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舟游》 第1章 人皇传(1)大禹治水 ps:第一卷都是前言可以跳过不看,直接看第一卷最后一章开始看就行。而且,这本书不是小白文,是不一样的小白文,因为作者是小白,但我的作品不是小白! 西周的灭亡,人人都说是褒姒的原因,可是……是这样吗?西戎的那群蛮人就没有任何动作吗?诸侯大卿难道就没有私藏野心吗?难道前朝的余孽就没有任何反抗吗? 西周灭亡,天下怪一个女子,将一个王朝的覆灭归结到一介弱女子的身上,真的可笑! 男子坐在车上,惬意的看着眼前的史书,对于烽火戏诸侯十分不屑,不过是古人的推责罢了。 车子停下,一袭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人下人,漫步跑到车门前,缓缓打开。脸上是尊崇的色彩。 “苏总,到了!” 男子颔首,扔开史书,刚想下车,可是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脑子剧痛,眼前变为黑色,只有手下的呼喊声。 “苏总,苏总……” “快打120,快打120……” ………… 夏朝,天下王朝朝圣之地。 是第一个得以雄据一方,被天道认可的无上仙朝。 乃是天下人间最大因果缘聚之地,仙人下云,巫妖止步。 同时,也是帝禹留给九州人族的一种精神寄托,一种无上的信仰。更是他自己追逐一生的梦想,耗尽无数心血所结出的果实。 他一生都在为完成统一人族部落的大梦而努力着,他一辈子未曾停下脚步,直至因果反噬身死道消。 可在那个时代的帝禹没有丝毫的耀眼表现,未曾获取帝舜的赞赏,同辈之中论资质他不如尧帝嫡长子丹朱,论人脉他比不上帝舜之子商均,帝位本该与他无缘,可是一个机遇给了他机会。 那天,天塌了,璀璨星空破了一个缺口,满天星河倾泻而下,将富饶的大地淹没,肆意的水灾掠夺人们的生命,世间沦为一场灾难,凡人布衣成为了平息灾难的献祭品。 仙人们自诩高高在上,为避免因果缠身,各自斩断与尘世间的联络,不给予任何的帮助,只以术法神通驱来数大山炼制阵法隔绝漫天大水,使得自家仙门仙山、琼阁楼台得以摆脱此次大劫因果。 或许会有少数的仙人悲悯世间凡人,施法营救饱受苦难的他们。 但远远不够,仙人几何?凡人何其多。这次大劫不是他们救些许人就可以解决的。 帝舜可怜天下黎民苍生,以自身人皇气运镇压星河缺口,在漫长时间的平息下,星河被人皇气运拦截于九天之上,但帝舜也因此被因果缠身,死气暮暮,这位功高盖世的人皇大限将至。 油尽灯枯的帝舜自知自己将无法继续带领部落,便开始物色可以接任自己的继承者。 帝舜最想让位于帝尧之子丹朱,可担任司空治理水土的鲧;掌管农业任职田畴的弃;推行教化担任司徒的契;执掌刑法的皋陶;担任“共工”,掌管百工的垂;担任“虞”,掌管山林的益;担任“秩宗”,主持礼仪的伯夷;掌管音乐和教育的乐官夔;担任”纳言”,负责发布命令,收集意见的龙等人无不都是拥有很高威望和大批追随者。 帝舜还未选好人选,接了命管控大水的鲧却在耗时九年的情况下仍然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璀璨星空上,一位男子望着那决堤的缺口,心知已经无法挽救了,落寞的低语。 “骗子,骗局,这是一场针对我的骗局,是那仙人的布局。” “根本无法堵住缺口,这根本就不能堵上,他们把我当成跳板,以此谋划星河大道。” “他们拿我的命,换取一位仙人的大道果实……” “儿……不要靠近人皇,他在拿你布局,你将成为亘古罪人……” 最后,男人如失心疯一般冲入星河之内,一心求死。 滔天洪水再次席卷人间。 帝舜得知后大怒,命伯将鲧压回部落处死,再认命其子禹担任治水之责。 同时,商均、丹朱等人也一同参与治水。 人皇之位花落谁家无人知晓,但这场关于治水的大考,无人不放在第一位。 “鲧,你的儿子比你有野心,也比你懂得隐忍。”一身破烂布衣的白发老翁,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之人。“对于人皇之位,他如饿狼一般,等待着旧狼王的衰老逝去。” “呵,吾欠你的人情很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那小子……”说着,那高大男子做了个抹脖。 “十箭……” 帝舜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男子背后的箭袋。 “嗯,十箭。先天至宝!” 帝舜欣慰的点了点头,“羲和那边?” “与帝俊妖帝一同前往归墟,与东皇妖帝汇合一同截杀大巫余孽。” 帝舜不在言语,苍老的身躯似乎在颤抖。 “吾帝,大劫已落,该您落子了。”高大男子跪地言语。 “吾已人皇之名启示上苍,大劫——落否?” “人族先辈——战否?” “人皇大道——与我同行!” 有它在,有人皇的保佑,有人皇气运的镇压,人族将不会再回到被巫族奴役,被妖族当做牲畜的时代。 那是历代先贤播下的一株希望火苗,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薪火不灭,终焉不存。 时间悠悠流逝,转眼间下落凡间的星河之水已经化为九州大陆的一条条河流,一座座的神州陆沉。 江河湖海逐渐占据天下大部分地方。 蛟龙水裔得以大兴,大大小小的龙王庙宇拔地而起。 “赑屃!” 一声巨响,渤海之滨上泛起涟漪,一只庞然巨物从海底升起。 “禹!” 形似龟,龙首昂挺,蛇尾游水。 “赑屃,治水有功,人皇赐你无上香火,可得凡间万万年。” 男子铿锵有力的诵读手上的羊皮卷。 “赑屃谢过人皇恩典。” 赑屃龙首附下半米。 “去!” 禹一手并指,高扬一声。羊皮卷化作流光飞向人皇所在的地方。 “禹,此间无事,吾父托梦至吾,该此别离了。”赑屃望向同事许久的禹,缓缓道。 禹摇了摇头叹息道:“赑屃,你不可离去。” “哦?何故?”赑屃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三仙岛的路口,吾已经决定由你看守了。” 听到禹的解释,赑屃没有任何言语,转身离去,遁入海沟。 “何苦。”禹没有出言劝阻昔日故人,只是摇了摇头,颇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太上道决——” “敕令!” 话音刚落,一道道璀璨锁链从天际垂落渤海。 “竖子尔敢……” 一道剑影一闪,刚从九重天赶来的龙王便被一剑逼退万里。 龙角被一剑切下,落地成土。 转瞬间,海面掀起万丈海浪拍打沿岸,发出震天惊鸣。赑屃被一道道锁链贯穿庞大身躯,鲜血污染了大片海域。 “敕神?!”赑屃眼神中透露着怒火,死死盯着禹。“汝背叛吾等契约,与神明勾结!” “赑屃,吾的挚友,原谅吾今日所做之事。”禹话语说完,一手掐诀,嘴中低语:“太上道清,五丁敕令——移山平海,荡妖除魔。” 一道霞光刺破云彩,天地间金光灿烂,五位金甲力士从天而降,法身万丈。左右二者各持锁妖锁,猛然一拉,贯穿赑屃的锁链一提,疼的赑屃发出一阵闷哼。 “谨遵法旨!” 后方两尊金甲力士声若洪钟,天地一瞬,两尊金甲力士瞬移万里,各举高山一座抛向渤海。 高山从半空疾驰,可山未落地,后二者再次现身渤海岸边,双手一撑做举物状,大山稳稳落于上方,托于头顶。 居中者,手持仙剑,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剑指海之边。 “谨遵法旨!” 第2章 人皇传(2)后羿射日 “蛟龙之属,妄讫登天?”禹瞥了眼远方,摇头叹息。 “再往前半步,吾不介意渤海之滨染上真龙之血。” 万里之外的云端中,一只缺了一只龙角的巨龙怒视禹所在之地。 龙躯一震,但是仍不敢向前半米。 “赑屃……” 禹俯首,开口道:“随吾一同见识天下大局的风起云涌吧。” 赑屃龙首微摇,语气平静。“大劫落下,你我天下无人幸免。” 禹高举双手,刚毅眉宇铿锵高吼:“以三世博万世,何错之有!” 变了,真的变了。 这一瞬的禹让赑屃陌生,禹为天下苍生平息洪河水怒时是那般的心系天下,明德高雅。而现在,他有了一种帝威,一种不可一世天下芸芸众生皆为可弃的天上人之意。 “知道吗?归墟内的一切生灵在不久前全部被一股神秘力量碾碎,无一幸免。” “但帝俊东皇肯定不会死在那股力量之下,但重伤蛰伏……” “所以,时机还不够吗?赑屃。” 禹平淡叙述着归墟内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给昔日同僚故人一个机会。 “领法旨吧!” 禹见赑屃任然没有任何开口言语的神态,不再多言。 两尊力士手扛之山,轰然砸向赑屃。 “赑屃,治水有功,刻石碑颂其功,但本性难改,赐牢以制虐,落沉渤海,性养矣。” 刀光剑影间,砸在赑屃身上的山岳便被持剑力士刻为石碑。 贯穿躯体的锁链穿透石碑,将其牢牢锁在赑屃的背上。 赑屃忍受山岳的压力,不再言语,缓缓沉下渤海,如禹所说,“落沉渤海,等待禹的下次召唤。” 高山上的石洞内,皎洁月光撒在地上,翠绿高树交叉生长。 “解决了?”一身羊皮布衣的舜帝没有看洞口的来者,只是默默用手中的木棍拨动着地上的火堆。 “回帝,赑屃已经领了封旨远游而去了。”禹汇报着先前的分册,只是隐瞒了敕令五丁控制赑屃之事。 “回的有些许慢了。”舜帝褶皱着眼角,似是一句无心之语。 “路上遇见了一只小妖,觉得有趣就逗玩了片刻。”禹简单的带过话题。“卦象如何?” “哦?什么妖让你这位人皇继承人都来了兴趣。”很明显,帝舜并不想三言两语便结束之前的话题。 “人皇之位,能者得居。” 禹没有反驳帝舜的话。 “什么妖?” “小妖!” “多小?” “微乎其微。” “呵,微乎其微?赑屃大妖都是微乎其微的小妖了?”帝舜语气讥讽。 “吾帝,请指明。”禹步伐稳重的来到帝舜一旁,缓缓坐下,学着帝舜捡来一根木棍拨弄火柴。 “想什么,做什么。”帝舜眼神慈和,摸了摸一旁禹的衣角。 禹一脸愕然,没有想到帝舜没有反驳自己的计划,甚至让其想做便做。 “好了好了,你比你父亲还要懂事,会有分寸的。天人五衰……老古董是该入土了,准备准备吧,你的势力该摆在明面上了,给漫天仙神拉起警钟吧。” 帝舜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木灰,弯曲的身体象征着这位功高盖世的人皇真正步入了生命尽头。 禹没有去望缓缓离去的迟暮老者,心中有恨,但又不能恨。 心中有悲,但不能表达。 脑海中浮现的是天下山川大泽。 先天至宝……该炼制了。 —————— “来此作甚?” 高大威猛的男子瞥了眼后方的擅闯者。 “自是前来帮助大羿首领。”禹微微一笑,态度谦和。 “不劳烦人皇。”大羿冷漠的回绝。 “舜帝人皇还没走,说话注意点分寸。”禹坐在就近的石凳上。 “呵。”大羿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大羿首领,听说你这把弓是先天至宝?”禹看着大羿身后背着的玄弓,手指敲着圆石,询问道。 “是又如何?”大羿眺望远方,似是等待着什么,目不斜视。 “先天至宝是天地自蕴的?”禹继续发问。 大羿没有回答,转过身直视禹,语气颇为冷漠,道:“别痴心妄想炼制先天至宝,只会一无所得。” 禹微笑颔首,“谢谢大羿首领的提醒。” 突然间,天地间的温度直线飙升,远方的一轮大日转瞬间化为十轮火轮。 十日当空,生灵涂炭。 川泽胡海化为干枯隧道,森林变为火海,蛟龙海裔、走禽飞鸟四处逃散。 人间沦为末日。 凡人的部落中,草与土堆砌的小屋,抵挡不住分毫,转瞬化为灰烬。 稻谷米粟枯萎凋零,田垄上哀嚎的凡人。 很快,很多人族活活死在十日的暴晒之下。 “……母亲……母亲……理理我啊……” “……爹爹……爹爹……” 小孩的哭泣声在各地响起,试图唤醒死去的母亲亲人。 “儿……我的儿啊……” “娃儿无罪……娃儿无罪……” 无数人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大羿,出箭!” 禹怒喝一声。 “大羿领旨!”大羿迈开箭步身成弓形,取下背后玄弓。 暴起的青筋蔓延至脖颈,粗大的手指嘞出血痕。 豆粒大的血珠滴落脚下,浸染弓弦。 “此箭,开篇!天下至此再无十日!” 嗖! 一声巨响划破苍穹,直击十日。 十轮烈日中是十尊赤羽金乌,由蓬莱仙岛扶桑神木之中一同飞出。 “二弟,注意!” 为首一只金乌刚出声,可为时已晚。 一柄羽箭,贯穿金乌身躯,赤色精血喷洒而出。 嗖! 嗖! 嗖! ………… 八箭齐出! 原本还无可匹敌的金乌们血洒大地,一只只从九天之上跌落大地,浑身火焰逐渐熄灭。 直至最后一只最小的金乌悬于天空。 正当大羿拉满弦弓射出最后一箭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按下了大羿的手臂。 “够了!”来者声色威严。 一身玄甲金衣,赤色瞳孔中透露森森杀意。 来者正是妖帝帝俊。 “见过帝俊妖帝!”大羿不卑不亢,语气颇为平静。 “好胆!”帝俊大袖一挥,天地颠倒时间开始回流。 “拉下脸皮做此等逆天之事,不亏是妖帝!” 突然,天地时间停滞,一位重瞳长发,白衣长袖的俊俏男子,自后方空间涟漪中踏出。 人皇——帝尧! 第3章 人皇传(3)夏朝建立,天下开端 尧帝! 人皇伏羲氏的开门弟子兼关门弟子,一身五行神通、八卦玄法皆是一脉相承于伏羲氏。 天生重瞳,可观人心邪祟。 乃是第一位主动剥离人皇大道的人族,且非但没有大道受损修为跌落,还一鼓作气渡过五衰雷劫成就无上金身。 金身香火不息,法身神通可比远古大巫,有过之而无不及。 “尧帝?”帝俊打量着帝尧目光略带欣赏之意。“听说渡过了天人五衰,成就谪仙之境了?” “仙?”帝尧像是听了什么泼天玩笑爽朗大笑,“哈哈哈,那是什么狗屁境界?也配吾成就?” “好胆魄,够狂!”帝俊丝毫不加掩饰对其的赞赏。 “且空间造诣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连吾牵动义弟的那件先天至宝都无法逆转光阴。” 尧帝右手虚空一握,一只即将从时间长河内走出的金乌便被凭空捏碎。 “呵,十乌祸世的大因果,帝俊你当真敢接下吗?怕不是会引火烧身。” “不劳尧帝费心!”帝俊踏前一步,无上帝威疯狂撕扯着天地间的空间。 尧帝也不示弱,一对诡异重瞳泛出一阵玄光。 除了尧帝帝俊二人外,时间变为静止,没有任何流逝或是逆流。 “比试天演福星是在瞧不起吾吗?”尧帝手中掐诀。 阴阳玄黄二气自重瞳流出,形成五行阴阳之影。 瞬间,帝俊的空间回溯神通崩碎。 但帝俊再次挥手,空间回流,势要救回金乌。 帝尧打了个响指,天地间风云变色,一只黑金龙蛟腾舞身躯发出阵阵低吼。 “帝俊妖帝今日是要见识见识人皇之威吗?”帝尧摆出一式古朴拳架,一身拳意缥缈神秘,勾了勾手指。 帝俊摇了摇头,瞥了眼一旁的禹和大羿,“败你不难,杀你不易,难免大道折损。” “且,还有两件半的先天至宝压阵,就算是吾的那位义弟出面也不敢接下这种捉对厮杀。” “吾已丧九子,杀劫也已经开始了,好自为之。” 帝俊停下时间回流的法术,天地间重新回归正常。 说完身影便随风消散。 而那只仅剩的小金乌早已逃遁万里。 噗! 帝尧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气息紊乱。 “尧帝!” 禹和大羿脸色大惊,连忙上前。 帝尧摆了摆手,玉指抹去嘴角血迹,脸色苍白。 帝尧苦笑,“啧,强行脱离陵墓还是有点勉强啊。” “尧帝……你……”禹看出了帝尧的处境,瞳孔紧缩,话语颤抖。 “半死人一个,不过吓吓这些妖神仙人还是没问题的。”帝尧拍了拍禹的肩膀,示意其不必担心。 死气,与人皇帝舜身上那股死气一模一样,都是天人五衰最后一衰的气息。 寿命无常,悠悠古道。 “舜帝与吾说了你的情况。” “说实在的,当得知你与仙人签订了某些东西时,吾差点没忍住当时就直接冲出陵墓将你镇杀。” “堂堂人族下一位人皇竟然向那群道貌岸然的仙神求助,令人不齿。” “不过,你的那个想法很好,真的很好,吾等一致赞成你的想法。” “那群和吾一般无二的老东西也愿意为人族做出最后的牺牲,那是他们向往的使命。” “不必为吾等感到惋惜,天下苍生需要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大山,你能做到,也只有你能做到。” 尧帝一阵唏嘘,满脸苦笑。 “想了一辈子的事情,被一个后生想出了解决办法,是耻也是优啊。” “不过大羿,你也该准备准备肉身成神了。” 帝尧看向大羿,想要打败天神,凡人之躯远远不够,只有修炼香火一道,金身成神方可匹敌古神! 帝尧给予二者赞赏的眼神,望着山脚下的黎明苍生,笑容温馨。 “多少年了?多少先辈前人都死在那条伐天之路上,那么今日起,让吾也来走上一遭吧,是那九天仙神不可匹敌,还是吾尧更加勇猛!” 话音刚落,帝尧化作流光直冲云霄,苍穹上轰雷炸响,万丈金身法相虚影浮现。 身后紧跟其后的是那只黑金蛟龙。 最后留下最后一句:家平人和,平天下! “哈哈哈,好好好,娃儿有老夫当年半分豪气。” “夫君,天下人间,此战后你我可赏万万年。” “人族们,接下来是属于你们的盛世!” “叫禹的小娃子,好好替吾等完成心愿!” ……………… 道道流光从天下四处齐冲苍穹,人族先贤们——殊死一搏!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星辰黯淡了不知多少,天下人间被一具具从天上摔落人间的仙神躯体砸出一个个大坑。 一女子武神持戈操戟,在斩杀一位远古生灵后被远处神灵拦腰折断。 一尊万丈法身,尸体上是随处可见的血肉窟窿,跌跪于星辰之上。 一舞枪老者,被四尊神灵以雷法湮灭,神魂俱灭。 从未退却半步的尧帝,以剑撑地,一对重瞳被人活生生打爆,身上玄甲破烂不堪,暗红色披风染上了不知多少神灵的血,方圆百里皆是神灵尸骨,无人存活。 脚下是早已化为白骨的黑金蛟龙的骸骨。 一代传奇人皇,就此陨落! 而舜帝,却是连尸骨都未有留存。 ……………… 一座璀璨宫殿之外的祭台上,大禹手持利剑,头戴王冠,俯视下发跪拜的人民。 高大伟岸的身影让人无法直视。 “吾自治水世功,得舜之让,乃天意矣。” “自今日起,吾大禹将革新建国,国号——夏!” “世后史书,记此为朝,乃为夏朝!” “都阳城!” “降八部,统九州!” “氏族部落,皆为下臣!” 自此,天下再无部落,代已为国,为朝! 而人皇大道已然达到鼎盛! 非圣人,无以为敌! 天降鸿运,气运归一! 大道玄钟,响彻九州四海! 寡人即吾,吾即寡人。 大禹,炼制了天下唯一的先天至宝——山河大印。 帝禹以三成人皇气运为基,十万大山为辅,聚天下山川大泽之灵,熔炼山河大印,以制天下苍生万物。 第4章 巫妖大劫(1) 洪荒天地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一直是被巫、妖为首所统领的,人族地位处于最底层,低微到与牲畜无异。 大巫与妖族互相仇视,双方争斗了无数个年会,都想成为天地最强者。但妖族并无能与大巫那般恐怖一战的绝世大妖存在,妖与妖之间也是各自为营,为了些许利益便会打的不死不休,在各妖王私下的勾心斗角中,妖族早已处于灭亡的边缘。相反,巫族一方,以十二个部落为首,以十二位首领为主。十二位大巫身型似山岳,可吞山川大河,可手撕苍穹,裂灼日,碎星辰。 这般羸弱的妖族又怎能是巫族的一合之敌呢? 巫族本该兴,可,天命难违,天道无情,巫族的命数早已于冥冥之中定下了,无人可以打破——“巫当陨,妖当兴” 大荒的某一晚,原本沉静的巫族所处的那片天地间,数以万计的巫族大军集结,十二位大巫显化自身法相,十二道形似天魔,赤手可撕裂苍穹的狰狞巨物屹立于天地间,如临大敌一般盯着上方苍穹。 火之祖巫祝融,兽面人身,紫黑色的天火浮于身侧,两条赤红的火龙,环于背后,一道火焰化作的月轮悬于身后。望向穹顶瞳孔布满阴霾。 空间祖巫帝江,形似黄囊,赤色丹火交织化为符箓,四足六翼,混沌无面,四周空间处于扭曲塌陷中。 此时帝江硕大的球形身躯在扭曲空间与现实世界的交接之处,警戒四周。 不远处的一处山丘之下,跟随着鲲鹏所占卜出的天机指引而到此处的妖族众人,望着远处的巫族大军无不心惊胆战。 东皇太一和帝俊二人目视天空中那十二道恐怖身影,漫天的强者威压压的众人喘不过气。 羲和抬头,美眸中闪过一抹忧愁,望着自己的夫君帝俊。 道士模样的鲲鹏满头大汗,双手发颤,手里的龟壳掉落在地。 他们不知道巫族为何集结大军于此,但他们很明白,此时的巫族想要覆灭妖族不过是轻而易举。 咔嚓! 突然,苍穹被撕开,一道圣光普照而下,驱散开此间天地间的黑雾。 一位青衣老者迈步而出。 斑白的发丝随风而动,目似雷霆,沧桑的面孔刚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吼!” 火之祖巫祝融喉咙中发出怒吼,怒视来者。“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吾巫族何罪之有,何故降下大劫?!” “啧!”青衣老者目空一切,剑眉只是轻描淡写的扫过眼前十二位大巫。 淡淡开口:“巫族,今日该陨,现将族中幼儿领出,剔除巫骨,散去精血,送离此地,可保留一丝你们巫族的血脉。” “战!!!” 大巫也未过多言语,一声巨响,大战拉开序幕。 ……………… 世人不知那片大巫所处的天地发生了什么,但当世人重新登入那片天地时才发现,哪还有大陆,早已在那场日月崩碎的大战中被击沉。有的只是一具具漂浮于海面上成为鱼兽口食的遗体,一道道硕大的残破身躯在海浪中若隐若现。 而最让人惊骇的莫过于:那天地中心的十二道惨躯。神魂俱灭,七魄尽散,圣体被打破。 哪怕这些大巫还活着,但那也只能苟且偷生,废人一个了。 巫族的落寞,成就了妖族的大兴。 而在十二大巫陨落不久后,妖族中一位名为帝俊的大妖与其的义弟东皇太一脱颖而出。 他们目睹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以操纵空间而出名的空间祖巫帝江还未施展出空间乾坤便被那道苍老身影一拳轰碎虚空,活生生的打爆了帝江的圣体。霸道凶悍的火之祖巫祝融被老者一袖击退数万里,还未停下身型,老者负手脚踏虚空而来,未加理会四周那几道大手虚空按下,祝融的化身犹如蝼蚁一般被那虚空大手活生生的捏碎。水之祖巫共工召来璀璨星河星河自九天而倾以此围困老者,雷之祖巫强良手操玄雷所化之雷蛇与风之祖巫天吴嘴中吐出的散魂寒风一同袭向老者,势为必杀之局。可老者没有丝毫胆怯暂避之意,手中掐诀,嘴中念咒,一道金色符箓悬于身前,符箓化为万丈光芒,将星河之水隔绝于外,纵使威力无穷的雷蛇与寒风也无法击破符箓所化屏障。三位祖巫见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无法撼动其分毫,纷纷对视一眼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决绝。 也就是这一瞬间,老者身形化为残影,出现于水之祖巫共工的上方,大袖一挥一拳轰出,此为必杀之招。 拳影划破空气爆发出刺耳轰鸣响彻云霄。 水之祖巫共工还未来得及反应,拳影已至。 轰!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下方的星河之水被巨大的冲击激起万丈海浪,可水之祖巫共工却是毫发无损,瞬间遁入水中逃离至数百里之外,显然老者这一击,落空了。 待海浪平息,只见原本水之祖巫所在之地一道庞大身躯正浑身上下发出颤抖。龙躯上面被打出一道巨大血肉窟窿,黑色的血液与身躯残渣正不断掉落海中,绚丽的蓝紫色的星河被其血肉染红。 “……汝很强,紫霄宫内的道祖也不曾给吾等如此的压迫力,但吾等又何尝愿如此被镇压,吾巫族宁以无数年会所汇聚的气运化为劫运,降下无上杀劫毁了洪荒。”一道浑身赤黑色鳞甲的龙身盘缩于天空之上,时间祖巫烛九阴庞大的龙躯一震,龙躯上的血窟窿格外的显眼,双瞳内的日月变得暗淡早已无了往日光彩。 话音刚落,重新凝聚身形的空间祖巫帝江跨空间裂缝而出,球形身躯布满诡异的符箓,径直冲撞向老者。 老者不退反进,袖口一抖,身体前倾,左手蓄力做出挥拳动作。 可惜,老者这一步算错了。 拳未轰出,身形一顿,目光转向身侧不知何时潜藏到自己身边的人族女子。 土之祖巫后土! “轮回大道!”瞬息间,女子身躯逐渐淡转而化为漩涡,吸引力化为无形的巨手拉扯着老者的身躯,势要将其拉入漩涡绞杀。 老者自知无法挣脱土之祖巫后土这种自杀性攻击,正准备空间跳动时去愕然觉知这方圆百里的空间早已被空间祖巫帝江封锁。 就在老者愕然间,空间祖巫帝江那庞大的身型已经轰然砸落。 第5章 巫妖大劫(2)陨落,妖族谋划 轰隆一声巨响,在空间祖巫帝江的撞击下,老者在巨大的冲撞下被空间漩涡吞噬。 众祖巫互相对视,确认老者已被抹杀。 这一战巫族可谓是损失惨重,空间祖巫帝江肉身被轰碎,火之祖巫祝融接近身死,一身通天修为所剩无几。 “咔嚓!” 突然,空间泛起涟漪。 猛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刺耳的破碎声,一道空间裂缝赫然出现。周遭空间如镜子打碎一般裂开,一道飒爽英姿径直从空间裂缝中迈步而出。 老者目空一切,如散步一般凭空而行。 右手五指并拢,做弯曲状死死紧攥后土的头颅。 众祖巫看见老者安然无事的撕裂空间重新出现之时,内心早已如海啸一般难以平复。 “义妹!”雷之祖巫强良看着那具破散的人身,眼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最后一招,杀了吾,否则……”老者竖起一根手指,眼神中满是骇人杀意。“巫族今日无人可活!”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老者化为流光轰然杀向众祖巫。 一柄金色利剑自空间而出,剑若游龙之风,速度之快转瞬化为剑影。地面上的巫族大军还未有所行动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金色利剑杀的措手不及。 祖巫已经无力再做抵抗,这老者实在可怕,一身通天修为伴生,并非是他们可与之一战的存在。 十二道祖巫化身,放弃搏杀,此刻只想拉众生一同堕入混沌。 “吾巫族今日既已不存,那要这天地洪荒又有何用?!!” 火之祖巫放声怒吼,尽洒浑身无可释放的怒火。 十二祖巫自斩血脉断尾求生,以搏天地。 嗡响声自天地散开,十二祖巫尽数化为虚影之尘。 “请——开天大神盘古!” 天地开始崩碎,日月发出颤鸣,山岳陷入河海,洪荒天地被一股神秘力量撕扯。 此间天地,一位脚踩山岳头顶穹顶,手持山岳大小的开天石斧。皮革兽皮,简易的遮住下半身,无面相。 开天大神——盘古化身! 但很明显十二祖巫的献祭之法是不完全的,相比真正的盘古大神可谓是云泥之别。天地颤抖,日月颠倒,世间化为两极,将这整个世界的大地撕裂,苍穹破开窟窿。 地下冥河,万古星河; 二者通通汇聚于盘古虚影脚下,淹没山岳吞并大泽。 阴间鬼物自黄泉之下逃出,四散而去,天下万鬼哀嚎。 阴阳颠倒,不在趋于平衡。 “啧,黄泉还是大开了,看来后土应该是逃下黄泉路了,难怪这虚影连脸面都无法显化。”老者摇了摇头,颇为唏嘘。 一个大巫,竟心系天下…… 很好,巫妖不该就此陨落无存。 老者手中出现一抹巴掌大小的剑胚,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木剑。若说奇特之处,那就是那柄木剑剑尖有一抹嫣红。 血! 至圣强者的血,哪怕留存剑尖的血迹都有无可比拟的毁世之气! “你是第二个,见过此物的……生灵。”老者只是轻描淡写的向前做劈砍动作。 咔嚓! 刚刚还不可睥睨的盘古大神虚影顷刻间被拦腰砍断,无任何血迹喷撒,皆被剑意蒸发。 后方,千座,万座的大山皆被削去峰顶,再远些,此间的虚空屏障处出现一个大大的剑痕,哪怕虚空屏障自带修复,也无半点要复原的迹象。 巫界,暴露于天下苍生之前! 无数大妖古神,纷纷脱离自身领地,跨界进入这个独立的小世界中。 对于此界的存在他们这些老古董再清楚不过了,可是碍于十二祖巫的隐藏和伪装,一直摸不清具体位置所在,且他们也不敢保证就算发现了此界就能占为己有,十二祖巫可无一个是泛泛之辈,但是在现在,那道犹如平白画纸上出现一个墨痕的剑痕,就是最好的明示,有人打破了巫界屏障,巫界陷入真正的混乱,他们浑水摸鱼的最好时刻来临了。 大战落寞,老者来到帝俊等人藏匿之地,在几妖震惊的眼神下,指了指帝俊与东皇太一。 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别学那些巫族,好自为之。” 说完,不做任何解释便彻底消散在这片土地间。 此战过后,帝俊和东皇太一以强大的手腕清扫了巫族残羽,只留下一小部分不足为惧的巫族苟活于天地间某处的秘境内。 帝俊与东皇太一,以可怕的血腥镇压妖族不服从命令的异数渐渐统一了妖族。 于不周山之巅建立妖族圣地西天庭——“妖庭” 除了帝俊、东皇太一两位妖族大帝之外,妖庭还拥有者羲和、常羲、西王母、白泽、鲲鹏、九婴、混沌等一系列妖族至尊。 可谓是风光无限好,坐稳了洪荒第一位置。 可妖族血腥残忍,在没有了天敌巫族之后,他们便开始大肆奴役人族,视为牲畜,随意的杀害羞辱。 那位身处紫霄宫的道祖鸿钧,一直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受天道指示大兴人族,因此为人族谋取一份机缘,人族才得以纳天地之灵,蕴万物之精,为此可修炼成仙。 三清成圣,镇压万族。 为人族争取到了可以发展生机的一片天地。 后居于九州大陆上人族内的古老部落中,三位人皇出现了。燧人氏夺天火、伏羲氏定乾坤、神农氏尝百草。 三清论道,太清道德天尊立人教只收玄都大法师一人为徒,亲近于人。 玉清元始天尊创阐教,收十二上仙,皆为身怀大机缘、大福运的修士。 上清灵宝天尊设截教,意为截取一道天机,收万族为弟子,广散因果。 人族,赢来大兴。 妖族不甘,不甘将自己的霸主之位拱手让人。 不愿重新沦为别人的下属。 于是,一个可怕的计划浮现于那群妖族至尊中。 重新打开星河缺口,引流天下星河,淹没九州人族。 大巫们也在伺机而动。 于是,便在某一天,归墟内发生了一场将震动三界九州的爆炸。 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火之祖巫祝融与水之祖巫共工两位大巫,死而复生,一同撞向妖族圣地不周山西妖庭。 以必死之举,打开了星河缺口,引万古星河——落人间! 第6章 巫妖大劫(3) 砰! 一处仙山秘境内的木屋前,男子身着玄衣,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浮现一抹怒气。 后书言:顶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红莲逐万程;八卦仙衣来紫气,三锋宝剑号青萍。伏龙降虎为第一,擒妖缚怪任纵横;徒众三千分左右,后随万圣尽精英。霭霭沉檀云雾起,纷纷杀气自氤氲;白鹤唳时天地转,青鸾展翅海山登。 一脚踹飞身旁的木椅,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妖族。共工、祝融?那东皇太一在太虚以先天至宝炼化一片光阴长河,以此带出二者半个虚影演了一出好戏,真以为天下皆是那群粗鲁大巫吗?啊哈哈……” 身后的白衣老者,捏须笑言:“通天师弟,妖族的谋划你我心知肚明,但现在你若是还不将元始师弟的椅子扶起来,回来后必然又要斗法一番。” 正是太清道德天尊。 “晚了!” 另一位凭空出现的老者,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自己被踢翻的椅子。 “怎么,灵宝师弟近来脾气很大啊?”玉清元始天尊扶起木椅,讥讽着上清灵宝天尊。 上清灵宝天尊也回瞪回去,“说了几遍 ,叫我通天道友!” “哦是吗?灵宝师弟。”玉清元始天尊依旧不改,坐在木椅上斜视上清灵宝天尊。 “哼哼!你就是羡慕我弟子芸芸,教意深远罢了。”上清灵宝天尊拉过属于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大道五十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截的就是那一线生机! “呵,因果关系,一个反噬小心大道不保!” 玉清元始天尊似是一句无心之语,却在未来一语成谶。 “太清师兄,妖族如此谋划我人族人皇,如何是好?”上清灵宝天尊不再和玉清元始天尊怄气,看向一旁看戏的太清道德天尊。 “静观其变!”太清道德天尊瞥了眼这个师尊座下最为年幼的弟子,淡然开口。 同时也是在提醒这位天性桀骜的师弟,未来的某天,一定要静观其变,别亲自下场! 太极图的推演下,自家师尊鸿钧道祖会散道天下,到时的天下仙神妖会真正进入无规则,无善恶,无大自由。 而这位师弟,将亲自拉下面皮下场为其弟子撑腰,最后被囚禁归墟再不可出世。 ………… 今天的不周山格外寂静,自山脚向上看去,会看见一处残垣断壁,再往上,是一座虚浮天际的璀璨宫殿——西妖庭! 一位老者,自山脚沿阶而行,直往高处。 山路上的寻常妖族却无任何妖注意到这个老者的登山。 老者眼中是一丝一缕的诧异。 明明自己是告诫过这两个妖帝的,竟然还敢谋划人族,真是自寻死路。 西妖庭内,两座王座上,一仙一妖。 白衣赤瞳的帝俊! 黑衣金瞳的东皇太一。 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钟系在脖颈,散发古朴光明。 下方跪拜二妖,老者白泽,布衣鲲鹏! “来了!” 帝俊神识扫射整个妖界,最终在不周山的半山腰发现了来者,不请自来便是敌! 鲲鹏叹息一声,语气忧愁:“羲和妖后因痛失九子,已经再无战意了。” “不怪羲和,做母亲没保护住自己的孩子当然会伤心欲绝,更何况还留有一子,她怎么会让其再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呢?”帝俊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此战无论胜负,羲和都会被吾留下的法身虚影带离九州去往归墟义弟开辟出的那处空间等待大劫的彻底落幕。” 东皇太一,开口了:“无趣,男欢女爱很是无趣,义兄。” 帝俊也没有责怪东皇太一之意,这位义弟真正的切断了人之五感,三情六欲。 不败古神,天生大罗! 三界若说一对一的情况下,可败其者不出一手之数 “你们退下吧,吾答应过二位此战后便是汝等脱身之时,该离去了!”帝俊挥手,示意二者该离去了。 “臣等愿于陛下共进退!” 二者跪拜俯首。 东皇太一摇了摇头,不加以言语,大手一挥,二者身影消失不见。 “义兄!” “义弟!” 让这天地人间,看看妖族真正的底蕴吧! “砰!砰!” 两座王座化为粉尘! 二位妖帝冲向殿外,恐怖力量粉碎沿路的一切。 “妖族二帝,今日便要会一会天道!” 老者腾空而起,苍老一指,做碾压样! 帝俊身影避开灵虚一指,拳影如风,席卷老者。 东皇太一解开发箍,发丝伴随罡风飘荡,手中掐诀。混沌阴阳二气,自虚拟芥子中涌出。帝俊身型跃起,避开不知何时打向自己的一拳。伴随巨响,云雾被轰为两半!东皇太一一拳径直打中老者面门,将其击飞,待老者未停下身型,帝俊自上方天际,与大日同线!金乌虚影盘旋而下,化为猛冲,周遭空间被高温焚烧至扭曲。老者取下手心符箓,以山岳为挡,卸去那一拳威力,符箓爆发出光芒万丈,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将金乌轰为虚影。 老者自知不可与其二者鏖战,凌空一握,那柄恐怖至极的木剑再次被其握在手中。 “义弟!”帝俊见状,对着东皇太一大喝一声。 东皇太一扯下脖颈下的小钟,小钟渐渐化为虚影,变得巨大。东皇太一化为万丈法身,浑身遍布玄甲金鳞,巨手晃荡大钟!一股自天地而来的大道洪钟嗡响响彻天际。空间化为静止画卷。紧接着,东皇太一法身丝毫不敢带泄,再次催动大钟,第二响,老者魂魄与肉身分离,这大钟竟是直接震散老者肉身。 先天灵宝——东皇钟! 自时间长河中诞生的先天灵宝,自带时间秘法,将天地时间空间时空三为一钟,镇压时间长河! 老者终于失手了,未斩出那一剑,现如今在东皇钟的镇压催魂下,无法驱动法力半丝。 老者神魂上下早已是遍布破损,肉体化为血人。双眼和五脏六腑被震碎,血液自鼻腔耳朵涌出。 同时东皇太一也无半点轻松,一身通天修为正在不断跌落,不出半刻钟就会变回真正沦为一个废人了。 可半刻钟也足够炼化老者! “砰!” 可突然,变故突发! 第7章 巫妖大劫(4) “镇!” 东皇太一怒喝,猛然抛出东皇钟,法身虚影大手压下,空气噼啪作响,声若雷霆。 老者神魂虚影盘坐肉身之后,顶上三花悄然绽放。 大手轰然落下,老者再无周旋之地。 “仙元兵解!” 老者虚影抬手,向前递出一指。 无任何风波异响,可是老者上方哪还有大手? 东皇太一闷哼一声,口腔内弥漫着血腥味。 左袖内空空如也。 如远古神灵一般无二的法身,同样被卸去左手,金色血液喷洒苍穹。 “终焉?!” 远处的帝俊见此场景语气是再也无法压抑的恐惧和害怕。 哪怕他将老者木剑镇压,老者也依旧还有通天手段。 一身通天法力化为一只三足金乌与老者木剑缠斗。 失去老者牵引的木剑只会简易的劈和砍,这也让帝俊得以有机可乘,本命神通可以逐渐施展。 “义弟,退下吧……” 帝俊开口想要劝阻东皇太一的搏命,可惜为时已晚。 东皇太一朗声大笑,嘴角上扬,全然不顾嘴角的血迹和断去的左臂,“太一大道——碎!” 东皇钟发出刺眼光芒,钟身上布满裂痕,惨不忍睹。 以东皇太一为中心,发出耀眼光芒,空间开始发生扭曲,整座不周山的空间被炼化,从时间长河中剥离而出,成为一个类似于节点的坐标,老者神魂虚影刚抬起手臂,突然发觉自己与肉身的联系被切断,同样失去的是自己的五感,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眼前是虚无的黑暗,自身灵力无法调用,乃至于对自身的控制都无法实施。 终焉! 世界的终焉! 只有思考,永无止境的思考。 这是一场放逐,放逐者与决策者的同种放逐剥离,他们将被世人遗忘,时间长河内关于他们的身影将会逐渐淡化,最终消失——唯死亡与终焉永存! 妖界: 不周山早已消失不存,只留下一个废墟大坑,帝俊看着手里失去灵气的东皇钟,满眼哀伤。 现在的东皇钟真正的变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铜钟挂件。 自己的义弟最后用东皇钟庇护住了他。 废墟上的老者肉身眼神空洞,枯坐原地。 断折的木剑…… 青铜小钟…… 这场旷世大战落下了帷幕,没有胜者。 帝俊为了摧毁老者的木剑,大道之基受到不可逆转的创伤,恐怕以后都只能蛰伏归墟秘境内养伤了。 突然,天际的落日被一根暗金色锁链贯穿,一声哀嚎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帝俊神情凝重,“吾儿……” 突然一道倩影凭空出现在帝俊身旁,搀扶住虚弱的帝俊。 衣着华衣,傲人身段的令人眼前一亮,美艳的面容憔悴不堪,惹人怜悯。 正是妖后羲和。 “夫君,吾儿命里有此一劫……” 虽有不忍,可不能再让自身夫君再入大劫了,此战后的妖族再无辉煌。 最后,帝俊羲和夫妇二人,联手共赴归墟,世间再难看见其二者身影。 独留下废墟的老者肉身。 二者离去不到片刻,一位白衣老者从虚空早踏空而来。 老者眼神刚毅,带着些许喜意。 打量了几眼行尸走肉第老者肉身,摇头叹息:“何苦?何必?” “东皇太一的来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与其单对单的捉对厮杀只会两败俱伤,更何况你的本命法剑被帝俊压制。” “天道化身是你……秩序在我啊!” 白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以紫霄宫为道场的鸿钧道祖。 三清圣人的授业恩师! 洪荒大局的执子者! “天道孕化的精源,吃了你我会真正的和天道无二。” 鸿钧拍了拍老者的头,“但我并不会吞下你,你的肉身要好好保存下去,在这里当一个雕像看着我,是布局天下的唯一见证者。” 鸿钧并不是不愿吞下老者肉身,是不敢! 同为天道化身,老者只是被东皇太一放逐终焉了,并不是真的死了,说不定在肉身中留有后手,冒然吞下老者肉身说不定会被其夺舍。 至于被夺舍成功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一体双魂也是会很麻烦的。 “现在,巫妖大劫已经过去,该给这群自诩仙人的得道之士们套上枷锁了。” “当年那个人族切断了我放在他身上的神识后,连我都无法推算其藏匿之地了。” “不过无妨,一个小蚂蚁罢了,翻不起大浪。” “该着手下一场大劫了!” …………………… 无上仙朝——夏朝!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绸丝檀木上,男子盘腿而坐,一轮圆月浮现在其身后。 无可匹敌的玄黄二气在其掌中流转。 男子额头冒出冷汗猛然从打坐中惊醒。 “还是无法突破……” “为什么?禹帝留下的人皇传承有缺……可是为什么?” 男子看着手镯,很是不解。 “孤要去趟祖地,那里会有孤要的答案。” 这位当代人皇,夏朝国君来到祖地前,望着看守者行晚辈礼。 负责看守此地的两位老者都是当年伐天之战的幸存者,是尧帝、舜帝保留下的一批人族隐藏战力。 两位看守者都是被黑袍裹卷,只漏出一对眸子。 “大王何去?” “孤要进祖地一趟。” 其中一老者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大王须知,祖地内有帝禹人皇刻下的石碑,那是帝禹托付于吾等的衣冠冢,渚和筱二人陪同其一通入墓一辈子不可出墓。” “若大王执意入墓,且留下人皇传承退去国君之位。” 夏王眉头一皱,给以尊敬,执晚辈礼是看在这些老古董都是帝禹留下的人,但拦孤?真以为孤是布衣庶民吗? “孤命汝等让步,何来废言?”夏王大袖横摔,击退二人。 两位守墓人话未出口,便对上那双缠绕暗红色火焰的瞳孔,震慑无言。 这些活死人看守的祖地其实就是一座石窟,是禹帝在分封大典的前一夜被人一拳打落山涧,硬生生砸出来的。 至于是谁打的禹帝,谁知道呢。 夏王迈步踏入石窟。 石窟及窄,漆黑一片,夏王弯着腰摸着石壁缓慢前行。 步行好一会,脚下泥土稀疏,猛地一踩,夏王跌落坑内。 暗淡的火光照射下,平安落地的夏王望去,两坐枯骨摊在一旁,骨架完整,依稀可以鉴别是生命耗尽坐化离去。 “人皇?” 突然,黑暗中走出一人,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 “尧帝?!” 第8章 吾有屠龙术 “哈哈哈,禹的愚笨子孙终于出了一个聪明的……怪物!” 眼前形似尧帝的破烂不堪者,仰天大笑,讥讽嘲笑之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夏王眉头紧缩,问道眼前者:“眼睛呢?” 那人停下嘲笑,拨开头丝,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歪着脑袋:“忘记了……忘记了……是谁打瞎的?禹帝?天道?忘记了,忘记了……” “疯子!”夏王冷哼一声,袖内腾起赤焰,可焚苍穹。 尧帝的尸骨如今还在那颗远离洪荒的某片星域之上,霸道的罡风充斥整座星域,莫说他了,就是那些活着的古神都踏不进半步。 更何况,尧帝尸骨已经化为终焉的容器,天道都将其视为不详避而远之。 “我是阳神,不不不,阴神,千年前被拘束于此。”那疯子眼见夏王祭出火焰连忙开口。 “吾知道,汝肯定不信,但没办法。吾确实是尧帝,至于这两位——” 疯子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两具骨架,“是禹那个叛徒给吾这个名义上的刑徒安放的狱官!” “可惜,他们连天人五衰第二劫都未曾渡过。” 疯子说着再次大笑,但此次大笑更像是自嘲。 “谋算人皇,禹这家伙真是无往不利啊!” 夏王就近坐在布满灰尘的石凳上,开口询问:“汝若是尧帝,帝禹为何困你于此?” 听到人皇的询问,疯子就像被刺激一样,怒吼:“那是他的谋算,谋算人皇大道,他将整个人族当做踏板得以飞升得道!” “他将我欺骗于此,说是静等大局,实是囚禁。” “打碎我的金身,挖去我的双眼!” 那疯子面容越发狰狞。 “真以为后世传承的人皇大道是完整的?” “骗局,那就是个漏洞百出的骗局。” “人皇大道已被他剥离殆尽,徒留虚壳。” “人皇会逐渐被大道反噬,患上心瘾,最后尸骨不存,六道不入,神魂俱灭!” 夏王听至于此,心中早已难以平复。 自身来此地的目的又何尝不是因为人皇大道呢? 夏王眼神中透露少许惊愕。 眼前这衣衫褴褛的疯子哪怕不是真正的尧帝,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若汝所言不假,禹帝吞下了人皇大道的道果,那孤等所练的……” “都是残次品!”那疯子讥笑。 夏王从石凳上起身,走至两具残骸前,蹲下身,摸了摸蛛网密布的尸骨,眼神中在四处打量似在决策。 “心瘾何解?”夏王拨开蛛网,瞥见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在其头骨上寸。 “嘿嘿~”疯子如阴谋得逞一般发出怪笑,指了指夏王的胸口。 “有解,当然有解。” “吃人!” 夏王眼神骇然,呆滞许久。豆粒大的汗水打湿后背。 “汝应该心知肚明,人皇与人族相生相伴,虽说大道有损但人族依旧存在,只有吃掉一个个拥有人皇气运的人才可以慢慢弥补人皇大道的缺失。” “而吾,是唯一一个剥离了人皇大道的人皇,人皇气运早已非普通人皇可比了。” “吃了我,人皇大道会真正的突破到一个前无古人的地步。” “孤乃人族之皇,岂能自食族人!”夏王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大王便慢慢等待人皇大道的侵蚀吧!” 说完,那疯子爬在一个石台上,姿势奇怪的侧躺。 夏王看着那疯子的身影许久,最终哀叹一声,转身迈步离去。 步行在林道间,夏王感析着人间部落的一幕幕烟火画面,一轮如明月一般的月轮悬于身后。 脚步跳动,做卦图。 五行阴阳,气和蕴一! “谁?!” 夏王突然停下占卜,对着远处一颗大树怒喝一声。 当那人慢慢从树后走出,皎洁月光撒在地上,使得夏王可以清晰看见来着面容。 一袭白衣胜雪,腰别木笛的俊俏男子,笑而不语! 帝尧?!不,是那祖地内的那疯子! 夏王见此来者,不但不惊反而大笑。 “那两具尸骨是你亲自斩杀的吧,帝尧!” “终于相信吾了吗?”尧帝眼中带着丝意外。 “孤见过汝之画像,自是认得。跟何况天下面容改换之法百载有余,但能掌控人皇大道者唯有人皇!” 就在刚才,夏王用人皇大道所占卜之事便是那疯子所说所言几真! 可夏王只推行一半便停止占卜,但未取消占卜,只是像模像样作八卦之势,而那人皇大道所化八卦竟自行拨动! 他无法得知尧帝是如何逃脱那具凝坐死星之上的肉身,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今日若任由其脱离祖地,其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人皇大道,来!” 一声怒吼,天地寂然。 明如白昼的火轮自头顶浮现,与其背后的月轮形成对比——至阴至阳。 玄黄二气化为黑白双龙,游走于手掌之上。 诸天星辰开始颤抖,独属于人皇之间的大道搏杀! …… 最终,在一处秘境内,失去一只手臂的夏王,披头散发,浑身上下渗透出暗红色鲜血,大手紧紧按压手中刺入帝尧心口之剑! “咳——”夏王嘴角上扬,丝毫不顾嘴中咳出的鲜血,只问二字:“何解?” 早已惨不忍睹的帝尧嘴中低喃,可是身上的剧痛已经让其无法正常言语。 最终,临死之前的帝尧用指尖的血液在夏王的脸庞写下一个大字——“龙” …… 天下蛟龙海裔喜好淫色,但其相较于真龙古蛟是远远不可相比拟的。 自人族诞生以来部落横生的时代,人族往往以凶兽图腾为部落信仰。 被天所眷顾的祭司们,是祂们在人间的代言。 其以真龙最为突出,人族凡见龙者必以全礼而待之。 龙族,自人族在洪荒之初初露头角时便相伴而行! 历代先贤人皇皆以龙为友,尊为前者! 可那日,夏朝君王下令天下卷龙者入仙朝! 蛟蛇水龙豢养于仙朝内,成家畜。 天上仙人下落凡间,共食龙宴! 天地间龙族蛟类迎来屠戮,一场由人皇担任操刀者的屠龙戏,轰然开篇! 自此开始,天下走龙地蛟皆死尽! 第9章 孔甲食龙 “报——启禀大王:城外三里之丘,突然风雨大作,风还停,山中树木便尽数燃烧,已将小山化为火海。疑似御龙氏之魂死而不散,携龙魂来,势要水淹我城。”一位男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宫殿内,身着一袭白纱的美人,白皙玉足抬起舞动,身姿扭曳,一颦一笑皆为妩媚,仙仙袅袅。 居上座者,赤裸上身,目光冷峻,棱角分明的面孔,肩披龙皮,手中把玩青铜翠杯。 夏朝国君——姒孔甲! 来报者跪于殿门前,不敢抬头,额头于殿前地板之间未过一寸。 “哦?本王的爱臣这是心有怨气吗?”姒孔甲手指发力,翠杯杯壁上布满如蛛网状的裂痕。 “真是——” “甚寒孤心!” 砰! 脚上的龙皮革靴踹飞矮桌,吃食暖酒撒了一地。 “回来之前,吃个干净——”姒孔甲不知何时竟已来至那名小卒身后,靴子踩在其背上,用力一蹬,小卒飞过门槛,爬跪在大殿内。 小卒不敢起身,一个劲的磕头道谢,爬向那摊吃食。 歌姬行至姒孔甲身前,眼神妩媚,细声呢喃:“大王~” “美人兮——”姒孔甲揉捏歌姬柔荑,身型化为玄黄二气,直奔城外。 城外不到一里之地,漫天大火夹杂风雨,沿途森林草地皆化为火海。 一道身影自大火中浮现,身怀火焰,双腿化为火柱,七八缕龙魂在火海中翻腾,发出滔天嘶吼! “刘累!身居高位许久,尧帝若是见后人如你这般恐会不愉!”姒孔甲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娓娓道来:“先帝赐你御龙氏,实乃恩泽,今日之举是为何故?” “先帝大义,圣恩浩荡,自是恭敬!”御龙氏拱手敬天。 “而你,可笑之辈!人皇之位如何得之?” 姒孔甲脸色阴沉。 “无他,唯有先帝垂怜,兄长博爱!” “真是自寻短见!”姒孔甲一拳轰出,火浪自两侧排开。 一只极为幼小的黑金色龙蛟暴露而出! 龙蛟瞳孔呈血红色,鳞甲尚未长全,龙首只有两个微微凸起的鼓包。 龙蛟正眼神迷离,似在吸取什么。 “孤还纳闷,早已化为小鬼者竟敢公然挑衅,原来是想引孤出城,吸取孤之龙运啊!”姒孔甲大笑不已,眼中尽是垂涎!“真龙宴孤尚未有品食!” 御龙氏怒斥道:“孔甲,汝食龙肉已是逆天,岂敢再造凶举?!” “哦——孤有何不可为?” 姒孔甲背后涌现一副八卦玄黄图,本被御龙氏保护在火海中的龙蛟竟突然出现在姒孔甲的手中! “吼!”龙蛟发出哀嚎,龙身在半空挣扎。 御龙氏见此大惊,怒视姒孔甲,身形所化火浪爆发出恐怖的热浪。“孔甲,此幼龙乃当年尧帝坐下真龙唯一血脉嫡系,汝有丝毫迫害之心皆为不仁不义!” “呵!”姒孔甲打量起龙蛟,舔了舔嘴唇。“孤之意,即为人皇意,为人皇而奉献,这孽畜应该跪谢孤!” 御龙氏不再言语,裹挟火海一同围杀姒孔甲。 “趴下!”姒孔甲大手悬空而落,一只如山岳大小的金色手腕拨开云雾骇然压下! 万钧之力将御龙氏死死压在地下,动弹不得。 姒孔甲稳步行至御龙氏身前,一脚踩在其头颅之上,将其死死踩进泥土之中! “当代人皇,适可而止!” 一道犹如大道之音的炫音响彻云霄! 姒孔甲抬首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一袭白衣,目光如炬,极其俊俏之脸庞上浮现一抹哀愁。 人教——玄都大法师! 据传言,玄都大法师是女娲娘娘所捏出的第一批人类中的其一,被太清道德天尊收为弟子。后太清道德天尊立人教,其玄都大法师为人教唯一弟子,是为人阐截三教之首! 云端之上,玄都大法师眼神悲悯的看着姒孔甲,道:“人皇,此龙且为天地最后一只真龙,若将其分食,人皇气运将彻底再无龙气!” 姒孔甲右手发力,捏的龙蛟发出一阵哀嚎之声,“哦?那大法师可知,如若天地再无真龙,人皇气运将系数归于人皇,到那时人皇大道将可敌圣人!” “大法师是出于人族立场:不忍孤再造杀虐,还是三清圣人容不得人皇登顶呢?” “吾自是以人族……” 大法师还未说完,姒孔甲摆手打断:“孤不愿与圣人之徒大起干戈,但大法师若执意不愿离去,那孤不介意留下一两具尸首在此” 玄都大法师终是不再言语,沉默片刻后结束和姒孔甲的对视,转身离去! 最后,姒孔甲将御龙氏之魂炼为魂灯,生生世世在烈火灼烧中渡过! 至于那天下最后一只真龙还是难逃一死,被姒孔甲吞食,自此天下真龙绝迹! 血色的大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年有余,龙的哀嚎声无时无刻的回荡在夏朝国都上空,此乃亡国之举! …… 一片云霞之上,早已离开了三友小院的太清道德天尊抚须长叹,摇头惋惜,想起故人大禹,所建仙朝终是走向灭亡了。 “玄都,人皇气绝,大劫将落,莫要入世。以防入劫!” “弟子自省!”玄都大法师执弟子礼,“师尊,二位师叔那边?” “哎!各有争执之气,尤其是通天师弟,杀劫必以其弟子开端!”太清道德天尊摇头。 “师尊,那为何不劝说师叔,遁入归墟规避大劫?” “通天师弟,重情义,断然不会抛弃这些徒子徒孙的!”太清道德天尊召来八卦图,托于掌心。“前段时日,吾观道得道,自蕴天门,观其未来一角。” “未来?”玄都大法师颇为意外 。 推演未来之法并非没有,但如太清道德天尊这般圣人的推演未来,可是足以跨越亘古的! “师尊散道之时,已然得知。” “大劫最后成果吾已明了!” 师尊鸿钧散道,天道自蕴封神大劫,自此天下再无人皇,代为天子! 世间仙途,终将断绝,仙人归天庭,鬼妖入六道!! 自此天上仙神再也无法插手人间之事! 至于师弟通天,大劫入场,祭出诛仙阵! 最终被囚归墟,而元始师弟大道自损。 …… 第10章 诸君,开篇 入夜,月光透过窗户打入房间,月影倒映在一座石像上。 老人躺在摇椅上,腹上搁置了一把已很再难看见的蒲扇,大手握着扶手,头枕有些下凹,老人的头有部分呈中空状。 摇椅在晃动,老人在哼歌。晃的很慢,哼的歌也是很奇妙。 晦涩的曲靖调,上上下下跳动,无清静平缓之意,但亦无汹涌暴烈之感。 沧桑的目光看着身前,石像前的三把破烂木椅。 “此间事了……” 嘴里呢喃。 老人思绪万千。 …… 不周山的废墟遗址上,闭目许久的老者,指节弯曲。 嘴角突然上扬,双目缓缓睁开。 “黄粱一游,春秋大梦!” 老者起身,拂去衣袖之上的灰尘。 “调皮。”老者抚须,微微扬起嘴角,脸上的笑意是再明显不过的。大手伸出,猛然拍向身侧的空气。 “哎呦~”一声呆萌稚嫩的小孩声。 一个样子呆萌的小道童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老者身旁。 小童子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白嫩的小脸,右眼角上方还有一颗标准的美人痣。娇小的身躯搭配上一件宽松的浅白色道袍,显得格外可爱。一头乌黑的长发长长的挂在背后,不扎也不束。 “大……二老爷,干嘛呀?干嘛呀?”小道童的小手在宽大的道袍内甩的飞舞,“很疼诶。” 老者也不说话,只是慈爱的摸了摸小道童的小脑袋,小道童一边疯狂扒弄头上的大手,一边嘟囔:“会长不高的二老爷~” “呵呵~”老者敲了下道童的脑袋瓜,笑言:“不摸就长的高了?” 小道童听到这本来还兴致勃勃的样子一瞬间就蔫了。 长高,这辈子是无望了。 老者弯腰抓了把地上的土尘,用力在手心搓了搓,随即松手,从指缝间流散。 “去紫霄宫玩玩?”老者看了眼一旁生无可恋的小道童。 小道童浑身一激灵,连忙摇头摆手,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不要。” 心里暗想:可不能去见那鸿筠老头,自打自己出生以来便一直被那老头监视,他可是真恨不得把自己抓起来,研究一辈子的。而且对自己的小弟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知道自家小弟是天生地养后更是可怕,老是在自己半夜修炼时察觉这老头悄咪咪靠近自己,躲在百里外的某座大山或是江河里,身上是一层层的隐蔽阵法。 这老头一看就是活的太久没老伴,病急乱投医。可是他和小弟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想到这,小道童眼巴巴的拉了拉老者的衣袍,“二老爷……我那个小弟呢?” 老者没想到小道童这般抗拒,耸耸肩,摊手:“不知道,好像是不在这个界面了吧。” “啊——”小道童听闻自己小弟生死不知,顿时如大雨倾盆。 “小弟儿,做大哥的会永远记住你滴!”说着,在地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又蹦蹦跳跳的从不远处捡起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块立在土包前。 小道童说着,还像模像样的从老者的衣袖内掏出一大把的金色薄片,哗的撒出。 满天的金色薄叶悠悠荡荡的在天空飞舞,紧接着部分金色薄叶在天空中如被焚烧,化为金色烟尘,四撒人间。 “可知,刚刚那把薄叶的来历?”老者望着半空的绚丽美景。 “啊?这些小叶子还有什么奇怪来历?”小道童呆萌的抬头,望着落到手心上的金色薄叶。 “功德。”老者回首,往向昔日的妖族祖庭,颇有感伤:“刚刚那一把功德所化的金丝薄叶足以引得圣人喋血、古神之间的不朽之战了。” “呀——完了完了!”小道童一听来由,噼里啪啦的四处小跑试图抓住那些尚未消散的功德叶。 当然,还有一句话老者未曾说出口:比起这小道童拥有的自身功德,还是稍有不足的。 不告诉这小呆瓜,纯纯恶趣味罢了。 “金色叶子咋个那么金贵内?”抓叶子的同时,小道童扔不忘嘟囔抱怨。 “抓不住的。”老者一把抓住眼前跑来跑去的小道童,揉捏肥嘟嘟的脸庞。 “二老爷,咱不弥补会被大老爷抓进小黑屋继续干活滴呀!”小道童急得快哭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很明显,怕极了口中的这位大老爷。 “与我何干?” 老者坏笑一声,顿时化为金光,抓住小道童的肩膀,直冲天宇。 “不要啊……二——老——爷——” 小道童生无可恋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呆呆感。 万阶石台路,直上云端。真龙霞凤交织汇聚,似在云端上会务。紫色的雷电夹杂金色闪电响彻四方天宇,霞光万丈的红色宫殿璀璨夺目。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 “灵均——” “诶?诶?诶?二老爷你喊谁呢?”小道童摸着脑袋,小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打量:“咋个莫得人影呢?!” “你的新名字,陈灵均!”老者迈步向上登高。 “哎?”小道童陈灵均一脸错愕,当回过神来时老者早已登上数百台石阶了。