的气息，让江啸的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寝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还洗吗？”如意微笑着问。 “当然要洗，我要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它。”江啸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如意笑着说：“可它只是寝衣，是睡觉时候穿的。” “没事，我把它穿在里面，这样每天晚上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江啸的声音轻柔，如意瞬间脸红透了，别过脸去，看向屋外。 随即，她轻声问道：“你难道不怕热吗？” 如意心想，通常男子似乎比女子更怕热一些，自己身着两件衣裳才觉得恰到好处。 然而，她也曾听闻临风以及院子里的小厮们依然身着单衣。 “心里已经热得发烫，身体便不觉得热了。” 如意听了江啸大胆的言语，脸颊瞬间红透，她羞涩地垂下头，轻声安排他前往旁边的房间沐浴，自己则迅速离开。 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个宽敞的大木桶，小厮们迅速提来了热水，将木桶注满。 江啸踏入木桶，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他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舒适体验。 或许是因为此刻身处如意的家中，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如意精心安排的，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快乐，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美好。 穿上如意为他精心制作的寝衣，江啸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仿佛能感受到如意的温柔与关怀，仿佛如意正紧紧地拥抱着自己，他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大家聚在一起用饭，曹城、江啸、如意、如薇、如画、如兰、曹兕、张娘子，刚好一桌。 曹城虽然觉得江啸是外男，和自家女儿一桌用饭有点违礼，但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和他两个人用饭也太不热闹了，吃起饭来也拘谨，还是这样的好。 用罢了饭，常茂带了青川一行人进来了，他们手捧礼盒，有的抬着箱子，众人都被吸引了，好奇他们带了什么来。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之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一个篮子里探了出来，慢慢地他滚圆的身体翻了出来，发出呜呜之声。 “呀，是一只小狗。”如画惊喜地说着跑了过去，试探着去摸它柔软的绒毛。 如薇和如兰也立刻加入，把小狗围在了她们的圈子里，好奇地摸着，小狗很配合地躺在地上，露出它可爱的小肚皮，任由她们摸它。 江啸看了如意欢欣的脸庞，坚定地站了起来，他那挺拔的身姿宛如寒冬中屹立不倒的青松，又如冰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 江啸面色庄重，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诚恳，他恭敬地向曹城深深施了一礼。 曹城见状，顿时有些慌乱，急忙起身还礼。江啸连忙上前，将曹城请回椅子上坐好。 江啸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江啸，字逸之，乃定州古岚县人士。 家父虽是一介布衣，但他一生正直善良。家母早年已逝，家中亦无兄弟姐妹。 我江啸对曹府二姑娘如意心仪已久，她的温婉贤淑、聪慧善良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 今日，我斗胆恳请曹大人允准，将如意许配给我为妻。 我江啸在此立誓，定会全心全意对待如意，尊敬她、爱护她，与她携手共度一生。” 说完，江啸双膝跪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的江啸，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他不知道曹城会作何回应，但他深知，自己对如意的感情是真挚而深沉的。 曹城发怔了一会儿，但很快清醒过来，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现这是真的，这太突然了，难道江大人说的要紧事就是这件。 张娘子已经见如意羞的满脸通红，偷偷地看着江啸。 张娘子见曹城呆呆的，一直不说话，便催促道：“老爷，江大人还等着你回话呢？” 在一旁看热闹的曹兕、如薇、如画都紧张的手心冒汗，这位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江大人要成为自己的姐夫了吗？ 偷眼看如意姐姐可是害羞脸红，一副欣喜的神色。 在场的只有一个局外人，如兰和小狗玩的如痴如醉，完全在状况之外，小狗这时已经逃脱了如兰的魔爪， 摇摇晃晃地跑到了江啸的腿边，卖力地摇着尾巴，用圆乎乎、毛茸茸的脑袋去拱江啸的手，求摸摸。 曹城有些紧张，又有些得意，声音哽咽发涩，说道：“江大人，快请起来，我答应了。” 众人听了都欢喜起来，鼓掌的，说笑的，热闹非凡。 江啸一一打开带来的礼物给众人瞧了，那些礼物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是从仙境中带来的珍宝。 江啸微笑着说道：“江啸财力不足，这些都是圣上赐下的，希望岳父大人见谅。”他的声音温和而谦逊，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这么多好东西呢！”几个小孩兴奋地围拢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那些奇珍异宝，嘴里发出惊叹声。 各位的贴身丫鬟们也纷纷凑过来，眼中满是羡慕和好奇。 那颗颗饱满，光泽温润的珍珠项链，如薇数了，足足有三十八颗，太夺目了。 曹兕看中的是九色鹿屏风，以丝绸和金银双线绣成，九色鹿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曹兕在古书上看过，九色鹿是传说中的神兽，说是菩萨的化身，代表了吉祥美好。它的头角白如雪，体型雄壮，共有九色。 如意被张娘子拉着走到礼物前，眼见四柄玉如意，张娘子轻声说道：“四合如意，好！” 如意知道古代皇帝大婚前一天，要在喜床四角各放一柄如意，代表婚姻美满。如意心中涌满了甜蜜。 曹城开心地说再上酒来。 第139章 江大人说等我 江啸把小狗温柔地抱了起来，递给如意问道：“可爱吗，你喜欢吗？” 如意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被小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如意，它喜欢你，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它的父母呢？” “这只小调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我的，我在乐知县分发了粮食，又和知县商议了一些事情，出来后，见老百姓已经过上了正常生活，路边摆起了小摊，我便下马到小摊吃了一碗馄饨. 吃完后，便牵马走走，看看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突然感觉鞋子被咬住，我让它走，它不听，一路上玩我的鞋子，我实在无法，只能把它带上。” 如意笑了，小狗都喜欢亲近的人一定错不了。叫什么好呢？它的毛发是蛋黄的，这么小，就像一粒小黄豆，便道：“叫它小黄豆怎么样？” “很形象。”说着便摸着狗头叫道：“小黄豆。” 曹城和江啸都喝了很多，不知道曹城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哀伤，开始是大笑，喝完了一坛后，喝第二坛的时候大哭了起来，眼泪纵横。 如意陪在他们身旁，见父亲这样子很是心酸，这是父亲从来都没有流露过的样子，可能是哀伤自己相信宠爱的潘氏居然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和正室夫人，可能还有对潘氏和如愿的惋惜吧。 如意知道曹城狠下心把如愿送去了潘家，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忍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意见他们还要喝，便劝道：“父亲，已经过了二更了，弟弟妹妹们都打瞌睡了，你明天还有公务，早点休息吧。” “我没醉，我和我的女婿还有很多话说，让他们去睡。” “岳父，我们去书房喝吧。”江啸也知道再喝下去伤身，一下架起曹城，回了书房，把他放在床上，小厮进来服侍他睡下。 如意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江啸。 见江啸出来，忙问：“你怎么样？没有喝多吧？”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有点晕，你扶我一下。” 江啸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的手顺势搭在了如意的肩头，身体也微微倾斜着。如意见状，心中一紧，真的以为他喝醉了，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住江啸，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江啸的身体有些沉重，如意咬紧牙关，努力支撑着江啸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房间走去。幸好江啸还能自己行走，这让如意稍微松了一口气，否则她真的得叫小厮来帮忙了。 回到房间，江啸突然用力一拉，将如意紧紧地抱在怀中。如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江啸，发现他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了醉酒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温柔和渴望。 如意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试图挣脱江啸的怀抱，但江啸却抱得更紧。 “你又骗人。”如意嘟起小嘴，娇嗔地说道。江啸凝视着如意那粉嫩如樱桃般的小嘴，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缓缓地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醉了。然而，当你在我身旁时，我却又不想醉，我渴望能够清醒地凝视着你，与你倾心交谈，紧紧地拥抱你，我不希望这些美好的瞬间仅仅存在于梦境之中。” 如意静静地聆听着江啸的倾诉，内心深处泛起了阵阵涟漪。她能感受到江啸话语中的真挚情感，因为这些也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于是，她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依偎在江啸宽阔的怀抱里，轻声说道：“我也不想这些只在梦里。” 此刻，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如意的发丝轻轻拂过江啸的脸颊，带来一阵酥痒的感觉。江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如意的秀发，仿佛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格外温柔，微风轻拂着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的快意。在这个宁静的时刻，他们仿佛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恼和纷扰，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如意，我们见面的时间如此短暂，圣上已然催促我速速回京复命。此去一别，不知又要历经多少天，方可再次与你相见，我实在不愿与你分离。”他紧紧握住如意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我会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不惧。”如意轻声回应，目光坚定而温柔。 “好，你等我。” 他微笑着，在如意的额头轻轻一吻，仿佛要将这份深情永远铭刻在她的心底。随即，他感慨道：“如意啊，今晚来提亲之前，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岳父大人不肯应允这门亲事。” 如意娇嗔地笑了笑，“你这嘴，叫岳父倒是叫得挺顺口的。只是我们尚未成亲，你可莫要心急。”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他看着如意，心中满是欢喜，“我自然知晓，只是太过期待与你共度余生，一时情不自禁罢了。”他轻轻抚摸着如意的发丝，感受着那丝滑的触感，仿佛这便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随即，他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双手轻轻地捧起如意那如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轻声说道：“先叫着嘛，再说你父亲都答应了，你不是想要赖掉吧？我可告诉你，江大人的残酷手段多的很，你要敢赖，我会狠狠折磨你的。” “那我倒是很想试试，看看有多残忍......”如意倔强地回应着，然而，“残忍”二字还未说完，她的嘴唇便被那温热的唇紧紧封住。 那唇仿佛带着无尽的渴望与热情，用力地压在如意的唇上，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意一觉醒来，回想到昨晚的那一幕，脸颊不禁又像熟透的苹果般发烫起来。江啸的唇仿佛又再次吻了上来，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那个画面，自己一时竟忘了呼吸。 一种从脚心传来的又麻又痒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她的心跳也变得格外响亮，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如意真怕屋外的人也能听见这如鼓般的心跳声，于是她紧紧地捂住胸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第140章 公主哪有你好 正在回思的时候，小狗汪汪两声，如意才发现小黄豆的小窝就在自己的床脚小，它激动地摇着尾巴，双脚搭在床脚上，想要上床，如意把它抱了上来，它热情地舔着如意的脸，如意的手，欢乐地汪汪着。 “姑娘，今天早饭摆在花厅吗？” “嗯，摆在水榭吧，那里桂花多，月饼做出来了没有？” “做了，有牛肉的、火腿的、花生芝麻的、红糖桂花的、红枣豆沙的，还有椒盐味的，都摆上桌吗？” “嗯，全部摆上，再装两个食盒，多装一些椒盐味的，我用了饭带去舅舅家。” 如意一边梳洗，一边吩咐管事婆子。 如意轻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在院外静静等待的江啸。他身着天青色的衣裳，衣袂飘飘，上面绣着的竹叶仿佛在风中摇曳生姿。清风拂过，衣角轻轻扬起，下摆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了如意为他精心缝制的寝衣。 如意不禁有些害羞，连忙将视线移开，却又忍不住偷偷往上瞥。 他那高高的鼻梁犹如山峰般挺立，深邃的双眼犹如星辰般璀璨，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的脸庞线条分明，硬朗而英俊，每一个轮廓都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息，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如意迅速跳过他那微微上扬的红唇，微微低下头，脚步匆匆地走到他的跟前。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睡的好吗？”他们几乎同时开口，声音轻柔而温暖。随后，两人又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当他们来到水榭时，除了如兰尚未抵达，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在等待如兰的过程中，许妈妈贴心地为如意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如意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让她感到无比温暖和舒适。她慢慢地品味着，每一口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姐姐，喝的什么？”如薇凑过来看。闻到生姜的味道。“为什么喝姜水呢？”她不解地问，姑娘们就是不爱喝茶，也有牛乳，熟水可以喝，没见过喝姜水的。 如意连忙喝完，把碗递给许妈妈，镇定地说：“今日吹风，怕着凉，提前御寒。” 如薇听了点点头，但是又觉得不对，中秋还没有到，午间还热呢。 如兰这时候到了，听说了也闹着要喝。小婵哄她吃了红糖桂花月饼，她就忘了这事。 早饭很丰盛，是曹府有史以来最丰盛的，曹城望着满桌的食物，早上就炒了好几种热菜，还没到中秋，月饼就上桌了，心里感叹：果然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江啸来了，如意是要办满汉全席了。 见江啸吃的从容、高兴，又见女儿侄女个个吃的津津有味，侄儿曹兕都和以往不同，吃的有点不顾形象，也就开心起来，一家人高高兴兴最好。 “如意，怎么不见张娘子？” “父亲，师傅今天吃斋。” “哦。”曹城想那么瘦弱的人，又吃什么斋，不要把身体弄垮了，以后得劝劝。 “姐姐，你为啥老偷看江大人？”如兰大声问道。她的声音和潘氏一样，是比较尖、细的，说出的话会一样冲入人的耳朵。 “不是江大人，是姐夫。”曹兕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纠正道。 如意只是想看看江啸的喜好，这次做了这么多菜，这么多口味的月饼，总有他爱吃的嘛，不过看了好一阵，发现他并不挑食，而且胃口很好，饭也不知道吃哪里去，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瘦？ 江啸见如意发窘，便解围道：“是吗？小妹你不看你姐姐你咋知道她看我，你也偷偷看她哦。”并把牛乳递给她。 如兰喝了一口，里面加了她喜欢的熟花生碎，高兴地点头道：“对哦，我也在看姐姐。” “你快点吃吧，不然上学迟到了。”如画说道，每次去竹斋堂上学都得等她，如画可没有姐姐如薇的耐心，总是会催促。 如兰有点着急起来，每次如画姐姐都怪她慢慢吞吞，师傅罚抄作业，她也从来不帮忙，所有忙把牛乳喝完。顾不得说话了。 用了饭，如意让江啸陪她去舅舅家一趟，“柳苋早就想见你了，你去了他定然高兴。”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再等一刻钟吧。”江啸牵着如意的手往前院去。 “为何？” “我让青川去找官媒来正式说亲。”江啸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执着。 “昨天你自己已经提亲了，父亲也答应了，官媒不过是个形式，用不着。”如意轻声说道。 江啸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不，这不一样。只有知晓了官媒，做了登记，我才能真正放心地回京。” “不会有变化的，你知道我的心。” 江啸道：“我知道，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在向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决心。 如意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江啸紧紧地拥抱着如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他们的心灵在这一刻相通，彼此的爱意在空气中弥漫。 两人所站之处是在一株桂花树下，那桂花掉落几粒在如意的头发上，点缀了他们的梦。 “其实我也担心，我怕你回京被京中的贵女抢走了。” 江啸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轻轻地捏了捏如意那小巧玲珑的鼻头，柔声道：“如意，只有你才觉得我好，其实我家世很差，他们都讲究门当户对，哪里像你，傻傻的只在乎我这个人。” 如意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心思一转，促狭一笑道：“原来我们江大人也会妄自菲薄，我可是听说公主都喜欢你呢！” “公主哪有你好。”江啸紧紧地抱住如意，摸着她丝缎般的长发，鼻腔中充盈了如意的香味，看向如意的目光坚定而温柔。 如意心中一喜，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信你。”如意伸手握住了江啸的手，“不管未来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第141章 如意受气 江啸感动地将如意拥入怀中，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意，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在这一刻，他们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时间都为他们而定格。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落了更多的桂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一场金色的雨。 两人沐浴在花雨中，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春杏、夏荷等都把脸低下，脸上都开出了花儿，都为姑娘能找到如意郎君而高兴。 当他们到达前院的时候，官媒已经进来了。 曹城用了饭，在书房换官服的时候，听说官媒求见，心里道：官媒怎么来了？为谁提亲。现在家中只有如意是待嫁之龄，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江啸。打定主意只要是为如意提亲就说已经许配人家。 “你果真是为如意提亲？” 官媒心中暗自窃喜，她早上起来便听说钦差大人请她去曹府提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从未为如此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做过媒的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涂脂抹粉，将所有的首饰都穿戴起来，决心要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给钦差大人留下好印象。 然而，曹城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如意已经许了人家，及笄后就成亲。” 官媒听到这句话，犹如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她原本信心满满，以为这门亲事十拿九稳，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心想虽然许了人家，但官府还没有登记，只要自己想办法搅黄这门亲事，一切就还有转机。 正当官媒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时，江啸走了进来，恭敬地向曹城行礼后说道：“岳父大人，这官媒是小婿请来的。” 这下事情简单多了，官媒高高兴兴地回去了，知州大人打赏了十两银子，钦差大人又给了十两，今天都没有费唇舌，就得了二十两，还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这可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事。 到了柳家，柳苋已经上学堂去了，便差了小厮去给他请假。回来后他自然是缠住江啸说长道短，问东问西的。一会儿说拳脚招式，一会儿说排兵布阵，江啸觉得这个柳苋和柳瑜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不是不会用功读书的傻瓜，而是他喜欢的是兵书，不是儒家经典。从柳苋的言谈中，江啸觉得他更像一个法家弟子和墨家弟子的结合体。 柳蓉的面皮蜡黄，神情委顿，把如意吓了一跳，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变的这么憔悴，而且感觉长胖了不少。 “表姐好。” 柳蓉按着腹部，着急地到后屋去了。如意知道这是方便去了。 “舅母，表姐这是生了什么病？郎中瞧了没有？” 文氏愁容满面，说道：“瞧过许多郎中了，药也吃了好多，说是蓉儿长期贪凉落下的病症，她现在经常说牙齿不舒服，还常常拉肚子，郎中说了不准再吃凉的，她管不住自己，瞅我忙起来，就自己到厨房去找冰，下人都不敢拦。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表姐夫呢，不拦着吗？” 听如意说这个，文氏更加伤心了，眼睛泛出泪花，“为这事，宁哥儿劝了，说了，可蓉儿根本不听，后来他们两个为了这个吵架，蓉儿不准进屋。宁哥儿便带了小宝回家去了，这都走了半个月了。” 如意用手帕擦去文氏的泪珠，心想再这样下去，蓉表姐的身体毁了，可能婚姻也毁了，该怎么办呢？ 如意见柳蓉被丫头扶着回来了，脚步轻浮，好像会随时倒地。 柳蓉瞥了一眼，如意和文氏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嘴角一撇。 “又拉了？”文氏问丫头。 丫头点点头。 “你们出去吧，我要睡了。”柳蓉很不耐烦地说。 “表姐，这是我们府上刚做好的月饼，我记得你喜欢椒盐味的，想吃的时候就尝一口。” “不想吃，再说我早就不喜欢椒盐味的。如意，你讨好我爹我娘就行，不用来讨好我。我可给不了你什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文氏一下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你妹妹好心来看你，不承情就罢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多伤如意的心。” 柳蓉嘲讽地笑笑，“你们一向眼里只有她，她是你们的女儿吗？凭什么对她比对我好？哦，她是官家小姐，你们自然要讨好她，让也讨好她，我可不会。” 如意只是知道柳蓉有些看不惯自己和舅舅、舅母亲密，自己一向也注意分寸，但是没有想到还是惹了她这么多不满，顿时僵在原地。 文氏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柳蓉的鼻子，大声呵斥道：“如意从小就没有亲娘，我们要是不心疼她，还有谁会心疼呢！再说了，我和你爹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哪一样让你不满意了？” 柳蓉听后，嘴角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语气冷淡地说道：“是啊，你们对我很好，满足了我的要求，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文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蓉儿，咱们家能过上如今这般好日子，全靠如意帮忙。她在这家里付出了很多心血。” 然而，柳蓉却不以为意，脸上满是轻蔑之意，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冷笑道：“哼，如意确实很了不起，聪明伶俐又手段高明。你们都觉得她好，可我偏偏看不上眼。” 说完，她满脸不屑地盯着如意，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敌意，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对方身上。 如意这时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自己一直在寻求温暖，可能无心之间伤害了柳蓉，才让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自己以后还是少来吧。 如意刚出了屋子，外祖母好像听见了争吵，神色惶急地走了过来，“如意啊，你们吵什么？蓉儿生病了，你不要和她吵，让着她些。” 如意听了，淡淡一笑，“是，外祖母我先回去了。”是呀，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外祖母不是祖母，不是那个任何时候都站在自己一边的祖母。永远爱自己，宠自己的祖母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意忘记了等江啸，进了马车，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如意用帕子按住自己的嘴巴，不想传出声音来。 第142章 如意，有我 春杏在屋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心中一紧，她深知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于是，她急忙去找江啸。 江啸听了春杏的叙述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立即与柳苋道别，然后一路飞奔着寻找如意的身影。 当他终于看到如意走出院门时，他在后面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如意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 江啸心急如焚，他加快了步伐，奔跑起来。 如意刚刚上车，江啸就已经跑到了门口。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了车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 只见如意压抑地流着泪，那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 江啸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伸出双臂，将如意紧紧地揽入怀中。他低下头，在如意的耳旁轻声说道：“别伤心，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告诉我，我会帮你出气的。 你看，你的眼睛都哭肿了，我会心疼的。”说完，他用自己温暖的手轻轻抹去如意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仿佛在呵护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如意紧紧地环住江啸的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哭得愈发伤心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所承受的委屈、难过、孤单都通过这无尽的泪水宣泄出来。 江啸心疼地看着如意，轻声安慰道：“我的好如意，别哭了，有我在呢。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哭泣，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他轻轻地抚摸着如意的头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见如意还是哭的伤心，便道：“我带你到河边去走走，我们把坏人都丢到河里去，让他们喝饱河水，让他们撑死。” 如意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抬起头，看着江啸，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江啸吩咐马车往河边去，春杏见如意有姑爷陪着，就放心地雇了辆马车先回府去。 一路上，江啸给如意讲了小时候他带着村子里的孩子在河里摸鱼的事，孩子们最开始都认真地捉鱼，后来发现了螃蟹，又抓螃蟹，不知道谁开头泼水，大家就忘记了捉鱼和抓螃蟹，都玩起了打水仗，人人都全身湿透。 又说道：“小时候，我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打水仗，但我总是输多赢少。为了能战胜对手，我四处寻找兵书，仔细研读其中的战术策略，不断琢磨如何排兵布阵。 渐渐地，我掌握了许多战斗技巧，成为了孩子们中的常胜将军，大家也都愿意与我一起玩耍。”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啸和小伙伴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打水仗，他们开始探索更复杂的战斗形式，如山地作战。 为此，他们亲手制作了各种武器，以应对不同的情况。然而，这些举动却引来了父母的担忧和不满。 江啸继续说：“那时，我常常因为沉迷战争游戏而受到父母的批评和教育。但直到十一岁那年，我才真正意识到父母对我的期望和付出。 那一年，爹狠下心卖掉了家中的粮食，将我送去读书。后来，我才得知他们在家只能靠挖掘芋头、吃野菜度日。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出人头地，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你果然没有辜负爹娘的期望，现在是如此的优秀。” 如意从江啸温暖的怀抱里起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江啸，眼神中满是赞赏和爱意。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在向江啸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我现在也深感幸运，若不是当时的刻苦用功，又怎能与你相配呢。”江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他紧紧握住如意的手，似乎想要将这份幸福永远定格。 “你……”如意轻轻打了一下江啸的肩膀，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俏皮，仿佛在责怪江啸的调侃。 “对了，我当时拿了画册走，可能让你爹爹担心了，我还得给他老人家赔罪呢。”如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可能给江啸的父亲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 “嗯，你确实有些胆大妄为，竟然把未来的公爹吓到京城去了。”江啸故意板起脸来，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宠溺。他知道如意并非故意为之。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如意急切地问道，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公公的敬意和期待。 “已经在路上了吧，我写了信去，让他回来下聘礼。”江啸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期待着与如意的美好未来，也期待着能够早日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 到了河边，江啸敏捷地跳下车，然后将如意抱下车来。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河边缓缓漫步。 江啸注意到柳枝已经调皮地伸展到了路面，他体贴地将如意让到了外侧，自己则走在靠近柳枝的一侧。他一边走着，一边用手轻轻拨开那嫩绿的柳条，为如意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如意的玩心瞬间被激发起来，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请求江啸折下两支柳枝。 江啸微笑着满足了她的要求，如意接过柳枝，双手灵活地翻动着，不一会儿就编成了一个精致的圆环。接着，她又兴高采烈地从草地上摘下几朵鲜艳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插在圆环上。 如意轻轻地攀着江啸的手臂，仰起头，用那俏皮的声音说：“低下头来。” 江啸顺从地低下头，如意将那美丽的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 “好看吗？”江啸极其配合地转了一个圈，展示给如意看。 “美极了，江大人戴个草环都好看。” 江啸又折下两条，动作迅速且熟练地将它们编织成一个精致的圆环。与如意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随意采摘几朵鲜花来装饰，而是细心地挑选那些开放得最为艳丽、完整的花朵，并巧妙地将它们插入到圆环的缝隙之中。 完成后，他仔细端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环，对其感到满意之后，才温柔地戴在了如意的头上。接着，他拉起如意的手，一同走向河堤下方的大石头，那里可以借助清澈的水面映照出他们的身影。 第143章 庆王不怀好意 沐川远远地看见了，大喊着“老大、老大。” 远山可比沐川先到江啸跟着，“老大，庆王爷从渝州过来了，在衙门找你。” “他说了什么事吗？”江啸一边问，一边把如意从大石头上拉上了岸。 “远山你跑的真快。”这时候沐川才跑近，已经微微发喘。 “只说是想要见你。” 江啸拉了如意的手往马车走去，“你们的马呢？” 沐川拍拍胸口，想要让自己喘气顺畅一些，“都怪他，听说后就跑，马也不骑，我想那我也不骑，正好和他比比脚力。” 还没有到马车边，就见三五匹马飞快地奔来了。 洪亮的声音传来：“侄女婿，好久不见啊。”话声中充满了惊喜之情。 江啸拉着如意急走几步，送如意登上马车，这时庆王的马也到了跟前。 “侄女婿，见你一面真不容易。”说着，他利落地跳下马来，目光紧随着江啸的动作。只见江啸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年轻女子登上马车，那女子的背影窈窕动人，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 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精致的柳条花环，虽然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仅仅是那婀娜的背影，也足以让人判断出定是一个倾城佳人。 江啸轻轻地为如意放下车帘，仿佛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然后，他转头看向沐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与信任，将头上的柳条花环摘下，递给了沐川。沐川见状，心中一震，他深知这花环意义非凡， 江啸为如意放好车帘，吩咐远山护送回去。然后摘下头上的柳条花环递给沐川，沐川见这是老大和未来嫂子都佩戴过的。 他连忙恭敬地接过花环，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将花环仔细地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生怕有丝毫的损伤。 江啸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对着庆王恭敬地说道：“王爷安好，江啸在此给王爷施礼了。” 庆王面带微笑，亲切地回应道：“侄女婿不必多礼。” 江啸忙道：“王爷，江啸实在不明白王爷为何如此称呼。江啸可不敢当！” 此时，如意的马车已经缓缓离开原地，朝着曹府的方向驶去。如意坐在车内，满心疑惑。为何庆王一直称江啸为“侄女婿”呢？她一路上左思右想，觉得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昭元公主。 “侄女婿又何必如此推脱呢？不论是昭元公主还是玲珑公主，本王叫你一声侄女婿都不为过吧。”庆王面带微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江啸挺直身躯，面色凝重地说道：“王爷此言差矣，在下与两位公主毫无关系，还望王爷谨言慎行，莫要坏了两位公主的清誉。”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庆王见状，心中不禁一沉，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够轻易拉拢江啸，没想到他竟如此严肃认真地与两位公主撇清关系。 看来今天这一趟拉关系的计划要落空了，但庆王毕竟久经官场，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 他随即又笑道：“哦，原来江大人是有了佳人在侧啊。”说着，他抬起手指向远处缓缓离去的马车，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继续说道：“佳人再美，终究只是一介平民，又怎能与公主的权势相提并论呢？江大人可要慎重选择啊，莫要错失良机。” 江啸心中暗怒，他深知庆王这番话的意图，无非是想利用公主的权势来诱惑他。然而，他江啸岂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他义正言辞地回应道：“王爷此言差矣，在下对权势并无贪恋之心，只愿凭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立足。至于感情之事，更是容不得半点勉强与利用。”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庆王独自在原地，脸上露出尴尬与恼怒之色。 庆王微微皱起眉头，略作思考后，高声喊道：“欸，江大人何必如此匆忙，本王此番从渝州远道而来，正是为了与老友相聚。想当年，我们曾在京城同桌共饮，那份情谊，江大人莫非已经忘却？” 江啸闻听此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庆王拱手施礼道：“王爷，您的情谊，江啸铭记于心。 只是此次前来定州，乃是奉皇命赈灾，身负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待我回京复命之后，定会再次与王爷把酒言欢，共叙旧情。还望王爷海涵，京城再会。” 言罢，江啸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 江啸深知这庆王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当初，在京城时，为了将他从如意的马车前带走，江啸不得不去陪他用饭。 在用餐的过程中，江啸敏锐地察觉到了庆王言辞中的异样。庆王口中说出的话似乎都带有反义，对皇帝更是多有怨言。 他抱怨自己被分封到渝州那偏远之地，多年来都不被允许回京拜见太后。好不容易得到回京的诏令，却又因听信谗言而被怪罪用度奢靡。 自那以后，江啸便尽量避免与庆王相遇。他心里明白，皇帝处理庆王只是时间问题，而自己绝不能被庆王当作手中的枪来使。毕竟，在这宫廷之中，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庆王看着江啸从容而去的步伐，暗暗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本王就不相信你不投到本王的麾下来。” 随即对随从吩咐道：“打探一下，刚刚哪位女子。” 如意刚刚到了府门口，就见到了舅舅家的马车，继而看到舅母从马车下来。 “舅母。”如意忙迎了上去，舅母是很少出门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如意，”舅母拉住如意的手，怀着愧疚地说道：“蓉儿的脾气太坏了，我带她向你道歉，你不要难过。” “舅母，我没事。我们进府里去说。” “我就不进去了，”文氏有些胆怯进官宦家门，这种高门大宅不是她们平头百姓该去的。 她就陪着丈夫来看过一次柳玥，那时候柳玥刚刚怀孕，她记得自己被曹城的奶娘嫌弃不懂礼数，在她离府的时候，那个奶娘还递了一包东西给她，她当时还以为是曹府送的礼品，结果回去一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只饭碗，一只汤碗，一个骨碟，一双筷子，一个茶杯。 都是今天她在曹府用过的，当时她就被气哭了。发誓再也不去曹府。 第144章 如意闹别扭 如意看出了舅母的不情愿，也不强求，就安慰她说：“舅母只管放宽心给蓉表姐治病，我想现在天气好了，不再那么热了，不如多让她出去走走，到法华寺去祈福也可以。这样说不定能帮她放宽心。” “嗯，你说的很对，你舅舅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总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蓉儿自己任性，苋儿也是个拿不了主意的人，多亏有你。对了，苋儿今天可高兴了，谢谢你把江大人带来。” “舅母，对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不知道舅舅留给家里的银子还够用不？我现在手头银子宽裕，等会差人送些去。” “不用不用，家里银子还有两三百两呢，前段时间你让庄子上给我们送了好几次瓜果蔬菜，我们又节约了不少银子呢。” “嗯，那舅母你先回去吧，蓉表姐在家需要人照顾，我就不多留你了，你让表弟明天来府上找我，我有话对他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如意今天真对不起你，你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都有数，你千万不要难过啊。” “嗯。”如意微笑着点头，把文氏送上了马车，看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了，才转身回府。 如意回府不久，江啸也紧跟着回来了。他一进门，便瞧见如意正和小黄豆在院子里嬉笑玩闹，于是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们身边蹲下，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庆王去喝酒呢，家里午饭可没预备你的哦。”如意面带微笑，半开玩笑地说道。江啸听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如意，你没有误会真好。”江啸轻声说道，仿佛生怕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哦？你回来这么快是怕我误会啊？”如意眨了眨眼，站起身来，将小黄豆轻轻抱在怀里，然后调皮地歪着头，目光落在江啸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那我倒是想听听，庆王为何称呼你是侄女婿呢？” 江啸看着如意那俏皮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极为正经地说道：“其实，这其中缘由说来话长……” 如意的心被揪起来了，感觉不该问这个问题，不是所有的感情问题都要问那么清楚的，明了大师不是说过糊涂一点过人生嘛，但是想到昭元公主的样子，如意还是忍不住难受，心里不乐意。 “算了，估计这故事太长了，我不听了，我饿了，春杏，摆饭。”如意撅嘴说道。 “哦，”春杏虽然答应了，可是并不动。 “你还愣着干什么，摆饭。” “可是离姑娘们下学还有半个时辰呢，现在摆饭是不是有点点早了。”春杏小心地说着。 “哦，那就再等等。”如意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我睡一会儿算了。” 江啸挥手让春杏出去，春杏得救了飞快地出了门，并把门带上了。 屋里只剩下如意和江啸两人。 “我要睡一会儿了，你先出去。”如意放下小黄豆，转向卧房。 江啸紧紧拉住如意的手臂，轻声说道：“用了饭再休息吧，陪我说会儿话，我一会儿就回京了。”如意听到这句话，满脸惊讶，她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昨天不是说等中秋过了走吗？” 如意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为刚刚的闹别扭感到懊悔和不值。时间如此短暂，她为何要如此任性呢？江啸缓缓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无奈。 “我猜度庆王并非安分守己之人，估计这次来定州是为了邀买人心。这次在我这里碰了钉子，他定然不会死心。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否则可能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本来，我是想陪你过了中秋再走，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不得不提前离开了。”江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向如意诉说着一个无法改变的决定。 如意默默地看着江啸，她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压力和责任。她知道，江啸作为一个有抱负的人，必须面对各种挑战和困难。然而，她的心中依然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如意轻移莲步，缓缓地走了过来，挨着江啸坐下，美眸中满是忧虑，轻声问道：“难道他想谋反不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被自己说出的话吓到了。这可是大罪，一旦坐实，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江啸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有这个可能。我想他建造那么大的王府，摆出一幅奢靡风流的样子，或许都是假象。毕竟，他可是最像先皇的人。他给人一种没头脑的感觉，说不定都是在迷惑大家。 渝州紧挨着定州，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到时候，他极有可能会首先占领定州，以此为跳板，进一步扩张势力。必须要尽快将此事禀报给尚书洪大人，让朝廷有所防备。” 江啸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事不宜迟，我要立刻进京，将此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洪大人。希望朝廷能够及时采取措施，遏制他的野心。” “可要是猜的不对，到时候你就有危险了，他毕竟是皇上的弟弟，位高权重，若是存心给你扣上离间骨肉，造谣生事的罪名，那可如何是好？”如意越说越紧张，手心都在冒汗，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当然得有证据才行，洪大人是难得的清正严明，一定会派人去查探的。我相信我的判断，你要注意劝告岳父不要和庆王扯上关系，最好这庆王见我不给他机会，立刻回渝州去。”他的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那我们要好久才能见面？”如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她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仿佛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 江啸笑了起来，心里十分甜蜜，他就想看到如意对他的依恋，他一把拉起如意，如意站立不稳，跌倒在江啸的怀里，江啸扶她在自己腿上坐好。 如意感觉一股热流涌出，天啊，真丢死人了，估计月事带全部湿了，如意扭动身子想要站起来。 第145章 只会与你相守一生 “乖乖坐好，屋里只有我们两人，不用害羞。”江啸温柔地说道，他以为是自己过分亲密的行为吓到了如意。 “不是因为这，你放我起来。”如意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最近见你总要在饭前喝什么姜水，怎么回事？”江啸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关切。 听他提起这个，如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更加尴尬了。 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江啸的怀抱，却又怕在耽误一会儿，就会有什么东西漏出来染在衣服上。 她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我来月事了，你快放开我。” 江啸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还是在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的脸顿时像熟透的苹果一样通红，手忙脚乱地把如意放开。 如意羞涩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向后面的净室。 江啸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原本打算叫春杏进去帮忙照顾如意，却意外地看到抄手游廊处，沐川正兴高采烈地和春杏说着话。 沐川的话语幽默风趣，把春杏逗得笑个不停，那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江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这小子的调皮。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叫道：“春杏。” 春杏听到未来姑爷的呼唤，立刻丢下沐川，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了过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我到前院去见岳父，你进去服侍如意吧。”江啸温和地说道，目光中透露出对如意的关心。 春杏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是，姑爷。”说完，她转身朝着如意所在的房间走去。 等春杏进去的时候，如意已经整理好衣服，款款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眼神中透着几分羞涩。 如意轻声问道：“他人呢？”春杏笑容满面地回答道：“姑爷去见老爷了。” “你不要坏了规矩，我们还没有成亲呢，被外人听了去，会笑话的。”如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嗔怪。 “我知道啦，姑娘，我只在你面前才叫姑爷。”春杏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几分俏皮的神色。 一家人正在用饭，突然，门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了一个声音：“庆王爷驾到！” 曹城心中一震，女婿之前所说的话瞬间涌上心头。 刚刚他们才讨论过，庆王此次离开封地来到定州，必定是带着某种目的。 如今庆王竟然亲自登门，这让曹城有些措手不及。 他与江啸交换了一下眼神，江啸微微点头，示意曹城出去迎接。曹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迈步向门外走去。 在门外，庆王正站在那里，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 “参见庆王爷！”曹城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曹大人，不必多礼。”庆王摆了摆手，说道，“本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怎么办？”如意的心中瞬间被不安所占据，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江啸迅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连忙安慰道：“别慌张，我们吃我们的饭，岳父大人会处理好的，坐下来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试图让如意安心。 其他人虽然也听说了庆王的到来，但由于年龄尚小，他们并未意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 眼前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轻易地就征服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欢快地享受着美食，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饭桌上，只有如意和江啸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们都努力保持着镇定。 江啸的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在思考着应对之策。而如意则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担忧。 张娘子坐在一旁，她的神情略显忧虑。庆王的名字，她也曾听闻过。在渝州，庆王以胡作非为而闻名，他广建屋宇，生活奢华无度，甚至比皇帝还要讲究。 她不禁想知道，这样一个人物来找曹城究竟有何事。 此刻，整个饭厅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如意和江啸的镇定，与其他人的无忧无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张娘子的担忧，更是为这场饭局增添了一丝紧张的氛围。 用过了饭，江啸陪如意回屋，轻轻地关上房门，将如意紧紧拥入怀中。 他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气息，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啸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就出发，等复命后立即赶回来和你完婚。 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可能会听到各种各样关于我的谣言，但千万不要轻易相信。 除非是我派青川、沐川和远山来，这三个人你都是见过的，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人。对于那些不熟悉的人，我绝不会派他们来找你。” 江啸温柔地抚摸着如意的头发，继续说道：“你放心，无论公主们身份如何高贵，我的心始终只属于你一个人。 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你是我一生的伴侣。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你的位置。 只会与你相守一生。” 如意的心中既充满了喜悦，因为江啸表示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同时又被深深的担忧所笼罩。 公主身份尊贵，背后必定有皇帝撑腰，如果皇帝施压，逼迫江啸做出违背心意的选择，那江啸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这次如此急切地前来提亲，甚至让官媒进行登记，是否也正是出于对这一潜在威胁的担忧？ 如意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柔情，她轻声说道：“我相信你，我会等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压力，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旁。只要不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话，我一概不会相信。”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蕴含着无比的力量，仿佛是在向江啸传递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第146章 又到分别时 江啸轻柔地整理着如意的秀发，目光中满是宠溺。他缓缓凑近，在如意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吻，随后嘴角上扬， 轻声说道：“让小黄豆陪着你，就当是我在你身旁。要是有什么心里话，不方便跟别人讲，就对它倾诉吧。”说完，江啸小心翼翼地将小黄豆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如意的怀中，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如意有些不舍地放下小黄豆，脚步匆匆地追了上去。她看见江啸从后门走了出去，屋外，青川早已牵着马等候多时。 如意心中有所顾虑，担心庆王可能会派人监视自己的府宅，于是她只是默默地向江啸挥了挥手。江啸心领神会，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如意静静地倚在门框上，目光紧紧追随着江啸远去的身影。那身影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悄然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春杏连叫了她好几声，如意才回过神来，她缓缓转过身，扶着春杏的手，慢慢地走回了屋里。 “姑娘不要忧心，姑爷很快就回来了。”春杏边走边劝慰。 如意不知道这一去，他到底能不能回来，其他的事，她都有把握，但是江啸是臣子，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他的心能回来，可是他的人能不能呢？ 青川看着江啸骑马缓缓行至松林前，然后勒马回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他赶忙说道：“老大，你就放心好了，千山的功夫可是我们当中最好的。有他留下来照顾，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沐川和远山也连忙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在他们这一伙人里，千山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他总是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流，但他的功夫却是无人能及的。 每次老大分配任务，千山总是独自一人去执行，从不与他们联手。他似乎更喜欢独来独往，享受那种独自一人完成任务的成就感。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这种风格，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独行侠”。 江啸静静地望了一会儿那已经在视线中渐渐模糊的城墙，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很长时间，最后，江啸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毅然决然地继续赶路。 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仿佛带着一种坚定和决绝。 如意觉得肚子痛，连晚饭也没有用，在床上一直躺着，服侍的人都知道姑娘的药走了，喝再多的红糖姜水可能也得肚子痛。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走路、做事都是蹑手蹑脚的。临川在用过晚饭后才来说庆王刚走。 春杏吩咐他回去了，转身回屋，见姑娘躺在床上，却没有睡着，就说了庆王刚刚才走的事，如意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翻个身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柳苋一早就来了，如意吩咐带了他进来，这时候才起床，由夏荷为她梳妆，柳苋进来的时候如意刚刚梳洗好。 “走吧，我们一起去用早饭。” 春杏夏荷交流了一下眼神，放下心来，看来姑娘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又精神百倍了。 “表姐，我吃过了。” “这么早吗？” “是啊，昨天娘回来说了，我当时就想来的，可是我娘不许，我早上哪里还睡得早，所以来的早了，我老师呢？是他让我来的吗？” 夏荷和春杏的心又被提起，为啥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偏偏要说姑爷。 “他已经回京复命了，是我找你有事说。”如意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边走边说道：“吃了也没关系，我带你去见见我堂弟曹兕，他和你一样都十四，应该聊的来。” “哦，那也好。”柳苋虽然听到老师走了很难过，但听到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也勉强高兴了一些。 如意带了柳苋来到饭厅，见众人都已经到了，只父亲还没有来，正想问一问，便见他踱着方步进来了，管事婆子忙吩咐开饭，小丫头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上好了饭食。 如意在上饭食的过程中一一为柳苋引荐了，曹城只见过柳苋一两次，印象不深，现在看到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有点前妻柳玥的模样，亲切地吩咐他坐下。 如意带了他和曹兕相见，又安排他们坐在一起。他们两个开始还有些拘谨，吃完了饭后就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如意带了曹兕和柳苋跟着曹城去了书房。 曹城取出一封书信来，推到曹兕的面前，“大哥寄信来，让我给你安排到墨池书院读书，但你现在还没有秀才的功名没有进入墨池书院的资格，我不想以官位相压，打算送你去紫岩书院读书，你的意思呢？” 曹兕并没有打开书信来看，听曹城说完，站起来恭敬地说：“侄儿也不想让二叔以权谋私，侄儿愿意去紫岩书院读书，一切听二叔的安排。” 曹城点头微笑，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又叮嘱道：“紫岩书院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得通过他们的入院考试，但是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说着又看向柳苋道：“你们姐夫写了一封推荐信，我想再由我亲自带了去，你们是一定能在紫岩书院求学的。” 如意心里感到柔软，自己只是提过曹兕和柳苋都是好学的孩子，只是苦于没有找到良师，江啸居然记在了心里，还写了推荐信，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曹兕和柳苋得知江啸为他们写了推荐信，高兴的互相对视而笑。 曹城对他们两个道：“明天我休沐，你们现在就去打点行装，明早我们就出发。” 曹兕和柳苋告别出来，如意让春杏帮着曹兕去收拾一下，又对柳苋说：“舅舅和舅母都盼你能考中功名，你自己也说过想去紫岩书院读书，以前你自己去他们都不放心，现在有曹兕陪着你，他们都会放心的， 刘泳表哥也在紫岩书院学习，这是我写的一封信，你转交给他，他会关照你的，你有什么不懂也可以多多请教。”如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柳苋。 “表姐，我太高兴了，谢谢你，也谢谢姐夫。” 第147章 又遇庆王 如意脸微微发烫，说道：“你回去和舅母讲清楚，我也会写信给舅舅说明情况，记得到了要用心读书，不要辜负了好时光。” 柳苋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如意又和他叮嘱了一会儿，才放他回去。又去了秋枫庭看了曹兕的行装，才往听雨轩走。 走了一半又想起去看看妹妹们的功课，边又往竹斋堂去，进了竹斋堂的院子，如意的心再一次被光秃秃的树桩刺痛，以前是自己没有力量改变，现在是恢复竹斋堂原貌的时候了，吩咐小丫头去把常茂叫来。 如意指着树桩对常茂道：“茂叔，我想让祖母喜欢的玉兰花重新生长在竹斋堂，你安排人把这些树桩挖走，栽新的来。” “是，我这就去办。”顿了顿道：“我听说丁老婆子疯了，这几日在街面上横冲直撞，抢了别的菜啊，货物就跑，一会儿又扔下，还嚷嚷着毒死她，毒死她。街上的人都害怕她，躲着她，需要我去打断她的腿吗？” 如意舒展眉头，笑着说：“不用，你现在的疯状自然惹了不少人，不用我们出手，既然街面上的人不处理，衙门里的官差也是会管的。那潘氏现在什么情况？” “听打探的人说，南大街服侍的人见丁老婆子疯了，便找了卖身契，抢了财物跑了，现在潘氏卧病在床，又无人使唤，吃也没得吃，喝也没得喝，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潘家庄子上的人可能还不知道呢，你立刻派人把消息带去。我看他们要如何处置。”如意翘起嘴角。 常茂答应着飞快去了。 如意在屋子外听张娘子讲到了《鸿雁》，这是诗经中的一篇，写了流民被迫去野外筑墙服劳役的故事，这时候张娘子让姑娘们翻来覆去地读“虽则劬老，其究安宅”两句。 如意便不好进去打扰，慢慢地往回走去。 如意一边走，一边想，这首四言诗，如果不是有亲身体会的人还真不能懂，张娘子是乡绅之女，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如果不是嫁的夫君染病花光了家产，最终人死财空，她也用不着四处奔波，也正是她的四处奔波，才能体会到下层人民的不易生活， 如意想这次要不是遇到水灾，看到那么多百姓无家可归，无饭可食，就算自己把书经背的再熟，理解的再透彻，还是领悟不到百姓的心酸。妹妹们没有吃过苦，可能现在也只能先背诵下来。 三日后曹城回府了，和如意简单说了曹兕和柳苋入学紫岩书院的经过，见知州大人带了亲戚来求学，虽然不好说拒绝的话，但也不是很欢迎， 但当曹城把江啸的书信拿出后，马上就换了一副脸色，很高兴地把曹兕和柳苋安排了进去，说既然是江大人推荐的，那必定才学和人品都是上佳的。又说刘泳也带了书信给如意。 如意接过来看了，刘泳让如意放心，定然好好照顾两位弟弟，又说重阳过后刘暄要出嫁了，希望如意能去送送。 重阳，这是江啸的生日。没有多久了，只有半月的时间了，如意和春杏、夏荷把所有的首饰都搬了出来挑选，终于选中了镶嵌了红宝石的蝴蝶金簪。 这个喜庆，而且蝴蝶代表了美好的生活。如意又和夏荷忙着挑选荷包、香囊，刘家的姐妹可喜欢夏荷做的东西，这次给她们都带一些去。 如意想着江啸虽然没有在身边，但是生日礼物还是要准备一个，等他回来补送给他。 到了街上，逛的腿的酸了，也没有瞧上一件可以送给江啸的，从书铺子里淘了两本《华阳国志》、《大唐西域记》，付了钱才觉得这些书江啸定然已经看过了吧，他涉猎群书，这个送出去也没什么特别。 上了马车后，掀开帘子望着街面上的店铺，思考着还能送什么，就听到几声熟悉的哈哈哈，如意一瞥眼见是庆王和田推官从一家茶肆出来，忙放下帘子， 但已经被庆王看见，庆王觉得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转身欲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了起来，是上次在京城见到的那个姑娘， 便迈大步往这边走了，如意吩咐车夫快走，正焦急间，庆王突然被一个小石粒打中了额头。 “是谁？”庆王狂怒，从来还没有人敢打他，他的护卫瞬间在他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如意的车辆已经越行越远了。 “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的护卫长向他报告。 “王爷没有大碍吧。”田推官吓的屁滚尿流的，忙问道。可是他被隔在包围圈外，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哼，这就是你们定州的治安。”说完丢下面如土灰的田推官上马离去。 如意思忖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这庆王怎么还在定州，没有回渝州去，他擅自离开封地，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也不知道爹爹上报朝廷了没有？ 应该会报上去，不然皇帝知道了定要追究父亲的责任。以后这街上也不能来了，得等派人打听他走了才能出来。 回到府上，常茂说派人去潘家的庄子散布了丁老婆子发疯，潘氏在家等死的消息，但是一直不见潘又川的动静， 听儿子常全说潘家现在是田推官的女儿在做主，潘又川和潘安出门都要她同意才行。说是丁老婆子以前住过的院子都被烧了，说是丁老婆子得了传染病，不准家里任何去南大街接人。 如意想这田翠清还真不错呢，看来当时选她没错，这下潘家有的罪受了。只是烧了屋子，可惜那个失神花不能继续发挥功效了。 如意还剩下三朵，但是不打算用了，便在如愿以前住过的院子云梦阁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始终不安全，万一不小心打开了盒子，大家都要受到失神花的折磨了。 如意又让许妈妈找了花匠来把埋失神花的这一片地方种上了紫地丁，这花喜欢角落，很好养护。 如意翻看着手中的书，见夏荷又在旁边做起针线活来，想到上次江啸穿自己为他做的寝衣那欢喜的样子，便放下书，对夏荷说想要给江啸再做一件衣服，这次要做一件外衣。夏荷当然高兴，和夏荷去了库房寻找布料，最终选中了天青色的那匹。 第148章 皇后和玲珑公主 “姑娘，要不我们换个颜色，上次那件也是这个颜色。” “这个好看，一般人穿不出来，他穿好看。” 夏荷虽然也同意这个说法，但是姑娘现在夸起姑爷来，脸都不红了，夏荷只好忍住笑。陪如意回去准备裁剪。 这时候临风来报：说是江大人的父亲坐的船已经靠了码头，老爷已经去接了。 如意慌忙站起来，跑去照镜子，结果不小心推倒了黄花梨鸾凤呈祥五屏风式的镜台，把胭脂盒子等散落了出来，夏荷便过去赶紧去收拣，“姑娘，别急，来府上至少得两刻钟呢，可以慢慢打扮。” 如意因为对江啸的父亲怀有抱歉的意味，心中忐忑不安，要是觉得我太气势逼人，恃强凌弱了怎么办？这真让人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夏荷这一次也格外用心，要梳一个端庄大气的发型，可是姑娘还没有及笄，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发型，只好梳了一个垂鬓分肖髻，将头发分股，结鬓于顶，不用托拄，用金簪固定，使其自然垂下，并在耳后束成一个肖尾，垂于肩上。 等如意梳妆好，江老爹已经被曹城接入了府中。 如意袅袅婷婷地走来，宛如仙女下凡一般。她的美丽令人惊叹，就连天天见到她的下人都不禁感叹姑娘又漂亮了几分，那美丽的容颜如此夺目，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而乡村老汉江伯年见到如意的那一刻，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了儿子为何会花光所有的俸禄和铺子分红的银子来让他置办聘礼，眼前的女子不正是当初从他手中抢走画册的那个人吗？ 江伯年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如意。没错，是她，但又似乎有些不同。如意长高了，身姿更加婀娜多姿，美丽的面容也更加成熟动人。 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吗？他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切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江伯年紧张地双手交叠在一起，微微颤抖着。他偷偷用右手掐了一下左手，想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 如意恭敬地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江伯年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想要去扶，却又觉得此举不太合适，只得慌乱地说着：“请起，请起。” 如意心中一紧，只觉得江父似乎都要给自己下跪了，她赶忙站起身来，对着父亲行了个礼，然后告退出来。 如意深知此时此刻，自己这个未来的儿媳并不适合继续留在屋内。想必江父会将礼书呈上，而后与父亲一同商议婚期等事宜。 如意稍稍定了定神，随即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是精心安排了茶水，接着又亲自前往大厨房，仔细地安排了丰盛的饭食。 如意想到江啸在州府尚无房产，便加快脚步走向秋枫庭。