“老爷,老爷,等等灵均啊!” 迈着小腿,嘿咻咻的艰难登高。 老者迈入紫霄宫内,只见硕大空荡的房间内,只有一老者盘腿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块棋盘,黑子略优! 道祖——鸿钧! 小道童陈灵均躲在老者身后,露出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个目视棋盘的鸿钧道祖。 “道友,如何?手谈一局?!”老者微笑而行,径直落座于鸿钧身前。 鸿钧依旧不抬头,只是发问:“如何脱逃而出终焉?” 老者不答,只是拉过一直躲在身后的陈灵均。 鸿钧蓦然抬头,见到陈灵均的那一刻,先是一愣,忽的高声自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灵均见此连忙跑开,躲在石柱之后。 心里嘀咕:这老头看见我就发疯,真是无药可救呀,我和他更不会有结果的嘞。 又转念一想:这老头都孤独不知多久了,精神变态也很正常。实在不行,就把小弟推给他吧,可是小弟已经不见了,所以,老爷爷你自己还是保持一个人吧。 鸿钧将白棋盘推向老者,自己执黑子,寂然落子! 天道博弈,众生为子,落子无悔! …… 最后,老者牵着陈灵均的小手迈步走出紫霄宫的门廊。 至于鸿钧—— 散道天下! “灵均,此地喜欢吗?” “二老爷,这地方还行嘞,怪漂亮,就是不太高,容易有人串门!” “好办!” “哎哎哎?老爷,我们去哪?” “终焉之地!” 整座紫霄宫浮空而起,飘向归墟! …… 第11章 周公谋天(1) 虚无缥缈的混沌与秩序交错之间,一片的彩色云霞不知已在此存在了多少个元会,浑身赤羽的三足金乌从漆黑混沌中飞出,火光冲天。 金色的竖瞳内精光闪烁,发出撼动混沌的鸣叫。金乌的鸣叫震散彩色云霞,拨开了遮盖这片天地间与混沌秩序之中古老圣地天然的屏障。 一道由数万星河汇聚而出的天河,自黑暗中垂落,绚丽的星辰闪烁,倒悬于一座空岛之上。 那是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境之山,山底至山腰一眼望去尽是紫竹林,碧绿的湖水平缓的自天穹向山顶倾斜。仙鹤在云雾中穿行,肆意挥动翅膀。金鳞跃出湖面,晶莹剔透的鱼身散发淡淡金光。 金乌所化作的红日由混沌深处而来,硕大的身躯开始逐渐变小,但身躯上的焚天火焰并没有因此暗淡,相反是越加强烈,由最开始的散到凝。 红日落在山脚,霞光开始淡化,一道女子的身形逐渐显化。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女子步伐平稳,仙玉般的赤足踩着青石阶,动人心魄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忧愁。 “羲和阿姨。”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还不等女子反应,一道娇小的身躯重重撞进女子的怀中,紧紧抱着自己。 “羲和阿姨灵均好想你哦,你都好久好久没有来见灵均了呐。”怀中的道童抬头,目似星辰闪烁。 “灵均是想羲和阿姨还是想羲和阿姨讲的故事啊?”羲和美眸中的疲倦一扫而空,揉了揉名为灵均的小道童红润脸蛋,翠指点了下小道童的鼻尖。 “嘻嘻!”小道童灵均从羲和怀中走出傻笑几声,一脸天然天真无邪。“都想!” “你呀,比你那几位金乌哥哥还调皮。”羲和无奈的摇了摇头。 谈到金乌,羲和美眸中却是不免流露出一丝忧愁。 世人皆知羲和与妖帝帝俊是为夫妻,羲和孕以十日皆为金乌。但可惜金乌性格顽劣,颇为桀骜。趁着羲和不注意的时候,金乌化为红日,十日全出,远遁扶桑去往洪荒大地。这便因此导致洪荒大地的人族苦受十日之威,烈日暴晒、河流干枯、劳作一年的庄稼到头来颗粒无收,人间处于饥荒与大旱之下,死于烈日和饥荒的人族无数。 因此造就无量业障化为杀劫,人族英雄大羿,尊人皇之命,握先天法宝逐日之弓,十矢出九,射落九日,自此九州一日一月,阴阳调和。 “羲和阿姨,是不是又在想那个遗留于世的金乌哥哥?”小道童灵均对于此事也是很清楚的,因为说起来那金乌还是自家大老爷亲自下台将其困锁在人间。 “嗯。”羲和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嘻嘻,那羲和阿姨今天可是来对日子了哦。”小道童是一脸小得意,似乎是做了什么大事一样。 “哦?”羲和看向小道童,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 “老爷说了,他已经准备好为金乌哥哥准备一场脱身大劫,只要渡过大劫便可元神得道升天了,到时候羲和阿姨便能见到金乌哥哥了。” 小道童一脸傲娇,就差没把“看,我信息灵通吧”贴在自己脸上了。 羲和听见小道童所说之话,内心也是一颤。 “真的?”羲和有的不敢置信小道童所透露的这个信息。 可是美眸中却早已重新焕然一新金光闪烁,之前的忧愁一扫而光。 “当然,这可是老爷亲自说的。”小道童灵均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上去既可爱又好笑。 “灵均,现为何时了?” 突然,一道空灵缥缈的深邃话语在空间浮现。 “老爷,现已卯时。”灵均瞬间一脸严肃正经,挺直身板,毕恭毕敬的回答。 “今日的晨课,完成否?” 道童一听,瞬间打了个激灵。低下头,结结巴巴说道:“回……回老爷子,今日的晨课,还未动笔。” “哼!”一道冷哼,小道童浮起。 小道童在空中挣扎,开口呼唤: “哎哎?!老爷,老爷,今日的晨课灵均……” 可惜,小道童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一股无形之气捂住嘴。 “羲和见过老爷子!”一旁的羲和同样毕恭毕敬的俯首做了一个人族道揖。 见到来者是故人,声音的主人也缓和些许。 “羲和道友,山上一叙。” 羲和颔首与浮在半空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的灵均一同随着石阶上山。 小道童口中的老爷是整个天地间最神秘的存在,自天地开辟以来,此人在背后推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无量大劫,自诩为天道的秩序化身。对于这位恐怖的存在羲和也是尊敬无比的,这位可是连自家那位被世人称为天帝的帝俊也是不敢有丝毫不敬。 这位恐怖存在并不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却格外对“老爷子”这个称呼奇怪称呼喜爱。 老爷子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语气平淡的话语:“上来一叙,羲和道友。” 羲和颔首抬起修长笔直,迈步踩上青石台阶,玉足踩着一节节石阶而上,小道童紧跟其后。 不过片刻,二人便走到了山顶。 山顶上平坦开阔,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宫阙,没有香火鼎盛的佛寺古庙,有的只是一间随意简朴的农舍木屋。 木屋处于山顶中间,四周是翠绿的竹林和一条围绕大半个木屋的小河。 木屋外的篱笆上靠着几个编织的竹筒和一杆由早已黄掉的竹子做成的鱼竿,和一顶破烂的草帽。 篱笆所围绕的黑漆漆土地上是一排排闪着黄灿灿光芒、颗粒饱满微微下垂的小麦。 木质农具七零八碎的倒在一旁。 一位背对着二人弓着背,穿着麻衣背上挂着一顶草帽的老者正在田里干农活。麻绳系在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破了好几个大洞的麻裤上满是泥土的,裤卷卷到腿肚子。 老者摸着麦穗,嘴里笑呵呵的嘟囔:“哎,好啊。今年的小麦长的格外漂亮。” 第12章 周公谋天(2) 老者搓下一撮麦穗,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用力搓着,将手中搓下的麦子皮轻轻吹散吹散麦子的外皮,大嘴一张,吃的干干净净。 老者满意的咀嚼嘴中的麦子,吃的格外的香,嘴角是不加掩藏的笑意,好不惬意。 缓缓转过身,看向美丽动人的羲和和灵巧的小道童。 一副普通而又平凡的面孔,满脸的褶皱、额头上方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老人斑。犹如一滩古井般深邃的眼眸微眯,使得眼角的皱纹拧成一块,干巴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些许麦穗。 老人笑着,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缓缓走向二人,步伐稳健刚硬,丝毫不像一个沧桑老人。背依旧弓着的,可给人的感觉却很是奇特,一股不言而喻的奇特。 道童先是开口,恭敬的俯首:“老爷。” 羲和却是没有再次做礼,只是恭敬的喊了声“老爷子”。 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一副随意的样子。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请羲和道友莫怪。” 羲和连忙摆手,微微一笑,道:“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 “习惯了,一个人天天没事,就只能种种这些,自娱自乐。”老爷子宽宏的手掌摸了摸灵均的小脑袋。“身边有晚辈陪着,也是不错的。” 老爷子看着羲和眼眸中充满了慈祥,是化不开的笑意。 羲和顿了顿,总感觉老爷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老爷子,冒昧询问您老人家,听闻您为我儿金乌准备了一场脱身大劫,是否属实?” “嗯,不假。再不过个几十年几百年,新的大劫就将落下。陆压便可趁机脱身了。”老者伸了个懒腰,“帝俊道友如何了?” 羲和见眼前人竟询问自己的夫君,倒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夫君……他……” 老者摇头,拨弄陈灵均的发丝,开口:“哈哈,那柄木剑帝俊道友若是视若珍宝,自可留于手中。” “二老爷,头发乱啦呀~”陈灵均奶呼呼的话语抗拒,可身体上却是不敢有丝毫抗拒。 “夫君修养多年,近来已准备孤身入归墟,寻找东皇太一所留的后手,看是否能将其从终焉中解救出来。” 羲和娓娓道来。 “东皇钟在老爷子您的那柄木剑中蕴养了许久,有了些许灵韵,估计可以为夫君解救东皇太一提供些许帮助。” “哦?那为何不来问我呢?”老者捂住了想说些什么的陈灵均,“知无不言!” 羲和苦笑,摇了摇头。 “老爷子自是本领通天,可……夫君他……” “……对当年的不周山一役还是颇有怨气,不愿向您老人家寻求帮助。” 老者也未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娃子,倔脾气!” 被一直捂住嘴的陈灵均,小脸通红,两只小手试图推开老者捂住自己的手。 “老爷子,有客至?”羲和有点意外,竟察觉到木屋内竟有一位男子的气息。 “哦?来了?”老者松开小道童,迈步走向木屋。“羲和道友,自便即可。” 小道童冲上去,死死抓住老者的衣袖。 “不得不得,二老爷先替羲和阿姨解决金乌哥哥的事。” 羲和苦笑一声,走上前抱起陈灵均。 “灵均,乖。别打扰老爷子办正事。” “羲和阿姨——二老爷天天就是种稻麦和喝他那自己捣鼓的茶水,哪有什么正事?”陈灵均在羲和怀中气鼓鼓的。 …… 儒衫青袍,两鬓微霜。右手背于后,左手轻握古书。眉若山岳,自有威威乎! “君子可欺之以方乎?” 这位读书人恭敬作揖,问之话却非敬语。 “何尝不可?”老者反问。 “难罔以非其道焉?”读书人再问。 “亦可!”老者盘坐,伸手示意这读书人可坐于一旁。 “若圣人可以自欺,曾言圣人?”读书人身形未动,仍作揖礼。 “公之大义,某自是言佩。”老者举杯轻抿。“乃乎圣人,自已周礼!” 读书人放下手中所拿之书,再行尊礼。 “礼仪铸鼎,曾错否?” “商汤延辛,不久否?” “周号百卿,违天否?” 老者眉头一皱,“读书人就是烦。” “三问皆无,公无错!”那两鬓微霜的读书人,声若洪钟。“公最后一问,制礼作乐,天下何乱?” “笔洗车社,何尝不可!” 老者眼神闪过一抹暗喜,清了清嗓子,“公可知,礼崩乐坏?” 那读书人如遭雷击,猛然后退,浑身竟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瞳孔涣散,血水自双目流下。 “周礼……兴为昌国,衰成浮萍!” 那读书人嘴中吐出话语,立刻回神,盘腿而坐,收神入定! 老者起身,手搭在读书人之肩,言语道:“元圣——读书人读死书,要变迁昔今。” “周公之名,礼乐合定。”老者拿过读书人手中书,翻看三页,眉头紧锁。 “过于虚无,皆是纨酊。大梦一场,周公解梦还是编梦?” 老者抚须长叹不止。 “公想之,登天比难矣!” 读书人,眼未睁,嘴唇轻动:“君之高楼,吾启半载;挽天垝垣,系是旧人!” 老者迈步来到门廊前,唏嘘不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三岁小儿的尚且知道,公何故不知?” “可悲可叹!” “非是不知,而是更知!”读书人眉宇间多出一份死气,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不知何时握于手中的符箓:“君子不救,圣人当仁不让!” “哈哈哈!” “好一个当仁不让!”老者眉头舒展,朗声大笑:“怎个圣人之举?” “曾听闻老者言语,举首星烁皆为先人。” “人族先贤人才辈出,在那黑暗动乱的洪荒时代,纷纷踏入登天之路,行伐天之举!” “先辈不屈,后者当定!” “如若将先辈转世重生,必可中兴大周,扶天子依萍!” “哈哈哈!” “诸子先贤,蕴百家,为文庙圣人!” “天生不败,习武躯,乃武庙战神!” “文之春秋,武之战国!” 此乃——周公解梦! 第1章 神游天外 太阳老大爷如往常一样打卡上班,毫不留情的掀开月亮阿姨弥留之际留下的乌沙,一片悬浮的紫竹林暴露在云端。 “啪嗒” 紫竹林内的青石路上,男子大步迈出两步便又停下。 “啧……” 男子眉头紧锁,感觉有点意外。 脚下穿着的皮鞋踩在浅浅水洼内,似乎是觉得不够真实,继续用力的猛跺,水洼内的积水四溅。 裤脚被积水溅湿,但男子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随即嘴角勾起,傻傻的笑了。 但眼神中却是难以理解的悲伤。 “老头子,你说你是不是神仙啊?说我的腿会好还真的好了。” “但你要真的是神仙怎么就不能托个梦来看我呢……” 男子记得今天是自家老爷子的祭日,辞去了烦人的董事会,匆匆忙忙赶回老家的后山祭拜自家老爷子。 男子刚想继续回忆下去时,一道银铃的笑声在前方响起打断了自己。 “公子,既来何故伫于此?何不上前一叙,老爷早已备好茶水,恭候多时。” 男子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童子杵在前方的青石台阶上。 小童子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白嫩的小脸,右眼角上方还有一颗标准的美人痣。娇小的身躯搭配上一件宽松的浅白色道袍,显得格外可爱。一头乌黑的长发长长的挂在背后,不扎也不束。 男子看见这道童的第一眼,也是一惊。 “男的女的?”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口。 道童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奶凶奶凶的喊:“吾自然是男儿身!” “哼!”道童别过头,气呼呼的哼了声,“无理的家伙。” 男子歉然,“小道士,是我唐突了,第一次见你这么可爱的小孩,不加思考就脱口而出。” 童子一听男子夸自己可爱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点了点头,“原谅你了,走吧。” “去哪?”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童子跟前,蹲下身子揉了揉童子肉嘟嘟的小脸。 童子眼睛瞪大,不知道男子是怎么到自己跟前的,而且,这个家伙竟然……竟然揉了他的脸。 岂可修! 童子小袖一挥,打落男子揉捏自己小脸的手。 “混蛋,你干嘛?” 男子看着奶凶奶凶的童子,眼里是一股化开的温柔。 “你挺像我小时候的。” “谁像你小时候,快走啦,莫要让我家老爷子久等了。”童子不开心的转过脸,不再理会男子。 一双干干净净的布鞋踩着石阶,向上走去。 一双皮鞋满是积水跟在后面,不慌不忙的走着。 二人越走越高,紫竹林渐渐变矮了,不一会,紫竹林消失在了身后。 明明感觉走了很久,可男子却并不感觉疲倦,反而是越发有力,步伐越发轻快。 又走迈上了几个台阶,男子忍不住开了口:“这是去哪?” 离男子已经有五六阶的童子,回首道:“不错,不愧是老爷的客人,刚刚好。” 男子听着童子的话有点云里雾里,询问童子:“怎么感觉你说话怪怪的,你家老爷是?” “汝无需知晓,船到桥头自然直。”童子摇了摇头没有给出答案。 童子望着男子,瞳孔中倒映着男子的身影,语气突然变得空灵。 “问一个问题。” 男子颔首,虽然搞不懂眼前这漂亮的小道童要做什么,但不妨继续走下去,看看这道童到底要干什么。 “你觉得天下苍生的身亡,与你自身有几何关系?” 男子错愕抬头,随即摇头:“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一丝没有!” “我不是什么小说男主角,站在正义的一方,张口闭口都是天下苍生,我就是一个商人,逐利。”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自己不想平平凡凡的过完自己的一辈子,但若是想自己像个英雄一样去解救苍生,免了! 老头子平淡了一生,自己也平淡了半生。 老头子身前平淡无奇,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个,没有什么文化。年少时读过一年私塾,后遇到天灾,家里无法继续供老爷子读书便回了家帮忙干农活。老头子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因为得罪人被人打断腿,某个夜晚出门摔死了,祖母改嫁,嫁去了邻村的地主家。 老爷子没怪祖母,觉得祖母改嫁也好,带着自己这么一个娃在那个时代很难活下去。反而是老爷子觉得自己拖累了祖母。祖母或许也觉得对不住老爷子,每个月按时寄钱给老爷子。老爷子凭着读过一年书还有祖母给的钱,在他那个年代混下去并不困难。虽然开始那几年都是有这顿没下顿的,但总算撑过去了。盖了新的瓦房,还买了架自行车,生活好不快活。 但可惜的是一辈子也没娶妻,老爷子生来就洒脱,不喜欢那些媒婆介绍的,觉得人家都是看上了自己的瓦房和自行车不是真爱。 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在后山捡来的。 可惜年少轻狂,非要出去混,混了几年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年少不得志,便落魄的回到村里,随意的娶了个女人。 在母亲怀孕三个月时父亲就因为喝醉酒淹死在河里。 而母亲刚生下自己便大出血走了。 听村里老人说:老爷子那晚背着母亲冰冷的尸体,怀里抱着才出生的我。 孤零零的背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像是一个没了家流浪街头的乞丐,可怜的很。 边走边嘴里嘀咕着:“孙儿,孙儿。一出生便没了爹娘,你怎么这么苦啊。爷小时候便没了爹娘,知道没爹疼没娘爱的感觉。我的孙儿……”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一个活着……还有一个活着……” 不知是对我说还是对自己说,但就这么说了一路。 天上的月亮缺了大半,被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也显得暗淡。 后山的路不是太崎岖,但对于一个将近五十的老人来说,无意是攀爬高峰,一个不留意便摔倒在地上,跌的满身灰都是正常的。 老村长跟在老爷子后面,也不吱声。知道这时的老爷子不能被人打扰,精神已经到了极点随时都可能奔溃,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 时不时为老爷子捏把汗,生怕老爷子一个不小心摔了,连带着年幼的一同去了。 老爷子摸到父亲的土坟前,停了下来,手颤颤巍巍的将我放在土包前,再解下背上的带子,放下母亲早已冰冷的尸体。 父亲的年代没有现在的那种公共陵园,去世的人都是埋在风水先生寻到的土地,挑个好日子再入土为安。老爷子不知道父亲的生辰八字便没有去工匠家打造墓碑,土包上满是杂草,还有好几个不知名生物打的洞。 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老爷子将母亲放入为自己准备的土坑中,没埋上土。 “云莜啊,明个早上再入土……再看看月亮……看看我这个不称职的公公……看看你的娃……到了那边托个梦,明南那混小子自走了以后也不回来看看我这个爹……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你没事多回来看看你的娃,算了,不用回来……早点见见地府的阎王,早点转世吧……老头子对不起啊……对不起……娃娃我带着……对不起……” 老爷子的声音渐渐小了,有的只有如小孩子一样的哽咽哭泣伴随着冷风。 哭累了就闭上眼,“村长,走吧。” 抱着我走着山路回去。 没了爹娘的我渐渐长大了,身边无亲无故,就老爷子这么一个老人。 没有爹娘那种感受很不好,总会一个人背着老爷子哭,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别人母亲放学接孩子回家,会不敢去看,怕哭。 看着别的小朋友骑在父亲的头上会羡慕。 …… 第2章 西周 小时候已经跟同龄人不同了,干嘛还要自讨苦吃。 “哇——” “好大的暴虐的倾向啊!”陈灵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颇为惊讶。 “仙人读心?”男子没有丝毫被点破的窘迫。 “嘿嘿嘿——”陈灵均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承认,“老爷子说过了,不允许擅自己窥看别人心境,待会可别说漏嘴哦。” “哈哈,真可爱!”男子捏脸嬉笑。 “嘛呢嘛呢。” 陈灵均虽言语抗拒,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 “二老爷,人带来了哦。” 陈灵均一个蹦跳进入木屋。 男子伫立不前,打量起四周。很平淡,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隐隐于市! “苏珏?”屋内老者对着门口的男子说出其名。 “嗯,是这么个名字。”男子倚靠门廊。 “是否愿意……” “不愿意!” 老者话还没说完,男子便将其打断。 “额……”老者抹额,“我话没说完就拒绝?” “嗯。”名为苏珏的男子,耸了耸肩,说道:“不给牛吃草,还想要牛耕地?” 老者抚须长笑,“是极,是极。” “商贾逐利,天经地义。” 苏珏摸了摸衣袋,发觉自身原本的东西都不在了,摊手无奈:“手机呢?我与故……打给公司说明情况,给自己放个长假。” 老者摇头,微微抿茶。“心不在,打了又何故?” 苏珏嬉笑怒骂:“嘿,你这老人家颇为不讲理了。” “不应该颇为讲理吗?”老者纠正苏珏的话。 苏珏迈步走人木屋,拉过长椅自然而坐。“差不多。” “好小子,有脾气。”老者也不恼,将桌上茶杯推向苏珏。“品品,自己闲的没事种的。” “灵均,给客人沏茶。”同时不忘吩咐一旁呆呆的陈灵均。 “哦哦哦,好的,二老爷。” 陈灵均乖巧的举起茶壶,却被苏珏拦住。 “不喝茶,味涩,不喜。” 老者也不强求,摆手示意陈灵均不必沏茶。 陈灵均点了点头,放回茶壶,对着苏珏小声道:“你这个举动明智嘞,老爷种的茶难喝的很。” 苏珏温柔微笑,指了指老者,“你家二老爷耳朵竖起,听的一清二楚了。” “啊?”陈灵均转头瞪着老者,语气埋怨:“二老爷,别人说悄悄话,偷偷听很不礼貌诶?” 老者别过头,打哈哈:“刚才风真大,怎么突然失明了。” “老爷——” 陈灵均闷哼一声,假装生气的小跑出屋。 不用想,又去摸鱼抓鸟去了。 “苏珏,听说过仙人吗?”老者恢复严威。 “老人家,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想听。”苏珏抱头仰躺,抖着腿,闭目养神:“闲话说多了,听者就烦了。还是说说‘利’吧。” “真是商贾作风,两句离不开钱。”老者皱眉,叹气摇头。 “苏杬——可活!” 苏珏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木屋的木梁,缓缓开口:“夺舍?还是重生?” “亦或是……都市的某个家族?” “还是异世界……” 老者挑眉暗喜。 这不是挺认真的嘛,跟刚才那种闲散,云泥之别。 “自是重新开始。”老者道:“西周,周幽王时期。” “那老头子……”苏珏嘴唇微动,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何时死,何时活。”老者开口,从袖内摸出一枚金叶。“这是一片功德叶,或许会让你在那个世界更容易点。” “何时出发?”苏珏起身,接过金色叶片。 “不急……最起码喝完茶。”老者再次推出一杯沏满的茶杯,杯底沉着三片绿叶,上面漂浮着几片花苞。 苏珏瞥了眼茶,又瞥了眼一脸微笑的老者。 重复了三四次。 才一把接过茶杯,凑到鼻尖,微微闻了闻。 嗯,味道闻起来不是太过不堪! 一饮而尽! 苏珏眉头一皱,食指与大拇指一同捏住鼻尖。 “老人家,茶挺……难……喝……” 苏珏话未说完,突然感觉身体突然乏力,眼皮开始打架,一股晕眩感直冲大脑。 “……水……有……你……药……我……” 砰! 苏珏倒在地上,样子狼狈。 “二老爷,今晚吃……”摸完鱼的陈灵均刚迈入门槛,便看见了这么一幕。“咦——”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小脑袋想波浪一样一个劲的直摇,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老者拍了下陈灵均的脑袋。“想什么呢?他只是经受不住功德灌顶罢了。” 老者不再过多解释,走出木屋,望着外面的一轮红日,坏笑道:“让我看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吧!” …… 第3章 坏女人 周宣王二十三年,晋穆侯姬费壬接到周宣王的命令,率大军随王讨伐条戎。 两军鏖战三月,最终以晋军惨败而归。 晋穆侯仓惶逃向北方。 晋穆侯深以此战为耻,适逢此时齐姜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晋穆侯便为他取名为“仇”,并立其为太子。 周宣王三十八年,燕山北戎人越发猖獗,多次对周边侯爵邻国发动战争,寂静多年的晋穆侯请命,率军讨伐北戎,与北戎在千亩交战。 千亩一役,晋军一战击败北戎,大获全胜。此时齐姜生下第二个儿子,于是晋穆侯便为他起名为“成师”。 周天子得知捷报,在镐京内大摆宴席,聘请诸侯百官。 褒国—— “老爷,这是夫人分娩的产房,您不能进啊!” “姒婆已经在为夫人接生了,老爷,老爷您莫要着急。”? “老爷,老爷,周天子有令,速归镐京!” “夫人待产,姒某怎能安心离去?”褒珦一脚踢翻石桌,却又只能无能狂怒,最后鞭马而去。 …… “啊——” 在女子疼痛的嘶吼声中,伴随着一声小孩的啼哭,褒国公子褒洪德降世了。 “阿娘,这就是弟弟吗?好丑啊!”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玉指戳着刚出生的小孩。 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姒夫人,脸色苍白,虚弱的撑起一抹笑容,“是啊,小洪德刚出生,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阿娘,我小时候怎么会有那么丑啊,皱巴巴的。”小女孩不满的鼓起嘴,手指稍稍加了些许力度。 苏珏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女孩,虽说是小孩却是媚眼如丝,红唇轻启似是要亲自己。 褒姒媚眼狠狠刮了眼现在已为小孩的苏珏。 “呸,色胚子,一出生就盯着姐姐眼睛看。才不亲你呢,一点也不可爱。” “嘤——” 哇的哭出声。 “啊?啊?啊?”褒姒顿时不知所措,这小孩怎么突然就哭了。 姒夫人见状起身抱起苏珏,轻轻摇晃,轻拍后背,嘴里小声哼着歌谣。 “阿姒,别逗你弟弟了。”姒夫人将哄睡的苏珏放在一旁,轻轻吻了下额头。 褒姒撇头,哼唧唧的。 天生功德,又是什么古神转世吗? 想着,把手中的金色叶片一口吞进腹内。 这就当以后姐保护你的费用吧。 吞下叶片,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腹部涌向四肢。 “——吖——” 不禁舒服的发出声。 姒夫人点了下褒姒的眉间,“一天天的没个正行!” 褒姒揉着眉间,小声埋怨:“阿爹也是,这么重要的时候都不在。” 姒夫人看着苏珏,摇了摇头,眼中竟是慈爱。“夫君是很好的人,一辈子都没纳妾。” “天子之命岂有违之。” 姒夫人伸出手。 褒姒歪头不解。 “拿来。” “什么?” “你弟的伴生功德!” “没拿。”褒姒摇头,充傻装楞。 姒夫人作势要打,褒姒便委屈屈的拿出另外半片没被吞下的功德叶片。 “坏弟弟,一出生就欺负姐姐!”褒姒不满的对着苏珏挥舞着粉嫩的小拳。 “拜访过那位前辈了吗?”姒夫人将功德叶片放于手心,轻轻一握,顿时化为金尘涌入苏珏身体内。 “见过了见过了。”褒姒闲来无事的勾着发丝,盯着脚上的绣花鞋。 “如何?”姒夫人语气带着一丝担心。 “快了,已经离死不远了。”褒姒没半分掩饰,但语气中那股不开心再明显不过了。 “连那位都撑不住了吗?”姒夫人叹气。 “嗯。”褒姒起身抱起……额,提起一丝不挂的苏珏。 “哎?你抱你弟弟干嘛?”姒夫人从悲伤中回过神。 “阿娘,弟弟尿床了!”苏珏提着苏珏走向一间偏房,随意抛在木桶内。 姒夫人暂时还不可下床,便只好搁着墙吩咐褒姒:“动作轻点,你弟弟才重生没多久,再是什么古神转世也不能这么折腾。” 褒姒没回话,只是眼神盯着木桶内的苏珏。 苏珏已经醒了,同样盯着面前的褒姒。 空气中擦出激烈的无声碰撞。 “小屁孩!” “嘤——” “说话。” “嘤——嘤——” “哦,忘了,还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娃娃怎么会说话。”褒姒媚眼翻白,将一旁木桶的水一股劲的倒入苏珏所在的木桶内。 “——嘤——嘤——嘤——”苏珏发出抗议的声音。 “麻烦!”褒姒打了个响指,木桶内的水开始逐渐升温。 苏珏满意的点了点头,木桶内舒服的漂浮。 可随着时间的推长,苏珏感知水温越来越高,自己眼中景象已经开始模糊了。 “——嘤——” …… 但苏珏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张软乎乎的丝绸上。 不过背朝天,颇为难受。 “嘿——咻” 小苏珏废了好大股劲才艰难的翻过身,刚准备四处打量时一只细腻的小手按在自己的鼻子上。 换了身衣裳的褒姒,一脸坏笑的看着苏珏。 “坏胚子!” 苏珏撇过头,不看这个可恶的女……小女孩。 “呦呵呵,人不大,脾气不小。”褒姒捏住苏珏的下巴,把头转了回来。 苏珏小眼睛瞪大,一嘴咬住褒姒的一根玉指。 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以此抵抗这个女孩的。 别说,特萌。 可惜,刚出生的小孩,哪有牙齿? 褒姒玉指被苏珏的口腔裹挟,脸上出现一丝惊讶,随即捂嘴浅笑。 “坏胚子,还咬人。” 说完,抽出带着丝丝口水的玉指,对外喊到:“阿娘,这色胚子竟然在舔我手。” “!!!”苏珏独自凌乱在原地。 眼神无光,内心沧桑。 刚刚出生,我就成登徒子了! 姒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死妮子,别折腾你弟。” “阿娘明见啊,这坏胚子真的舔我手了。” “这以后,我可如何见人啊!嘤嘤嘤——” 褒姒媚眼含泪,似是怜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苏珏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翻起白眼,感觉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克星。 …… 三个月后,已经断奶且会牙牙学语的苏珏爬到姒夫人的脚底。 姒夫人对此也没意外,古神转世,再逆天也不为过。 “哎呀,洪德是想阿娘抱抱了吗?”姒夫人一把抱起苏珏——不,应该是褒洪德。 褒洪德笑着拍手,“要——要。阿娘——抱抱!” 姒夫人亲了亲褒洪德红彤彤的小脸蛋,托起身体,眼神慈爱的看着褒洪德。“小洪德将来长大一定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 “忒!”一旁蜷缩在木椅上的褒姒不屑的翻起白眼。 一双白皙有光泽的裸足,脚尖勾着绣花鞋,一上一下的晃动。纤纤玉指握着粉嫩的脚腕,发丝垂落遮住半边面容,一对魅人心魄的美眸隐隐若显,似是勾人心魄。 “就阿洪这样子,还公子——”褒姒不屑的哼唧。 姒夫人刚准备训斥褒姒,怀中的褒洪德已然看向褒姒。 “坏——女人——略——” 声音软软绵绵的,略带呆萌,还吐了吐小舌头。 姒夫人见此大笑不已。 褒姒鼓起嘴,可怜巴巴的撒娇:“阿娘,你看阿洪,欺负我这做姐姐的,你也不管管。” 姒夫人斜眼看着褒姒,“做姐姐的哪有欺负弟弟的?” 褒姒无言以对,只能噘嘴以表达自己的生气。 “今晚你陪小洪德睡,我今晚要出门一趟。”姒夫人一边逗弄怀里的褒洪德,一边对褒姒说着:“你们姐弟在家都老实点,别给外人看了笑话。” 褒姒脸上一喜,小脑袋一个劲的点头。 而怀中的褒洪德,听到自己要和这个姐姐独自待家后,一个劲的摇头。 刚骂完这个姐姐,现在独留自己面对她,不是羊入虎穴嘛! …… 第4章 水蛇 入夜,微风拂过楼宇,原本灯火通明的褒府现在却是一片漆黑,独留半轮残月悬挂云端。 庸人小斯见多不怪的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间内,闭紧大门,安心睡觉。 小姐少爷慢慢折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爱莫能助。 “啪嗒!” 一声诡异的响声,打破寂静黑暗的府苑。 整个蜷缩于矮桌子底下的褒洪德,捂着眼睛。 嘴里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小——洪——德” 女声如哭喉,颇具恐怖色彩。 褒洪德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在这个女人面前呲牙咧嘴了。 自己一个原身三四十岁的中年成功人士,什么时候怕过黑?!什么时候怕过鬼?! “嘿——嘿——”突然,女子一身红衣,双眼翻白,满脸都是红色的血迹,横卧在褒洪德面前,发出诡异的笑声。 “啊——” 褒洪德一声尖叫,砰的起身,不顾脑袋撞到木桌的痛,二手二足一起并用,爬向别处。 褒姒抓住机会,赤裸的羊脂玉足踩在褒洪德的一只小腿肚上。语气戏谑:“坏胚子,还怕鬼。” “坏女人——”褒洪德气汹汹的拍打地面,以此宣泄心中不满。 “坏胚——”褒姒像抓小鸡一样,一只手提起褒洪德,眼神嫌弃。“脏兮兮的!” 提着褒洪德的褒姒来到院外的池塘边,随手一丢。 刚才还在挣扎的褒洪德化为一道完美的弧线,噗的没入池塘内。 “坏胚,说说看。”褒姒翘着腿,玉足摇晃。“哪个古神转世?” “我说了我不是古神……”刚准备开口的褒洪德当头挨了一块石头,顿时沉下少许,闷哼一声,呛了好几口池水。 “坏胚,不老实说就一晚上待池子里。”褒姒手里握着两三块石子。 “咳咳咳——”褒洪德却没有回答,在水中激烈的挣扎着。 一只水蛇不知何时竟缠绕住了褒洪德的腹部,向其池底拖拽。 “哦?”褒姒挑眉,颇有点意外。“这平常只有鱼的池塘什么时候混进了一只水蛇?” “救——我……”褒洪德痛苦的发出求救声,刚断奶的小孩,哪有多少体力可以和水蛇在水中角力啊。 褒姒摇头,仍问到:“谁的转世?” “小妮子,过分了。”突然,一位老者的话打断了褒姒。 老者面容褶皱,白鬓修长,一对鹰眸渗人。 手里抱着湿漉漉的褒洪德,颇为无奈的抚去发丝上的水迹。 “褒姒——” “过分——” 两道冷漠的儿童话语在褒姒后面传出。 只见两位书童打扮的小男孩,一人背背飞刀,另一人手捧卷轴于怀中。 老者的眼眸中浮现一缕红日,转眼间便将湿漉漉的褒洪德烘干。 褒姒不满的撇撇嘴,娇滴滴对老者说道:“陆爷爷,怎么就过分了嘛?如果不搞清这坏胚的身份,你,我,都会很麻烦的呀!” 被褒姒换唤做陆爷爷的老者,摇头叹息道:“妮子,太过敏感了。天庭的管理下凡间再无仙人,至于那些所谓的古神先贤转世,根本为难不到你、我。” “以防万一嘛,那女子武神转世到现在还在世间江河内四处寻找我的踪迹呢!”褒姒鼓起小嘴。“这小子如果也是那种疯子,等其以后发现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后,那群疯子抓到我,我可就真正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说着褒姒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迷:“等到陆爷爷离去,我真正的会变得无依无靠……就像千年前一样。” “清风明月会替我保护你,而且这小子天生功德非同一般,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保护你的一个后手。”陆姓老人看着手里昏过去缺仍旧在打颤的褒洪德,苦笑一声。 褒姒不屑的看了眼身后的两位书童,摇头嫌弃。“这两个呆子自己都保护不好。” 清风明月两位书童听到褒姒嫌弃的话语顿时脸色变黑,撸起长袖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样子。 陆爷爷将手中褒洪德扔向褒姒,神情平淡:“你这个弟弟确实不是那些烦人精的转世,这一点是可以确定。” 褒姒接住褒洪德,这次却没有提在手里,而是抱在怀中,眼神漂浮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公制定的九州鼎开始崩坏了,说不定就是那些烦人精搞得鬼。”陆爷爷眯眼看向那万里开外的一座雕龙刻凤的玄台上。 那座用来约束天下九州的大鼎,早已布满了裂缝,只是寻常人眼根本无法看到罢了。 周公旦耗尽一生都在约束人族,将大自由约束为小自由。将礼乐制度化为自身大道根基以此迈入圣人之境。 以超脱的目光将天下悬握手中,蕴于鼎内。 可惜,可惜。 商王辛不能做成,他亦不能。只不过是多迈出一步半步的。 自从那场封神大劫过后,那位老者也如仙人一般在人间消失不见了,但周公可能见过他吧。 谁知道呢! “哼哼!”褒姒摸了摸怀着褒洪德的小脸,幸灾乐祸的冷哼:“活该!” “坏胚,还不醒吗?”褒姒纤纤玉指戳了戳褒洪德的小脸。 早就醒过来的褒洪德,缓缓睁开眼,两个大眼睛对着褒姒疯狂眨眼。 圆嘟嘟的小脸被褒姒掐住,褒姒啐了一声:“呸,坏胚。肯定是对姐姐有所企图,所以才装睡,企图活的姐姐温暖的怀抱。” “坏——阿——” 褒洪德话没说完,褒姒便松开手,褒洪德啪嗒一声跌在地上。 褒洪德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剧痛。 发出嘶哈冷哼声。 那条水蛇竟然在众人不在意间游出池塘顺着草丛,躲在其中。 见褒洪德跌落在地的一瞬间,立刻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放出寒光! “寻死!”褒姒带着些许的恼怒,眼中美眸化为金色竖瞳。 只是一个瞪眼,那水蛇如被人捏住七寸一样动弹不得。 天下江龙水裔竟敢在自己眼前放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而一旁的褒洪德背后冒出冷汗,刚才褒姒的那股眼神在其脑海中挥之不去。 像是将自己放在一片漆黑空间内,一只不知身形物种的怪物,一对金色竖瞳死死盯着自己。 第5章 境界 恐怕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入腹中,以此果腹。 褒姒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眼中异样消失不见。 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褒洪德。 “坏胚,回屋睡觉了!” 陆爷爷出现在褒姒一旁,宠溺的摸了摸脑袋。 褒姒玉手拨开陆爷爷的大手,拉着褒洪德就往屋里走,也不顾褒洪德现在还处于呆滞中。 一旁的清风明月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忍。 这坏女人不会是要吞了这小子吧? 陆爷爷倒没多想,对着褒洪德的背影小声低语说到:“敕神!” “想多了解这个世界的异乡人,明天可来后山的洞府内,我等你!”陆爷爷开口道。 一尊连褒姒都无法察觉到的金甲力士,回首看向老者,眼中满是惊愕。 祂可是五方山岳正神,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打破昊天上帝制定的规矩私自下凡,依附于这个才出生便功德冲天的小孩身上,以此来谋取少许香火金身。 但,这位老者却能看见自己,并且他竟然言出法随,敕令自己。 “清风!”陆爷爷对着其中一位书童喊道。 那书童心领神会,解开背上的皮革剑袋。 取出一柄残缺的寒刀。 当那刀出现在这位山岳正神眼中时,瞳孔猛然紧缩,双腿竟是控制不住的打颤。 这柄刀,他太熟悉了。 当年的封神大劫,就是这柄诡异的刀和其主人的出现才扭转了那场必杀之局。 “小神不知上仙在此,望上仙原谅!”这尊山岳正神躬身行礼,话语恭敬。 陆爷爷轻笑一声,以心神之法询问:“何故下人间?” 那山岳正神身心俱震,想要说谎,可嘴还未张开,那柄寒刀不知何时已然贯彻自身眉间,那具以数万年香火功德汇聚的金身法相竟是瞬间崩溃,万年修炼功亏一篑。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山岳正神跪倒在地,哪还去管那具香火法相,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小神自兜率宫而来,听闻老君下凡,不知真假。特意下凡寻找老君转世。” “找人是假,杀人是真吧!”陆爷爷眼神冷漠,话语讥讽。 “不敢隐瞒上仙,是有此事。除我以外还有三位神仙也是一同下落人间,追杀老君人身的。其中更是有一位是一位雷部主神。”那山岳正神知所不言,一股劲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说了出去。 “好大一笔手段!”陆爷爷大手一挥,那尊山岳正神金身破碎,化为三片功德薄叶。 陆爷爷以手间自身鲜血一连在刀刃上写下三个杀意森森的“杀”! 大喝一声,那刀刃有如流光直冲天际。 一旁的山岳正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一脸劫后余生的看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那位名叫清风的书童颇为不满的走到陆爷爷身前。 埋怨道:“师尊——” 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什么要用这柄凶刀,但看师尊在刀刻下的三个杀字可是让自己有点害怕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了那柄刀,自己还如何和一旁这个明月呆瓜比拼法宝啊! 陆爷爷没过多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看样子心情不太好。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一同跟了上去。 …… 而那边被褒姒拽回房间的褒洪德心情复杂看着木梁。 脑中思考: 异世界的人……他是怎么察觉出来的?那老人家说自己要想知道一切就去后山洞府找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还没能好好询问一番,就被褒姒拽了回来。 褒姒粗暴的将褒洪德摔在床上。 玉足将褒洪德踹的更靠里些,嘴里嘀咕道:“坏胚,你真不是古神转世?” 过了很久才回过神的褒洪德,连忙点头。“我本来就不是!” “那你为何出生自带功德?”褒姒打量起一旁的褒洪德。 “除了远古神灵先贤有功于天下,天道才会在其转世后赐予功德。而你这个非远古古神先贤转世的人为何会有如此庞大的功德,都吃下去好几个月了,还没消化完……” 后半句褒姒说的声音很小,几乎没人听见。 褒洪德仰头,语气颇为无奈:“不知。” “坏胚,你说你知道些啥?”褒姒看向褒洪德。 褒洪德看向褒姒,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半分钟,最终以褒姒的玉足踩在褒洪德身上结束。 待夜深人静时,一直未曾入眠的褒洪德缓缓起身,未发出半点声响,看着眼前平常媚眼如丝的女人。 一想到平常的那些举动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 但最终也为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小声的骂了句坏女人便离开了。 其实褒洪德早就可以正常行走了,说话修炼也是可以的。 已经来这个世界有段时间了,明白人间有仙法高人。 境界以文武两个为主。 文共九品,每一品都是非圣贤不可得之的存在。 最高境一品为圣。 文又化为两个分之:气和言! 气为天下万物,五行八卦,阴阳玄黄! 言为己,口含天蕴。 武也同样有九品,最高境为神。 四个分之:掠阵、兵法、攻、防! 正常人很难文武双学,会有所冲突,导致自身修炼走了岔路。所以基本以一样为主修至最高,而另外一样只修前三境。 其中以武为主,同境修士捉对厮杀,武夫会比文士更强。 如今实力最强的便是周天子所具有的周公法身,一品圣人法相,同时兼修气和言。 而褒洪德此时便是武夫九品入微境,主修攻!同时修了文,九品白境! 天下群雄,锋芒毕露。一品武神层出不穷,而一品文圣却是少之又少,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一品文圣可观国运,有窃龙之法。 周天子为防天子之气被窃,严禁文士入一品成圣,凡是有大学问于身的文士之名都被嵌刻于一座法台之上,凡私自踏入一品者将会被天子之气所化的法剑万里之外一剑封喉! 第6章 清风明月 而自己的姐姐褒姒,如果褒洪德没有估摸错的话,最起码也是文士六品雅灵境,且很可能是文武齐全。 武夫最起码也是七品起步的先天境。 可怕啊可怕啊…… 只不过比自己早出生一两年,就有这种造化。 假以时日,文武皆为二品,更甚至是一品,俯瞰凡间,何人为敌? 褒洪德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至院外,望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池塘上,一层层的流萤。 先前那条袭击褒洪德的水蛇委屈巴巴的从池塘内爬出,缠绕上褒洪德的身体,顺着身体一点点的爬上掌心。 在褒洪德的掌心眼巴巴的望着褒洪德,小嘴嘶鸣,似在愤慨。 “嘘!”褒洪德另一只手堵住水蛇的嘴,望了眼不远处的褒姒住的房屋,小声低语:“傻蛇,天天喂血给你吃,怎么还傻乎乎的。” “先前在池塘里差点真勒死自己了,也不知道收着点力。” 水蛇蛇首垂落,委屈巴巴的沉默。 褒洪德轻轻揉了揉蛇首,安慰道:“咱们可是一心登顶的好搭档,委屈个啥。有大哥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汤。” 水蛇重整旗鼓,蛇首点个不停,似在向自己这个老大哥保证。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那一直隐藏于褒家背后的神秘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褒洪德话语高昂,但声音极小,连步伐也是一点点的挪动。 磨蹭了好一会功夫才离开褒府,向着后山奔去。 而另一边,褒姒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动人心魄的美眸闪过一丝意外。 “坏胚,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一个闪身,身影出现在褒府门前,身披不知道从何处取来的黑袍,玉璧高高抬起。 “就让我这个美丽又迷人的姐姐,来揭露你这个隐藏在小孩子身体下的大魔头身份吧!” 极具中二色彩。 …… 威严挺拔的山岳,漆黑的树林中,一只只绿色竖瞳在黑暗中四处游荡。 褒洪德咽了咽口水,紧紧握住手中的水蛇。 “某怕某怕,都是小动物,都是小动物!” 可因为害怕而晃的手,抖的极其严重。 水蛇感觉自己是在马车内一样,路过一段崎岖的路途,颠的厉害。 一只乌鸦盘旋于一人一蛇头顶,发出诡异的嘶鸣。 褒洪德看向那跟了自己一路的乌鸦,神情有点不自然,脸色煞白。“这乌鸦跟了我们……一路了吧?” “不是一路,而是你们自打入山以来我就一直跟着了。”更令人惊恐的是那乌鸦竟口吐人言。 褒洪德瞬间被吓得跌倒在地,一个劲的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背靠一颗树木时,才连忙求饶: “乌鸦大哥,你这是想干嘛呀?” “吃肉吗?我天天不洗澡不好吃的,但手里这条水蛇肥嫩多汁你一定喜欢。” 水蛇一看昔日的大哥竟然转头把自己卖了,一脸生气的咬住褒洪德的手指。 乌鸦低飞落地,褒洪德透过月光隐隐约约看见那乌鸦竟逐渐化为人形。 身材矮小与褒洪德一般高,黑发长落斜侧于一边。眼神冷漠,眉心一点红纱,肥嘟嘟的小脸上是一抹看傻子的眼神。一袭简朴布衣,上面还有几个缝缝补补的痕迹。 正是不久前那陆爷爷手下两位书童中的其一,名唤清风! “三更半夜独自登山,也不怕路遇豺狼饿兽,吃了去,白白丢了性命。”清风伸手拉起腿还有些抖的褒洪德。 褒洪德强作镇定的摸头,“哈哈,这不是陆爷爷让我来的嘛,我这人性子急,等不到明天,这不就独自登山来了嘛。” 清风瞥了眼褒洪德手里的水蛇,褒洪德立刻重新组织语言:“哦,对了,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个小弟陪我一起来。” “推出来挡灾的小弟?”清风歪头冷笑。 褒洪德尴尬的摸了摸眉头。 咬着手指的水蛇更加用力,以此宣泄心中不满。 “跟上吧,山中常有吃人野兽出走,一不留神可就真的变成山中白骨了。”清风不知是无心提醒还是故意说。 褒洪德打了个冷颤,立刻快步跟上清风。 “清……” 褒洪德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清风!” “哦哦,清风小兄弟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褒府后面的山里有野兽啊?” “因为他们都有一丝成精了,平常避着人,一出手必是无活口。” “奥——” “那清风小兄弟修为几何啊?尊师大名,修为几何?” “修道十载有三,武道五品!至于家师名讳修为便不可告知了。” “明不明白,出门在外留的都是化名。” “清风小兄弟年少有为啊,十几岁便武道五品了,那些年过半百的人都未必有你这样的修为啊。” “不值一提,相较于其他天资聪颖之人还是拍马不及的。” “谦虚,谦虚。” “那位和清风小兄弟一同现身的小兄弟——” “他名为明月,修道十年有二,也才堪堪文士四品修身境。” 说明月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出清风那种不屑的感觉。 “四品?” 褒洪德惊呼出声。 十几岁的四品大儒,天下雅士儒生岂不蒙羞啊! 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不如一个娃娃。 清风颇为不悦的回道:“哼,腐儒一个。单对单,不祭出法宝的情况下,吃不住三拳。” 褒洪德提问:“那祭出法宝呢?” 清风再回:“一拳!” 褒洪德刚准备鼓掌,拍一怕清风的马屁,清风的话却还有下半句。 “但他的手肯定也会被我反震到麻的!” 褒洪德无语。感情你说了半天是自己接的住对方几拳的事啊。 二人来到一个位于山脚处的山洞前,停住脚步。 “到了,这个山洞便是我们师徒三人的寒舍了。” 褒洪德打量起山洞:洞口较为宽敞,上面长满杂草,还有些许经过打磨的石凳石桌,横七八竖的躺在一旁。 山洞内,先前那位出手相救自己的陆姓老者,笑呵呵的从黑暗中走出,背后跟着的是另一位书童——明月! 陆爷爷衣袖一挥,石凳浮起,稳稳落在地面。 “不必在意繁琐礼节,坐!” 陆爷爷拍了拍石凳上的灰尘,慢悠悠的坐下,看向褒洪德。 第7章 吾名——陆压 “想问些什么?”陆爷爷慈祥的看着褒洪德,就像是在看自家后辈一样,但同时,眼神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褒洪德虽说是注意到了陆爷爷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心中所疑:“陆爷爷,你说人间真的无仙了吗?” 陆爷爷摇头,语气平淡:“有,怎么没有!” 褒洪德看向陆爷爷,陆爷爷也不回避,眼神对碰。 “我就是天地人间最后一仙!” 饱经风霜的食指弯曲,指着自己。 褒洪德若有所思的看向陆爷爷身后的明月,再看看一旁的清风。 如获大赦一般,放声大笑。 “是极是极,陆爷爷即为人间最后一仙。” 陆爷爷眼神微微眯起,一抹红日火光一闪而过。 “褒家后生,知其先辈为何吗?” 褒洪德颇为无奈的摆手摇头,“不知,虽说族谱祖地查到些许杂乱的线索,将其整理后查了下去,但一查到夏朝——” “——就毫无头绪了。” 褒洪德摆手,颇为无奈。 陆爷爷倒是觉得一点也不意外,那家伙动的手脚,就是个有头无尾的懒故事。吸引人不假,却是白话一大堆。当别人一点点整理其留下的线索痕迹,最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估计,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听说过大禹治水吗?”陆爷爷接过一旁明月递过来的山楂,在有些破烂的衣服上简易的擦了擦,张开嘴,随意丢入,一口一个。 褒洪德与明月道了声谢,接过山楂,自己吃了一个,又给早就趴在石桌上的水蛇一个。 “自然,禹帝之功绩,万古长青!” 陆爷爷看向远方,似在回忆:“有褒氏是褒国的开国国君,褒国现在的疆域都是当年周天子在其原有的疆域分封而得的,有褒氏是禹帝的子嗣,启的兄弟。” “当年启逼宫的时候,有褒氏是持反对意见的。两兄弟大打出手,而嬴伯翳那时正在接受人皇传承,无暇顾及二者搏杀。最后启斩下有褒氏的一只手臂,铩羽而归后又将虚弱的嬴伯翳斩杀,成为了夏朝国君。” “启虽说不喜有褒氏,但大局刚刚稳固,夏朝上下又都有嬴伯翳的追随者,便只好将其放逐褒国地界,避免其鱼死网破。” 褒洪德有一些意外,没想到这弹丸之地竟然是逐龙之地。 “那您这般存在不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吗?那些历朝历代的国君可不会容许一个足以威胁他们统治的一个家伙存在,尤其还是行走在人间不受管束的仙人!”褒洪德看着陆爷爷,这个世间最后一仙。 “哼哼,那群当国君的以前可没少给我使绊子,那又如何?老夫一刀就可以断了他王朝的国祚。”陆爷爷皮笑肉不笑的讽刺。 褒洪德不知,千年前的某国国君企图以三位一品武神,二位一品文圣一同截杀他,最后只跑了一个武神。他万里之外,驱刀砍掉了一国龙脉。 “不过,那周公曾约见与我,同我在落龙道详谈三日,最终与我约定,我不得离开褒国境内,但同时又准许我随意斩杀那些古神转世,我嘛刚好需要他的某些帮助何乐不为。” “他那礼鼎是我帮忙寻找的龙脉,打造的祭台。” 褒洪德对这些昔年旧事不感兴趣,倒是对陆爷爷谈到的落龙道很感兴趣。 “陆爷爷,天下蛟龙海裔,在夏朝时就已经被捕杀殆尽,那这落龙道是——” 陆爷爷掌心向上,浮现出一座巍峨山脉。 天下蛟龙栖息之地——蜀山! 仙人点化,蛟龙潭息! “蜀山氏栖居此地已久,为蜀国境地。妖狐涂山便是蜀地附属。” “同时也是龙族喋血之地,天下蛟龙气运汇于蜀地,此乃天下第一福地!” “而落龙道便是一条真龙自天摔落,走水时留下的道路。” 褒洪德颔首,道:“多谢陆爷爷解惑。” 陆爷爷坏笑一声,“小子,听了那么多秘密,不留点诚意?” 褒洪德挠头,装傻充愣。“啊?陆爷爷,我这一穷二白的哪有什么好东西,有也就有我这手足兄弟蛇君了。” 桌子上的水蛇见褒洪德又要出卖自己,立刻腾起,死死咬住褒洪德的手臂。 “蛇兄,蛇兄——”褒洪德吃痛闷哼一声,连忙求饶。“我怎么可能出卖你啊——” 陆爷爷打散蜀山虚影,虚握无物,嘴中低语:“功德——来!” 原本被褒洪德藏匿于褒姒床底的半片功德薄叶,出现于陆爷爷手心。 褒洪德见状一惊,这种熟悉感很明显是那老头子留给自己的功德薄叶。 “陆爷爷——这可是我唯一的财产啊,没了他我会痛不欲生的!” 陆爷爷看着一旁哭腔卖惨的褒洪德,根本不加理会,直接将功德薄叶放入袖内。 褒洪德见功德薄叶已经落入他人之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奇招。 褒洪德二话不说,跪地不起。连嗑三个响头,语气颇为尊敬。 “师尊在上,受弟子褒洪德一拜!” 陆爷爷颇为满意的点头,语气喜悦:“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哈哈!” “这拜师礼,正是我所需的东西。看来把你转世于此的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陆爷爷扶起褒洪德,佛去衣袖上的灰尘。 “老道修行万载有余,你可算是我的唯一弟子!” 褒洪德看向位于陆爷爷左右的清风明月二人,颇为不解:“这二位——” 陆爷爷解释道:“清风明月是我闲来无事收的书童,只算半个弟子。” 清风明月拱手祝贺:“恭迎师尊得获真传!” 褒洪德作揖还礼:“见过二位师兄!” 清风明月再度作揖:“师弟莫要多礼,修行道路,达者为先!” 陆爷爷抚须而笑,对于某人给的这份礼物是格外的喜欢。 虽说自己被困人间不知何其久了,但不妨自己留念人间啊! 今天,老道甚是愉悦,传个拿手术法未尝不可。 陆爷爷拉过褒洪德,走至月下,言语道:“身为老道的亲传弟子,想不想学仙法啊?” 褒洪德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师尊愿教,弟子自是愿意学的!” 世间最后一位仙人诶,随便教个法术术法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放在江湖内,更会引起一番血雨。 陆爷爷又道:“为师术法以妖法为主,乖徒莫要抵触!” 褒洪德摇头,道:“自是不会!” 陆爷爷盘腿而坐,褒洪德有样学样坐于陆爷爷身前。 “为师一身未曾学过低级术法,天资聪颖,连遁法都不屑学之。” “主张以暴制暴,杀伐止道。” “其中道法,咒术更是一绝。” “清风、明月所持刀刃皮卷便是为师的两件本命法宝,已是赠与二人,不可收回了。” “那刀名为斩仙,哪怕是封神之前也是足以斩杀大罗的凶器!皮卷是一种秘法,名唤钉头七字书!凡是其上所刻姓名,皆会身殒!” “斩仙的宝葫芦一直蕴养于清风的灵识内。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敢窥探此宝,那就只会迎来一句“请宝贝转身”,瞬间斩杀!” 褒洪德已是惊讶的无法言语,这位陆爷爷竟然就是那在封神大劫中仙神谈之色变的那位。 “哪怕是香火法身,也是一并斩之!” “为师今日所传之术法名曰:敕神!” “天下苍生,皆为有灵;山岳正神、江湖龙君、布雨司雷、皆听我令!” “受我法旨,唯有领命!”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萧呵,潦呵,独立而不垓,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此为大道——” “玄黄六宇,乾坤阴阳;法之初曦,清明上台;玄内外宙,肆言难符;圣人有云,法神听令,敕令四方!” “敕令——大道勃希!” 黑夜淡去,一轮红日自天边缓缓升起。 声若洪钟,化为长流,袅袅仙语宛若垂柳,拂过千山万水,汇聚一树!圣人法相伫立万丈,不怒自威! 天下山鬼拜服朝天,皆作跪拜礼! 万里之外的一座山岳间,一抹黑影冲天而起。 怒吼声震碎四座大山。 “竖子尔敢!” 圣人法相言语哄耳:“借你大周气运,修身法度!” 周朝国都最高处,祭奠台上一座由周公以礼乐为基汇聚的青铜大鼎内,腾起一抹国运,直冲褒国境内。 大鼎旁,一位无人可察觉的儒衫男子,颇为头疼。 “三成周朝国运,这妖道是准备另辟王朝吗?” 圣人法相挥随意手击落万里外直奔褒国的黑影,才逐渐化为虚影。 骑马赶回褒国的褒珦远远看见此景,眼神中凝重。 那磅礴的气运如洪流般倒灌 ,褒洪德浑身化为金光,眼神中透露着丝丝龙运。 陆爷爷双袖腾飞,口含天蕴。“作法身!” 褒洪德背后浮现一具金甲法身,头顶红缨,手持法剑。 “谨遵法旨!” …… 渤海之滨外的缥缈大海上,一座仙岛上,早已枯死的男子肉身嘴角微微上翘。 身下杂草横生的万丈石像金光大放,惊的岛上走兽飞禽四散而逃! …… 那座漂浮于混沌与秩序之间的仙岛上,老者独坐紫竹林内,身前池塘内倒映着凡间发生的一切。 道童陈灵均在不远处趴下身子,观察地上两只和大部队走散的蚂蚁。 “圣人法相,不及其半分!”老者发出感慨,唏嘘着。 又转头看看那呆呆趴在地上一心一意观察蚂蚁的陈灵均,摇了摇头。“更不及你半分。” “呵,前辈倒是十分消闲啊!” 讥讽声自身旁出现。 老者大笑一声,转身微言:“陆道友,昔日一别可有千年?” 正是透过那枚褒洪德的功德薄叶追寻自此的陆姓老者。 陆爷爷翻了个白眼,看着四周,言语:“吾母——” 老者打断其话语,“陆道友,令母已归,尚未知你神魂已至此!” “若是陆道友思念,吾可瞬息请来!” 陆爷爷摇头,摆手婉拒:“不必前辈劳心!” 老者微微一笑。“不劳烦,不劳烦。” “陆道友对我送去的礼物可曾欢喜?”老者询问。 陆爷爷眉宇舒展:“自是喜欢,特别是褒洪德那小子,让人大喜往外。” 老者听完,朗声大笑:“那就好,那就好。” “周公礼鼎,被你这么一折腾恐怕都要气活过来!”老者开玩笑道。 陆爷爷神情一顿,看向这个老狐狸,语气有点生气:“他自身所愿,还是前辈你的某算?” 老者苦笑,:“陆道友,误会在下了不是,我已经很久不过问世俗了。” 陆爷爷讥笑一声,看向池中倒影。 “某算天地,不是前辈最喜欢的事吗?东皇前辈,鸿钧道兄,吾父吾母,何不是遭了你的道!” 老者食指点空,池中泛起涟漪,随即出现那时不周山的情景。 “陆道友为何不看看事情缘由?怪于老夫,实是冤枉。” 陆爷爷只是微微瞥了眼池中景象,便挥袖打乱池水。 老者挑眉:“陆道友这是想和老夫比试一番?” 陆爷爷不服气的看向老者,眼神中满是怒意:“那又如何?” 老者瞬间服软,连忙摆手:“陆道友的手段,天下神仙尽知,老夫年事已高,可不敢和陆道友比拼!” 陆爷爷弯腰捡起石子,丢入池塘。 “周公于我的三个约定,前辈是不是动过手脚?” 老者不解。“何故此问?” 陆爷爷手中动作不停,回答道:“我记忆中关于这三条法约的一些重要东西,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了。” 老者再次摇头苦笑:“那老头子我也是不清楚喽,如我前言所说,早已不过问俗世了。” 陆爷爷看了眼老者,知道这位老者的性子,也就不再多言。 老者突然开口:“陆道友的那两位书童,我瞧着不错,不如——” 陆爷爷一颗石子丢向老者,被其灵敏躲过。 “清风明月,他们俩我自有打算,前辈若是插手,我不介意把事情搅大!” 老者哈哈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临至陆爷爷前,话语凝重:“陆道友尚还知身名?” 陆爷爷不予回答。 老者只得作罢,默默离开。 待老者离去许久,陆爷爷神情傲然:“吾名——陆压!” 第8章 兵戈伐褒 “心神敞开——” 陆压的声音响起于褒洪德的脑海内,宛若天穹般的圣人法相以声音抚平褒洪德心神中翻腾的金色国运。 “师尊——” 褒洪德的胸口出现一阵绞痛直灌天灵! “——啊——” “乖徒儿,何感?” “——我感觉——胸口——像是被马车来回横压——上面是一位千钧女子——还对我招手——” 说着褒洪德脑袋后仰,失去意识跌落向后。 却没有摔在地上,反而是感觉脑袋摔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还带有一丝丝魅人的芳香。 不知何时出现的褒姒,娇羞的呸了声“坏胚”,将褒洪德的脑袋缓缓置放于自己的双膝。 “姐姐若不是怕你摔傻了会被阿娘责怪,我才不管你呢!” 褒姒虽然嘴上说着不满,玉指却是抵住褒洪德的太阳穴,缓缓按压为其缓解疼痛。 陆压散去圣人法相,语气颇为纳闷,捏须问道:“怎么先前对其落水不救,现在只不过是吃痛昏厥却是‘扫膝而应’了?” 褒姒媚眼浮现一抹怒气,但又不愿用力,只是稍微用力点了点褒洪德的脸颊。 “坏胚!” “这坏胚天天在我眼底倒弄,那些小算盘早就了如指掌了。” 说着,眼神中那股恐怖瞳孔再度浮现,直视一旁瑟瑟发抖的水蛇! “过来!” 话语冰凉,水蛇如坠冰窟! 水蛇摇曳蛇躯,歪歪扭扭的行至褒姒身旁,讨好般的用自己的蛇首顶着褒姒的衣摆。 褒姒可不吃这一套,话语依旧冷淡,逼问道:“我见你有那么几分实力,又是坏胚子亲自带回褒府的,也不愿为难你,日后坏胚所做之事记得报告于我!” 水蛇看了眼昏迷的褒洪德,又看了眼天生压制自己的褒姒,果断倒戈。 蛇首一个劲的点着。 “回褒府池塘的蛇洞去。” 对于褒姒的命令,水蛇没有半分违抗,立刻飞奔褒府那个自己的小洞府。 大哥,做兄弟在心里,那个可怕女人,交由您一人对付了。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褒姒看着水蛇,听到其心中所想,莞尔一笑。 坏胚可没这个胆子。 陆压看着昏迷的褒洪德,颇为惋惜:“差一点就突破天人大合一了,哎——” 褒姒摇头,“坏胚并非远古神灵转世,只是个凡人,承受不住的。” 陆压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女孩,感慨万千:“君子喜画是为景,女子怜画是为君。” 褒姒脸颊红扑扑的,恼怒一句:“陆爷爷——” “好好好,陆爷爷不说了,不说了。”陆压起身,捏了捏褒洪德的手骨,表情随和。“我这乖徒儿不错嘛,武夫八品馥郁境了。” 褒姒闻言,摸了摸褒洪德的脸,玉指间满是暗黑的灰液,语气嫌弃:“坏胚,满脸都粘稠稠的,也不知道身上脏成什么样子了。” 武夫八品馥郁,是武者脱胎换骨的一境,肉身杂质会被浑身排出,灵台启明。 褒姒抱起相较于她比较娇小的褒洪德,准备回褒府给这个坏胚子,好好洗洗身。 陆压眼神有点不满,大袖横飞,褒洪德被吸入袖内。 褒姒叉腰不喜,“陆爷爷——” 陆压别过身,解释道:“一个大男人能让你个女娃娃背?岂不是很没面子。” “清风明月!” “师尊!”二位书童自洞口走来,行弟子礼。 “把你们这小师兄送回褒府。”陆压粗暴的摔出褒洪德,明月清风二人腾起接住。 一个抱腿,一个抬头。 领了师尊法旨,开始向褒府走去。 “清风,累不累啊?要不我来?” “明月,今日古书看完了?姐姐这还有一本孤篇,你现在拿去看看。” “二位小弟弟,陆爷爷刚才让我通知你们,赶快回去有急事要说。” “师尊说了,我们就是死也要把褒洪德送到褒府!” “上次的羊卷还有半载未看完,不急。” 褒姒有点恼怒,伸手拦在前面,“清风明月,你们怎么不听我话,又讨打不是?” 清风明月异口同声道:“你打得过我们?” 褒姒瞬间石化,凌乱原地。 清风明月错开身,继续抬着褒洪德向褒府前进。 —— 最后,清风明月粗暴随意的将褒洪德扔在褒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上,拍手收工,打道回府。 褒姒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送”走了清风明月二人。 “吱——” 褒府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位青袍男子,背手而立,一根木棍握于手中,托在身后,鬓角微霜。硬朗的面容上是严肃的神情,脸色阴沉。 褒国国君,褒洪德褒姒之父——褒珦! “把那小子拖进来!” “是,国君。”一旁的两位小斯应声向前,扶起褒洪德。 “我说——拖进去!”褒珦声音震怒。 两位小斯相对一眼,最终无奈只得拖着这位世子进入褒府。 褒珦看向褒姒,丢出木棍。 “国法有约,凡私自进入后山者,杖毙!” 褒姒脸色煞白。 “老爷——这妮子皮是皮了点,但也是你的女儿啊,杖毙可太严重了些。且陆仙人也未曾不许她进入后山啊。”姒夫人在一旁柔声劝导。 “哼!”褒珦甩袖转身,进入褒府。 姒夫人看了眼一声不吭的褒姒,叹气一声,随着褒珦一同进入褒府。 褒姒委屈的捡起木棍,落魄的走入府门。 祠堂内,褒珦正居高位。姒夫人站在一旁,有点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 褒姒跪在地上,一旁是昏迷的褒洪德。 褒珦发问:“怎么一回事?” 褒姒吞吞吐吐说了个大概,一些不该说的并没有说出去。 “哎。”褒珦沉默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知道不知道,天子召我进京说了什么?” “那群祭司们已经推测出陆前辈时日无多的事情。” “天子得知昨夜之事后暴怒,我留京的左右副将都被以知情不报罪名打入了死牢,择日问斩!” 褒姒听到褒珦的话,眼前一黑。“叔曳叔叔和褒义叔叔已经——” 褒珦叹息一声。“于今日子时——畏罪自杀!” 褒姒眼前浮现两位英甲男子的飒爽身影,明明前段时间还说过一同习武,现在却已是人非。 褒姒媚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褒珦神情悲哀,抬首看向祖辈词牌,蓦然道:“诸侯之师已然对准褒国。” “为父知道你的身世不同,明日起,带着你的弟弟一同进入后山,跟随陆前辈学习道法。” “夫君——洪德尚且年幼,连娘亲都未曾换过几声,若是上山学了道法,还不知要吃多少苦,怎不叫我这做母亲的心疼啊。”姒夫人以丝绸饰脸,擦拭泪珠。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褒洪德,更是神伤,才出生几个月,虽说是古神转世,也还是她的孩子啊。 “夫人,天子有命——做臣子的不可违!”褒珦不忍看向自己的夫人。 姒夫人眼前一黑,竟是昏死过去。 “阿娘——” “夫人——” ………… 姒夫人感伤至极,竟是生了一场大病,虽说是醒了过来,却是留下了病根。 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姒夫人从床榻上惊醒,浑身冷汗直冒,脸色更是苍白,犹如活死人。 一旁被动静惊醒的褒珦,扶住姒夫人,神情怜惜。 “——夫人,是做噩梦了吗?” 姒夫人呜咽哭泣,抱着褒珦,声泪俱下:“夫君,我梦见你死了,洪德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一座大山里饮血剥皮,最后被一群进入山里的猎人当作走兽给杀了。” 褒珦温柔的拍打姒夫人的后背,细语呢喃:“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夫人,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嘛。洪德也是活蹦乱跳的,天天和褒姒那妮子打闹斗嘴。” 姒夫人抽泣不止,哀求道:“夫君,你是一国之君。能不能留下洪德,他还小,离不开父母亲人啊。” 褒珦看着心爱之人如此伤感,也是心如刀割。 “好——夫君明日就归京,哪怕是被赶去蛮夷,我们一家人都不分开,不分开。” 择日一早褒珦,骑马直奔镐京。 大座之上,冠冕暗黑,着袍带衣的周宣王,俯视下方跪地不起的褒国国君。 “褒王何故?” 空挡的大殿内,声音回荡,自有威威乎! “小儿恳求大王收回成命,放过褒国上下平民百姓。”褒珦头顶底,不曾有半点抬起。 周宣王神情不悦,“那贼子窃吾大周三成国运,其罪当诛,何来收回之意?” “尚况且,褒王是为褒国还是褒家?” 褒珦嗑首,道:“是为二者!” 周宣王怒极反笑,拍打着王椅两侧,“天子之命,即为天命!褒王,反孤便是反苍天!” “恳求天子代天收回旨令!”褒珦依旧不改言辞。 众诸侯大臣见状也是默然叹息。 同为臣子,兔死狐悲! 此时,任卿士的樊穆仲走出朝队,老态龙钟的身躯并未跪下,而是躬身道:“天子系民,君可为轻!” 周宣王没有料想到这个百官之首会出声,眼神玩味:“樊卿士,与褒王有故?” 樊穆仲声音混重:“并无!” 周宣王把玩这王椅前端的奇首,“樊卿士年事已高,胡话出口也会生祸,不知否?” “老臣自知。”樊穆仲萎缩的双眼微微眨动。 周宣王见樊穆仲软硬不吃,也不再顾及其身份:“樊卿士,年事已高还是早早下朝,回府休息吧。” “送樊卿士回府!” 大殿外的两位披甲武士,应声到:“诺!” 两位武士刚准备上前架走樊穆仲,樊穆仲却是甩袖,退去二者。独自走在前方:“吾虽老,仍能饭矣。” 大殿百官众人见此皆是不忍。 周宣王近来,对外征战越发频繁,徭役税付越发严重,诸国布衣苦不堪言。而那些厉王旧臣,真的是死的死逃的逃,没几个还活跃于朝野了。 “樊卿士,老翁家中尚有于舍,可否上谈?” 突然,大殿外一位布衣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步入殿内。 老者白鬓托于身后,身着朴素布衣,腰系蟒蛇宽带,长剑别于腰间。 召穆公——姬召虎。 召幽伯之子,母为召姜。召公奭次子的后代。 乃是当年国都暴乱时庇下幼年周宣王者,与周定公一同辅佐幼帝,自上而下的大刀阔斧改革,使得摇摇欲坠的周王朝得获新生。 是宣王中兴的奠基人。 史称——周召共和。 “见过召穆公!”两位武士跪拜行礼。 樊穆仲卑躬行礼,“召穆公之邀请,我自当从之。” 周宣王见来者,颔首道:“竟是召穆公进殿。” “赐座!” 姬召虎拉着樊穆仲一同走至周宣王下方,同座一椅。 周宣王虽说心里对此颇有微词,但还是脸上浮笑:“穆公前来,是为何事?” 姬召虎看向一直跪地不起的褒珦,指了指,道:“褒君于我,于先王都是故友,现故友蒙难,岂有不来之理?” 周宣王一听,便知姬召虎上殿的原因。 原本的笑容也是淡去,换上一副帝王之像,目视姬召虎:“穆公也是来劝本天子放过那妖道?” 姬召虎摇头,“非也,非也。” “那妖道窃我大周国运,毁我国祚理应当罚,但伤及无辜,可是会寒了诸侯之心啊。” “天子当有博大胸怀,宽恕臣子。” “宣王,是也不是?” 周宣王颔首道:“穆公教训的是。” 但却话音一转:“但,褒王于大殿内顶撞本天子,该当何罪?” 姬召虎看向褒珦,“理应该罚!” 周宣王拍手大笑,“如穆公所说,放逐一事以后再议。” “至于,褒王,杖刑八十!” 姬召虎再道:“褒王,还不叩谢天子隆恩?” 褒珦再度叩头,道: “叩谢天子!” 最终在那大堂内,跪地的褒珦被人抬出大殿,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周宣王命人擦去大殿血迹,退去文武百官徒留姬召虎一人。 樊穆仲原想留下,却被姬召虎示意离开,也只得作罢,缓慢离去。 待诸侯百官离去,大殿只有周宣王和姬召虎后,周宣王竟是对着姬召虎行晚辈礼! 第9章 共和行政 召穆公姬召虎,缓缓扶起周宣王,语气颇为不悦。“天子乃大周国君,乃天下共主,谁能承你这一拜?” 周宣王寂寞不语。 姬召虎颇为无奈的抬手揉了揉周宣王的额头,脸上浮现一抹慈爱:“静儿,老朽知你心想远大,可有些诸侯并非现在可动的,拦你杀褒珦,是防止那些诸侯被逼急了,反咬你一口。” “就如那晋穆侯,在大殿时的神情就已明了了,功高震主。” “只要褒珦刚才死于大殿内,他晋穆侯退朝返乡后,第一件事就是南下,笼络南方四族,再起龙都。” “到时,晋穆侯再与蛮夷联手,西北蛮夷,南方四族,可就会真正的兵踏大周了。” 周宣王俯首执礼,“穆公所言极是,姬静受教。” “可为何放过樊穆仲那老儿?他主动入局,死了也没人说什么。”周宣王继续抛出自己的疑问。 姬召虎听到这,脸色突然阴沉。 声音凝重。“跪下!” 周宣王一惊,但还是整理袍戈跪伏于地。 姬召虎苍老有力的大手,“啪”的一声,重重打在跪在地上的周宣王脸上。 红肿的掌印在其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姬召虎手掌微麻,颤颤巍巍问:“我问你,你杀樊穆仲原因到底是什么?” “回穆公,为大统——” 可周宣王话没说完,便再度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这次竟是直接因为巨大的掌劲,趴在了地上。 一颗牙齿都被扇飞,周宣王嘴中发出闷哼,艰难的起身再度跪下,血与碎牙被其一同吞入腹中。 姬召虎眼中浮现一抹不忍,但还是言语严肃:“静儿,你可知自身如何获得的天子位?” 周宣王默然许久,突然吼道:“一日未曾忘!” “那天,本王躲过了国人的暴动,成为了国君,成为了天子。” 姬召虎声音高昂,道:“那你现在所做,对得起历代先王?对得起你的父亲厉王?” 周宣王双眼通红,血丝爆裂,吼道:“厉王非我之父——” 姬召虎听到周宣王的反驳,神情恍惚,跌落向后。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静儿——” …… 周历王年间,暴政亡周! 周厉王暴虐,奢侈荒淫。 为了维持自己日复一日的花天酒地的生活,周厉王决定增加赋税。于是下令,对很多物产征收“专利”税。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他们采药、采矿、冶炼、砍柴、放牧、捕鱼虾、射鸟兽,都必须纳税。 更甚至就连喝井水、过城门,也要纳税。 正直壮年的姬召虎,提马别剑,立于镐京之前大殿。 “臣,进谏!” 周厉王龙行虎步自大殿内缓缓走出,戈靴黄甲,冠冕悬顶。 “召虎!闲活久?”周厉王语气冷漠。 “臣,今日未曾想活着走出镐京!”姬召虎左手弯曲,拔出腰间铜剑,剑锋所指即为厉王! 周厉王桀骜大笑,竟是挥手退去两边甲士。“说!” 姬召虎拿过马背上的竹简,扔向周厉王。周厉王伸手随意接住,缓缓摊开。 姬召虎朗声道:“人民实在太劳苦,但求可以稍安康。爱护京城老百姓,安抚诸侯定四方。诡诈欺骗莫纵任,谨防小人行不良。掠夺暴行应制止,不怕坏人手段强。远近人民都爱护,安我国家保我王。人民实在太劳苦,但求可以稍休息。爱护京城老百姓,可使人民聚一起。诡诈欺骗莫纵任,谨防歹人起奸计。掠夺暴行应制止,莫使人民添忧戚。不弃前功更努力,为使君王得福气。人民实在太劳苦,但求可以喘口气。爱护京师老百姓,安抚天下四方地。诡诈欺骗莫纵容,反覆小人须警惕。掠夺暴行应制止,莫让邪恶得兴起。仪容举止要谨慎,亲近贤德正自己。人民实在太劳苦,但求可以歇一歇。爱护京师老百姓,人民忧愁得发泄。诡诈欺骗莫纵任,警惕丑恶防奸邪。掠夺暴行应制止,莫使国政变恶劣。您虽年轻经历浅,作用巨大很特别。人民实在太劳苦,但求可以稍舒服。爱护京师老百姓,国家安定无残酷。诡诈欺骗莫纵任,小人巴结别疏忽。掠夺暴行应制止,莫使政权遭颠覆。衷心爱戴您君王,大力劝谏为帮助。” 《民劳》! 周厉王冷笑一声,扔出竹简不听,转世离去。 “听或不听?”姬召虎怒吼一声,那柄青铜剑发出翁鸣。 三品大儒——齐平! 周厉王眉间一闪,是一柄铜剑贯穿眉心。 顿时姬召虎手中铜剑实体化为乌有。 周厉王脸色阴沉,缓缓转过身,开口:“弑君贼!” 姬召虎颔首:“老夫断剑,只斩心神,不伤肉身!” “好胆!”周厉王大袖一挥,整座宫殿竟是开始摇晃,一座法相托书而立! 周公法相! 姬召虎刚要言语,周厉王凭空一拍,法相随即而动巨手遮天覆住姬召虎。 那柄青铜剑断竟是直接折断。徒留姬召虎一人跪坐于大坑内。 “哼!”周厉王挥袖,转身离去。 在施行专利税之后,百姓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民怨沸腾,在当时就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形势日益危机。 姬召虎看到形势危急,不忍大周覆灭。便再度劝告周厉王说:“王上,百姓们实在受不了了,‘专利’法再不废除,难得不发生动乱!” 于是,在朝堂之上,发鬓霜白的姬召虎愤然写下了《荡》:“上帝骄纵又放荡,他是下民的君王。上帝贪心又暴虐,政令邪僻太反常。上天生养众百姓,政令无信尽撒谎。万事开头讲得好,很少能有好收场。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多少凶暴强横贼,敲骨吸髓又贪赃,窃据高位享厚禄,有权有势太猖狂。天降这些不法臣,助长国王逞强梁。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你任善良以职位,凶暴奸臣心怏怏。面进谗言来诽谤,强横窃据朝廷上。诅咒贤臣害忠良,没完没了造祸殃。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跋扈天下太狂妄,却把恶人当忠良。知人之明你没有,不知叛臣结朋党。知人之明你没有,不知公卿谁能当。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上天未让你酗酒。也未让你用匪帮。礼节举止全不顾,没日没夜灌黄汤。狂呼乱叫不像样,日夜颠倒政事荒。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百姓悲叹如蝉鸣,恰如落进沸水汤。大小事儿都不济,你却还是老模样。全国人民怒气生,怒火蔓延到远方。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不是上帝心不好,是你不守旧规章。虽然身边没老臣,还有成法可依傍。这样不听人劝告,命将转移国将亡。文王开口叹声长,叹你殷商末代王!古人有话不可忘。大树拔倒根出土,枝叶虽然暂不伤,树根已坏难久长。殷商的借鉴并不遥远,应该知夏桀的下场。” 假托周文王慨叹殷纣王无道之词,劝谏周厉王。 满朝文武见此皆是哀叹。 周厉王听了召虎的劝谏,却是勃然大怒。 “姬召虎!某要逼的本王让你血溅三尺!” 精疲力尽的姬召虎趴坐于大殿中央。 只是摇头,嘴里呢喃:“国民暴动——大周焉端!” 周厉王三十四年,周厉王找来一个卫国的巫师,派他暗中监视敢于指责自己的人。一经巫者告密者,就横加杀戮。 致使国人都不敢随意说话,路上相见,只得以目示意。 某晚,周厉王唤来姬召虎至自己的寝宫,颇为得意,对姬召虎,说:“本王已经制止毁谤了,老百姓再也不敢吭声了。” 姬召虎只是摇头,:“你这样做只能堵住人们的嘴。可是堵住人民的嘴,比堵塞河流还严重。河道因堵塞而造成决口,就会伤害很多人。倘使堵住老百姓的口,后果也将如此。因此,治水者只能疏通河道而使它畅通,治民者只能开导他们而让他们畅所欲言。所以天子处理政事时,让三公九卿以至各级官吏进献讽喻诗,乐师进献民间乐曲,史官进献有借鉴意义的史籍,少师诵读箴言,无眸子的盲人吟咏诗篇,有眸子的盲人诵读讽谏之言,掌管营建事务的百工纷纷进谏,平民则将自己的意见转达给君王,近侍之臣尽规谏之力,君王的同宗都能弥补、监察国王的过失,乐师和史官以乐歌、史籍加以谆谆教诲,年高望重的师傅再进一步劝诫他,然后,由天子斟酌取舍,付之实施。这样,国家的政事得以实行而不违背常理。人民有口,就像土地上有山水,社会的物资财富全靠它出产;又像高原和低地都有平坦肥沃的良田一样,人类的衣食物品全靠它产生。百姓发表言论,政事的成败得失就都能表露出来。人们认为好的就尽力实行,认为失误的就设法预防,这才是增加衣食财富的途径啊。老百姓把内心考虑的事说出来,这是内心想法的自然流露,怎么能加以堵塞呢?如果硬是堵住老百姓的嘴,那赞同的人能有多少呢?” 周厉王不听姬召虎的话语,恼怒的退去姬召虎。 至此,老百姓再也不敢说话了。 周厉王三十七年,国人因不满周厉王的暴政,镐京的国人集结起来,手持武器围攻王宫,要杀死周厉王。周厉王只得孤身一人逃离镐京,沿渭水一直逃到彘地。 国人攻进王宫,没有找到周厉王,转而寻找太子静。姬召虎将太子静藏了起来,国人围住姬召虎的家,要求姬召虎交出太子。姬召虎面对这些暴怒的国民,劝言:“先前老夫多次劝谏君王,君王不听,以至于遭到这样的灾难。如果现在太子被人杀了,君王会认为我是因为愤怒而杀死太子吧?身为人臣,即使遇到危险也不该怨恨;即使怨恨也不该发怒,更何况待奉天子呢?“ 可是暴动的国民仍要姬召虎交出太子静,姬召虎无奈,转身回屋,召唤了自己的儿子代替太子静出外应对众人,太子静得以脱离危难。 姬召虎的儿子最终被暴怒的国人杀死,尸体游行三日镐京。 姬召虎因此大病一场,坐下只有太子静一人服侍。 共和元年,在国人暴动平息后,召穆公与周定公共同执掌国政,号曰“共和”。后世史书常称之为“共和行政”或“周召共和”。 周定公、召穆公下令,对历史纪事进行纪年。共和元年是中国历史有确切纪年的开始。 共和元年,岁次庚申,即公元前841年。 共和十四年,周厉王死于彘国,太子静已经在召穆公的家中长大成人。召穆公、周定公于是共同拥立太子静继位,即周宣王。 召穆公鼓励史官献书来警示君王,如后书言:“眚大史之任也,愚谓人君所讳言者,灾异之变;所恶闻者,危亡之事。大史奉书以告君,召穆公所谓史献书也。” 周宣王五年,方叔伐楚,最终,方叔大破楚国,迫使楚国臣服。 周宣王六年的农历乙亥月,召穆公率师伐淮夷。长江汉水,波涛滚滚,出征的将士意气风发。不为安逸,不为游乐,要对淮夷进行征伐。前路已经出动兵车,树起彩旗迎风如画。不为安逸,不为舒适,镇抚淮夷奔赴疆场。长江汉水,浩浩荡荡,周宣王向召虎颁布命令:“开辟四方,扩我大周疆土!” 召虎率军征伐,不扰民、不过急,以王朝政教为准,经营边疆料理天下。淮夷被平定,许多国家向西周臣服,领地直至南海之滨。 周宣王命召虎:进行巡视疆土,进行宣扬政教!文臣、武将皆受其命。召虎成为保卫国家的重臣。 大胜而归的召虎回朝复命,叩谢并颂扬天子之意。遂作成纪念“召穆公簋”,铭记其征伐淮夷之功勋。召虎敬颂天子万寿无疆! 第10章 请宝贝转身 周宣王眼神冷漠的看向晃神的姬召虎,缓缓起身语气冰凉:“穆公,您老了,这天下交由本王来管理,只会更好。” 姬召虎不可思议的听着周宣王的话,眼神中透露凄凉之意。 “您是大儒圣人,历史会记录您的一切丰功伟绩。而我——”周厉王张开手臂环望四周,“——将会成为真正的窃天者!” 姬召虎不可思议的望着周厉王,“静儿——你这是对大周的背叛啊!” 周厉王抬靴擦拭,“大周?” “大周早在那场国人暴动中灭亡了!” “是您——亲自掐死了大周最后的火苗!” “而我将代周,成就天子!” 殿外乌云遮日,突如其来的磅礴大雨洗刷整座镐京,路人平民纷纷逃避回家,嘴里抱怨着天公的喜乐无常。 黯淡无光的周公法相不知为何竟自动出现,手中本是虚影的古书却犹如实体,被雨滴打湿,逐渐消散。 “周兮~” “雅~兮~” “岐凤台~” 悲悯古朴的歌谣自法相嘴中哼出,却无人可听之,为其一人独奏一人独享。 犹如一个失魂落魄不得志的书生,身负救国抱负,却遇昏君无道,奸臣祸乱朝纲,把握朝政。 一位儒衫男子,站在雨中独披蓑衣,看着镐京内的车水马龙,最终摇头,失望的走出大门,就此离开镐京。 …… 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一架马车颠簸前行。 赶车小斯拼了命的鞭策马匹,嘴中一个劲的唤着马儿,让其快跑。 马车内,褒珦躺在其中,身体上盖着被血迹染红的白布,嘴里不断的低吟。 “嗟——” 小斯突然拉住缰绳让马车猛然停下,车内褒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害的不轻,整个身体都向前倾,顿时浑身上下出现撕心裂肺的痛苦。 “来者何人?竟敢阻拦褒王车驾!”小斯厉声呵斥眼前拦于马车者。 “小人自是不足道也的士卒,就不说出姓名污了褒王耳乐。”那布衣打扮的男子气质非凡,腰间别挂一枚虎牙令! “不知是哪位高人前辈拦于褒某?恕褒某此时无法掀帘相见!”褒珦忍着身上剧痛,虚弱的对外面的人喊到:“若是求财,尽可拿去。但若寻命,褒某不介意一同鱼死网破。” 那人摇头大笑:“褒王言过,小人非贼非盗,不强不劫只是苦于家父责罚,出使晋国。没想到竟是半道而遇褒王,便觉得可去一探褒国也是不错,故此来搭便车,省些许时间。” 褒珦闻言,有些意外。朝会下朝不过一天,南方四族竟然已经开始联络晋王了。 褒珦倒也没在耽搁,“同行有伴也能解乏。” 那人爽朗大笑,竟是直接跃起坐在马车顶上,卧坐侧躺。 …… 褒府内,带着虎头帽看样子呆呆傻傻的褒洪德正在水池边看鱼。 突然感觉什么软软滑滑的东西抵在自己背上。 以为是姒夫人,可是回首看去却是一脸不屑眼神的褒姒。 一只如羊脂玉白润的玉足弯曲,轻轻的踩在自己背上。 不用想,这女人是准备把自己踹进池里的,这事褒姒没少做了。 褒洪德身形敏捷的蹲下飞跃,一把抢过那只脱在一旁的绣花鞋。 褒姒玉足踩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重心不稳的在原地摇晃。 娇呵一声。 “坏胚子!” 褒洪德扭头吐舌,拿着那只绣花鞋一路狂奔。 “这个月都踹我二次了,还来!” 褒姒不满的鼓起嘴,看着逃远的褒洪德,媚眼都气红了,格外的妩媚。 “看什么看?我只是不想欺负那坏胚子!” 褒姒回首瞪了眼池中一直看戏的水蛇,一蹦一跳的蹦回自己的闺房。 轻轻拉开房门,半掩着进入其中,给某个坏胚留了门。 果然,没过一会褒洪德便静悄悄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瞄了一样里面。 “嗯,不在!” 褒洪德凭借幼小的身体,透过缝隙进入褒姒的闺房内。 “怎么那么暗?”褒洪德有点不解。 明明是大白天,褒姒的闺房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少许亮光透过窗户打进来。 突然,褒洪德感觉耳边传来一股热流,猛的转身却是一个人的踪影都没有看见。 褒洪德脸颊有点微红,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见鬼!” 突然,又感觉自己脖子竟然有点湿润温暖感。 褒洪德猛的缩紧脖子,伸手摸了摸,发现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褒洪德这时才发觉真相,“这坏女人又整蛊自己!” 褒洪德小心翼翼的在房间内开始摸索,摸索了好一段时间,那褒姒竟然都没有继续整蛊自己觉得有点意外。 “噗——”突然,褒洪德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扔进前面疑似木桶的东西内。 这东西里全是一股清流,暖暖的,带有一丝幽香。 “坏胚脏死了,好好洗洗。”褒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嫌弃。 褒洪德看不清褒姒的具体方位,只能在这东西内翻滚,想要出去:“坏女人,又来?” 敢冒出头的褒洪德,便立刻被褒姒按住。 “又不是没洗过,快洗!坏胚子。”褒姒按住褒洪德,手法轻车熟路的解开褒洪德的衣服。 “别!”褒洪德出声阻止,但为时已晚。 全身一丝不挂的泡在水里。 褒洪德脸颊通红,却看不见褒姒神情,不过不要想肯定是一脸不屑嫌弃。 …… 车行二日不久,便已然进入褒国,那男子在进入褒国后便不打任何招呼,悄然离去了。 褒珦整理衣冠,缓缓走出马车。 门口,小斯婢女排列两旁。姒夫人伫门远望,褒姒按着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褒洪德。 “夫君——” “阿爹——” “国君——” 褒珦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握住瘦骨如柴的姒夫人,关心道:“夫人,外面风大若是着了风伤就不好了,我们快进屋内。” 说着扶着姒夫人向大堂走去。 被无视的褒洪德褒姒二人,默默跟在身后。 褒姒纤纤玉手伸直褒洪德面前,语气不屑:“坏胚子,扶着姐姐。” 褒洪德不满的撇过头,但没过几秒因为害怕这妮子之后的报复,只好照做,扶着褒姒。 褒姒嘴角闪过一丝极为温柔的笑容,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大堂内,褒珦抱着姒夫人,微微道:“夫人,宣王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 姒夫人听见褒珦的话,原本无神的神情瞬间恢复半许,语气疑问:“真的?” 褒珦点了点头,捏了捏姒夫人的手:“真的。洪德这混小子不必远走山间修道了,安安稳稳的当个凡人也没事。” 姒夫人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 褒洪德听到此也是开心,母亲终于可以解去心病了。 褒姒见此,内心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褒珦温柔亲了亲姒夫人的脸颊。 姒夫人不满的看了眼褒珦,但却没有拒绝。 “别闹,孩子还在呢。” 褒姒见此起身,拉着褒洪德向外走去。 “阿娘阿爹再见,我带着坏胚出门玩玩去了,估计晚上回来。” 褒珦看着褒姒拉着褒洪德的身影,随意摆手:“去吧去吧。” 被褒姒一路拖着的褒洪德,一路来到一座褒府不远处的山丘处。 “哎呀!” 褒姒随手一丢,褒洪德横坐在地上,痛哼一声。 清风、明月自背面缓缓走向二人。 “师弟——” “师弟——” “师兄——” 被无视的褒姒不满的撇了撇嘴,粉嫩的小手握紧成拳,轻轻打了下褒洪德的脑袋。 “没看见我这么大一活人?” 清风瞥了眼褒姒,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冷哼。 褒姒见此举手要打,却见明月横拦清风身前。 “坏胚子,这两人联手欺负你的姐姐,不管管?” 褒洪德无奈摊手,“就是再有两个我也打不过两位师兄的。” 清风从袖内掏出一副画卷,推开在地。 褒洪德走到画卷前,一阵唏嘘。 “师尊的宝贝果然都非比寻常啊!” 一副泼墨山水画,一轮大日足足占据三分之二在画中心。两侧是巍峨的山脉,画的低端是无数跪拜渺小如蚂蚁的人族。他们似再祭祀或是祷告。 但独特的是一位男子似要起身,但却被周边二人死死压住。 一股暴虐的气息自画卷中弥漫而出,席卷观画者褒洪德和清风。而一旁的褒姒和明月同样感觉到无法动弹似乎伫于一场沙场之中,被大势裹挟。 “噗——” 年幼且修为弱小的褒洪德竟是直接被击飞数米,暗红色的鲜血喷洒而出。 褒姒见此想要前进至褒洪德身旁,却是动弹不得,连开口说话都是不能。 “吾恨——” “为国而毙总比无故——” “陆压——吾势杀你!” 忽的,狂风四起。 一具尸骨竟是骇然的从画卷之中浮起。 “陆压——” “吾从归墟归来,势必杀你——” 枯骨竟是开口言语,暴虐的杀意逐渐化形,凝聚为一具暗红色铠甲,附着枯骨。 清风眉心精光一闪,一柄残缺不全的飞刀竟是挡于清风身前。 “斩仙飞刀!”那枯骨见到那柄破刀之后竟是发出错愕声。 与此同时得以活动的清风一手横竖于身前,声若洪钟: “——请宝贝转身!” 一直沉寂于清风心神内温养的褐色葫芦壶口中闪出一道流光,冲出清风身体,逐渐化为金色法刀! 法刀的刀刃之上刻录不知名的符箓,刀背是蜿蜒曲折的划痕,刀把上的纹路层层分明。 时间犹如凝滞,唯有斩仙飞刀不受控制,直直贯穿被铠甲包裹的枯骨头骨。 可怜的枯骨未发出任何声响,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于世间。 金色的斩仙飞刀本体生气的拍打清风的脑袋,似乎是在抱怨这种小垃圾为什么还要惊动正在养老的他。 停滞时间结束后,褒姒连忙上前扶起褒洪德。 “坏胚,没事吧?” 动人心魄的美眸中满是担心。 明月瘫坐地上,看着那副不知为何被毁大半的画卷,脑中不是劫后余生的感叹,而是害怕。 师尊的珍藏画卷就这么毁了,师尊得知后岂不是又要大发雷霆! 嗯,就说是清风偷的,也是清风毁的。 打定主意的明月慢悠悠的起身来到清风身旁。 而褒洪德也在褒姒的搀扶下来到清风一旁。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这柄传说中法宝——斩仙飞刀! “清风师兄,师尊赐予的法宝就是这个嘛?”褒洪德虽说在现代看过有关陆压使用斩仙飞刀的影视作品,但远远不够真实所带的那种震撼。 清风得以的点头,“当然。” “清风,你说这法宝是什么级别?”明月发问道。 “灵宝?或者是仙兵?更或是那传说中的先天灵宝……”清风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师尊陆压也没透露过。 扶着褒洪德的褒姒,另一只手想要轻轻碰一下斩仙飞刀,却被其灵敏的躲过。 “自蕴器灵?” 褒姒有点惊讶。 清风得意洋洋的展现斩仙飞刀给明月众人看了一遍后便收入心神。 …… 众人来到那副破损的画卷前,集体沉默。 互相开始对视,使眼色。 明月,师傅问起就说褒姒那女人弄坏的! 坏胚子,要不我们抓紧跑吧。 清风师兄,我觉得师尊对明月师兄那么好,肯定不会责怪他的。 明月师兄,我觉得师尊对清风师兄那么好,肯定不会责怪他的! 阿姐,能跑哪去? 洪德师弟,所言极是! 洪德师弟,所言极是! 坏胚子,那我们…… 于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收起画卷,走向褒府后山。 “师尊,画卷是清风偷的!” “师尊,画卷是清风师兄毁坏的!” “陆爷爷,清风这小子竟然偷你的珍藏画卷还意图毁了它。” “师尊,画卷是明月……哎?” 清风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默默远离自己的三人,如遭雷劈。 玩阴的?!! 褒洪德别过头,不看清风。 褒姒低头玩弄着自己的秀发。 明月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卷,不紧不慢的看了起来。 “清风!不给为师解释解释吗?!嗯哼!”陆压缓缓起身靠近清风,袖内竟是滑出一根木棍。 “师尊,不是……” “师尊,你听我解释啊……” “……哎,哎,师尊,打人不打脸……” “也不能打屁股啊……” “啊——” 第11章 女子亡国——杜伯归朝 同年,周军在千亩之战大败于姜戎,南国之师全军覆没,周宣王在奄父的帮助下才得以突围。 藉礼原是村社中每逢某种农业劳动开始前,由首领带头举行仪式,耕种集体所有的藉田,具有鼓励集体耕作的作用。周朝时期,原本属于集体所有的藉田,即公田变为天子、诸侯以及贵族私有,藉礼也成为在春耕、耕耘、收获时,天子、公卿百官举行仪式,监督和巡查庶人耕种、无偿占有庶人劳动成果的一种活动。周宣王在位时,到千亩举行藉礼,虢文公劝谏周宣王,宣王不听。 周宣王丧南国之师后,想在太原普查人口来补充兵员、征调物资。 樊穆仲认为自古以来,人口不用普查就能知道数量,因为司民负责登记生死;司商负责赐族授姓;司徒负责人口来往;司寇负责处决罪犯;司牧知晓职员数量;司工知晓工匠数量;市场负责人口迁入;司廪负责人口迁出,人口数量天子通过询问百官就可以知晓了,还可以通过管理农事来调查,没有必要劳民伤财去刻意普查。 仲山甫谏曰:“民不可料也。” 周宣王不听劝阻,最终还是在太原普查了人口。 悠悠几年转眼而过—— …… 君子息水,而居。弹月琴以,抒情,高山对流水。 “啪嗒。” 前方本一览无余的水面传来了人行走在水面上的声音,听声音步伐比较缓慢!男子抬起头看见水面不知何时开满了荷花,开的还是那么的美艳! 一位美艳的男子慢步走来,脚下生起一个个波澜。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蓝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摊浓得化不开的墨,眼神透露着一种无所谓的神色,充满神秘感! 一只仙鹤从湖镜内跃出,乖巧的落在男子身旁,鹤身翻滚甩出毛羽上的水迹。 “胡闹——”男子语气温和,虽是训斥的话语却格外温柔。 仙鹤似乎通灵,如夫子授业的弟子一般,乖乖巧巧的低下头听着教训。 男子训斥一番后温柔的揉了揉仙鹤毛茸茸的鹤首。 仙鹤发出鸣叫,拍打翅膀似在吐露着些什么。 “天子召我入京?” 男子颇有些意外,他早就远离朝堂数年,不过问任何朝堂之事,远走他乡,娶妻生子平平稳稳的过着自己的下半生。 自己所授弟子也是行走江湖,不得入朝为官。近来虽说惹了些麻烦但对自己而言都是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祁良!” 男子对着不远处的茅屋呼唤一声,一个黝黑的男子从茅屋内走出。 “尊父——” 祁良毕恭毕敬的对祁平浓尊呼。 绝美男子唤为杜伯,祁姓、杜氏,字平浓。帝尧之子丹朱的后裔,大周大夫! “祁良——杜国朝野上下有何不同之处?” 漆黑汉子名唤隰叔,祁姓,杜氏,字良,亦称杜隰,杜伯之子。 “回尊父,并无。但……”祁良摇头回答,但神情却是有些犹豫,似在思索某件事。 仙鹤缓缓伏下身,祁平浓坐在其背上,看了眼自己的嫡子,眼神肃然:“说来!” “周边纷国与镐京内在这几年却唱起一曲童谣。”祁良不敢隐瞒说出了实情。“而童谣是从……从杜国境内开始传出的。” 祁平浓听完,脸色凝重:“歌谣为何?” 祁良道出歌谣内容。“月将升,日将没;桑弓箕袋,几亡周国。” 祁平浓竟是眼前一黑,险些从仙鹤背上跌落。幸好仙鹤反应迅速,鹤首稳稳的拖住祁平浓。 “父尊——” 祁良慌张上前查看祁平浓的情况,幸好只是昏过去了。 …… 自那场关于褒国是留是毁的朝会介绍后,大周内诸侯纷纷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各自联盟为团。当周宣王得知以后,竟是举全国之兵讨伐那些违抗王命的诸侯蛮夷。 一连打了好几年,待大战稍稍平息一段时间后,镐京寝宫内的周宣王竟是做了一场大梦! 梦中一女子,搭箭发矢,毙命宣王! 随即——大周湮灭! 而那场噩梦做过不久后,那曲自杜国传出的童谣传到了镐京! 天子震怒,亲自驱使周公法相携三座大山轰然落在杜国境内,致使杜国平民百姓遭受这场无妄之灾,死伤无数。 此时召祁平浓入京,便是为了此事。 …… 今日的大殿内,出奇的安静,文武百官寂寞无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周宣王,以免横召祸灾。 “臣子祁平浓,叩见天子!”褪去白衣的祁平浓,身着官袍,跪地磕首。 周宣王坐在王座上,看着这位“永葆青春”的大夫——杜伯! “臣子祁平浓,叩见天子!” 祁平浓见周宣王就像没听见自己的话语一样,并未让自己起身,只得继续磕首。 沉默许久,周宣王终于起身。来到祁平浓身旁,玉靴点起祁平浓的下巴,将其脑袋缓缓提起。 “本天子曾闻,商辛朝野有一奇人,名曰比干。拥有一颗圣人所赐的七窍玲珑心,乃国之栋梁。被商王挖去心脏后,可行一日不死。不知杜伯是否也可如此?” 祁平浓对上周宣王的眼神,没有丝毫害怕。 “君让臣死,无违之礼。但臣无七窍玲珑心,天子亦非商王辛!” 周宣王冷笑一声,缓缓转身,走向上方独属于天子的王座。“听闻那比干死后,天下大旱,人民死伤惨重,哀声载道。各路诸侯因此纷纷起义反商,接着便是那场震惊天下的——“牧誓八国”武王伐纣!” “杜伯伐周?”周宣王冷漠发声。 “杜伯观兵?!” “杜伯之势?!” 周宣王一连三个发问,震慑了全堂朝野! 祁平浓却是脸色苍白,再度跪地磕首。 “臣子不敢!天子非臣子可攀!” 周宣王拔出腰间玄剑,再度走向祁平浓,玄剑拖在地上,激起一阵火花。 祁平浓未曾抬首,良久看见一双宝靴出现在自己眼前,锋利的玄剑置于自己的肩膀上。 “若是本天子杀了你杜伯,上天会降下灾祸,灭吾大周吗?!” 周宣王讥讽的话语进入祁平浓的耳内。 祁平浓声音细微。 “——不会!” 二人沉默良久,最终伴随一阵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周宣王丢开玄剑,语气冷漠:“杜伯——” 祁平浓颔首,“臣——在!” “本天子给你九日时间,若是还有相关的歌谣杜撰出现,杜国就成为第一个被周公毁灭的国家!” “臣——领法旨!” 周宣王环顾四周,神情狠辣:“大周境内,杜绝一切平民百姓私造箭矢!一旦发现,彻查不绝,诛杀九族!” “诺!” …… 退下殿堂的祁平浓,突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眉宇间全然不再是朝堂上的那副心惊胆战模样。 “……是杜伯吗?” 突然一道女子呼声,打断了正在沐浴阳光的祁平浓。 祁平浓顺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锦衣华服,璀璨的碧玉打磨为一颗颗小巧的宝石,装饰着裙摆。 周宣王最为得宠的妃子——女鸠。 “下臣见过桦妃——” 女鸠连忙快步上前,扶起施礼的祁平浓。 “杜伯不必多礼,妾身不过是颇得大王喜爱才荣获这个虚假的妃号的。” “相较于杜伯这般伟人,实在是羞于开口。” 祁平浓浅浅一笑,“桦妃言重,祁某不过是腐儒一个,而桦妃生的这般动人,更是天子喜爱之人,是万万不可相比。” 桦妃女鸠听到祁平浓的称赞,是笑的花枝乱颤。 “杜伯才学怎是腐儒?” “那天下书生、夫子岂不是连读书人都算不上了?” 祁平浓微微摇头,“岂敢,岂敢。” “小女子平身最为喜爱杜伯雅学治国册,只是碍于女子身份……” 祁平浓颔首,“桦妃某要薄轻,女子如何为不了官?天子如此喜爱桦妃,肯定会让桦妃可以大展身手的。” 桦妃女鸠看着祁平浓的眼睛,柔情道:“小女子院内有很多关于杜伯的治学治国,尚有许多不知点,杜伯可否移步,为小女子解惑?” 祁平浓也为多想,侧身言语:“那就有劳桦妃代步!” …… “谶女子乱政,有人操桑木做的弓和萁草编的箭袋,周王罹难,周国几近灭国。”褒珦看向木案上的竹简,颇为头疼的摇头。 “杜伯有难啊,可惜某已离开镐京多年,无法为其解围。” 姒夫人纤纤玉手轻柔的揉捏褒珦的肩膀,语气温柔:“夫君不必多想,什么“女子祸政”,估计又是那些腐儒们胡乱杜撰的。” “那妮子呢?”褒珦询问起已经再褒府消失四五天的褒姒,颇有点担心,一个女儿家在外,莫要着了一些心思不正之人的道。 姒夫人倒是没有担心,“赵大哥前日接过去住了几天,洪德也一起跟了过去,估摸着是今天回来。” 褒珦听完姒夫人的解惑倒是没有再担心。 但转念一想,语气变得有些不愉。“洪德这小子,出门也不知道于我通知一声。” 姒夫人微微一笑。 “本来是准备与夫君说的,可刚于我说完就被那妮子给拽走了,便只好托我给夫君带话,我这几日光顾着忙活褒府上下竟是忘了这事,夫君莫要责怪。” 褒珦摇头,语气宠溺。 “夫人说笑了。” …… 另一边,身上是一个个大小包裹的褒洪德,每挪一步都万分艰难的行至褒府不远处的道路上。 褒姒虽带着薄薄面纱,但那双动人心魄的美眸却是越发妩媚。 明明还是个孩子,但身体的上的发育却是格外不同。 褒洪德倒是越发棱角分明,脸上是一抹温文尔雅的君子像。 褒姒不满的四处张望。 “坏胚子——清风明月那两个家伙怎么不来接我们?明明已经用纸人传过信的了。” “阿姐,两位师兄早早于我说过了,今日师尊带他们去了某位故人的衣冠冢上香去了,无法迎接我们。”褒洪德虽说是负重前行,但话语还是十分流畅的,最起码没有一直大喘气。 “Σ(っ?Д?;)っ!!!” 褒姒一脸意外的看着褒洪德。 迈着细腻修长的玉腿,走到褒洪德身前,玉指为捏褒洪德的小脸。 “坏胚子,怎么不与我说?” 褒洪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阿姐没收到清风师兄的传信纸人?” 褒姒很明显被点到了痛处,红彤彤的小脸鼓起,不满的插手冷哼,但依旧嘴硬道:“有……有啊,怎么没有?只不过……我……我……我忘了。” 褒洪德苦笑的摇了摇头,倒是没有戳穿褒姒的谎言。 褒姒敏锐的发觉到褒洪德的笑容,虽说是苦笑,但在褒姒眼里却是一抹嘲笑。 “胆敢嘲笑阿姐,坏胚子——看挠!” 说着纤纤玉手,上下摸索褒洪德身体两侧。 “阿姐——阿姐——别挠——别挠了——要——支持不住了——” 轰隆一声,小山一般的行李包裹将褒洪德埋了起来。 褒姒一脸惊讶,随即准备撒腿就跑。 Σ(っ°Д°;)っ 完了完了,这坏胚子估计要大逆不道的对老姐出手了,快跑快跑。 “阿姐——”褒洪德扒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行李包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正准备跑路的褒姒。 “嘿嘿——”褒姒调皮的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头:“坏胚啊,我感觉阿娘估计想死我了,我先回去了哈,你快点跟上哦!” 随即化为一阵风——跑远了。 褒洪德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放于身前,手势变化飞快。 做道印,嘴中低喃:“山川有令,敕令四方,山河变道!” 原本已是一马平川的道路,突然出现一道沟壑,清澈的地下水自下而上,填满沟壑。 “坏胚——” 褒姒娇呵一声,噗的落入水中。 褒洪德一脸不关我事的耸肩,弯腰捡拾散落一地的包裹行李。 (。-w-) ————分————界————线———— 本章有很多武王伐纣的有关事例,感兴趣的可以去网上查查看看。 ?(*′?`*)人(*′?`*)? 第12章 斩天子者——陆压 褒洪德迈着“沉重”的步伐,肩扛“小山”,微微挪动止步沟壑上壁。 “阿姐——我先回去了哦,阿姐出来时注意保暖,上面风大。”褒洪德对着沟壑内半身都泡在水里的褒姒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褒姒一脸嫌弃的望着上方远去的褒洪德,哼唧着:“坏胚——” “坏胚,这水倒是清澈,要是用污水污了阿姐的身子,就让这坏胚见识见识“姐姐的爱”!”褒姒手浮水面,做出挥拳动作,看样子还有点可爱。 “坏胚的功法已经如此激进了——”褒姒双瞳内那独属于可怕的一股恐怖气势,攀升而起,仿若一只混沌灾兽。 金色竖瞳泛出阵阵金光,褒姒竟是凭空而起,自沟壑水中飞升。 “呵——”褒姒诡异一笑,打了个响指,那沟壑竟是瞬间合拢,仿若无事发生一样。 —— 而那边,负重前行的褒洪德终于是走到了自家褒府门前,刚小心翼翼放下那座“小山”准备上前敲门时,褒姒竟是不知为何先自己一步回到来褒府。 |???w??)??? 身体半掩在门内,就露出一个看样子呆呆萌萌的小脑袋,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褒洪德。 “阿姐——”褒洪德有些意外,叫出了声。 褒姒却是反常的没有骂自己坏胚,而是害羞似的羞红了脸,将红彤彤的小脑袋收进门内——跑了。 褒洪德一脸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这妮子,难不成真傻了? 褒府,本是天雷勾地火的褒珦和姒夫人,正热烈的亲嘴,刚要进行下一步时,御空先褒洪德一步回到褒府的褒姒推开大门:“阿娘———” 褒珦与姒夫人瞬间分开。 三目对视,褒珦脸上是一股怒气。 姒夫人则是因为被自己女儿撞见后的害羞。 “——再见!” 而褒姒却是一脸尴尬的退出房间,默默的关上大门。 可但走了没几步时,那坏胚的样子竟然出现在自己心中,那红润的嘴唇抵住自己—— “褒姒,褒姒,你怎么能被 那坏胚的姿色迷住,快醒醒——” 虽是嘴上说着不能想,但脑海中的画面却是越来越奔放大胆,满脸红润,媚眼如丝—— 褒洪德甩了甩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之脑后,拖拽着包裹进入褒府。 府院内的下人婢女看见连忙上前准备帮褒洪德,却被褒洪德一口回绝。 开玩笑,那妮子要是知道这些东西被这群下人婢女碰了,恐怕会拿刀把自己净身了! “阿姐——”褒洪德敲了敲褒姒的房门。 没人作答。 “阿姐——我进来了。”褒洪德说着,推开了褒姒的房门,扑面而来的幽香竟是让褒洪德都有些晃神。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每晚褒姒不老实的把他当做玩偶抱在怀里时,那股独属于褒姒的幽香就会充斥在褒洪德的鼻尖,如魅人的舞女在自己的身前舞弄舞姿,一颦一笑都是那般的妩媚动人。 褒洪德贪婪的吸食空气中的幽香,轻车熟路的走到油灯处将其点燃。 黯淡的火光照亮漆黑的房间,褒洪德在屋内四处打量,终于在那张乱糟糟的榻上,发现了裹卷成一个大球的褒姒。 “阿姐——”褒洪德靠近那个被褥卷成的大球。 “阿姐?” “阿姐?” 一连叫了三声,都没听到褒姒的回答,褒洪德爬上床,点了点被褥。 “阿姐——” “——坏胚——走开——”褒姒的声音从被褥内传出,但声音有一点奇怪。 褒洪德刚想说什么,一只羊脂玉足不知从哪钻出,踢中褒洪德的小腿。 褒洪德吃痛,连忙下了床榻。 “嘶——” “坏胚——没踹疼你吧——”褒姒担忧的声音从被褥中传出。 褒洪德没说话。 躲在被褥里的褒姒,微微的打开被褥一点点的缝隙,想要看看褒洪德怎么了。 可是刚打开一丝缝隙,一只小手便探了进来。 被坏胚阴了—— “阿姐——起床了!”褒洪德高呼一声,那只塞进去的手猛的扯住被褥,用力一掀。 被褥被瞬间掀开。 褒姒头发湿漉,披散的垂落在肩上,那宛如碧玉般的双肩脖颈满是汗水,眼神迷离,那媚眼变得无助且让人怜惜。 “坏胚——” 褒姒的声音带着丝丝恼怒。 Σ(°Д°; 完了完了! 褒洪德连忙起身准备逃脱,刚跳下床榻,却突然被褒姒的纤纤玉手提起。 “色胚——” 褒姒神情冷若,不屑的呸了声。 “阿姐——我真不是有意打扰你的。” 褒洪德跪在床榻边上,低着头,十分诚恳的认错。 “呵呵——”褒姒冷笑,一把推倒褒洪德,横坐于褒洪德的身上。 ………… 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 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 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 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 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 犬戎巨人,可食陆兽!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匹骏马飞奔至一渠湾潭,低头饮水食草。 道人打扮的陆压,老神在在的盘腿而坐,入定打坐。 两位书童打扮的清风明月正在另一匹野马前好声劝导。 “你这牲口,当了本大爷的坐骑,是你的荣幸!”清风一脸神情傲然的看着野马。 结果野马只是微微看了眼清风,便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转过身。 明月倒是没有出言不逊,而是拿出一本自己珍藏的古籍孤本。 “你若是愿意驼载我一程,这本《发阙》我愿意借你借阅一炷香时间。” 说完却感觉有点亏了,连忙改口。 “——半炷香,我自己都不舍的看这本书呢。” 野马却还是瞧都不瞧一眼那本古籍。 明月就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眼神婆娑。 “我最喜欢的一本书,连马都瞧不起——” “瞧不起——” “瞧不起——” 明月麻木的待在原地,只是一个劲的重复。 清风见此,从袖内掏出斩仙飞刀,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野马:“吃了那么多年饭,野马肉还没吃过,尝尝鲜!” 明月一听,立即恢复过来,举起一只手。