如今，这里已然空了出来，如意满心欢喜，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好在有张嬷嬷在旁，她耐心地劝如意安心坐下，由她来负责安排，这才使得秋枫庭的布置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姑娘，如诺小姐的屋子安排到云梦阁去吗？” 张嬷嬷想曹兕去了紫岩书院读书，暂时是不回来的，就算回来让他住到前院也就是了，如薇如画两位小姐已经搬到了如玉住的秋影苑去了，了然居和慕云园还在修缮之中，那么只有如愿以前住的云梦阁可以安排。 “嗯，先把东西放那里去吧，等慕云园修缮好了，请张娘子去住，把缀锦楼让给如诺去住。” 如意现在才管不了如诺喜不喜欢缀锦楼，要实在不喜欢就住云梦阁，这是如愿住过的屋子，如愿失身后在那里养病，出嫁，估计她会更加不愿意的。 这次用饭，如意让人把饭菜送去了前院，曹城陪着江伯年用的，如意在后院带着妹妹们同张娘子用的饭。 上次江啸提亲时的聘礼虽然不多，但个个是皇上的御赐之物，价值连城。这次江伯年是按照习俗购买的聘礼，怕自己见识浅，买不好，还专门选贵的买的。 用了饭，常茂亲自把江伯年带到秋枫庭去安置，江伯年实实在在被曹家的富有惊到。但好在曹府的人都对他客气，尊敬，周到，不然他还真不敢留在这里。 心中想儿子到底配不配的上这样的人家，曹家姑娘是仙女下凡，以后可得好好对待。要像对待公主娘娘那样。 江啸从御书房出来，心中还在回味着刚刚与皇上的交谈。忽然，他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只见皇后和玲珑公主正朝着他走来。 “臣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江啸连忙行礼。 “快起来，江大哥。”玲珑公主小跑着过来，想要扶起江啸。然而，江啸却迅速地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稳稳地站好。玲珑公主都傻眼了，自己还没有碰到江啸的衣角，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惊叹不已。 皇后依旧是一贯温柔地笑着，轻声说道：“江大人辛苦了。” 江啸连忙低头回应：“臣不敢有负皇上和娘娘的隆恩。” 玲珑公主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兴奋地说道：“江大哥，听父皇说要升你的官，恭喜你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比自己升官还要高兴。 “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厚爱。”江啸始终很客气，很恭敬。 “走吧，待会儿汤凉了。”皇后微笑着对玲珑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 “是，母后。江大哥你等等我，我一会儿还要让你帮我看看我最近写的字呢。”玲珑公主娇声说道，目光充满期待地望着江啸。 江啸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回答道：“臣有圣上交代的要事去办，不如下次再欣赏公主的墨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心中明白自己只是这场宫廷斗争中的一颗棋子。 “什么墨宝，小孩子乱画，你去吧，不用管她。”皇后依旧温和地对江啸说，她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心思。 江啸心中一沉，他深知皇后娘娘和丽妃娘娘之间的明争暗斗，而自己恰好被卷入其中。他必须尽快找到摆脱这种局面的方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49章 江啸升官 玲珑公主年仅十三岁，江啸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也知道玲珑公主不过是看到昭元公主对他有意，心中便生出了一丝嫉妒和不甘。她不想让昭元公主得逞，所以才会故意亲近自己。 江啸迈着坚定的步伐，飞快地离开了。他的身影在宫廷的走廊中渐行渐远，仿佛在逃离这无尽的权谋争斗。而玲珑公主则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江啸往兵部衙门去，找洪尚书禀报庆王的事情。 即将出发去清平县的时候，宛若终于来信了，说灾后重建已经完工了，她也要回来了，还说如愿来找过如诺和她，不过说来话长，要见面再说。 如意期盼着宛若，许久不见，如意真的想她。 如意在出发的头一晚去找父亲商议，要走几天，府中不能没有管事的，便说让张娘子代管几天。 曹城很爽快地答应了，还让如意多玩几天。不用着急回来。还说江父那边他会好好陪着，他要回京，就会为他安排好船只。 如意今天要出发去刘府，早早地起床梳洗，见桌上有张邸报。便让小雅递给她看。 如意见上面有人事任命，便仔细的看起来，江啸因为赈灾有功，受到皇帝嘉奖，擢升为兵部武选司郎中，这虽然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官，在大官如云的京城算不了什么，但如意知道这实权很大，和吏部的文选司、考功司、工部的营造司郎中被誉为实权最大的五品官。 武选司是负责各级武官的考核和选拨工作的，大多的武官是文官出身，虽然参将、游击和守备的品级大于武选司郎中，但是见了面也要客客气气地喊：“参见部郎大人。” 如意既为江啸高兴也为他担心，手中的权力越大风险也越大，伴君如伴虎啊。继续往下看，父亲曹城的名字映入眼帘，父亲因为这次的救灾也得到了升迁，坐稳了定州知州，再也不是临时代替了，如意知道这下定会宾客盈门。 又继续看，见定州的同知委任给一个姓王的官员，如意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便又望下看去，很快见到了刘泽的名字，他升任了通判一职，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如意感叹：泽表哥升官也很快，已经从正七品的知县升到了正六品的通判，真为他高兴，表祖母可能更希望他能早一点调回京城吧。 当如意的马车来到清平县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在门外接她的还有如诺和宛若。 刘泽来参加，是因为他是正亲戚，我来参加，是因为和表祖母之间的关系，如诺来，肯定是追着刘泽来的，这也太丢人了，不过宛若为何要来？ 如意可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下了马车拜见刘府的人就用了好半天，刘暄这次见如意多了些新娘的羞涩，刘晓还是哪个样子，和宛若挺像的，看不惯可是不会隐藏，看向如诺的脸色已经挺臭的。 如意注意到刘泽的变化，感觉看自己的眼神有了躲闪之意。好像是犯了什么错的感觉。 “如意，你们曹家女孩估计就你一个是正常的吧，如愿这次不跟来了，又来了个如诺，真是不要脸。”刘晓对着如意一顿抱怨。 刘暄忙喝止道：“这话你骂如诺就好了，对如意说什么。” 如意拜见完一众人，把送嫁的礼物给了刘暄，便要告辞出府，因为天色已晚，不便打扰。 刘暄和刘晓当然不同意，要拉了她去绣楼住。如意便说已经在外面的旅店开了房间，这次暄姐姐出嫁，来的亲戚必然很多，自己就不住府里了。 刘泳的妻子余氏拉住如意的手说道：“如意你和我们生分了，快别说住到外面去的话，你以前住的屋子早就给你收拾好了。” 如意见泳表嫂生了孩子后气色更好了，整个人更柔和了，更美艳了。对自己还是那么热情，也不好再推辞，便跟着刘暄、刘晓去安置了。 如诺和宛若当然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她们比如意早到一天，已经被刘泽安排在旅店里了。如诺见如意住进了刘府，心里对如意更添一丝不满。 如意这次带了春杏来，春杏在屋里规整如意的衣服、钗环。 刘暄、刘晓拉了如意又开始了叽叽喳喳，连传饭的婆子喊了三声才把三人喊答应。 如意叫了春杏出来，同刘家姐妹们一起去了饭厅，虽然还有两天才是正日子，但有些亲戚已经到了，如意见到了王月娥，见不是想象中的悲苦形象。 中间照例由屏风隔开，女眷靠里，男子在外。如意见里面就开了五桌，很多人在以前有过一面之缘。 如意见宛若被安排到另外一桌，就对刘暄说：“暄姐姐，宛若是我结拜的妹妹，我想过去和她坐一块，今天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上话。” 刘暄看了一下宛若，见和舅舅家的女孩子坐在一桌。 刘晓冲三姑娘说：“刘晗，你去和欧阳小姐换一下座位。” “为什么是我？” “你去不去？” “哼。”嘴上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站起来去了，刘晓一如既往的霸道。 如意非常过不去，忙对刘晓摇手，说：“我坐过去就好了。” 刘暄安慰道：“没事，晗儿和两个舅舅家的女孩都玩的不错。” 宛若很诧异被要求换座位，见如意对她招手，才明白过来，高兴地走过来，挨着如意坐下。 “宛若，这是暄姐姐，这是晓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姐姐。这是宛若，是我的好妹妹。”如意忙给她们介绍。 姐妹们都热情地打了招呼，因为都是说的来的女孩儿坐一起，所以话就比较多，被管事嬷嬷过来劝说过两次。大家都吐吐舌头，压低声音说话。 如意扫了一圈女眷的桌子，感觉被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望过去才发现是如诺，不过这时候她已经换上了笑容，她坐在泳表嫂那一桌。泳表嫂对人都很客气，招呼如诺吃菜、喝果子酒。 用了饭，众人各自找了相熟的人，年纪大的一点儿的玩叶子戏，少妇们就坐在一起聊天，女孩们玩了一会儿藏勾， 如意想起了以前在陈知州家里玩藏勾，还没有过多久呢，但是当日的小姐妹有了很多人生变化，知知姐姐已经皈依佛门，如愿和田翠清已经嫁做人妇，自己也已经定亲，时光改变了很多。 第150章 如诺耍诈 如诺提议玩投壶，当然女孩子玩投壶也可以，不过有的人就说年轻的公子们也在玩投壶，不如大家一起玩，人多才有意思。 投壶，其实就是把标记的箭矢投入到壶中。 一件麒麟海水纹的投壶被摆到了院子中间，上面有三个孔，其实就是在壶口的两侧各加了一耳，壶高约一尺二寸，口径约二寸半，如意见小厮在壶中倒入小豆，知道这是为了防止箭矢投入后弹出，箭矢约有二尺八寸。 如意觉得自己不擅长这个游戏，好像就玩过一次，心想到时候就随意投吧，刘泽见女孩子有十几个，估计都是图有趣，水平不会很好，便提议说不讲那么多规矩，只要能投中就记分。 刘晓兴致勃勃地说：“那没有全入壶，也要记分。” “那就是耍赖，没有全入壶，叫倚竿，怎么能算分。”可能是刘家老太君娘家的一位年轻公子反驳道。 刘泳道：“男子倚竿不计分，女孩倚竿记分怎么样？” “不用相让，不如这位公子先和我比一比。”宛若胸有成竹地对刚刚反驳的那位公子说道。 “比就比，我还会怕你。”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女孩们都不满那位男子对女子的不屑，都为宛若加油。众公子见宛若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圆乎乎的脸蛋十分可爱，想她可能要输，都为她捏一把汗。 刘泳充当司射，每人给他们分了四支箭，说道：“第一箭投入曰‘有初’，计十算，第二、三箭投入计五算，最后一箭投入曰‘有终’计二十算，如果第一箭不中曰‘散箭’，二三四连中，加一算。两位都清楚了吗？” “谢谢刘司射，我清楚了。”宛若很镇定，如意知道宛如学过武功，可能也会骑射，这个应该是她拿手的，不为她担心，只想好好欣赏一下她的技艺。 “就知道逞能。”如意听到左边传来如诺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刘家的小姐都站在如意旁边，全都听见了，都不满地瞪她一眼。 “大哥哥，等一下，这里还有一位要加入。”刘晓举起了如诺的手臂。 “是吗？你也要参加他们之间的对决？”刘泳有些吃惊，今天都女孩子都很活跃啊。 刘泽扫了一眼如诺，随即转开脸去看宛若。宛若不屑地望着如诺，这个如诺在古岚县被她欺负惨了，现在估计觉得可以报仇了，宛若才不会给她机会。 “她的水平不够，我不愿意和她比。”宛若故意激如诺，知道她一定会嘴硬。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输呢？”如诺果然受不了别人说她不行。立刻走上前去应战。 刘暄戳了戳刘晓的头，嗔道：“不嫌事大。” 刘晓轻松躲过，拉着如意挡在身前，不满地说道：“我就看不惯她那样。” 通过掷骰子决定了顺序，宛若第一个投，依次是王公子、如诺。 刘晓凑到如意的耳边说：“这个王子谦是祖母哥哥的孙子，是妥妥的纨绔子弟，这些游戏是常玩的，不知道宛若妹妹能不能把他比下去？” “放心。”如意拍拍刘晓的手背。 宛若第一箭很顺利地投中，王子谦也投中，如诺的箭差一点跳出来，不过有惊无险。 第二箭王子谦的箭被如诺投入的箭击出，这一轮王子谦不计分，第三箭大家都投中了，众人都忘记了呼吸，马上要开始第四箭了。 如意没有意料到如诺也是个投壶高手，可能京城里的女孩善于这项游戏。刘晓气愤的抓紧了如意的手臂，她没有想到这个如诺居然这么顺利地投中了，还把王子谦的箭击出来，如果第四箭大家都中了，那么如诺倒成了第一。 宛若漫不经心地投了出去，居然震动的壶乱颤，好几支箭都被振飞了，众人喝起彩来，大家见掉落在地的是绿色和黄色的箭杆，红色的一支也没有，更加佩服起宛若了。 王子谦见壶中只有一支自己的箭了，心里也不免慌张起来，如果输给男子倒无所谓，罚几杯酒就好了，输给闺阁女子也太没有脸面了，越想赢酒越紧张，手心冒汗，只得在衣袖上擦了两把。 刘泳望了一下计时沙漏，见沙子马上就要全流到下面去了。便提醒道：“注意时间，快投。” 随着刘泳的话音，王子谦终于投了出去，可惜只有箭的前半段进入了壶里，他开始说的倚竿被他自己碰上了，这下他真尴尬死了，还不如投到地上呢。 女孩们都很高兴，发出了嗤嗤笑声，王子谦在女孩子的笑声中低头退回人群中。 如诺手持绿色箭杆，这色的箭杆壶里已经一只不剩了，胜败在此一举，但是要把壶里的箭全部击出才能赢，她从来没有这种水平，也没有这种运气。 她突然惊叫一声说脚麻了，蹲下了身子，她的贴身丫头莲心忙跑到她身边，蹲下查看，众人都议论起今天的宛若姑娘，有的人开始打听她是哪家的姑娘，以前没有在刘家见过。没有人再去注意如诺，除了如意。 “姑娘，好了没有？要不要紧啊？”这莲心大声地问，手脚并用地为如诺按摩。如意笑了笑，这个莲心倒是很忠心，如诺自己跑去古岚县找刘泽，没有带一个服侍的人，父亲派人去接如诺的时候，莲心非要跟去，说要服侍姑娘，姑娘在哪她在哪。 “太好了，姑娘你不疼了。”莲心惊喜地叫起来，把众人的视线收回。 如诺慢慢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在众人的关注下投出了最后一箭，这箭速度很快，啵的一声，插入右侧贯耳中，把整个壶倾倒了，所有的箭都向外移动了位置，没有全身在壶中的箭了。 众人觉得奇怪，这姑娘的力气这么大吗？ 如诺得意地道：“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这算我赢了吧，我要把这些箭带回去当彩头。” 说着过去拾地上的绿色箭，莲心也忙着去拣，捡起来莲心把箭都藏入到袖中。如意冷笑着看着如诺的行动，心里更加鄙夷。 众人没有给她欢呼和掌声，都有些疑惑，刘泳见王子谦神色尴尬，就提议去行酒令，大家都是刘泳的亲戚，自然响应。 女孩子们没有人有宛若的水平，也比不上如诺，自然都不愿意玩投壶了，各自找了相熟的小姐妹聊天。 第151章 刘泽和宛若 刘泽给宛若使了一个眼色，宛若便告辞说累了要回旅店去休息了。 宛若的旅店，定在刘府左转出去的那条街上，大概步行五百步。行到半路刘泽等在那里。 “你投壶很厉害，你赢了。” “我虽然投壶很厉害，可是今天也没有赢。” “如诺搞了小动作，她赢的不光明正大。” “是吗？那你刚刚为何不拆穿她？”宛若着急起来，话说的快多了。 刘泽踌躇着没有回答，宛若跺着脚道：“好，你不说算了，我走了。” 刘泽忙拉住宛若，宛若抬头看向刘泽道：“好婆婆妈妈不爽快，不会你因为她喜欢你，你舍不得揭穿她吧。” “你为何要胡说，难道我们......”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宛若嗔道：“我们？我们怎么了？” “你不是明白嘛。” “我可不明白，刘大公子的心我看不懂，我这么笨，没有你这位少年进士聪明的头脑。” “宛若。”刘泽知道宛若在嘲讽他，“那一晚你忘了，我可不会忘。” 宛若瞬间脸要滴出血来，甩开了刘泽的手，向前急行。 刘泽虽然没有赶上宛若的脚步，但还是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跟随，见她安全进了旅店，才转身往刘府走。 如意在净室门口堵住了如诺。 “让开。”如诺想要出去，可是推不动如意。 “我真为你害臊。”如意把一支绿色的箭横在如诺的面前。 “你干什么拿我的箭？莲心，莲心。” 莲心被春杏关在门外挤不进来，在门口焦急地回应，“姑娘，我在外面。” “如果有下次不要怪我不讲姐妹之情，我会让你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如意把箭杆一折，抛在地下，转身出去。 箭杆的断裂处冒出一个金钗的头来，原来如诺假装脚麻，把一根金钗插入到了箭杆里，这样箭身变重，加上她的速度，力道比正常箭杆大的多，这才碰到了壶。 如诺拔出金钗，插在头上，用力踩着断箭，咬牙道：“如意，你不要聪明过头了，我一定要让你栽在我的手里。” 莲心见自己姑娘狰狞的表情，吓得不敢靠近，在离如诺四五步的地方站定。 这一晚，如意知道定是睡不成的，就洗漱好了坐等刘暄和刘晓。果然不一会儿两姐妹拉着手进来了。 “上床。”三人心有灵犀地道。 三人又开启了漫漫长聊之路，春杏在旁边的小榻睡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听着姑娘们所聊的八卦，能睡的很香，很甜。 “你注意到月娥表姐没有？” “晓姐姐，我倒是注意到了你对她称呼的变化，看来她在你这里赢得了好感啊。” “果然是你，这都被你知道了。”刘晓伸出大拇指，赞着如意。 “晓姐姐，你快说说呗。”如意很捧场地央求道。 刘晓看着刘暄，“姐姐，你来说。我补充。” 刘暄手肘撑在枕头上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余公子觉得王月娥是个孝顺的姑娘，不那么抵触她了。” “什么呀，姐姐你讲故事也太没有意思了，如意怎么听的明白嘛。”刘晓一下坐了起来，不满地叫道。 “小声点。”刘暄立即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哎呀，我知道。”随即声音压小了一些，“如意，嫂子怀孕了哥哥不是把表叔们接来了嘛，嫂子月子满了，他们要回去，结果在路上淋了雨，回去后就生病了，月娥表姐一点儿不嫌弃地照顾他们十几天，除了喂饭喂药，听说还服侍他们上厕所。 把两位老人家感动的不行，余公子听说父母病了，回去正好看到了这些，心里感动，对月娥表姐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不躲着她了，我还见他们说笑呢，真是不可思议。” 如意笑着道：“难为她，这下她应该能得偿所愿了。” 三人又说了些别的，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了，三人就共盖一床被子睡到了天亮。 阳光洒在宫殿的金砖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玲珑身着一袭粉色的宫装，迈着轻快的步伐，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鹿，向着皇后所在的寝宫走去。 “母后，你叫我。”玲珑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 皇后坐在凤椅上，面沉似水，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你去哪了？” 玲珑似乎并未察觉到皇后的不满，她快步走到皇后身边，拉着皇后的手，娇声说道：“母后，我饿了，我们先用早膳吧。” 皇后轻轻哼了一声，拂开玲珑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江啸那里的戏不过做的过多，到时候你只有哭的份。” 玲珑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母后放心，我只是去堵昭元的，并没有见到江大哥。”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仿佛在向皇后保证自己的清白。 皇后看着玲珑那副单纯的模样，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江大哥，这哪里是堂堂公主对一个臣子的称呼呀？母后知晓你对丽妃和昭元心怀不满，可这事儿无需你插手，母后自会有法子应对她们。 这二十几年来，她们纵然上蹿下跳，不也依旧被我牢牢压制住了吗？” “可......我绝不能让昭元如愿以偿。倘若我不出手，父皇定会应允她的婚事。” “应允了又怎样？她都已年满二十，难道你还指望我们能阻拦多久？再招不到驸马，你父皇岂能坐视不管？” 皇后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玲珑，心中暗自思忖：拥有如此一个美好的名字，可这心思却如此单纯。看来，得早些将她嫁出去才好，否则留在宫中，恐会成为累赘。 “你最近不许去前殿，更不准等在江啸上朝的路上。”皇后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舅舅刚刚来过了，母后已经和你舅舅商议好，为你招驸马。” 公主听了，气得直跺脚，“又是舅舅告的密吗？他怎么这么讨厌？我等江啸怎么了？我是看到昭元在那里等我才去的，只是为了破坏昭元的计划而已，舅舅怎么什么事都要来告诉母后。” 公主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舅舅总是要破坏她的计划，为什么母后不能理解她的心思。 第152章 为了太子之位 “你舅舅也是为了你好，”皇后叹了口气，“你身为公主，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情。江啸虽然优秀，但他的身份和地位都不适合你。 母后和已经为你挑选了合适的驸马，一定能给你带来幸福的。” 公主咬了咬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母后的话有道理，但她的心却早已被江啸占据。她不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皇后转头看向菊清，语气尖利地说道：“菊清，这些日子你需紧跟着公主，时刻规范公主的言行举止，务必确保公主在大婚礼成之前，言行皆符合皇家礼仪。” 玲珑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她焦急地喊道：“你们想把我塞给谁？” 皇后微微皱眉，解释道：“什么叫塞给谁？安国公的长孙，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他……” 玲珑不等皇后说完，便急切地打断道：“我不要！他不过是个酒囊饭袋，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全凭着祖辈的功绩，才谋得一个工部主事的职位。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怎能嫁给他！” 皇后脸色一沉，厉声道：“祖辈的功劳足以让他在朝堂立足，这对你只有好处。你别再想着江啸了，他出身平凡，可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对你的未来毫无助益。” “恐怕不是对我没有好处，而是对皇兄没有好处吧。”玲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满。 “你知道就最好，丽妃和本宫斗的不过就是太子之位，你难道不应该助你皇兄登上太子之位吗？”皇后的声音中透着威严和急切。 “所以母后你就要把两个姐姐嫁去番邦，只为了讨父皇的开心，让他能高看一眼皇兄。”玲珑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啪的一声，皇后一巴掌打在了玲珑的脸上，玲珑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就这样和母后说话，菊清，带她出去，我不想看到她。”皇后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玲珑没有挣扎，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转身跑了出去。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她痛恨母后如此狠心，为了皇兄的利益，不惜牺牲两个姐姐的幸福，现在还要牺牲自己。 “皇后娘娘，您消消气，公主她冰雪聪明，过一会儿自然就会想通的。”掌事姑姑小心翼翼地劝慰着皇后。 皇后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能想通什么？罢了罢了，你让菊清多去开导开导她吧。要是澄儿能比吴王大，本宫也不用如此发愁了。 偏偏澄儿晚出生了几个月，本宫为了这太子之位谋划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啊。”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阵地疼痛。 她想起吴王与怀恩伯赵家的联姻，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焦虑。虽然赵家只是伯爵，但赵汐的舅舅可是吏部尚书，这门亲事无疑给吴王增添了强大的助力。 而澄儿当初却闹着要娶顺天府尹的女儿，自己当时害怕他做出过激的行为，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如今想来，那顺天府尹的家世背景，又怎能与吴王妃赵汐相提并论呢？ 皇后的目光变得愈发忧虑，她深知在这宫廷之中，权力的争夺异常激烈。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自己和澄儿的未来。她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为澄儿争取到更多的支持和机会。 如意望着送亲的队伍越来越远了，再也望不见了，便回过头来，见刘晓姐妹几个都眼含热泪，如意知道暄姐姐这次出嫁后和姐妹们见面的时间就几乎没有了，她已经是男方家的人了， 一辈子要为那个新家操劳，可能会被困在那个小小院子过完一生。如意又想起和宛若说过的话：如果是男子就好了，可以四处游历。 席面很丰盛，可是女孩这桌，没有前几天的喧嚣了，再不需要管事嬷嬷来提醒了，都安静地夹菜，慢条斯理地嚼着，直到别的桌子都下席了，她们这桌的菜还像没有动过一样，虽然只是少了暄姐一个，但感觉少了好多。 “你明天也要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刘晓叹着气说道。 如意在床上滚动一下，靠近刘晓，“胡说，晗妹妹们都还在府里陪你。” “她们，小屁孩，什么也不懂。” “晓姐姐，你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刘晓难得的有点忸怩地说：“还早呢？怎么也得待妹妹们大一点，建立好感情再出嫁，不然到时候回来大家更生疏了。” 如意没有想到，嘴巴里说着嫌弃妹妹们的话，可是心里却想的是姐妹情意，自己家的姐妹可没有这样的一份情意。“晓姐姐，你真是个好姐姐，我好羡慕。” “如意，你们家的女孩为什么只有你是个正常的呢？我真想不通啊，她们为何都对你有那么大的敌意？”刘晓一下坐了起来，也把如意拉起来坐好，仔细地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边看边点头。 “怎么了？”如意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也检查自己全身，看有哪里不对。 “她们都是嫉妒你的容貌。”刘晓终于总结出来了。 刘泽因为要去州府上任，所以也和如意等同行。 刘泽骑马，宛若不再和如诺同坐一辆马车，而是和如意待在一起，如诺看着宛若上了如意的车，立刻催车夫快行，像是要甩开众人。 “疯子一个。”宛若放下帘子，再也不看外面。 “宛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如诺在古岚县听你的？”如意好奇地问着宛若，心里充满了疑惑。 宛若听了如意的问题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如意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才竭力克制住笑意， 轻声说道：“其实说起来，我也是挺无奈的呢！她不是一心想要纠缠刘泽吗？那我就让她无法得逞。无论她走到哪里，我都会紧随其后，她简直被我烦死了，但却拿我无可奈何。 她既摆脱不了我的跟踪，又打不过我，甚至连骂哭我都做不到。后来，我就对她说，如果她愿意乖乖陪我一起施粥，那么我会承诺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给她添乱。就这样，她只好勉强同意了。” 第153章 处理如诺 “原来是这样，可见恶人还得恶人磨啊。”如意也笑起来，“你可真有办法。” “姐姐，如诺的投壶本领很好吗？我不信她能赢我。” 如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你赢了，她只是让大家觉得她赢了而已，又不正大光明。” “你也这样说，他也是这样说的。” “谁？” 宛若突然躲闪不说话，掀开车帘一角看了一下外面，“啊，好高的山，好绿的树啊。” 如意见宛若如此反常，又想到刘泽的闪躲眼神和她差不多，便试探地问：“是泽表哥说的吗？” 宛若就知道啥也瞒不了如意，她聪明的要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如意顿时八卦起来，拉过宛若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说：“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故事？” “哎呀，姐姐你好八卦呀，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 如意想是吗？可能被刘暄和刘晓传染了吧。如意道：“那好吧，我不问了，我代如诺对你道歉，她投壶赢你是作弊得来的，你不用怀疑自己的水平。” “什么？作弊，怎么做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如意便把如诺用金钗作弊的事情给她说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连玩个游戏都要搞小动作，刘泽还不愿意揭穿她，我......”宛若突然流下泪来，这不是伤心的泪水，是很怒的泪水。 如意搂过宛若，为她擦掉眼泪，说道：“泽表哥是考虑到我的面子，毕竟如诺是曹家的女儿，如果当时就揭穿怕我没有脸面，其实我当时没有揭穿也是因为她和我一样姓曹，对不起，宛若伤害你了，是我太自私。” 宛若立即说道：“姐姐，是我考虑不周，你们没有错，我输了算什么，我不要别人说你不好。”宛若也抱住如意。 如意道：“好妹妹，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亲姐妹就好了。” “姐姐，原来你不当我是亲姐妹啊。”宛若嗔道，搂住了如意的脖子。 “不，你是我最好的妹妹，你在我心里超过所有姐妹。” 宛若得逞地笑了起来。 回到州府，刘泽要去衙门报道，如意想拉宛若回府去共用晚饭，可是宛若却犹豫起来，如意见刘泽骑马走的慢慢吞吞的，估计到了衙门，早就关门了。 “泽表哥，不如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刘泽忙拨转马头，回来了。如意这时候拉宛若进府就容易多了。 如意回到府里，见慕云园和了然居都已经修缮好了，竹斋堂的玉兰花也栽种好了。府里一切都很有秩序，又听了张嬷嬷对张娘子的一番夸奖，真的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 “我先去拜见江伯父，等一下再回来更衣。”如意拉着宛若的手往秋枫庭去。 “江伯父，是江大哥的父亲吗？” “对，你也很聪明嘛。” “姐姐你就不要笑话我了，你和江大哥的关系那么明显了，我都猜不出来，不是太蠢了吗。” 江伯年听到如意回来了，很高兴地迎出了院门，见如意还带了一个姑娘过来，是个比如意矮一些，脸蛋圆圆的姑娘，很可爱。 “伯父，如意回来了。住的还好吗？” “好，你回来了就好，我就是等你回来好告别。” “江伯父，你为什么着急走啊？不如在这里等江大哥。” “伯父，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宛若，她的父亲以前是州学的教授，江公子算是他的学生。” “原来是教授的女儿，我听儿子说过，是欧阳姑娘吧。” “原来伯父知道我，那太好了。我以前说过要带江大哥去吃一家好吃的私家菜，可后来没有去成，不如伯父代劳吧。我们明天就去。”宛若对喜欢的人是丝毫没有距离感的，已经挽上江伯年的胳膊，像是父女一样。 如意真羡慕宛若这种性格，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向花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说不定宛若比我更时候江啸。如意差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呆，连忙摇摇头，抛开这个念头，自己可不愿意把江啸推给任何人。 如意见奶娘许妈妈脚步生风，就顿觉不妙。果然奶娘对如意说刚刚如诺进府得知自己的行装被挪出了秋枫庭，顿时在府里大闹，是张娘子带着她去了缀锦楼安抚，现在等如意的安排。 如意对许妈妈道：“你陪着伯父、宛若先去花厅，我去看看。” 如意踏入缀锦楼，瞧见如诺哭得满脸泪痕，那模样委屈极了，正横躺在张娘子的床上，鞋子胡乱踩在被子上，手里还紧紧扯着纱帐。 “如今有两个抉择摆在你面前，倘若半刻钟之内你仍未做出决定，那我便将你捆绑在床上，让府中众人皆来瞧瞧你这撒泼耍赖的模样。”如意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如诺嘴上虽然强硬，可身体却已不由自主地慢慢坐了起来。 “其一，你即刻搬来缀锦楼居住，我会让师傅搬出去。其二，你前往云梦阁居住。你且看看窗台外的太阳，待到那光芒抵达窗台下，我便不再等你选择了。”如意边说边坐了下来，张娘子也随之落座。 “师傅，慕云园已经完工了，我想让你搬过去住，那里靠近竹斋堂，有一条小径直接到竹斋堂的后门，方便你每日去竹斋堂教妹妹们读书。” 张娘子思索了一下，爽快地说道：“好，我听你的。” 如意便吩咐瑾儿，立刻打包搬东西，瑾儿得了如意的吩咐，哪里还管如诺坐在床上，叫了两个婆子来，把被褥、枕头一顿搬，剩下一个空床板给她坐。 见窗外的阳光正慢慢低垂，如意对张娘子说道：“师傅，辛苦你先去安排一下晚饭，新任的刘通判来了，宛若也来了，不过你也不用单独准备，当成家人就好。我处理完了这边就过来。” 张娘子点头离开了。 如意看了一下阳光，已经移到了窗台上，很快就会移到窗台下方的。 如诺看如意那镇定的样子，知道她说得出做的到，潘氏母女不都被她赶走了嘛。 “好，我要选好了，我要住慕云园。”如诺刚刚才听说还有个慕云园，决定要刁难如意，反正就是要故意作对。 第154章 如诺去钓庆王 “拿绳子来。”婆子们听了如意开始的话，早就预备好了绳子，听到吩咐就拿了进来。 如意再次看了一下窗台，心里想数十个数，如果她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客气了。 “算了，我还是住这里吧，住的高，看的远。”说完没事人一样下了床，走到窗户前看起风景来。 “莲心，你服侍你们姑娘洗漱，准备用晚饭。” “如意，我累了，把饭送来，我不去和你们一起吃。” “行。”如意觉得她不去也好，免得搅的人人都不开心。 说完，离开了房间，吩咐缀锦楼的小丫头和婆子们注意如诺的动向，有什么事立刻来报，才放心地去花厅。 如意刚进花厅，小黄豆就摇着小尾巴跑了过来，小狗长的好快，来的时候走路还不稳，现在已经能跑动了，如意将它抱了起来， 轻轻地唤道：“小黄豆，小黄豆。”小黄豆十分热情地舔着如意的脸，在如意的怀里拱过来 拱过去，欢喜极了。 饭菜陆续地摆上了桌子，如意把小黄豆放下，净了手，小黄豆就在如意的腿脚边躺下。 “小豆，过来。”“豆豆，过来吃肉肉。”如薇姐妹们逗着小黄豆，小黄豆听了她们的呼唤会跑过去让她们摸一下头，然后也愉快地跑回如意的身边。 如意离开的这段时间，三个曹府小姐特别喜欢小黄豆，有时候会唤成别的名字叫它，只要带个豆字，它就会有反应。 刚刚才动筷，见临风急步进来说庆王来了。 如意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个庆王怎么还没有回渝州去啊，他是要在这里长住了吗？ 曹城放下碗筷，抬步向前院走去。 临风说道：“老爷，庆王爷说还要见一见刘通判大人。” 刘泽感到惊愕，自己才到州府不到一个时辰，而且进了曹府就没有出去，一直在书房同曹大人聊天。 曹城便同刘泽一起出去，既然已经被庆王盯上了，躲是躲不掉的。 “庆王，已经道府上来了好几次了。”张娘子发愁地叹道。 如意道：“他来他的，有父亲应酬，我们忧心也没有用，不如好好吃饭。”如意说着换了公筷为江伯年和宛若夹了菜。 众人觉得如意说的在理，他们对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还是镇定一些的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用过了饭，如意让如薇带了妹妹们去找夏荷玩，和其他人在花厅等了临风的消息，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见曹城和刘泽回来。 张娘子让丫头们把准备好的饮品端上来，这是一道金橘团，具有疏肝行气的功效，适合现在的曹城和刘泽饮用。 如意也浅尝了一口，她有点怕酸，不过这里面的龙眼加的较多，酸味很淡，如意觉得很不错，便劝江伯年和宛若也尝尝。 “父亲，庆王多次上门到底有何事？” “什么事也没有，就是东拉西扯。我都被他烦死了，又不好得罪他。”曹城一口气饮尽了金橘团饮。 刘泽道：“他擅自离开渝州这么长时间，定是不怀好意，我们得上一道折子汇报给皇上。” 曹城点头道：“他刚到我就已经上了折子了。” 曹城当时和江啸讨论过庆王来访的目的，江啸建议立刻上折子，曹城当时还觉得没有必要，以为庆王只是来逛一逛。现在看来江啸的政治敏感度是相当强的。 刘泽能看出这些，因为长期浸泡在政治圈里，耳濡目染的结果，但是江啸家里是没有一个做官当吏的人，能一眼洞穿庆王的不臣之心，当真是厉害。 如意听父亲已经上过了折子，安心了一些，就算皇帝知道了，至少不能追责说知情不报。 春杏见缀锦楼的婆子出现在花厅门口，脸露惶急之色，忙走过去问明了情况，俯身贴着如意的耳朵说了。 “现在呢？她上哪去了？” “回缀锦楼去了。” “好，继续盯着她就行了。”如意心中觉得好笑，这个如诺又去招惹庆王去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必须要和父亲说才行，还要写信告诉大伯，不然出了事到时候怪罪。 刘泽和宛若告辞走了，如意本来想留他们住下，但是觉得两人可能有悄悄话说，便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父亲，女儿有要紧事禀报。” 曹城见如意说的郑重，便带着如意到了书房去说话，问道：“什么事？” “今天父亲和泽表哥见庆王的时候，可曾遇见过如诺姐姐？” “嗯，我们送庆王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她从外面回来。” “父亲，如诺姐姐比我们先回府，她是假装从外面回来的，为了碰见庆王。” “什么？为什么要见庆王？” “具体为什么我还不知道，婆子来说她出去的时候是着意梳妆打扮了的，我想她不是为了泽表哥，泽表哥这里她已经无望了。” “这孩子，庆王家的世子好像才十一二岁，和如诺相差四五岁呢。” 如意见父亲在哪里沉思，是真心地为如诺担心，觉得父亲对她还真够好的，是因为血缘关系吗？ “应该不是吧，她不可能知道庆王家的情况吧。”如意认为如诺还没有那么消息灵通，毕竟庆王一直待在渝州，连挨着渝州住在定州的如意都不知道，她应该也不知道，那她是为了庆王？ “父亲，女儿觉得这件事要写信告诉大伯。” 曹城觉得如意靠的很对，便立刻唤临风进来准备笔墨。 三天后，如意听父亲说庆王终于离开定州了，圣旨传来命他立刻回到封地. 立冬的那一天，如意收到了驿站送来的信件。她满心欢喜地拿着小盒子回到了听雨轩，轻轻地掀开盖子。 一张她的画像映入眼帘，如意见是戴着柳条花环的自己，嘴角扬起。 拿起这张来，却见下面还是一张自己的画像，是自己低头害羞的样子，再次拿起，下面又是一张，这一张的自己怀里抱着小黄豆笑的很开心。 如意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次拿起来，下面就空空的了，如意心里嗔怪道：就那么忙吗？有时间画画，就不能随便写几个字给我吗？ 第155章 潘氏死了 当小雅来叫如意去小厨房包饺子的时候，见如意倚靠着月牙桌，手摸着小盼菩提正在发呆，傻傻的样子，和以往的如意完全不一样。春杏在小雅还没有出声的时候扯走了她。 “姑娘怎么了？”小雅好奇地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不要说，你忘了张嬷嬷教给你的规矩了。” 小雅忙摇头，道：“姑娘说今天她也要包饺子。” “等冬至时候再说吧，你看姑娘现在有心思去包饺子吗？” 小雅又连忙摇头。 “你去把四小姐接过来，姑娘说了让她也学习一下。” “好的。”小雅高兴地跑走，好久没有和小婵说上话了，自从她去服侍四姑娘后，她们的地位就越来越大了，现在小婵已经升了大丫鬟，瑾儿也升了大丫鬟了，以前在姑娘院子里服侍的四个小丫头，只有她和紫儿还是小丫头。 “小婵姐姐，姑娘吩咐带四姑娘去听雨轩学习包饺子。” “哟，小雅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喊我姐姐呢。”一边说一边整理如兰的衣服。 “小婵姐姐，小雅以前不懂事，你现在已经是四姑娘屋里的管事丫鬟了，我怎么还敢直呼你的名字。” “真是懂事啊。”笑着拍了拍小雅的脸蛋。“其实你也不要着急，好好替姑娘办差，有升为大丫头的一天，再说现在小丫头不都是你管着嘛。” 小雅想，也是。自从小婵和瑾儿离了听雨轩，又补了小枝和悦儿，现在自己是小丫头的头了，顿时也高兴起来。 众人欢乐地聚在暖阁用饭，这时候天已经冷了，如意便把饭桌摆在了了然居的暖阁，这里离父亲的前院最近，方便父亲从衙门回来就可以用上热热的饭菜。 如意见如诺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自从上次回府后，她闹情绪每次都要在自己的缀锦楼吃饭，后来又突然要和大家一起吃饭，只是每次都板着脸，也不叫人，如薇和如画和她打招呼，她也是不理。 曹城觉得今天的饺子皮薄馅多，便吃了一大碗，如意见张娘子接过曹城的碗，很自然地又添了一些羊肉馅的饺子。 如意还不知道父亲喜欢羊肉馅的，每次吃饺子他都是随便吃一碗就放下碗不再吃了。 曹城接过碗对张娘子点了一下头，如意觉得还应该多给他们制造一些见面相处的机会，又想入了冬应该去查看一下两个庄子的情况，还要送些冬衣给曹兕和柳苋， 虽然他们的小厮已经回来取走的冬衣，但那都是以前的旧衣服，现在新的东西已经做好了。便开口道：“父亲，女儿打算去紫岩书院去看看两位弟弟，冬衣已经做好了，送去给他们。” “派人送去就行了，天气冷了，你不要路上奔跑。” “到年底了，女儿还打算去各个庄子查看一下。” “嗯，那你安排好随从的人，去去就回来。” “好。” 江伯年踌躇了一会儿道：“亲家公，我也想同如意一道走，回家去看看。” “可是你乡里的祖宅和田地都没有了，回去住哪里？” “还有族亲在，一直想要回去看一下，以后上京去了可能就不容易回来了。” “父亲，我就陪伯父走一趟，有女儿在一定安排好，你放心吧。” 如意本想找个时间把古岚县的庄子转给江啸，那里有他的祖宅，那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既然伯父想要回去，那就趁这次机会给吧。 就在如意说完这话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如诺轻蔑的笑容，如意的太阳穴突突一跳，感觉如诺又会弄什么幺蛾子出来。 回到听雨轩，如意给张嬷嬷等人讲了自己对如诺的担忧，这一次如意出门，让张嬷嬷和奶娘都留下，要特别关注如诺的动静，张嬷嬷还要辅助张娘子把家管好。 张嬷嬷有点担忧地说：“姑娘，两个姨娘和三小姐那里最近没有什么动静了，王姨娘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念经叩拜， 顾姨娘和三小姐每天都要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很多次，还想透过围墙和院门窥探外面的情况，但是最近这几天突然安静了，也不到院子来了，每天只呆在屋里。” 如意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也找不出头绪来。便说道：“让婆子们守好院门，无论什么事不放她们出来，一切等我回来再处理。” 许妈妈道：“姑娘这次出门，要多带家丁，毕竟潘家的庄子就在旁边。” “嗯，我会的，奶娘。” 张嬷嬷又说道：“听我家里的说潘氏死了，丁老婆子被衙役赶出了州府，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她们自找的，丁老婆子疯疯傻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用去理她们了。 有没有如愿的消息？上次我听宛若说田翠清对如愿也是极凶的，不是打骂就是不给饭吃，听说活得连乞丐都不如。说如愿还偷跑出去找如诺和宛若求助。” “如愿的消息没有，倒是听儿子带信来说田翠清怀孕了，对外说的是刚刚怀孕，但是常全给了那个去把脉的郎中十两银子，那郎中说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如意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那就是她们想害我反害了自己的那一晚怀上的。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郎中有没有说田翠清如何处理孩子的？” “听郎中说开了保胎药，还让他每月都去一趟，一定要保证孩子平安诞生。” 如意觉得可能田翠清认为潘家现在虽没有当官的，但是财产多，她以前在家哪里过的上这么富有的生活，毕竟她父亲只是七品。 车马一路上巡查过去，到了古岚县已经是三天过后了，如意很兴奋地带着江伯年逛庄子，在江伯年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江啸曾经生活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让如意不禁为之惊叹。这是一座简陋的房子，仅有三间，四周用竹条围起的栅栏已经多处腐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如意兴奋地走上前去，正准备伸手推开栅栏，江伯年却抢先一步，轻轻推开了栅栏，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生怕栅栏上的尖锐部分勾到如意的衣服。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关切。 第156章 路遇田翠清 常全便立刻挡在栅栏，让江伯年先走，一边介绍道：“我们已经好好打扫过了，等您老的吩咐，是要重修重建，我们立刻就去办。” 江伯年转过头来对常全拱拱手道：“多谢这位大哥，这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我是没有这个权力做主了，多谢你允许我来看看。” 如意笑着说：“伯父，你可以做主的，以后这里就是你说了算。”如意从春杏的手中把地契接了过来，双手递到了江伯年的手中。 常全见江伯年疑惑不安，便跪下道：“小的常全，是庄子的管事，老人家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这个庄子是我们姑娘买下来的。” 江伯年忙搀扶常全起身，“可不兴给我下跪，我受不起。” “老人家，您是我们姑娘的公爹，是状元郎的父亲，还有什么是您受不起的，您老就放心地接受吧。” “这个我可不能收，这庄子可值不少银子。” “伯父，我早就想把这庄子交到你们手中了，这次机会正好，而且我还有很多难言之隐，这庄子我父亲是不知晓的，我恳请帮这个忙，收下这地契。我万分感激，也希望你回去见到我父亲也不要说起这件事，好吗？” 江伯年虽然不知道如意说的隐情到底是什么，但是如意这样的人对自己说出请求的话，自己是说不出拒绝的。 “你放心我除了啸儿一定不和任何人说，这个我先替你们保存，等你们成亲了还是由你来管理。”江伯年接过地契，仔细地折好，放入怀中，又按了按，确保放好了。 出了庄园，上了马车准备去紫岩书院。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行了一段路后，忽然见一乘轿子迎面而来，由于道路不太宽阔，而对面的随从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闪开！”常全的喝道之声响起。 如意听到后，轻轻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那对面轿子旁边站着的，正是如愿。 如愿身形消瘦，形容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也显得十分憔悴。不过，她的服饰和旁边的丫头还是有些差别，这显示出她的身份略有不同。 对面的轿子也掀开了一角，如愿立即被身边的丫头一推，如愿望了一眼轿中的人，便木讷地打起轿帘，从轿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如愿忙腾出一只手来去搀扶，那手搭在如愿的手上，十分不便地挪出轿子。 田翠清？如意见那肚子鼓鼓的，不禁心生疑惑：怀孕四月左右的肚子竟然已经如此之大了吗？ 她仔细凝视着，直到田翠清整个身体清晰地站在如意的面前，如意这才发现，她竟是故意挺起自己的肚子。那姿态，似乎是在炫耀，又仿佛是在卖弄。 “我听小厮说对面庄子来了新的主人，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田翠清故意拖长了音调，将“你啊”二字说得格外长久，仿佛要在这两个字中蕴含无尽的深意。 如意坐在马车上，并未下车，只是认真地打量着田翠清那涂抹得绯红的薄唇。她深知，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向来都不怎么动听。 见如意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田翠清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瞥眼瞪着身旁的如愿，尖声说道：“哟，你妹妹来了，你也打个招呼啊！请到我们家去坐坐，我平日里就说你不懂礼数，果然，知州大人家也不是人人都懂礼的。” 如愿被说得头都快埋到地里去了，真的就和那木桩子没啥两样，如意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你哑巴啦？”田翠清扬起手来，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那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如意，似乎在等着如意的反应，好决定到底要不要动手。 “怪不得呢，前几日王同知家办迎冬宴的时候，我听田推官的夫人说，她们家家风可好了，什么七大规八小规的，把儿媳妇儿训练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让站就站，让坐就坐。我当时还不太相信，今天亲眼一见，可算是信了大半。其实啊，田夫人还是太谦虚了，还有那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她都没跟我提呢。” 如意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着田翠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接着又说道：“哦，我差点给忘了，田小姐您是没机会去参加这种官家的宴会了哈，真是可惜啊，你都没机会亲耳听到这些。” 说完，如意还故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而此时的田翠清，早已被如意的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她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如意，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田翠清缓缓地将伸出去的手攥成拳头，眼神有些发直，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道：“既然曹家二小姐如此好心地告诉我一个消息，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我爹爹曾说，曹家的姑娘个个妖娆勾人，连庆王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呢。这可真是极好的家风啊。” 如意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如诺。她上次故意在庆王面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道父亲写了信给大伯之后，他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她只希望能尽快把如诺接走，毕竟她待在府里始终是个麻烦。 田翠清仔细地观察着如意的神色，只见如意面色虽然还算镇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果真有此事的神情。 田翠清心中暗自得意，继续说道：“不过那庆王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好的呢，是不是啊，曹二小姐？你们众姐妹中，你可是最为出色的，怎么就这么没有福气，没能被庆王瞧见呢？” 说罢，田翠清掩嘴轻笑起来，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常全等家仆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禁怒喝：“休得胡言乱语！若再不滚开，休怪我的鞭子不长眼！” 说罢，他狠狠地挥动了几下鞭子，鞭子在空中划过，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仿佛在警告对方再胡说，鞭子就要甩在脸上。 第157章 伤了如意，伤了张娘子 江伯年的马车紧跟在如意的马车之后，尽管距离有些远，但前面传来的对话还是清晰可闻。 原本，江伯年一直将如意视为天神般敬重，对她充满了钦佩和敬仰。然而，此刻听到这些言语，他才意识到如意的生活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顺遂，也有许多麻烦和困扰。 从这件事情上，他不难推测出，如意以往必定经历过许多不愉快的事情，这也难怪她会选择私下购置一座庄子，想必是为了寻求一份宁静和安心。 想到这里，江伯年心中对如意的敬重之情稍有减少，但同时，对她的心疼和爱护之意却愈发浓烈。 江伯年真想跳下车去给挡路的泼妇几个耳光，说的话真让人恶心，如果再年轻几岁，江伯年一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走。”如意吩咐一声，常全等人哪里还会顾及田翠清怀孕，直接把她推到一边，轿子也被踢翻在地。 如意想着离府前的不好预兆，加上田翠清说的话，扰的她心绪不宁，到了紫岩书院托门房叫了曹兕和柳苋出来，把冬衣和一些吃的交给了他们，嘱咐他们用心读书。 又托他们给刘泳也带了一些吃的，这些都是在庄子里现做的，到送到他们手上不过两个多时辰，还很新鲜呢。 如意不打算再继续停留了，还剩下一个曹府的庄子没有去查看，也不去了，吩咐常全回庄子去。然后连夜赶回曹府去。 马车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雾气已经散退，下起小雨来。天已经越来越冷了。 如意静静地站在那被烧焦的琴韵苑前，见曾经雅致的庭院如今已面目全非，房子的大框架虽然还在，但四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烟尘。 守院门的婆子正跪在满是炭灰的台阶上，她的身体瑟瑟发抖，仿佛被恐惧所笼罩。 如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姑娘的话，昨晚我和胡婆子守后半夜。 顾姨娘突然端了一壶酒过来，说天气寒冷，让我们喝了暖身子。我们哪敢喝啊，她见我们不喝，就回房去了。 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晕晕乎乎的，胡婆子也说头晕，然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们醒来，就发现琴韵苑已经烧成这样了……” 如意静静地听着婆子的叙述，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被烧焦的庭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胡婆子呢？” “我们正在熟睡中，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惊愕不已——整个院子竟然已经陷入了一片熊熊火海！ 当时，狂风呼啸着，火势愈发凶猛，仿佛要吞噬一切。我们惊慌失措地急忙打开院门，放那些赶来救火的人进来。同时，我们也赶紧去提水，试图扑灭火焰。 就在这时，张嬷嬷匆匆赶来，焦急地询问我们是否看到了姨娘和小姐。我们顾不得多想，又一头冲进屋子里去寻找。我拼命在浓烟中摸索，头发和衣服都被火烧着了，可还是没有发现顾姨娘和三小姐的身影。 突然，我看到胡婆子背着王姨娘从屋里走了出来。我急忙跑过去搀扶她，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帷幔上的火焰瞬间烧到了胡婆子的衣服。 情况危急，我毫不犹豫地将王姨娘背在身上，冲出了火海，然后找人赶紧去救胡婆子。胡婆子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现在还躺在后面的屋子里，生死未卜。” 这婆子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努力把事情的经过讲述得清楚明白，在讲述的过程中，她还尽量让自己的过错显得不那么明显。 “快派人去找郎中给胡婆子瞧瞧！” 张嬷嬷道：“刚刚王姨娘苏醒后就让郎中给胡婆子瞧过了，说是被咽呛着了，伤了肺，要慢慢调养，可能以后会常年咳嗽，留下病根。” “让郎中好好给她治，以后就送到近郊的庄子上去养病吧。去找顾氏和如玉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呢。”一个婆子回道。 如意见曹城气冲冲地走来，后面跟着忧心的张娘子。 张嬷嬷神色紧张，忙在如意身边低声说道：“老爷想来是为了如诺小姐的事情动怒。昨日马氏夫人前来，将如诺小姐接走了。” 曹城满脸怒容，手指着如意的脸，声音颤抖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大伯母昨天来，把我好生数落了一番。 你是没听到啊，那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到底是怎么对待如诺的？为何她们会有如此大的怨气？我该如何跟你大伯交代？” 曹城越说越激动，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哭腔。 江伯年回到秋枫庭后，心中一直惦记着还要去见一见亲家公，于是匆忙换了身衣服，便快步往前院走去。 一路上，他听闻这里昨晚失了火，而如意正在处理此事。他本打算先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结果刚到就听到了曹城责问如意的话语。 江伯年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埋怨之情，他暗自思忖着，为了一个侄女，亲家公至于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发这么大的火吗？ 如意向来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又怎么会去主动惹事呢？亲家公如此对待如意，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就在这时，如薇和如画兴冲冲地跑过来，准备来见如意。然而，当她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都不由得惊呼一声“二叔。”两人迅速跑到如意的身前，张开双臂，做出保护如意的架势。 “父亲，大伯母带走如诺姐姐难道不是好事吗？”如意仿佛没有受到曹城责问的影响，语气很平淡。 张娘子在一旁支持如意的话，“是啊，大人，如诺小姐如此不安分，早点走反而更好。” “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曹城的语气很不好听。 张娘子顿时脸色尴尬，红一阵白一阵。 “父亲，”如意紧走两步，和张娘子站在一起。 第158章 风筝传信 曹城被如意那声充满了愤怒的叫声给喊得清醒了一些，心里懊悔不已，暗暗自责自己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都怪家里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 先是大嫂跑来大闹了一下午，非要说要把如诺接回去；到了晚上，琴韵院里居然还着了火，紧接着顾姨娘和如如茉就消失无踪了……这么多事情压下来，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压力，脑子一热便说了胡话。 此刻，如意紧紧握着张娘子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师傅，您千万别跟我爹一般见识。他今天也是气急攻心，才会乱说话，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 张娘子看着眼前这个懂事乖巧的徒儿，心中满是欣慰，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亲家公。”江伯年这时候笑着走过来打招呼。“亲家公，老头这一走就是十天，路上多亏如意照顾周全，一路上的见闻想和亲家公摆谈一二，不知道亲家公可有时间？” 曹城见江伯年如此说，正好打破了他们的尴尬，便携了他的手上前院去了。 当江伯年路过如意身边时，他特意停下脚步，关切地看向如意，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爱。温柔地对如意笑了笑，似乎在告诉她不要担心。 如意感激地看了江伯年一眼，微微点头，感谢他的好意。 如意拉着张娘子往缀锦楼去，如意一路走便把去查看庄子的情况讲给张娘子听，又把曹兕带给张娘子的问安说了， 张娘子这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刚刚听了曹城的话，心里一时酸楚，这段日子以来，在曹府过的平静、安稳、开心，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是曹城说的对她是个外人。 张娘子见如意如此亲密地拉着自己的手，讲着路途中的见闻，十分地依赖自己，想要说出离开的话一时又说不出来。 上了缀锦楼的二楼，如意见如诺住的屋子敞开着，有一只特别大蝴蝶风筝挂在墙上。如意仔细地在屋子里寻找如诺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是没有奇怪的地方，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那个大风筝了，这是冬天，哪有人放风筝的。 “缀锦楼的管事婆子呢？” 那婆子听到叫她，立刻从门外进来，“姑娘，我就是。” “如诺小姐，从什么时候开始放风筝的？” “姑娘你去出发的第一天她就拿了大风筝回来，也不下楼去放，就在楼上举着看，我们也搞不懂什么意思。” “取下来，我看看。” 风筝放到了如意面前的桌子上，就是一个普通的风筝，只是尺寸特别大，整个桌子都铺不下，如意发现蝴蝶的胸部好像有点怪怪的， 由于天气阴沉，屋里很暗，如意吩咐人把蝴蝶拿到门外去看，婆子举着蝴蝶往门外走，如意看见了背后有字。 “有字。”张娘子说了出来。 是的，一个大大的火字，如意联想到琴韵院的火，几步就来到门外，向一旁走去，这缀锦楼是个圆形建筑，如意走到两间屋子之间的地方刚好可以避开树木，看清琴韵院的面貌。心里了然。 张娘子问道：“她们是通过这样传递信息的？” “应该是，我可有点小瞧了她们。”如意露出一抹苦笑，“师傅，你吩咐婆子举好风筝，我到琴韵院去。” 果然站在残破的琴韵院中可以看到高楼的景象，而那个大大的火字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如意上的楼来，问婆子：“只有这一个风筝吗？” “是。” “姑娘，应该不是只有一个。”一个小丫头有点胆怯地说。 如意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她得到了如意的鼓励，原本有些怯懦的声音顿时变得响亮了一些，她继续说道：“有一天晚上，我看到莲心手里揉着一团纸，正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出于好心，我主动提出帮她去扔掉，可她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从那以后，我就留了个心眼，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去了厨房。只见她鬼鬼祟祟地把那团纸扔到了火里，然后又匆匆离开了。后来，我又好几次看到她这样做。 起初，我并不清楚她在干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后来，我发现虽然每次都是蝴蝶风筝，但有时候那蝴蝶是刚刚画上去的，墨汁都还没有干。所以，我猜想风筝的骨架应该是同一个，而蝴蝶却是经常更换的。” 如意听她讲得如此清晰，而且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不禁对她赞赏有加，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你做得很好。一会儿跟我回听雨轩，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忙跪下磕头，“奴婢影儿，树影的影。请姑娘赐名。” “影儿就不错，不用换了。你起来吧。” 如意把视线转回风筝上，和张娘子动手撕开了风筝的一角，见上面有好几层纸浆，果然同影儿说的一样，多次换纸。 “看来她们真的是用风筝在交流，马氏夫人前脚带走了如诺小姐，后脚琴韵院就失火了，她们两个就不翼而飞了，这不用说一定是一路走了。”张娘子这下笃定是这么干的。 “哎，说不定当时她选择这里就有此打算，我简直太不当心了。”如意真后悔当时的安排，直接送她去云梦阁住，就没有这事了。 “这种小人，防不胜防，她要打歪主意，总能想到办法的。”张娘子十分不屑地说，“如意，这个风筝还是交给你父亲看，他完全是错怪你了，如诺小姐的鬼心眼那么多，你对她已经是相当的客气了。” 如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让婆子拿着风筝，带着影儿一起去了前院找曹城。到了前院后，如意让影儿和婆子把如诺的表现重新说了一番。 曹城听后气得拍了桌子，大声骂道：“真是岂有此理！” 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十六的闺阁女子如此阴险狡诈，还怂恿自己的姨娘和女儿放火，现在把她们带到哪里去了？是大哥上任的地方吗？曹城决定写信说明这些情况，不能让大哥听了大嫂和如诺的一面之词来责怪。 “如意，今天是我太冲动，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你也帮忙给张娘子解释一下。” 第159章 撮合父亲和师傅 “父亲，我深知您的性格如此，况且您是我的父亲，我依旧会如往昔般敬重您。然而，我师傅的心已受到伤害，我料想她恐怕不会长久留于府上，甚至可能会提出离开。” “她说了要走吗？那要怎么才能留住她？”曹城听闻，瞬间紧张起来，满脸焦急，身体前倾，迫不及待地想听如意的主意。 如意见状，认为时机已到，于是开口道：“父亲，您觉得张娘子如何？” “嗯，张娘子啊，她为人甚好，知书达理。不仅帮着你管理家务，还教导如薇她们读书，让我无需费心。”曹城回答道。 “仅仅如此吗？”如意紧紧盯着曹城，继续说道，“师傅正值三十出头的年华，我实在不忍心看她终身守寡。我盘算着为她寻觅一门亲事，找一个可靠的、能够真心爱护她的人。” 如意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师傅的关怀与担忧，她深知师傅的不易与寂寞。 曹城听着如意的话，陷入了沉思。他开始重新审视张娘子，回忆起她在府上的点点滴滴。 张娘子的温柔、善良和勤劳，都一一浮现在曹城的脑海中。他意识到，如意的提议并非毫无道理。 “你，你问了她的打算没有？她同意了。”曹城一脸焦急地说道。 “还没有问，这不是想听听父亲的意见，毕竟师傅呆在我们府上，名不正言不顺，今天还被父亲说是一个外人，我当然要为师傅打算了。” “你不用去找了，我去向她道歉，让她安安心心留在府上就是了。”曹城的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师傅的人生还很长，总得有个依靠，万一哪天父亲你又冲动起来，说她是一个外人……” “我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可师傅不一定相信啊。” “那怎样才能让她相信？” “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以后师傅不但可以长久地留在府上，还可以不怕被人说是外人。” 曹城听如意这样说，面露尴尬之色，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揪住老父亲的错处不放了呢。” 如意说道：“父亲，你到底愿不愿意听嘛。” 曹城连连点头，说道：“听，你主意最多了，当然要听。” 如意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凑到曹城身边，神秘地说道：“其实很简单，我以后不叫她师傅，叫她母亲就可以了。”说完，她调皮地冲着曹城眨了眨眼睛。 曹城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续弦？他从潘氏那里深切地体会到了续弦所带来的无尽麻烦和是非。 此刻，如意竟然提议让他娶张娘子为继室，这可行吗？是否又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呢？ 张娘子人品出众，容貌清丽动人，而且还识文断字，想来应该不会像潘氏那般。然而，倘若自己不娶她，她若嫁与他人，自己心中又定然不情愿。 “她能同意吗？”曹城心怀忐忑地问道。 “父亲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能够让师傅同意的。想必这些事情，父亲比我懂得更多吧。” 如意的话音刚落，曹城不禁大笑起来。这一刻，如意终于流露出了闺阁女孩应有的娇羞之态。 就在曹城和如意说话的时候，一艘去渝州的船只上如茉正舞动着。 她以右足为轴，旋转娇躯，衣袖、下摆在她越转越快的舞步中，翩然飞起。这一刻的如茉是多么灵动，轻盈，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花丛中自由翱翔。 只见她双臂慢慢抬高，如同展翅欲飞的鸟儿，随着脚步的飞旋，双臂越来越高，高到了尽头之时，又突然翻转右手，和左手一起环住面庞，露出盈盈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明亮，仿佛能融化一切坚冰。 时光定格在这一刻，马氏和如诺都被如茉的舞姿所吸引，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 马氏带头拍了两下手，如诺神色中露出羡慕和嫉妒。她心中暗想：“就是因为无意中在缀锦楼上看到了顾氏和如茉起舞的样子，才想到要靠近庆王，得带上如茉。” “果然是做过舞姬的，生出来的女儿柔弱无骨，脚步生莲，让人难忘啊。” 马氏向来对妾室心存偏见，以往与顾氏更是从未有过交流。当她听闻女儿如诺打算带如茉母女一同离开时，不禁责怪女儿胡闹。 然而，此刻亲眼目睹如茉母女的风姿，马氏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女儿的决定或许是正确的。 要知道，若想让夫君的官位更上一层楼，这如茉母女说不定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曹垣在得知弟弟曹城成为代知州后，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想当初，自己不过是为个从四品的右参议，四处活动，花费了大量的银子，陪着无数笑脸。 而弟弟曹城却如此幸运，知州被斩首，同知被降职，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知州的位置，正四品，比自己足足高出了一级。 遥想当时，自己还曾给弟弟写信，洋洋自得地炫耀自己的成就，如今想来，实在是颜面尽失。 曹垣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嫉妒，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超过弟弟，重新夺回自己的面子。 这些事马氏都看在心里，也恨曹城的运气太好，一个武夫，居然当了大官，压了夫君一头。 夫君自从得知了曹城升了知州后，茶饭不思，男女之事也淡了，自己刚刚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是夫君见了特意打扮的自己也没有兴趣，长夜漫漫好难捱。 听了曹城写了信来说如诺勾引庆王，虽然写的委婉，但就是这个意思，马氏顿时心里有了计较。 马氏转过头看着女儿，又看看如茉。 如茉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已经明艳动人加上身姿窈窕倒把如诺给比下去了。 女儿如诺十六了，不认真打扮有个七分姿色，打扮了还是很漂亮的，但也称不上绝色，如果能有如茉的舞姿，那应该会增色不少。 可惜啊她没有，不然去了定州那么久，连刘泽都拿不下，当然女儿也说了是如意派了个什么欧阳小姐去捣乱，这个如意真是讨厌，自己又不想嫁给刘泽，帮帮自己的姐姐不好吗？坏丫头一个。 第160章 如诺去寻庆王 马氏一见到女儿的面，就听她兴奋地说道：“母亲，庆王对女儿有意，还信誓旦旦地说能让女儿做王妃呢！” 马氏听后，心中虽有一丝疑虑，但转念一想，去搏一搏又何妨呢？有了庆王做依靠，夫君的官位升起来也会容易许多。毕竟，庆王可是太后的小儿子，而太后又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 马氏深知，权力和地位最为重要的。若是女儿真能成为王妃，那么不仅家族的荣耀能够得以延续，就连自己和夫君也能沾光不少。想到此处，马氏不禁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然而，她也明白，这其中的风险同样不可小觑。庆王是否真的有意于女儿，不会只是耍耍而已吧？宫廷中的争斗又是否会牵连到自己的女儿？这些问题都让马氏感到忧心忡忡。但她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勇往直前，才能为女儿和家族争取到更好的未来。 腊八节前后几天，舅舅回来了，本想着马上去见见舅舅，但是庄子的管事带了年货进了曹府，如意便打算清点完年货，带一些去舅舅家。 今年虽然受了水灾，但是收成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听说了主人要娶继室夫人，那更加是尽全力拿出庄子里的好东西送来，猎户们结伴打猎，还带了老婆孩子挖野菜，采山果，找菌子，结果四个庄子都送来了丰厚的山货，其中一个庄子还捕到了马鹿两头，梅花鹿四头。 如意在清点货单的时候，听四个庄头在寒暄，有的人夸赞送来马鹿和梅花鹿的庄子，“你们这次是头份的，老爷得了这鹿的滋补，洞房夜还不得快乐似神仙啊。” 其中一个瞧了瞧如意，见她好像没有听见，正在仔细看单子，便对其他几个摆摆手，说道：“小姐在呢，你们不要说的这么粗俗。”几个人果然不再说这个话题。 如意清点好货物，安排常茂陪着管事们去用饭，自己匆匆忙忙回到听雨轩，因为刚刚临风跑来，说江啸派人送来了包裹。 如意见卧房的妆台上放着一个蓝缎包裹，知道那就是江啸送来的，拆开了是一个小盒子，嘴里嘟囔道：“怪癖好，每次都是一个小盒子，不会又是几张画吧。” 如意揭开盖子，见黄杨木圆雕躺在盒子里，如意一见就泪眼朦胧，这次雕的不是自己一人，江啸搂抱着自己，自己的怀里是现在脚下拼命摇尾巴的小黄豆。 如意捧出来，爱不释手地端详着，木雕的线条十分流畅自然，色彩温和典雅，自己羞涩又喜悦的模样惟妙惟肖，江啸炽热的眼神，给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小黄豆吐出了可爱的小舌头。如意想江啸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领。 春杏和夏荷不准小丫头们进去打扰，她们知道姑爷只要送了东西来，姑娘就发呆半天，那时候的姑娘安静美丽，但也有点傻乎乎的。 第二日如意吩咐管家茂叔把庄子上送来的野猪、腊猪、羊、鱼、鸡鸭鹅等肉类，榛子、松子、桃仁、杏仁等干果，胭脂米、碧糯米等杂色谷物以及各色干菜打包装了两大车，带了春杏送去了舅舅家。 舅舅舅母以及柳苋非常高兴如意的到来。 “如意，我怕上次蓉儿惹你生气，你不再来了。昨天还在跟你舅舅念叨你呢。” “舅母，我们是至亲，怎会不来？蓉表姐呢？” “爹撵她回徐家去了。”柳苋接过春杏手中的笼子，见里面有两只可爱的小白兔。 “别胡说，前天女婿来接她回去过年，我和你舅舅也觉得她一直住在娘家不好，该回去看看公婆，陪陪孩子，就让她回去了。” “蓉表姐的身体好一些了没有？” “好多了，多亏你让我带她出去多走走，气色好了不少。前几日法华寺的明了禅师回寺了，我们赶了去求大师诊治，明了大师果然厉害，一番话下来，蓉儿的脾气好多了，这几日也不使性子了。” “进去说吧，别让如意站在院子里受风。”柳瑜听她们聊起来没完，这冬日里的风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你身上发冷。 众人一笑，文氏忙把如意往内院带，如意先拜见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两位老人的身体还很硬朗，外祖父的话不多，和如意聊了两句就继续看他的书了，外祖母听说如意是送东西来的，倒是露出了更多的笑容。 如意在舅舅家用了午饭，问了柳苋在书院里的一些情况，便同柳瑜进了书房去谈事了。 “如意，这一年家中多亏你照顾，舅舅谢谢你。” “舅舅，你在外为了我们的生意奔波，我照顾一下不是很应该吗？舅舅，你要是再说如此客气生分的话，我可就生气了。”如意佯装生气的样子。 “好，舅舅不说这样的话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年去了扬州一趟，真是赚到了，从扬州贩的货物中玻璃器和菱花镜真是卖了大价钱。 