“我——我要吃马腿!” ( ??? ? ??? ) “得嘞!”清风撸起袖子,操刀走向野马。 |???w??)??? 野马猛的回头,一脸惊恐,马嘴张的很大。 清风笑里藏刀,微微一笑:“别怕,不疼,不疼!” 明月也是摇头,难得骗人——额,骗马。 “不疼,一点都不疼!” 突然,大地开始摇晃,平缓的草原之上一道道沟壑弯曲浮现,破碎的大地之上犹如地狱的熔岩竟是自地底蔓延而上。 !!!∑(°Д°ノ)ノ Σ(°△°|||)︴ “来了!”打坐许久的陆压半只眼微睁,颇为唏嘘感慨。 “故人,是该了解了。” 相传,远古有一古神曰夸父,夸父为部落随逐日影,踏平高山,饮干江河,后不得,疲劳而死。 天地山川翁鸣摇晃,一抹极其巍峨的山岳身影自北方沿地幔而行,远至于此。 破碎大地开始塌陷,一只被熔岩包裹的大手自地下探出,紧接着一道与山岳几乎融为一体的巨人琼首骇然出现,大地顷刻间崩碎瓦解。 形体巨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身覆熔岩山石的巨人重新人间! 远古神灵余孽——夸父! 但,并不是真正的夸父,只算作某位远古神灵转世,融合了夸父遗传,故此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怨恨,发觉自身的妖气便从北地直遁西戎。 “武夫一品武神?!” 清风愕然,眼前的可怕巨人难道就是师尊说的故人? 只见夸父嘴角张开,突出一口浊气,竟是散成漫天的白雾。 “法相天地?”明月忍不住的倒退,这是心理上的畏惧。 至于那两匹野马,早就在大地崩碎的一瞬间逃遁千里了。 “陆——压——”夸父面部愤怒狰狞,那瞳孔内的熔岩似要喷发。 声音中的怒火已是不死不休的程度。 “陆压在此!”陆压应声答到,左脚猛然一跺,地面顿时如蛛网一般碎裂。 陆压冲天而起,苍老的手指凭空按下,一只金色大手随即出现,竟是垂下天际,以不可阻挡之势压向夸父。 夸父也无丝毫畏惧,轻易举起脚边一片大地的碎片,猛然砸向那只金色大手。 “斩!” 陆压巍峨法相现于身后,一手持刀,一手背后。 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一刀斩断那块被夸父扔出的大地。 夸父见扔出巨石化为两节,落向自己,竟是无丝毫退去之意。 左手成拳,磅礴大气浩瀚云涌,骇然出拳,天地间顿时刮起一阵剧烈罡风。那碎成两节的碎石竟是直直被拳风打散,化为漫天灰尘遮天蔽日。拳劲没有丝毫锐减,径直砸向那金色大手。此间地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江湖川流翻起巨浪,巍峨高山峰顶断折。夸父倒退半步,那金色大手化为虚影。 “老伙计,你老了!”陆压抚须摇头,颇有凄凉怜悯之意。 法相所持法刀竟是精光大放! “请宝贝转身——” 夸父听到陆压的话,顿时一惊。猛然一跺,地底上的熔岩攀升,自双腿迅速攀升全身,浑身犹如火之巨人。那青黄二蛇化作双刃,狰狞的蛇首化为剑把。 明月心神内的宝葫芦瓶口,那柄绝世凶刀贯穿而出,并逐渐变大,直直刺向夸父眉心。 夸父双刃横放身前做交叉状,艰难抗住那柄斩仙飞刀的威压。 一刀双刃相碰,激起刺眼光泽。 “哈哈哈——”那夸父突然大笑,“果不其然,你的法力也被天地所压制不得全力而出。” “若是真正的全力一刀,双蛇刃只会被斩仙飞刀斩断,看来自身法力越强,天道压制的力度也会更强。” “杀一个古神转世,足矣!”陆压也未反驳,只是再度挥臂,法身所持法宝凌空劈下。 “圣人有云:法身退万里!”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言出法随——一品大儒圣人! 果不其然,那陆压身后挥刀的巨大法相竟是瞬间消失,出现于万里之外。 一刀劈空,不远处的大地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陆压眼神凝重,看向那突如其来的一品圣人。 一袭黑袍裹卷全身,就连陆压都无法看透。 “遮掩天机?” 陆压大袖一挥,清风明月二人瞬间被吸入大袖内。 “法天象地!”陆压身形瞬化万丈巨人,袖袍横飞。 可苍穹之上,一道拳意冲天,犹如陨石一般轰然砸向陆压万丈法身! “妖道!”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圣人法相遮天蔽日。 周公法相! 被突如其来一拳砸中的陆压,法相瞬间跌落千丈。 周宣王一袭烫金黑袍,立于周公法相之上。 “妖道,丧葬于此,不枉此生!” 陆压面对三位当世一品,也是毫不害怕,只是轻蔑一笑。 “知道为何老夫要来于此吗?” 陆压身上道袍如一块天布,竟是自行褪去,远遁天地间。 那原本斑白发丝却在逐渐转黑,身体也是逐渐挺拔硬朗,苍老的面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为桀骜的面容。 一件金色法袍穿戴于身,赤裸着胸前,一个细小的葫芦别在腰间。 周宣王脸色突然一变。 圣人法相竟是全然不顾,蓄力砸下。 周宣王一声怒吼:“全力诛杀妖道!” 夸父手握双刃高高跃起劈向陆压,黑袍人吐出一口黑血,强行拘押那具万里外的法相。 陆压突然放声大笑,赤金色的恐怖火焰自眉宇间旋焰。 一口黑血自嘴角溢出:“养道万年载,今日把君试!” ………… 那天,夜深人静之时,褒珦见姒夫人终于睡下后,起身离开。 离开褒府,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袍,独自登山。 那晚,漆黑的山路上,褒珦行十步一叩首,直至额头红肿,黑血积淀也未曾停下。 最终在离陆压所在洞府前,还有十步之遥时,清风明月二人,领师旨引入洞府。 褒珦跪地,话语哀求:“恳求陆前辈,斩杀宣王!” 斩天子者——陆压! 第13章 谈天说地 在那场国人暴动中,侥幸活下来的姬静在召穆公、周定公的辅佐下成功捥起摇摇欲坠的大周王朝,为大周再度延续了数年寿命,共建共和。 周宣王即位后,吸取了父亲周厉王失败的经验,为了消除周厉王暴政的影响,周宣王决定攘外安内。政治上,任用了一班贤臣辅佐自己处理政事,远离小人,改革政治,开放山林,使得当时国家的政治得以很快恢复;对外用兵上,由于周宣王即位后,外族不断侵犯边境,烧杀掠夺,百姓苦不堪言,周宣王派兵驻守,又派兵北伐,赶走了当时的狁兵,其他的戎狄部落也都臣服于周王朝。另外周宣王还派兵用武力给南淮夷施加压力,南淮夷臣服,年年进贡。西周以南,派兵征伐,又取得胜利。周宣王对四方的武力压制使得周王朝的威信大增,诸侯又出现纳贡臣服。 可是周宣王即位晚年,逐渐偏向独裁,不再听取大臣建议,朝堂上凡有顶撞者皆是褪去官服,贬至偏远地区,更有甚者被周宣王斩首镐京。对外征战越发频繁,劳财伤民。使得稍有些恢复以往之势的大周再次向着亡国的一方倾斜。 周宣王在位晚年,灾祸频发,一场百年未有的大旱更是如暴虐的蝗灾席卷整个大周。 周宣王害怕旱灾会使黎民受苦、社稷倾覆,于是亲自到镐京郊外及宗庙奠酒埋玉、祭祀天地、祷告神明祈求降雨,果然在六月天降大雨。 周宣王跪拜于临时搭建的祭祀法坛之上,手中高举青铜香炉,望着悠悠苍天。 眼神中却是毫无敬意,“周天子祈祷神仙垂怜,降下大雨,平息灾祸!” 香炉内的袅袅阴烟缓缓飘散于天际,忽的狂风骤起,黑云压日。周宣王微微点头,对此很是满意。可是那黑云只是遮住太阳,却无丝毫雨滴垂落,让刚刚还在赞扬周宣王天命所归的大夫们纷纷哑然。周宣王脸色阴沉,看着那天上的乌云,口气桀骜:“何故步云而不司雨?” 狂风大作,吹的四周高树歪垂,众官脚步慌乱,倒退跌倒。 周宣王猛的起身,竟是将手中发祭的香炉重重甩垂在地上,香灰洒在地上被风一吹而散。 周宣王看着那三位用来祭祀的平民,已然是鲜血放干,形如枯骨。 “是觉得三个奴隶祭祀不够吗?” 周宣王对着远处扣押一起布衣平民的士兵挥手示意,“全杀!” 一声令下,那些士兵纷纷挥舞起手中刀戈,砍下这群平民百姓的脑袋。 顿时血腥味充斥于空气内,令人作呕。 “如何?这般多的祭品,该行司雨之责了吧!”周宣王抬首看着那遮天乌云,声音如令,不容置疑。 “轰隆隆!” 可回应周宣王的却是一声巨响,一道电弧自天穹炸开。 黑压压的乌云被照亮,一些官员抬首望去,却见云层内是一个个龇牙咧嘴的狰狞怪物,皆是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双腿打颤。 “不详……” “……不祥之兆!” 有官员崩溃,竟是手脚并用的准备跑出祭台。 “鬼魅上身竟敢妖言惑众!”周宣王一声怒吼,周公巍峨圣人法相出现,一脚踩住那名官员。 待法相大脚抬起那官员竟是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黑泥。 “何方宵小竟敢乱我大周!” 圣人法相浑身金光灿灿,猛然一跃冲入云层内,身型灵敏拳意四放,竟是打的那群狰狞的鬼魅四散而逃。 最终,待圣人法相出现回归时,已然浑身血迹斑斑。但,一场大雨随即倾盆而下冲洗着圣人法相。 其余滞留原地的官员见此,连忙跪地磕首,嘴中高喝:“周公千秋,天子威武!” “周公千秋,天子威武!” “周公千秋,天子威武!” 一位大夫,捏须而笑:“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壁既卒,宁莫我听?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躬。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我心惮暑,忧心如熏。群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遯?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宁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昂昊天,云如何里! 瞻昂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昂昊天,曷惠其宁?” 周宣王听闻大喜,问这名大夫:“何题?” 那大夫作揖,回道:“回天子 ——《云汉》!” ………… 兔舞马变 周宣王三十年,镐京城内一片寂静,蒙蒙大雾遮住镐京,犹如无人之城。 一老一少自大雾中走来,行至一处集市,见四下无人,而案板上却是琳琅满目,破有些意外。 “起,镐京市集如鬼市,有物无人,何解?”老者一身浑身打满补丁的破旧道袍。 那名唤起的小男孩眉头一皱,似在思索。 忽的又抬头。“回夫子,亡国之举!” 那道袍儒生看着四周暗暗一笑。“何以认为?” 小男孩恭敬作揖回复:“回夫子,百姓不为己而奉鬼神,不填饥腹而填鬼腹,实乃可悲,可哀。” “不错!”道袍儒生的夫子欣赏的赏了一个“爆栗子”给小男孩。 “痛,夫子!”小男孩吃疼哀嚎一声,小手揉摸脑袋。 “吃痛方能牢记!”道袍儒生的夫子一只大手按住小男孩的脑袋。 “拿过些许烧饼,当做些许吃食。”道袍儒生的夫子卷起袖子,从那无人的摊位上拾起些许还有些温热的烧饼,一股脑的塞入小男孩坏中。 “夫子,圣人有云:不问便拿就是偷!”小男孩有些抗拒的劝说夫子。 “嘿嘿——”那道袍儒生的夫子嘿嘿一笑,指了指四周暗巷,“主人本就在,未曾出言止。心中埋怨鬼,却是非你我。” 待那烧饼拿了差不多后,一道身影从暗处跃起,持刀劈砍这一老一少。 “天子有令,捉拿公孙妖人,和其弟子!” 紧接着四处暗影中皆是跃起四五道黑影袭杀二人。 “散——”道袍儒生夫子嘴角稍微一动,二人竟是凭空消失,原地出现一匹白马一只黑兔。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的与马匹野兔保持距离。 那马匹发出嘶鸣,竟是不要命的冲向那群人,结果被乱刀分尸。而那兔子见此,竟是舞动起来,似在求饶。 ………… 周宣王三十三年,一位男子头戴斗笠,缓步来到那座周公制定的礼鼎前,搁着数百米但并不妨男子观看这座礼鼎。 眼中五行阴阳自行推演。 “周公学问千古高绝!”那头戴斗笠的男子不禁发出赞叹。 咋舌摇头。“未曾与君饮,何尝不是君之失。” “哦?周公之失?”一位夫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斗笠男子身旁,语气不解。“何以见得?” 那斗笠男子倒是没有因为被人偷听后的不悦,反而是微微一笑:“周公重礼,鄙人自是不如。但,玄黄天干,阴阳地支,恐是不及鄙人半分!” 夫子谦谦一笑,声音温和:“都传邹先生是天经纬地之才,看来传言不虚。” 斗笠男歉然,“虚名。” “不知夫子何许?” 那夫子竟是就地而坐,也不顾地面是否干净。 “夫子赵叔带!”伸手示意斗笠男子坐下。 斗笠男子也无觉得不妥之意,盘腿而坐。拱手尊称:“竟是赵夫子,向往许久。” “赵某亦然佩敬邹先生。” 赵叔带回礼,看了眼那周公礼鼎。 “周公好像成了大周唯一的支柱。” 邹衍摘下斗笠,露出那一对瞳孔中的重瞳。 “周公还是活的太短,不然看见现在的大周,活着也气死。” 赵叔带“咦”了一声,开口问道:“见过周公?” 邹子点了点头,颇有些感慨。“那时还小,但胆子大。对面对质周公礼乐里的一些自认为的矛盾。” 赵叔带衣袖一挥,一盏美酒出现,附带两杯青铜阙杯。 “周公怎么说?” 赵叔带缓慢浊酒。 “周公踢了我的屁股,说小孩子说大话……”邹子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给我一篇注解版的礼乐篇章。” 赵叔带听完,发出大笑。 “周公还是如传言一样,喜爱逗弄孩童。” 邹子摇了摇头,“不小了,十之有八。” “达者为先!敬邹先生。” 赵叔带举杯,邹子同样举杯,对碰后一饮而尽。 “邹先生不愿入朝为官?” 邹子看了眼大鼎,摇头说道:“说客?” 赵叔带哑然失笑,“只是不愿大周覆灭。” 邹子起身,看着一匹突如其来闯进他们视野的野马。 “那位何物?”邹子指了指野马方向。 赵叔带寻迹望去,“马匹。” “非也!”邹子摇头,“猜对,我就入朝为官。” 赵叔带难得有些认真,起身看向马匹,只见那马匹马首挺立看着自己,随即跑远,竟是一纵一跳的。 “马匹!”赵叔带答道。 邹子微微一笑,“确定?” 赵叔带点头。 “马之?狐也!”邹子摇头叹息。“看来天意如此,注定无法入朝为官。” 赵叔带错愕,“怎么是狐狸?” 邹子弯指凭空点向那匹野马,竟是瞬间变成狐狸。 赵叔带一愣,随即摇头。“邹先生何必消遣我,不愿就是不愿。” 赵叔带再度回首,哪还有邹子身影。 “不愿?”一道温和声音自赵叔带身旁响起。 赵叔带摇首,俯身作揖。“见过……” 那儒衫男子摆手打断,“不必多礼。” “邹子还是不愿入朝。”赵叔带摇首惋惜。 那儒衫男子却是一点也不意外。“邹子此人身来桀骜,怎愿被困朝野。” “可也不必施法,指马为狐啊。”赵叔带苦笑。 “未必!”儒衫男子却是别这么认为。“眼里所看就是真?” “是马变狐还是狐变马呢?” 一语道破! 赵叔带恍然大悟,摇头叹息:“谈天衍,名不虚传啊!” “邹子大道出现了问题,上次见他已是三品,可是百年过去仍为三品。”那儒衫男子抬首唏嘘。“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进步一步了。” ………… 同年,周宣王的王后怀胎未满就生下了腹中胎儿,周宣王向大臣们询问是何征兆。大臣们回答说如果生下的男婴身体有残缺、骨骼有缺失,则国家无碍;如果男婴身体完好无损,则国家就会灭亡。周宣王认为这个男婴是不祥之兆,准备将其遗弃。 樊穆仲却是劝阻周宣王说:“天子您年龄大了,却至今也没有男嗣,这本身就是上天遗弃了周朝,您如果再把男婴遗弃了,那和国家灭亡有什么区别?” 虽说樊穆仲的话有些许顶撞,但周宣王还是权思利弊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宣王的王后姜后是齐国国君的女儿,周宣王早年沉迷女色,经常早睡晚起,疏于朝政,姜后得知后摘掉耳环簪子来到永巷请罪,并让傅母转告周宣王说:“是她让周宣王起了淫逸之心,使得君王疏于朝政。” 君王好色必然引起铺张浪费,长此以往就会天下大乱,这就是她请罪的原因。周宣王听后大为感动,从此勤于朝政。 ————分————界————线———— 本章主要是梳理一下周宣王期间的一些奇人异事,有助于后期的剧情发展。 其中大量资料都是网络查询得到的,如有雷同,那就是作者太懒搬抄了一些资料。 第14章 女子武神 鲁武公九年春天,鲁武公姬敖和大儿子公子括、小儿子公子戏,三人一同西行,朝见周宣王。 “臣,姬敖携长子姬括幼子姬戏,拜见天子。” “姬括拜见周天子。” “姬戏,朝见天子!” 周宣王看着下方跪拜三人,连忙摆手:“公卿,速速起身。” “鲁武公自鲁地长途跋涉至此,何事所求?”周宣王看着鲁武公淡淡开口。 “臣,今日入京只为一事。”鲁武公推出自己的两位孩子,“带着未来的鲁王朝见天子。” 周宣王欣然大笑,对两位孩童招了招手,“来,上大殿上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们。” 姬括有些害怕的看向父亲姬敖,不愿动弹。而姬戏却是一脸神往的看着那高坐大殿的周宣王,竟是大胆的踏上矮梯,缓缓走向周宣王。 周宣王见此大笑不止,一把揽过姬戏抱在腿上。 “好孩子,有胆魄。” “告诉本王,你叫什么?” 姬戏吞下唾液,颤颤巍巍答道:“……姬戏……” “鲁武公,太子可曾有立?” 周宣王看向姬敖发声询问,被询问的姬敖也是一呆,但还是回道:“已立姬括为太子!” 周宣王不屑的看向躲在姬敖身后的姬括,语气颇为不满。“走兽幼年且知搏杀得母食,鲁武公况且不知?” 鲁武公脸上阴沉,一袭官袍的樊穆仲忽的走出朝队。 “禀天子,自古王朝拥立太子,立长不立幼方可服众矣。废长子立少子,不合于礼;不合于礼,必然触犯天命;触犯天命,必然诛灭;可发布之命令不合于礼,则命令不能实行,天子也就再无权威;实行命令而不合于礼,天下将背弃君上。以下事上,以少事长,是合于礼的做法。现在天子为诸侯立嗣,且立其少子,这是触犯了先王所立的规矩。如果鲁国听从您的命令,诸侯效仿您的做法,那么先王之命将阻塞难行;如果鲁国不听从您的命令,您因此诛伐鲁国,那么您这就是自己诛伐先王之命。此事,您诛伐也是失误,不诛伐也是失误,天子还是慎重考虑” 周宣王不满的看着樊穆仲,虽说早已厌烦这个朝中野老,但还远不是可以废除其时。 “爱卿言重。”周宣王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樊穆仲,“姬戏更能担任鲁王,本天子已经决定,不必多言。” ………… 鲁武公九年夏天,鲁武公从周朝回到鲁国后不久去世,虽说对于周宣王的安排不满,但还是忌惮于周宣王的霸权,只得让公子戏继位,是为鲁懿公。 鲁国寝宫内,鲁武公虚弱的卧于病榻之上,一只手死死拽住姬括的手。 “括儿——” “哎。”姬括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鲁武公,声音颤抖:“儿臣在呢父王。” “本该属于你的鲁国国君之位归你弟弟了,心中有怨吗?”鲁武公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姬括,明明很听话的孩子,又是长子,却因周宣王的横插一脚,人生轨迹就此发生了变化。 “没有的父王。小戏比我更能胜任鲁国国君这个位置。”姬括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觉得鲁武公的做法有何不对的地方。 鲁武公欣慰的看着姬括,眼里只有自责,嘴里低喃:“该怨的,该怨的……” “父王——”姬括立刻发觉鲁武公的声音越发细小,连忙呼叫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对着外面大喊:“疾医,疾医!” 姬括绝望的大喊,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出。 门外一直跪着的姬戏眼神迷离,一直没有得到鲁武公的允许进入寝宫。 “小戏——”姬括眼神失神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姬戏。“父王……走了。” “死之前,说过立你为王,这鲁国天下——归你了。” 听见姬括的呼唤,终于是心中大石落下。 ………… 鲁懿公九年,公子括之子伯御弑杀鲁懿公,自立为君,史称鲁废公。 鲁国首都内,一座府邸内,中年人外貌的公子括,看着眼前数十道身影,眼神中满是愤怒。 “逆子!”公子括一把摔碎手中紧握的玉杯,气的浑身颤抖。 眼前数十人都是鲁国朝堂内的大儒,或是大将军。而自己的儿子伯御,手握大权,腰别玄剑,一伸黑甲的看着自己,重复了之前的话。 “请父同行,夺回大统!” “杀君废帝,自立新王!” 公子括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只是摇头,嘴里低喃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手足相残,何为?” “为正统!”伯御神情冷漠挥剑一刺,直直逼近公子括的喉咙处。 “刺啊,刺死我这个父亲,你岂不是更有出师之名了?!”公子括全然不怕,径直站起直视伯御。“滚出宅院,这辈子你不再是我公子括之子。” 伯御扔下玄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走吧,离开鲁国。我会对外说你已经死于乱军之下。” 公子括只是呆滞,颓然的坐于地上。 ………… “发现公子戏,赏钱百钱!” “生擒公子戏者,赐钱百银,官拜上将军。” 在鲁国的皇宫内,鲁懿公发缕散乱,跌坐于大殿前。 伯御提着当今将军的头颅,一步一步的靠近鲁懿公。 “公子戏,做了那么多年鲁国国君,是该物归原主了!” 鲁懿公怒视伯御,“逆臣!本王……” “啊!” 可鲁懿公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宝剑尖锐的刺入大腿,顿时一股刺痛感传至鲁懿公全身。 伯御一脚踩住那条向往冒着鲜血的大腿,脸上是一抹极致狰狞的恶笑:“我才是鲁国国君,而你只是一个卑微的阶下囚!” “公子括……要是……得知……你的计划……你连祖堂都……进不去……”鲁懿公忍着剧痛,豆粒大的冷汗垂落。 “别提我的父亲,就是因为他太善良,所以才会被你夺取国君之位。”伯御暴虐起身,挥剑剁下鲁懿公的头颅,顿时鲜血四溅,打湿了伯御的脸庞。 鲁国上空,雷鸣电闪炸响不停。 伯御篡权后不久,提着砍了鲁懿公头颅的宝剑,亲自走入后宫,为了斩草除根,欲杀尚在幼年的鲁懿公遗子公子称。 而到公子称的房间时,伯御一脚踹开大门,只见保姆孝义保神情慌张的看着伯御。 “称何在?”伯御冷漠发问。 孝义保刚准备摇头说不知,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席卷全身,自己的左臂赫然被砍下,暗红色的血液止不住的流出。 “本王问什么回答什么!”伯御冷漠的靠近孝义。 踢开地上的残臂,注意到孝义保的眼神不经意间看向不远处的一道房门。 伯御径直走向那道大门,而孝义保忍着痛,死死拽住伯御的腿。伯御可没时间浪费,直接挥剑砍下孝义保的另一只手臂,在孝义的哀嚎声中缓缓打开那间大门。 一身太子服饰的小孩,躲在床底,一个劲的低喃:“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伯御冷笑一声,一只手拽出躲在床下公子称,将其提起。 被提着出来的公子称,见到那躺在地上哭泣哀嚎不止的孝义保,竟是怒目圆睁的骂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为什么……” “嘘!”伯御食指堵住公子称,语气渗人。“别说话,死了后嘴会合不上——” “噗——” 一剑封喉! 伯御提着公子称的尸首,径直转身离去,临走前看了眼断臂正在恢复的孝义保,感兴趣的看了眼,便离开了。 待伯御远离很久后,一直躲在柜子里真正的公子称走了出来。 跌跌撞撞的跑到孝义保身前,脸上是止不住的泪水。 “孝义保——孝义保——” “孝义保——” 孝义保脸上苍白,眼神无光,泪水止不住的流泪哽咽。“太子……去……你现在是我的孩子……离开……离开鲁国……” “孝义保,孝义保,我不走,我不走,你会死的孝义保——”公子称拼了命的摇头。 ………… 最终,公子称带着孝义,一同趁着鲁国国都大乱,逃了出去。 可是二人根本逃不出鲁国,只能秘密养于公子称的舅舅家。 当远在镐京的周宣王得知了鲁国兵变后只是惋惜一下,便再无下文,直至公子称的舅舅将那晚的事情全部禀告周宣王。 当周宣王得知孝义保用自己的孩子保下公子称后,脸色阴沉的可怕,一脚踢翻诸侯进贡的贡品。 “兵发鲁国!” 一声令下,周朝大军浩浩荡荡的连夜拔营,攻伐鲁国。 同时,各地诸侯也是纷纷起兵,形式上的发难鲁国。 但让诸侯都没想到的是周宣王竟然如此震怒。 那晚,周公圣人法相径直落于鲁国上空,以一人杀一国! 当第二日天鸣时,众人只看见一个满是残垣断壁的鲁国国都,和被斩为三截的鲁废公伯御。 周宣王早已回到了镐京,但是周公法相却是坐落鲁国一年之久,才堪堪离去。 称的保姆孝义保急中生智,救下公子称事迹也受到鲁国人的传颂。 鲁废公十一年,周军讨伐鲁国,杀死鲁废公的残余势力,当鲁国得以镇压叛乱后,周宣王询问鲁国公子中有谁能够担任鲁王,要让他担任鲁国国君。 樊穆仲走出朝队,作揖道:“鲁懿公之弟公子称,庄重恭敬地事奉神灵,敬重老人;处事执法,必定咨询先王遗训以及前朝故事;不抵触先王遗训,不违背前朝故事。” 周宣王点了点头,认可了樊穆仲的话,拥立公子称为鲁国国君,是为鲁孝公! “拥立公子称,他必能训导治理好他的百姓。” 于是在夷宫拥立公子称为鲁君。 鲁孝公二十七年,鲁孝公去世,其子弗湟继位,是为鲁惠公。 在鲁孝公弥留之际时,周边没有一人陪留,独有一位一辈子没有变换过面容的孝义保,看着自己。 “孝义保——”鲁孝公苍老的手指伸向孝义保。 孝义保却并没有握起鲁孝公苍老的手,而是眼神温和的看着鲁孝公。 “大王,我要走了——” 孝义保温柔的抚摸鲁孝公的额头发丝,就像幼年时,还是公子称的自己,无忧无虑的躺在孝义保的身上,舒心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 “保母——”公子称眼睛大大的,看着孝义保。 “嗯?怎么了公子?”孝义保温柔的低下头,点了下公子称的鼻子,笑眼弯弯。 “大王要把皇位让给我,还立我为太子。” “说是一辈子对父王的自责,不愿皇位流传于他那一系,还说公子括大哥生来悲悯他人,很难收复朝野的那些豺狼官员,而伯御野心勃勃,一直在谋划造反,现在更是手握大权,就更不是明主了,思来想去就把太子位立给了我。” “可是我并不想当鲁王, 我向往外面的世界,我想像小人书里的一样,骑马走江湖,饮最烈的酒,骑最野的马;行狭义之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公子称慢慢的说着,孝义保静静的听着。 孝义保嬉笑一声,“公子,说什么呢,外面的江湖可都是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好的。” 公子称却是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明明保母说过,外面的人和事都是最绝的。” “有吗?”孝义保否认。 公子称不开心的鼓起小嘴,“保母骗人——” 孝义保见此也是点头承认,“说过,说过。” “什么都没记,就记这些!”孝义保戳了下公子称的额头。 公子称“嘿嘿”一笑。 “我想和保母一起出去闯荡江湖,一起过那小人书上的生活。” “好,以后陪着公子一起闯荡江湖!” “嗯嗯!” “最喜欢保母了——” ………… 鲁孝公苍老的眼眶通红,“孝义保——” “——我违约了——” “我真的,很想很想,陪你一同行走江湖啊——” 孝义保一身银甲,头发扎起束高,戈戟放置于身后,英姿飒爽,如同一尊女子武神在世,眼中闪过不忍。 “大王,臣……要走了——” “保母——你真的很漂亮啊……” “我……最喜欢保母了……” ………… 第15章 诸子先贤 就在陆压与周公法相在西戎之地捉对厮杀的同时,西蜀真龙陨落之地,一场诸子先贤的会面,悄然开展。 “夫子——”一个懒散躺在牛背上的孩童,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不知是第几次发声抱怨。“还没到吗?都无聊死了。” “起,才行三日二夜,有何劳怨之说。”那道袍儒生笑言。“再何况,这落龙道可是天下仅有的福地,走马观花亦然裨益。” “夫子所言极是,可是夫子曾云:日行三日不得见,可抛之放矣。” 孩童反驳怼的道袍儒生哑口无言。 见说不过弟子,道袍儒生果断赏了一个“爆栗子”给孩童。 这二人便是当时在镐京内变马狐舞的人。 妖人——公孙几! 弟子——公孙起。 “落龙道——”公孙起揉着火辣辣的额头,从牛背上坐起,打量四周。“夫子,您可曾见过蛟龙海裔?” 公孙几点头又摇头。 公孙起不明所以,只得再问:“夫子何解?” “自解。” 公孙几轻描淡写的抛回问题,摘下一片落叶,透过叶缝看了眼脚下泥路。 “怪哉,怪哉。”公孙几看了许久才放下落叶,啧啧摇头。“一叶障目?” “看来这蜀地,有东西在庇护。”公孙几抱下牛背上的公孙起,拍打牛背这,在牛耳旁低语:“辛苦哉,归去。” 老牛“哞”叫一声,摆尾离去。 “夫子,何故?”公孙起看着离去的老牛,有些疑惑。 “走林山君,犊牛放归。”公孙几指了指一旁的草垛。“再行半日,饿食饱犊。” 公孙起有些意外,顺着公孙几指的方向看去,出声赞叹:“夫子,这山君竟是跟了一路?” “是也。跟了一路,不饿也该饿了。” “此时放归,这山君也就算是白忙一场。” 果不其然,没一会,一只硕大的老虎自草垛后走出,望了眼早已离去的老牛,对着公孙二人发出一阵低吼,随即化作妖风离去。 “精怪?”公孙起看着那老虎刚才立足之地颇有好奇。 “非也,非也。”公孙几摇首,缓缓道:“日月吸食龙气,早已非走兽,于人何异?无衣矣。” 公孙起望着自己的夫子公孙几,颇有微词。“天天之乎者也,文绉绉人……哎呀。” 再度给了公孙起一下“爆栗子”的公孙几不满的看着公孙起,嘴里不饶人:“顶撞夫子,有失理德。” “夫子教训的是。”公孙起虽说有怨但不妨现在服软。 公孙几可不是很想放过公孙起,举手又敲:“口服心不服。” “哎呦!”公孙起颔首,委屈巴巴的摸着额头:“夫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口服心不服何哉?”公孙几行走在前。 ………… 一男子身着白衣绸缎,光滑赤足行走石阶,一只灵鹤跟在后面。 但,赤足却未沾染任何石阶上的泥土,有些神异。 周边山林鸟兽走出,跟在男子身后,五彩斑斓的飞鸟盘旋头顶,有几只不怕生羽翼炫彩的鸟儿,立在男子肩膀上。 “真乖。”美艳绝伦的男子摸了摸肩上站立的鸟儿,声音温和醇厚。 那鸟儿似乎是听懂了男子赞叹,鸟头昂起,叽叽喳喳的鸣叫。 ………… 另一边,一只浩浩荡荡的大军拔营于此。 鲁孝公拽住缰绳,勒马停步。孝义保一身轻装,骑于马背与鲁孝公并行。 “大王不必如此大过干戈,义保一人、轻马几日便达。”孝义保飒爽英姿,腰背挺直,戟戈挂于马两侧,可谓女子武神。 鲁孝公欣赏着这尊女子武神,过了良久才缓缓道:“保母一介女子,单行劳陆,夜行素民。” 孝义保无奈的摇头,“大王便在蜀地之口等几日便可。” “嗯,本王自然知蜀地之诡,不会擅自闯入的。” “驾!” 鲁孝公颔首,目送孝义保单骑进蜀地。 “就地扎营,待保母回归,若如三日不回——进蜀地!”鲁孝公神情严峻,不容置疑。 “诺!” ………… 孝义保骑马快行,良久,停于一座大山之前。 “第三次……”孝义保眉头紧锁,看着眼前已是第三次看见的此山。 身型跃起,稳稳站于马背,弯腰提戈,左臂弯曲,愤然掷出,发出音爆。 右手也未闲置,掷出戈的一瞬间,右手提起长戟,猛踩马背,一跃而起。 “砰!” 长戈稳稳插进山崖陡峭,孝义保踩在其上,戟于戈缝隙间插,长戟直立,孝义保背靠长戟,解下腰间酒壶,痛饮一口。 “杯酒依然在,故人任何方,待君斩蛟龙,方罢足矣吁!” “爽——快!” 一声豪喝,骤然发力,踩至一边下压,借助此力,猛然飞跃而起直冲天际。 “客已至!” ………… 某处林间,一男子席地而坐,头戴斗笠遮住头颅。眼观手心蜀道龙脉构图,袖袍无风而动,笑言:“豪迈——” “诸子先贤,第一次会晤会有多么有趣啊!”邹衍手中玄黄二气自蜀地四周涌来,逐渐翻腾,形化两只手指大小的黑白二龙,再度翻滚,最终演化为一黑一白的古鱼。 “阴阳调和,黑白蛊鱼。” 周边竹林竟是开始无风而动,阴阳太极图由小变大,渐渐笼罩整座蜀道。 “诸君——峰上一观!” 邹衍的声音回荡落龙道众人而内,只见邹子缓缓起身,左臂微抬,脚下草地竟是直接拔高,直冲云际。 ………… 公孙几带着公孙起步伐虚浮,竟是脚踏青云,落至山巅。 公孙起放眼望去,只见远处一峰顶一男子头戴斗笠,手中游曳二鱼,一股极为奇妙的玄光自起身上散发。 一女子,背靠陡峭,脚踩一柄横插山缝中的长戟,仰头豪饮葫中浊酒,些许酒水顺着落魄垂落衣间。 一中年汉子是为车夫,推着一辆木车,先于他和夫子到此山巅。车上歪歪扭扭的摆着些许泥器,都是谢小孩子玩的东西。 更远处,一男一女相拥而泣,如多日不见的情爱之人,两柄长剑悬浮身后。 再远些,一人独骑仙鹤,于云雾间上下穿梭,飘飘然,是为仙人。 公孙几捏须长叹:“昔日一别,诸君安康,幸甚至哉!” “老东西,当年你是第一个死的,如今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吗?”一道粗鲁的嗓音打破公孙几的话语。 发声者正是那中年车夫。 公孙几到时没有计较车夫的粗鲁言语,摆了摆手:“身为夫子无关四方。” “嘿,你这天天杀来杀去的武夫怎么还文绉绉了?”中年车夫一脚踩在木车上,有点疑惑。 公孙几颔首:“思来想去觉得,只懂蛮劲,不可。” “比其走兽无非多衣罢了。” 中年车夫顿时脸黑,前世自己就主张以力降人,这妖人明摆了暗骂自己。 踩在木车上的大脚猛的用力一跺,车上孩童泥器顿时飞出砸向公孙几。 公孙几道袍一挥,尽数收入袖内乾坤。 “粗鲁的武夫。”孝义保瞥了眼公孙几所在峰上的举动,不屑的翻起白眼。 武夫公孙几瞥向孝义保;武夫车夫转头看向孝义保;半个武夫的邹衍眼神玩味; 身为女子武神的孝义保丝毫没觉得自己得罪了众人,同时骂了自己。 “诸子何为?” 还是邹子出声打断了乱局。 “一直行走民间,只知人民怨大周许久。”公孙几摆了摆手。 “屁都没发现,天天都在和一群小屁孩厮混。”车夫也是摇头。 “鲁国……一切安康!”孝义保迟钝了一下。 “我一直在寻找妻子转世,并未关心这些。” “妾身一直等待夫君的寻找,故此并未离开洞府半步。” 远方的男女剑仙皆是摇头。 盘坐于仙鹤上的男子并未言语。 邹子像是预料到如此一样,开口:“周公礼鼎内的大周国运被人窃走了许多。” 公孙几抬头,叹了口气说道:“不是陆压前辈窃走的吗?” 邹衍摇头,“陆压前辈窃走的是近来的,而我所说的是一直在被断断续续的被窃走。” “且,我追寻源头时发现窃取者一直躲藏于岐山内。” 岐山,周氏发源之地,更是周天子历代天子之尸安葬之地。 “姬氏内有一个人正在拿国运蕴养一个东西。”沉默许久的骑鹤男子终于发声。 “杜伯所说是真?”邹子反问。 骑鹤男子正是杜伯。 杜伯颔首,“我曾进过一次岐山,在那次进入时我便发觉到某位姬氏血脉躲在地下,周围全是大周国运,而那庞大的国运却在以极快的速度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邹子听到此处,陷入了沉思。 而公孙几却是看着孝义保,开口道:“女子武神身上也缠绕着些许国运啊。” “鲁王对于我的嘉奖。”孝义保简易的做出解释。 众人陷入沉思。 “看来这大周确实在密谋登仙。”突然公孙几的语气有些凝重。 “何出此言?”邹子看向公孙几。 “我是登天之路上第一个被那些远古神灵斩杀的人族先贤,所以我转世也较为早,曾经见过周厉王密谋炼制登仙丹,但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了。而那些知道这些的官员们全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被周厉王杀害了。” 邹子手中阴阳蛊鱼顿时大放光彩。“那段时间我刚好在闭关。看来是故意避着我的。” “为何参与天下斩龙?”杜伯有些好奇的看向孝义保。 据他所知,凡天下海裔欲跃龙门,河海走水时,她总会出现并斩杀之,实数诡异。 “报仇!”孝义保依旧简易回答。 孝义保露出肩上的一处蛟龙爪痕,语气阴沉:“那黑龙背叛了尧帝,投靠了远古神灵。在那场登天之战的最后,突然发难,击伤了尧帝,袭杀了我等。” “这道伤疤自我重生以来便一直跟随于我,是一种诅咒。天下若存蛟龙我将无法踏入一品。” 其余人皆是脸上表情震惊,他们并没有活到黑龙背叛之时,在登天之路的开始便已陨落。 而这位前世的女子武神更不可能说假。 邹子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当年的登天之举,临阵倒戈者是根本没有的,他们这些人族先贤本就怀着必死的决心才参与登天之役,但那龙族的突然背叛,到也是十分正常的了。 邹子看向杜伯,眼神中闪过不忍。“你此次离开后,下次踏足镐京乃必死之举。” 杜伯倒是无所谓的微笑,“死过一次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众人默然。 ………… 邹子一人独行于泥路之上,一位骑牛道童拦住其去路。 “邹子——” 邹衍看向道童,俯首作揖:“邹衍见过太清道德天尊!” “无需多礼。”太清道德天尊转世的道童看向邹衍,询问道:“见过他了?” “见过。”邹衍点头。 “如何?” “未曾相见,只是远远看上一眼。” “嗯?怕又被其脱了裤子于大街上拍打?”太清道德天尊看向邹子,嘴角上扬。 “并非。”邹衍摇了摇头,看向身后的落龙道:“不是不见,而是不愿。” “所求大道与其相起冲突,若是见了,以他的性格,会为难的。” 太清道德天尊所化道童欣慰的点了点头,“所言非虚。” “杜伯之事?”邹子问出心中疑惑。 太清道德天尊所化童子摆了摆手,“天命难违!” ………… 杜国境内,一位长久未曾出过山林的妇人,打造出了箭矢,装上木车,推着木车向城镇行去,准备卖了这些箭矢换取些许吃食。 可那妇人还未卖出一根箭矢,便被官兵抓住,送入了牢车。 一直隐藏于杜国境内的周宣王暗卫见到此景后马不停蹄的奔回镐京,急匆匆的奔入殿内。 “报——” “启禀天子,杜国境内仍有人员私自贩卖箭矢,而杜伯却未出面,不在国都不知所踪!” 朝堂大殿上不知为何竖起一块屏风,而屏帘后面正是那周宣王。 周宣王听闻暗卫汇报,大笑不止。 “天要你死,你怎能不死呢,杜伯!” ………… 第16章 只道是寻常 周宣王四十三年,周宣王夜梦美貌女子自西方而来,闯入入太庙斩下周宣王头颅后自东而去。自梦中醒来的周宣王大惊,惊呼谶语未消,乃唤杜伯。 “杜伯,本王之令可曾放于心上?”周宣王戏谑的声音自屏障后传出。 一身囚衣的祁平浓跪在地上,直视屏障,似乎透过屏障看见了其后的周宣王:“臣,严谨于心,奈何米妇隔绝城市,大隐于林。” “哦——”周宣王的声音顿时变得震惊:“那本王岂不是误会了杜伯?” “杜伯莫怪,本王这也是一时心急。” “还不快快扶起杜伯!” “诺!”侍卫应声,走上前扶起祁平浓。 “杜伯,你也知本王疑心很重,所以——” “本王屠杀了杜国境内的所有妇人幼女。” 祁平浓眼前忽的一黑,竟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两侧侍卫稳稳的扶住。 “杜伯,你——不会怪罪本王吧?本王可也是为了大周社稷着想啊。” 祁平浓怒视屏障,声音嘶哑:“大王屠杀一国无辜妇女幼儿,可谓亡国之举,人神共愤!” “杜伯,你现在在朝堂之上如此跋扈,杜国上下,你的学生弟子,知道吗?”屏障后传出周宣王的一声冷哼。 祁平浓推开两侧侍卫,上前一步:“大王若是执意再造杀孽,不出三年,必会引得天下愤怒!” “废物东西,连个大活人都按压不住?”周宣王语气不满,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屏障后传出。 侍卫连忙跪地求饶:“大王恕罪!” “若是有人再踏上屏前半步,就一同陪伴吧。” “诺!”侍卫起身,拦于祁平浓身前。“杜伯,莫要让我等为难。” 杜伯自退三步,眼中尽是绝望,只期望祁良等人可以安然逃脱周宣王的捕杀。 “好了好了,一罪问完,我们再来讨论第二罪吧。”周宣王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侍卫立刻上前,一脚踢向祁平浓的小腿。 祁平浓双腿吃痛无力,立刻跌跪于地。 “女鸠之前向本王哭诉,杜伯于其殿前猥亵于她,是否属实?”周宣王声音平静,听不出喜乐。 “女鸠蒙骗大王,那日其要行不轨之事实则是她,臣婉拒再三,最终无果只得推开女鸠,转身离去。”祁平浓简易道出当日情况。 “原来是那女人骗了本王!”周宣王声音微怒,“把那贱人带上来!” “诺!”早已躲于暗处的侍卫应声,压着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女鸠走了出来。 “大王,大王,大王饶命,不要听杜伯这个衣冠禽兽的谎言,那日明明是他要非礼妾身,妾身誓死不从,最终衣服被他撕碎,幸好巡逻侍卫出现,妾身才得以脱身。”女鸠泪水喷涌,如一个疯子一样爬跪在地上,声音嘶吼。 “你……”祁平浓顿时脸色阴沉。 女鸠不敢对视祁平浓,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嘴里歇斯底里的吼喊:“大王要替妾身做主,大王,大王……” 屏后的周宣王不耐烦的撇过头不愿看这个贱人。 反正,背叛了自己的贱人死不足惜! “杜伯,你与女鸠所说谁真谁假?亦或……都是假的!” “大王明鉴,女鸠所言完全是颠倒黑白!” 女鸠听到祁平浓的话语,神情奔溃,转头看向祁平浓,那眼神似乎在求救。 似乎在说:“杜伯,你今日已是必死之局,为何不能放过她呢?” 祁平浓神情顿时有些犹豫,可屏后周宣王似乎看腻了这场闹剧,出声终止:“女子与贤臣,本王当然愿意听取贤臣之话!” “把这个女人拖下去,剁成肉馅喂狗!” “诺!”侍卫上前,正准备抓起女鸠,可是女鸠却是突然暴起冲向祁平浓,瞳孔布满血丝:“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该死的人为什么在临死之前不愿救我?为什么……” 可惜话没有说完,一柄利剑顿时斩下女鸠头颅,鲜血喷洒了祁平浓全身。 “杜伯,这女子发疯,本王生怕其伤了杜伯,只得亲自出手斩了这疯子。” 那柄沾染血迹的宝剑飞过屏障落于周宣王手中。 祁平浓神情呆滞的跌落大殿之上,嘴里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侍卫刚准备搀扶其杜伯,周宣王却是出声阻止。“不要搀扶了,杜伯已经被那疯子吓傻了,一时半会起不了身。” “正好,第三罪也一并审了。” “杜伯,本王待你恩重如山,不曾迫害于你吧?” 祁平浓呆滞不答,周宣王继续道:“本王在杜国清洗那些妇人的时候发现,她们竟然都在供奉一位人身石像,而那人身石像与本王梦中所见女子一模一样。” “一番探查才知,那女子石像是你主张祭拜的。” “杜伯,知罪吗?” 良久,祁平浓起身,不行大礼,而是怒视屏障:“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 “好,好,好。”周宣王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竟是拍手叫好。“这才对嘛,不否认已是承认,祁平浓,其罪当诛!” 祁平浓不再听取周宣王的话语,脚步不稳的走出大殿,侍卫要上前阻拦,周宣王示意不用。 祁平浓站在大殿门前,已是中午,太阳当空,温柔的太阳照在祁平浓的身上,使他神情温和下去。 那只一直盘旋于大殿上空的仙鹤垂落着脑袋,靠近祁平浓,似是不舍。 祁平浓最后一次温柔的摸了摸仙鹤的绒毛。 “死了的人再死一次而已——” “没什么——” “……不……要……”那仙鹤竟是口吐人言,语言结巴但极其悲哀。 祁平浓豁然一笑,看着天上的云彩,摇了摇头。“知道三仙岛吗?去吧,有人在等你。” 就在祁平浓走出大殿的一瞬间,前世一段被封锁的记忆涌现出来。 “邾——来世将死之时,告知一只仙鹤,回三仙岛。” “诺,禹帝——” 一柄飞剑自大殿飞出,直贯祁平浓的心脏,顿时鲜血淋漓。 杜伯——身陨! 一只仙鹤背尸离去。 ………… 远在褒国某处山脉小道上,一身布衣,头戴斗笠的邹衍突然心神一乱,抬头望去,明明是白日,却肉眼可见一只星辰逐渐淡灭。 “祁兄,还是应劫而死了吗?”邹衍失落的摇了摇头,只道是寻常,接下来故人的陨落只会更多。 ………… 褒府院内,褒姒玉腿叠加,微微弯曲,无聊的拨弄一旁躺在身旁褒洪德的发丝。 “陆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都离开好久了,一直没见回来的踪迹。后山的洞府都被野猪占领了。” 褒洪德身体横躺,手里折叠一只信鹤。 “寄予两位师兄的传书也不见回复,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 褒姒忽的敲了下褒洪德的脑袋,一声脆响。 “坏胚子,不如我们去找陆爷爷他们吧。” 褒洪德歪头看着神采奕奕的褒姒,叹了口气。“阿姐,放了我吧,你每次说是寻找师尊和两位师兄,其实就是拉着我一起出去乱玩,防止被发现后自己一个人被阿爹训斥。” 褒姒不满的鼓起小嘴,萌萌的起身叉腰,玉足踩在褒洪德身上:“坏胚子,怎么这么想阿姐的?” 褒洪德可不敢和褒姒争吵,会被罚没被子睡觉的。 “好好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阿姐之腹了。” 褒姒见褒洪德果断服软,不禁嘴角翘起,神情喜悦。 “好了好了,出发吧!”褒姒拉起懒散的褒洪德,推推搡搡的走出褒府大门。 褒洪德无奈摊手:“阿姐,我们又不知师尊身处何处?大周那么大,一个一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先去后山看看,陆爷爷说不定刚刚回来。”褒姒兴奋的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全然不顾玉足踩在草地上。 褒洪德手里提着褒姒的绣花鞋,说到:“阿姐,穿鞋,免得被石子割破了脚趾,就不美了。” 褒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晃荡着玉足,“坏胚,奖励你给阿姐穿鞋。” 褒洪德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奖励。 虽说在心里抱怨,但还是蹲下身子握住褒姒的小巧玲珑的玉足,没有奇怪的异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幽香。 褒洪德温柔的替褒姒玉足穿上绣花鞋,“阿姐好了。” 褒姒声音软糯,“坏胚——” “我的脚腕好像崴了,应该是刚才在草地上的时候崴的,走不了了。” 褒洪德看了眼确实有些红肿的脚腕,心疼的揉了揉。 “痛吗?” “——疼——” 褒洪德看了眼不远处的褒府,轻声道:“要不今日先回去?过几日再去玩……去找师尊师兄他们。” 褒姒摇了摇头,“不要。” 颇有几分撒娇之意。 褒洪德看着褒姒,那对眸子真的是眉骨天然,令人流连忘返。 褒姒额头轻轻抵住褒洪德,“坏胚,背我。” 哈?要我一个几岁的小孩背人?虽说褒姒也才比自己大了一岁。 “上来吧。”虽说心里抱怨,但还是将自己的背部展露给褒姒。 褒姒嫣然一笑,跳上褒洪德的背上,轻轻勒住,软软的身体靠在褒洪德背上。 褒洪德起身,看样子比自己高的褒姒却是轻飘飘的,而且明确感知到那股幽香充斥鼻尖。 耳根不经意间红了,背上的褒姒轻轻一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暖乎乎的气息吹在耳根上,褒洪德浑身一个激灵。 “坏胚——怎么了?”褒姒忍着笑意,问道。 |???w??)??? “没,没怎么……”褒洪德惊慌失措的否认,提了提褒姒的身体,快步向后山走去。 磨人的坏女人—— …………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褒洪德背着褒姒终于来到后山陆压的洞府。 洞府前几只小小的猪崽子,翻滚游戏。 浑身漆黑的黑猪妈妈从洞府内缓缓走出,看了看两位擅闯者,对着幼崽吼叫一声,示意自己的孩子们不要再玩了,回洞府去。 褒姒指了指被野猪占领的地方,撇了撇嘴。“坏胚,走吧,看样子陆爷爷没回来,这里还是野猪一家的地方。” 褒洪德摇了摇头,指了指洞府上方的前突出,“阿姐,我们坐那看看风景……顺便等等,说不定师尊师兄就回来了。” 褒姒眼睛一亮,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 “坏胚——真聪明” 褒洪德笑了笑,在野猪一家的眼底上默默走上洞府上,坐在上面。 褒洪德轻轻的放下褒姒,玉足放在自己的腿上。 褒洪德熟轻熟路的摘下褒姒的绣花鞋,放在一旁,轻轻揉捏脚腕的红肿处。 褒姒呆呆的看着远处风景,过了许久才看向褒洪德,询问道:“坏胚——我天天这么欺负你,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好?” 褒洪德微微一笑,看向远方。 “因为——你是我的阿姐啊。” 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就翻身做做主人了。 “坏胚——”褒姒看向褒洪德,媚眼中神情不定。 褒洪德注意到褒姒的神情变化,并没有注意,女人心,海底针嘛。 “阿姐,你说阿爹阿娘会不会给我们再生个弟弟妹妹?”褒洪德突然问道。“阿爹阿娘最近越发甜蜜了,就连吃饭都坐在一起。” 褒姒小脸刷的红了,竟是难得的害羞了,露出一副小女子的神态。 褒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坏胚——你说你将来娶妻生子了,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褒洪德想了想,回到:“女孩子吧,可可爱爱的。” “当然,男孩也行,就是有时调皮会让人头疼。” 褒姒摇了摇头,“坏胚的孩子小时候肯定不会调皮,就跟坏胚一样。” 褒姒又问:“坏胚,你说阿姐将来和你妻子起了争执,你帮谁啊?” 褒洪德不假思索的回答:“肯定是我的妻子啊。” 褒姒顿时不满的转过身,插手怀臂。 “阿姐肯定也会有夫君的啊,肯定会向着阿姐的。” “我才不要别人当我的夫君呢——”褒姒小声低喃,连褒洪德都没听清。 ………… 第17章 天外法身 “——啧——嘶——” 一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洞窟内,陆压双手横放,看着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忍不住的发出冷哼。 先前一战,陆压以法身之威强势斩杀了夸父转世之后,便被周公法身一拳洞穿了胸膛,若不是斩仙飞刀及时斩杀了那黑袍大儒得以脱困,那恐怕就不只是下半身被毁了。 可惜的是,周宣王脱离了周公法相以秘法逃脱而出。伤势过重的陆压也并未追杀周宣王,传送至提前布置的这处洞府,蛰伏养伤,吃了好些这些年收集到的天材地宝才堪堪缓解释放自身法相所带来的反噬。 “周公法相真是覆灭周朝最棘手的问题,不过那周宣王也活不久了。”陆压呲牙,下身的痛苦并不是说想忍就能忍住的。 ………… “哎呦——”清风明月从陆压袖内飞出,一屁股坐在地上,明月压在清风的身上。 “死——明月——你该——减肥了……”清风脸色苍白的举起明月,大口喘着粗气。 可明月好像有点……晕袖,竟是两眼打转,晕晕乎乎的。 “……清风……我怎么……看见……两个……你……” “明月……你再不起身……我可就真的被你……压死了……”清风小脸通红,汗粒垂落。 明月捂住自己的嘴,支支吾吾的:“我……我……要……吐……” “呕——” 明月顿时发出呕吐的声音,吓的清风连忙抛出明月,惊呼道:“别吐我身上,我这衣服是新的。” “啊——”明月被摔得吃痛,竟是连吐意都没有了。 “清风,你不能轻拿轻放啊——” 清风没好气的看着明月,眼神中满是不满。 没摔死你,算大爷我还看在昔日情分的面上。 清风上前扶起跌坐在地的明月,一同走向早就黑脸的陆压身旁。 一点暗光自没有袖中飞出,使得漆黑的洞府得以有些光亮。 陆压忍着疼,亦然从袖内抽出木棍,对着两人的屁股就是一棍。 “疼——” “师尊,要打打明月啊——” 面对反嘴的清风,陆压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又打了一棍。 “师尊,您伤的严重吗?”明月看向陆压那惨不忍睹的下半身。 清风却是不老实的蹲下戳了戳那条血肉模糊的大腿,疼的陆压嘴角一抽。 脸上狰狞的吓人! “别闹!” 明月敲了下清风的脑袋,清风欣欣然收回手指。 “死不了——”陆压摸了摸明月的脑袋,真是个乖孩子,又看向清风:“不过某人估计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a°`)╮??!” “师尊,你怎么了?你的腿……腿呢?”清风刚准备抱着陆压的腿好好假装哭诉,以防激怒陆压时,却才后知后觉的看见陆压那血肉模糊的大腿。 脸上顿时阴沉,那柄真正的斩仙飞刀自心神中惯出。 “啧——”陆压按下那柄斩仙飞刀,指了指天,笑了笑:“我本体已经动身了,你这还未成熟的小刀就收收吧。” 清风点头,却并没有收起斩仙飞刀,而是递到了陆压手里,声音略带哭腔:“师尊……斩仙飞刀还是放于你手吧……” “吸溜!” “反正……有你在,我和明月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不测。” “师尊若是有了……斩仙飞刀,那什么法相根本不是你的一合之敌……” 陆压看着这个平日总是淘气捣蛋的家伙,明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怎么现在才发现竟然这么的会关心自己呢? “师尊已经不需要斩仙飞刀了。”陆压竟是难得揉了揉清风的小脑袋,神情温和,“师尊啊,现在本体也是很生气,怎么能让自己的两位小徒弟如此伤心呢?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师尊向你们保证不出三年完成我与前辈的约定后,就带着你们去周游列国,好好的过一段凡人生活。” 清风明月竟是一同扑向陆压,声音哽咽抽泣,因为——陆压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 ………… “祁平浓那小子也陨落了吗?”陆压一尊立于星辰之内如同星河一般大小的巍峨法身,寂然许久豁然睁眼,看着眼前象征杜伯的星辰陨灭,大袖挥起,太阳上顿时发出一声巨响,灼热的气浪席卷大半片的太阳。 一直潜伏于陆压肉身周围老者的一粒心神一袭布衣,踩着布鞋,左手背后,看着眼前巍峨巨人,发出感叹:“陆道友终于舍得动用这尊法身了吗?” “聒噪!” 其实真的说起来,那个一直活在褒府后山的陆压只能算是一个灵魂,并无肉体。 而眼前这尊盘踞星辰的浩大法身才是陆压真正的肉身。 九州一直被天道法令封锁,不容仙神巫妖存在,而陆压这些因为大劫因果被扣压下的远古大能,只得放弃肉身,以极其虚弱的神魂行走世间。 当然,陆压若是不怕神魂俱灭,以他那圣人法相完全可以强行冲入被封锁的九州,以睥睨天下苍生天上神仙的神灵之姿降世! 但若是这样,整个人间都将生灵涂炭,而那些寂静了万年的远古神灵将会趁着大乱从天外回归,再次展开神灵间的割据厮杀。 到那时,一洲陆沉不过转瞬即逝,整个天地都会被再度打穿,消失的归墟将会自混沌秩序的空间中再度出现,收割神灵人族。 陆压的肉身一脚迈出,竟瞬间跨越万古星辰,眼前是一片崩碎的星辰残骸。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陆压肩上的老者一阵唏嘘。 “没想到会崩的如此碎裂,就是想祁平浓重新复活,收集这些星辰碎片也是一个浩瀚工程啊!” “前辈——”陆压出声,平淡的可怕。 “哦?终于肯认我这个老前辈了?”老者颇为意外的嬉笑一声。 陆压的真正本体一直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不说一见面就是生死搏杀,但好脸色是肯定没有的。 “前辈——”陆压大袖张开,那些星辰碎片顿时涌入袖中。“助我斩杀周宣王!” “反正也是没事,就稍微帮帮陆道友吧——” ………… 第18章 国人暴动 周宣王四十五年,天下诸侯皆是兵离镐京,使得偌大的国都宛若空城。 镐京内的平民背着些金贵的东西拉着妇孺逃难似的离开镐京。地主豪强们也纷纷驱使奴隶驾驶马车,拖着全家的家当,如避灾厄一般。 昔日繁华的国都如今犹如一座死城,孤零零的大殿内一片狼藉雕,龙刻凤的圆顶大柱倒地,碎成三四节;昔日美人歌舞的雀台如今已然成了飞禽走兽们的巢穴;周宣王用来遮蔽面容的屏风倒在地上,上面是几个颤颤巍巍的侍卫。 “大王……大王饶命啊……大王……” 他们正在低三下四的跪求眼前男子放过自己,哭喊声犹为凄惨。 “你们看到了本王的脸,那你们就该死!”周宣王头发披散,疯疯癫癫的挥舞手中血迹斑斑的铜剑,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侍卫们剁成肉段。 周宣王杀完侍卫后全然不顾喷洒至身上的血迹,手中的铜剑丢在地上发出呛啷啷的声响,周宣王颤颤巍巍的走出大殿,瞳孔血丝暴起,如疯魔一般看着外面逃散的宫女妃子。 “你们这群贱人都该死……该死……凡是看了本王脸的人都该死……” “侍卫……侍卫何在………本王……” 几近癫狂的周宣王拼了命的嘶吼,不顾形象,连滚带爬的从长长的阶梯上爬下。 就在周宣王处置了祁平浓的那天,诸侯们看见了杜伯的下场,更看见了自己的下场。 杜伯尚且接住二问,死于第三问,他们呢?一问都可能接不下来。 而正在此时,不知何处刮起一阵恶风,那恶风之大,竟是生生将那屏风吹倒。 而屏风后的周宣王暴露于众人眼前,那原本面容轮廓分明的脸却是如一摊腐烂恶心的血肉揉在一起,骇人至极。 有大臣忍受不住恶心竟是当场吐了出来,或是低语一句恶心。 周宣王竟是当场发疯,要把这些看到他脸的大臣全部杀死,一瞬间朝堂之上混乱不堪,无数大臣纷纷倒在周宣王的铜剑下。其余得以活命的大臣纷纷逃离大殿全然不顾一直挂在口上的礼乐之礼,很多大臣并未死于周宣王的剑下,而是活生生被人群踩死。 这张脸是被陆压那句“请宝贝转身”召来的斩仙飞刀斩中的,后来逃离时,忽的感觉身体逐渐化为一摊血水,若不是周公法相的回归,周宣王恐怕当场就死了。 与此同时,召穆公姬召虎颓然跌坐在府中院内,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 樊穆仲上前扶住姬召虎,“外面风大,穆公莫要被吹伤了,快快进屋吧。” 姬召虎自那次忽的出门回归后就时常吐血,有几次更是险些昏死过去。 “无碍,无碍。”姬召虎摆了摆手,颇有点不服老。“老夫又不是将死之人。” 突然,召穆公姬召虎神情凝重,原本身后空无一人小院内,一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石凳上,握起玉杯,另一只手掀起斗笠上的帘纱,将玉杯微微靠近鼻尖,细细品味,“很香。”说罢,一口饮尽,醇厚的酒香在舌尖上绽放,充分的在口腔内翻滚。 “贵舍美酿,邹某有幸品之。”男子放下玉杯,将其倒扣石桌上,举手摘下头上斗笠,轻轻放在石桌上,“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邹衍!” 樊穆仲惊奇的看着这位“谈天衍”,不敢相信这位隐士大贤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谈天衍”邹子,曾与周公旦在岐山周朝的祖地进行过一场三问二答的辩论,最终结果竟然是周公完败,邹子因此一战成名,得了一个“谈天衍”的称号。 据传言,那次辩论是周公落座自邀邹子,而邹子却并没有现身,而是找了一个砍柴的樵夫,只说了两句话,让樵夫于周公的第一、第三问时说出。 如此心算堪比神人,就连一直久居镐京的周天子都亲自下身邀请邹子入朝,可惜邹子自那场辩论之后便消失世间几百年,哪怕是与其擦肩而过也无人认出。 那些大儒对那场三问二答的辩论很感兴趣,可是无论是谁都无法推演出那场辩论的内容,纷纷认为是周公隔绝了天机,可当周公亲自说明并非他所为时,天下哗然。 邹衍一个四品儒士竟然可以阻隔天机,连二品大儒都无法推演。有些二品修士不信邪,曾顶着大道折损的情况下强行推演,最终却还是无果,只得作罢。 “邹某不请自来,还望海涵。”邹衍看向樊穆仲,“未曾想樊卿士也在此地,幸会。” 樊穆仲拱手作揖,“能见邹先生一面,实乃樊某之幸。” 召穆公姬召虎却是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不知邹先生来镐京所为何事?”樊穆仲似有不解,像邹子这种山野大隐,若无其事不可能进入镐京这种是非之地的,特别是现在周宣王发疯的时候。 不是讨债,就是杀人! “有些事情邹某不解,故特来寻召穆公解惑。”邹衍指了指姬召虎,神情自若。 姬召虎听此,转身要走,邹衍却是开口言语拦阻:“穆公,何必如避虎狼一般躲避邹某?” “上次邹某以小厮带话,穆公并未回答,估计是认为邹某托大自傲,而现在——”邹衍手指敲打着石桌,节奏平缓,“邹某亲自现身,穆公何故转身要走?” “劳烦樊卿士移步,老夫与邹子有些事情要好好言说,稍刻再述。”召穆公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樊穆仲,语气阴沉。 樊穆仲当然看出了邹衍的来者不善和召穆公在故意支开自己,但自己只是一个无关人员,无权插足别人的私事,只得摇头离去。 临走之前对着二人说道:“都不是小孩子,莫要意气用事啊。” 姬召虎见樊穆仲身影彻底离去后,才铮铮看向邹子。 邹衍眼神玩味,把那倒扣的玉杯以食指托起,悠游自在:“穆公,还是不肯说出实话嘛?” 姬召虎别过头,竟是拉过一旁的木椅坐下,装傻充愣:“老夫与邹先生何时见过一面?为何老夫不知啊。” 邹子忍俊不禁的大笑三声,待停止笑容后,那对重瞳竟是如神灵一般,顿时姬召虎感觉如坠寒潭,刺骨之意席卷全身。 “好,那邹某便再问一遍!”邹衍与姬召虎对视,“还请问穆公,当年“国人暴动”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群暴动国人的国人中不乏二、三品的大修,或是见过姬静之人,你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狸猫换太子?!” 姬召虎苍老的身躯如坐针毡,声音颤抖:“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邹衍拿起斗笠,稳稳当当的扣压头顶,姬召虎猛然起身,“邹衍身处百里之外!” 言出法随,邹衍身形顿时消失,出现于万里外的一座石窟上。 “一品?不……半步一品。”邹衍环视一圈,嘟囔一句。 …… 第19章 谈天衍 姬召虎正准备离开时,自家府院内,一位头顶斗笠手持鱼竿的垂钓者从内走出。 姬召虎神情愕然,竟是忍不住的倒退几步。 “很奇怪吧?一品圣人的言出法随为什么会失效?我此时应该身处万里外才对。”邹衍放下鱼竿,摘取斗笠,打断正在思索的姬召虎,“不必猜测了,我无处不在!” “谁人能想到,周朝穆公居然是当世一品大儒,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情报,堪称胜负手的存在。”邹衍大步向前走,那日于蜀地落龙道炼化的阴阳二鱼自邹衍双袖游曳而出,玄黄八卦顿时化为法阵笼罩整座穆公府。“可惜,气息不稳,明显是跌境所为。虽不知什么人能打的一品大儒跌境,但反倒是为我创立了契机。” “若是面对一品,我可能今日便要无功而返了,但半步一品……尚且可以一战!” 二品的气息自邹衍身上展露无遗! 召穆公摇了摇头,并不愿意与邹子大打出手。“邹子谋算,算无遗策!” “老夫跌落二品,不过是在邹先生的推演之内罢了。” 邹子并没有反驳姬召虎的话,那只通体莹白的蛊鱼化为一颗明珠,悬浮于邹子掌心。 “做过一场?”邹衍挑眉。 姬召虎二话不说,手指垂落。犹若千钧重负死死压住邹子。邹子身形弯曲,微微举起明珠。 “游一!” 邹衍顿时身形虚幻,化为游鱼。那颗明珠伴随其身形浮动。 “化龙——” 邹子的鱼人虚影逐渐实化,身形开始变得硕大,褪去鱼鳞长出龙的鳞甲,演化四爪,两个锐利的犄角破甲而出。 “吼——” 蛟龙之首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苍穹嘶吼。 邹衍所化蛟龙一爪袭向姬召虎。 “浩然正气护我三身!”姬召虎嘴中高语,金色的浩然之气化为屏障阻挡蛟龙撕咬。 “先天八卦——南离火阴!” 暗紫色的阴之离火顿时自蛟龙血盆大口内喷涌而出,逐渐腐蚀灼烧姬召虎浩然正气所化的屏障,待那屏障被灼烧出一个足够人钻过去的窟窿之时,令姬召虎咋舌的一幕出现,邹衍手持黑色圆珠自蛟龙背后出现,身形腾挪一脚踩进屏障内,横扫一脚将姬召虎踢飞。 浩然正气所化屏障顿时土崩瓦解,姬召虎颤颤巍巍的起身,看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另一个邹衍。 “两个都是邹子……不对,一阴一阳,二魂共生……”姬召虎很快发觉其中不对,看向那颗黑色的明珠。 那明珠有问题,可以让邹衍的阴阳二身脱离本体,一分为二。 “圣人云:方圆百里不得动用法器!” 口含天韵! 那黑色明珠顿时暗淡,一道道裂缝如蛛网一般蔓延;蛟龙发出哀嚎之声,跌落原地,龙躯抖动身体内一颗明珠自龙嘴吐出。 “不对……”姬召虎突然察觉不对,脑中顿时发出嗡鸣。 万龙哀嚎之声充斥姬召虎的脑海,如坠魔窟。 不远处的某个巷口内,邹衍头戴斗笠看着手中卦象变动,颇为无奈:“万龙惨死的冤魂汇聚的龙珠,莫说你是半步一品,就是真正的一品也无力抵扣。” 良久,姬召虎跌跪在地,而那两个邹衍化身却是同样不好受,都是原地盘坐,嘴中念念有词。 “心神拘压!”巷口内的邹衍一手虚按,阴阳二鱼自袖口内游曳而出。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不断向这里赶路的邹衍,化为虚影;某个一直隐藏于某座府邸的厨子身形一阵抽搐竟是凭空消失;就地打坐的两位邹衍同时消失。 姬召虎眼前一黑,再度睁眼时身处自家大府门口,眼前是一群手持各种各样的木制工具暴动的国民。 姬召虎苦笑,“邹子不必拘压老夫于此,就是洗去老夫记忆,老夫仍旧不可能如你所愿重现当时情景。” “是吗?我看未必!”邹衍的声音在姬召虎的脑海中浮现。 紧接着,姬召虎眼前场景再度变化。 自己身处某个房间的门口,一位身着太子服饰的少年跪在自己面前,不断的哭喊:“穆公,穆公……您一定要救我……” 不远处,另一位一袭锦衣绸缎的男子,样貌竟是与这位当朝太子有几分神似,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儿……”姬召虎声音颤抖。 那少年缓缓起身,跪下叩首。 “谢父养育之恩,我知若是不为,父亲必然会被别人口诛笔伐,所以,我愿一命抵一命。” 少年缓缓起身,漠然向外走去。可少年的双手却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姬召虎早已老泪纵横,竟是发出抽泣之声。 “我——姬静,愿意代父而死……” 少年的声音,自府邸门口传入姬召虎的耳中,这位将死之人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刺心之疼。 “……邹衍……老夫……知而不言……” 邹衍会心一笑,解除了这场问心之法。 姬召虎出现在自己庭院内,看着不远处还未走远的樊穆仲。 又看了眼正在把玩玉杯的邹衍。 “都不是小孩子,莫要意气用事。”樊穆仲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姬召虎这才正在的认识到“谈天衍”的可怕。 原来自己第一次与之对视时,就已被其心神拘压。陷入一个个闭环的幻想中。 “穆公可否一坐细谈?”邹衍手指轻轻一挥,一个石凳飞至姬召虎身前。 姬召虎这场没有拒绝,默默的坐下。 “邹先生,推演到了何处?”姬召虎开口询问。 邹衍叹了口气,“无论我以何种方法推演、卜卦都只能到令公子出门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推演。如有一道巍峨法相阻拦。” 姬召虎颔首,“那是周公法相。” “难怪!”邹衍并不意外。 儒士踏入一品需要庞大的国运支持,而周宣王根本不容许一品大儒的出现,但姬召虎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踏入了一品,这就很让人玩味了。 说周宣王不知道这回事,根本就是放屁。,那周宣王可能心血来潮吃素,但那尊周公法身可不是吃素的。天下的一举一动,皆入周公法眼。 “穆公,可否详细高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邹衍起身,规规矩矩做了一个晚辈礼。 姬召虎起身回礼,二人坐下。姬召虎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邹衍。 ………… 日落西山,飞鸟回林。 邹衍陷入沉思,心中八卦自行推演。良久,眉宇间是若隐若现的阴阳二极。 “所以……”邹衍起身带上斗笠,那对重瞳闪烁诡异的光芒。“周厉王曾经想要归京,却被周宣王劫杀于途中?” 姬召虎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那日的秘辛,身体也轻松了许多啊。 “是的,朝中仍有厉王旧臣,静儿为了防止周厉王重新回归镐京后,那些旧臣会趁机造反,便亲自下身,邀宴百官诸侯,而我便是那时踏入的一品,携带周公法相斩杀厉王。” 邹衍看着姬召虎,眼神玩味,但并未多说什么,俯首作揖,拜别离去。 姬召虎看着起身离去的邹衍,眼神无奈,“这些先贤转世真的是道法高超,难怪可以行伐天之举。” ………… 邹衍带着斗笠走出穆公府的大门,身形一顿,看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拜访者,神情不悦。 “好巧!” 那人微微开口,语气惊奇。像是在此会碰见邹衍是万万没想到的神情。 只见一位道人一身破破烂烂的道服,穿戴在身上,好像还颇为不合身,脚腕和手腕裸露在外,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稻草横插其中。胡子邋遢的脸上是一抹假笑。 “什么时候醒的?”邹衍语气颇为不耐。 那邋遢道人哈哈大笑,上前拍打邹子肩膀,“不久,醒了没多久就被一个骑牛的小道士追了一年之久,非要我看守什么道教,振兴道教之类的,婆婆妈妈的,烦人的很。” 邹衍拉下邋遢道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以你的脾气,没打起来?” 邋遢道人耸了耸肩,“那小道童坐下耕牛都有二品武夫的蛮力,我打个锤子打,直接撒手跑路。” 第20章 周宣王捕猎 邹衍上下打量起邋遢道人,嗯,三品,一只手的事。 邋遢道人似乎察觉到了邹衍的想法,连连退后。双手横抱胸前。“我卖身不卖艺啊。” 邹衍不说话,只是那对重瞳闪烁,邋遢道人三步并做二步,上前拨开帘纱。 “你这眼睛的毛病还在啊!” “离火!”邹衍袖内腾起赤焰,瞬间将邋遢道人烧成灰烬。 邹衍看都不看地上邋遢道人烧成的灰烬,迈步就要离开。可是一阵黑风从邹衍身边穿过,捧起那捧灰烬。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可不正是邹衍! 邹衍拳头攥紧。“是你抢了我的艮象和兑象!” “邹衍”摇头,“什么抢?我只不过是途经路上看见两个失魂的肉身,连忙收了起来以防吓到路人。” 邹衍甩袖要走,那“邹衍”连忙拉住其长袖。 “多年故交,不说说刚才获得的情报?” “自己问!” “邹衍”大笑:“你当真打的过姬召虎?” “一品大儒的实力可不是你区区三个法身就能匹敌的。” “那姬召虎心存芥蒂,所以借你之手以此消除。” “你现在若还敢进去喝茶,你看这穆公府会折了你几尊法身?” “而且,咱们这穆公不想死,还想亲眼看见那周宣王的明志啊!” “不过,这辈子不可能了。” 邹衍瞥了眼“邹衍”,冷哼一声。“我的法身记忆相通,你别装傻充愣了!” “恐怕,我那些秘宝府库的地址都被你一个个记下来了吧。” “邹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一家人,说两家话,不像话。” 邹衍不理,转身就走。 ………… “穆公!”樊穆仲看向终于回到大堂的姬召虎,微微一笑。 “樊卿士等久了。” 姬召虎俯身赔礼,樊穆仲连忙上前扶住,“穆公此礼,老夫可受不起啊。” 姬召虎摆手:“唉,樊卿士身为百官之首,受老夫一礼,有何不可。” 樊穆仲姬召虎对视一笑,一同落座。 姬召虎拿起矮杯,轻轻抿了一口,长舒一口气,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穆公喜之何事?”樊穆仲看出姬召虎的喜悦之情,不禁发出询问。 姬召虎呵呵一笑,悠悠然道:“邹子替我解决了困扰我数十年的心病,当然该喜。” 樊穆仲扶须,“邹子解惑,实乃穆公之幸啊!” 姬召虎也不反驳,看了看外面,语气沉重:“大王还是疯癫?” 樊穆仲点了点头,颇为无奈:“是啊,已经在大殿内杀了好多人了。” 姬召虎眼神悲伤,想起周宣王以前中兴的时光。 “现在,大臣们如何着想?” 樊穆仲神情严肃:“另立新天子!” 姬召虎摇晃手中杯盏,良久,开口:“明年春,举行大祭,请天子出京狩猎。” “若如天子射杀鹤类,疯症可解;若未成功,立新天子。” 樊穆仲颔首。“杜伯饲养之鹤?” 姬召虎眼神微眯,“到底是妖鹤报仇还是天子射鹤,一切都是未知。” ………… 第21章 姬靖 “哈哈哈!” 褒国的某处府邸,一座立于水潭之上的亭子上,爽朗的大笑声络绎不绝。两位昔日故交正在把酒言欢,浊酒碰洒在圆桌上。 “赵兄,所说属实?”褒珦脸上面容,一抹笑容极其明显。 “是极,那姬静也是疯狂,砍杀了好些大臣,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另立新的周王了。” “听闻那姬静的整张脸都变得怪物一样,恐怕活不久远。” 当朝大夫赵叔带颔首,拍了拍身侧的褒珦,“那日是赵某不在,不然岂能让那昏君害了褒兄不成!” 听到此话,褒珦放下杯盏,看向远方顿感伤神。 “哎,今日赵某特邀褒兄吃酒,皱着眉,实乃不好。”赵叔带递去一杯温酒,又举起一杯:“吃酒吃酒。” 褒珦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位故交,叹息一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海量!”赵叔带大笑,再度递过一杯温酒。“洪德那娃呢?” 褒珦接过酒杯,摇了摇头,“不知,定是和褒姒那妮子野游去了。” 赵叔带与褒珦一同饮下温酒,“褒姒那妮子我看着喜欢,若不是家中没有男丁,我肯定亲自带来见见。” 褒珦苦笑,“赵兄,那妮子一天天尽是惹事,你不嫌麻烦,我可嫌麻烦。” 赵叔带微红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阿爹!” 褒姒幽怨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褒珦、赵叔带二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姒夫人走在前面,褒洪德背着褒姒跟在后面,走在亭道上。 褒珦立刻起身,搀扶姒夫人。 “夫人,这河上水急切莫掉落其中了。” 姒夫人微红摇头,“夫君说笑了,妾身又非纸张,风一吹就飞走,沉落水中。” 褒珦扶着姒夫人坐下,一旁的赵叔带见怪不怪,温柔的看向褒洪德、褒姒两姐弟。 “小洪德,想赵叔叔没?”赵叔带熟练的从腰间别下一块玉牌,递给褒洪德手中。 靠近褒洪德耳边,小声道:“洪德,这块是赵叔唯一的玉牌了,其他都被褒姒那妮子偷跑了,这块你可得好好收着。” 褒洪德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遥想当初,他和赵叔带第一次见面时,赵叔带可是财大气粗的直接送了一马车的玉牌,正当褒洪德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财富自由时,可褒姒那女人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劫去了,现在,这最后一快,自己一定,不负使命! “坏胚——”从褒洪德身上下来的褒姒靠过来,戳了戳褒洪德的肩膀,一脸恬静的微笑:“赵叔叔又给你什么了?给阿姐看看呗。” 褒洪德看向已经坐会石凳上并且别过头的去的赵叔带,再看向身后一脸温柔气质的褒姒。 思考了零点一秒后,果断双手奉上:“阿姐,这是赵叔叔给的,还说不能让你知道。” 赵叔带脸色一黑,立刻站起身来,摸了摸头,看向恩恩爱爱的褒珦与姒夫人。 “那啥,褒兄啊,家中彘兽待产,某就不奉陪了,先走了,先走了……” “赵兄?这酒喝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 “赵大哥,是有什么急事吗?” 褒珦和姒夫人出声询问。 “赵叔叔!”褒姒不满的看向赵叔带,手里把玩那块玉牌。 “赵叔叔,怎么我和坏胚一来,就要走啊?” “莫不成是讨厌我和坏胚?” 赵叔带摇头,“不是不是,讨厌谁也不可能讨厌你这妮子的。” 褒姒故作惊讶的晃了晃手中玉牌,“啊?是吗?可是……” “……这块玉牌是怎么回事啊,赵叔叔!” 赵叔带打了个哈哈,一把上前想要抓住褒洪德这个叛徒,可褒姒先上前一步,挡在褒洪德身前。 “赵叔叔,回答我的问题。”褒姒叉腰。 赵叔带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这个怕姐姐的褒洪德,推着褒姒坐在石凳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 “妮子,真没有了,真没有了。” 赵叔带有点不舍的将那最后一块玉牌放在褒姒手上,褒姒这才得意的看向褒洪德,眨了眨眼睛。 “阿姐怎么样?” “牛!” “粗鲁!说点文雅的词。” “聪慧绝顶,女子豪杰,在世神灵!” “不错,除了最后一个,其他倒也是不差。” 赵叔带一脸茫然的瘫在一旁的栅栏上,望着底下游过的小鱼。 嘴里一个劲的低喃。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姒夫人赏了两个人一人一个“爆栗子”,“调皮!” “哎呀,痛。阿娘!”褒姒吃疼,呆呆的揉捏额头。 褒洪德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默默的一直望着时不时对自己使眼色的赵叔带。 很明显,在让自己过去。 褒洪德叹了口气,乘着阿娘训斥那女人,默默走了过去。 “赵叔。” “好小子!”赵叔带一把将褒洪德的小脑袋夹在手臂下。 “出卖你赵叔?!” 赵叔带手指攥拳,食指指节微微翘起,顶着褒洪德的腰部。 “赵叔,赵叔,别闹了,别闹了。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背叛组织的。”褒洪德举手投降。 赵叔带这才欣欣然松手,和褒洪德并肩一同看着远处的游鱼浮萍。 “想见见大世面吗?”赵叔带敲着栅栏,发问。 褒洪德摇了摇头。“没有,没出过几次远门。” “想出去看看吗?”赵叔带揉了揉褒洪德的脑袋瓜。 “去见见世面,天子陨落的大世面!” 褒洪德一惊,抬头看向赵叔带,赵叔带同时看着他。 赵叔带的瞳孔内闪过一抹金光。 “为什么……带我去?” 赵叔带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男儿有志,走四方!” 说着看了看身后的褒珦、姒夫人和褒姒。 “而且,说不定将来你自己也会成为大人物,保护家人,保护——最重要的人。” 褒洪德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嗯。” “对了,就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去,你爹娘那边我会替你转告的。” “嗯……” “记住啊,别让你姐那妮子跟过来!” “……额……你觉得现实吗?” “……额……不现实!” “我劲量争取……” ………… “什么?坏胚你要去赵叔家过几天?”褒姒倒立在床上,看着眼前“倒过来”的褒洪德。 褒洪德正在收拾一些要用的行李,点了点头。 “嗯啊,阿爹阿娘也同意了。” 褒姒不满的晃起那双玉足。 “不行不行,我也要去!” 褒洪德摇了摇头,“赵叔叔说了,这次就我一个去。” 褒姒顿时一个鱼打挺起身,头发披散,“不行,我要去!” 褒洪德依旧摇头。 褒姒一把跳向褒洪德,褒洪德轻车熟路的抱住和自己差不多的褒姒,那股幽香回荡鼻尖。 “我要去!” 褒洪德看着怀中的褒姒只是摇头。 褒姒玉指摸了摸褒洪德的耳朵,轻轻哈了一口气。 褒洪德顿时感觉身体麻麻酥酥的,耳根通红,蔓延到脸上。 “坏胚——阿姐也要去!” “……不行!” 褒洪德咽了口唾沫,依旧摇头。 赵叔,你害惨我了,这女妖精不是一般的磨人! “坏胚……” “不行……” ………… 赵叔带站在褒府面前,看着面前这个背着一大一小包裹的褒洪德,再看了看一旁什么都没带的褒姒。 赵叔带接过那个小包裹。 “小洪德,不用那么多行李的……哎?” 可是还没接过包裹,褒洪德便躲了过去。 艰难的说道:“这是阿姐的行李。” “哦,难怪……不对啊!”赵叔带刚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缺突然意识到不对。“不是说好了就带你自己吗?” 褒洪德有点不好意思。 褒姒一步跳到赵叔带身前,“怎么?赵叔叔不欢迎我?” 赵叔带脸上一抹苦笑,连忙摇头。 “怎么会怎么会,进马车吧,进马车吧。” 褒姒蹦蹦跳跳的进入马车,赵叔带看着收拾行李的褒洪德,眼神疑惑。 说好的一个人呢? 阿姐硬是要跟过来,赶都赶不走。 你这男人做的。 “坏胚怎么还不进来?”突然,褒姒从马车探出半个身子。 褒洪德和赵叔带连忙结束眼神交流。 “唉……来了,来了。” ………… 皇宫内,周宣王一脸颓废的坐在杂乱的碎石上。 “阿静!”姬召虎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了过来。 周宣王看见姬召虎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爬到姬召虎的脚下。 “穆公,穆公……” 姬召虎眼神慈爱,摸了摸周宣王的发丝。 “静儿,你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啊!” 周宣王情绪崩溃,“是那妖道,是那妖道,他用钉头七字书给我下了诅咒,若不是我以周公法相解除了大半诅咒,本王……可能就死了!” 姬召虎蹲下身,看了看眼前这个再也没有之前半点风采的周宣王,擦了擦那种扭曲到一起的肉上灰尘。 “静儿!”姬召虎慈祥的唤了声周宣王。 周宣王点了点头,看向姬召虎。 “嗯……” “再过一段时日,你亲自骑马出京,腰背玄弓,无论往哪走,无论走多久,都无所谓。你一定要射杀一只飞鹤,才可以回京!这才可以挽住你的王位,才可以救你!”姬召虎的声音颤抖,因为这是周宣王最后的一次挽救机会,如若不把握住,周宣王真的会死的。 周宣王同样察觉出了,这次打猎的主要性,连连点头。 姬召虎不忍的看向身下的周宣王,将他拉入苍老的怀中,温柔的拍打后背。 “静儿……静儿……” “别怕……别怕……这次……我一定……救你……” 泪水打湿了身下周宣王的衣襟,姬召虎想止住,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了,可能……姬靖已然必死了吧…… 周宣王,不,姬靖,同样在哽咽,他没有想到过这一天的到来,更没有想到过,姬召虎对那日之事,内疚到了现在。 很久很久过后,周宣王回忆起了小时候躺在姬召虎身上的那种安全感,长时间没有合眼的他,竟然慢慢进入了梦境。 在梦里,他再次梦见那日的情景…… ………… 第22章 天子寻猎 周宣王四十六年,时值仲春末,正是绵绵大雨不断,世上的生灵逐渐启灵,万物开始迅速生长。 那日清早,早间晨露化为晶莹剔透的眼珠垂落在细草末端,晚上出行的虫鸟仍未走尽。 但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已然回荡在城外郊野了。 镐京内的大殿上,只有姬召虎一人,牵着一匹黑马。 姬召虎蹲下身,晃了晃周宣王,“静儿……该起了。” 周宣王缓缓睁开眼睛,竟出奇的发现自己的脸好了过来,恢复了正常。 一抹阳光透过破烂的大殿,射在周宣王的一只眼上,周宣王伸手挡住。 “穆公,我的脸……” 姬召虎没说话,摇了摇头,示意周宣王不必询问。 周宣王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脸上烂肉消失了,但见姬召虎不愿意回答便只好将问题咽回肚子了。 姬召虎扶起周宣王,替他整理脏兮兮的衣服。 “记得吗?你第一天上朝时,也是我替你理的衣服呢……”姬召虎感慨的看着周宣王身上这身破破烂烂满是污血的的衣服。 周宣王点了点头,脸上是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记得,当时害怕,不愿意上朝接受群臣跪拜。穆公您就对我说不要怕不要怕,就当这些大臣都是烂白菜就行。我反问那待会在下面的穆公不也是烂白菜吗?您气笑了,拍了拍我的头,说自己是颗大烂白菜。” 姬召虎被周宣王的话语逗笑,估摸着是觉得老了,连这么重要的一幕都忘记了干净,又感觉到难过。 周宣王抱住姬召虎,轻轻笑了笑,像是回到了从前。 “穆公——” “——等我回来!” 姬召虎突然感觉眼前的人,并非是那大周的天子,仍然还是自己家中的晚辈。 “静儿……”姬召虎昨晚想了很多,但都没法替周宣王抗过此劫,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周宣王握住姬召虎粗糙的大手,笑了笑,没说话,随即翻身上马。 “——走了!” 周宣王大笑一声,接过玄光背在身后,和姬召虎摆手道别便骑马而出。 姬召虎透过黑马奔腾而升起的灰尘看向马背上的周宣王身影,眼睛很酸,泪水在打转,可是昨天已经哭过,没有泪了。 姬召虎就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腰背弯曲,腿脚颤抖,嘴中阵阵有词:“圣人有云……心之所想,即为所以!” 身处不远处的樊穆仲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穆公……大限已至了啊!” ………… 镐京城外荒郊五里外: “众将士听令,如有人单马骑疾,放矢射杀!” 一位将军身披玄甲,大手紧握一柄别在腰间的宝剑。 “诺!” 底下将领应声,声若雷霆。 ………… 另一处,镐京城门外的八里外的江河上,一艘艘扁舟停靠江边。岸边没看见任何人员,那些早已从下游移至此的某国水军躲藏于夹板内,轻装上阵,背背长弓、矛戈。 ………… 镐京的侧门外,一群早就安营扎寨的骑马重甲士兵打起精神,巡视四周一切,当看见周宣王自正门出门的一瞬间,立刻调转头,齐齐追赶周宣王。 ………… 镐京外的某处山林,早已在此的邹子和女子武神对视一眼。 “鲁孝公?”邹子有些意外,公子称竟然没有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孝义保身后。 孝义保摇了摇头,“鲁国不参与这次围杀周宣王!” 邹衍有些意外,这种震惊天下足以写上史书的事情竟然都会拒绝。 “周宣王呢?”孝义保眼睛内大泛金光,巡视一圈四周,竟然没发现周宣王的身影。 邹衍双手背后,左脚微微一跺,二人立刻出现于五里外的荒野之上。 下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行至于此的周宣王,周宣王脸色苍白,手里握着玄剑正在与那位诸侯手下将军对拼! 周宣王一个虚晃左刺,当那位将军向右侧偏移时,周宣王手中玄剑改变方向,猛然刺向右方。“贼子,受死!” 那诸侯所属将军也非等闲,左臂用力,竟是撑起一边身型大半悬在马外。 周宣王收劲,再度横劈!将军一跃而起,躲过周宣王宝剑横劈,身下马儿发出嘶鸣。 “昏君,受死!” 一拳裹挟万钧之势砸向周宣王,周宣王举剑要挡,却被远方弓箭手射中左臂,吃痛无力,宝剑跌落地上。 周宣王胸口狠狠吃住这一拳,胸口竟是凹陷下去,自马上飞出,狠狠摔落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放箭!”将军举手,瞬间下令,不给周宣王任何喘息的时间。 上分隐藏起来的弓箭手领命,纷纷搭箭射矢! 白羽箭矢如飞剑一般刺向周宣王所在地方。 周宣王深吸一口气,捡起插在地上的宝剑,横放手中。 “天子剑——” 远在万里的周公礼鼎内,国运裹挟云熙一同飞向周宣王之地,转瞬间包裹周宣王手中玄剑! 周宣王瞳孔睁大血丝爆裂,一剑挥出,剑意化为一道剑虹将那些远处射来的箭矢挡在半途。 周宣王立刻翻身上马,转身就走。 邹衍见周宣王没有死在剑雨下颇为意外,微微一笑,看向周鼎,“迟早砸了那鼎,碍事!” 孝义保倒是蹲下身子擦了擦长戟,一身昂扬的战意。“什么时候动手?!” 邹衍摇了摇头,故作玄虚:“时机未到!” “无需着急,周公法相五年内不会出现了。” 孝义保听见于此倒也是舒了口气,毕竟现在的她还远远不是那尊周公法相的对手。 ………… 周宣王骑马直奔江河边,只见几位渔夫正在收网,大批船舟靠着岸边。 “船夫——” 周宣王拍打马匹,对着渔夫高喝:“老汉,莫要靠岸带本王速速过到对岸,事成之后赐钱百万。” 渔夫似乎耳背,虽说听见了周宣王的呼唤但却没有听清,高喝道:“公子……老朽年事已高,你靠近些再说!” 周宣王还想再度重复刚才话语,可是那些早就隐藏在案板上的士兵却是没有继续隐藏,立刻起身,箭矢如雨! “该死!”周宣王暗骂一声,一剑劈落射向自己的箭矢,嘞住缰绳,转头要走。 周宣王脸色阴沉的可怕,只要他活了下来,这些诸侯王没一个可以逃脱血洗! “奉命斩杀昏君!”一位一袭银白色铠甲的年轻小将军飞跃而出,手持一杆银枪,厉色呵斥。手中银枪旋转,直刺向周宣王。 周宣王举剑双手各抵住一边,颇为吃力,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小将如此晓勇。 周宣王卸力,立刻跳身下马,一剑挥砍向白衣小将的双脚。小将军见状跳起,可是却是正中周宣王下怀! “乳臭未干的孩童!” 周宣王猛然提力,自下向上竖劈,小将军顿时化为两节,鲜血喷涌。 但周宣王也如此左臂彻底脱臼无法使力,颓然垂落。 “驾!”周宣王改变马首,向另外一个方向逃离。 那渔夫见自己的玄孙惨死,神情欲裂,咆哮的看着逃离的周宣王:“给老夫包围整座镐京水域,如有抓到周宣王者,升为将军!” “诺!” ………… 夜晚,逃了一天一夜追杀的周宣王虚弱的瘫坐在一颗大树的背后,依着大树给他稍微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 周宣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跑了一天一夜,真的没用丝毫体力继续逃离了,今晚必须在这片丛林渡过了。 忽然,一袭火光冲天。 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开始在丛林内寻找周宣王的身影。 “上大夫有令,活捉姬静者赐上将军,杀姬静者赏钱十万铜!” 一位骑着马,走在最前方的队长对着手中部下说到。 “兄弟们,把眼睛睁大了,切莫让现成的功劳从自己眼前跑走了!” 周宣王俯下身,可是身边的马匹实在太过明显,根本没法躲藏。 没一会,一匹野马向北方奔跑,身上一位男子俯下身,似乎受了重伤。 众将士见此,立刻勒马拍打,冲向那匹野马逃离的方向。 一直躲在树后的周宣王见这群巡逻的士兵离去后,长舒一口气。 幸好身边有一位男子尸体,可以以假乱真,不过就是接下来都得靠步行了。 今晚在这颗大树下,好好渡过一晚也是十分幸运的。 可是当周宣王准备闭眼休息时,一把火光照耀在自己的脸上,周宣王如临大敌的猛然睁眼,翻身要跑。 为首者率先跪下,毕恭毕敬道:“穆公死卫救驾来迟,望大王宽恕!!” 周宣王听闻是姬召虎的死卫,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放声洋溢一抹癫狂的大笑,立刻举起手中断缺一半的宝剑,“本王以周天子的命令命令你,带其手下一同截杀那批藏匿身形的弓箭手,夺回那半片剑刃!” “诺!”为首将军领命,没有丝毫反驳,翻身上马,只留下四五个轻兵。 不远处的某处溪水旁,一座军营拔地而起。 篝火前,先前动手的将军看着手上那半片剑刃,哈哈大笑,语气讥讽的对着身旁士兵炫耀道:“看见了吗?这可是周天子的剑刃,象征着无上的荣耀,现在却在本将军的手里!” 一旁士兵看着剑刃,语气低下,颇有点讨好的语气:“将军英武,奉命讨伐暴君,实乃上天垂怜!” 那位将军大笑不止,刚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剑影一闪,那将军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脖间的鲜血溅在小兵的脸上。 小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下傻,好久才脸色煞白,跪地求饶,一个劲的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啊,现在也只是被那卑鄙家伙威胁的!” 死卫脸色仍然平静,没有丝毫变化,不愿对小兵说一句话,默然发起屠营! 直到最后一人死掉后,死卫才欣欣然收起手,拿起那半片剑刃,上马离去。 ………… 留在原地的周宣王,看着身旁的死卫,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只是舌头没了罢了,这样他们会越乖,会越听话! 突然,一袭火光打乱周宣王的沉思,姬召虎的死卫一行人一人未伤的重新归来。 死卫单膝下跪,高高举起那半片剑刃:“某不辱王令,已然斩杀叛军夺回大王剑刃。” 周宣王脸上是再也无法忍受的肆意大笑,躲避了一天的情绪如洪水一般爆发。 “好好好,待本王重新归京后定然封你为某个地方的大王诸侯!” 那死卫跪下俯首:“属下不敢!属下只愿意一辈子服侍穆公、大王身旁!” “哈哈哈,好、好、好。” “做得很好!” “至于那些违抗本王指令的家伙都该死!都该死!” “等本王完成任务,重新归京,我一定要他们好好感受感受被追杀的感觉!” “还有那些逃跑的大臣诸侯们,也是,更不能放过他们!” 周宣王就像一个复仇的恶魔一样,脸色狰狞恐怖。 就这样,过了很久。 待第二日的阳光透过林间照在周宣王脸上时,周宣王缓缓睁开眼。 看向四周,那些姬召虎的死卫早已醒来,但并没有叫醒自己,而是各司其职,在四周四处巡逻打探,以防别人突袭。 周宣王微微起身,剑剑刃别在腰间,接过一旁发觉周宣王醒来的死卫递过来的清食。 “这是什么?糟糕透了!”周宣王吃了一口,便将饭碗扔向一旁人员,一股恶心的感觉席卷肠胃。 一旁的死卫没有做出过多解释,只是单纯说了他们没有粮草,只能吃这些清食。 周宣王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过多责怪这些死卫,而是拿下一直背在身后的玄弓,试了试弓弦的绷紧程度,取下一枚箭矢,左臂用力,搭弓射箭。 “嗖!” 只听见一声擦破空间的响声,箭矢迅速飞出,射在一只白色的野兔身上。 死卫上前,提起死去的野兔,拔下箭矢,递向周宣王。 周宣王微微摇首,神情颇为高傲,眼神逐渐锋利。 骑上死卫牵来的骏马,勒住缰绳,正式开始本次任务——捕猎! ………… 第23章 华南山 山林间的晨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赶路许久的三人终于来到一座大山之上,各自头戴斗笠。 同样带着斗笠的邹衍看见来者,微微一笑。“赵夫子,许久未见!” 赵叔带俯首作揖,“邹先生说笑,能见邹先生是赵某荣幸!” 说完便对身后的褒洪德、褒姒二人介绍眼前二人:“这位是“谈天”衍邹子邹先生;这位是鲁国的女子将军孝义保!” 邹衍神情温和的看向褒洪德这对姐弟,倒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孝义保却是一脸怪异神情的打量褒洪德和褒姒,特别是褒姒,总感觉她哪里怪怪的,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褒姒也同样,第一眼看见孝义保这个鲁国女子将军后竟是小脸顿时煞白,躲在褒洪德身后,不敢看孝义保。 赵叔带和邹衍对视一眼,没有吱声,一切都在不言中。 褒洪德虽说不知道褒姒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挺直腰杆替褒姒阻挡孝义保的视线。 “幸好有陆爷爷施展的法诀伴生,不然今日碰见这女子武神,恐怕就要提起进行浪荡生活了。”褒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着自己,心里暗喜。 “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靠近她,以防节外生枝。” 褒姒轻轻拽了拽褒洪德的衣袖,褒洪德转身看向褒姒,脸色疑惑:“怎么了阿姐?” 褒姒摇了摇头,“没,我只是不想在这里,不如我们去旁处看看吧。” 褒洪德看了眼仍然在打量褒姒的孝义保,点了点头,看向赵叔带呼喊:“赵叔,我们该行动了吧!” 赵叔带对着邹衍和孝义保拱手作揖,带着褒洪德和褒姒离开。 路上,褒洪德一直紧紧的握住褒姒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褒姒在害怕,害怕失去某种东西。 邹看着褒洪德的背影轻叹一声,皱着眉。 “神灵转世?不对,先贤……也不像啊!”邹衍有点费神的挠了挠头发,心中默默推倒八卦四象。 远在万里某个不知名满是灰尘的洞穴内,那个邋遢道人依靠着一只巨大的黑熊,这黑熊通体毛发漆黑,正在酣睡,发出震雷般的呼噜声。 邋遢道人顿时感觉衣袖火热,立刻从中扔出一个邹衍缩小版的泥人。 “速来!” 邋遢道人对邹衍的呼唤视而不见,掏了掏耳朵,对着那只掏耳的手指吹了口气。“你让我去就去?” 邹衍冷笑一声,自袖内摸出一张符箓,道:“自讨苦吃?” 邋遢道人察觉那张符箓的气息后,一个激灵立刻起身。“好说,好说。” “帮我卜算那小子的来历!” 邋遢道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龟甲,又从一旁熟睡黑熊上揪下一个发丝。“姓甚名谁?八字?祖籍?” “只知是褒王褒珦的儿子,名曰褒洪德。” 邋遢道人点了点头,作势开始摇晃手中龟壳,却突然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手中龟壳摔落在地。 邋遢道人撸起袖子,破口大骂:“邹衍你这王八蛋!我说奇怪,怎么会有连你都无法卜卦的人,原来是那妮子周围的人,这份因果你竟然推给我……” 邹衍冷笑,切断和泥人的联系。 山洞里的邋遢道人气的直跺脚,污言秽语自嘴中蹦出。 直到骂累了,邋遢道人才肯坐在地上喘着气。 那只一直酣睡的黑熊都被邋遢道人的各种“三字经”给骂醒了,眼神呆滞的看着邋遢道人。 “熊大哥,注意形象,擦一擦嘴角的口水。”邋遢道人抬头,不忍直视的看着满嘴口水的黑熊。 黑熊通灵,点了点头。 做了一个人类礼仪,方才规规矩矩的擦拭嘴角口水 “道友!” “哞!” 一道稚嫩的声音和一声牛吟自洞穴外传入,打断了正在休息的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如遭雷劈,灰溜溜的躲进黑熊毛发下。 “黑熊大哥,就是外面这只牛跟你有大道之争,现在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哪有不战而逃的说法!”邋遢道人指了指外面,对着这头黑熊拱火。 黑熊也是才通灵性不久,发出一声咆哮,挥舞四肢似在威慑洞穴外的擅闯者。 见外面的外人没有丝毫退去之意,黑熊也是怒然起身,硕大的身躯充斥整座洞穴。 “我就不信,修为二品的北山之主,打不过你一只牛!”邋遢道人暗搓搓想着,偷偷跟在其身后。 那黑熊后肢驻地,立起拍打胸口发出怒吼,看着眼前相较于小山似的自己渺小的一个骑牛道童,发出不屑的冷哼。 “道友,这是何必?”小道童一眼看见躲在黑熊身后的邋遢道人,颇为苦笑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只不顾是新收一位天姿较可的门徒,想和你这小道士的坐下坐骑比试比试。”邋遢道人打了个哈哈,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小道童神情无奈,摆了摆手,从牛背上跳下来。 摸了摸牛耳,轻声细语道:“别打死了!” 老牛尾巴摇晃,稳步迈出,直冲黑熊。 黑熊似乎被激怒,硕大锋利的熊爪高高举起。估摸着是为了震慑老牛,黑熊转移攻击,将一旁的苍天大树拦腰折断。 老牛眼神似乎轻蔑,牛尾轻轻一甩,一颗比黑熊打断古树还要宽大的古树被瞬间击倒。 黑熊瞬间呆滞不动,嘴角都未合上。立刻逃窜回洞府内,独留邋遢道人一个人凌乱在风中。 “不是……黑熊大哥……”邋遢道人刚想跑,一只幼嫩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邋遢道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转过身,看着骑在牛背上的小道童,有苦说不出,只得哀嚎。 “大爷……你干嘛啊,追了我好几年了,你是狗皮膏药吗?甩都甩不掉。” “我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小弟上有百岁老母,下有待哺儿童,求求你行行好吧。” 小道童没有理会邋遢道人的哀嚎声,只是摸了摸其脑袋,“南华真人。” 邋遢道人有点奇怪的看了看小道童,“谁啊?大爷你叫谁啊?” “知道南华山吗?”小道童没回答邋遢道人的问题,而是另外询问。 邋遢道人点了点头,“知道,怎么了大爷?” “对于这个世道,你怎么认为?” 小道童画风又是一转,搞得邋遢道人有点摸不清道路,但还是回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小道童欣慰颔首,“庄子休,去华南山修道,等到那个因果亲自找你,方可出山!” 名为庄子休的邋遢道人有点猝不及防,询问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一步都不能离开华南山吗?” 小道童早就知道这位懒散的道人会有这么一问,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化身假象都可以代替你行走世间,助你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 庄子休躺下蹬腿,“可若是到时候我还是不愿意如你所愿去肩挑重担呢?” 道童轻笑,不再言语,骑着老牛缓缓走向林间,消失云烟。 “你上辈子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小自由中,现如今,何为大自由?庄子——给你百年时间解答。” 看着消失的道童,庄子休竟是默然落泪。 “忘记找他讨要上次为了逃脱舍弃的法身了……” “心疼……” ………… 第24章 周宣王之死 赵叔带带着褒洪德和褒姒,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程,终于来到了一座树林前。 “阿姐,咋了嘛?你之前看见那女子将军后怎么像老鼠碰见了猫一样?”褒洪德看了看四周,真是一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褒姒撇过头不敢直视褒洪德的眼睛,“那女的看你的眼神不对,老姐不能看着你眼睁睁的陷入她的魔爪中!” “阿姐,你的理由可以再假点吗?”褒洪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褒姒顿时不满,跳到褒洪德背上,“坏胚,竟敢质疑阿姐,罚你背着阿姐走一天。” 褒姒不满的小手捶打着褒洪德的脑袋。 褒洪德见怪不怪的背着褒姒,反正也不重,而且还可以闻到这坏女人独特的香味,也是不亏。 赵叔带看了眼褒洪德,心里为其叹息。 这份因果可不是褒洪德可以扛的住的啊,究竟能走到哪步,无人知晓。 “赵叔,这是哪啊?”褒洪德背着褒姒环视一圈,到处都是灌木山林,没一条平整的车路。 赵叔带打量四周一番,开口道:“圃田!” 褒洪德颔首,看了看四周,但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史书上有写:周宣王死于圃田! 暗道不好,立刻背着褒姒向外跑,对着赵叔带大喊:“赵叔,快走。周宣王就在这林间。” 赵叔带虽说有些迟疑,但还是跟着褒洪德一同向树林之外跑去。 “嗖!” 一支箭矢不知从何处袭来,从褒洪德的肩膀擦过,划破衣裳,刺破皮肉,留下一道血痕。 褒姒担心的看着褒洪德肩膀上被划出的血痕,“坏胚,你没事吧?坏胚,你先放我下来吧。” 褒洪德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 “就阿姐那速度,恐怕还没走几步就被抓到了。” 而此时赵叔带一把抱起褒洪德和褒姒,跳进一个大坑内,示意二人不要出声。 “嘘!”赵叔带食指抵在嘴前,慢慢的探出头去,却是连忙收回。 三支箭矢顿时插在他们上分土包上。 “该死,被发现了!”赵叔带拍了下大腿,有点气愤。 “赵夫子?!是你吗?怎么不敢出来面对本王啊?!”周宣王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赵叔带拉过褒洪德褒姒二人,低声示意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从这个坑里出去,听到没?” 褒洪德点了点头,赵叔带又看向褒姒,褒姒不愿意的点了点头。 “大王——”赵叔带缓缓走出大坑,双手举起。 周宣王骑在马上看着这位当朝大夫,眼神冷漠:“赵夫子,听说你一直对本王有些意见,不如趁现在好好说说?” 赵叔带摆了摆手,一脸无辜:“大王这定是有人在背后污蔑在下了……” “……在下明明是……”赵叔带猛然跳起,一柄短刀自腰间抽出,横劈向周宣王。“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姬静啊!” 周宣王一个翻身下马,手中玄弓却是意外掉落在地。 “死卫还不快快救驾!”周宣王立刻对着不远处的穆公死卫喊道。 ………… 坐落山间早已有些时日的邹衍脸色上一抹玩弄的笑容,对着一旁的女子武神转世孝义保说到:“可以下场了!” 孝义保活动活动了手脚,举起长戟骤然一跃,大地顷刻间碎裂。 “姬静——拿命来!” 突然天地间刮起一阵黑风,雷声大作。 “我看谁敢!!!” 姬召虎犹如神灵一般拨开云雾,自上而下。 孝义保大笑,“老东西,藏的够深,碰碰!” 孝义保再度猛然落地,全力一跃,化为流光手持长戟直刺姬召虎。 “圣人云:周公法相,现身于此!” 姬召虎被孝义保所化流光撞到的前一刻口含天蕴,召唤来了周公法相。 一尊儒衫法相屹立于此,双手插袖背在身后。 邹衍却是淡淡一笑,双手横推:“胜负手而已,何惧!” 大如山岳的八卦图顿时笼罩天穹,阴阳蛊鱼自邹衍袖内游出,身形化为山岳大小。 周公法相察觉出邹衍那八卦图有问题,顿时拳意如光,轰然砸向邹衍所在山间。 邹衍右手一抬,半尊法相出现,金色大手护住邹衍。 “陆压——” 邹衍一声高喝,那阴阳蛊鱼顿时化作两股悬刀猛然将天穹破开一个大窟窿。 就在这一瞬间,那尊如星辰一般大小的陆压肉身愤然一跃,身形顿时跨越数个位面,一拳轰至! 漫天的金光灿烂,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遮住眼睛,那道身影的拳意竟是犹如火日,不可直视! 周公法相顿时接下这迅速一拳,瞬间爆开化为金光! 周宣王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实在是太快了,只不过睁眼的一瞬间,不可一世的周公法相就被别人一拳轰碎,现在,直觉告诉他,跑,快跑,不然会死的! 周宣王惊慌失措的指挥死卫阻拦赵叔带,刚准备向后跑去,那批一直尾随的重甲队伍,骑着浑身布满铠甲的骏马直冲向姬召虎的死卫,将其冲散。 “该死!”周宣王对这支突然出现的重甲部队感到头疼。 “活捉姬静者,赏钱百银!”领头将军一声令下,拔出马上放着的宝剑,拍马冲向周宣王。 周宣王怒然,夺过一匹马匹,拍马而走,迅速逃离这场混战。 那将军刚准备追向周宣王,死卫一个跃起将其从马背上扑下。 周宣王双腿忍不住的颤抖,拿起马匹上的玄弓,直冲山林深处。 “鹤呢?” “鹤呢?为什么没有鹤?!” 周宣王骑着马匹在森林间穿梭,四处寻找鹤的踪迹。周宣王几经奔溃,这时,马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周宣王自马背上摔下,右臂被尖石透穿,鲜血直流。 周宣王忍着疼痛,捂着伤口,一步一步的艰难走着。 “鹤?” “鹤……” “鹤……” 嘴里一个劲的喊着鹤。 “姬静!”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自周宣王不远处的山丘上传出。 一个手持长枪的男子看着昔日的周天子。 周宣王同样看见了这位来者不善的男子。 “你……是谁?” 那位男子没有理会周宣王那惊恐的声音,而是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长枪。 “可惜,可惜。一代天子终究陨落了啊……”男子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什么。 “再见,姬静!” 男子右臂发力,猛然投掷手中长枪,直直刺向周宣王的胸口。 周宣王想要躲开,可是自己的腿好像不听使唤一样,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呵!”突然,邹衍现身于此,大袖横甩一道罡风吹开飞过来的长枪。 “让我好找啊,神灵余孽!”邹衍冷笑,脸上是一抹杀机。 那男子对于邹衍阻挡自己的一枪感到差异。“邹子,虽说吾贵为神灵,但可是在帮你们一同截杀周天子啊!” 邹子讥讽一笑,“天幕明明只是打开一瞬,你竟然就得以降临人间,看来有人与你说过了我会打开天幕啊!” 那男子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呵呵,那些诸侯谁不想代周,不过是利用了这次机会罢了。” 邹衍大袖一挥,顿时两侧高树齐齐折断。 “那么邹某就来试试当初被我们击碎的神灵余孽,还有几分实力!” 那男子也没有丝毫要逃之意,一股浓浓杀意自身上喷涌而出。 ………… 另一边,趁着邹衍拖住那男子的空挡周宣王早已逃之夭夭。 来到一处河边,趴下来用河水洗去脸上灰尘。 突然,周宣王抬头,看见一只飞鹤停落在自己的不远处正在低头喝水。 周宣王大喜,可是摸了摸身旁却并没有玄弓,估摸着是刚才逃窜时遗失了。 可周宣王并没有放弃,猛然冲向飞鹤,试图徒手厮杀飞鹤。 那飞鹤见周宣王扑来,没有受惊飞跑,而是轻轻拍动羽翅飞到河中间去。 周宣王扑空,双眼通红的盯着那落在河中间的飞鹤。 “姬静!” 突然,后面一道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位男子,白皙的脸庞上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一袭白绫将细长白发扎的高耸,身上是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腰间别着细长的白腰带,白腰带的两端长长托在身后的后退之间,像两根小尾巴一样。最为精致的是他右手打着的一把小白伞。小白伞很是精巧,白色干净,没有半点灰尘的伞面上画着一只飞跃在日月星辰之间的白鹤,周围飘着几朵白云。小白伞的边缘还系着一根根的白带随风飘扬,在微风之下,白带拂过男子的脸颊。 这声音周宣王太过熟悉了。 怒然回首对着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家伙怒吼:“杜伯——” 杜伯神情平淡,手持玄弓,静静的看着周宣王。 “你这个怪物,是从地下爬出来索本王的命吗?!”周宣王彻底的奔溃,脸上那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再次冒出滚滚黑烟,五官被血红色的烂肉覆盖,令人作呕。 “姬静——”杜伯缓缓撑开手中玄弓,神色淡然:“天命所归!” 一箭射出,正中周宣王的眉心! 可是令人差异的是,周宣王并没有死去,而是发去癫狂的笑容,那张狰狞腐烂的脸上竟是鲜血直流! 杜伯叹气,再次撑开玄弓,一箭再出! 一箭射中宣王心脏,周宣王脊梁折断,向后倒去。 周宣王临死之前,突然发现一个箭袋竟是一直握在自己的手中,可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到,刚才那绝佳的射鹤时机也依然错过。 周宣王四十六年,周宣王姬静死于圃田,杀人者——杜伯! 至此,曾经完成大周中兴的一代天子,却是死在了晚年的暴政之下。 ………… 另一边,在天穹激战的姬召虎侧身躲过女子武神的孝义保一拳。 突然感觉心神一阵恍然。 “遭了,静儿有危险!” 姬召虎猛然停止战斗,身形向下坠落。可是孝义保却不会让姬召虎这么容易得逞,也是全力下坠,挥戟直刺姬召虎。 姬召虎躲避不开,硬生生接了这一戟,刚好借力迅速向地面坠落。 胸口也被孝义保手中长戟刺出一个窟窿。 强忍剧痛的姬召虎来到河边,只看见一具腐烂的身体躺在那里,身上插着两根箭矢,手里紧握箭袋。 “静儿!”姬召虎浑身颤抖,摔在地上,不顾形象的爬向周宣王的尸体。 “静儿?静儿!” “睁开眼,看看我啊!” “静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姬召虎情绪奔溃,那独属于夫子的浩然之气不要钱似的疯狂涌入周宣王体内。 “静儿!静儿!” “你不是让我等你吗?你为什么骗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吧?” “一定是的,你肯定还是对当初那事耿耿于怀,你醒过来,你醒过来,你就是打我,骂我,我都不怨……” “静儿……” 姬召虎撕心裂肺的哭泣着,一个迟暮老人根本无法承受小辈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事实。 孝义保此时也落在不远处,手里提着长戟,邹衍突然出现,伸手拦住孝义保。 “不必再战了!” “周宣王已死,此间事了。接下来回到鲁国,静静等待大劫的开始!” 孝义保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而不远处的一处大坑内,那个神灵余孽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邹衍摇了摇头,身形化为乌有。 褒洪德和褒姒搀扶着赵叔带来到姬召虎身旁。 赵叔带发声:“请问穆公,周宣王已死,该立谁人为天子?” 姬召虎过了许久,缓缓抱起周宣王腐烂的身体,声音沙哑:“立静儿之子姬宫湦为新天子……” 而某个一直伫立于山峰之上观察这一切的儒衫男子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 “周宣王……也算不辱大周了……” ………… 第25章 仙人之地(1) “呦?” 男子身体斜靠空气,骑着一匹毛驴,颤颤颠颠的路过一条溪流,望着溪流旁正在搓洗服饰的女子,刚才还夸下去的脸顿时喜笑颜开。 “诺儿哈姐姐~听说你又吓跑了一个慕名而来的追求者?” 女子停下动作,放下锤砸服饰的石块,只是默默听着那骑着毛驴语气贱兮兮的男子调侃自己。 “不是我说,你就应该像那些中原女子学学,那些小娘子各个柔情似水,小脸都能掐出水来,再看看你那粗糙的脸……” 男子歪过头,轻描淡写的躲过女子扔过来如箭矢一般的石块。 “……比地上的沙石还能磨剑。” 女子见正面攻击对这个脸皮比墙厚的家伙不行,便转变策略,看着毛驴上挂着的一本本羊皮卷书,语气讥讽:“卖小人书的,你那些中原卖不出的房中秘术在这边卖出去多少了?” 