京中的达官贵族之家都有玻璃器，但是款式一般，我这次不但带了精品也带了瑕疵品，精品被有钱人一抢而空，瑕疵品本来打算摆在店里做装饰，不曾想也卖完了，而且供不应求，我又带信去扬州的朋友哪里，发了一船过来，还是很快卖光。这下发大财了。” 如意听的兴致勃勃，柳瑜讲的眉飞色舞。 “我见银子不少，就想着买一个铺面，和逸之一说，他很快就找好，地段好，铺子大，价钱还合适，我觉得逸之要是不做官，做生意也是很行的。” 如意的笑都要藏不住了，听见别人夸江啸她就是高兴。 “那铺子买下来多少钱？” “一万三千两。” 如意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吧。 柳瑜见如意吃惊，忙解释道：“这就不贵了，门面十间，后面还带了三进的院子，很合适的，多亏了逸之才能找到这么好的铺面，我打听过这样的铺面都是两万以上的价格。” “这么大的门面？舅舅打算每样货物都卖一些吗？” “嗯，主打的还是丝绸，我打算正中间的三间都用来卖蜀绣，旁边的卖瓷器，玻璃，版画，这次去还要增加胭脂水粉和钗环。 来买衣物的贵人们都想立刻看上身效果，我配些首饰和脂粉卖，她们正好需要。” 如意佩服地点点头，舅舅在外面跑生意，果然见的多，想的多，越来越懂怎么抓顾客的心了。 第161章 色诱庆王 庆王被请到了快活楼，这是渝州最大的酒楼，但是不在城中，而是在城郊的永福寺旁，这永福寺香火鼎盛，来往的达官贵人众多，都要到快活楼来寻些快活。 也不知到底是永福寺沾了快活楼的光，还是快活楼沾了永福寺的光。这快活楼明面是只卖酒水饭食，有歌舞说书，实际上快活楼的地下是另外一番景象。 庆王本是不想来的，这本来就是他置办的产业，他早就玩腻了，地下的美女也见的多了，但是徐推官说一定是有了新鲜玩意才敢来惊动，想着徐推官给自己办了不少事，所以就想着给他个面子， 来到了快活林，掌柜的一见庆王来了，便引到二楼的一雅间，推开了多宝阁，掀开盖子，徐推官率先踏上了里面的台阶，庆王随后下去。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里面金碧辉煌，令人目不暇接。各种珍宝琳琅满目，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徐推官带着庆王，轻轻推开了一间挂着白狐狸皮的门。门内，烛火通红，宛如一片炽热的火海。红蝉翼纱垂挂了三四层，如层层叠叠的云霞，轻盈飘逸。 第一层纱后的一张鼓上立着一个美人，隐隐约约可见她年岁尚小，但已出落得楚楚动人，风姿绰约。她的肌肤如凝脂般洁白，眼眸如星辰般明亮，朱唇轻启，微微一笑，便足以倾国倾城。 见庆王进来，美人开始舞动身姿，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的动作轻盈优美，身姿婀娜多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味和魅力。 古琴和箫声也适时地和凑起来，如天籁之音，萦绕在耳边，让人陶醉其中。 然而，奇怪的是，这美妙的音乐彷佛是从屋顶传来的一般，让人不禁感到神秘而好奇。庆王在抬来的合欢椅上坐下，手轻轻地搭在扶手上，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美人身上。 这时，一位胸部饱满的女子穿了透明的绿纱，轻盈地走来，她的步伐优雅，手中端着一杯红色的茶水，递给庆王。 庆王知道，这是这里有名的饮品“双喜”，据说喝了之后能让人心神荡漾、飘飘欲仙，在把玩女子时更能增添欢喜的感觉，使身心都达到愉悦的境界。 庆王摆摆手，示意女子将茶水放在一旁。他今天并不想那么快就品尝这东西，他更想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和美人。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那跳舞的女子已经踢掉了脚上的花鞋，赤足踩在鼓面上，身上的衣衫随着她的转动被一层层剥开，足上的铃铛显露出来，此时琴和萧已经停下，只听到她足上铃铛的声音，她踩着鼓转动却听不见鼓点的声音，那铃铛有大有小，响声悦耳。 就在此时第二层轻纱，第三层轻纱慢慢卷起，露出七面鼓来，形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一位全身素白的女子，轻盈地在鼓面上来回跃动，像林间的一头白鹿，前面的女子配合着白衣女子律动起来。 庆王这时候才觉得有了一点意思，徐推官忙给身旁的侍女使眼色，那绿纱女子再次把“双喜”碰到了庆王的面前，这时候那白衣女子已经跳到了第一面鼓上，跃下鼓面，从庆王的手中夺走了那杯“双喜”。 一个跳跃上了鼓面，足上有铃铛的女子已经退到了后面的鼓上，轻轻点鼓，打着节拍，白衣女子拔下一根束发的头钗，在杯中搅动了一下，然后媚眼如丝地看着庆王，伸出舌头，让那被红色液体一点点滴在舌头上。 庆王觉得下身发胀，全身有些难受，那女子却放下了杯子，连续跳跃了几下，被第四层轻纱遮住，所有的轻纱这时候都放了下来，只朦朦胧胧可以看到足上有铃铛的女子还在舞动。 “王爷，怎么样啊？”徐推官一脸讨好的笑容。 “叫美人出来。” “王爷，美人要在雅间相见。”徐推官有点为难地说道。 庆王一向是要什么就会立刻送到面前，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 “王爷，这女子是曹大人的女儿，你在定州见过的，因为十分仰慕王爷，才愿意为王爷献舞，不是一般的歌姬舞女。” “哦，那就去雅间。”庆王听说是曹大人的女儿，那就是上次去定州见的那姑娘，那时候那姑娘从外面进来，大胆地打量自己 ，觉得她姿色还一般，现在看起来风情万种了，果然女大十八变。 如诺和如茉到了渝州，本来想直接上门去找庆王，马氏立刻阻止。 马氏请了最好的舞姬来教习如诺和如茉，又给了青楼老鸨重金，让两位姑娘进入青楼隔着纱帘看到男女的欢爱，主要学习调情方式。经过一个月的集训，两位姑娘变化很大，但是马氏还不够满意，但如诺等不及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诺和如茉终于见到了庆王，而且如诺大胆地夺走了庆王的饮品，她知道这一点一定会给庆王留下深刻的印象。 还有四五天就到除夕了，如意让管家常茂准备的一车的年货，她知道宛若家里没有庄子，全靠他父亲的俸禄过日子，所以带了夏荷给宛若送去。 没想到刘泽也在宛若家里，如意见父亲这些天忙到深夜才回家，他自己成亲的事全靠师傅和自己安排，还以为到了年关衙门里都忙，看来刘泽并不忙。 刘泽也没有想到如意会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如意笑了笑道：“表妹，你来了。” “是啊，泽表哥正好在，我本打算待会回去到衙门去寻你，邀你除夕到府上团年，现在正好，不用我专门跑一趟了。” 刘泽还没有开口，便被宛若的娘先开口抢了话头：“谢曹小姐的邀请，泽儿过年在我们家，就不去你们那里添麻烦了。” 如意听她的话里对自己的疏离，对刘泽的亲昵，“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泽表哥已经答应了你们。那也好，只要泽表哥过年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过就行。 宛若，我们府上最近忙，我就不多留了，记得来吃杯喜酒。”本来父亲和师傅成亲的请帖早就发了，但如意还是得对宛若亲口邀请一下，毕竟她们是最好的姐妹。 第162章 设计陷害如意 “好的，姐姐我一定来。”宛若说着打算送如意出去。 “泽儿，你代我们送一下曹小姐吧。”宛若的母亲欧阳夫人拉住宛若说道。 刘泽答应了，准备送如意出去。 “请留步，这路我记得。”如意谢绝了刘泽，转身向外去。 刘泽转过身来看向宛若，说道：“我还是去送一下。”然后快步向外追去。 “娘，姐姐好心好意送东西来，你为何说话那么难听。把她都气走了。”宛若甩开欧阳夫人的手。 欧阳夫人哂笑，“我话难听？是她曹小姐办的事难看，明明知道刘泽和你的事，还巴巴地说什么请泽表哥去府上团年，这是存心让我们不开心啊，赤裸裸的勾引泽儿嘛。” “娘，你想太多了，他们本来就是亲戚，刘泽过年回不了京城，她邀请一下也是尽亲戚的情意。” “我的傻姑娘，你还为她说好话呢，你的江大哥不是她抢走的？现在已经和江啸定了亲了，还来勾搭泽儿。” “娘，你乱说什么，江大哥一直都当我是妹妹，姐姐和江大哥是真心相爱的。而且姐姐自从看出我和刘泽的事后一直没有去见过刘泽，你说什么勾搭，这不是乱说吗？” “哼，她这种人哪里是你能够看清的，表面对你好，背后不知道做什么小动作，他们曹府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啊，早就跟你说要少和她来往，再说你看泽儿的样子，是不是对她还旧情难忘，我假意说代我们送一下，他就真的去了，也不知道避嫌。” “刘泽听你吩咐有什么不好，你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再说我相信刘泽，他已经说了现在只喜欢我。” 欧阳夫人不以为然地摇头。 “表妹，等等我。”刘泽没有想到如意走的那么快，直到大门口才看到如意要上车的背影。 “泽表哥不必送我，再会。” “等一下，”刘泽终于追到了马车旁边，“表妹，我和宛若已经定了亲了，我觉得这事应该告诉你。” “恭喜你们，今天的邀请是我唐突了，抱歉。” “表妹，你不要这样说，是我不对，其实我应该早一点说的，可我总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和宛若是因为上次抢险......” “泽表哥，这些不用告诉我的，其实只要你能找到心仪的女子我就少了负罪感，我很开心你和宛若在一起，她是我的好妹妹。我是真心恭喜你们的。” 刘泽点点头，“是，宛若很好。” “我先走了，再会。”如意说完登上了马车，上车后如意回想了欧阳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心中有点忧虑，看来宛若家是不能去了，和刘泽以后也要避免见面。希望和宛若的友情还能继续下去。 “老爷、小姐，人来了，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指着楼下道。 田翠清忙探头到窗外去张望，看见远远而来的一辆车。那马车她认识，是曹府的车。今天早上回娘家的路上看见了曹府的马车，田翠清觉得有可能是如意的车，便派人去跟随，回来的人说是如意送了东西去欧阳家。 田翠清家也不回了，上了醉仙楼的包间，又派人把田推官寻了来。 “进城了不回家去，叫我到这里干什么？”田推官一进房间就表达出了不满。 “爹，我要送你一份大礼啊。”田翠清嘴角挂笑，肚子越发大了。 “什么大礼？在哪里？”田推官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什么特别的。 “曹如意啊，你上次不是说庆王来定州瞧上了她嘛，只要把她送给庆王，那庆王一定会给你大礼的。” “哼！”田推官气的胡子乱颤，“我还以为什么呢，怎么送，上门把她抢走？我还要不要命了？” “爹，你不要着急嘛，抢我们肯定是不敢的，但是庆王敢啊。” “他又不在这里，再说了他只是看到曹如意一面头就被石子打了，后面曹如意的马车就跑远了，他也没有提起这事了。” “爹，他不提，你可以主动点嘛，刚刚我看到曹如意的车去了欧阳家，待会儿她回来要从这里过，我们安排好人手，把她撞下马车来，” “什么？”田推官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受伤了曹城还不得满城抓人啊，你胆子也太大了。” “爹，像你这么胆小怕事，怎么能得到庆王的重用，算了算了，你这么胆小，我改变一个方案，待会儿我去拦住她的马车，逼她下车，你安排一个画师来把她画下来送去给庆王，后面的事庆王自己会安排，这样你我也不会有事，总行了吧。” “要是这画送去了，庆王不感兴趣呢？” “爹，你上次描述那庆王见到了如意的面，什么也不顾地往如意的马车跑去，实话说曹如意长的还是很有姿色的，我不信庆王不动心。你安排一个水平高的画师来画，画的更艳丽一些，庆王一定会满意的。” 这时候田翠清见如意的马车过来了，连忙下楼去，虽然挺着大肚子，但是走起路来连丫鬟都得跟着小跑才赶的上。 见如意的车马靠近，便小跑着冲过去，摔倒在地，捂住肚子大声呻吟，马上就要过年了，街上的人本来就多，现在见到有热闹瞧，顿时把如意的马车围住了。 “哎呀，疼死我了，街面上人这么多，马车怎么跑的这么快啊？”田翠清边嚷嚷边在丫鬟的搀扶下，痛苦地站起身来，扶在马车上哼哼唧唧。 如意听出声音是田翠清的，知道这人定没有安好心，一定是有什么坏主意，不打算搭理她。 车夫见围观的人都盯着自己看，便说：“这位小娘子，我驾的马车可跑的不快，是你自己飞快地冲过来摔倒的。” “放屁，我一个大肚子还能跑的飞快，你说话不怕雷公劈死你吗？大家都看看呐，这豪奴耍横，主人是谁？出来道个歉就行。” 如意不想在街面上纠缠，道：“既然小娘子摔倒了中气还这么十足，应该无碍，不过我喜欢扶贫济困，送你去趟医馆检查一下也好。上车来吧。”如意始终没有掀开车帘。 第163章 羞辱如诺 田翠清见如意不下车，眼珠一转，立刻让丫鬟扶了她登上马车，想要把车帘掀开，结果如意的手拽住了车帘，她只能掀起小小一角， 田翠清见车帘掀不开，就夺过车夫手中的鞭子，催马跑动，马儿被田翠清甩动的鞭子打的狠了，抽的急了，发起狂来，一头撞向醉仙楼前面大牌坊的石墩，马车眼见就要倾倒，突然一个黑衣人飞来撑住了歪斜的车厢，车厢停稳，黑衣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如意这次受惊不小，田翠清已经滚下马车来，杀猪般地喊起疼来，如意跳下马车，见马儿的鲜血溅了一地，心疼地闭上了眼睛。只得吩咐车夫回府去找人来处理。 田翠清这时已经被她的丫鬟婆子抬着走了，剩下如意还呆在原地，如意望着远去田翠清，攥紧了拳头，暗道：真的是坏到家了，看来不能给她留余地了。 周围的店家伙计认出是如意，忙请她去屋里坐。如意见大家铺子里都涌满了顾客，不好去打扰，便谢绝了。 如意在等府中马车来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偷瞧自己，但环视周围又找不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如意觉得呆在这个地方不合适，正好不远处的叠翠楼老板娘听说了如意的马车坏了，连忙过来请了如意去二楼去坐。 回府后如意立刻让临风去打听田家的情况。快到二更的时候，临风回来说田府请了七八拨郎中，田翠清的胎终究是保住了。 如意想孩子虽然说是无辜的，但是坏人生出的孩子就不一定了，绝不能让田翠清再次害人，也不能让孩子顺利出生。 第二日如意去了田府，田推官还以为如意是去找他们算账的，毕竟昨天女儿胡闹，撞死了曹府的马，但没有想到如意并没有追究，还说昨天让田小姐动了胎气，送了上好的人参、燕窝来。 田推官提着的心才放下。 田翠清害怕如意记恨自己，会下毒在人参和燕窝里，并不敢吃。其实人参和燕窝什么问题也没有，如意在田翠清的床边坐下，那朵失神花就顺着如意的手掉到了床下，如意起身走时，踢到了床脚里面。 曹府张灯结彩，赶在除夕的前一天为曹城和张娘子举办了婚礼。 渝州的如诺也在这一天被抬到了王府，当然她只是王府第四等的王姬，不可能享受王妃的待遇。 如诺本来是不愿意做王姬的，但是庆王说了王妃只有一位，侧夫人也只有两位，妾妃也只有两位，你进府后就是王姬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位。 如诺想着进府后凭借自己的美貌、年轻和手段一定会很快获得王爷的欢心，王妃之位指日可待。 因为只是抬一位王姬入府，所以庆王府只在她住的倚红殿挂上了红绸，卧室里鲜花铺地，手臂粗的红烛高燃，如诺觉得满意。 如诺等着庆王的到来，她已经反复多次地想过了新婚之夜的样子，希望是她喜欢的那一种，等了一会儿不见庆王来，但是庆王贴身服侍的宫女，月华姑姑带了一众仆妇进来了， 他们把房间腾空，花瓣清扫干净，挂上了红纱，摆好八面鼓，这和在快活楼见庆王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如诺开口问王爷什么时候来？月华姑姑却让她安心等着，语气并不友善。 终于红烛燃了一半了，估计二更已过，如诺腹中饥饿，头上钗环沉重，屋里靠墙燃着许多炭盆，她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而是觉得很热。 慢慢地开始流汗，她渐渐地脱下了华服，这衣服很精美，她是打算穿给庆王看的，可是庆王一直不来，自己又实在太热，屋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想要找人送些食物来，门口站了带刀侍卫不放行，也不传话。 她已经脱了只剩下薄薄一层了，月华姑姑又带了人进来，把所有的红烛都灭掉了，放下了红纱帐，屋里暗了一些， 朦胧之中听到了琴声和箫声，好像在屋外，接着走进来一人，上了第一面鼓，旋转跳跃起来，如诺掀开红纱去看，见是如茉。 “你怎么来了？”如诺见她只是跳，并不答话，衣裙也是那天跳舞的那一套。 “你下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来捣什么乱。”如诺说着就要动手去拉扯如茉。 这时门开了，庆王大步走了进来，道：“本王上次看了意犹未尽，想再看一次，怎么，王姬不愿意？” 如诺便放开了如茉的手，几步走到庆王的面前道：“如诺愿意为王爷一舞，让我妹妹出去吧。” “好事成双嘛，本王喜欢你们两个的舞蹈，可不是你一人跳的。”庆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着，同时捏住了如诺的下巴，目光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 如诺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顺从地从身边绿衣女子手中接过“双喜”，递到了庆王的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紧张的心情，按照上次的编排开始翩翩起舞。然而，这一次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作祟，如诺的脚步变得沉重而笨拙，不是踩错了节拍，就是跃落了鼓面。 每一次出错，她都紧张地看向庆王，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而坐在合欢椅上的庆王，却宛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他的目光冷漠而深邃，仿佛在审视着如诺的每一个动作。 如诺努力稳住心神，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继续跳着。她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但她不敢有丝毫停歇。 终于，舞蹈结束了。如诺如释重负，却又不敢放松警惕。她按照上次的样子，伸手去夺庆王手中的杯子。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杯子的瞬间，庆王突然一把拉住她，如诺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紧紧束缚，让她无法动弹分毫。她惊恐地看着庆王，眼中满是绝望。 庆王的力气好大，如诺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被猎人捕获的小鸟，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坐上来。”庆王拍拍自己的腿。如诺依言跨坐到庆王的腿上，“这次你跳的不好，你看看，下面都没有动静。”说着抖了抖腿。 第164章 皇帝的试探 如诺虽也害羞，但是已经在青楼中观摩了多次，就放开胆子，抚摸了起来。 庆王十分悠闲地喝着‘双喜’，如诺扯开庆王的腰带，把手伸到裤子里面去。 “用嘴。”庆王又蹦出两字。 如诺听了后，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眼泪夺眶而出。 “滚下去。”庆王一推，如诺就跌倒在地，十分狼狈，“你不是要来服侍本王吗？本王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说着站起来就走出了房门。 如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是这样子度过，爬在地上哭了许久，如茉把她搀扶到床上，连声安慰，两个又哭了许久，说了许久，在饥饿和耻辱中迎来了除夕的黎明。 如诺暗暗发誓，一定要洗掉耻辱，下一次不论王爷如何无理的要求她都会做到，母亲说过了进府后获得王爷的欢心是首要的，不然比自己先进府的那些女人一定会折磨自己的。 她想的不错，在以后的半个月内她连王爷的背影都没有见到，好像王爷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 王爷的女人她倒是见了不少，王妃人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生育了世子和两个女儿，侧夫人两位是双胞胎姐妹，极美，都生育了王子，因为都还没有到十岁，没有获封为郡王， 妾妃两位十分年轻，都只有十七八岁，还没有生育，王姬有十位，如诺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位，是排在前面的那一位，但现实告诉她，她是最后一位。 庆王还有许多侍妾和卑妾，王府里的女人真多啊。 除夕的清晨如诺没有和王爷同房的消息传遍了王府的各个角落，王爷其实昨晚并没有走远，就在倚红殿的主殿里和侧夫人中的一位欢乐了一宵，如诺这时候才知道倚红殿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属， 她只有东配殿的活动权，主殿里住着一位侧夫人，西配殿里还住了一位王姬。如诺后悔了，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练习了这么久，得到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如茉现在也出不了王府，只是无名无份跟着她，如诺看着如茉比自己窈窕的身姿，想我一个拿不下王爷，如茉和我一起难道也不成吗？ 御书房里，烛火明亮，小太监送了夜宵进来，“用点银耳雪梨羹，朕尝了还不错。” 江啸站起身道：“谢圣上隆恩。” 皇帝笑道：“快坐下，江爱卿。今晚又耽误你一宿，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就是除夕了。” 江啸依然坐下，刚刚用勺子舀了两口吃了，又听皇帝说：“朕好奇江爱卿如此郎君，居然那些爱管闲事的大臣没有为你说亲，今天呀，才听说爱卿你已经定亲了。” 皇帝说完又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密布，虽然还没有满五十，但常年的国事操劳，已经让他提前衰老。 江啸放下碗，跪倒在地“微臣有罪，没有上奏定亲之事。”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什么罪，这又不是国家大事，是你的私事嘛。”这次皇帝虽然哈哈大笑，却很久没有让江啸起身。 “是曹城的女儿？” 皇帝虽然是问，但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是。” “嗯，前丞相的孙女，倒和你相配。不过朕听说刘泽为了她才去的定州啊。” “微臣并没有听说此事，刘通判为朝廷效力，为圣上尽忠，微臣以为他不会拿国家大事去完成私情。” “那爱卿你呢？” “臣受圣恩，决不做有负圣上的事。” 皇上语带笑声地说道：“昭元和玲珑都是朕的珍宝，你可是让朕的宝贝伤心了哦。” 江啸知道这是皇帝的试探，皇帝从来就没有打算让自己成为驸马，因为大虞朝的驸马只能享受朝廷俸禄，不能授予实际官职，已经为官者必须辞去官职，这规定主要是防止外戚专权。 当今天子的妹妹安阳公主看中了定远将军薛毅，先帝便收回了薛毅兵权，导致薛毅将军对安阳公主心怀怨怼，成婚后两人不和，三年后薛毅将军便郁郁而终。 而现在的自己还能为皇帝创造巨大的价值，皇帝是不会让自己坐上驸马这个冷板凳的。这次问话是要看自己到底站位哪位王爷？ 昭元公主和玲珑公主的婚姻不是她们自己的事，关乎了太子的位置。皇帝是不喜欢自己任用的人参与皇储之争的。 皇帝用完了羹汤，慢条斯理地擦嘴，净手。然后开口道：“起来吧，江爱卿。” 江啸叩谢了圣恩，起身。 皇帝把一道圣旨递给江啸，江啸再一次跪地接了，展开来看，原来是升自己为兵部右侍郎的旨意，江啸知道这次升官除了刚刚的问话外，还一定和洪尚书有着密切的关系， 自从自己进入兵部以来，洪尚书和自己十分投契，很多将领的任命以及对各守备区的布置都不谋而合，特别是这次上报了庆王的异动，两人都为此忧心。但是一下升到了正三品大员，也是江啸没有预计到的。 皇帝又递出一道圣旨，江啸接过后终于明白了。圣旨：遣兵部右侍郎江啸巡行四江司、闵南司，纠察风纪，安抚军民，必要时候可凭皇帝‘信宝’便宜行事。 皇帝有十七宝，第三宝为皇帝信宝，用以诏亲王、大臣、调兵。 江啸顿时全身炽热、一会儿又转为冰凉，这是皇帝让自己去监视庆王，必要时刻平定叛乱。渝州属于四江司，在四江司东侧，贯穿南北。 闵南司在渝州的东边。简单来说渝州被夹在了四江司和闵南司的中间。 这两道圣旨在除夕的早朝一颁布，群臣的表现千奇百怪，可以说是百家争鸣。 有不服江啸才二十一就升了正三品的，有暗叹江啸运气好，有佩服江啸能力出众的，也有赞叹皇帝眼光独到的。 “恭喜啊，侍郎大人。”首先祝贺的是洪尚书，江啸抱拳感谢。 洪尚书拍拍江啸的肩，知道这升官的背后江啸要付出多大的辛苦，可能有性命之虞，庆王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他在渝州经营许多年，还有太后的支持， 江啸这一次赢了可能会遭到太后记恨，输了就会粉身碎骨。虽然这次的事情是自己极力促成的，但现在对江啸却怀着一份愧疚。 第165章 江啸回来了 出了城门，在折柳亭等候的马车拦住了江啸，江啸没有想到昭元公主换了一辆极普通的马车等在这里，马车旁站立的是一匹骏马望云骓。 昭元淡淡地笑道:“就知道你会立刻朝她奔赴而去。” 说完望着雪花满身的江啸，江啸那一脸的疏离，让昭元觉得这飘雪的冬日更寒冷了。 江啸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江啸清楚昭元不是玲珑，昭元对自己的真情让他无法做到毫无波澜。 对着昭元淡淡一笑，看向远方。远处的山上银装素裹，隐约可见的房屋的一角。 此时两人都沉默地望着远方，空气清冷，温暖的阳光倾晒而下，路面上的车马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亭外的梅花迎风绽放，夺目的鲜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耀眼，江啸走近梅花折下一枝，转身回到亭中，双手奉给昭元。 昭元接在手中，见手中串串丹红的洁蕊缀在秀劲的傲骨上，半绽将开错落成趣。 江啸道：“在此一别，无所相赠，折梅相送，聊赠一枝春。” 昭元知道这是陆凯和范晔的典故，接送梅花表达高洁的朋友之情，也是一种对朋友的真挚祝福。 “多谢相赠，谢谢你还当我是朋友。” “江啸要赶路了，请公主回宫。” 昭元伸手到袖中摸了摸，终究没有拿出来，转头一指，说道：“望云骓是父皇让我带给你的，祝你一路安好。” 说完上了马车，向城里行去，只是还没有行到城门口就停了下来，望向江啸远去的身影，那身影在风雪之中是那么坚毅，那么笃定，那么决然。 凄然一笑道：“愿你得偿所愿，和她岁月静好。” 说完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此时的昭元多么希望自己也决然一些，非要嫁给他， 有父皇对自己的宠爱是一定可以实现的，但她知道那样江啸会不快乐，她怕他们会像安阳公主和薛毅将军的婚姻。 江啸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只有他所骑望云骓的马蹄印还依稀可见。 望云骓果然神骏，它全身乌黑发亮，只鬃毛如同晨曦中轻拂的云朵，洁白而蓬松，它四蹄翻飞，如同闪电划过山林树梢，不到半月便到了定州城外。 当如意见到一脸风尘的江啸时，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眼前之人换了一副模样，瘦得好似只剩骨架一般，难以想象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如意不禁呆住了，愣神片刻后，猛地扑入江啸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我身上冷，别冻着你。”江啸试图推开如意，不想让她受冻。然而，如意却丝毫不在意，紧紧抱住江啸不肯松手，甚至连江啸都对她的力量感到惊讶。 江啸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一弯腰将如意抱起，大步走向听雨轩。 周围的丫头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阵阵嗤嗤的笑声。 如意听到声音，才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似乎不太妥当，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但她仍然不愿与江啸分开，于是将头深埋进江啸的胸膛，做出一种自欺欺人的姿态，仿佛只要自己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就无法看到她的窘态。 江啸看着怀中撒娇的如意，心情大好，忍不住轻笑出声：“哈哈哈……你公爹正看着你呢。” “我不信！”如意的小脑袋紧紧贴在江啸的胸膛，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一丝倔强和娇憨。 江伯年得知儿子回来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一路小跑而来。他满心欢喜，却没注意到江啸还抱着如意。 待他站稳脚跟，刚说出一句话，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情景有些尴尬。他赶忙转过身去，心中暗自嘀咕：“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巧啊。” 而如意听到江伯年的声音，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双颊瞬间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她手忙脚乱地从江啸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跳下地来。 江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成真了。看着如意那副慌乱又可爱的模样，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于是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小手，一同朝着江伯年走去。 “爹，孩儿回来了。”江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喜悦。 江伯年闻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只见如意的脸蛋儿绯红如霞，娇羞地低垂着头，那模样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惹人怜爱。 她的手似乎想要从江啸的手中抽出来，可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着，始终无法如愿。 江伯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儿媳妇儿向来都是冷静、干练的，如今看到她这般娇羞的模样，才真正觉得她变得生动鲜活起来，也为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位贤淑的妻子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啊，回来就好，去拜见你岳父岳母了没？”江伯年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伯父，等他梳洗一番，再去吧。”如意想让江啸换一套干净舒服暖和的衣服，现在身上的衣服感觉都要结成冰块了。 “好，还是如意想得周到，那你们先去，我就前院等你们。”说完江伯年又望了一眼分别多时的儿子，心里有些心疼儿子，瘦削的身子越发单薄了，这都是家里没有人贴心照顾啊，得让他们赶快完婚。 如意拉了江啸进了听雨轩，小黄豆飞快地扑了过来，双腿抬起搭在江啸的腿上，尾巴摇到转圈，江啸亲昵地拍拍小黄豆的头，“小黄豆都长这么大了，好快。” “小豆，过来。”如意看着狗狗对江啸如此亲昵，将江啸缠得几乎无法迈步，便轻声呼唤着它。那只可爱的小黄豆听到如意的呼唤，只是跑到她面前欢快地摇了两下尾巴，随后又迫不及待地绕着江啸蹦跳起来。 “分别这么久了，它倒是和你亲。”如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酸涩。 这几个月来，她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小黄豆，给它喂食，陪它玩耍，甚至有时候还允许它爬上床与自己一同入眠。然而，这个小家伙似乎依然最喜欢江啸。 江啸察觉到了如意的情绪，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你吃醋啦？”说着，他伸出手揽过如意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如意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但江啸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江啸低下头，在如意的耳边轻轻落下一吻。 第166章 逗如意 如意笑着推开了他，吩咐小雅去让婆子提热水，又让小枝去准备吃食，影儿忙打起门帘，两人进到屋中，一下被温暖包围，屋中间放着巨大的火盆，火盆的炭火通红，上面放着一个金属罩子，温着一碗红糖姜水。 如意先把红糖姜水端给江啸喝，江啸摇头道：“我不喝，你喝吧。” “这个是驱寒的，你先喝一些。” 江啸笑着把手贴到如意的腹部，“你喝。我记得。” 如意刚刚才恢复了的脸色，因为江啸的话再度变红。“你，为什么记这个？” 江啸嘴角含笑道：“我当然要记住，万一你肚子痛，我可以用手给你取暖啊。” 听了这话如意觉得甜蜜，推江啸去净室。 里面的大木桶已经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了，上面还飘着些干花，干花已经被热水泡开，散发出香味。 江啸笑着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仿佛对花瓣洗浴这种方式有些难以接受。如意轻盈地拿着为江啸精心制作的衣服走进房间，正巧看到江啸脱去了外衣，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匆忙放下衣服，转身便要离去。 江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如意的手，指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绚丽花朵，轻声说道：“要不你先洗吧，这还挺美的。” 如意望着那些花瓣，心中也不禁有些无奈，她暗自嘀咕，小雅这丫头怎么给江啸准备了干花，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才不洗呢，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快洗吧，身上都臭了。”如意娇嗔地说着，同时轻轻推开江啸。 然而，江啸却再次紧紧拉住如意的手，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你好好闻闻，我哪里臭啦？今天早上入城后，我可是先找了一家客栈，认认真真洗过了的。难道是我洗得太匆忙了吗？是手臂臭？” 说着，他举起手臂，缓缓凑到如意的鼻子前，嘴角挂着一抹坏笑。接着，他又低下头，非要如意闻一闻，仿佛在故意逗弄她。 如意被江啸的举动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她试图挣脱江啸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量不容小觑。 如意被江啸的无赖行径气笑，娇嗔地说道：“哎呀，放开我，我要出去。” 江啸却紧紧抱住如意，耍赖道：“不，你还没有检查出来哪里臭呢？可能是衣服臭，等我把衣服脱了。” 如意又羞又恼，只说了一个字：“你……”随后突然用力踩了江啸一脚。江啸故意大声喊疼，如意顿时慌了神，忙踮起脚尖捂住江啸的嘴，生怕他的叫声引来别人。 江啸趁机一把将如意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如意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不由得求饶道：“好啦好啦，别转了，我头都晕了。”江啸这才停下，将如意轻轻放了下来。 如意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冬天里水温下降得非常快，她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水都凉了，你别闹了，快洗吧。”说着，她便要起身去叫人搬一个炭盆过来。 江啸却一把拉住她，笑嘻嘻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抱着你就不冷了。”说着，便将如意紧紧拥入怀中。 如意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想要挣脱，却又被江啸抱得更紧，过了好一会儿，江啸才说道：“我不怕冷，这水温正合适。”终于放了如意出去。 夏荷和春杏在外间摆饭，因为是冬季，桌子上摆了便炉，这种炉子分为上下两层，中间用铜片隔开，下面是炭火，上面是一个锅子，里面正咕咕噜噜翻滚着，香气四溢，羊肉的鲜味让不饿的如意都想赶紧喝一碗。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是用晚饭的时候，如意让夏荷和春杏只准备一个锅子就行。 曹兕刚进了院子，如薇如画也过来了，都想来看看姐夫。 “小黄豆呢？”“豆子呢？”如薇和如画很喜欢小狗。 如意指了指净室，“在里面呢。”小黄豆静静地趴在净室门口。 江啸已经在他们进院子的时候知道了他们是谁，本来还想多泡一下，但明显不能这样，就起身擦干了水，换上如意准备的衣服，真暖和。 江啸刚刚出净室的门，小黄豆欢喜地摇起了尾巴，绕着江啸转圈。 “姐夫。”曹兕等忙站了起起身来，恭敬地喊道。如薇还偷眼看了看如意，见姐姐一脸幸福的样子，也高兴地露出笑容。 “你们坐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啸问曹兕。 曹兕等人很规矩地坐下，心里虽然很喜欢姐夫，但是姐夫总给他们一种威严感，“小年前一天回府的。” 如意见他们都有些拘谨，便让夏荷给他们盛了汤。“你们也先喝点热汤。”如意自己动手给江啸盛了羊肉汤。江啸尝了一口，觉得异常鲜美。见如意不吃，便舀了一勺递到如意的嘴边。 “我不饿。”如意笑着躲开，心里嗔道：弟弟妹妹都在，他也不避讳一下。 江啸知道如意害羞，就不勉强她了，几口就喝了一碗，又吃了一些羊头，全身舒坦，奔波了十几天的辛苦与寒冷一下消失了。 “你先别去。”以前的张娘子现在的曹夫人拉住曹城的袖子，“等他们说说话，我们去前院等着就行了。” “女婿回来了，我想找他聊聊京城的事，也要谈一下庆王的事，我去听雨轩找他，可以一路走一路谈。” “哎呀，你这人。真是榆木脑袋。”说完有些生气地放开了曹城。 本来急着要走的曹城，见她有些恼了，忙抓着她的手说道：“蕴贞，不要生气嘛，我听你的就是了。” 见张蕴贞并不理他，又说道：“走，我们去前院，帮我看看衣服是否穿好了。来，快帮我一下。” 张蕴贞见曹城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便抬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又转了一圈观察衣服很平顺，便道：“好了。