男子一见女子说起自己的书立刻打起精神,随手拿起一本布满灰尘蛛网的羊皮卷书,轻柔的掸了掸,又细腻的哈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翻开一、两页绘声绘色的开始介绍起来:“我这些的书,那可都是博古通今的大作,人间绝笔的。上面记录的密辛术法那更是神仙难求。就算是远古神灵看见了,那都得磕过九九八十一个响头,唤我一声仙师。” “哦——那些传说中的神灵也对房中术感兴趣?”女子眼神不屑,懒得和这粗糙男子侃大山,端起木桶沿溪离去。 “诶,别走啊,天人交合也是术法啊……” “大不了我卖你便宜些……” 男子出声极力挽留,但女子还是头都不回,走了。 “噗——” 坐下的毛驴竟是发出一声讥笑。 “你这牲口,笑什么笑?我饿肚子,你不也得饿肚子!”男子不满的拍了拍坐下毛驴,再度悠闲躺下,双手垫在头底。 毛驴没再出声,驴尾晃个不停,颤颤颠颠的驮载男子慢慢前行。 “兮兮兮~” “雅兮孚~十日哧~乎乎觉厉矣——” 男子嘴中随意哼着自己编的曲调,好不快意。 “前辈——让我好找!” 依旧是头戴斗笠的邹衍一袭长袍遮身,拦在这一人一驴前方。 男子头都不愿意抬,像是驱赶小孩一样,摆了摆手:“邹道友,好几年没论道了,不差这几天,等我出海寻仙后再说。” “寻仙?不是访仙?”邹衍拍了拍因为赶路而灰尘满满的长袍,有点意外的询问。 “我本就是人间仙,有什么好访仙的,不过是找找看,还有没有同类罢了。”男子悠游自在,语气清淡。 邹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位,没话说。 周定公,不,哪怕是周定公也不过是这个粗糙汉子的法身之一;一身术法通天,法身众多,特别是一手帝王之术造化斐然,挽救了无数个大周将要覆灭的危机情况。被历代天子屈位拜敬,奉为可比周公者,不过是鲜为人知知道这位粗糙汉子的存在。 这粗糙汉子无氏、无名、更无性,具体的身份、来历无人知晓,谁都不知道这粗糙汉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崭露头角,被天子视为依仗的。 “前辈,姬静被五方势力围杀的时候,你当时就在镐京吧?”邹衍盘腿而坐,袖内乾坤再度绽放化为玄光,竟是以术法拘留粗糙汉子与其坐下毛驴。 邹衍神情凝重,问道:“为何这次不救天子?任由其被诛杀!” 粗糙汉子不慌不忙,一点被别人拘留之意都没有,就像是唠家常一样,神色平静:“哪还有真正的天子?” “我所下注的是大周天子,而不是废物蛆虫。而现在的周朝……哼——腐朽不堪!” 邹衍挥袖,一只顶天立地的法相轰然落地,激起万丈沙尘,如灰色的丝绸一般遮住太阳。 “看来,前辈也是当年国人暴动的主谋之一了……” 粗糙汉子男的来劲,坐起身,神情忧愁,缓缓开口:“知道吗,邹衍……” “本来我早就离开九州了,可是那天,那位本该死去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复生的故人……他哭了,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仙人风度……他哭的像一个失去最爱东西的小孩子,没有嚎叫只是流泪,无声的流泪。” “我马不停蹄的回到镐京就是去挽留这位故人的。” “最终他还是走了,他对这个我们一同维护的大周失去希望了……” “他丢下了读书人最重要的东西……消失在雨中!” “我很恨姬静,这个玷污大周血统的杂碎,所以我联络了南方五族,让他们带兵进京,围杀这位必死之人!” “我对大周也没了兴趣,所以……” “你要拦我?!” 粗糙男子猛然拔下腰间短刃,愤然一劈,邹衍的法相瞬间爆裂,天边云层被劈开一道骇人沟壑! 邹衍袖内飞出棋子,黑白各有,共七枚。 “极北七星!” 七位邹衍由棋子演化,或持法剑、或握符箓、或执长戈、各持法宝,犹如神灵。 一位二品,二位三品,四位四品,加上邹衍本身二品巅峰,可杀一品! “呵呵!”粗糙汉子不屑大笑,脸上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表情,犹如地狱的气息攀升,肉眼可见的剑气化为三柄金色华剑,雷弧在周边噼啪作响。 二品巅峰! “滚开,毛头小子!” 粗糙汉子一句怒吼直接震退众棋子所化的邹衍。 邹衍本身嘴中念咒,双手结印。 “刚好拿前辈试一试……” 邹衍刚想驱使法诀,却突然发现周围情景竟不再是刚才的那个地方了,而是一座山丘之上,不远处即是一望无际的渤海!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差距?”粗糙汉子浮于半空,头顶竟是虚浮两座被拦腰折断的小山岳。 “山水五行——你还是只学皮毛虚无!” 话闭,粗糙汉子大手凭空挥下,山岳倒砸而向邹衍。 “二品巅峰……文武双修!!!”邹衍不可思议的看着粗糙汉子,万万没想到这位前辈已然达到天人合一,武躯文灵! 第26章 仙人之地(2) 面对倾轧而下的山岳,邹衍迅速自袖内掏出一张泛黄的古朴符箓,指尖划过,一抹黑火顿时自符箓上绽放。 “太上道决,风雨大作,如令敕令——速来!” 邹衍字字成金,如同法令,渤海之上顿时海浪翻滚,涌起龙卷,化为一个狰狞的水蛟,猛然撞上山岳! “轰!” 伴随惊天的轰鸣声,山岳自下向上逐渐崩碎,化为漫天碎石,伴随水珠垂落。 邹衍抓住机会,身型一闪出现在汉子身后,猛然侧踢,汉子反应迅速左臂上提,堪堪挡住这猛然一脚,邹衍借力打力,那脚还未落地,另外一只脚便再度横踢。粗糙汉子微微一笑,不再躲避这邹衍踢出的第二脚,而是手持短刀迅猛劈落,只听破空之响,邹衍身形不见,但其原本所在之地又是一道百米之长的沟壑。 “阴阳大道被你用的像老鼠一样,只会一个劲的打洞!”粗糙汉子轻松的拍了拍衣间灰尘,话语讥讽。 漂浮于不远处海面之上的邹衍身上衣服破裂,竟是难得的着相了。 手指轻轻摸了摸脚踝上被短刀擦伤的痕迹,忽的放声大笑:“很久很久,没有这般落魄了!” “不——”粗糙汉子的声音打断邹衍,竟是瞬移百米,短刀对邹衍当头劈下。“你马上会经历人生最大的狼狈!” 邹衍对此却是微微一笑,早已料到! “来!” 邹衍心神牵动天外,那对一直蕴养在天外星辰中本是欢快游曳的阴阳蛊鱼,化为两颗明珠无视天外天屏障遁入九州。 在穿过天外天屏幕的一瞬间,明珠化为阔刀,锋芒毕露直刺渤海! “好一个,阴阳怪气遁化,和天幕有几分渊源。” 粗糙汉子评价一番。 只有欣赏,没有胆怯。 “断商!” 手中短刃已然劈至! 邹衍身形不退半步,手中空握,骇人出刀! 海浪喷涌百丈之高,轰然落下发出惊天的重响。 待高浪平息,只见海面上邹衍嘴角溢血,盘腿而坐,两把阔刀环绕周围,发出翁鸣。 粗糙汉子步履平缓,未有任何伤势,只是手中短刃变得黯淡,似乎折损不浅。 “阳坎——” 邹衍衣袖大挥,再起海浪。 “阴巽——” 另外一只手凭空按下,狂风大作化为龙卷卷袭向粗糙汉子。 粗糙汉子一手握刃横挡身前,腰背俯下,刃端由黑变红,天人合一! “此刀足矣!” 以一种无人可察觉的速度挥斩而出,似恶龙抬头! 化为实体的刀气切割开海浪,猛然撞上龙卷。 轰—— 龙卷只是稍微抵挡片刻便土崩瓦解,那刀气气势不减只冲邹衍。 只听“唰”的一声,邹衍盘坐身躯被刀气拦腰斩断,黑血落下染红海面! 邹衍身前环绕的阔刀被那股气势裹挟,无法动弹。 “噗——” 邹衍吐出腥红血液,脸色苍白,真正的大道折损。 粗糙汉子微微叹息,这邹衍真的死了—— 刀气消失,终于可以动弹的两把阔刀远遁海底,很明显,带着邹衍身上的真正核心蛰伏养伤。 邹衍瞳孔瞪大,没了气息的身体逐渐落沉海底。 粗糙汉子哀叹一声,转身要走。 可是突然,异像再现! 海里的深渊内,一个身形极其硕大,气息骇然的怪物被二者的激斗惊醒,缓缓上浮。 海面近万里泛起涟漪,天空被乌云遮蔽,雷声如大鼓敲锣,神人擂鼓! 竟是天地寂然! 唯有雷霆! “嗡——” 粗糙汉子脑中炸裂,翁鸣环绕耳中。 “入定!” 粗糙汉子盘腿而坐海面上,手中手势变化飞快,嘴中言语心决。 “哞——” 牛吟渐化龙吟,犹如古声—— 海面掀起,一只龙首骇人出现! 可怕的气势,引的海浪倒起,日月同现! ………… 相传,渤海之外有仙人遗迹,是为三座海岛,各自名曰:瀛洲!蓬莱!方丈! 而出现在粗糙汉子面前的除了那只自海底涌现的龙首,便是其后方那座仙云弥漫,云鹤飞跃的仙山! 山岳般的龙首“哼”一声,自鼻腔内喷涌出水迹。 “好久不见!”龙首对于这位早已失去记忆的粗糙汉子很明显是故人。 “但,你的道果并不在仙山之上,回去吧——” 粗糙汉子不知道这个龙首为何认得自己,但对于对方所说的话颇为有异。 “不行不行,我要登岛看过才能相信!”粗糙汉子强作镇定,不愿就此离去。 “冥顽不灵!”龙首对这个老朋友的性格在熟悉不过了,神念微动,粗糙汉子瞬间来到仙道之前。 粗糙汉子没想到这般容易就能登岛,刚要迈上石阶,却发现脚步根本无法踏上仙岛上。 “还有一人未至,仙岛法令需它的铭牌才能解除!” 龙首解释一番,瞥了眼那落沉海底的邹衍尸体,心中发出感慨。 “世界上真的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吗?” “估计失去这具阴阳玄黄肉身,跌落一、二境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又看了眼那盘坐岛前的粗糙汉子,微微不满。“这家伙真的是打起架来,不知道轻重!” “大周气运已经跌落到这种地步了,估计老龙我啊,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解放了。” “哎……世事无常,龙生大半都在喝水吃鱼啊!” ………… 杜伯圈养的那只觉醒灵智的云鹤自那日背着杜伯的尸体已经飞了很久,一直在渤海四周的树林里生活,静静等待杜伯所说的谶语,一直未曾离开。 杜伯的尸体也是神异,如此长的时间过去,肉身并未腐烂,也无异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不过是要睡一辈子罢了…… 而今日,被渤海之上激战气势惊醒的云鹤感觉时机已然到了,鹤首顶起杜伯肉身,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后,向渤海飞去。 龙首看着那自远方飞来的云鹤,缓缓沉下水去,任务完成了—— 云鹤没有丝毫停滞,直直飞进仙岛,就连同其背上的杜伯肉身一同没有被法令排斥! 哀嚎的鸣叫自云鹤传出,岛上仙鹤共情,竟是一同鸣叫。 粗糙汉子对岛上的那番神异场景叹息一声,迈步踏上石阶,登上仙岛—— ………… 第27章 走了 天地寂然无声,唯有阴阳永存! 一座位于山谷峡缝内的洞府上,男子盘腿吐息,一口浊气自嘴中吐出,双眼演化星辰。 “啧——” 察觉到天外的那对阴阳蛊鱼,邹衍叹了口气。 “看来靠三仙岛上的仙人机缘谋取一品的道路还是错的啊。” “也是,靠仙人术法拟作国运辅佐还是有点不符合我心中大道啊。” 这次出关,以八卦所化的八个法身已经陨落六个了,剩下来的两个一个在盯着天下最大的机缘,另一个在潜入镐京的一瞬间便彻底失联,如石沉大海了一样。 突然,邹衍身上的二品巅峰气息突然以极致的速度跌落,一身灵气散出,修为转瞬跌至四品。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牵引邹衍修为,使其竟是大道破碎,跌境不止。 “不好,有人正在通过法身为引迫使我跌境!” 邹衍一瞬间便察觉出事情的缘由,立刻起身,撤去布置下的数百道禁制,自山岳上冲出! 可当邹衍脱离自身修炼的洞府的一瞬间,跌落的境界竟然在缓慢恢复。 “不对!” 邹衍立刻察觉事情不对,是有人在引诱自己脱离洞府,暴露在世间。 当邹衍正准备重新遁入山岳之中时,一柄长戟划破苍穹,骇然穿透邹衍的身躯,插入后方的山岳中。 邹衍来不及顾虑腹部的血肉窟窿,手中掐诀,嘴中默念:“发源补数!” 血肉模糊的邹衍化为玉泉,自天垂落。 “哪跑!” 一道声音自天穹响彻,如轰雷炸鸣。暗金色巨手自远端探出,以无上威压隆隆压下! 整座山岳群峰被一只巨手牢牢罩住,如被囚雀鸟。 ………… 一座山岳间,褒洪德依靠在一棵大树之下,望着璀璨星空,望着那模糊不清、似乎也正在和自己遥遥相望的巨大法身。 那是自己的师尊,也是这辈子唯一的师尊——陆压道人! 天道在数千年前所布置用来隔绝远古生灵的天幕已经被打破了一个窟窿,虽说正在缓缓复合,可是仍然非常的脆弱,只有陆压法身才可以堵住缺口,以无上神通堵住那些想要强行冲入九州的远古生灵。 但如果如此,陆压将再也无法重新回归九州了,那具行走于人间的神魂已经彻底和天幕外的法身合二为一。 “乖徒儿。” 一道温和的嗓音出现在褒洪德的耳边。 “十之有六的少年了,还学会哭鼻子了?” 老人声音平缓,但也夹带着些许不忍。 “好了好了,师尊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告别什么的,也就免了。” “如果真的想师尊了,抬头嘛,看看星空,师尊一直在天外天注视着你呢!” 褒洪德缓缓闭上眼,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师尊……” 可惜想说的话说不出口,堵在喉咙里滚动。 “乖徒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吗?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 “你的两位师兄清风、明月,他们是孩子脾性,以后还要靠你多加照顾他们啊。” “褒姒这丫头也是啊,你可要替师尊好好照顾她啊,不要让这妮子受了任何的委屈,不然师尊可是会舍去大道不要也会从天外天回来给你一脚的。” 没有什么离别时的告别,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话——“走了”! 听着耳边老者絮絮叨叨的话语,褒洪德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原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见过生离死别的人了,怎么会哭呢? 可是,本是成年人心智的褒洪德还是没有忍住,泪水滴落,打湿衣襟。 不远处的褒姒看着伤心的弟弟,缓缓上前将褒洪德拥入怀里,玉指轻轻抚摸着褒洪德的背。 “好了好了,坏胚,陆爷爷肯定会回来的……” “肯定会回来的,不是吗?” 褒姒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虽说早已得知陆爷爷迟早会离开自己,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忍不住的放声大哭。 原本只是哽咽的褒洪德不得不抱紧已经开始嚎啕大哭的褒姒。 陆压看着这对姐弟心疼不已,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说离开就能忍心离开的呢。 可是,不离开不行啊,大周气运已然跌落至底了,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大劫了,自己的母亲、父亲,也在等自己乘着这个大劫脱身啊。那个赌约,自己要遵守啊! “妮子,别哭鼻子,再哭就变成小花猫,可就不好看了。” 褒姒没有像以前一样反驳陆压的话,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从哭喊变成了哽咽。 “接下来,你们应该会有好几年的平淡时间,好好去江湖走一遭吧。” “师尊半辈子都在那座山内枯守,未曾见过这个时代的江湖是如何豪迈,去替师尊看看这个江湖好吗?” 褒洪德微微点了点头,褒姒却是摇头。 声音嘶哑:“不要不要,陆爷爷既然想看江湖,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我和坏胚才不要替你去。”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 褒姒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因为伤心和劳累,睡了过去,眼角的泪水却还是在垂落。 褒洪德轻轻抱起褒姒,一同下山。 ………… 某处地下石窟内,陆压已经化为虚影的肉体看着躺在自己两侧早已昏睡过去的清风、明月,苦笑了一声。 两个孩子,哭了那么久,累了。 “清风、明月,师尊要食言了啊,说好的陪你们一起去看大周国都,一同见识人间的江湖,现在看来只能你们自己去了啊,是师尊食言在先,你们记恨师尊,师尊也不会怪你们的……” 陆压的声音逐渐微小,身型化为虚影,彻底消散人间。 那具天外真正的陆压法身,微微一笑。 活了这么久,认识了怎么好的后辈,也算是不错了。 “吾名——陆压!” 随着陆压的一声巨响,太阳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爆发出耀眼的耀斑照耀整座星河,一只身型巨大,形如凤凰的火鸟自其中飞出。 三足金乌! ………… 行止山脚的褒洪德,蓦然抬头,本该是黑夜的夜晚此时却是如明昼一般光亮。 褒洪德温柔的看了眼背后睡梦中的褒姒,轻声道: “阿姐,师尊走了……” 第28章 双一流 岐山——大周姬氏真正的中兴之地。 是历代先人逝去所葬之地,是周朝国运汇聚之地,有道是:西出岐山! 一身朴素衣服的姬召虎一手执拐,一手背后,颤颤巍巍的沿着蜿蜒山路行走。 在外人眼里,这位位高权重的穆公可谓是无人可及了。现如今,天子已丧,新天子未立,这位三朝元老已然达到只需点头,便可明确国君的地位了,哪怕是取而代之,自己登上那天子宝座,天下诸公也是不会有任何反对之声,最近几朝的周天子实在是让他们这些王公大臣敢怒不敢言啊,杜伯便是最好的证明。而相反,穆公作为中兴大周的“二公”之一,地位、人脉,已然极高,可谓是一呼百应,更何况本身便是一位曾经有望迈入圣人一品境的绝世天骄,现虽已年迈事高,但不烦其旁听朝政,震慑宵小。也可杜绝天子无威,从而导致大周再度开始纷争,更何况,蛮夷早已虎视眈眈中原许久,若是此时天下大乱,那可谓是里外受敌,这片好不容易有了几百年安稳的大陆将会再次硝烟四起。 他们这些诸公大臣,早已习惯了安稳日子,可是万万不愿做那战争中的白死鬼的。 而那冒然进入镐京周围刺杀姬静的江南四族,和暗地里使绊子的诸侯们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自立为王,他们可不会认为姬召虎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那本该消散的周公法相都已被其用不知名的手段重新召唤出来了,那灭掉他们这些诸侯可谓是轻而易举,他们可谁也不想当下一个鲁国。 等待这一次朝会的开始,就是他们被剿灭的时候。 现如今的天下,早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见过召穆公!” 忽的,本是一直低头走路的姬召虎耳边出现一道声音。 抬头循声望去,只见赵叔带双手插于袖内,作揖行礼。 姬召虎对于这位赵夫子先前并无太多了解,顶多知道大周有求这位拥有古往今来独一“圈养之术”的赵夫子来替大周蕴养一只压胜之物。 虽说不知道谈的怎么样,但看先前这位夫子对姬静的所作所为不难猜测,恐怕是不欢而散了。 但这些纷纷朝堂江湖事,在姬静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与他无关了,这次前来祖陵便是已经做好了再也不再离开的打算了。 赵叔带见姬召虎看着自己陷入沉思,倒也明了些许缘由。 “召穆公,对于先前姬静之死,实乃天意所受。某亦是只得按天意所为。”赵叔带对于那位姬静在朝间的所作所为,有怨不假,但不可否认,其在位期间开始的那段时间,在召穆公等人的辅佐之下也确实算是明君,只可惜造化弄人。 姬召虎微微摇头。 对于这些远古先贤们的转世,他们的命运其实早已定下了。 比起可怜,最可怜的还是这批远古先贤转世,无大机缘境界不会有丝毫进展,犹如一摊死水。更何况,他们之所以可以得到转世也不过是为了替天道补全一些混乱的秩序罢了,最终只会身死道消,迎接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归墟混沌。 “静儿的劫难,老朽早已明了结果,只是心中不免产生怨气,倒也不是不懂大体的人。” “赵夫子此次前来大周祖陵是为何事?” 赵叔带上前几步搀扶住姬召虎,缓缓答道:“与召穆公所来之事差不多,那群老不死对于下任天子所立者各有颇意,恐怕不会是在姬静的子嗣内了。” 姬召虎佝偻的腰脊好像正了正,微眯眼睛,嗤笑道:“这群天天吸食大周气运的貔貅,只吞不吐就已是老朽,不能容忍的了,现在连静儿子嗣的天子之位都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真是自寻短见!” 赵叔带骇然,只因搀扶的老者那一身本该如死水般的浊气却是如雷雨骤然,一股恐怖的气势忽高忽低,却是极为强大 一品圣人!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文武双修的双一品大能! 这本该出现的修为震撼的赵叔带惊出一身冷汗。 “不应该……不应该啊……” 姬召虎却是收敛气息,微微一笑。 “赵夫子,是否好奇?” 不等赵叔带回话,姬召虎便道出答案。 “老朽前日忽有一梦,梦中场景实乃诡异,刚好请赵夫子解惑。” “我在一片书海内竟是看见了静儿,而静儿的不远处站着一位手捧书籍的高大男子,只可惜面容模糊无法辨识。静儿看着我笑了许久,最后才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对我挤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说是让我不必怨恨,他的死实乃命中注定了,静儿安抚住老朽的情绪,说是时间不多,有何想说的离别之话尽可能的倾诉出来,我们谈了小一会,待那高大男子合上书籍,静儿便不再言语,只是跪下对我磕了三个响头。最后那处书海尽数无风自动翻卷,漫天扉页化为一只璀璨金龙涌入老朽体内,连同跪倒在地的静儿一同化为书页,最终那位不远处的高大男子说了一句我不知何由的话语便化为虚影,老朽于一处草堂内猛然惊醒,自知先前为梦,但一身修为却是如鱼入水,连破两个大境界。迈入了文士一品,同时肉身成道,进入武道一品。” 赵叔带在消化完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后,追问道:“那位高大的读书男子留的哪句话?” “武华德君尽在于我!” ………… 与此同时,在姬召虎展露修为的那一瞬间,一座圣人府院内,一位身着儒袍,脚踩木屐的男子捏须微笑,手掌上扬,自成天地。 掌心上是一座功德书林,宏远的璀璨金色功德袅袅如烟。 “姬静见过先生。” 书林内,姬静感觉到这座书林主人的视线投射于此,连忙起身弯腰作揖。 男子微笑,如谦谦君子。“如何?” “姬静已然了去生前事,尽作虚沫。”姬静如弟子般回答。 高大男子满意一笑,言道一声“善”,顿时天地寂然无声。 某位私自从天庭下凡的神仙,此时正匍匐于院中花园内,一尊圣人法相以拳为山,死死镇压此尊仙神。 这尊早已位列雷部高位的仙神,哪怕是使劲浑身解数,一身法宝、仙术尽出,仍是无法撼动那死死压在身上的法身。 “你……为何超脱了此间人间天道的压胜之力?” 这位雷部高位神仙强压住自己的愤怒,问出心中疑惑。 “哪怕是兜率宫里的那位下凡也同样被压制了修为,为何你却没有丝毫被压制?” 高大男子温柔浅笑,给出了一个让这位雷部正司险些当场兵解的解释。 “因为,于我而言,整个天下九州都为我一人之道场,无论何地,皆是我之道场,故而可无视天道所布置的封锁。” “在我的道场内,我即是天道!” 高大男子气场温和,若不是那尊法相屹立其身后,任谁第一眼看见这位高大男子都只会认为其只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先生公子。 “我的时日已然不多,所以在临走之前并不希望出现一些变数,从而导致数我百年心血化为乌有,所以麻烦诸位下凡之仙神先沉睡几百年的时间,待我大计已成,那时纵使你们打的山川崩碎、江河倒流也无关大局。” 那位雷部正司听至于此好像陷入了奔溃,一身仙源尽是流散而出,其肉身正在逐渐化为凡体。 高大男子一眼便看出其中门道,微微一笑。 不过是散道,再夺舍的法子罢了。 “无用的。” “九州国祚尽听发令,如敕封礼!” “归一!” 话语落下,那位于镐京最高处的祭祀之台上,那座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周公礼鼎绽放出一朵暗金色花朵,一阵阵的涟漪四散而出,空间在发生扭曲。 顿时间,周朝分封之下的所以诸侯国内,那本该属于他们的国祚尽数脱离容器,化为道道流光直直的冲向大鼎的上方 。 “来!” 一身令下,那尊法相腾空跃起,手托巨鼎猛然一揽,将那些四处流散的国祚全部揽入鼎内。 鼎中那来历各不相同的国祚如鱼在火焰中翻腾,腾出一朵朵国运浪花。 而当世人发现这一幕之时无不目瞪口呆,只因现在那尊屹立于镐京天穹之上的巨大法相 不是别人,正是周公法相。 这尊法相出现的一瞬间,位于西方、南方的贵族、异族们无不在发出绝望奔溃的喊声,尤其是对姬静展开过追杀的人,此时竟是不顾颜面,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对着镐京的方向磕首认错,他们自认为是姬召虎彻底陷入失心疯,舍弃生命不要,要拉着他们一同死亡。 但,那尊被唤出的周公法相却是无任何举动,只是手托礼鼎,大批的国祚在不断的被锤炼炼化,逐渐由一化七,随后化为滚滚浓烟,将整座镐京上空遮住,哪怕是修为再是如何高大的修士也是无法看清浓烟内发生的一切。 “噗——” 一声响,高大男子竟是突出一口浊血,眼角上挂着血痕,竟是已然被反噬不轻。 可是高大男子却是依旧微笑,“成!” 口含天宪! 待大雾浓烟散去,镐京上空已是万里乌云,一片晴朗,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一样。 “你疯了,你这般不要命的催动灵力,使的你本就残破不堪的肉身已是达到奔溃的临界点了,不出十年,你也会因为反噬而死的!” 高大男子颔首,“够了!” “十年……人生中,我早就期盼着这十年的出现!” “接下来,便是你们了。” 高大男子一手虚握空气,猛然做出抛洒动作,只见十万里外的某处大山中,早已躲起来的下凡神仙突然被一只巨手砸了尽万米深的窟窿; 某位被童子困入秘境的仙神反而是如临大敌,本只是几十年的封印法术,现在却被人莫名其妙的加强,已然达到了二十倍不止,出来的可能性遥遥无期。 这种场景此时正在不断的发生在九州大陆上,一位位私自下凡的仙神通通被这位高大男子的宏愿大誓所困或囚。 待一切事情平静下去,高大男子自口腔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疲惫的依靠在石阶上,鬓角微白,本该是俊俏书生样的男子此时尽已是暮年老者的形态了。 “此间事了……” 男子微微一笑,虽说是让人怜惜的笑容,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承载着他的意愿。 …… …… 某处大山中,潜伏起来疗伤的邹衍根据卦象上的预示推算出了刚才那股可怕气势的缘由,不禁发出苦笑。 好嘛,不愧是第一圣人。 太上老君对他们这些远古先贤的转世下压了些许不该触碰的禁制,由此约束他们,同时还杀鸡儆猴般的将那讨人嫌的家伙带走了; 而现在,这位更是趁着周天子不在的空挡,趁机占据天时人和,以九州为炉炼制了天下的压胜之物,同时给所以的神灵下凡打上了枷锁,彻底杜绝了神仙在未来几百年出现的概率。 果然,读书人,心都脏! 自己自打转世恢复记忆以来,九尊法身已经所剩无几,阴身阳身同样也是破碎不堪,自蜀地葬龙之地蕴养的压胜法宝——阴阳蛊鱼现如今已然躲在了天外天的某个夹缝里,短时间内无法返回九州,而自己的修为依旧停滞不前,所以,接下来自己必须在去一趟蜀地,看看能不能夺取那一份即将出现的机缘。 这份,比道果还要重要的无上机缘,是天下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 补缺阴阳之道,已然是刻不容缓! 而那位赵叔带,赵夫子,便是接下来蜀地之行最为重要的关键人物了! ……………… 嘿嘿嘿,观众姥爷们大家好,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断更了许久的我终于是重新振作了起来,我们的《浮萍舟游》终于可以开始正常更新啦,还不快小心心点起来?!! | ???w??)??? 冲冲冲! 第29章 玄鸟生商 “武华、德君?” 赵叔带沉吟思索,不知其二者称号有何其言外之意,若是说“武君”或是“华德”他或许还知道些许,但打乱了顺序的,显然不可能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对于那位高大男子的身份,赵叔带虽说有个猜测,但也不确定准确,只因那位早已离开镐京,以他的脾性,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召穆公,恕小生浅才,无法解梦。”只得作礼摇头。 姬召虎却是无关紧要的摆手,对于这位高大男子的身份并不在意,至于这份突如其来进入一品的气运,他已然明了,能让一位早已大道断绝的枯骨之身双双迈入一品的只有大周国运了,看来那位身份神秘的高大男子是以秘法将大周国运短暂寄放于自己的身上,等到下一位天子的出现后才会重新回归大周。 “好了好了,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还是快些登山吧。”姬召虎走在前方,手执拐杖,显然是要兴师问罪这些躲在岐山幕后操控大周的蛀虫们。 赵叔带颔首跟在身后,二人一同迈向山巅。 待二人行走片刻,姬召虎忽的停下,只见身后的赵叔带不知道何时身影竟是消失了,而面前的山路也变为了阴暗潮湿的石窟。 一位浑身裹着黑袍,面同枯骨,皮肤干巴的老者缓缓自石窟走出。 咧嘴一笑,缺少了四五颗牙齿的嘴上是一抹渗人的笑容。 “姬召虎,不知岐山规矩吗?无令不可入。” “哼。”姬召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对于眼前这位名义上的周朝先祖很是不满。 老者对于姬召虎的举动和神情似乎十分不满,黯淡的眼神中透露一股杀意。 “姬召虎,莫不是忘了谁让姬静重新恢复容貌的了?” “那钉头七字书所下的诅咒,老夫可是费了很大劲才堪堪消去的。” “那次对于你的不拜而访,老夫可是没有丝毫责怪,怎么现如今姬静刚死,便又再度上山了?” “难不成……” “……想死?” 姬召虎浑然不怕,原本便是做好了和这群害虫同归于尽的想法。 “是又如何?” 姬召虎怒然回怼,眼神毅然。 “哈哈哈,仗着些许不知从何得来的修为便想撼动老夫?”老者眼神尖锐,藏于袖内干瘪的手指缓缓张开。 “姬静的谥号我等已然决定,便是‘宣’字。” “周宣王,也算是不错的谥号了。” “那请问先王,下任天子可有人选?”姬召虎耐着性子问出之前赵叔带所告诉自己的事情。 “嗯,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竟敢冒然登山,是为了下任天子之位啊。”老者恍然大悟,一脸鄙夷的看着姬召虎,说到:“姬召虎,莫不成你想让我等立姬静之子为下任天子不成?” “不是让,而是必须。”姬召虎不容置疑的大手一挥,整座岐山开始摇晃不安。 “呵呵,姬召虎啊,姬召虎。你未免太过私心了吧。姬静的天子之位是我等给你的赏赐,已是仁至义尽了,现如今还妄想左右天子之位?”老者对于姬召虎展露的实力不以为然,讥笑声刺耳。“他姬静的子嗣有何资格登上那天子之位?” “天子之子嗣,有何不可?”姬召虎显然动怒,一手横推,瞬间卷起一阵罡风,直冲向老者。 老者并未躲避,反而是被那阵罡风直直命中,顿时化为黑雾。 “呵呵,华而不实的力量。” 老者的讥讽之声自黑雾中流出,显然是对这姬召虎被周朝国运强行提升的境界不以为然。 “在这岐山,可不是你这晚辈可以站起来说话的地方。” “跪下!” 一声令下,如山岳般的力量便瞬间压在姬召虎的脊梁上,要使其跪倒在地。 姬召虎对于脊梁上的重力很是不屑,如同虚设一样,腰背没有丝毫弯曲。 随后低语一句:“圣人有云,见龙在田!” 顿时,精光大方,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响彻整座岐山,一道道躲藏于岐山内部的身影纷纷暴露于姬召虎的眼中。 “找到了!” 姬召虎怒喝一声,一拳轰向不远处的石壁,威力之大竟是瞬间轰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洞。 伴随着落石掉落的声音,姬召虎猛然冲入那条被自己轰出的石洞内。 “姬召虎,你敢!”一旁化为黑雾的老者声音颤抖,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等人的藏身所在地会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现。 而且现在,他还利用一品武神的蛮力,径直轰出一条直达的隧道。 “有何不敢?!”姬召虎大笑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 “一群只会躲藏的老鼠们,看拳!” 又是一拳轰出,威力相比先前更强了几分,竟是径直贯穿了岐山山腰。 一拳仍是决定不够,随即再度轰拳,一拳拳如打洞一般,使得整座岐山内部满是窟窿。 “狂妄小儿!” 一声怒吼自岐山地底下吼出,一道身影极快的黑影硬生生冲向一道气势庞大的拳意,硬接一拳,不退反进。 “来的正好!” 姬召虎大笑,一股古朴拳意自全身荡漾而出,由虚凝实,逐渐化为一只黑虎。 姬召虎一拳轰向脚下,使得自身快速跌落自己轰出的大窟窿内,极速下坠,那只由拳意化为的黑虎自身旁围绕。 而那硬接一拳的老者忽然出现于姬召虎头上,一脚重重踩下。姬召虎反应及时,左手猛然抬起,一拳轰出,激起落石灰尘。 待灰尘散去,姬召虎踩在一位老者的头颅之上,虚脱的摇了摇头。 “爱打洞的老鼠!” 被踩在脚底的老者手指关节刚刚弯曲一下,姬召猛然脚步发力,使得老者瞬间被巨大重力压垮。 姬召虎环视四周,此处已为岐山最底下,是那群老鼠的藏身之地。 只见不远处有着一个极大的空室,八根高低各异的石柱散落一旁,围出一个圈。 圈的正中心上还有两个石柱,两个石柱间是一个蒲团。 现在,外围八根石柱上,各自站在七位形态各异身着黑袍的老者,不约而同的望向姬召虎脚底上的另一位老者。 而中间的两个石柱上,同是两位黑袍老者,不过他们却正在闭关一样,丝毫没有被姬召虎的行为所惊醒。 而位于圆心上的蒲团上,只有一位男子身着一袭锦衣华服,于周围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男子眉间一点红纱,那对如同黑夜般的瞳孔缓缓睁开。 开口道:“姬召虎?” 而此时的姬召虎却是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内心是崩溃的。 只因不远处发生的这位男子自己是认得的,而且,他应该早已成神而去了才对。 为何,为何会出现出现于凡间,同时还携带一股……龙气? 这完全颠覆了姬召虎脑海中的一切,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存在竟然还活着,而且正是这位存在,才使得大周气运一而再再而三的跌落,是大周衰落的真凶。 男人再度开口:“姬召虎!” 姬召虎猛然回归神来,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是满背冷汗。 姬召虎踢开脚底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倒行礼。 “晚辈姬召虎,见过太祖!” …… …… 另一边,忽然感觉前方姬召虎身型消失的赵叔带猛然退后,手掌搭在腰间刀刃上,环视四周。 “谁?” 厉声发问。 “先生不必惊慌,吾于先生也算是同类。” 突然,一道男子声响自赵叔带前方出现,赵叔带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赤足走向自己。 赵叔带在见此人第一眼时便在其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自己的气息。 不禁有些意外,此人竟然修炼过自己前世所留下的真传之术。 那早该绝本的仙法,竟然还有传人。 男子神情淡然,大手一挥,四周景象发生变化。 二者同时来到一处石窟内,只见石窟上是一幅幅雕刻的壁画。 有的是在叙述古老的祭祀;有的是在记录某件奇异的诡事;而壁画最大地方记录的却是一只玄鸟。 “先生可知商朝自何而来?因何而灭?” 男子望着看着壁画的赵叔带询问道。 赵叔带缓缓开口:“相传大禹时期,一位妇人在大山内观见一只青羽玄鸟产下一蛋,为缓解肚中饥饿,在青羽玄鸟离去后冒然吞下其蛋,后逃离。不久后竟是独自一人怀孕,待其族人发现时已然将要产子。” “而产下之人,便是天赋玄鸟真龙之命的商朝先祖。这便是玄鸟生商!” 男子颔首,对此没有任何问题。“不错,那因何而灭呢?” 赵叔带望着那只壁画的玄鸟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有其二。” “其一:天道推演之下的封神大劫,将商朝气运尽数化为了杀劫!故而在商王辛时亡国。” “其二:天道不容许人皇的出现,因其身上汇聚了人族所有气运,哪怕是天道、圣人也会有所忌惮,故而将人皇封存,留下傀儡天子!” 男子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还有其三!” 赵叔带愕然看向男子。 男子摸了摸壁画上的玄鸟,缓缓道:“人们皆知玄鸟生商,却不知其只是一场赌局罢了,最后玄鸟输了,要亲自覆灭自己后裔所建的王朝,故而飞跃自岐山,拖于岐山姬氏,行反商大举,其为兵出岐山!” 赵叔带突然察觉到先前自己一直忽略的某些地方,此时突然明了。 男子看向赵叔带:语气诚恳:“先生自身大道久久不能前进只因先生所需的条件太过苛刻了,倒不如解绑契约,与吾绑契。” “你?你竟然修炼过我的功法理应知道我所修的需要什么。”赵叔带看向男子。 男子颔首,“当然!” 男子大袖一挥,两具硕大的骸骨出现于赵叔带眼前,使得赵叔带如遭雷击。 “你……你……怎么会有这两具尸骸?” “他们理应被天道收回才对!” 男子大笑,说道:“先生,人之潜力无穷无限。” “这样的筹码如何?先生愿意辅佐吾吗?到那时,先生迈入一品,轻而易举。” 赵叔带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谢过好意!” 男子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恼怒,只是缓缓道:“先生莫不是想靠蜀地的那副机缘,进而突破?” 男子见赵叔带没有回复也是直截了当道:“先生可能不知,那份机缘,大周需要,江湖上的能人异士需要,一同和先生转世的远古先贤需要!” “先生想要凭借自身实力,莫要说是获取机缘,哪怕是自保也会十分困难。” “但只要先生点头,吾自可把那份机缘夺过来,送给先生,当做一份先生辅佐吾的彩头。” 赵叔带最终也只是摆头拒绝,等到再次回归神来已然重新回到了原地,只是依旧没有姬召虎的身影。 赵叔带摇了摇头,明白岐山中那群老家伙看样子召唤自己来便是为了说法自己辅佐刚才那个家伙罢了,现如今已然明确拒绝,就不必登山了,只需慢慢等待姬召虎回来,一同下山就行了。 而另一边的岐山地底下,姬召虎缓缓起身,接过男子递过来的一副画卷,作揖后缓缓离开,神情默然,如同死尸。 众老者见姬召虎走后纷纷争吵起来。 “老夫就说应该把这姬召虎杀了的,以绝后患,你看看,现在谁能制约得了他?” “呵呵,老鬼,当场明明是你第一个支持姬静登上天子之位的吧?” “就是就是,老鬼这个没脸皮的家伙 。” “呵呵,你们就不多动动脑子想想,这姬召虎可不是痴傻之辈,他只要活着一天,我们就危险一天。” “没错没错,我们应该联起手来一同镇杀了此人才对。” “好了,不要争吵了!”男子不耐烦的挥袖,厉声阻止众老者争吵。 “现在,赵叔带已然拒绝了吾等。” “什么?那吾等该如何是好?” “百年大计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男子摆手示意其众老者冷静,缓缓道:“所以只能靠蜀地的那份机缘了。” “希望姬召虎莫要让吾等失望啊……” ………… ………… 第30章 天大的机缘 “阿姐,醒了?” 另一处,早早下了山的褒洪德站在一处石块上正在俯视望远,突然察觉身后躺在树下的褒姒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连忙回过神来上去。 “……嗯。”褒姒轻嗯了声,玉指揉着自己的眉间,一对漂亮的眸子打量着四周。 “坏胚……这是哪?” 褒洪德扶起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褒姒,张口说道:“应该是褒国境内。” “先前我好像看见了一副身着褒国服饰的走贩,向不远处走去了。” 褒洪德指了指先前走贩过去的方向,看向褒姒,道:“应该向那个位置走就会遇见城府了。” “找到了城府,也就有办法回家了。” 褒姒点了点头,拉下褒洪德扶着自己的手,有点心疼的放在嘴边吹了吹。 “坏胚,背着我走了一夜,累吗?” 褒洪德脸颊有点红润,难得破天荒有点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脸,“没……还好。” 褒姒瞥了眼褒洪德那不知所措的眼睛,坏笑一下,随即放下拉着的那只手,走上石块上,远望远处。 “坏胚,阿姐给你摸一下小手就那么害羞了吗?” “那要是阿姐……” 可褒姒话没说完,褒洪德却感觉眼前一黑,一阵晕眩感直冲大脑。 褒姒回首刚想继续说下去,便看见褒洪德眼睛突然闭上,向后倒去。 “坏胚……” ………… ………… “啊……”褒洪德眼睛缓缓睁开,感觉脑子一阵抽疼,拍了拍脑袋,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处于一片竹林内。 不远处,一位老者正在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一旁的道童也是天真的看着自己。 陈灵均见苏珏醒了过来,连忙扯着老者的衣袖呼唤道:“二老爷,二老爷,他醒了。” “看见了,看见了。”老者摆了摆手,示意陈灵均不必晃了,自己已然看见褒洪德的苏醒。 “苏珏,如何?” 苏珏面对老者的发问倒是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缓缓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然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老人家,你这突然把我唤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面对苏珏那带着些许不满语气的话,老者没有计较笑着点了点头,调侃道: “怎么?是觉得老夫坏了你的好事?” 苏珏没好气的看了眼老者,“我说你这老人家脑子里面怎么是这些不堪的内容啊,你这老不羞。而且那个世界的我还只是孩子,并且坏女人可是我姐。” 陈灵均赞同的点了点头,十分诚恳的看着褒洪德。 嗯,看来这位也看出老爷是个恶趣味的家伙了。 老者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打在陈灵均的小脑壳上,“心里说人坏话,可是会遭报应的灵均。” 陈灵均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揉着被老者拍打的部位,不满的撅嘴说到:“老爷,用读心术也是不礼貌的诶。” 老者没再理会陈灵均的埋怨,看向苏珏,缓声道:“这次把你召回是想给你一个奖励的。” “虽说你答应替我解决的那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解决了周宣王姬静,也算是解决了一小部分的问题根源了。” “咱不能让你这牛光犁地不喂草啊。也该适当给些许嘉奖。” 说完,老者还漏出了一个极为和蔼的笑容。 苏珏耸肩婉拒道:“谢了啊老爷子,不过这奖励什么的我可不需要,如果你非要给的话,就帮我个忙。” 老者捏须微笑:“让陆压重新回到九州?” 苏珏没有因为老者一下猜中自己所想而感到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老者摇头,“这是不能的。” “陆压道友已然完成了大劫,脱离九州才是他最好的宿命,不然要等到下一次的机会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啊。” “换一个奖励吧。” 苏珏摇头,“那就算了,我现在也没什么需要的。”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师父是自行脱离九州的,师父已经渡过了大劫,理应离去了。 本来也只是想着试一试看看有没有机会,结果果然也是不行的。 老者有点不满,这小子怎么一直想着那陆压呢,怎么不想他自己的爷爷了? “不想见你爷爷一面吗?” 苏珏被老者这么一问突然呆滞了一会,随后摆手拒绝。 “不了,我不希望只是看爷爷一眼,我希望下次见面就不再分开。” 老者对于这个答复似乎很是满意,竟是难得的准备破一次戒,退让一步。 于是便故作为难的开口道: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是什么恶徒,让你见上一面陆压道友还是可以的,就当是重逢了。” 说着不等苏珏反应,大手一挥,一道恐怖的精神之力席卷四周,随即蔓延开来,逐渐凝聚成一只巨手前往九州之上的天外天。 而此时,那正盘腿而坐堵住缺口,显现巨大法身的陆压突然感觉神魂颠倒,有一股可怕的力量真正牵引自己的神魂去往某处。 刚要反抗,却已然发觉晚了,一只巨手握住自己的神魂洞穿虚空,去往某处。 竹林内的苏珏只感觉只是一刹那,一道激烈的风卷便出现于竹林上空,待风云消失,陆压的身影自风的中心踏出,一步来到老者跟前。 陆压看向这个把自己拉过来的“罪魁祸首”正准备骂上几句,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的苏珏。 连忙回首,虽说苏珏现在是前世的样子,但以陆压的眼力,一眼便可看出其真正的身份。 “洪德?” 陆压对于眼前这位一身古怪黑衣,一对金丝边框眼睛的男子有些陌生。 模样很奇怪,但那股气息不会错,肯定是自己的乖徒儿。 “师父。”苏珏连忙上前抱住陆压,先前积压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 “乖徒儿,莫哭,哈哈。” 陆压握住苏珏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很好,我还认为我无缘看见你长大的样子了呢。” “一天天的小孩模样,心思却是个大人,也是怪别扭的,跟师父说,是不是这老不死的逼迫你转世为小孩的?” 一旁的老者对于陆压这句“老不死”似乎很不满意,挑了挑眉,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苏珏。 “苏珏,你与陆压道友明说一下,是否是老夫威胁你了?” 苏珏连忙擦拭眼泪,摇了摇头。 “并非是他的威胁,而是我自愿的。” 陆压点了点头,“不是被迫就好。” 又看向老者,下意识的将苏珏护在身后。 “前辈,召我前来可有大事?” “并无,只是你这位小徒弟想你想的思切。”老者摸着一旁陈灵均的脑袋,“老夫秉承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想法,替他圆个梦。” “好了好了,见也见过了,该走了。” 老者不等二人说些什么,大手再次一挥,陆压的身形便顿时消失不见。 苏珏收拾好情绪,看着老者,缓缓道:“谢过老爷子。” 老者神情平淡的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你会责怪我将你这宝贵师父弄走了呢。” 苏珏摇头,“自是不会。” “还行,要是你开头第一句就是控诉我把你师父弄走了,我说不定会把你扔进归墟中待上千年、万年的。反正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 老者道出苏珏刚刚若是说错话的后果,对于苏珏回答还算满意。 “二老爷明明就是见不惯别人师徒情深。”一旁的陈灵均拨开老者的手,小声低喃一句。 “嗯?”老者低头望向陈灵均,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灵均是也想去归墟待上一阵子了?” 陈灵均立刻懂事的闭上嘴,转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归墟那鬼地方,就是打死他,也不可能再去一次。 “呵呵。”老者眼神玩味的看了眼自欺欺人的陈灵均,随后看向褒洪德,郑重其事的说道:“好了好了,不再胡闹了,说一下这次把你唤来的真正原因吧。” 老者衣袖一挥,一座山岳的缩小虚影浮现于身前,只见此山光是从虚影上便可看出极为陡峭险峻。 “蜀地?” 苏珏有些意外,这座山岳的虚影自己的师父陆压曾经显化给自己看过,两者比较起来也无差异,只是一大一小的区别。 “哦?认得?”老者明显有些意外,本来自己还特地准备了一番,要在他面前好好说上那么一说,以此凸显自己的学问之大,没想到失算了。 “是自己通过书籍了解,还是别人告知?” 老者还想挣扎一下。 “师父曾经为我言说过蜀山一些信息。” 好嘛,陆道友!他知道的和自己也是大差不差的。 “那老夫也就不再过多介绍了,你可知蜀地有一份关于你姐姐褒姒的一份天大机缘?” “关于阿姐的天大机缘?”苏珏有些意外。 那坏女人果然有事瞒着自己。 “是的,一份独属于你阿姐的天大机缘,若是错过,你阿姐便会万事皆休,此后世间种种都将与其无关;但若是获得了这份机缘,虽说会遭有心人迫害,但可谓是走蛇走水,化蟒为蛟!此后必然会有一番事业!” 苏珏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叹息:“不了,就阿姐那呆傻的性子,怎会玩得过那群修道之士的勾心斗角,还是不让她蹚这蹚浑水了。” “哦?”老者却不是这么认为,看了眼苏珏,缓缓道:“关于我给你的那件任务,若是有了你阿姐的帮助只会事半功倍,而且,你怎知你阿姐是否愿意放弃这份机缘呢?” “或许你阿姐正在想如何摆脱你,然后独自去获得那么机缘呢。” “你为她着想,她也为你着相。一个不愿自己的阿姐受伤,一个不肯让自己的弟弟去冒险。” “真是一对好姐弟啊。” 苏珏望着老者坏笑的眼神,明知是这位老者故意设下的局,但自己还是不希望阿姐趟这趟浑水。 “我……” 苏珏刚想说话,老者便挥手打断。 “我什么?我能不能独自去把机缘夺下送给自己的阿姐?痴人做梦!” “老夫与你明说吧,那份机缘只可在蜀地获取,一旦那份机缘离开蜀地境内,便会立刻消散天地间。无论是以何种秘法都不可使其保留下来。” “而且,这是一场无声的大道之争,一旦你阿姐选择了去往蜀地,无论最终获没获得机缘,都会遭大道反噬。” “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出准备。” “莫要倒是眼见自己的阿姐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后,痛心不已。” “或是一怒之下动用了某些不该用的手段,导致大道折损,再也没机会完成老夫给的任务了。” 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听的忘神的陈灵均忽然打断二人的谈话,“笨呢,嘛子时候咯,还顾前顾后的干嘛呢?” “与其犯错,也不要什么都不做!” 苏珏蓦然抬头,如醍醐灌顶一般,笑眯眯的靠近老者。 “老爷子,咱俩也是忘年交了不是?” 面对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的苏珏,老者感到背后发凉,斜视了眼多管闲事的陈灵均,随即一手横在身前,拦住想要搂搂抱抱的苏珏。 “不必做虚弄假,大可直说。” 苏珏一脸可怜的央求道:“老爷子,之前那金色叶子还有吗?给些呗。” 老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旁的陈灵均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奶凶奶凶的瞪了眼老者,随即对苏珏招手 “嘛呢,嘛呢,我……这有。” 说着,在老者恐怖的眼神下连忙掏出四五片功德叶。 一股脑的塞进苏珏手上,随即双手合十,小脚一跺,像模像样的念道:“我送你回去!” “去!” 也不等苏珏反应,一切就是发生的这么快。 顿时间感觉天晕地旋。 而陈灵均现在却是如临大敌,原本红彤彤的小脸现在却是煞白,躲在老者的身后 。 可是老者却不知是为何竟是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一般。 “陈灵均——” 一道冰冷的话语声自远方传来,只见一位玄袍老者一脸讥笑的看着化为石像的老者和陈灵均。 “这么不想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密谋的事情?” “一个见我来就连忙送走某个重要人物,另一个察觉我的到来,立刻封锁灵台,防止我窥探其事情经过。” “你们主仆两个可真是——” “让我倍感荣光啊!” ………… ………… 第31章 大梦初醒(一) 苏珏……不,褒洪德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软乎乎的什么东西上, 刚想说什么却感觉身体突然悬空,随即重重的砸在地上。 褒洪德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摔在地上的屁股。 看清楚面前之人是坏女人后,不满的嘀咕道:“阿姐,你是要把我摔死吗?” 可褒姒却是一脸阴沉,那对恐怖的金色瞳孔不知为何再度出现,闪耀着寒芒。 “你是谁?坏胚呢?” 褒洪德对于褒姒这没头绪的话有些无语,以为是褒姒又在玩什么花招,掸了掸衣服,站起身看向褒姒,却突然发现褒姒竟然只有自己的腰高,这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旁脸色阴沉的褒姒怒喝道:“你是谁?为何穿着坏胚的衣服,是什么时候和坏胚互换了身体?” 褒洪德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竟然是一套被自己体型撑坏了的衣物。 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原身回到了现在,但衣服却还是之前的那套。 “阿姐,你听我解释……” 正当褒洪德想要解释时,褒姒却是猛然跃起,一道金光化为利刃出现于手掌中,骇然劈向自己。 “遭!” 褒洪德惊的大呼一声,侧身躲过闪劈。 “阿姐,是我啊,褒洪德!你的弟弟。” “呵,坏胚有你那么大身型?假扮也假扮的认真点。”褒姒感觉自己是被人侮辱了,怒喝一声,再度一个猛然跺地,跃起攻向褒洪德。 “你先冷静一下。”褒洪德抬脚踢开那柄由金光化为的利刃,将飞过来的褒姒囚困于手臂和怀抱间。 为防止褒姒不老实,褒洪德没有办法的用手腕抵住褒姒的手,将其以一个不雅观的姿势死死勒在怀中。 “阿姐,我真是洪德,我还知道你喜欢别人摸你脚的小癖好,这点足以证明了吧。” 褒姒听见褒洪德的话瞬间脸颊红润。 “什么喜欢别人摸,明明只是喜欢坏胚摸……” 小声低喃一句,也是放弃了挣扎。 褒洪德见褒姒放弃挣扎,也是连忙松手。 “阿姐,你听我说。” “虽然有点意外,但现在这副大人的躯体确实是我,你的弟弟褒洪德。并不是被人夺舍或是换身了。” 褒姒揉了揉被压红了的白嫩手腕,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坏胚衣服的人。 “你真是坏胚?” 褒姒有点不信。 褒洪德见状只好默默伸出手,在头顶旋转一圈,随即喝到:“坏胚阿姐是一家,永远不分离!” 褒姒见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对出了自己和坏胚独有的暗号才算是相信眼前这人是自己的那个坏胚,不,现在应该是长大了的坏胚。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刚刚怎么突然昏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面对褒姒的询问,褒洪德只是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很复杂,但我肯定是你的弟弟褒洪德,不要想着用什么奇怪的办法探查我的身份。” 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条金色的水蛇,郑重其事的指着这条吃里扒外的叛徒兄弟。 “你也是!” 这水蛇自打跟着褒姒后,某天就突然换了个色,也不知道是怎么染的。 褒姒一脚将水蛇踢开,上前仔细打量起了褒洪德。 若有所思道:“嗯,从眼角看确实可以看出一丝坏胚的模样。” “至于我为何会变成现在的原因嘛,不能说的。” 褒姒有点不满的玉手插腰,“怎么?对阿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褒洪德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现在矮的多的褒姒,有点老父亲看女儿的视角。 “喂,坏胚,你的眼神已经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了。” 褒姒不满的踢了脚褒洪德的腿。 “好了好了,阿姐。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我们这是在呢?” “不晓得。”褒姒摇头,自己见坏胚昏倒后,便背着坏胚从山丘上下来,然后便沿着官道一直走。 说着的同时,褒姒的手却是有点不老实的,反正现在已经明确眼前这个人就是坏胚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纤纤玉指摸了摸褒洪德的腹部,可以深刻的感觉到腹肌线条的那种明朗的分界感。 “阿姐,你这样很像一个色胚诶。” 褒洪德无奈的拨开褒姒不老实的玉指。 “坏胚,怎么?你哪阿姐没摸过,现在不过是替你检查检查身体罢了,想什么呢。” 褒姒有点不乐意的鼓嘴,但又突然坏笑,猛然想起什么。 想着,眼神视角下移。 褒洪德见状连忙将褒姒一把举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打断褒姒内心那些坏的想法。 “阿姐,别胡思乱想了,先想想怎么回家吧。” 褒姒架在褒洪德的脖子上后顿时感觉视角开拓,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这就是巨人的肩膀吗? 褒姒拍了拍褒洪德的后脑,说到:“回家?你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回去?跟阿爹阿娘说,你进入了时空秘境?里面十年外界一天?” 褒洪德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麻烦,刚准备说话,却突然感觉腰间的那片由陈灵均送给自己的功德叶片突然流露出一股暖流包裹住自己全身,紧接着,身型便开始变会原来的大小。 面对突然变回原来大小的褒洪德,本来架在脖子上的褒姒瞬间重心不稳,二人一同跌倒在草地上。 摔在草地上的褒姒屁股吃痛,起身不满的踢了脚褒洪德的后背。 “坏胚,变回去之前也不知道说一声,是想摔死阿姐嘛。” 褒洪德神情无辜的说到:“阿姐,误会啊。我也不知道会突然变回去啊。” 褒姒不满的又踢了脚褒洪德,力度很轻。 “阿姐腿摔疼了,没法走路了,坏胚你要背我。” 褒洪德明知褒姒的腿没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 说着,起身又蹲下。 “上来吧,阿姐。” 褒姒瞥了眼褒洪德,冷哼一声,乖乖的的趴在褒洪德的背上 。 褒洪德背着褒姒起身,缓步沿着车道行驶。 “阿姐——” 褒姒把头埋在褒洪德的背上,“嗯”了声。 “问个事。” “……什么事?” “刚才阿姐见到我那副身体时,是什么感受?” “……没感受。” “真的?” “……” “阿姐?” “阿姐?” 褒洪德扭过头,温柔的看着那个趴在自己背上,两眼冒着泪花的敏感女人。 “阿姐,眼泪都滴在我衣服上了。” “……坏胚……” “嗯,我在呢。” “……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坏胚吗?” 褒洪德呆愣一下,随即笑了声,温柔的回到:“怎么会不是呢?” “可是……他们都和你一样,只要恢复了前世都会主动切断今世的所有。” “那是他们,不是我,阿姐。” “一样的,远古先贤转世都只是为了以今世为辅佐,好迈入下一个境界。” “阿姐放心,坏胚只是坏胚。” “……真的?” “真的。” “不是在骗阿姐?” “不是。” 对于这个自小便十分敏感的阿姐,褒洪德是在熟悉不过了。 明明看样子是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可内心却是极度渴望家人的。 所以,才迟迟不愿远走蜀地,取回那份独属于自己的机缘……或者说是——前世的传承。 ………… ………… “赵叔叔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姐弟聊天了?” 忽的,路边的石块上,一位男子一脸打趣的看着姐弟二人。 褒姒惊的,连忙从褒洪德背上挣脱出来,见到来者是赵叔带后一阵恼怒。 “赵叔叔——” 赵叔带双手举起,“妮子,赵叔叔可只是刚刚到,你们先前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可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嘴中虽是这么说,可赵叔带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两娃子玩的真野,衣服都撕成那样了。” 眼神停留在褒洪德那一身被撑破的衣服上。 “赵叔叔——” 褒洪德自知没法解释什么,只得行晚辈礼。 赵叔带摆了摆手,“咱们谁跟谁,不必计较这些凡俗礼。” 说着,赵叔带走到姐弟身旁,一手一个的抱在怀中 “走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赵叔叔的某个府邸了,去那换洗一套衣服。” ………… ………… 赵叔带在此处的府邸不算很大,只有一个管家和两位小斯,一位婢女。 褒洪德此时此刻正把脑袋憋在浴桶的水里,想着什么。 他发现此次回来后有些与以前不同的事情。 自己的那副独属于孩子的天真、淘气和反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副和前世一样的冷漠、冷静的性格。 看来是上次的重生法,和此次小道童陈灵均送自己回来的术法不同了。 一个一个是抹去了些许本来的性格,另一个则是原原本本的送回来的。 “而且,如果自己没猜错,这片功德叶,估计是某个地方的钥匙或者是筹码。” “而那蜀地,估摸着又是什么天大的坑,等着自己跳了。” “诶,都是一群大阴阳家,走一步算个千百步的!” 最终褒洪德哀叹一声,浮出水面,身体放轻松,准备在着水温合适的浴桶里好好的休息一会 。 而另一边: 赵叔带的房间内,褒姒坐在主位上 ,一脸呆滞的望着大门,正在思索着褒洪德什么时候可以洗完过来。 而赵叔带对于这幅褒姒的望“夫”样也是叹气了一声。 若是迟迟不取回蜀地机缘,那褒姒就会一直处于这种渴求家人的境地。 “妮子。” 没有办法的赵叔带准备劝说褒姒,这次一定要去蜀地。 可不等赵叔带说话,褒姒晃着白皙细瘦的小腿,缓缓开口:“赵叔。” “我想了想,这次是那份机缘最后的时限了,理当取回来了,不然若是让别人拿了去,那到时天下会大乱的。” “波及到我是无所谓,可是波及到阿爹阿娘,和坏胚就不好了。” 听到褒姒的话,赵叔带差点没激动的哭出来,“小祖宗,你总算是想通了啊。” “那我们明日,不,今日就启程吧。” “小洪德那边,就暂时先生活在我这府邸里,等待个把月就好了。” 褒姒却是摇了摇头,“不要,坏胚和我一起去。” 赵叔带听到这个要求立马回绝了 。 “不行,这次蜀地之行会很危险的,小洪德要是跟了去,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褒姒却是只是摇头。 “陆爷爷说,想让我和坏胚代替他去看一看这个江湖,这次蜀地之行,就是一次江湖之行。” “可是……” 赵叔带还想说什么,褒姒却是摆手打断了。小脸浮现不开心,不满的盯着赵叔带 “赵叔叔,你也不希望赵夫人知道你偷偷私会街头元夫人的事吧?” “咳咳咳!” 赵叔带激动的咳了几声,随即装模作样的沉思一会,大手一挥,说到:“我也觉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江湖之行,小洪德不能错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 褒姒点了点头,风一样的跑出房间。 “我去看看坏胚洗好了没有。” “诶……这妮子 。”赵叔带刚想要劝阻,可最终也只是苦笑了几声。 ………… ………… 来到褒洪德待的房间,褒姒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没发出一点声响,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走到浴桶前,看着眼前连洗浴都穿着一件衣服的褒洪德不免有点不满 。 玉指轻轻戳着褒洪德的脸颊,不满的嘀咕道:“臭坏胚,防谁呢?” 说着似乎觉的更气,从一旁案板上拿起一只沾有墨水的毛笔,小心翼翼的在褒洪德的脸上涂涂画画。 “嗯,画个小乌龟……” “诶,这边再画一条小水蛇,让你天天和那天水蛇厮混。” “嗯,还有一点地方,画什么呢?” “诶有了,再画上阿爹、阿娘、我和坏胚的缩小小人。” 待褒姒停止了自己的画作后,一脸欣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我真不愧是天才……嘿嘿。” 褒姒热情一过,又看了眼折腾了那么久还不醒的褒洪德,不满的“呸”了声。 “懒胚子——” 而此时的褒洪德却是在一场大梦中久久不能自拔。 ………… 第32章 大梦初醒(二) 苏珏忽然醒来,发现自己正在爷爷的坟土包前,苏珏有些诧异,刚想迈动脚步,却感知不到右腿的存在,这才发现,自己依旧在那张自己躺了许久的轮椅上,右腿再次变回了瘸的。 从双腿健康到失去,这样的落差感让苏珏一时有点分不清现状,自己到底是否穿越了,自己难道只是南柯一梦,是太想让自己的腿好了,还是太思念爷爷了……或者,是太想要一个温馨的家。 “苏叔。”一旁的一位女子声打断了苏珏的呆愣。 只见一位女子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长袖配黑裤,脚下一双简单的帆布鞋。 “苏叔,你刚准备和我讲你以前的故事,怎么突然没声了?” 眼前这个女子是自己收养的养女,不过不应该是义女。 她十三岁时便没了爹娘,遇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哭着喊着要自己收养她,本来已经事业有成,而且已经有了一位养子的自己是拒绝的,但最终还是稀里糊涂的收养了下去。 平常也不喜欢叫自己父亲,只当自己是她的叔叔,不过自己也没有太在意这些 。 “哦……小瑾啊。我先前说到哪了?” 女人摇了摇头,醒了以后回道:“忘了。好像是你从小就渴望父母……” “行吧。”苏珏看着自己爷爷的土坟包,笑了笑,说到:“那就接着从老爷子带着我生活说起吧。” “自幼缺少的爱在爷爷这里得到了一部分的补给,但是……还是远远不够的啊! 后来,当我第一次找到工作后,兴高采烈的想要和老爷子分享时,村里的人却告诉我,老爷子走了。 因为害怕耽误了我,所以死之前也没让人联系我,老爷子的守孝,我一天都没有在。 就这么错过了,因为一个工作。 得知事情后,我对老爷子很怨,怨他为什么不愿意在临死之前见我最后一面,更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见上老爷子最后一面,为什么没有在老爷子临走之前打去一个电话,问一句寒暖。 那晚,我明明没喝酒,却是醉生梦死的趴在老爷子的坟前,一个人哭,就像爷爷以前在我母亲墓上一样,哭累了便睡,睡醒了继续哭,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而那份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也是丢掉了。 自那以后,我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我在工作上,生活上,都变得十分苛刻,苛刻的要求别人,苛刻的要求自己。 这导致了我更加没有朋友,不过也辛亏这种苛刻的工作模式,让我得以在商场上成功。 某次的意外,导致了自己右腿的瘸断。 当医生告诉我,我的这只腿这辈子都无望康复后,我彻底的对生活失去希望,开始了自暴自弃。 可正当自己以为要一辈子都会这么昏昏沉沉时,我在街头于见了小洛。 他好像我的以前,孤零零的,流落在大街,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会羡慕别人,会被别人唾弃。没人愿意收养他,没人愿意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那副样子让我十分的心疼他,同时也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在再想起了老爷子,老爷子肯定不希望我就这么一无是处的死了。” “所以,你就收养了苏洛?”陈瑾看着苏珏,问道。 苏珏点头,眼神温柔,似乎回想起了那份时光。 那个自己觉得重获新生的日子。 “对啊,这就是小洛被我收养的原因。” “他给我的世界带来了阳光,带来了希望。” “那……我呢?”陈瑾忽的开口,声音有点失望。 苏珏总是这样,只要谈起了苏洛终会这么眼神温柔,这让陈瑾很是羡慕和嫉妒。 “你?”苏珏摇了摇头,“你并不是我的孩子,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复仇,你似乎很憎恶这个世界。” 陈瑾没有回驳苏珏的话,更何况这是事实。 是啊,自己那时为什么会找上已经在整个商界都赫赫有名的苏珏呢? 因为他有钱,他有势因为他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喜欢小孩,所以她才会利用这一点。 她想让以前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后悔,她想对那个对自己残忍的世界进行报复。 “可你还是收留了我,苏叔。”陈瑾眼神迷离,缓缓说道。 苏珏笑了笑,似乎在回想收留她的原因。 “我那时原本是想替洛啊儿找个童养媳的,虽然大了点,但没关系。” 陈瑾却是摇了摇头,“你失望了。” “都一样。”苏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现在你将自己半辈子心血的公司让给苏洛来打理,但你知不知道苏洛在暗地里收拢那些抛下去的股份?”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公司大半股东早已被苏洛收拢了?” “知道。” “苏叔,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大半辈子心血变为他人嫁衣吗?”陈瑾有些怒了,她眼神失望的望着这位改变了自己的长辈。 “苏叔,就因为他苏洛是你的养子而我不是吗?” 最终,陈瑾声音低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 苏珏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个字。是那么的冷淡,是那么的无情。 可这简单的一个字,却是让陈瑾整个人都处于奔溃的边缘了。好像全身被人用刀子凌迟一样的痛苦。 陈瑾奔溃的跌坐在地,就这样和闭上眼的苏珏互相安静了许久,过了很久,陈瑾才堪堪恢复过来,她推着苏珏的轮椅,向着土坟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们该回家了。 ………… 第33章 大梦初醒(三) 又是过了许久,久到苏珏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的昏昏沉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苏洛让人来接他,到了地点后却没有出来见他,只是甩了一份股权责任书给自己,希望自己可以签名,这样,他也能善终了。 可是,苏珏并没有签字,这惹怒了苏洛。 苏洛又让人给他看了一份公司股份的报告书,他苏珏只有百分之三十,而苏洛已然也是有了百分之三十一。 这是绝对的话语权,不管苏珏签不签字,苏珏的公司以后都只会服从他苏洛的。 最终两个人连见都没见上面。 苏珏便被送回了公寓。 很久没有看新闻的苏珏,虽然没有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苏洛肯定和陈瑾在进行殊死一搏了。 一个野心勃勃的义子和一个自幼抚养的孩子,他们在兵戎相见。 但至于结果,苏珏并不想知道,他似乎有些累了。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死在河里,明明他水性很好的,或是也是累了,一辈子一事无成,年轻时越是风光越是憧憬未来,越是会对现状不满,对自己不满,最终演变为失望。 这似乎,很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所以喊了他半辈子的畜生父亲也没错。 再想想老爷子,也是累了吧。 祖母的离去,父亲的死亡,母亲的难产。对于一个旧时代的老人来说,无不是一种灭顶之灾。 或许母亲难产的那一晚,老爷子就已经准备走了,或许只不过是因为我,因为那个在包被中哭泣的孩子,他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撑了下去。 最终,也是不想连累我这个孙子,所以才会悄无声息的死了。 那位说替自己复活老爷子的老者也是假的吧,只不过是自己累了后,对于生的渴望。 阿姐、阿爹、阿娘、赵叔、师父,清风和明月…… 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一个月后,苏珏知道,自己该死了。 所以让人送自己回了老爷子住了一辈子的瓦屋去。 告别了司机,独自一人靠手推着轮椅,看了许久的瓦屋,没有道别,只是默默的来到了老爷子的坟土包前。 “老爷子,我去看了母亲,但没有去看父亲,你会怪我吗?” “我想你应该不会。” “如果你真的对我做的不满意的话,早就训斥我了,你看,你现在并没有训斥我,所以还是满意的,对吧。” 苏珏点燃了自己手上攥着的一把黄纸钱,随即大手一挥,漫天焚烧的黄纸如鸟一样飞舞于天空。 黑烟飘散,像是在准备迎接苏珏的离去。 黄纸焚烧后的灰尘落在老爷子的坟上,落在苏珏的身上,像是为两人同时盖上了棺木。 苏珏默默的想要闭上眼,可是却感觉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一身朴素的白衣,扎起的头发,看样子是那么的干练,整洁。 陈瑾看向已经白了头的苏珏,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声音带着颤抖,说道: “苏叔,我赢了。” 陈瑾带着哭腔的声音,将一份股份报告递给苏珏,上面明确的显示陈瑾拥有着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前不久,一份遗产让陈瑾和苏洛都十分的震惊。原来连苏珏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留下了一份遗产。 上面详细的说明了,若是苏洛与陈瑾发生了股权争斗,那么自己的股份将会赠予他们一人一半,至于之后的结果将会与他无关,因为他会在他们争斗时,寻找一处没人的地方长眠。 “苏叔,我赢了……” “我拿回来了你的心血……” “现在他已经是一家彻底为社会服务,为孤儿服务的行善机构了,你喜欢吗?” 苏珏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问道自己的孩子如何了:“苏洛呢?” 陈瑾没有想到此时的苏珏竟然还在问苏洛的下场,整个人都摇晃起来,声音颤抖。 “苏洛……会在牢里待接近二十年……” 苏珏声音平淡,“这也不错。” “小瑾,你赢了,你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回去吧。” 陈瑾听到苏珏的话却是像疯了一样,怒吼:“不,我不要!” “我知道,你这辈子没喜欢过我,你一直都只是喜欢苏洛他一个人。” “你把所以的爱都给了他,可是,你也把爱给了我。” “你在生活上并没有偏袒过他,你也会考虑我的感受,你从来不是偏爱他一个人,这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希望啊!” “你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我知道,你在得知苏洛做的那些时是十分奔溃的,你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为了公司,而放弃了你。” “你的心在得知一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可是……可是还有我啊……” “我一直都在陪伴着你,陪伴在你的身旁啊!” “我真的很喜欢你给我的这个家啊!” 说着,陈瑾上前抱住苏珏。痛苦的在其怀抱里痛哭。 “家啊……是我的希望,也是小瑾的啊!”苏珏凄惨的笑了笑,苍老的手抹去了陈瑾的眼泪。 “苏叔,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啊……” 陈瑾奔溃的哭喊着,她似乎失去了这个世界一样。 但苏珏却是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温馨,像家一样。 “小瑾,我做了一个梦,现在我该醒了!” ………… …………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那位一真在紫竹林中的老者笑了笑,感到意外。 看向石像化的老者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又看向一直在瑟瑟发抖的陈灵均,指了指那副浮现于身前池水中演化的一幕幕梦境。 “你看,你将他那份生前的情绪无意中还回了他,导致其情绪开始变动,若不是我发现的早,以一场南柯一梦替其去除,岂不是会坏了你和他的计划。还不快感谢我?” “虽然不知道其转世后为谁,但不重要,他竟然没有走进我或者说是他自己给他留的路,这让我对他产生了兴趣。” “若是可以,一定要将其收入麾下啊!” 老者起身,大笑几声后,身影逐渐模糊。 待这位不速之客彻底离去后,原本是石像的老者才缓缓恢复过来,看了眼已经平静的水池又看了眼还在发抖的陈灵均,问道:“灵均,你觉得苏珏若是在这才梦境中死了会如何?” “脱离梦境后心境崩碎?” 陈灵钧给了一个答案,老者却是摇头。 缓缓从嘴中吐出一个字,“死!” 梦境观道?只怕是道观道啊! ………… 第34章 一见钟情? 褒洪德缓缓睁开眼睛,从浴桶中坐起,打量其四周,似乎是在思考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否也是幻境,不过还好,感觉到那片陈灵均所给的功德叶正在自己的体内心窍内闪烁光明,便也笃定了现在是在现实里。 褒洪德在醒来的一瞬间便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些许情绪,但同时,又多了些情绪,对此褒洪德没有再多想。 不过那个让自己陷入幻境的家伙,自己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而且自己如果没有猜错,自己刚才身处的幻境并非是虚假的,而是真正的现代世界,只不过是世界线稍微改变了一些。 其实,最后自己没死,反倒是陈瑾死了,一场大病夺取了她的生命,而自己便一直在经营着那个自己和陈瑾最后的希望。 “坏胚——” 一道听上去十分怨恨的声音在褒洪德耳边回荡,原来是一直都在浴桶旁的褒姒,对于褒洪德醒来后一直发呆感到不满。 “坏胚——你是彘吗?睡那么死。” 褒洪德起身从浴桶中走出,也不顾身体上的水迹,捏着褒姒的肩膀,嬉笑:“阿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哼。”褒姒小嘴鼓起,冷哼一声。 褒洪德推着褒姒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一旁,十分勤奋的替褒姒翘腿。 “阿姐,好啦好啦,是我的错,睡的那么死,让你等了那么久。” 褒姒似乎还是有点生气,鼓着嘴撇过头不看褒洪德。 没办法的褒洪德只得摆手投降,“那依阿姐所看,洪德此番所为,该判何罪?” 对付戏精的最好办法就是入戏。 褒姒果然展颜一笑,随后故作思考的抵住额头。 随后,怒喝一声:“以昭家法,斩立决!” 褒洪德连忙求饶,“洪德知错了,请阿姐大人饶过我吧。” “哼!”褒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准备给褒洪德一个台阶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现在,本阿姐判坏胚行跋涉之行,流放蜀地!” 来了! 褒洪德暗笑,看来阿姐还是没按捺的住。 “蜀地?”褒洪德脱离演戏的状态,一脸茫然的看着褒姒:“阿姐怎么突然要去蜀地了?” 褒姒有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支支吾吾道:“什么……那……明明是……罚你去蜀地……阿姐不忍心坏胚一个人寂寞……罢了……对,就是这样。” 褒洪德坏笑:“当真?” “不是又怎么了?怎么?不愿意陪阿姐去啊?” 褒姒顿时炸毛,挥舞着玉指便对褒洪德上下起手。 “怎么?怎么?不愿意?” 被褒姒挠痒挠的不能忍受的褒洪德一边大笑,一边道:“能,能能。愿意,愿意。” 褒姒这才满意的松手,拍手挑眉:“这才差不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赵叔带着我们启程。” “赵叔也去?”褒洪德有点疑惑。 褒姒点头道:“当然,赵叔可是我专门找来的蜀地之行的帮手,很精贵的诶。” “那阿爹阿娘呢?”褒洪德又问道。 褒姒却是早有准备,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已经让赵叔派人送去了我的信封,让他们不必担心,再说了,反正本来就是赵叔带我们出来的,现在不过是临时改道,再去一趟蜀地而已,阿爹、阿娘不会介意的。” 说完,也不等褒洪德说话,便像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大将军一样,迈着步伐走了出去。 独留褒洪德一个人趴在椅子上苦笑。 “才怪吧。” ………… ………… 另一边,褒府内,褒珦正满脸黑线的看着手里的信封,牙齿上下挤压,发出咯咯响声。 一旁的姒夫人倒是眉头舒展,微微一笑,轻柔自己夫君的手掌,细语道:“夫君,褒姒这妮子带着洪德只不过是去游玩一圈山河而已,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莫气莫气。再说了,赵夫子不是也在嘛,相信他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可姒夫人越是这么说,褒珦脸上的黑线就越重。 良久,褒珦才语气迟疑的开口:“夫人……” “嗯?怎么了夫君?”姒夫人看向褒珦,不理解为何呼唤自己。 “你可知赵兄……”在书信的最后加了一句什么吗?” 褒珦的声音低到极致,似乎在压抑着恼怒。 “什么?”姒夫人有点好奇,便拿过书信,看向最后一旁小字。 “褒兄,我听说最近姬费壬那老东西的儿子姬仇好像也在蜀地哦,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姬仇?姬国的那个小公子?”姒夫人指了指信封上的人名。 褒珦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叫姬仇的可是为数不多让褒珦觉得不顺眼的人了。 至于原因当然要从自己曾经的忘年交也就是姬仇的父王,晋侯姬费壬说起了。 周宣王二十三年,周天子发令,命令当时的晋侯姬费壬率大军随王讨伐条戎。 两军对峙! “活捉周天子,把这些姬周狗们通通杀光!” “听闻镐京城内的娘们各各妩媚多姿,那小腰能掐出水,本大爷还没试过呢。” 听着这些蛮族戎人的污言秽语,一马绝尘的姬费壬眼神冷漠如看死尸。 望向后方纵列齐整的周军,举剑怒吼:“将士们!随本侯一同将这些蛮人赶出我国土地,可有信心?” “天子圣威,晋侯威武!” “冲阵!”姬费壬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周军如潮水决堤。 双方在此鏖战三月,最终晋军惨败而归。 姬费壬仓惶逃向北方。 满是伤痕的姬费壬坐在大帐之外,看着地上的熄灭的篝火堆陷入沉思。 “禀告晋侯,天子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镐京。现在正在朝堂之上重新议论下一步计划,待定攻戎。” 姬费壬听到手下汇报后,神情愤怒的踢散篝火,怒吼道:“天子就没有说过如何反打?此次伐戎的大军,我晋国士兵足足占了九成,将领士卒们死伤无数,我向国民保证过一定会是大胜而归,他们的妻儿一直在等着他们回家!先前,我军已然得知对方首领所在之地,斩首计划马上得以实施,是他周天子非要强攻才导致了大军被围,死了无数将士才得以杀出重围!现在他竟然在考虑放弃攻戎?!” “晋侯,将士们不服啊!不如我们重新杀回去,跟那些粗鲁蛮戎决战到底!” 一位激进的士卒顶着瞎掉一只眼的眼睛直视姬费壬。 “耻辱啊,耻辱啊!”姬费壬看了眼远处怀胎十月的结发妻子,微微道:“我儿将要出生,不易再发战争;将士们也需要时间修养生息,以备复仇!” “晋侯……” 士卒还想说什么,姬费壬摆了摆手,“我将要出生的孩子取名为“仇”,是为太子!以此提醒本侯这次的耻辱!我晋国自跟随武王伐纣以来,从来没有如此大败过……” 后来,因与周天子貌合神离,姬费壬便被贬至朝堂的边缘,也就是在这时和褒珦相遇,两人一见如故,可谓是相互吸引,最终结交。 而导致二人产生矛盾的则是某天褒姒自后山陆压洞府回来之时发生的一切。 自后山回来的褒姒看见自己的阿娘正抱着褒洪德向外走。 “阿爹呢?” 褒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那天天粘着阿娘的老爹国君竟然没在,感觉有点惊奇。 “夫君?夫君正在大堂陪远道而来的客人呢。”姒夫人抱着褒洪德起身,“刚好,让他们见见洪德,也算结一份长辈缘。” 褒姒上前拦在姒夫人前面,举起手,说道:“阿娘,坏胚让我抱抱吧。” 姒夫人有点迟疑,看着一脸认真的褒姒,又看了眼怀中拼命摇头的褒洪德。 “妮子,你弟好像不太愿意啊……” 褒姒斜视一眼褒洪德,褒洪德立马停止摇头。 我这可不是怕这坏女人,我只是单纯怕阿娘累着。 褒姒展颜一笑,将褒洪德抱在怀里。 “坏胚——” 褒姒笑的很温柔,温柔的让褒洪德后背发凉。 …… 大堂上,褒珦与一位锦袍男子同坐上位,正在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大笑。 褒珦突然见自家夫人走来,连忙上前搀扶。 褒珦关心的询问:“夫人,你怎么来了?” 姒夫人微笑,看着身后抱着褒洪德的褒姒:“回夫君,妾身听闻晋侯大驾光临,便想着带小洪德过来见见世面,结一份长辈缘。” 一旁的姬费壬抚须大笑:“姒夫人言重了,老夫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担不起那些诸侯架子。” “晋侯谦虚!”姒夫人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这就是令公子和令家千金?” 姬费壬礼貌回礼,打量起一旁的姐弟二人,觉得两人一点也不像亲姐弟。 姐姐虽说还小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至于弟弟嘛,光说面容的情况下,有点太平凡了。 褒珦颔首,“小女褒姒,犬子褒洪德。” “这就是褒姒?果然褒国多美人不是虚言啊。”姬费壬开口赞叹。 褒珦摆了摆手,“姬兄说笑了,小女样貌不过是占了我家夫人的三、四分神似罢了。” 姒夫人害羞的瞪了眼褒珦。 褒姒:…… 褒洪德:…… 姬费壬:…… 褒君,外界传闻你一向以自己夫人为主,看来所言不假。 “父王!” 在众人集体沉默时,一道稚嫩男孩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男孩一身锦衣华袍毕恭毕敬的对着褒珦行晚辈礼。 “姬仇见过褒王。” 褒珦看向姬费壬,说到:“这位就是世侄?果然英姿不凡。” 姬费壬颔首。 “怎么了仇儿,不是让你在外面的马车上等为夫吗?” 姬仇把手里握着的书信递给姬费壬。 “父王,边关急报。” 姬费壬接过书信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严肃,对着褒珦拱手致歉:“褒兄,我先离开一会,失陪。” 褒珦挥手示意姬费壬随意。 姬费壬大步离开,但姬仇却杵在原地。 “姬世侄,怎么不跟上去?”姒夫人上前询问姬仇。 “回姒夫人,我……”姬仇脸色红润,说话有点结巴:“我……” “世侄怎么了?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 姒夫人微微一笑,这姬仇的神态跟褒珦第一次看见自己时差不多,不过褒珦可没有扭扭捏捏的。 “我……看见褒姒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 可姬仇话都没说完,已经折返回来的姬费壬急匆匆的拉着姬仇就往外走。 “褒兄,我那边出了点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细谈一下伐戎的事。” “姬兄先处理晋国的事,我这边并不着急。” “啊……父王……我还有活没说啊!” “下次再说。” 褒姒嘟嘴,捏了捏怀里褒洪德的小脸,“坏胚——你看见没?那个人跟你一样诶,都是色胚子。” “我不是——色胚!”褒洪德否定的开口。 “差不多,一个坏胚,一个色胚——” 褒姒轻哼一声,见客人已经走了便抱着褒洪德跟褒珦、姒夫人打了个招呼,自行带着褒洪德去别处游玩了。 而一旁的褒珦却是面色凝重,自己的女儿这是被人跟看上了?好小子,有胆! 说什么一见钟情? 放屁,明明是见色起意! 下贱,馋自家宝贝女儿的身体。 虽说自己对褒姒这妮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小时候不同于常人的异处有些芥蒂,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宝贝亲女儿,自己都还没养够呢,就有猪要来拱白菜?不可能的事! 自那以后,姬仇便是不是会托人传信给褒姒,但大多被褒珦的暗线拦了下来,然后一一一回绝! 最后,或许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姬仇那小子的攻势了,褒珦便写了一份信寄给了远在边域,正在和犬戎大战的姬费壬,可是得到的回信却是:亲上加亲! 这气的褒珦当天掀翻了好几桌茶水,脸色阴沉了大半个月,后来见面就骂姬费壬老不羞! 姬费壬也是不看着面皮,见了褒珦就喊亲家,一点也不在意褒珦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 褒珦叹气一声,抱住姒夫人。 姒夫人摸了摸自己夫君的脸庞,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姬仇那孩子不错。” 褒珦冷笑,“若是这次妮子回来或是从赵兄那知道,那小子对褒姒说什么不好的话,我不介意替他找一门亲事!” 姒夫人摇了摇头,女儿奴一个,没救了。 ………… ………… 第35章 斩仙飞刀 “坏胚——” 褒姒声音拉长,对着不远处正背着一大包行李的褒洪德喊到:“快些啊,赵叔叔的叫的马车已经到了。” 说完好像更急了一样,风风火火的跑到褒洪德身前接过一部分的行李,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兴致勃勃的冲向马车。 暂时性充当马夫的赵叔带坐在前面,一只脚撑在马车木板上,另一只脚踩着草地,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双手垫在手后。倚靠着木墙,正在闭目养神。 嘴里哼着自己随便编织的小曲。 褒姒蹦跶着来到赵叔带面前,使劲摇晃着赵叔带,嘴里喊着:“赵叔——该出发了!” 赵叔带撇过头,摆了摆手,嘴里抱怨道:“现在赶路实为不易,午时火阳最毒人啊。” “再稍微休息休息,待烈阳消退些许再启程也不迟。” 此时褒洪德将一大堆的行李连同褒姒身上背的,一股脑的塞进马车内,随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刚想赞同却看见了褒姒那威胁的眼神立马改口: “我觉得事不宜迟,现在动身最好。” 赵叔带没法只得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示意褒姒、褒洪德进入马车。 褒姒开心的笑了笑拉着褒洪德就进入了马车,赵叔带转头叮嘱道:“记得蜀地一行,路上一切听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赵叔。”褒姒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同时还伴随着褒洪德的不满声。 “阿姐很热的,靠那么近。” “臭坏胚,阿姐累了,不能靠着坏胚睡一会啊?啊?” “能能能。” 赵叔带听着这对姐弟的日常斗嘴,耸了耸肩,拍打缰绳,开始了蜀地之行! ………… ………… 与此同时,某处人来人往的集市内,一位一身破烂道袍的小孩子正和另一位同样身着破破烂烂道袍的同伴说话。 “明月——” “嗯,怎么了?”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师父的洞府啊?” “不知道——” “哎——师父也是的,走了也不打声招呼,这人生地不熟的。” 两位道童正是被遗落在外的清风、明月。 不过两人现在似乎过的很惨。 走了好几天了,因为身上没有钱财的原因,又不能盗窃,所以也饿了好几天。 不过好在他们已然登上仙途,无需凡间的吃食填饱肚子。 “清风——” 这时,明月却是望了眼天上悬着着一轮火日,神情有点低落。 “嗯?”清风疑惑的看了眼明月。 明月看向清风,道:“师父走了,我们还回洞府做什么?” 清风先是一愣,随即重重拍了下明月的脑壳。 “明月,你看看你现在浑浑噩噩的样子。什么叫师父不在了?师父一直在,一直都在看着我们。” “而且,我们还有小师弟要照顾呢!小师弟才步入修仙多久?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们呢。” 明月吃痛,但却是因为清风的话重新振作起来,紧握小手,点头道:“嗯,师父一直在,而且我们还有小师弟。” 清风满意的点了点头,暗喜。 “明月这小子终于恢复过来了,本大爷的功劳这是不可限量啊。” 清风揽过明月的肩膀,正开心的一同从集市的巷内向外走,可突然,清风、明月一同回望。 只见一位玄衣男子,眉间一点红樱,手拿一柄折扇,打量着清风、明月。 清风感觉来者不善,将明月护在身后,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问道:“你说什么人?跟着我们多久了?想要做什么?” 玄衣男子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看着清风,回复:“我的身份吗?这无可奉告。” “至于跟了多久?当然是自打妖道离开的一瞬间啊!” “为了追寻你们两个,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力。既要躲避妖道的神识发现,又不能离你们太远。”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 “现在——” 玄衣男子脸色忽的阴沉,大袖一挥,巷口旁的木箱便一同浮起,随即落下堵住巷口。 “把斩仙飞刀和钉头七字书,交出来吧!” “休想!”清风感觉到了来者不善,怒喝一声,幼小的身体跃起,猛然一拳砸向玄衣男子。 “自讨苦吃!”玄衣男子冷哼一声,腾空一腿,重重击中清风的肚子,将其重重打落到地上。 明月见状,当机立断的从长袖中掏出一对符箓,嘴中默念:“太清——” 可咒语还未念完,玄衣男子只是一个眼神便压的明月喘不过气来。 一尊无上神像自玄衣男子身后浮现。 一种无力感自明月心中升起。 “一品武神?”清风大叫不好,艰难起身退至明月身旁。 “呵呵!”玄衣男子身形浮至半空,如看蝼蚁般的看着清风、明月二人。 “乖乖交出斩仙飞刀和钉头七字书,本尊还可饶你们不死!否则——” 玄衣男子大手虚空按下,那尊法相同样行动,那只巍峨如山岳的大手一掌拍下,光是掌风就压的清风、明月无法动弹半分,只能勉强抬头,眼球上布满血丝的死死盯着那惊天动地袭向他们的一掌。 “出来!” 清风拼上全身所有力量,骤然怒喝一声。 “请——” “宝贝转身!” 玄衣男子眼神微眯,似乎很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斩仙飞刀的威力。 一柄刀尖绽放寒芒,刀身银白的刀刃自清风眉间贯出。 裹挟无穷杀意一刀砍向那骇然一掌。 刀刃与拳掌只是轻微对碰一下,便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的罡风,随即,那法身的掌心出现一丝裂缝,然后蔓延至整只手臂,如同蛛网一样,随即如镜子般崩碎。 可是那斩仙飞刀似乎觉得斩去法身一臂仍然不够,径直冲向正处于法身胸前的玄衣男子。 对于斩仙飞刀破开自己的全力一击,玄衣男子并没有惊慌,眼神中甚者多出一丝兴奋。 看向那袭向自己的斩仙飞刀,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宝贝啊,好宝贝!” 玄衣男子右手紧握,那巨大法身忽然开始变为虚影,随即坍塌于一点,凝聚为一个臂铠,穿戴于玄衣男子右臂。 一种天地为之一振的威压骇然出现。 “玄拳——” 玄衣男子怒喝一声,骇然出拳! 神挡杀神,妖挡诛妖的斩仙飞刀同样被这股气势激起了战斗的欲望。 它认可了这个对手! 拳与刀! 骇然对碰,金属对碰擦出光影闪烁,激起尘埃四起。 只听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一声破碎之声极为刺耳。待尘埃散去,清风瘫坐在地上浑身鲜血直流,一口黑血吐出。 斩仙飞刀虽是完好无损,但光泽却也是极为黯淡无光。 身为斩仙飞刀主人的清风可不是只是流血这般简单。一身修为尽数被刚才那一击吸取,现在已然跌落至武夫七品才堪堪停下。 而那本该拥有无上大道的资质同样产生了缺漏,那位于神海中的无垢金身蹦散于天地间。 大道前途已然断绝! 这便是强行催动斩仙飞刀这种仙宝的后果,以前的催动都会有陆压帮忙,或是阵法辅佐,而现在,只能靠自己一人。 但同时,那玄衣男子也没有讨到好处,整只手臂断裂,鲜血滴落在玄衣男子脚边。 上衣被余波搅碎,气息变得混乱,头发披散在后背,完全没了先前那副谪仙人的风范。 玄衣男子抹去嘴角的瘀血,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是发出大笑。 “哈哈哈,果然,果然,这才是仙界该有的力量。” “清风——清风——” 没有了法相威压的压制,明月连忙上前抱起陷入大地中的清风,嘴里不断的呼唤。 “叫……什么……死……不了……” 清风的声音微弱低落,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已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你的修为……” 面对明月的哽咽声,清风只得艰难的做出微笑,摇头示意清风自己没事。 “不……清风……” 明月再也忍不住自身的情绪,如决堤一般倾泻。 “清风……清风……” 玄衣男子大步行至二人身前,看向濒临死亡的清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很可惜,差一点就死在那一刀之下了!” “不过上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玄衣男子一脚抬起,死死踩在正处于哭腔失神中久久无法自拔的明月头顶,将其踩在清风的身上。 玄衣男子抬眸看向那失去光泽的斩仙飞刀,一把将其握在手中,任由其挣扎。 “你的主人已经离死不远了,不如另选其主?” “本尊知道你早已蕴养出了灵性,只是因为陆压的压抑而久久无法化形,不过现在不会了。” 玄衣男子看向天穹,“陆压不可能再回到九州,更不可能继续压制你的灵性。” “意下如何?” 玄衣男子看着斩仙飞刀,又道:“本尊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无非是觉得跟着本尊以后依旧会被束缚压制。” “这一点你不必在意,本尊现在便会放你自由身,整座九州天下,任君遨游。” “只需要你在未来帮本尊一个微乎其微的忙便可。” “在那之后,你仍会是自由身,无拘无束,想做何都可,不会有任何阻碍。” “如果你不信任本尊,本尊可以许下心魔契约。” “如何?” “你放屁,清风的斩仙飞刀我死都不会让他流落到你的手里!”一直被踩着的明月突然暴起,掀开玄衣男子踩在自己身上的脚。 “道法有为——杀!” “杀!” “杀!” 一连喊出三句极具杀气的“杀”字,仿佛要以字强行迈入一品一样。 “哦?”玄衣男子有些意外,万万没想到这小道童竟然在自己与斩仙飞刀谈判之时悄悄汇聚灵力,然后以钉头七字书为媒介,想要强行破开四品瓶颈。 不,不是单单迈入三品这么简单。 因为明月现在的气息就已然为三品,而且依旧在以极快的速度攀升! 三品—— 三品巅峰—— 伴随明月一声怒吼,三品瓶颈应声破开——二品人和! 但依旧在攀升,直至二品巅峰才堪堪停下。 玄衣男子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开口道:“知道吗?本尊为何会与斩仙飞刀言语如此之久?可不只是单单劝说斩仙飞刀而已。” “那是因为,本尊也在恢复伤势啊!” 玄衣男子的气势如大雨般骤然急骤,压的这座空间气息变得混乱。 “死!” 明月没有过多废话,抬手将清风的身体转移至安全地带,伴随一声怒喝,一掌拍向玄衣男子。 二品的力量全然绽放。 “来!本尊让你看看一品之差是何等的鸿沟!” 玄衣男子只是轻轻一挥手,明月竭尽全力的一击顿时消散,化为乌有。 “如何?” 玄衣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给人希望,然后泯灭掉的感觉。 笑容阴沉。 “真可惜,若是一品——” 玄衣男子瞬身来到明月身前,依旧是一脚踩下,明月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那今日本尊真的会无功而返的!” 明月咳出一口鲜血,感到极为的憋屈。 自己舍弃大道根本的舍命一击,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浮云一般。 那种深深的无力、憋屈之感涌上心头,那依靠圣贤书而堆成的一颗文胆,此刻如一种羞辱之柱,死死钉在自己的身体里。 “好了好了,斩仙飞刀,是何决策?” 玄衣男子兴致淡了下去,似乎是厌烦了,准备结束这一切。 就在此时,一道极为弱小细微的声音自斩仙飞刀发出。 “汝,想要重开仙路?” 那道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玄衣男子倒也没有反驳,“差不多。” “如何?愿意加入本尊的行动吗?” “汝——” “痴心妄想!” 玄衣男子听见斩仙飞刀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本尊可没说,一定需要你这家伙帮助!一柄没有灵性的仙宝,也是可以的!” 玄衣男子没有废话,一掌拍向斩仙飞刀,要将其灵性湮灭! 斩仙飞刀化为流光,包裹住清风、明月二人,消散于天际。 玄衣男子想要阻止,可是却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看着斩仙飞刀施展遁法,带着清风、明月离开。 而斩仙飞刀在临走之前,留了一句话,回荡在玄衣男子耳边。 “兔子,味道如何?” ………… 第36章 熏肉 等到清风、明月彻底没了踪迹后,玄衣男子的身体才脱离控制,而那只一直悬在空中的脚得以重重落地。 玄衣男子脸色苍白,似乎斩仙飞刀留下的那一句话让其如遭雷劈一般。 一颗求道之心发生了些许偏移。 玄衣男子心神大乱,立刻就地盘腿而坐,眼睛闭上,心中默念静心咒,双手于胸前浮动。 一只玄鸟虚影自玄衣男子身后如昙花一现一般出现又消失。 待良久后,玄衣男子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眸。 那种将一切掌握于手的上位者气息再度出现。 “一心求大道,万般皆是雨!” “哞!” 一位骑牛小道童自巷口走向玄衣男子。 那堵塞在巷口的木箱尽数浮在空中,待小道童骑牛过后,整整齐齐的码在巷口两侧。 “见过老君!” 玄衣男子眼神淡然,明知其道童身份却仍没有行修道之士该有的礼仪,只是拱手。 道童对此倒是没有在意什么。像玄衣男子这种心比天高且自命不凡的大道争渡者,一个心无杂念的拱手礼,便已是最大尊重。倘若想要凭借年龄大,道法杂便想要在其面前多讨要一些礼数,那可得先坐过一场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小友似乎太着急了。” “陆压道友不过刚刚离去,便迫不及待的携带整座秘法大阵,看来是在那位圈养者那边,吃了闭门羹。” 对于道童的言语,玄衣男子没有感到似乎恼怒。 没成功就是没成功。 “那位对于我所言说的真相怀有猜疑,同时,仍然对那躲藏于暗地里的那位抱有极大的尊重。” 青牛“哞”叫一声,牛尾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好了好了,道友,何必与小辈拉下面皮。”道童拍了拍坐下青牛,似乎在安抚它的情绪。 道童看向玄衣男子解释道: “我这道友江湖情义重,小友莫怪。” 玄衣男子看了眼童子坐下青牛,再联系些许因果,顿时明了为何这青牛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满。 “那五色神牛之死,非我所意,但不可推卸我的责任,若是道友想要替昔日故人报仇的话,大可现在与我一战,了去这段因果!” 玄衣男子张开身形,摆出拳架。 青牛看着道童,似乎在询问是否可以出手。 道童无奈摇首,从牛背上跃下,摸了摸青牛弯曲坚硬的青色牛角。 “留点面子。” 青牛牛首上下晃动,随后看向玄衣男子,鼻尖耸动。 “哼!” 猛然一个鼻息打出,玄衣男子拳架立刻被打散。 玄衣男子身形被击退,重重凹陷进巷子尽头的石墙上。 玄衣男子艰难的低头望向胸口,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漏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 “我这道友自打修为有成之后,可谓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今日米粒事,来日浩海还。” “小友还请见谅。” 道童上前摸了摸牛背,微微摇了摇头。 青牛却似乎觉得自己留力了,牛尾拍打着自己的后背。 玄衣男子咳出一摊黑血,摇了摇头。 “晚辈道法不足,自当惭愧。” 玄衣男子到没觉得青牛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不过是了解因果罢了。 本就是公平对决,实力不如人,这是事实。 很可惜,他真的很想和一位仙人展开一场捉对厮杀的,看看自己和所谓的仙神,究竟有何等差距,也为未来的那场大计做好万全准备。 道童踮起脚尖,爬上牛身,稳定身形后看着玄衣男子道:“我此次起来,只为两件事。” “其一是带走陆压道友那位名为明月的道童,他与我算是一种凡间赊刀人的关系。他内心神府内有一门九转金丹,是我此次去往镐京所要归还于故人的。当然,同时也算是一种另类救命之法;” “不过看样子来晚了。” “至于其二——” 道童顿了顿,看向玄衣男子,又继续道:“请你回山!” “你的存在打破了规矩。” 玄衣男子却是淡淡摇头,“不可能,我此次出山便是一场豪赌,若是现在回山,那会功亏一篑的!” “善!” 道童闭目,嘴中缓缓吐出一字。 稚嫩的手掌悬空拍出! 玄衣男子刚唤出法相,可在接住道童那看样子没有丝毫气势的一掌下的瞬间崩碎开来。 玄衣男子也被一掌击飞万里,无法动弹半分,垂落于一座山间! 伴随一声巨响,玄衣男子回到了岐山。 玄衣男子身形在岐山山腰间砸出一个数十米的窟窿,山林内的走兽禽鸟惊的四处逃散。 道童拍了拍坐下青牛的背,示意其转向,重新寻找明月的踪迹。 青牛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说:“我下手重?跟你相比,我的一击简直就是挠痒痒!” 道童微笑不语。 青牛晃着牛首,背上驮着一个道童,自巷口走出,不紧不慢的行走于集市内,惹得周遭布衣平民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一牛一童子,慢慢没入人海中。 而那个巷子,却已是如无事发生过一样,完整如初。 ………… ………… 另一边,一座山林间,已经行驶了几天的褒姒众人找了一个较为阴凉的地方,停下休息。 “坏胚——” 褒姒玉手勒住褒洪德的脖颈之处,白嫩的玉手因为用力已然通红。 “阿姐……阿姐……无法呼吸了……” 已经开始翻白眼的褒洪德着急的拍打褒姒勒在自己脖颈上的玉手,开始求饶。 “我错了……错了……” “错了?哼!没用!”褒姒根本不听褒洪德的求饶,继续用力,也不顾自己小脸已经憋的透红。 一旁的赵叔带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一只野犬毛茸茸的脑袋。 野犬看样子应该才断奶没多久,爪子还不够锋利,尖牙也没有长开,看样子有点呆萌。 原来就在刚才,褒姒和褒洪德正在一颗大树下乘凉,褒姒依偎在褒洪德的肩膀上,一只手把玩自己的秀发。 而褒洪德却心神不在这边,一直在想之前的那个梦。 刚要想到什么时,突然感觉手痒痒的、湿湿的。 转头望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毛发杂乱的小黑犬正在吐着粉嫩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指。 摇晃着尾巴,那对弯弯的眼睛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褒洪德,似乎想让褒洪德给它些吃食。 “痒——” 褒洪德手指被舔的酥痒,忍不住喊出了声。 “痒?” 褒姒疑惑出声,刚想问褒洪德为什么说痒,转头便看见了只可怜巴巴的小黑犬。 “咦——” 褒姒开心的越过褒洪德,抱起这只来路不明的小黑犬。 “小家伙,怎么了?是饿了吗?” 看着褒姒那一脸的开心,褒洪德暗笑一声。 到底是小姑娘,天生对毛茸茸没有抵抗力。 “阿姐,注意别被抓伤了。” 褒洪德好心提醒了一句,可褒姒却抱着小黑犬撇了眼褒洪德,“坏胚子——小黑屋才不会抓我呢!” “小黑屋?”褒洪德指了指在褒姒怀里的小黑犬,问道:“你取的名字?” 褒姒点了点头,“对啊。” “我听阿爹说过,有些亡命天涯、或是无家可归了的人都会圈养犬类。” “犬类是庇护家的帮手,虽然他们没了家,但养只犬带在身边,就像是一个到处流浪的家一样,可以慰藉心灵的哦。” 褒洪德听着褒姒的一连串的说了一大堆话,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话。 “吾心安处,为吾乡!” 这约莫就是是同一种道理吧。 随即对视上褒姒魅人心魄的狐狸眼。 好像在说:“看阿姐聪不聪明?快夸我,快夸我。” “阿姐真博学。” 褒洪德微笑的赞扬了一句。 褒姒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小黑犬放进褒洪德的怀里。 说道:“坏胚,帮阿姐照顾一下小黑屋,阿姐回马车里拿些吃的给小黑屋。” 说完还不忘摸了摸小黑屋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小黑屋乖乖的哦,我马上回来。” 褒洪德望着褒姒急匆匆的背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褒洪德蹲下身来,把暂时名为“小黑屋”的小黑犬放在地上,温柔的替其梳理毛发。 小黑屋似乎可以通灵,就那么乖巧的趴着,让褒洪德替自己梳毛。 褒洪德不禁感叹一声:“真乖啊,不像阿姐,天天毛毛躁躁的,没有淑女样……” “汪!” 这时小黑屋突然犬吠一声,打断了褒洪德的话语。 “怎么了?”褒洪德有点奇怪,望着小黑屋询问道。 可小黑屋没有再开口,而是起身脱离了褒洪德的手掌。 就这么径直走至一边,静静地看着褒洪德。 褒洪德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小黑屋的眼里看到一丝怜悯。 刚准备起身,突然察觉一只软嫩的玉手横抱在自己的脖颈处。 褒洪德抬头看见一脸黑线,笑的“可爱”、“温馨”的褒姒。 褒洪德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褒姒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只好傻笑:“阿姐,你来了啊……” “你的笑容……怎么有点渗人啊……” 明知故问! 褒姒猛然发力! 褒洪德瞬间感觉脖颈处传来一声脆响。 “遭了!” 褒洪德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赵叔带对于这对姐弟间的相爱相杀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自己腰间取出一块密封好的熏肉,解开线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香——” 又递到小黑屋的鼻尖。 “怎么样?这可是我上次南疆之行,当地人热情送给我的。” 赵叔带笑了笑,又拿出一把短刀,将散发着熏香的南疆特产肉切分为好几条。 