走吧。” 两人离开慕云园向前院书房走去，一边走张蕴贞还吩咐管事婆子去厨房加菜，又吩咐人去把秋枫庭的西厢房再次打扫一次，说完有点不放心，便对曹城道：“我先去，我亲自带人去秋枫庭看一下。” 第167章 男人哪里需要女人护送? “我们男的又不会那么在意住的地方，我女婿更加不会在意，你吩咐他们去就是了，天冷你不要去操劳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第一次以岳母的身份见女婿，却对女婿的事情毫不上心，这样哪里说的过去，再说这不是伤了如意的心，你对女儿女婿的爱就不能多一点。” “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我不是怕你辛苦嘛。”曹城忙露出笑容陪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次次都被教训，但却很受用。 “我没事，你快去，亲家公在书房等你呢。”说完转身往秋枫庭去。曹城见她走的很快，也不回头看自己一眼，觉得心里有点失落，只得向书房去。 江啸拉了如意的手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前院的书房，两人给三位长辈行了礼，江啸先讲了一些京中的趣事，番邦来京城进贡因为语言和习俗不同，闹出的笑话，还有某些官员被方士的各种丹药骗钱的事。 整个书房就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用了晚饭，江啸和曹城两人在书房里谈朝廷的动向以及他这次回来的目的。 如意本来想把江啸安排到了然居去，那里离前院最近，但是听说母亲已经安排到秋枫庭了，也觉得不错，江啸和他父亲住在一起很合适。 “谢谢母亲。” “你还和我客气呢。”张蕴贞温柔地理了理如意的头发，“如意，女婿回来了，我打算同你父亲商量，把你的婚事抓紧办了，你觉得行吗？” 如意脸染上了红晕，点点头道：“女儿听母亲的。” 张蕴贞道：“还有一个月就是你及笄的日子，我们在及笄后就给你们办，好吗？” 如意抬头看向张蕴贞，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自从师傅变成了母亲后，对自己更关心了，处处为自己着想，使如意重新感受到了家人的关爱。 如意起身走到张蕴贞背后，从后面环住张蕴贞的脖子，“母亲，你对女儿真好。” “傻孩子，一向聪明伶俐，怎么说傻话，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张蕴贞的手拂在如意的手背上，反复摩挲着。 “母亲我叫你娘好吗？娘更亲切些。”如意趴在张蕴贞的背上，撒娇道。 “好啊，我也觉得叫母亲太生分了，官宦人家就这点不好，生生的让父母子女有了距离感，不如平头百姓亲热。” “娘，我以后就不再叫你母亲了。”如意凑到张蕴贞的耳旁连续喊了好几声，张蕴贞笑着应了。 “娘，你生个小弟弟小妹妹吧，我会陪他们玩，对他们很好很好的。” 张蕴贞眼含热泪，她这辈子没有儿女，本来以为一生就这样过了，但现在不但有了如意这个女儿，现在如意还说让自己生，“乖女儿，谢谢你说这样的话，我听了很高兴，但我都三十多了，我不奢求了，有你，还有如兰就够了。” “娘，三十多生孩子的也有，我们请个郎中来给你调理身子，说不定下次过年我就可以抱着他看烟花了。” “你呀，还没有出嫁就给娘安排上了。娘还想帮你带孩子呢。” 如意听了这个脸绯红，岔开了话题，说了一会儿别的，张蕴贞要去安排后天元宵节的家宴，便先走了。 曹城听江啸说已经升了兵部右侍郎，这次回来是做巡按的。 心里对女婿越来越敬仰了，后生可畏，才二十一岁就是握有兵权的正三品大员，这是好多官员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在说话间情不自禁地江啸恭敬了起来。 江啸瞬间发现了曹城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便道：“岳丈大人，小婿在你面前永远是以前的江啸，请对我随意些。”说着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曹城心下感动，能够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对自己又如此尊重，高兴地笑道：“那我就还是向以前一样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庆王的事情，曹城把庆王娶了如诺的事情说了，又说起了自己大哥写了信来责怪自己和如意，自己又听了大嫂的一面之词，对如意说了重话，现在心里只觉得愧疚，希望江啸能够原谅他的冲动。 江啸知道曹城的性子急，说话做事是先行动后思考，便知道如意在这件事上一定受了伤害，心里对如意担心起来， 今天见如意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情绪低落，知道如意一定是把很多伤痛埋在心里，对曹城有些不满，便起身对曹城告辞。 等江啸到了听雨轩的时候，如意已经洗漱了正在床上逗小黄豆玩耍，见江啸进来，便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要聊到很晚呢。”说着就打算披上衣服起来。 小黄豆可比如意快多了，已经跳下床扑到了江啸的身边。江啸把它举起来抛了两下高高，小黄豆汪汪地表示高兴。 “娘已经把秋枫庭的西厢房给你收拾好了，我陪你过去。” 如意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穿好了鞋子。江啸见状，急忙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小黄豆放在床上，然后微微一弯腰，轻柔地把如意抱回了床上。 他的动作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江啸轻轻地脱掉了如意的鞋子，又仔细地拉好被子，为她盖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受了一丝凉气。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疼惜，轻声说道：“我陪你说会儿话，待会儿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你别下来受了凉。” 如意微微一笑，回应道：“屋子里还好，整天都烧着炭盆，挺暖和的。一会儿我穿厚点出门就行。”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似乎在告诉江啸，她并不是一个需要过度保护的弱女子。 江啸坐在床边，握住如意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暖。他的目光落在如意的脸上，眼中的爱意如潮水般涌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房间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炭盆里的火苗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为这宁静的氛围增添了一份温暖的色彩。 “男人哪里需要女人护送？小傻瓜。”江啸亲昵地揉了揉如意的头发。顺势坐在了床边。 第168章 羞羞 春杏和夏荷见江啸进来，把小黄豆抱上关上门出去了。 如意轻轻地将头靠在江啸宽厚的肩膀上，柔声问道：“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呢？什么时候又要走？” “陪你过了元宵节就走。”江啸微笑着，把手温柔地搭在如意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如丝般柔滑的秀发。 如意不禁坐直了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轻声说道：“这么快啊，后天可就是元宵节了。”江啸看着如意那略带忧愁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爱之情。 他安慰道：“放心吧，这次的行程不会太久，我先去锦州和黔州与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会面，处理一些事务，然后就会尽快回来陪你。”如意微微点头，眼中的忧愁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接着问道：“嗯，那这次你又是担任钦差吗？” 江啸摇了摇头，微笑着解释道：“不是，这次我是四江司和闵南司的巡按，负责巡查当地的政务和民情。” “巡按御史不是七品官吗？这些地方大员可不好对付。” 江啸见如意一脸为自己紧张的样子，觉得有趣，忍不住伸手捏捏如意的鼻子，安慰道：“放心吧，圣上先升我做了兵部右侍郎，才派我做巡按的，他们自然是不敢不听我的。” “哇！恭喜江大人！”如意闻言，脸上的担忧瞬间化作惊喜，她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哎呀，今天的邸报送来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我起来看看。”说着，她便伸手去掀被子。 “我给你拿，别起来。”江啸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如意，然后顺着如意手指的方向，将邸报拿过来递给她。 如意接过邸报，急忙浏览起来，当看到江啸的名字时，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认真地读了起来，果然如江啸所说。 如意抬起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江啸，眼中满是爱意和自豪。 “怎么样？江夫人可满意？”江啸戏谑地看着如意，嘴角微微上扬。 如意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呀，真疼。” “你这是为何？”江啸拉住如意的手，“夫君在这里，为什么要掐自己？” “我看是不是做梦啊，江啸你为什么这么优秀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如意的话音还未落下，江啸炽热的吻封住了如意的嘴巴，如意的双手抵在江啸的胸口，想要获得新鲜的空气，江啸微微放开如意，捧起她红润的脸庞， 认真地说道：“如意，承认夫君优秀我很满意，但是你后面那句话我很不满意，我要好好惩罚你。” 江啸紧紧箍住如意柔软的身躯，任自己的唇落在如意的额头、眼睛、鼻子上，最后用舌尖撬开如意的鲜红的唇瓣，甜腻的香津让他沉醉，他们的舌头缠绕在一起。 如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极力配合着江啸，少顷，江啸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如意的颈间，雪白的脖子上印上朵朵红梅，如意的鼻腔中充盈着清新的皂角气味。 如意慢慢地环住江啸的腰，身体不停地颤抖，这缠绵又火热的吻让她的力气消失了，她只有紧紧抱住江啸，才不会倒下去。 良久，江啸终于放开了一些距离，如意顿时觉得大量的新鲜空气涌来，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痴痴地望着江啸，见他的双唇晶莹闪光，上面有自己的唾液，瞬间又羞红了脸，从枕边摸出一个手绢，扔在江啸身上，是想让江啸擦掉。 江啸还没有从刚刚的激情中缓过来，下意识地抓住手绢放在鼻尖轻嗅，如意见他一点也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便夺过来，在他的唇瓣上擦了起来。 江啸无法忍受如意那柔嫩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唇瓣，仿佛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猛地一把抱住如意，将她压倒在床上。 如意的双唇被江啸紧紧含住，他轻轻地吮吸着，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如意如痴如醉，再一次迷失了自我。 在这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唇上那炽热的触感。江啸的手在如意的腰间左右来回抚摸着，仿佛在探索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秘密。偶尔，他还会带点力气地捏一下，让如意不禁发出一声轻吟。 如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的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江啸，仿佛在害怕这美好的一刻会突然消失。 如意的眼中满是雾气，觉得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江啸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在如意的耳畔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如意，滚烫急促的呼吸像火焰，让两人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如意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火炉中，全身热的受不了，想要除掉衣衫换取一些凉意。 江啸按住如意的手，侧身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如意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凉意，如果两人再不分开，她觉得自己会被热死。 平息了一会儿江啸给如意端来温水，扶着如意坐起，把水递在如意嘴边，如意喝完了一杯还是觉得渴，江啸又喂她喝了一杯，自己也猛灌了两杯。回到床边，让如意睡好，为她盖好被子。 “你睡吧，明天带我去祖母和母亲的坟前祭拜一下，我也带你去娘的坟前把美丽的儿媳妇介绍给她。” “那我现在让张嬷嬷去准备一下祭祀的物品。” “有我在，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去说。安心睡吧，乖！”把如意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带着笑意往秋枫庭去。 秋枫庭的西厢房里早有一个黑衣人在等着。 江啸先去见过了江伯年，两人聊了几句，江啸把准备明天带如意去祭拜娘的事情说了，江伯年听了后连连点头。 “是该带如意去见见她了，她早盼着这一天呢，祭祀的物品我明早去准备好，我先去，你们慢慢来。” “爹，我明天一早去准备就行了，你不用操心了。” “啸儿，让我去办吧，老了醒的早，在这里天天有人伺候，啥事也没有干，就当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吧，我带了祭品先去和你娘说会儿话，你带了如意慢慢来，穿暖和些，不要让如意吹风受凉。” “好，孩儿知道了，那父亲你休息吧，我回屋去了。” “你去，辛苦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下。快去。”江伯年把儿子送出门外，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儿子吃的不好，长的瘦，怎么现在做了官也这么瘦啊。 第169章 穿上夜行衣 江啸回到房间，一眼便瞧见千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 “老大。”千山的声音低沉而恭敬。 “坐吧。”江啸轻声说道，千山这次才缓缓坐下。 “这段时间如意有没有什么危险？”江啸的目光中透着关切。 千山微微低头，回答道：“有两次，第一次是庆王看见了大嫂，他想要走到大嫂的马车旁。我见状，迅速给他丢了一粒石子，大嫂的马车这才得以安全离开。”江啸听他称呼大嫂，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第二次是前不久田推官的女儿夺了车夫的鞭子，导致大嫂的马车差点倾倒。都是我判断失误，差点让大嫂受伤，老大您责罚吧。”说着，千山跪倒在地，满脸愧疚。 江啸连忙上前扶起千山，安慰道：“多亏你的保护，如意没事就好。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绝不能再让如意陷入危险之中。” “是。”千山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尽心尽力地保护大嫂的安全。 “元宵节一过我又要去忙了，你继续保护好如意。特别要盯紧庆王的人。”江啸语气严肃地说道。 “老大，大嫂的心肠太好了，田推官的女儿差点害她受伤，她听说田推官的女儿动了胎气还带了补品去探望。” 江啸沉思了一下，道：“嗯，如意就是善良。不过，善良也要有锋芒，不能让别人以为她好欺负。你要多留意，别让大嫂再受委屈。” “是，老大，我会保护好大嫂的。”随即又道：“还有一事，咱们镖局的宋大哥想要见你。”下属继续说道。 “嗯，知道了，约他明晚醉仙楼见。” “是，属下告退。” 江啸微微颔首，千山身手敏捷地推开窗户，如飞鸟般轻盈地跃出，几个起落之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换上夜行衣的江啸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田府。 他迅速地潜入马厩，解开缰绳，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刺向三匹马的马臀。 马匹吃痛，嘶鸣着四处狂奔，冲进了后院，房门被撞得粉碎，花盆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田府内顿时一片混乱，人们被惊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吵闹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啸闪身来到田翠清的房间，用剑抵住她熟睡中的脖颈。 田翠清被这股冰凉的触感惊醒，睁开双眼，只见床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剑上闪烁着血光。 她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被刺伤的马在院子里横冲直撞，田府的人纷纷被惊醒。 江啸却不为所动，他把剑在田翠清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在她的头发上蹭掉剑上的血迹。 他的目光如寒冰般冰冷，死死地盯着田翠清。田翠清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屎尿失禁，散发出阵阵恶臭。 江啸厌恶地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田府的下人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疯跑的马，家中已经毁坏了一半，田推官的胆子本来就不大，见女儿带着满脸的血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吓的直接瘫软在地，大叫有鬼。 田翠清受惊太大，加上本来最近就心绪不宁，寝食难安，现在觉得腹部胀痛，滚倒在地，刚好地上有很多被踏碎的花盆、花瓶，有点刺破了她的手，有的划破了她的背，她连连惊呼，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手脚酸软又栽倒在地。 田推官和他夫人赶紧来搀扶，田翠清的血已经打湿了裙子。 郎中来了好几拨，最终孩子没有保住，田翠清也大出血，抢救了一天一夜，在元宵节那天死去了。 用过了早饭，江啸带了如意祭拜了祖母和双方母亲，才终于觉得如意属于自己了。 江啸拉着如意的手去见明了大师，明了大师早早地为他们准备好了茶水。 “老衲，等你们多时了。”明了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 “大师有礼了，江啸携未婚妻来感谢大师所牵的姻缘。”江啸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哈哈哈，逸之你果然通透，什么也瞒不住你。” 如意听着两人的对话，狐疑地看了看江啸，不太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师云游一番，佛法必定精进，江啸不知能否有幸能聆听大师的指点。” “逸之，不要开老衲的玩笑，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哪里需要他人的指点呢？” 江啸心中佩服明了大师，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明了大师已经猜出会用兵了，并且预言自己会胜利，说道：“多谢大师。” 如意把带来的放银票盒子双手奉上，“大师，请度给有缘人吧。” 明了大师面带祥和的笑容，双手接过“佛渡有缘人，老衲代有缘人谢过。” 江啸和如意又去功德箱布施一百两银票，这才下山去。 江啸见如意下山走得缓慢，心中满是关切。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轻声说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如意四下里瞧了一下，只见有香客三三两两的经过，还有知客僧在迎送香客，心中不禁有些羞涩。她红着脸，低声道：“不用，我慢慢走就行了。” 江啸却不依不饶，他凑到如意的耳朵边，温柔地说道：“月事期间，不宜过量活动，我背你，没事的。让他们去看，我背自己的夫人，他们能说什么。” 如意听了，心中一阵感动。她知道江啸是真心关心她，今天她确实走得有点多，此时肚子已经开始坠痛，腿也有些酸麻。 于是，她不再坚持，从善如流地趴到了江啸的背上。 江啸稳稳地站起身来，如意的体重对他来说仿佛轻如鸿毛。他背着如意，一步步地朝着山下走去。 如意静静地趴在江啸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这背像一堵墙那么坚实，“你这么瘦，不过背还是很结实嘛。” 江啸得意地笑了，“瘦归瘦，有肌肉，我每天都练武，肯定结实嘛。” 第170章 如意的恶作剧 如意轻轻地环住江啸的脖子，将头温柔地贴在他的耳朵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安心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暖。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未有过被人背在背上的经历，然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并不陌生，反而让如意内心充满了宁静与安心，仿佛找到了归属一般，无比舒适。 江啸深深地吸了口气，闻到了如意身上那独特的香味。 这股香味并非寻常的花香，也非浓郁的脂粉香气，而是她那与生俱来的体香，甜甜的，润润的，宛如春天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让人不禁心驰神往，心神荡漾。 如意微微动了一下，她那柔顺的发丝轻轻拂过江啸的耳朵，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如意关切地问道：“你冷吗？” 江啸微笑着回答：“不冷，只是你的头发拂在我的耳朵上，让我有些痒痒，所以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着，他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如意能更舒适地靠在他的背上。 “真的吗？”如意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恶作剧地捋出两根头发，轻柔地在他耳朵边划来划去。 江啸只觉得耳朵一阵奇痒难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你再捣乱，我可打你屁股了。”他故作严肃地说道。 如意却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毕竟本来就有人在侧面偷偷看自己，如果江啸再打喷嚏，那看的人只会更多。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来到了山脚下。如意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丝不舍，她眷恋着江啸温热的背，仿佛那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这么快啊。”如意轻声呢喃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 江啸似乎察觉到了如意的心思，他温柔地说：“那我背你回去，让马车先走。” “不，不。”如意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挣扎着从江啸的背上溜下来。 城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俩，她可不想因为和江啸这样亲密的举动而被别人说三道四。 江啸似乎看出了如意的顾虑，他并没有勉强她，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两人一同走进了马车，如意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车帘上，她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象，但手刚刚伸出去，却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地缩了回来。 “你是在担心庆王吗？”江啸的声音在如意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关切。如意轻轻地点了点头，想起在京城的那次经历，心中仍然有些后怕。 “不用怕，他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江啸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定，他凑近如意，轻声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他的。我不会让他再伤害到你，也不会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皇上已经对他起疑了？” 江啸微微颔首，面色凝重地说道，“圣上让我巡行四江司和闵南司，明面上是视察民情，实则是要我暗中监视庆王的一举一动。” 如意秀眉紧蹙，沉思片刻后说道：“渝州刚好位于四江司和闵南司之间，看来皇帝是下定决心要除掉庆王了。 只是，庆王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太后尚在人世，若是此时贸然除掉庆王，太后必定会心生怨恨。我实在担心你会因此受到牵连。” 江啸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时机尚未成熟，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只要耐心等待，或许就能制造出绝佳的机会。”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局势。 两人回到府，见曹城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父亲，你要出去吗？” “嗯，你们两回来了。田推官家里出大事了，我听说昨晚他们家马匹被人刺中了臀部，把家里冲的乱七八糟，她女儿受到惊吓，流产了。我去看一下。” “岳父大人，田推官自己就是主管刑名的，他自己一定能处理好，岳父大人就不要插手了吧。” 见江啸这样说，曹城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门去了，从情义上来说大家是同僚，应该去探望，但是从职能上来说自己不需要过问。 张蕴贞这时也刚好赶到，“老爷，听女婿的没错，那田家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你又何必违背天意呢，刚好午饭好了，我们用饭去吧。” 曹城见大家都如此说便去更换了常服，一家人在暖阁用起饭来。 江啸见如意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便为她盛了一碗百合芦笋羹，“来，吃点这个。” 如意见如兰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叫道：“姐夫，我要吃冰糖肘子。” 江啸觉得好笑，这个五岁的小姑娘以前很怕自己的，现在居然和自己这么亲近了，便接过她的碗，夹了很大的一块。 如兰满足地笑道：“谢谢姐夫。” “你吃两口，别吃完，吃多了不消化，还长肉。”如薇叮嘱如兰。 如兰是最爱吃的，听了这话差点要哭了，“算了，算了，今天就让她吃。”张蕴贞对如薇说道。最近大家都在管束如兰的吃食，的确也有了些效果，比以前瘦了些，也长高了些。 如兰听了张蕴贞的话，得意地冲如薇笑了，然后大口吃起了肘子，如意见她吃的特别香，也夹了一小块，感觉有些甜腻，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不喜欢这个味道，下次我给你做别的味道。”江啸侧过脸，压低声音对如意说。 如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轻声问道：“你还会做菜？” 江啸不说话，只是面露得色。 “女婿，今晚醉仙楼宴请的帖子已经发出去了，田推官家里出了事，可能他不会来的。”曹城吃饭速度较快，他已经停筷不吃了。 “他不来，我今晚说的话他岂不是不能传给庆王听，他会来的。”江啸笃定地说道。 曹城知道江啸一向看事情很准，他既然这样说那田推官一定会来。 第171章 江啸的试探 果然华灯初上，醉仙楼的二楼雅间（临江仙）里已经坐了六七人，田推官也已经到了。 江啸和曹城上了二楼，掌柜的在前右侧带路，江啸见临江仙的左右两边分别是雨霖铃和西江月。 江啸见雨霖铃的门开了，宋大勇身体探了出来，叫道：“掌柜的，大爷叫的唱曲儿的怎么还不来？” “就来就来。”掌柜的不愿得罪这大胡子，这人长的壮，嗓门大，还出手阔绰，把临江仙左右的雅间都包了。 掌柜的陪笑对江啸和曹城道：“两位大人，到了，请。”说着推开了门，里面坐着的人连忙站了起来行礼。 掌柜的知趣地关上门，突然被宋大勇一把抓了过去，“动作快点，再上好酒来，西江月里也送好酒。” 掌柜的忙不迭地答应，这时候一个女伶抱着一个琵琶走了上来。掌柜顿时觉得头大，刚刚才吩咐了伙计不要叫唱曲的上来。 “这位大爷，要不我给你换另外的房间，这里面坐的都是城中的大人物，可不敢得罪啊。”掌柜为难地说，用手指了指临江仙的门，恳切望着大胡子。 “嗯，老子先说清楚哈，是看你的面子上不听曲了，可不是怕他们。” “当然，当然，多谢大爷，今晚上的酒只管喝好，我赠送。” “老子是缺钱的人嘛。”说完掏出一锭金子抛给了掌柜的。 “是，多谢大爷打赏。”掌柜的心想这个大老粗今晚疯了，进门的时候已经给了一锭金子了，足够在酒楼吃上好几天了，现在又给一锭金子，果然有钱。这一锭金子就不用记在账上了，是自己的了。 刚把金子装入怀中，就见少东家上了楼来，果然这种好事不属于自己，把手伸进怀里去把金子又掏了出来，捧到少东家面前。 少东家现在是醉仙楼的实际掌权者，眼睛毒辣，心眼又小，他恨的人立刻就要收拾到位，掌柜可不敢得罪。 “你留着吧，是这位大爷打赏你的。”少东家打开扇子潇洒地扇起风来。 掌柜的千恩万谢，见少东家向楼下努努嘴，忙往楼下去招呼客人，腹诽道：大冬天的扇什么扇子，而且还是一把铁扇子。老东家骂的对，果然是个疯子。 少东家见掌柜的下楼去，和宋大勇交换了一下眼神，分别进了雨霖铃和西江月。 江啸进了门，笑着道：“诸位大人请坐。”江啸率先坐了下来，众人这次依次坐下。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不用给你们介绍江大人了吧。”曹城看了一下州府的官员。 几位大人连忙称是，王同知站起身来向江啸道：“侍郎大人，在下定州同知王定安，请多多指教。”江啸点头。 江啸见刘泽起身，一身藏青色便服，袖口处金线滚边，腰间扎条紫色金丝蛛纹带，整个人比以前更加丰神俊朗，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鹤立鸡群，刘泽拱手道：“逸之兄，好久不见。” 江啸也站了起来，笑着回礼“云梦，请坐。” 刘泽因为还没有行冠礼，无字，以前为了好玩，根据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楼的诗句，给自己取了别号云梦客，所以江啸亲切地称他云梦。 刘泽心中原本忐忑不安，他担忧因为如意的缘故，他与江啸之间的关系会变得生疏。 然而，当他看到江啸依旧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对待自己时，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才安心地坐下。 其余的人察觉到江啸对刘泽的态度如此亲切，也随之放松了不少，他们面带微笑，依次站起身来介绍自己。 轮到田推官时，江啸注意到他脸色灰白，仿佛昨晚和今天都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此时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江啸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好笑，暗自思忖道：“这次的苦头你可要好好记住，如果再有伤害如意的举动，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啸举起酒杯，微笑着说道：“值此佳节，诚邀诸位大人一同相聚。让我们共同举杯，尽享此刻欢乐，请！”他的声音中透露出豪爽与热情。 几位大人纷纷端起酒杯，与江啸一同一饮而尽，杯中的美酒仿佛也带着他们的喜悦与祝福。 江啸举起筷子，热情地邀请众人品尝菜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有两三个大人喝得醉眼朦胧。 田推官那对老鼠眼努力地想要睁开，却又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拼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心中暗自纳闷，这江大人请他们吃饭，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地吃顿饭？怎么到现在也没提及任何重要的事情。 江啸又依次敬了一圈酒，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田推官见状，赶忙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关键信息。然而，江啸仅仅只是叹了口气，便又开始敬酒了。 “侍郎大人，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王同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江啸敬的酒，关切地问道。 “哎，王兄，你也知道，朝中那些言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们从中央到地方，从圣上到百官，就没有他们不敢掺和的。这不，最近又给圣上出了一个大难题，我也是没办法，才被派到这地方上来。” 江啸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王同知见状，连忙拿起酒壶，为他斟满。 田推官挑了一筷子菜，身体微微倾向王同知，想要听的更清楚。“是呀，那些言官讨厌的很，闲着没事，就喜欢揪我们的小辫子，怎么现在还敢为难皇上？”王同知配合着说道。 刘泽观察着江啸，知道他说这样的话出来一定是有目的的，见王同知如此配合，心想倒不用自己来配合逸之兄了。 江啸吃了一口饭，看着两人说：“你们只看到了他们烦人的一面，却没看到他们对皇上的重要性。” “什么意思？”田推官不解地问道。 江啸放下碗筷，认真地解释道：“这些言官虽然有时候会给朝廷带来一些麻烦，但他们也是皇上了解民情、监督官员的重要渠道。如果没有他们，朝廷可能会成为瞎子和聋子。”说完用眼盯着田推官。 第172章 红衣周回 “哎！不过圣上着实头疼啊，这些言官三天两头地上折子，言辞恳切地诉说着各地藩王亲兵数量过大之事，尤其是……三大护卫营人数竟将近六万之多啊！” 江啸故意省略了庆王两字，然而，但凡稍有头脑的朝中官员，自然心知肚明。“哎，圣上左右为难啊，若是拆撤掉一些，恐怕会伤了兄弟情意，也会让太后伤心难过啊。” 田推官忍不住问道：“那皇上准了吗？” 江啸嘴角含笑，看向田推官道：“呵呵，田大人是有什么绝妙的想法吗？若是有，不妨写一道折子呈上去。” 田推官惊慌失措，猛地站了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声音颤抖着说道：“下官就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下官惶恐，万不敢有其他想法啊！” “田大人自己家的事处理好了吗？如果家事都处理不好，如何探听国事？”刘泽毫不客气地说。 田推官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啸示意田推官坐下，又同众人喝了一圈，江啸便结束了这场宴席。 “云梦，你留一下。”等众人离开后，江啸吩咐伙计撤掉席面，泡上茶来。 “云梦，我和如意快要成婚了。”江啸的话语中有些歉意，他知道刘泽喜欢如意，上次回来救灾的时候虽然已经告诉刘泽他喜欢如意，但是刘泽说了不会放弃。 “恭喜你们。”刘泽很感激江啸能够亲口告诉自己，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了，但江啸说了这话他觉得自己才终于死心了。 “对不起，云梦。如意我不能让。” 刘泽苦笑，“逸之兄，如意表妹心里只有你，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放弃就行，但如意表妹面对你和面对我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只是我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江啸虽然不知道如意和刘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刘泽不再像以前那么执着了，便放下心来。 “我想你也会找到你的有缘人。” “我找到了，逸之兄你也认识，是宛若。” “哦，欧阳小妹。”江啸脑中浮现了刘泽和宛若在一起的样子，觉得很有趣。“那我也恭喜你们。”江啸发自内心地说。 “只是，哎，算了不说了。” “是你父母反对吗？”江啸略一思索就知道，如意的家世比宛若还好一些，但是在刘家也是处处受刁难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逸之兄。” “云梦也不必忧虑，毕竟你不在京城。” 刘泽突然被点醒了，是啊，我又不在京城，还不知道哪一年才回去呢，不能一直不成家吧，不如就在此地成亲，以后回京了父母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刘泽笑着，喝了一大口茶。 江啸拍拍刘泽的肩膀把他送出了酒楼，返身回到临江仙。 在江啸和刘泽下楼后，隔壁屋子的宋大勇和铁扇子少东家闪身进了临江仙。 江啸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一身红衣的周回，正潇洒地摇着一把铁扇子，见到江啸发问，他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瞬间收敛起来，连忙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道：“见过师兄。” “师傅呢？”江啸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周回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师傅他......”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师傅把他撵了回来。 江啸见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紧接着追问道：“师傅又去苗疆了？” 周回心中暗自嘀咕：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就知道了，那还问什么？但他嘴上还是极其老实地回答道：“是，师傅要去找师娘，不让我跟着。” 周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江啸的表情。 江啸不再理他，让宋大勇坐下，周回见师兄不搭理自己，只和宋大勇说话，委委屈屈地挨着江啸坐下，殷勤地给江啸倒上茶水。 “恩公，自从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兄弟们就已经分散到了王府周围，恩公放心，日夜都有我们的人监视。” “宋大哥，你的胡子不错。”江啸听他说完，心下安定，开起了玩笑。 “恩公，这是周公子的功劳，给兄弟们都改了装，我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庆王的人更看不出来我们的身份。” 江啸看了一眼周回，周回得意地打开扇子，见江啸的眼中冒出寒光，忙把扇子收好，假装喝茶。 “好，辛苦你了，宋大哥。” “恩公，你有事尽管吩咐，当初要不是你，我们兄弟还在当山匪呢。我们不是你的指点和帮助也开不了镖局，二弟在军中也多亏你的提携，前些日子带信来说是已经升了千夫长。你的大恩我们永世不忘。” “好了，宋大哥，这恩公以后真的不能叫了，现在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得叫你恩公了，不如我们都不客气，我叫你宋大哥，你叫我江老弟。” 宋大勇很敬佩江啸，虽然是个书生，但是做事干脆，豪爽。宋大勇回到雨霖铃把两坛美酒提了过来，和江啸一人一坛，喝了好不畅快。 周回在一旁，也羡慕他们豪爽地拼酒，可惜自己喝不了酒，一喝酒全身就会长红疙瘩，然后呼吸急促，哎。自己永远也做不了豪放的大侠，空有一身武功。 “叹什么气，端起你的茶壶一起来。”江啸对周回道。 周回很听话地捧起大茶壶，也喝的很畅快。 宋大勇离开后，周回很八卦地问：“师兄，如意是谁？是不是知州的女儿？” “如意也是你叫的。” “是，我错了，”周回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嫂子，嫂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回来三五天，我带了好东西给你，本来打算让宋大哥给你送去京城的，但是飞鸽传书说你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就没送，现在给你拿来，你等着。” 说完飞快地跑出去，生怕江啸不要。 一个长长的匣子摆到了江啸的面前，周回充满期待地望着江啸，“师兄，包你满意。” 江啸知道自己的师弟一向鬼精灵，爱恶作剧，不过对自己他是不敢的，便放心地打开了匣子，只见一柄匕首， 江啸见这匕首只有三寸左右长度，手柄处是羊角形状，激动地问道：“师弟，这是聂隐娘用的羊角匕首？” 周回得意地点点头道：“师傅说是。” 第173章 羊角匕首 江啸端详着手中那把小巧而精美的匕首，心中暗自思忖：这匕首如此精致，交给如意防身再合适不过了。 他轻轻地将匕首放回匣子中，目光随即被匣子内的另一物件吸引——一本名为《神仙遗论》的书籍。 这正是他寻觅已久的第三本，整套书共有五本，其余几本他都已集齐，唯独缺少这第三本。 这部《神仙遗论》不仅详细阐述了痈疽病的症状和治疗方法，还涵盖了金疮、淤血、外伤治疗等诸多方面，诸如止痛止血、取出箭镞等，其中所记载的药方多达一百四十多个。 江啸兴奋得难以自抑，他用力地拍了拍周回的肩膀，眼中满是欣喜与赞赏：“厉害啊！师弟，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说吧，需要师兄为你做些什么？” 周回得到师兄的称赞，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了那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兄，把飘雪穿云教我吧。” 江啸闻言，不禁轻笑一声：“呵，你倒是不客气，师傅没教你吗？” 周回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傅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师娘，哪还有心思管我学武功。师兄，你就看在这两件宝贝的份上，教教我吧。” “你已经学会了四象步法了，这轻功足够你用了，我教你别的吧。” “师兄，你行行好吧，我就想学飘雪穿云这绝世轻功。” 江啸笑道：“好，我先答应你，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明天元宵节一过我就要去锦州，这样我先把口诀传你。” 周回听到江啸答应，忙拼命点头，等江啸把口诀背给他听，他倒也聪明，只三遍就全部记熟。 “师兄，要不我跟着你去锦州，放心我不捣乱，所有的费用我全部包了，怎么样？” 见江啸摇头，又补充道：“一路上你空闲了随便指点指点我，我决不打扰你办正事，有什么跑腿的差事统统安排给我。”周回拍着胸脯保证。 “那你的醉仙楼不管了？” “不是还有我爹我娘嘛，我一走他们敢不管。” “你呀，就能欺负你爹娘。” “不，师兄，除了你和师傅，其他的人我也能欺负。” 江啸无奈地笑笑，“好吧，不过说好了，不准在我面前扇你的铁扇子。” “是，放心，师兄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要不要再吃点菜，刚刚就听到你喝酒了，我去给你弄两个特色菜来。” “不用，你嫂子给我熬了粥。我走了。”江啸带上匕首和书愉快地离开了房间，今晚的收获不小。 当江啸回到府门口，就见临风上前说道：“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江啸便去了书房见曹城。 曹城一见到江啸就问：“怎么样，今晚到达目的了吗？” “嗯，差不多，田推官肯定已经找人去给庆王送信了。现在就看庆王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如果他真的有心造反，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马上就能探听出他的动向。” “那要是他无动于衷呢？” “那更好，我照实回报圣上，圣上消除戒心，也不用担心伤了太后和圣上的母子之情。” “哦，这样确实更好，你也不用夹在皇家的争斗之中。” “岳父安心，早点休息。” “那好，你去吧，如意的丫头来问过好几次你回来没有。” 江啸脚步匆匆，离开了书房，宛如一阵疾风般向着听雨轩疾驰而去。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微风轻拂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当他快要抵达院门时，二更的锣声划破了夜的宁静，仿佛在提醒人们，时间已然很晚了。 听雨轩内灯火通明，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夜色中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小丫头影儿静静地站在门房暖阁，不时探出头来张望。当她看到江啸的身影时，脸上立刻绽放出兴奋的笑容，随即冲着如意的屋子高声喊道：“姑娘，姑爷回来了！” 如意听到影儿的呼喊，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之情。她轻轻掀开房门的帘子，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寒冷的气息瞬间钻入鼻中，让她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 江啸见状，动作迅速如闪电，眨眼间便赶到了如意身边，用自己宽厚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寒风。 他紧紧地拥抱着如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怀抱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护送她回到房间。 “就在屋里好了，下次可不要迎出来。”江啸温柔地说道，他带着如意缓缓靠近火盆。 如意微微点头，轻声回应：“嗯，我不冷，就是突然吹了点风，鼻子有点不舒服。” 如意又问道：“饿吗？今晚炖的石斛水鸭汤我给你留了一些，还温在炉子上。” “好饿，今天就喝酒了。”江啸的清朗声音此刻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有点撒娇的味道。 如意微微一笑，轻轻拉着江啸的手，一同走到桌旁坐下。江啸将手中的匣子轻轻放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取出一把精致的羊角匕首，递到如意手中。 就在这时，春杏在外面轻声叫道：“姑娘。” 因为江啸在房间里，春杏等一众服侍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直接进屋。 如意轻声应道：“进来吧。” “这是什么？”如意好奇地问道。 此时，春杏已经手脚麻利地将食物摆放整齐，除了石斛水鸭汤，还有两道热气腾腾的菜肴。 “这是羊角匕首。”江啸微笑着解释道，“你听说过聂隐娘吗？”如意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被这把匕首所吸引。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匕首的形状宛如羊角，工艺十分精巧。 “聂隐娘只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她在十岁时被一位尼姑掳走，经过五年的刻苦训练，成为了一名技艺高超的刺客。 她所使用的武器，正是羊角匕首。或许是后来的人听闻了这个故事，便仿照其模样造出了相同的匕首。你看这里。” 江啸示意如意将匕首竖立起来，只见柄头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燕子图形。 如意仔细端详着，由于年代久远，若不是江啸的指点和描述，她还真难以察觉。 “这是前朝造剑大师墨月的标记。”江啸继续说道，“墨月大师的作品向来以精湛的工艺和独特的设计着称，这把匕首想必也有着不凡的来历。” 第174章 嘿，明知故问 “那这匕首即使不是聂隐娘所用，也是极好的。”如意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嗯，我的碧霄剑就是墨月大师所造。这把匕首你留着，防身用。”江啸微笑着说道。 如意想了一下，觉得留下这把匕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它小巧精美，不仅可以藏在袖子里，还可以当成发钗，关键时刻能起到防身的作用。于是，她轻轻点头，收下了这把匕首。 如意催促道：“快吃饭，一会儿冷了。”江啸确实感到饥肠辘辘，他端起碗，几口就喝完了鸭汤。那鸭汤味道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如意接过空碗，从陶罐中又盛了一碗，放在江啸面前。 江啸很快就用完了饭，如意很满意地看着他把碗碟全部扫光。她心里希望江啸能够多住些日子，把身体养得壮实些。毕竟，现在的江啸看起来太瘦了，她心疼不已。 “对了，小豆怎么不见了？”江啸一直觉得缺少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小狗没有来热情地环绕他。 “如薇三姐妹抱走了，今晚几个非要和小豆玩，我便让她们带了去。” “那你上床休息，我回秋枫庭去了。” 如意紧紧攥着江啸的袖子，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不舍。 江啸看着如意如此深情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如意拉到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 “夫人如此不舍啊，我好高兴。”江啸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满足。 如意抬起头，望着江啸的眼睛，眼中的爱意如潮水般涌动。 “你后天就要走了，每次见面都太匆匆了。”如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止，让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 “如意，要是明天就是你及笄的日子就好了，我们就把婚礼一起办了，我带着你走，我们再也不分开。” 江啸轻轻地揉着如意的发丝，那如丝般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他缓缓低下头，吻上了如意的唇。 这一次，江啸没有停留太久，他害怕自己会像昨晚那样不能自制，一晚上都梦见如意。 如意感受着江啸的温柔，她的心跳加速，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 “娘说等我及笄礼过了就给我们办婚事，你意下如何？” “当然好，越快越好，如意今天我和刘泽说了我们要成婚的事，他说他也和欧阳姑娘定亲了。” “嗯。”如意软糯地回答。 “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那次如诺非要去找刘大人，宛若跟着去了，他们便有了接触。” “原来讨人厌的如诺也干了一件好事，本来还对刘泽有些歉意的，现在我倒是轻松了。” “为什么感到抱歉？” “你明知故问。”江啸笑了笑，将如意拥入怀中，轻轻地捏了捏如意的鼻子。 “其实我对宛若也感到抱歉。” “那又为什么？” “哼，明知故问。”如意也学着江啸的样子，捏了捏他的鼻子。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暖。他们知道彼此心中所想，无需过多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两人相视一笑，江啸见一旁的高几上放了一封信，问道：“那是谁的信？” 如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表祖母这下真的不会原谅我了，我给她寄的包裹和信都退来了。今天又退来了一封。” 江啸看到如意失落难过的神情，心中也不免伤感，随即道：“等我们成了婚，我带你上京去请罪，那时候她骂骂我，打打我，就出气了，我相信刘老太君是真心对你好的，不会因为这事就不理你的，而且刘泽现在有了宛若。别发愁，都会好起来。” 如意听了后，心情舒畅了一些，“是啊，以后见了面我们任由她出气，让她老人家把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 早晨倾晒的阳光给花草树木、房屋器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辉，冬日里难得有这么好的太阳，早饭是甜糯糯的汤圆，如意虽然不是很喜欢甜腻的东西，但见家人都吃的香甜，也多吃了两个。 “姐姐，你不是不爱吃汤圆吗？”如兰嘴里塞了两个汤圆，腮帮子鼓鼓的可还是很好奇地问。 “你真笨，姐夫在，姐姐高兴了，自然多吃。”如画一向话少，这次忍不住插嘴。 “是吗？够不够，我分你两个。”江啸侧过脸看了一如意，见碗中只有两个了。 “够了，我都吃不完了，这次我已经吃了六个。” “六个又不多。”如兰又舀了一个到嘴里。 “你乖乖吃饭吧。”张蕴贞关爱地摸了摸如兰的头，如兰听了母亲的话，不再吱声，认真干饭了。 “岳父岳母，爹，我有话想要和你们说。” “正好，我们也有话要跟你和如意说。”张蕴贞满意地看着对面的两人，真的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们用了饭，去花厅谈话，原来大家都是要聊成亲的日子，三书六礼中的三书已经完成“聘书”和“礼书”，现在只等成亲当日的“迎书”。 六礼：“纳采”，江家已经请了官媒提亲，曹家答应后，江伯年也把聘礼送到；“问名”，官媒已经把江啸和如意的姓名、生辰年月登记在册；“纳吉”，江伯年已经请阴阳先生卜得吉兆，通知了曹家；“纳征”，订婚大礼在江啸不在场的情况下已经完成；“请期”， 张蕴贞已经挑好了吉日，二月十八，就是如意及笄礼后的第四天，江啸当然同意，他今天想要谈的就是希望婚期能够尽早一些；“亲迎”是六礼中的最后一礼，江啸只等那天带上迎书亲自去接他的新娘就可以了。 自从曹城迎娶了张蕴贞后，如意就把管家的权力完全交了出去，并让张嬷嬷和奶娘许妈妈跟着帮忙。 张蕴贞把家打理的很好，曹城再也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感到烦心了，如意也过了一个既轻松又快乐的新年。 第175章 庆王挂了如意的画像 渝州庆王府的书房中，长史恭敬地陪在庆王身旁，一同审阅着从各处传来的信件。京城方面并无新的动态，而锦州同知的消息却引起了庆王的注意。 “江啸此次归来，想必是有皇上所派遣的秘密任务。”庆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哼，什么狗屁秘密任务，无非就是来监视本王罢了。” 长史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整理好，放回原处，然后轻声问道：“那吴王派来的使者，殿下是否要接见？” 庆王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已经晾了他两天，也该差不多了。去传他进来吧。” 长史领命而去，庆王则转身凝视着墙上的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面容姣好，气质高雅，让他京城一见便难以忘怀。后来，他在定州也曾偶然见过此女子，只是一直未能知晓她的身份。如今，他终于明白，原来她就是…… 不多时，长史便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衣饰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的书生气质。 他一进屋，便见庆王的目光正被身后的画像所吸引。 那画像上的女子身着一袭紫绡碧痕襦裙，外罩着月白绣紫玉兰的斗篷。 她的明珠生辉，肤色莹白如玉，眉目间流露出一股英气，令人既沉醉于她的美艳，又对她的威严心生敬畏。这女子当真不同凡响。 “小人赵雪州拜见庆王。”中年男子恭敬地行礼道。 庆王微微点头，目光犀利地审视着他，缓声道：“本王听闻你乃是吴王妃出嫁时带去的陪嫁，看来你倒是有些手段，如此之快便成为了吴王的心腹。” 赵雪州谦逊地回答道：“小人并无其他过人之处，只是侍奉主人尽心尽力罢了。吴王深知我的忠心，故而才将重要差事放心交予我办理。” 庆王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吴王究竟看重你哪一点？” 赵雪州略作思索，然后答道：“小人自小熟读诗书，略通文墨，能为吴王出谋划策。此外，小人办事谨慎，从未有过疏漏，故而吴王对我颇为信任。” “吴王是本王侄儿，本王自当关照，多谢他的贺礼，你如果不急着回去复命，不妨等上些日子，本王的寿宴给你准备了席位。” “谢庆王殿下，小人到时候定来讨杯水酒。” 庆王端起茶杯，长史便带了赵雪州出去。 “长史大人，冒昧打听一下，殿下书房画像上的女子是谁？”赵雪州与长史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抱拳问道。 这长史私下收了吴王的不少好处，自然是有求必应，况且庆王的意思也是要通过吴王的手来办成此事。 他笑眯眯地说道：“赵大人，这可是王爷日思夜想的人啊。” 赵雪州何等精细之人，通过庆王的表情和长史的话语，心中已然明了，这女子庆王定然尚未得手。 然而，他还是决定问上一问，以免唐突了佳人，惹得庆王不快，从而坏了吴王的好事。 赵雪州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如此说来，这位女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让王爷如此倾心。不知这女子可曾到过府中？” 长史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说来也怪，王爷对这位女子可谓是一往情深，可偏偏这女子却如同那水中月、镜中花，难以捉摸。至今，王爷也未能将其迎入府中。” 赵雪州心中暗自思忖，这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庆王如此痴迷，却又始终求而不得。 他不禁对这位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在心中暗自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助吴王一臂之力。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长史大人说笑了，王爷何等尊贵，岂有不如愿之理？” “呵，赵大人如此言语，莫非是在嘲笑我们王府之人没本事？”长史脸色一沉，假意生气地甩动着袖子。 赵雪州见状，心中一紧，赶忙陪着笑脸，连连道歉：“长史大人息怒，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下官对这女子的身份实在好奇，还望长史大人不吝赐教。” 他深知这些在大人物身边的小鬼最为难缠，明明是他们有求于自己，却偏偏要摆足架子，让自己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们。赵雪州无奈之下，又许下了一百两金子给长史。 长史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此女乃定州知州曹城之女曹如意，你只需问问你们吴王妃便知其中缘由。” 说完，长史还不忘向赵雪州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暗示他其中另有深意。 如诺和如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成功贿赂了一个打扫书房的小丫头。如诺精心装扮成小丫头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庆王的书房。 如诺端着茶水，缓缓走到庆王身边。然而，庆王却连一眼都没有瞧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诺正欲开口，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庆王背后的那幅画。画上之人，竟是曹如意！只是画中之人不似真人那般冷艳孤傲，更妖娆动人。 如诺犹如遭受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为什么这里会有曹如意的画像？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自己，不停地给自己制造麻烦？如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好大的胆子！”庆王头也不抬，依旧专注地写着字，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威严与冷漠，“来人，拖出去杖毙。”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如诺这才如梦初醒，瞬间恢复了理智。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倒在地。 声音颤抖地说道：“王爷，是我。我被茶水烫了一下，疼痛难忍，所以不由得叫了出来，打扰了王爷，请王爷饶命。” 进来的人见是王姬，不敢上前拖拽，等着王爷的进一步指示。 “你，为何装成小丫头？”庆王终于看了一眼如诺，正要吩咐她出去时，一扫眼觉得她的鼻子和嘴巴有些像如意。 庆王起身抓过如诺，把她推到后面的墙上，对照着如意的画像看，果然有两分相像，不错，她们都是曹家的女儿。 如诺惊恐地看着庆王，见庆王的眼中突然闪出笑意。 第176章 抬春凳 “抬春凳来。”庆王一声令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人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动作迅速地将春登搬了进来。 他们深知春登的作用，心中明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于是都默默地退出了房间，仿佛生怕多停留一刻就会惹上麻烦。 庆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春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 他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一下春登，冷冷地说道：“躺上去。” 如诺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屈辱。 她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虽然这样的要求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但她只能乖乖地听从庆王的命令。 如诺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走到春登旁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安。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躺了上去。 …… 庆王头抬起来刚好看见如意的画像，便去寻找同如意相似的唇瓣，他疯狂地吮吸着，如诺连连呼痛，庆王却更加快乐疯狂。 最后那一刻不由得大喊出声：“如意，如意。” 这刺耳的喊声让如诺泪水滂沱。 如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倚红殿的，只知道自己承受了庆王的三轮攻势，最后昏了过去。 “姐姐，你醒了？”如茉焦急地守在如诺床前。 如诺面色苍白，被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了回来，她的裙子已被鲜血染红。如茉心中清楚，这次如诺姐姐扮成小丫头潜入王爷书房，终于成功获得了宠幸。 “嗯，王爷呢？”如诺虚弱地问道。 如茉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如诺，只是低声回答：“王爷派人送你回来的。” 如诺凄然一笑，接着问道：“你知道书房挂着谁的画像吗？” 如茉疑惑地摇了摇头，“谁？” “你的好姐姐。”如诺突然情绪失控，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她边哭边笑，声音充满了哀怨和不甘，“她到底有什么好的？祖母偏爱她，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我本来不叫如诺，凭什么她叫了如意，就让我改名字？凭什么！” 如茉听着如诺的哭诉，心中震惊不已。她一直以为家里的女孩第二个字都是如，从未想过如诺姐姐的名字竟是因为如意而改。此刻，她心中的不甘心也愈发强烈起来。 如诺紧紧地抓住如茉的手，那力度之大，仿佛要将指甲深深地嵌入如茉的肉里。 茉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姐姐，我们都恨她！如今你已得到王爷的宠爱，一定要牢牢把握这个机会，绝不能让王爷再次冷落于你。” 如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一种被仇恨蒙蔽的光芒。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庆王将她抓到画像前对比时的场景，那时候，庆王的表情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如诺的心头，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庆王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诺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端详着如茉的面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和嫉妒，冷笑着说道：“你倒是有她四五分的影子。”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如茉的心脏。 她不禁想起当初姨娘让自己去争取刘泽时所说的话：“你的容貌有几分肖似如意，既然刘家公子喜欢她的容貌，那你自然也有机会。” 可实际上，自己真的喜欢刘泽吗？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但只要能让如意不痛快，她便愿意去尝试。 这次终于没有被庆王丢在一边，晚间的上元灯会，庆王就带上如诺坐上了太后赐的象舆，这是一种用象牙装饰的车，车顶为圆形，车厢为方形，车辕为龙形。 庆王很愿意显摆他的象舆，只要是节日总要带了美人在渝州城里转一圈，享受百姓投来艳羡的目光。每次都在想要是能在京城转一圈才满足。 如诺挽着高高的发髻，下巴微抬，傲视着出来赏灯的百姓，这时候如果是在定州城里就好了，她很好奇如意看到她和庆王高高在上时的神情。 庆王见如诺着意打扮的美艳，在自己的面前很乖顺，便道：“今晚去你的倚红殿。” 如诺惊喜的表情让庆王很是受用，从小几上端上美酒送到庆王唇边，庆王很配合地喝了，如诺又剥了几粒翡翠葡萄放入庆王的口中。 这时候葡萄已经不冰了，刚刚从冰库中取出来的时候如诺就想尝几颗，见庆王摆手不要，如诺自己也吃了几颗。 这夏日里的葡萄不觉得滋味有多美，此时吃在嘴里却甜如蜜，如诺的嘴角不断上扬，好日子终于来了。 如诺得意了没多久，突然感觉到下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下午的时候，她已经喝过了止疼的药水，并且还涂抹了止痛化瘀膏，但此刻药效似乎已经过去，疼痛变得难以忍受。 然而，如诺还是努力地强忍着痛苦，尽可能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她心里清楚，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庆王的游城能够顺利且愉快地完成。毕竟，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由于身体状况不佳，如诺知道今晚自己无法陪伴庆王过夜了。 这样一来，就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如茉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也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且，母亲曾经告诉过她，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全满足庆王的需求的，所以必须与如茉共同侍奉，才能牢牢抓住庆王的心。 想到这里，如诺不禁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如意啊如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地趴在我的脚边，恭恭敬敬地称呼我一声‘王妃’！” 如意这时候正和江啸逛着灯会，今夜游人如织，各种灯盏精美非凡，城中男女老少皆穿上节日盛装，奔赴这次盛会。 孩童们人手一个花鸟鱼虫形的小灯笼，嬉戏追逐，各种小摊贩这时候最是挣钱，一个糖葫芦比平日还多买一文，这时候大人也尽量满足小孩子的快乐，买来让他们吃。 如意拉着江啸挤上了桥，两人见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的花灯，如同繁星点点，璀璨夺目，两岸的人们虔诚地放灯祈福，江啸见放灯祈福的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最多。 第177章 卿卿我我 “走，我们也去放灯。”江啸紧紧拉住如意的手，避免被人群冲散。 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少男少女脸上尽是喜悦之色，这一夜因为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未婚男女可以不受平日里的礼教拘束，是他们见面、游玩的好时机。 两人来到灯摊前，各式各样的花灯映入眼帘，梅花灯、鹿鹤灯、绣屏灯、龙凤灯、双喜灯、莲花灯，一时间两人看花了眼。 摊贩忙得不亦乐乎，在接过一旁人付的钱时余光看到了江啸和如意，忙笑着道：“原来是钦差大人和娘子，这个灯好.” 回身取下一个灯来，如意见就是普通的莲花灯，直到递到眼前，如意才发现了与众不同，原来在莲花灯的最中间，有两个小人像，一男一女。“这中间的叫卿卿我我，听说是一个姓王的人和他妻子。” 如意听的脸颊绯红，这个典故她是看到过的，古时候王戎的妻子经常公开地用卿来称呼他，他怕周围的人听了笑话. 就悄悄地对妻子说：“妇人用‘卿’来称呼自己的丈夫，与礼法不相符合，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叫了。” 他的妻子回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就是说我亲你爱你，所以才叫你“卿”。 江啸觉得甚好，笑着掏出钱来。 小贩忙推拒不收，“钦差大人，如果不是你来赈灾，我一家人都不知能不能活下来，娘子施粥我们一家足足吃了一个月，这灯的钱我是怎么也不能收的。祝你们和和美美，卿卿我我。” 江啸见他坚持不要，就道了谢接过灯拉着如意往河边走去。 “你还在想典故啊？” 如意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王戎的妻子好勇敢，也好有趣。” “嗯，我也很勇敢，卿卿。”江啸凑到如意的耳朵边说道。 “你就乱喊，卿卿是叫男的。”当如意才说出卿卿两字时江啸已经笑着答应了，如意知道又上了他的当，哼了一声假装生气地别过脸去。 “这个称呼不错，我们就借用一下，好不好，卿卿？”江啸浅笑着说。 如意不理他，快步下到河边，江啸怕她被挤，几步上前把如意护在胸前，两人把花灯轻轻放到河面上，江啸一本正经地闭上眼睛许愿，如意也双手合十，低声说着什么。 “呀，瞧，那是刚刚我们想买的卿卿我我。” “真的是，十两银子真的有人舍得买。” “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如意和江啸抬眼望去，见一对少男少女指着河中的花灯议论着。 “走吧。”江啸拉起如意，走到街面上，江啸和如意不约而同地往刚刚的灯摊走去。“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吃小半年吧，进这样一盏灯他一定花费不少，我还是去把钱给他。” “好。”如意表示同意。 远远地瞧见了灯摊，江啸对如意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如意点头答应。 江啸几个闪身就到了摊前，把十两银子放到了一个锦鲤灯下，摊贩完全没有注意到。江啸已经回到了如意的身边。 “你走的好快啊，眨眼你就回来了。” “这是四象步法，以后教我们的儿子。” 如意真是被他气笑，明明是个严肃的人，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怕他，就连父亲也有些畏惧他，可他偏偏总是在自己面前油腔滑调，常常害自己脸红心跳。 “那是不是刘泽？”江啸指着前方问道。 如意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刘泽和宛若也在一个灯摊前买花灯。 “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如意问道。 “还是不要去，今晚我要过二人世界。”江啸说完得意地看着如意笑。 如意的手握成拳刚要去拍打江啸，就被江啸一把捉住，“老实说，他们现在也不见得想见我们，不如我们都各自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如意觉得有理，便和江啸向另外一条巷子走去。江啸把如意带到他以前爱吃的一家面店，要了一碗牛肉汤面，一碗羊肉面，江啸让如意先吃。每碗都尝一下。 “这羊肉面一点都没有膻味，老板每天早晨采购的羊肉，绝对新鲜，你放心吃。”江啸知道如意平时是不吃小摊的，便解释给她听。 如意尝了一口，果然香气浓郁，羊肉和面条顺滑开胃，如意又吃了一口。 “要不要点山海椒和酸菜？” “我怕辣，你怎么不吃？” “你再尝尝这碗牛肉面，我吃你剩下的。” “那不好，你吃吧，牛肉面我以后再吃。” “我愿意让你每样都尝一下，快尝尝，真的好吃。” 如意见江啸十分真挚，便吃了一口牛肉面，果然也味道鲜美，但如意真的不敢多吃，已经快到二更了，吃多了不消化，便把碗推向江啸。 江啸道：“才吃了这点，再多吃一两口。” 如意摇摇头，江啸便在碗中加了山海椒和酸菜，而且加的特别多，如意就喜欢看江啸吃饭，吃的特别有滋味，吃的连自己也想再吃一点。 “要不要尝一下，虽然有点辣，但是冬日里吃这个特别过瘾。” 如意接过碗来尝了一口，山海椒的辣和酸菜的咸给了羊肉面独特的滋味，虽然辣的如意冒泪花，但是却觉得滋味很美，又吃了一口才推还给江啸。 江啸吃的速度很快，额头冒汗，酣畅淋漓。 两人回到府中时，夜幕已经深沉，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中。江啸送如意回房，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晚。 “你好好睡，明早我走的早，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江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犹如夜风中的一缕轻烟。 如意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轻声问道：“什么时辰走？” “卯初。” 如意皱起眉头，担忧地说：“天还很黑呢，路上看不见。” 江啸微微一笑，安慰道：“已经习惯了，上朝比这起的还早。放心，我很快回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如意的眷恋和不舍。 江啸温柔地拉过如意，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如意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幸福。 第178章 要了如茉 观灯游城的庆王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王府，如诺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的步伐，一同走进了倚红殿的大门。 庆王慵懒地靠在被子上，半眯着迷离的眼睛，微微抬起下巴，任由如诺服侍着更衣、洗漱。 “王爷，我妹妹如茉新排了一支舞蹈献给您。”如诺轻声说道，双手轻轻击掌三次。 只见如茉款款而来，她眉目如画，妆容打扮竟与画像上的如意如出一辙，只是身形略显娇小。庆王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他猛地坐了起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如茉身上。 如茉轻点脚尖，身姿如燕般旋转翻飞，她轻盈地脱掉了大氅，露出了头上的双髻，那可爱的模样显示出她年纪尚幼。 她的长袖如流云般飘绕萦回，纤纤细腰更是如同风中弱柳，翩翩起舞间，时而如卷雪般轻盈灵动，时而像流波般婉转悠扬，将汉高祖戚夫人的成名舞“翘袖折腰舞”演绎得淋漓尽致。 庆王看得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忘却了一切烦恼与疲惫。如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魅力，让他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如诺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如茉的天资确实远胜于自己。 这舞蹈她们一同学习，可自己的腰肢不够柔软，无法完成那些高难度的折叠动作，而两人配合来跳则更加绚烂夺目。此刻，她也只能将这难得的机会让给如茉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如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她深知，庆王已经完全被如茉的舞姿所迷住。 回想起在快活楼献鼓舞时，庆王虽然也表现出了喜爱之情，但远不及此刻这般痴迷。 其实，如诺早该听从母亲的劝告，不要心急，先将翘袖折腰舞练至炉火纯青再去见庆王。然而，她却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急切。 如今，看着如茉在庆王面前翩翩起舞，如诺的心中五味杂陈。 如茉那长长的袖子，如翻飞的彩蝶，交横舞动，轻盈而矫健的身姿仿佛穿梭于树梢间的燕子，迅疾而灵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令人目不暇接。 随着如茉的舞动，她离庆王越来越近。 庆王的目光始终紧紧跟随着如茉，好几次他的手都试图去够如茉的长袖。终于，在第五次如茉将长袖抛甩出去时，庆王紧紧握住，用力一扯，将如茉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如诺默默地站在一旁，眼中尽是寒冰。 庆王完全忘记了屋中还有一人，这人白天才承欢在自己的身下，夜晚才同自己观灯游城，现在他的目光只有如茉。 他凑近如茉的脸，脂粉的味道让他不喜，但是这张脸还真像如意，只是神韵不同罢了。 两人翻腾如浪，庆王给予了如诺没有得到的温柔，他轻柔地吻了如茉，在如茉承受不住的时候怜香惜玉地停了下来。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连空气地变得亲密，如诺的泪水流了出来，她嫉妒，她愤怒，她又笑了，至少如茉只是她的棋子，她不用担忧，顾姨娘被母亲带在身边。 庆王和如茉的喘息终于停息了下来，如诺的泪水也停止了。 “过来。”庆王的声音传来，如诺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可是屋里只有三人，如茉就躺在他怀中，那只能是对自己说的，如诺来到床前。 庆王拍了拍他左边的空位，如诺乖巧地爬了过去。三人同被而眠，这一夜庆王睡得很沉，如诺和如茉各怀心事，很久很久不能入睡。 早晨醒来，庆王就给了如茉妾妃的名号，比如诺的王姬高了一等，两人也搬离了倚红殿，住进了披香殿，只不过如茉住了正殿，如诺还是住在偏殿。 这披香殿就住了她们两人，王府里消息的传播速度最快，最先出现在披香殿的是两位侧夫人，她们是双胞胎姐妹，现在王府又来了姐妹花，让她们感受到了威胁。 黎明时分，江啸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如意静静地站在秋枫庭院门外。 他连忙快步上前，将身上的大氅脱下，迅速地罩在如意身上，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外面这么冷，可别冻着了。” 如意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我也刚到，这是一盅热粥，你路上吃。这一包里面是肉干和糕点，你不要饿着自己。” 江啸接过如意手中的东西，低低地笑道：“你那么担心我瘦，放心，我再瘦也抱得起你。”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充满了深情。 如意的眼中瞬间泛出泪光，她强自忍住，不让泪水落下，然后把大氅取下来，轻轻地给江啸穿上，“你穿上，路上冷。我穿的很厚，一点都不冷。” “好，我送你回屋。”说着抱起如意，快步回到听雨轩，“我走了，记得想我，等我回来。” 江啸轻轻地在如意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过身，脚步坚定地向外走去。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一旦回头看到如意，就会舍不得走。 如意默默地注视着江啸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独自站在门口，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依然不愿离去，仿佛只要还能看见那扇门，就能感受到江啸留下的余温。 一阵冷风吹来，让她不禁打起了喷嚏，身体也感到一丝寒意。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于是缓缓地关上了门。 过了两日听说舅舅要上京，如意去送行。 “这一趟我去京城，家里又要劳你照顾照顾。” “舅舅你放心去，我会时常过来，你不用担心。明天父亲会安排人送表弟和堂弟去紫岩书院读书，表弟那里有泳表哥照顾，吃穿用度我会每月都派人送去，你尽可以放心。” “柳苋我现在倒是不怎么操心，只是蓉儿那孩子让我有点忧心，这次回徐家去了那么久，我去接她来过元宵节，她也不回来，好像生了我的气。” “蓉表姐，她，她会慢慢明白过来的，表姐夫一家人都很好，我想她是因为太幸福了才不回来的。” 如意只能说些安慰的话，希望表姐是因为自己过的幸福不回娘家而不是因为怨恨不回。 中午用了饭，如意便告辞回府，“舅舅保重，记得来信。” 第179章 吴王妃来信 “你和逸之的婚礼我是参加不了了，如果不是管事催的太急，我真想再等上一个月再走。” 如意翘起嘴角道：“舅舅，”如意本来想开个玩笑，但是舅舅一喊出口，就说不下去了，扑到舅舅的怀里，良久才从舅舅温暖的怀抱出来。 强露笑颜，“舅舅，我们的银子全靠你了，你可要努力哦。” 柳瑜用袖子揩掉眼角的泪花，笑了笑道：“我一定为我们争下一座金山来。” “舅舅，有件事有些为难，但还是拜托你去打听一下，去刘府问问表祖母的近况，我写的信带的东西全部退回来了，我有些担心她老人家. 我知道高门大户的门不好进，你只帮我打听打听她的身体是否康健就行，我昨晚做的梦不太好。” “你放心，打听这个不需要进府就办的到，刘老太君一定身体康健，你不要过于担心，梦都是反的。” 如意点头称是，等告别舅舅一家回到府里，见曹兕已经打点好了行装，便同三个妹妹一道读书谈文。 田推官的信送到了庆王的案头，庆王大吃一惊，京中送来的消息并没有皇帝哥哥要撤藩王护卫的说法， 随后想到这是江啸说的，他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听说几乎每天皇帝都要留他在御书房谈事，他当然会比自己安插的人消息更灵通。 庆王让长史去传话，招幕僚来谈谈看法。 有人建议立即动手，既然皇帝已经有了撤掉藩王护卫的心，说不定很快就会下旨，那到时候想起事就来不及了， 也有人表示反对，即使皇帝有这心，不是还有太后吗？只要写信给太后，太后是一定会阻拦的。 庆王见他们争论不休，没有一个定论，心中叹气，我重金招募人才，招到的人都不怎么靠谱，江啸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来投靠？ 江啸，江啸，庆王默默地念了两遍，我不怕你不来，我想等不了多久你会乖乖地送上门来。 庆王不由地哈哈大笑出声，把正在争论的幕僚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话值得庆王高兴。 二月二这一日，天气回暖，万物复苏，定州城的百姓都脱去了厚厚的冬装，换上色彩鲜艳的春衫，出门踏青。 “姑娘，听说今天有十二支舞龙队，我哥哥的飞龙队今年高手多，应该很好看。”小雅笑盈盈地站在一旁，手捧着团蝶百花锦衫和碧霞云锦裙，服侍如意更衣。 “你呀，想让姑娘带你出门去玩吧。”夏荷一面接过衣服为如意穿上，一面揭穿小雅的目的。 小雅笑的更灿烂了。 “今天好日子，院子里留下两个婆子看管，其他人都随我出门。” “哇！好耶！”小雅和影儿欢喜异常，高兴地奔出门去告诉其他的小伙伴。 “姑娘，你太宠着她们了。”春杏不无担忧地说，“以后她们的要求只会越来越多。” “好了，我的姐姐，就今天，让她们也放松一下。”如意捧着春杏的脸，撒娇着说。 春杏噗嗤一乐，夏荷也笑了出来，如意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临风突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姑娘，有一封吴王妃发来的信，是驿站的信使送来的。” 驿站是送朝廷公文和军事情报的，不为老百姓送信，老百姓只能找商人、云游僧人带信，当然也可以高价请专门跑腿的人送信。这吴王妃的权势真大。 如意惊愕片刻，吴王妃赵汐，她为何给我写信，在京城时两人也不过泛泛之交。 如意接过信，见信简短，主要讲述了表祖母发病急，现在已经昏迷，昏迷中还一直叫着如意的名字，赵汐希望如意能立即赶去京城见最后一面。 如意惊的双手发抖，一时间方寸大乱，不敢相信才过花甲之年的表祖母就要离世。但随即镇定下来，吩咐春杏和夏荷立即打点行装，马上去京城。 又想到刘泽那里应该可以问问具体情况，忙出门坐车去官衙。 如意见到刘泽时，刘泽从容轻松地处理公文，一点也不焦急，让如意吃惊。 刘泽抬起头来，见是如意，立刻笑容满面地说：“表妹，你来了，今天有舞龙，我和宛若说好来找你一起去看。” 如意看刘泽一点也不知道表祖母生病，便试探地问：“泽表哥，最近可曾收到家信，不知表祖母、表叔表婶们可安好？” “哎！”刘泽叹了一口气，如意紧张了起来。 刘泽苦笑着说：“自从三个多月前我写信说了和宛若的事，父亲来信把我责骂了一番，母亲又带信说要在京城为我挑选一门亲事，我写信回绝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家书了，我写了好几封也被退回来了。” 如意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连刘泽也不知道家里的事，随即想到可能表叔表婶怕影响泽表哥的工作，没有告诉他吧， 赵汐知道刘家人是不会写信让我去刘府的，便自己做主全一全表祖母的最后心愿，让我去见最后一面。 想到这些，如意心急如焚，忙向刘泽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开。 欧阳夫人和宛若带了刚做好的糖饼来找刘泽，见如意从刘泽的屋中走出，宛若刚要开口，欧阳夫人一把拉着宛若闪身到拐角处，看着如意从庭院走到大门口，消失在视线中。 “真不要脸，你现在相信娘的话了吧。她曹如意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欧阳夫人十分不屑地撇撇嘴。 “娘你在说什么，再说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你还不明白，这个曹如意还是对泽儿没有放下，她马上都要成亲了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还把她当姐姐，你咋这么笨呢，刘泽都要被抢走了。” “姐姐不过是找刘泽说事罢了。”罢了两字还没有说完，就见刘泽飞快地向大门走去，脸上惶急。 “泽儿，泽儿。”欧阳夫人大声叫住刘泽。 “你们先进屋，我马上回来。”刘泽边往外走边对宛若和欧阳夫人说。 “你看！刘泽又被勾引上了。”欧阳夫人拉着宛若的手也向大门口急走。 宛若的表情已经变了，心里也因刘泽刚刚对自己轻视的态度而不满。 第180章 如意遭劫 大门外，如意的马车已经启动，刘泽想要追上去，宛若已经拉住了他，宛若是练过功夫的，手劲很大。刘泽转过头来，“宛若你放手，我有几句话要问一问表妹。” “泽儿，我们对你很失望，你的未婚妻是谁，你不要忘了。”欧阳夫人生气的脸变得狰狞，手指着刘泽的脸吼道。 刘泽见岳母生气，宛若的脸上带有凄苦之色，便解释道：“岳母、宛若，我要问如意的是家事。” 他一着急原本很简单的事情，被他说的有了歧义。 “家事？刘泽，分手吧。”宛若把手中提的糖饼摔在地上，冲出大门，飞快地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就任自己在街上疾跑。 刘泽忙追上宛若，宛若挣开刘泽的双手，急匆匆地，漫无目的地随便乱走，刘泽知道宛若生气听不进去他的话，便紧紧跟在后面， 两人走了好久，很多次宛若都和街上要去踏青，要去看舞龙的人撞在了一起，刘泽连忙和被撞的人赔礼道歉， 最后竟然走到了城的西门，西门外四五里远的路程有一座破庙，小小的一个院子，杂草丛生，里面供奉的是月老，听说并不灵验，因此荒废。 刘泽见宛若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便牵住宛若的手，宛若试着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就任由刘泽牵着，两人缓步往月老庙走去。 “你还记得前面的月老庙吗？那一晚的事情你都忘了？我没有忘，宛若要不是你，那一晚我就没命了，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要和你在一起。” “那你只是为了报恩？”宛若不满的情绪又上来了，推开刘泽。 “如果只是报恩，我大可以给你金银，我会付出我的心吗？ 宛若，你别走，刚刚表妹来找我是问我京城家里的事，我见她神色惶急地离开，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要误会我好吗？” 宛若听他这样说，也关切地问道：“家里出了什么急事？要不要写封信回去问问？” 刘泽拉住宛若的手道：“我派小厮回京去瞧瞧，信写了也没有用。” “为什么？” “嗯，”刘泽犹豫了一下道：“母亲要为我在京中寻一门亲事，我拒绝了，他们现在有些生我的气。” “是因为我吗？” “不是因为你，他们只是生我的气，宛若我们成亲吧，三月春暖花开是个不错的时节，定在三月好不好？” “可我那时还没有及笄呢？”宛若手指绕着刘泽的衣袖，脸蛋红扑扑的。 “等及笄还早，我想早一点，不行吗？” “那我写信告诉爹爹。” “不用，我们现在就去锦州当面说。”刘泽拉着宛若的手往城里跑去。 如意这次上京城走的匆忙，只带了春杏，因张嬷嬷要辅助张蕴贞管家，奶娘许妈妈已经被如意安排去了近郊的庄子和丈夫宋能团聚，夏荷要照管院子还要陪伴几个小姐做女红， 张蕴贞十分不舍如意，并且还有十几天就是如意的及笄礼和婚期，但也知道刘老太君对如意的重要性，要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一定是如意一生的遗憾。 如意走时，小黄豆咬住如意的裙摆不松口，如意温柔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但是小黄豆还是不松口，如意便狠心地推开它， 小黄豆被关到了屋中，如意走出去好远还听见它狂叫，这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小黄豆的叫声充满了着急，充满了不安，如意想这是害怕分离吧。 出发的时候接近午时，如意带了糕点，让车夫不要停车，一直向京城奔去，只是在车里简单地吃了两口糕点。春杏把糕点分了一些给车夫。 行到天黑时分，如意正在想着找个地方歇息，就见前面的镇子上挂着昏黄的灯笼，如意的车刚刚要驶入镇子，一群黑衣人就围了过来， 马车突然停下，如意刚要询问车夫出了什么事，就听车夫一阵哀嚎，跌下车去，如意和春杏掀开车窗帘见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同另一个未蒙面的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而车夫脖子处有一枚三角钉，那里正咕咕地往外冒血，车夫已经死去。 “怎么办，姑娘？”春杏的声音发抖。 如意从袖中掏出羊角匕首，紧紧地攥在右手中，另一只手掀开帘子观察着外面的局势， 每当有黑衣人向车厢靠近，都会被未蒙面的黑衣人逼退，显然未蒙面的黑衣人功夫高的多，地上已经躺了五六个蒙面黑衣人了。 如意打开车厢门，想要驱马离开，可惜马儿并不听话，只在原地狂躁地踏步，未蒙面的黑衣人一剑刺入了挡路黑衣人的胸膛，一脚踹飞，一个起落来到马车前。 “嫂子，我是千山，回车厢去，我来赶马。”未蒙面的黑衣人语速很快。 如意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敌意，听他叫自己嫂子，应该是江啸的人，便立即回到车厢，还未坐好马儿就狂奔起来，如意扶住春杏的手臂才坐稳了。 后面的黑衣人拼命地追来，如意环视车厢没有什么可以扔出去的东西，便打开包裹，掏出银锭向后面的黑衣人砸去。 “姑娘，这是银子。”春杏惊呼。 “我知道，狠狠地砸后面的人。” 如意不但自己砸，春杏也加入了，不过十几锭银子很快就要砸光，如意终于砸中了一个黑衣人的脑袋，顿时鲜血喷涌，倒了过去。 还有三四个穷追不舍，银子砸光也没有伤到他们。 马上就要驶出镇子了，前面一片漆黑，“嫂子，你扶稳了。” 千山一声大吼，飞了出去，迎面给了追赶的黑衣人一剑，脑袋劈成两半，又和另外两个缠斗起来。 没人控制的马儿还在狂奔，远远地有火把的光亮照来，如意虽然被颠的发晕，但还是挣扎着望着前方，希望能够碰到救命之人。 当千山解决了后面两个黑衣人，飞到马车上时，前面的大队人马已经在眼前了， 他们穿着铠甲，手持武器，弓箭手已经拉开了弓，射到马车前，马儿被逼停了，扬起前蹄，幸好千山控马有术，不然马儿定会侧摔。 第181章 庆王的劫兵 “曹姑娘，请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请你去做客。”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白衣的中年人语气诚恳地说道。 如意掀起车帘，只见对面的人马至少有上百人，他们身着统一的铠甲，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而为首的中年人服饰与众不同，他的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此时，上百只火把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如意终于看清了千山身上的黑衣已经染满了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 侧脸上，一滴滴血珠正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如意的心如坠冰窖，她深知千山的武功高强，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他要想保护自己，就必须与这上百人拼命。 而且，说不定对方还有增援，若是继续僵持下去，千山很可能会战死。 “姑娘去了便知，我家主人并无恶意。”白衣人一脸真诚，语气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神秘，似乎并不愿轻易说出真相。 如意心中虽然气恼，但还是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她紧握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说道：“多谢你们主人的好意，我有急事要上京去，就不去打扰了。” 那人却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显得很悠闲、很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缓缓开口：“姑娘是去见刘老太君吗？” 如意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沉，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赵汐写来的信，原本以为是邀请自己去京城，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诱饵，目的就是引自己出城。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如意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知道，如果自己被掳走，父亲和江啸都不会知道。他们只会以为自己去了京城，而不会想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危险。 “赵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没有做过什么妨碍你的事情吧？”如意在心中暗暗质问着。她实在想不明白，赵汐为何要设计陷害自己。如意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如意问道：“你们是吴王的人？” 对面的白衣人只是笑，并不回答。 如意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对面的情况，只见这些人个个身着坚甲，手持利刃，他们身上散发着锐气逼人的气息，沉着冷静地等待着命令。 如意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山匪或者流民，他们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够调动军队？又会是谁要调动军队来对付自己呢？ 如意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想到，也许这些人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如果不是针对自己，那又是为了谁呢？ 难道……如意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庆王得知了皇上此次派江啸回来的目的，那么掳走自己很可能是为了让江啸投鼠忌器、瞻前顾后。 “哼！”如意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没有恶意，会派十余位杀手，会调动军队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姑娘莫要动怒，我们的行事手段或许是粗鲁了些，但绝无半分伤害姑娘的念头，请姑娘大可放心。我在此以这支箭起誓，若有半分伤害姑娘之举，任凭姑娘发落。” 说着，他从身旁弓弩手的手中取过一支箭，双手用力一掰，箭杆应声而断，断成了两截。 千山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嫂子，我这就斩断马缰，你速速骑上马先行离去，我来断后，绝不能让他们将你带走。” 如意则压低了声音，语气坚定地回应道：“不，他们人多势众，我们难以逃脱。你带着春杏赶紧回府报信，我跟他们走。 看他们的模样，暂时应该不会为难于我。我会随机应变，想办法逃走的。” 如意可不想看到千山和春杏有危险，而且自己本就不善骑马，即便逃脱也跑不了多远，定然会被追兵追上。 如意钻出车厢，朗声道：“放他们走，我同你去。” “好，姑娘真爽快，请过来吧。”说着身后的人向两边散开，露出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装饰着宝石，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与这乡间土路极不相衬。 如意跳下马车，让千山调转马头，带了春杏回府去。 春杏也跟着跳了出来，“姑娘我跟你一起去，我不要和你分开。” “这一去不安全，你回府去等我，到时候救我一人比较容易。” “不，有了危险我替姑娘挡。”春杏十分倔强，绝不上马车去。 “姑娘，请过来上车，路还远。”那白衣人催道。 “春杏姐姐，别固执，照顾好小豆。”如意说完把春杏往马车上推去。 千山这时候已经掉转了马车。 “千山，拉她上去，你们快走。”如意口气严厉，千山一伸手就把春杏拉了上去。 “一路小心，这是青蚨子，你带在身上，老大一定会找到你。”千山迅速把手腕处的黑色绳子取下塞在如意的手中。 “如意姑娘，请过来上车。”那讨厌的声音又在催促了。 如意镇定一下心神，把手中的绳子塞到怀中，平静地转过身，脸色自若地往对面走去。千山吆喝一声，马声蹄蹄。 白衣人举起右手又迅速下压，十余只箭齐发，从如意头顶飞过，直扑千山和春杏的马车而去。 “停下！你在干什么？”如意怒不可遏，猛地回头看向马车。 只见箭雨纷纷落下，有的距离马车仅有一尺之遥，有的只差一寸便要击中车壁。幸好千山驾车技术娴熟，速度极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衣中年男子却显得极为得意，他嘴角上扬，说道：“别紧张，我只是看马车走得太慢，催催他而已。” 如意听闻，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她快步走到男子的马前，如意迅速从袖中抽出羊角匕首，动作敏捷而果断。 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入男子所骑白马的颈部，一股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如意的身上。 如意也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不管他惊愕的目光登上了那辆豪华马车。 那白马轰然倒地，白衣男子不但不生气，反而嘴角扬起笑意。 第182章 得知如意被劫 “有趣，果然有趣，难怪姐夫如此......”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换了一匹马骑上，然后命令队伍出发。 江啸收到了宋大勇送来的飞鸽传书，说潜伏在王府周围的兄弟发现吴王和庆王有联系，昨天庆王妃的弟弟带了五军营的百余人马向定州方向去了。 藩王有七个，其中庆王是实力最强的，三大护卫营都是按照最上线招募的军士，共有五万七千人，而其中的五军营是由步兵和骑兵组成，人数最多。 庆王的正妃覃氏是将军的女儿，庆王就藩时，覃氏的堂弟成为了五军营的提督。他去定州干什么？ 江啸正在思考，青川推门进来，“老大，覃同知招了，他跟庆王有书信来往，庆王除了三大护卫营外，还在渝州和闵南司结界的大山里练了两万新兵。” 江啸眉头一动，这庆王果然胆大妄为，造反之心早就有了，“还有什么？” “他说别的他就不知道了，只是哀求饶命，说是庆王府拿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不得不给庆王传递消息，还咒骂王妃不看在同姓的份上帮忙，还把自己的儿子弄到了王府说是做世子的伴读，实际上是做人质。” 江啸道：“把他送回去，派个人跟着他，让他继续给庆王传递消息，当然是我让他传什么就传什么。”说完后江啸挥手让青川出去。 江啸继续思索庆王这时候派出五军营去定州干什么？定州除了田推官没有人投靠他。他只派百余人能做什么呢？ 打仗，暗杀，威胁，江啸始终想不通庆王的套路。但是不管他干什么，他练兵的地方要去摸一摸底，正好顺路去闵南司巡查一番。 江啸打定了主意，准备马上出发，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夜间行路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提上碧霄剑上了望云骓，拍马而行。沐川和远山跟在身后。 如意见一路向东而去，心不断地下沉，看来果真是去渝州，如意把怀中的绳子掏出来，是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绳子，绳子的接口处是一块红色的玉，晶莹透明可以看见里面有个蓝色的薄翼，这就是青蚨子吗？ 如意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也不知道通过这个江啸是否能够找到自己，但千山既然这样说，自己就好好保存，如意把它重新放回怀中。 天已经大亮了，马车就没有停下过，如意觉得肚子很饿。 如意用羊角匕首敲敲车壁。 “有什么吩咐，如意姑娘。” “我饿了，我累了，我要休息。”如意没有掀开车帘，但是不满的话语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 “再行五里路就有歇脚的地方，请暂时忍耐。” 如意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心里想着歇脚的地方不知道是哪里，可以传出去消息吗？ 一只信鸽飞落在江啸的肩头，江啸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管，这是千山传来的消息，如意居然被人掳走了。 “怎么了，老大？”沐川见江啸的脸色苍白。 江啸把纸条递给他，远山也凑过来看，上面只有八个字：嫂子被劫，青蚨寻人。 沐川气得跳下马来大骂：“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老子要把你剁成肉泥。” 远山很冷静地说：“老大，青蚨在青川那里，我去取来。” 江啸嘱咐他快去快回，“青川那里一定要盯紧都指挥使，必要时刻软禁他，拿到指挥权。” 远山领命而去。 江啸知道现在时间不等人，必须要用强硬的手段，四江司和闵南司所有卫所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万人， 而现在庆王的兵力达到了七万千人，而且他庆王的三大护卫营都是精兵强将，武器精良， 卫所的士兵老弱病残皆有，还有吃空饷的，真正能够打仗的不过三万多人，江啸得先去把庆王所练的两万新兵解决了。 江啸的望云骓速度飞快，沐川的马是跟不上的。不过周回的黑风可以，江啸在河边饮马、取水时，周回终于赶到，直接从黑风背上翻落在地，黑风嘴吐白沫，累的委顿在地。 “师兄，你......”周回好不容易开口了，可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江啸抬起他的头，给他喂了一些水，又把水囊中的水倒在黑风头上，清凉的水顺着黑风的头颅流进嘴里，如此三次黑风终于不再吐白沫了，周回也能手支撑在地上，坐起身来。 “你这么赶，不要命了。”江啸这时才有时间责备周回。 “师兄，你看这个。”周回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球状的小球。 “青川让你送来的？”江啸接了过来，这个小球里装的是青蚨母，青蚨母子分离后，不论远隔千山万水都能够团聚。 “不是，别生气嘛，我听说嫂子被劫了，就赶来送青蚨，青川和远山的马哪有我的黑风快。”周回捡起掉落在身旁的铁扇子，习惯性地打开，但见江啸望着自己，便乖乖收拢。 “师兄，你始终摆出这么一张臭脸，居然还有女人喜欢，我这么帅气、这么开朗、这么有钱居然没有女人喜欢，简直没有天理嘛。” “少啰嗦，你要记得答应的事。” “师兄，我不想回去，远山留在那里配合青川嘛，我跟着你，”声音越说越小“飘雪穿云还没有教完呢。” 江啸翻身上马，算是默认了，周回一脸喜色，拉起黑风，也骑了上去。行了一段，周回突然道：“师兄，我有一个重大发现，不过也可能无关紧要。” “你说。” “我们醉仙楼不是和锦州的广聚楼、渝州的快活楼并称嘛，我就想看看这广聚楼到底有何高明之处居然能和我们醉仙楼齐名，” 周回见江啸骑的更快了，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啰嗦，一边催马快行一边说“广聚楼的老板不是真正的老板，他们的隐秘账本被我偷偷看了，钱财都是庆王的。” 江啸这下感兴趣了，广聚楼和醉仙楼一样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平头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那么庆王就是利用这个广聚楼来结交锦州的官员的。 那快活楼呢，那是庆王封地所在的大酒楼，一定也有猫腻。 第183章 画中的自己 “现在有新的任务给你，如果完成好了，我便把飘雪穿云全部教给你。” 周回低声嘟囔：“本来就答应教我的。”随即又笑嘻嘻地大声道“什么任务，我最喜欢师兄吩咐的任务了。” “哼，少捣鬼，这个任务完成不好，飘雪穿云我也教你，不过嘛，我只是答应了教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教完，等个十年二十年我空闲了一定好好教。” 周回一下子老实了，“师兄尽管吩咐，我一定认真去办。” “你去快活楼，只要是和庆王有关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报给我。” “哦，这个简单。放心好了。” “万不可掉以轻心，庆王不是傻子，说不定你去广聚楼已经打草惊蛇了，要处处小心。” 周回听江啸这样说，才收敛了得意的笑，郑重地答应。 两人又行了一日在渝州城外分别，江啸决定先去庆王府探一探，看如意是否在府中。 如意此时已经坐在了庆王书房的西暖阁里。 昨天早上果然在行了约五里路后来到了一个小镇子，如意被带到一个面馆歇脚，外面正在吃面的三五个人见百余人的军队，吓得吐出面条就跑了， 如意正要坐下，白衣中年男子却伸手示意如意往里面走，转过一道门，一间小屋子，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菜肴，白衣中年男子先行坐下，“如意姑娘请坐。” “覃提督，我只想喝完面汤，这美味佳肴消受不起。” “如意姑娘冰雪聪明，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如意心中好笑，一路上士兵汇报情况的时候都叫他覃提督这不显而易见的嘛，难道得知他是谁很难吗？ 如意坐了下来，“鬼鬼祟祟，连姓名都不敢告知，这也算有诚意？” 覃提督双手在下巴和鬓角处一阵揉搓，揭下一张面皮来，“这下有诚意了吧。” 如意满脸惊愕，随即又镇定下来，以前看宛若送的书中有写过人皮面具，还以为是胡编乱造，现在便知果然有。 覃提督揭下人皮面具后，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看来是人皮面具戴的久了，真正的脸没有得到阳光的滋养，已经失去了血色， 但是这张脸很年轻，不再是中年人的模样，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请吧，如意姑娘。”覃提督率先喝了一口茶，又给如意和他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水，那酒清亮香郁。 见如意不动杯筷，覃提督举起杯来道：“是怕有毒吗？”说完一饮而尽。 “覃提督，我只想喝一碗面汤，吃一碗羊肉面。”如意想起了上元节灯会那晚和江啸吃的羊肉面异常鲜美，令人回味。 覃提督见如意始终不给他面子，但他也无所谓，心道：美人都是有脾气，更何况是绝色美人呢。“煮两碗羊肉面来，把这下撤下去。” 当羊肉面端上来后，如意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虽然味道没有那晚的好吃，但此时肚中饥饿，一碗肉被如意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面，覃提督让人搬开了桌椅，两个亲兵拉住墙上的一个圆环，那圆环有大拇指粗，在门的背后，很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两用尽了全力，圆环才被拉离了墙壁，如意面前的地板慢慢移动，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口来。 一个亲兵点燃一根火把投入洞去，不一会儿洞中明亮了起来，如意见到了向下延伸的梯步，覃提督先行，如意数了一下共有二十五个台阶，很深的洞。 覃提督下到洞里向如意招手，如意也只得下去，下去后覃提督依然在前面带路，如意跟着走。 四通八达的甬道墙壁上每隔七八步就有一个油灯，此时正燃的明亮，甬道分叉很多， 如果不是覃提督在前面带路，如意一定会迷失在里面，如意身后只有两个士兵，要想逃跑必须干掉后面的士兵， 可是这甬道怎么走出去，出去了又是哪里，如意完全不知，只能放弃逃跑的打算，一路认真观察甬道，想要记住方位。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如意已经有点走不动了，来到了尽头， 一个圆形的洞口盖着铁板，覃提督也不遮挡，把墙上的铁制的五角星向下一按，又向左扭动半圈，又向右扭动两圈，铁板移开，露出了自然光线， 一个铁梯子从上面放了下来，覃提督先爬了上去，如意也跟着向上爬，这铁梯子有些晃动，如意真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幸好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 这便是如意当下所处之地——庆王书房的西暖阁。 如意并未听从他人的安排去洗浴，而是强忍着衣服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不适的汗味，静静地坐在西暖阁的椅子上。 此刻，屋里仅有如意一人。那个小丫头在送完早饭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意缓缓站起身来，迈出西暖阁的门，伸手轻轻推了推书房的门，却发现书房的门已从外面被锁上。 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如意无奈地转过身来，开始仔细地巡视起书房。 书房内摆放着许多书信和公文，数量之多令人咋舌。然而，庆王似乎完全不担心如意会翻动这些东西，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它们摊放在桌子上。 如意心想，敢于如此大胆地放在桌子上的物品，想必应该是没有什么重要价值的，于是她便没有去翻动。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目光却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画中的女子，虽然并不是完全相像，但如意一眼便认出了画中的人正是自己。她不禁走上前去，想要更仔细地欣赏这幅画。 画中的自己，美艳动人，飘飘然如惊鸿仙子下凡。如意凝视着画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自己的画为什么挂在这里？这画中的自己穿了大氅，如意想起来这是田翠清疯狂抢夺马夫鞭子结果让马儿撞死，自己也差点受伤的那一天，自己站在一个店铺里等府中的马车来接。 “原来田翠清的目的是这个。”如意握紧了拳头，觉得让田翠清死的太晚了，早应该在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在古岚县的庄子里把她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