递了一块放在小黑屋的嘴边,自己又捏起一块放入嘴中。 那独特木材所燃烧后放出的熏香化为浓烟,浸染了整块肉的每一个地方,使得这块肉虽是干硬,但却很有嚼劲,而且在牙齿间迸发出熏香,让味蕾感到极佳的享受。 若是再能配上一壶北山特产的烈马酒,那可谓是一绝。 而那边打闹结束的褒洪德和褒姒姐弟二人,一样问道了熏香味。 顺着味道来到赵叔带面前。 褒姒看了眼这暗红色带着些许焦黑的肉,又仔细闻了闻,这才确定先前的香味是这外貌不如何的肉发出来的。 而褒洪德也是十分差异,不是没吃过祖国南疆地区特产的熏肉,只是单论香味,那也是云泥之别。赵叔带手里的熏肉绝对远超自己以前吃过的所有熏肉。 赵叔带笑了笑,抬起手,道:“尝尝!” 褒姒和褒洪德对视一眼,眼疾手快的各自拿起一块熏肉入嘴中。 那熏肉香回荡在唇齿中,让褒洪德和褒姒都感觉流连忘返。 而且,似乎还有一丝温馨的能量透过这熏肉进入自己的身体,以此砥砺修为。 褒姒正准备再拿起一块熏肉进行大快朵颐时,赵叔带将熏肉收了起来。 语重心长道:“好了好了,这肉啊一次吃一块就够了,吃多了终究回对身体不好。” “而且,南疆的祭祀古蛊的力量,只可以吸收一次,下一次吸收就微乎其微了。” 褒姒和褒洪德再加上小黑屋,紧紧盯着那正在被赵叔带收起来的熏肉。 很明显,都是意犹未尽! 赵叔带可没有让他们继续品尝的意思了,快速的收起熏肉,熟练程度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吃饱喝足,该继续赶路了,要不了两日便会抵达蜀地了。” 赵叔带起身拍了拍衣服,示意他们该继续启程了。 “妮子——这小黑屋要带着吗?” 赵叔带提起小黑屋,看着褒姒询问道。 褒姒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啊,赵叔!” 赵叔带点了点头,从袖里掏出一个玉石雕刻的小牌子,一根红线端穿过牌子上的细口,另一端绕过小黑屋的脖子,然后替其打上一个绳扣。 再轻轻一点,那翡翠色的玉牌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字。 “小黑屋”! 褒姒开心的抱着小黑屋钻进马车内,褒洪德笑了笑,半个身子刚进入马车便被里面的褒姒踩着绣花鞋的脚踢了出去。 “哼!坏胚子——” “和赵叔叔一起在外面赶车吧!” ………… ………… 第37章 葬龙之地 蜀地多崎岖,山峦层叠;有道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啊! 凡世俗俗子,无不止步。 只有恐惧,心存畏惧。 褒洪德一行人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惊醒惊叹不已。 古树遮日,山君托山! 褒姒眼前的景象与众人是不一样的,她眼中的蜀地是一个个龙骨堆积的山岳,一条条龙筋化为的龙道。 无数龙魂在这一瞬间齐齐发出哀鸣,似乎在想褒姒诉说这万年来他们所受之苦! 褒姒脸色苍白,双腿无力的向后跌去,幸好褒洪德眼疾手快,身体前倾扶住了差点跌倒的褒姒。 “阿姐?” 褒洪德看着脸色苍白的褒姒担忧的开口,上次如此,还是在见到那位被誉为鲁国女武神的孝义保时。 褒姒想要说自己没事,可浑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一股热流自眼中流出。 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可是泪水却是怎么样都无法止住。 “阿姐?” 褒洪德有点惊慌,她从来没见过坏女人如此的伤心过。 哪怕是以前,那也是默默哭泣,但现在,那颤抖的身体都无不在告诉自己,坏女人这次真的感到了伤心。 可是,伤心的源头褒洪德却不知道为何。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在一边逗弄小黑屋,一边跟自己说蜀山景色的优美,然后便突然如此了。 “坏胚——” 褒姒声音嘶哑的呼唤褒洪德。 “嗯,我在阿姐,你怎么样了?” 褒洪德慌乱的点了点头,握着褒姒的手青筋暴起,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疼——” 褒姒声音发颤。 “什么?” 褒洪德一脸心疼的看着褒姒,并没有听清褒姒刚才说了什么。 “坏胚——” “疼——” “阿姐好痛——” “阿姐的身体好像被人万刀凌迟一样——” “疼——” “阿姐——”褒洪德见褒姒似乎要疼死一样,连忙对不远处的赵叔带呼喊道:“赵叔——” “阿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身体产生剧烈的痛苦。” 赵叔带听到褒洪德的话,连忙赶了过来,摸了摸褒姒的手腕,察觉其气息脉搏。 “阿姐怎么了?赵叔。” 褒洪德询问赵叔带。 赵叔带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那份属于妮子的道果正在反噬她。” “那份道果因为不知道某些原因突然觉醒了自主意识。” “现在察觉到了妮子的到来,正在通过蜀地反噬妮子。” “那该怎么办啊?”褒洪德急的满头大汗。 赵叔带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天际传来。 “杀了这个妖女便行了!” 忽然出现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召穆公——姬召虎! 一品武神的力量化为巨大拳掌骇然砸向众人! “该死!”赵叔带面色阴沉,骂道一声,冲天而起。 “带着妮子躲进蜀地内,找到那份道果,说不定就可以解除这种反噬!” 褒洪德不敢有丝毫犹豫,抱起褒姒立刻遁入树林里。 而小黑屋则是被刚才那一击的罡风击飞很远,不知是生是死。 赵叔带咬牙顶住姬召虎那招一品武神的全力。 “姬召虎——你疯了?” 面对赵叔带的怒吼,姬召虎却是没有任何解释,左臂一震,又是一拳轰出! “遭了,现在的我还不是一品的对手……” 赵叔带被第二拳重重击飞,一连折断数颗枝叶繁茂的苍天古树。 姬召虎瞥了眼已重伤在地赵叔带,又环视一圈,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灌丛,一眼便看见了正抱着褒姒急奔的褒洪德。 “跑不掉的!” 姬召虎叹息一声,正准备再度挥手拍下,那深陷地下的赵叔带骤然跃起,大喝一声。 “木叶化龙——” 一根根藤蔓拔地而起,编织为一条狰狞的木龙。 “吼!” 藤蔓所化的木龙吼叫一声,径直撞上姬召虎。 姬召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乱了方寸,想要催动修为进行反击 可是木龙速度极快,仅是眨眼间便已扑杀至身前。 姬召虎被木龙一口吞下,苍老的身躯抬手抵住木龙的上颚,脚踩下颚。 “道法天然——护我正神!” 姬召虎嘴中吐出法语,一品圣人气息流荡于双袖内。 紧接着,那木龙的身躯触碰姬召虎的地方立刻燃起烈火。 火焰顺势点燃整只木龙,而姬召虎浑身包裹着一圈金光,安然无恙的自火焰中踏空而出。 “赵夫子——” 姬召虎瞥了眼那只转瞬化为火龙的木龙,淡淡开口:“不要做无谓挣扎了!” “召穆公,你这是何故?”赵叔带见姬召虎终于开口与自己言语,立刻反问。 “杀掉了褒姒那妮子,你又有什么好处?” 赵叔带微微颔首,“为了大周百年基业!” “没有想到,这畜生转世竟然一直就活在眼皮子地下,赵夫子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老夫先前还认为会是妖道那对徒弟!” “呵!”赵叔带擦了擦嘴角因施法反噬而流出的鲜血,冷笑一声,不再准备和姬召虎讲道理了。 “召穆公——” “这里是蜀地——是天下葬龙之地,可不是你那——” “——岐山鸟窝!” 赵叔带双手一合,顿时间,整座蜀地开始摇晃,震动。 紧接着,一道道刺破苍穹的龙吟之声响彻整座天地。 龙吟声带着无穷的愤怒,似乎都要一股脑倾泻而出。 而在褒洪德怀里的褒姒,在龙吟响起的一瞬间,只觉得脑袋刺痛,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哀嚎声更加凄惨和浩大。 ………… ………… 远在镐京的道童和青牛同时回望蜀地的方向,没有别人的那种差异,而是觉得理应如此才对。 远古时期,蛟龙四散天下各地,龙吟之声没有断绝之说。 早已到达蜀地,一直隐藏于山林间邹子眉头一皱,发觉自身卦象开始混乱,但同时,那被自己嫁接而来的龙脉之力却是突破了天际。 一时间,邹衍也不知该喜该忧,只得摇头苦笑。 ………… ………… 正身处一场蜀地秘境内的公孙几和公孙起同时望向秘境之外。 “先生,先生,有龙诶。” 公孙几拍了下激动到蹦跳起来的公孙起,替其平复心情。 “我不瞎!” “能看见。” 公孙起“嘿嘿”的笑了笑。 ………… ………… 另一边,一个藏于鲁国国都深处的一间密室内,女子武神转世的孝义保猛然从闭关状态中醒来,一口鲜血喷出 。 那原本早已可以合道一品武神的二品巅峰境界竟是开始跌落。 一旁的鲁国国君大惊,连忙上前搀扶起孝义保。 “保母!发生什么了?有人对你施展了暗算?” 孝义保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含怒的望着蜀地方向。 “杂碎——还敢现世!” 那对挂在墙上戟、戈发出一阵嗡鸣声。 似乎是极为兴奋,像是闻到了鲜血的野兽一样。 ………… ………… 更远处,那一望无垠的浩瀚海上翻起滔天巨浪,一道道雷鸣与电闪交错,乌云化作蛟龙之样,自大海内吸卷海水。 一只身型硕大如陆地,龙首龟身的庞然大物缓缓浮现海面。 海水自其龙角下流回海内。 “甚好——” “千年耻辱,一朝洗尽!” “族人们,回来吧!” 一道道水柱悬挂天际,伴随雷声、电光,一道道哀嚎的龙鸣使得整座大海如同世界末日一样 。 早已登上仙岛的粗狂男子,此时正握着腰间的短刃,站在山顶之上远看九州,远看蜀地。 “龙族——寂静了许久,也该回来了。” “不知道千年过去,是否值得我如此期待呢?应该可以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了吧?” “我很期待!” ………… ………… 与此同时,一座乡野乡村上。 一处荒落的房间内,一位身材高大青衣男子,俯下身擦了擦石像上的灰尘。 一位男子出声制止 。 “先生——” 高大男子摆手示意无碍,看着自己这位暂时以魂魄形式出现的弟子,微微一笑。 枯木重春! “姬静——” “你对于远古时存在的蛟龙水裔有何想法?” 姬静!以前的大周天子,现在的学生弟子。 “回先生,以弟子所看,天下屠龙的决策十分愚笨。” 高大男子微笑,“哦?何以见得?” “根据先贤记载,蛟龙与国运是一种共生的关系。或许蛟龙会贪食国运,但究其根本还是会反哺于国君;” “本身便是一种因果关系。” “而后来的天下屠龙一役,却是一种本末倒置,没有了蛟龙压制国运,单纯以术法困锁,不免会有很多国运流散天地间。” “这便导致天下真龙非一人!” “其他得以获取国运龙脉的诸王,便可以趁机起身,自立为王,取而代之。” “至此,天下混乱不堪!” 高大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位才收的弟子是越看越欢喜。 “那商王朝的建立和覆灭呢?” “可有解?” 高大男子再度抛出一个问题。 姬静思索片刻,再度开口:“商王朝的建立是一种缓和之法。” “天下君王各自把握龙运、国运,这大大削减了人皇的气运。” “使得大道不全,不足控制人族。” “故此,先贤们开始了各自割据,相对的局面。” “最终商王汤脱颖而出,把所以国运、龙运汇聚一身,重新补全……不,缔造了新的人皇大道。” “不过这新的人皇大道缺陷也很明显,只要内部不合,人族不再信任人皇,那人皇大道便会再度消散。” “这也是帝辛失败的原因。” “先祖姬发之所以举行那震惊天下的孟津之誓,便是为了瓦解人皇大道,因为谁也无法估量人皇大道彻底放开后的恐怖程度。” “最后……” 说到最后,姬静看了眼高大男子,又看一眼天际。 高大男子叹息一声,明白这份因果不是弟子能接住的,便自己出声道: “成也商,败也商!” “最后,天道因不满人皇大道,未免其再度出现,同时抑制不服管教的仙神,下罚封神大劫!人间仙神们纷纷陨落,天下至此再无仙人,人间再无仙神踪迹。” 姬静没有说话,如果是之前,那种井底之蛙的视角的话,他不介意说上几句大话,不知者无罪嘛。但现在,对于这种谈论便会涉及因果的事情,他是不可能沾染的。 当站在更高的视角看以前的自己时才会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渺小? 终究只是天道棋盘内无关紧要的一子,或者,连棋盘都未必上的去?! 忽然,一声一声龙吟回荡在天边,这使得姬静惊奇。 “咦?蜀地葬龙之地?” 高大倒是没有过多惊讶,颔首道:“看来从古至今,足够青史留名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省油的灯!” 忽然,高大男子皱眉又舒眉。 看向某个方位,竟是难得的动了怒。 “莫不是以为读书人没脾气?!” “老鼠洞里的老鼠,好好的待在阴暗潮湿的地下不行吗?就不要出现在世间污人秽眼!” 姬静难得见自家先生动怒,而且看样子气的不轻。 “姬静,为师借你一滴精血,莫要担心!” “自然不会。”姬静摇头,对于自家先生的人品是再信任不过了,若是连自家先生都算是小人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人配叫人了。 高大男子二指并拢,一枚精血自一本古朴书籍上浮出,落于高大男子指尖。 随即高大男子手指一挥,那精血挥洒而出,一股金色暖流将其裹挟,化为剑形,刺破云层,直击对方。 “我只是对大周所庇佑的平民百姓而活着,并非是为了你——” “——岐山姬家!” 不久前,就在赵叔带牵引蜀地龙运之时的一瞬间,那位眉心一抹红樱的玄衣男子便感觉到了,立刻以姬召虎的位置为坐标,准备不惜代价的空间穿梭至蜀地,亲自抓回道果的主人。 岐山那一处位于地底的洞府内,刚想要行动的玄衣男子,耳边突然浮现高大男子的话语,只是一个眨眼,那柄以精血为引的金剑已然来到岐山上空。 一剑斩下,天地寂然! ………… ………… 第38章 刑天 褒洪德抱着不断哀嚎的褒姒四处躲藏,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漆黑的石窟,也没有时间多想,抱着褒姒便钻了进去,不求其他,只求活命。 “阿姐怎么样了——” 褒洪德依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担心的看向褒姒。 洞窟除去洞口处的些许光亮,里面已然是漆黑的。 褒姒没有回答,哀痛声变的细微,眉心紧缩,豆粒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阿姐——” 褒洪德依旧在呼唤褒姒,没听见褒姒具体如何是不会安心的。 漆黑洞窟内,除去褒洪德的呼唤声和细微的哀疼声,再无其他声音。 就这样,褒洪德不知过了多久,自己竟是累的昏睡了过去。 梦境里,褒姒被一只巨手抓走,而自己只能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就那么看着褒姒被巨手抓走,自己在那只巨手面前犹如蝼蚁。 “阿姐——” 褒洪德猛然惊醒,冷汗打湿了衣襟,这才发觉刚才是梦。 想要摸一摸怀中的褒姒却发现空无一人。 褒洪德连忙向四周望去,可是入眼的只有黑暗。 “阿姐——” “阿姐——” 褒洪德大声呼唤。 颤颤巍巍的起身,在洞窟内摸索起来。 可是却无人响应。 “褒姒——” 最终化为一声怒吼,褒洪德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顾身体上的不适,冲出了洞窟,想要和姬召虎搏命! 可出来的一瞬间,那身体中的功德薄叶发出微弱光芒,一种恍惚感涌现。 褒洪德的眼睛被刺眼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只得伸手遮住太阳光。 这才发现,原本本该是化为火海的丛林,如今却是无任何大火损害过的痕迹。 一切是那么的平静,是那么的诡异。 “滋滋——” 一声动物响声打破了宁静,褒洪德转头望去只见一只身型如耕牛大小的老鼠,拖着长长一条尾巴,正对着自己发出诡异的笑容。 老鼠渗人的笑容让褒洪德后背一凉,只是还未等自己做出反应,老鼠竟是口吐人言:“人类?这昆虚何时还有普通人类了?” 嘴上说着,口水自嘴角溢出。 褒洪德虽说很是惊恐,但知道,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跑! 那老鼠八成是成精了,而且,很明显想要吃了自己。 褒洪德立刻回首,极速飞奔,一连跳过好几块挡路的石块,褒洪德这才差异发现自己已然恢复原身大小,而自己的衣服却是变的合身了。 “滋滋——跑?人类,在一位地仙面前可没有跑的说法啊!” 老鼠细长的尾巴晃了晃,褒洪德双腿便脱离自身掌控,竟是调转方向,向老鼠的方向走去。 “滋滋——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老鼠精贪婪的发出令人汗毛乍现的叫声。 “你做了什么?我的双腿怎么不受我自己控制了?”褒洪德怒视那盘坐在石块上的老鼠。 老鼠精嬉笑嘲弄:“滋滋——只不过是蛊人心法而已,何必大惊小怪。食物就是食物,鼠目寸光……人目寸光。” “敕令——” 既然逃不掉,褒洪德只得施展法术进行反击。 “山水有灵,听我敕封,开!” 法令既出,无敢不从! 老鼠精脚下石块瞬间崩碎,大地裂开一道数米深的裂缝,落石掉落其中。 老鼠精虽然体型庞大,但不失灵活,在石块崩碎一瞬间便跃至一旁。 但同时也停止了控制褒洪德的术法,得以喘息片刻。 老鼠精眼中出现一抹意外,“滋滋——人仙?竟然看错了眼。” “人类,这敕神之法早已传承断绝,你从何习来?” “无可奉告!”褒洪德“呸”了一声,手中手势变化,做法令:“敕令——元木之初,百济活源。” 一根人腰粗的巨树,自褒洪德脚下破土而出。 褒洪德屹立树干之上俯视老鼠精。 老鼠精冷哼一声,只见其收起的尖爪亮出,对着地面进行刨坑,立刻便遁入了地下。 “老鼠打洞?”褒洪德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这老鼠精这么聪明。 自己来到至高处便是想要以高打低,占据上峰。 可没想到,这老鼠精遁入了地下,这就变成了自己在明它在暗了。 但,褒洪德想错了,那老鼠精打洞是为了隐藏身形不假,但并不是为了袭击褒洪德,而是出于本能的逃命。 “人类白痴,竟敢主动暴露在天上,自讨苦吃,那家伙已经感知到了人类的存在,估计不时便会杀到此地了。”老鼠精掘地不停,已然准备立刻这个是非之地了。 “嗯?” 褒洪德突然察觉一道强烈气流自远处吹向自己,敢想转身回望,一只锋利的鸟爪已然袭向自己的眼睛。 褒洪德躲闪不及,被抓伤了眼睛。 “啊!”吃痛失声,鲜血流出,遮挡了眼睛的视野。 只得依靠另一只眼睛来观察四周,但却是毫无收获,根本找不到刚才袭击自己的家伙。 褒洪德立刻想要跳下树干,那袭击自己爪子的主人再度出手! 速度之快,在褒洪德眼里只是一个黑影瞬杀至身前。 只听“噗”的一声,尖利的爪子洞穿褒洪德的小腹,上衣瞬间便被鲜血染红。 那怪物似乎很喜欢这种虐杀食物的快感,洞穿了褒洪德的腹部后快速抽回利爪,再度消失。 褒洪德瘫坐在树干上,已然无暇顾及自身伤势,若是再不想取办法,自己会活生生被那怪物虐杀的。 “敕令——” 褒洪德抬手要作敕令,可那怪物的利爪再度袭来,这次直直刺向褒洪德的脑袋,想要一击毙命! 褒洪德早有准备,强忍腹部和眼睛发出的剧痛,一个转身跃起,一拳打下! 砰! 可是褒洪德迅速的反击仍然是落空了。 而那怪物利爪,在褒洪德落地的一瞬间,再度爪向褒洪德后背,来不及反应的褒洪德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后背出现三条血淋淋的抓痕,骨肉都已暴露在外面! 褒洪德趴在地上,再无反击的力气。 这时,那怪物也终于显露身形。 天空上,一只同体雪白,面容似鹰似龙,头长犄角,蛇状尾巴长长拖在身后。 正拍打一对硕大双翼,以藐视的目光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褒洪德。 褒洪德感受着那怪物羽翼拍打而产生的猛烈飓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恼怒! 光是先前这几击,褒洪德就已明了,这怪物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其对手。 速度极快的同时,攻击而又阴险! 就在褒洪德认为自己即将死亡之时,大地竟是开始颤抖,远处的山岳上的石块不断滚落向下。 “嗯?”那怪物撇向云层,又看了眼褒洪德,最终拍打双翼离开,留下无法行动的褒洪德。 但褒洪德可不觉得自己会逃过一劫,先前那老鼠精也是突然退去的。 随后便是这怪物出现,而现在,能吓退怪物的存在只会更加可怕! 在褒洪德思索之时,一只手掌如山岳自远方山岳之上出现,一掌拍飞峰顶! 紧接着,一个体型万丈有余,比起山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巨人,赫然出现! 下身裹着不知什么生物做成的皮裙,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那巨人竟然没有头颅! “人……” 巨大的声音自巨人腹部里传出,但似乎那巨人很虚弱一样。 “……黄帝……” 又是一声巨响,虽然那巨人极其的虚弱,声音差不多都是勉强发出的,但传入褒洪德耳中仍然是震耳欲聋的。 “该死……又是冲着我来的!”褒洪德感觉自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遍又一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那巨人每踏出一步,天地都在颤抖! “……死……黄帝后裔……该死……” 那无首巨人一脚踩下,要将褒洪德生生踩死! “刑天!” 一道怒吼自天穹尽头传出,那无首巨人竟是在其一吼之下连退数步,最终摔倒在一座山岳上。 山岳无法支持无首巨人的重力,只是一瞬便被压平! 一位男子屹立在云端,一副呈混沌阴阳色,显现“大道无极”之象的阴阳太极图悬挂于其身后。太极图气息神秘,玄妙无限、造化无穷,似可化解一切攻击,无视任何防御。 头上悬浮一座绽放玲珑宝光的七彩神塔,似可吞下天地玄黄! 脚踩火焰蒲团,自有极阳,至刚之威。 手握一鼎色泽紫艳,外带雷弧的丹炉! 而这宛如圣人的男子本身也是极为俊俏冷峻的美男子,貌美中不失刚硬! “退!” 男子怒喝一声,那鼎丹炉自手中飞出,身形逐渐变大,速度极快,径直撞向那无首巨人! 一声轰鸣声震荡世间,尖锐的声音刺入褒洪德的耳内,一阵失神,竟是直接被那声音震到失聪了。 而那无首巨人身体上的肉凹陷下去,骨头断折的声音极为响亮。 “杀……人族……” “……黄帝……” 刑天愤然起身,拖拽着巨大的身躯,不顾身体上的伤势,一拳打退丹炉! 再度跃起,遮天蔽日的身形递出巍峨一拳,袭向那云端上的男子。 光是这一拳所爆发出的罡风,就足已撼动山岳! “找死!” 男子对此可怕的一击仍是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背后的阴阳图光芒大放,一阴一阳的气息扑面而来,竟是化为两只蛟龙直击刑天! 刑天一拳打中其中一条蛟龙,原以为会将其击飞,但万万没想到,那阴阳所化的蛟龙硬接一拳无事,身形不退,立刻缠绕上刑天硕大的臂膀上。 “吼!” 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刑天那对双乳所化的眼睛吐出至阳之火! 势必要焚烧其眼! 刑天巨手想要扯下缠绕在手臂上的蛟龙以此中断火焰,但另一只蛟龙已然缠绕住另一只胳膊,极大的缠绕力死死拉住想要扯下蛟龙的手! “……死……” 刑天对天发出怒吼,竟是光靠臂上肌肉硬生生撑开了蛟龙的缠绕,一把扯下,硬生生的撕裂成两截。 “死!!!” 刑天再度跃起,一拳打向男子。 男子颇为头疼的挠了挠发丝,头顶上的玲珑七彩宝塔塔口绽放,产生极大的吸力。 被那股吸力牵引,原本本该打向男子的憾世一拳,突然被自塔口吸入塔内。 伴随着极其强悍的吸引力,刑天整只手臂已经被吸入其中,但还没完,塔口再次变大,似乎要将刑天彻底吸入塔内炼化! 而刑天也是当机立断,另一只手臂骇然发力,作手刀状劈向快要被吸入塔内的手臂。 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皮肉绽开,骨头断裂,刑天竟是自断手臂以保周全! 黑色的血液喷洒而下,如大雨一般落在地面。 淋了一身血的褒洪德,此时只觉得大脑空空。 这无首巨人和那突然出现的男子所展现的实力远超了一品! 比起自己的师父陆压也是不烦多让! “难缠的家伙!” 男子眉头一皱,收回那玲珑塔,眼神犀利,似在蓄力。 刑天却是朝天发出大笑,那变为口嘴的腹部裂的程度极大。 “这些远古大巫果然都是天生的战斗者,受伤越是严重,越是能激发战斗的欲望,就连战斗的技巧也在不断变更!” 男子深吸一口气,太极图飘向天际,逐渐演化! 紧接着,日月星辰开始颤抖,一道虚影浮现于天外。 虚影外貌似老者,苍老的手指轻捻白须,道袍着身,上面的符咒光芒大泛,一手挽着浮尘。 双目中各自蕴含一轮圆日、一轮明月! 雷光大显于老者虚影身侧,犹如天罚当临! “善!” 老者袖袍上揽,大地裂开一条极长的沟壑,深不见底;同时,海面上翻起万丈海浪拍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刑天双腿发力,猛然直直跃起,大地都被其压陷下去。 可最终也未能幸免,只是一瞬,刑天毫无抵抗之力,被吸入袖内。 一场打的天崩地裂的战斗就这样草草落幕! 而原地的褒洪德,在那尊使得星辰颤抖、江河倒流的虚影出现的一瞬间,便已然昏死了过去! ………… ………… 第39章 玄都大法师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褒洪德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背后的刺痛和眼睛的不适,周遭是一片的寂静,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聋了还是因为此地幽静。 “嘶——” 褒洪德看了眼自己躺着的青石,想要起身,但一动便撕扯到伤口,忍不住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忽的,褒洪德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首望去,只见一位男子一身简易白衣,笑容和蔼。 可不正是先前那位手段通天从无首巨人手里救下的自己恐怖存在! “高人,我现在是一个聋人,无耳感!” 褒洪德下意识看着这位恐怖存的嘴巴上下浮动,连忙开口说明自己已聋。 男子却是笑容依旧和蔼,微微摇头。 “无碍!” 一道空灵的声音突兀的浮现于褒洪德的脑海中。 褒洪德惊讶不在言表于言语。 “你……可以和我交流?” “哈哈,一位人仙的神识于我而言不过是一间无门的木屋,进出自如。” 听见陌生的词汇,褒洪德这才察觉,可能又穿越了。 “此地是?” “太虚秘境——昆虚!” “那高人你刚才所说的“人仙”是?” 男子听见褒洪德的询问,顿了顿,眼中浮现阴阳之气,将褒洪德从里到外一一看透,只是一瞬间便了解了前因后果。 “陆压道兄的弟子?” “你称呼我师父为道兄?你认识师父?” 男子大笑。 “世人唤我为——玄都大法师!” “人教唯一弟子,截阐人共同的三教大师兄!” “我与陆压在封神大劫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可谓是一见如故,一同结伴远游天外。” 玄都大法师?!! 这个名字放在整个神话故事里也是极为可怕的! 作为三教大师兄,实力强,道法高、资历深。 可谓是圣人之下无敌手! 而且太清道德天尊拥有三件先天至宝——太极图、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和风火蒲团! 一般而言,这三件先天至宝都由玄都大法师所携带。 带着此三件法宝的玄都大法师,睥睨半圣! 看来先前与那无首巨人激战时所看见的那一件件金光灿灿的法宝便是那几件先天至宝了! “陆压道兄是已经在大劫脱身离去了?” 玄都大法师于褒洪德神识中询问。 褒洪德点了点头。 “师父已经脱离九州,去往了天外天。” 玄都大法师眼神中闪过一抹伤感。 “以陆压道兄的实力,完全可以就此远走,但最终还是舍弃接近几百年的时间,用自己的身体弥补天外天的天道法阵!” “若是百年后天道苏醒,那陆压道兄可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了啊!” 褒洪德苦笑,“师父说过了,没有他,还有谁呢?” 玄都大法师拍手称快,“是极,是极!除了我,还有谁?哈哈哈哈——” “不知,师……叔?” 褒洪德试探性的换了个称呼。 玄都大法师摆手示意褒洪德随意。 “还请师叔解惑,我如何进入此地?还有阿姐……褒姒去哪了?” 说到褒姒,褒洪德不免情绪波动,底落。 “洪德对吧?你可知你那位阿姐是何身份?” 玄都大法师神情凝重。 “只知道只言片语。” 玄都大法师叹气,手里出现一副光阴长河所化为的画卷,缓缓张开。 “你看看便知!” 时间回到夏朝,姒孔甲将那冒险带着世间仅存真龙吸取龙气的御龙氏镇压之后,带着那只幼年真龙来到一座祭台之上,准备生饮真龙之血,以此提升真是人皇大道。 可当姒孔甲正拔出长刀之时,天地顿时色变,乌云席卷天穹,化为一只只狰狞饿龙,发出蕴含无穷怒火恨意的嘶吼。 紧接着,二条浑身赤焰,伴随闪电、雷柱,身形硕大的龙魂自云层中探出。 “吾等乃褒国国君有褒氏之属,后裔姒孔甲,还不跪拜!” 声若雷霆,数十道雷霆重重劈下,周围大小山头化为齑粉似天灾降临人间!! 姒孔甲眼神不屑,高高上扬额头,语气桀骜:“哦?那不知两位先祖现世,是为何事啊?” “难不成——也是为了救下这最后一条孽畜?” 说到最后,语气冰冷到极致,似乎会随时暴起屠戮! “并非!” 其中一只龙首晃动,长长的龙须随风飘荡! “吾等只是向大王请一样东西!” 姒孔甲听此来了兴趣,捏着幼龙的手臂抬起,一道黑影夸空间裂缝而来,半跪在地,双手高高捧起,接过幼龙。 随后叩首,神态崇拜:“见过大王!” “看住了这畜生!” 姒孔甲没有看向那跪拜在地人,只是吩咐道。 “诺!” 身为卜筮官的太卜,郑重颔首! “说说吧,要向本王讨要什么?” 龙首再度开口:“真龙的龙涎!” “哦?这有何用?” 面对姒孔甲的质问,龙魂解释道:“真龙龙涎并非其它普通龙涎可比,真龙的龙涎蕴含巨大的龙运,假以时日,可比真龙血脉!保留给后代,以此蕴养真龙之力!” ………… ………… 第40章 道果 姒孔甲来了兴趣,瞥了眼被太卜抓在手中幼年真龙。 “这畜生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既然先王是为了后代,本王当然不会拒绝。” 姒孔甲唤来奴仆抬上祭坛,并用竹册之书写下祷告之言。 一位奴仆跪在地上,把一个宝盒打开,递到幼龙嘴下。 可是,幼龙只是死死望着姒孔甲,奴仆无论使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让其吐出龙涎。 奴仆只得颤颤巍巍的跪在姒孔甲面前,禀告道:“大……王,那幼龙……” 姒孔甲一脚踹走那位奴仆,“本王不瞎,这点事都办不好,滚下去!” 那奴仆从地上爬起,没有任何怨言,连忙磕头致谢,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祭祀台。 姒孔甲只得亲自上阵,拿起幼龙,逼迫道:“快点吐出龙涎,本王可以考虑考虑让你走的痛快些!” 幼龙自喉咙中发出低吼声,怒视姒孔甲。 姒孔甲也没有什么耐心,见状猛然将幼龙重重摔在地上,一脚踩住龙身。 “本王不希望重复第三遍!” 幼龙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没有妥协,只是死死盯着姒孔甲。 “休……想!” 稚嫩的女童声自幼龙传出。 “找死!” 姒孔甲暴露,抬脚准备踩下,天上的龙魂突然开口:“让吾来劝说吧!” 姒孔甲抬首,收回了要踩下去的脚。 “小龙儿——” “吐出龙涎吧。” 龙魂声音宏大,是那么的具有威严!但在幼龙儿中,却是如刀割全身一般刺痛。 幼龙哀嚎的声音响起:“你们也是龙族,为什么要灭杀同族?” 龙魂只是叹息。 “你们……你们是龙族的叛徒……” 幼龙的声音逐渐癫狂暴怒。 “……龙族世代先祖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不得好死……永堕混沌归墟! 最后,龙魂以龙族秘法,逼迫幼龙吐出龙涎。 龙魂看着昏过去的幼龙,不忍再看,已然准备离去。 姒孔甲命人把唾液收集起来,装在一个宝盒里封禁起来。 看向开始离去的龙魂,对着一旁身为卜筮官的太卜询问道:“本王若是将这两条龙魂拘留下来,可有不妥?” 太卜看了眼手中占卜的卦象,回答道:“回禀大王,杀死龙魂是为凶兆,而现在得获龙涎已为吉兆。” 姒孔甲只得作罢。 已然离去的龙魂,回首望去心里一直在祈祷着。 一定要活下去啊! 看到这,褒洪德望着那只黑金色真龙,那对竖瞳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还要看吗?” “下面的内容或许你并不希望看见!” 玄都大法师的声音在褒洪德脑中浮现。 褒洪德抬首,望向玄都大法师。在那对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中,褒洪德看见了一个声音。 别看了,道心会奔溃的! “看……” 褒洪德声音颤抖,因为他或许知道了那个自己以前从来不愿意想象的真想! 画卷再次翻动。 封存龙涎的宝匣流落了许久,最终到了大周姬氏的手里。 一直传至周厉王时都没有人打开过此匣。 周厉王贪财暴虐,喜好珍奇之物,一日命人将传世宝盒拿来,准备打开观赏。 盒子一开,不知何时污浊的唾液渗出,流到了大庭之中,散发出恶鼻的臭味。 唾液上冒出一个个白色气体,,就在众人唔鼻干哕时,唾液中凭空出现一个怪物。浑身布满黑色的鳞甲,额头上细小的触角弯曲。历王大惊失色,认为是传闻有错或是其中龙涎早已被他人调换 。暴怒之下,命侍卫挥刀斩杀这个妖怪。 那怪物被斩下一只爪臂,发出痛苦的哀嚎,侍卫们捂住耳朵,而那怪物则是趁机逃跑。 那怪物毫无头绪的逃命,后面响起侍卫的追杀声。 阴差阳错之下逃到了周历王的后宫,碰到一个六七岁的婢女,无可奈何之下附身于宫女身上。而被婢女吓昏过去的宫女并不知情。 成年后,宫女在没有丈夫的情况下突然怀孕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便藏匿于深山中,最终诞下一名女婴,而女婴一出生便被宫女视为怪物,那自出生便头带菱角的女婴最终被其丢在荒野中。 女婴在被褥中哭泣,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哭腔,但她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痛苦,心灵上的痛苦和肉体上的痛苦,双重打击。她真的很累,她想要闭眼,就这么永远闭上眼睛。 突然,一位极为俊俏的男子自黑幕中出现。 腰别狭刀,头戴红樱。 褒洪德一眼便认出,这位青年男子便是以前的赵叔带! 女婴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就好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赵叔带抱起女婴,眼中含着泪,喃喃低语:“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檿弧箕服,实亡周国。” “记住了,你以后一定要藏好自己的龙角,切不可让别人发现,哪怕是未来的父母、亲人、爱人。” “还有,若是遇见了那种自带道果的人,切不可让其逃离自己的视野。哪怕是屈身做其妻子、小妾,也不是不可。” “吸收别人道果,可以恢复你的些许力量。” “别怕,要不了多久,你的父母便会来了。” “我也会时常去看你的。” 女婴听着眼前这个自己极为亲切的人说的每一句话。 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最后,赵叔带将女婴放在被褥中,小心翼翼的放在某条车道的必经之处,便消失了。 不一会,恰好路过的一对夫妇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顺声望去便看见了这个弃婴。 女婴感觉到了这对夫妻的功德气运十分浓重,应该就是刚才那人说的“父母”吧。 而如赵叔带所料,这对夫妻出于不忍,便抱起女婴,收做自己的孩子,取名为——褒姒! 而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褒王褒珦和姒夫人。 后来,褒姒便一直生活在褒府。 那个自己极为亲近的人,变为了一个叫赵叔带的人,和自己的父亲称兄道弟,也是履行了和自己的约定,经常来看自己。 再回来,一个名叫陆压的老头子要收自己当徒弟,说要自己替天下承受某种因果,不过却被小女孩郑重其事的拒绝了。 再回来,母亲又怀孕了,是母亲和父亲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弟弟或者是妹妹。 母亲怀胎时,褒姒便发觉到了那份天生的道果正在蕴养。 赵叔带找到了自己询问是否有道果存在的线索,小女孩便与他说了姒夫人腹中孩子的天生道果。 那天,赵叔带很兴奋,一整天笑容没有从脸上消失过。 嘴里一直重复“皇天不负有心人”! 告诫自己,一定要多于那孩子亲近,吃喝住行都不要离的太远,哪怕是睡在一起也无妨。 因为那份道果所散发出的气运实在是太重要了。 未来自己想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道果,这份道果,必不可少。 后来,母亲生了,一家都很开心,是个男孩,是弟弟诶。 小女孩便一直和小男孩在一起,一直在吸取弟弟的气运和道果。 为了更快恢复,还拿走了弟弟的伴生功德,在母亲发现之前便吸取了大半。 再后来,道果吸收的差不多了,弟弟不再像以前一样“吸引”自己了。 自己也该取回属于自己的道果了。 ………… ………… 第41章 各有所求 褒洪德望着画卷缓缓闭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中透露着忧愁和解脱。 是啊,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些才对。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阿姐和苏洛一样的…… 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去深思。 世界上没有本来就亲近的人,各有利益罢了。 现在,这血淋淋的真相在自己的眼前展现。 “心有所为,道已可别!” 褒洪德大笑,境界顿时破开! 武夫七品! 玄都大法师看了眼破镜的褒洪德,暗自点头。 大道之心,空前澄明! “看开了?”玄都大法师的声音于褒洪德突兀响起。 褒洪德苦笑摇头,如何看开?不能的。 “师叔……这里是?” 褒洪德不愿再想这些,转移了话题。 玄都大法师衣袖一挥,二人顿时现身于一座山岳峰顶。 “此界乃为天下九州最大福地——昆虚!” “是师尊在封神大劫之时亲手缔造的。” “从归墟取出一座空间,在蜀地之上以大神通开辟芥子空间。” “那些远古堕入归墟或是避免大劫的仙神妖魔都聚集在其中。而我也是奉命镇压昆虚之门,防止他们逃出此界危害九州。” 听到玄都大法师的解释,两个词汇突然在褒洪德脑海中闪过,褒洪德立刻思索。 “昆虚——” “昆仑!” 昆仑神山! 九天重地! 西王母之居! 一连好几个前世相关昆仑山的点点片片纷纷如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闪过。 “师叔……”褒洪德再度开口,眼睛盯着玄都大法师:“知道西王母吗?” 玄都大法师眼神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西王母存在。 “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干嘛?是有什么事找西王母嘛?” 玄都大法师点头,神识进行沟通。 褒洪德摇了摇头。 “只是好奇一问。” 玄都大法师指了指不远处一处拦腰折断的山岳,“那便是九重天,昆虚山!” “不过已经断折掉了,西王母不知去处,昆虚山早已破败荒凉,那通天庭的神道已经消失了。” 褒洪德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被拦腰折断的山岳。 哪怕是失去了大半座山岳,也是比其他山高出许多。 “师叔——”褒洪德开口。 “嗯?” “道果在那吧!” 玄都大法师神情愕然。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一下便猜出了道果所在。 玄都大法师也没否认,点头道:“是的。天下真龙道果就在那半座山岳上。” 褒洪德颔首,对着玄都大法师作揖拱手,道:“还请师叔将我送至山腰下!” 玄都大法师挠了挠头,按照当年师尊说的意思,若非有人要出昆虚,自己不可动用法力。 “罢了,师尊现在在外行走天下,只要是不有意而为的进行推演,肯定不可能察觉到我这细小动作的。” 玄都大法师一咬牙,衣袖一挥,褒洪德瞬间飞起,浑身罩着一圈金光。 “去吧,这道护体精光可保你无碍,我就不去了。” “褒洪德在此告别师叔!” 褒洪德对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玄都大法师作揖感谢。 待褒洪德彻底远去,一道嗤笑声在玄都大法师身后浮现。 “大师兄,不怕太清师叔问你的责任?” 一位身着黄土道袍,头发尽无,捧着一本经书的圆润胖子,脸上横肉挤在一起。 “无碍,师尊现在无暇顾及这里。”玄都大法师摆手,看向这突然出现的道衣胖子。 “哦?头发剃了?” 那臃肿道人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前不久才剃完的头发。 “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精神了?” 玄都大法师捂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不错……噗——哈哈……” 最终,玄都大法师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臃肿道人看着笑的捂着肚子的玄都大法师,尴尬的摸了摸额头。 “大师兄,怎么了?太清师叔说我这样与西方教很有缘啊!” “不是,多宝师弟……” “师尊没告诉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滑稽吗?” 玄都大法师看着眼前这个憨厚胖子,头上三千发丝已了去,初有佛样。 玄都大法师收起笑容,将一副画像递给多宝道人。 “师弟,师尊是让你变成这样。” 多宝道人打开画卷一看,完全和自己现在不一样。 “完了!” 多宝道人哀嚎一声,欲哭无泪的看着玄都大法师。 “大师兄,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啊!” 面对多宝道人的怨气抱怨,玄都大法师只是微微摇头。 “多宝师弟,师兄我近来也是很忙的啊!” “忙?忙什么?” 多宝道人不满的看向玄都大法师,眼神质问。 “多宝前辈好!” 突然 ,一道嗓音细腻妩媚的娓声自多宝道人后方传来。 多宝道人转身看去,只见一位女子头戴纱巾遮面,妙曼身躯搭配上素衣,脚底一双绣花鞋,有一番奇特的韵味。 “真龙?”多宝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流光,一眼看出来者真身。 女子委婉俯下身段对玄都大法师揖礼。 “谢过前辈大恩。” 玄都大法师笑了笑。 “确定要如此引他去昆虚山?” 女子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满,嘟囔道:“那坏胚子傻傻的,但却是极为郑重感情。知道我是为了他的道果才靠近他后,肯定伤心死了。虽说刚才没有什么言语激动,但那颤抖不止的手脚已经说明了,见我肯定也是翻脸走人,倒不如不见为好。” 玄都大法师摇了摇头,叹气一声。 “年轻人就是搞不懂。” “一个为了弥补,赠还大道,功亏一篑。” “一个伤心痛觉,仍念所求,陷入险地。” 最后,玄都大法师长太息一声。 而一旁的多宝道人因为被无视,加上头发弄错后的心情不佳,怒吼道:“喂!你们两个不把我当人?” 玄都大法师瞥了眼多宝道人,打趣道:“不都是传闻你是寻宝鼠成精吗?是人吗?” 女子听闻,花枝乱颤的娇笑一声。 多宝道人气的不行,打也打不过,骂又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只好甩袖离开。 ………… ………… 第42章 女子 “那道果已经被你制服了?”玄都大法师可以明确感觉到,那颗道果已经平复了下去。同时发觉到一颗明月在那女子神海中。 女子颔首,抬起玉臂将一抹发丝别到耳后。 “嗯,已经彻底压制了。只要坏胚靠近,便会代替我将其吸收,虽说那颗道果已经产生了一位灵胚,消耗了些许道运,但不妨道果本身拥有的极大力量,不会有太大影响。” 面对女子的娓娓道来,玄都大法师沉吟片刻,眼神透过纱巾,透过肉体,盯着那一轮明月。 神识化为海洋,一轮皎洁的皓彩明月悬挂海面之上,看上去像是海月一天连做一起,熠熠生辉的月辉化为孤舟,正在海面荡漾。 “这轮月辉——” “西王母留下的。”女子浅笑。 “刚好,便宜了我。” “这不只是单单‘便宜’哦!一件半成的先天至宝,岂会是无意?”玄都大法师苦笑一声,郑重其事的开始为女子说明其中因果。 “只能说你运道之好,气运之强!” “若是你愿意,道果的重塑,加上仙宝的辅佐,只要修炼得当,不出十年,金仙必成,大罗有望!” 女子同样苦笑摇头,“坏胚道果已然残缺,若是再无其他道果吸取,只会这辈子停留天仙之境。而且,坏胚道果是在功德叶中蕴养而出,一般道果,根本无法于之媲美,也只有出此一招了。女子家都希望男子可以更强一点的。” 说到那位男子,女子那对媚眼流露出若水般的柔情。 “希望是假,怕伤心是真!” 玄都大法师一语道破。 女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是早晚的事。 “现在心结已结,下一步是什么?”玄都大法师对于这位前世自己想要拯救的幼龙是极为有眼缘的。 女子抬眸望向褒洪德离去的方向,声音温柔妩媚:“解开坏胚的心结。” 玄都大法师微笑着摇了摇头。 “女子啊——” ………… ………… 另一边,褒洪德已然来至一处长柱断折的山门口。 石柱上本该是雕龙刻凤辉煌无比,但现在已然不全。 断折、摔断、缺漏…… 沿着石阶向山上前行,再度回首,看见一个本没有的石门。 上面刻着二个字:“昆仑!” 云雾遮挡下,略显贫瘠。 褒洪德没有再管这一奇异,仍旧登山。 褒洪德一路上心无挂碍,只是沉默登山。 过了许久,一道黑影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只见一位虎首人身,身后九只斑条虎尾,身披银甲,臂戴护铠。 ——圣兽陆吾! “昆虚禁地,外人止步!” 声音威严。 褒洪德抬手祭出一片薄叶。 语气冷漠。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死!” 陆吾见到那片功德叶的瞬间,连退数步,神情愕然。 “道源?!” 陆吾惊呼出声。 道源——顾名思义,道之本源! 相传,每一份道源都是一位卓越世间者陨落后自身大道所孕育而出的! 至于陆吾本是完全没资格见或知道这种东西的。 只是以前有位老者登山,看样子很是文雅,却是一拳打穿了昆虚山。 陆吾那时如蝼蚁一样,根本没有入那老者的眼,最终还是西王母亲自出殿相迎,二人在山脚谈了片刻,老者将一份道源递交于西王母后便离开了。 那时刚好陆吾在场,便从西王母那里得知了此物。 “昆虚山护卫陆吾,见过上仙!” 陆吾毕恭毕敬的半跪朗声道。 褒洪德没有言说其他,直奔主题:“我只问三件事!” “其一,是否有位女子登山?” 陆吾不假思索答道:“回上仙,有!” 褒洪德眼角抽动,呆愣了一会,才缓缓问出第二个问题:“道果可还在山上?” 陆吾答道:“回上仙,在。只不过气息虚弱,想来是于那位登山女子大战了一番。” 褒洪德神情有些紧张:“第三个问题!那女子离去时是否有伤?” 陆吾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回上仙!并无。” 褒洪德听见陆吾的回答,这才舒了口气,将功德叶收入怀中,也不怕陆吾抢夺。 “不必行礼,带我前去道果所在之地!” “还请上仙跟紧在下,昆虚山云雾缭绕,哪怕是荒落很久,仍有许多法阵、幻术。” 陆吾起身,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在前领路。 褒洪德跟着身后。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语的来到一座藕花池前。 陆吾指着藕花池中央的一颗神彩流溢的果实,回答道:“上仙请看,那就是真龙道果!看样子已无反抗之力,上仙摘取易如反掌。” 褒洪德颔首,看着陆吾道:“还请道友替我取来!” 陆吾看了眼褒洪德,想说什么,最终放弃,一个跃起至藕花池中心,拿过那颗道果后飞回褒洪德身旁,伸手递出道果。 褒洪德刚要触碰道果时,那道果中竟是跑出一个童子,头顶犄角。 “你就是有缘人吗?” 声音傲慢。 褒洪德颔首。 “你是道果蕴养出的自我意识?” 道童点了点头,神情傲慢的抬首看向褒洪德 “是我!” “我与两位同伴被姬召虎发现,是你透露了我阿姐的踪迹?”褒洪德再问,听不出话语中有任何情绪。 小道童依旧点头。 “是我,只可惜没有弄死你们,不然我可不想屈居人下!” “我阿姐生不如死也是你搞的鬼?” 褒洪德再问,语气阴凉。 道童好像不耐烦了一样,“废话啊,不是我还能是谁?她那个傻女人凭什么吞噬我?” 褒洪德冷笑一声。 “好!” 又看向陆吾,询问道:“我若是杀了这道果的意识,是否会对道果有何损失?” 陆吾摇头,“回上仙,自是没有。” 而那道童听见褒洪德话时,顿时升起一股怒气,叫骂道:“你这凡夫俗子竟然还想杀我?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人既然还想对我出手?哪怕我再虚弱,也不是你能对付的。若不是那傻女人消耗了我太多力量,你在登山的那一刻就死无全尸了……” 褒洪德一拳打出,道童立刻被拳力击飞。 ………… ………… 第43章 一见如故 被这突然一拳打蒙在地的道果之灵捂着脸,神情呆愣。 回过神脸的道童怒喝道:“你这疯子!竟敢真的和我动手?” 道童同样是被激怒,可碍于此时已经没有力量催动道果进行反击。 褒洪德神情冷淡,感觉着拳头传来的一阵麻痛。 “以你现在的实力,杀我?未见的!” 道童讥笑,虽说自己无法拿这个胆大妄为的凡人如何,但可以恶心他,反正,他顶多挨几拳几脚罢了。 “哈哈哈——废物东西,你也配杀本大爷?!” 褒洪德冷笑,一手横放身前。 “敕令——” 伴随着褒洪德的声音响起,一道金光法相手持金剑,眉宇威严,双手执于剑柄,剑尖插入大地。 正是当年陆压所镇压的那尊天庭神灵! 因为先前于九州内有天道法则的制约,无法动用,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地方没有大道压制! 而在刚才那场画卷观道时,因为自身本该是要崩溃的,却在无意中发现了那尊已经苏醒的神灵! “金甲力神,听吾号令!” “斩!” 褒洪德手指并拢成剑,猛然挥出! “诺,谨遵法旨!”金甲力士声音沉重肃然,手指上提,手握长剑,臂膀骤然发力,一剑挥出! 道童骇然,一道天仙的全力一击,虽不说能彻底杀了自己,但也不是什么好受的。 “陆吾——有人在天池胡闹,你身为昆虚守护者怎么能坐视不理?” 道童对着不远处的陆吾发出怒吼。 陆吾有点难为情的看着褒洪德,又看了看道童。 于情于理,自己是不可能对这位上仙出手的,但,这里是西王母大人最爱的地方,若是西王母或是其传承者回归,见到此处破坏不堪,自己岂不是会被问罪。 “上仙……” 陆吾刚想说什么,只是当褒洪德回首时,陆吾瞳孔紧缩。 褒洪德的瞳孔内,一道璀璨金色熠熠生辉! “敕令——陆吾!” “杀!” 一字落下,陆吾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不自觉的跪下身形。 “诺,谨遵法旨!” 陆吾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权,完全被敕令所控,言听计从! 陆吾猛然跃起,一拳打向道童。 刚刚险陷避过剑光的道童还没来得及反应,迎面出现一只锋利的利爪,直刺腹部。 道童瞳孔一震,完全没有料到陆吾会如此不留余地的出手。 金仙的全力一击,可不是他这个本事肉体便羸弱的魂灵所能抗衡的。 只听“噗”的一声,锋利的利爪洞穿道童的腹部,因为道童只是魂灵,所以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道童面容扭曲痛苦,想要说些什么,那尊媲美神灵的法相再度一剑劈来,这次道童躲无可躲,最终被一剑荡为灰烬虚影。 只保留了最后一点点的“根”余留在道果内,但没个几百几千年的时间是不会再度“开花结果”了。 做完一切的褒洪德瘫坐在地,喘着粗气。 一口气敕令两尊神灵,是极为消耗体力的,更何况陆吾可并非一般神灵,只是单单一个全力爪刺,就已经接近掏空了褒洪德刚刚恢复回来的力量。 褒洪德看向那颗道果,苦笑一声。 “终于……拿到了……” 精疲力尽的褒洪德在感觉到身边没有威胁后,欣然进入了沉睡,他很累了。 ………… ………… 伴随着乌云和雷电,一座原本可称为是世外桃源的岛屿之上,已然是一副末日天灾的样子。 狂风卷携着暴雨,雷声交织着闪电,整座岛屿上的生灵纷纷避入山洞,河底。 无鸟哀嚎,走兽嘶吼! 一座早已树木丛生,破烂不堪的巍峨石像上,一位男子披头散发,嘴角上扬。 五尊金甲力士屹立在其身后,巍峨如山! “如何?” “尽在不言中!” ………… ………… 待褒洪德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藕池边的石台上。 而那尊神仙法身竟是不知为何变得破损不堪。 褒洪德立刻起身,想要寻找法身踪影,却是无迹可寻。 “上仙,你醒了?” 一旁的陆吾见褒洪德起身,连忙上前。 褒洪德看向陆吾,询问道:“陆道友,可曾有人来过?” 陆吾听见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挠了挠脸。 “上仙……这个问题……” 褒洪德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还请陆道友替我暂时看管一下道果,我去去就回。”褒洪德留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的走下山去。 褒洪德可以明显感觉到法身那边正在经历一阵巨大的心灵撼动。 褒洪德以防法身出现问题,提快脚步。 不久后,在一处已经平移平了一座大山的空地上看见了自身法相。 法相手持仙剑,正在愤然劈砍眼前的一位上窜下窜的身影。 “我警告你,我先前并不知那道果已被他人获取,只是凭靠自身本命神通发觉到了那份道果,想去看一看,并无夺取之意!” “你若是再这般自寻死路,别怪小道出手教训你这法身了!” “擅自踏入主人三步者,死!” 法身只是一直重复一句话,手中仙剑一个横劈正中那身影腰部。 一阵火花蹦出,那黑影似乎已然被法身这一剑弄的恼怒。 “坏我百宝囊?你这是自讨苦吃!”那道黑影大手一掌拍下! 天穹豁然贯通,一只巨手俯压而下! “敕令——祭拜四方,回!” 褒洪德见状,未免法相崩碎或是受损,连忙唤咒将法身收回。 那道身影同时也注意到了褒洪德,正是那藕池上休息、这尊法相的主人。 那黑影叉腰,脸上横肉挤压在一起:“本尊乃是截教通天教主坐下大弟子多宝道人,不知道友何人?” 一看就是老江湖了,不管对方强弱如何,以防其背后势力,先报自己的背景。 “多宝道人?”褒洪德一惊,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这个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人。 褒洪德连忙上前,俯首作揖:“见过多宝前辈,家师陆压!” 这下轮到多宝道人一惊了。 洪荒黑道二当家陆压的徒弟? 圣人之下无敌的那位恐怖存在啊! 陆压不比其他人,是出了名的爱斤斤计较,那是得饶人处不饶人。 有道是:宁得罪圣人,不交恶陆压! 得罪了圣人,对方一般懒得计较,哪怕是计较了也只会是一巴掌拍死。 而得罪陆压不同,他会缠上你几百上千年,通过那件极为诡异的钉头七字书,给别人下咒,一点点的折磨死对方。 听说陆压曾经和西方第二圣做过一场,据说最后是那位半圣惨胜。而且还让陆压给跑了,当西方第一圣想要追杀陆压时,陆压直接躲进了归墟内,遮掩了天机。 二圣无奈,只得不了了之。 跟何况,这陆压还与自家师尊通天教主是莫逆之交啊,虽说在封神大劫中陆压曾经奉命斩杀截教人员,但仍然未破其神魂,留下转世契机。 若是让陆压得知自己欺负了他的徒弟,到时候,说不定是陆压加师尊的混合双打了。 无他,因为洪荒第一黑道头子就是自家师尊——通天教主! “咳咳咳!”多宝道人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脸上堆出一抹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原来是陆压前辈的弟子,你我也算同辈,唤我一声多宝师兄也无妨!” 褒洪德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在洪荒出了名的骨头硬现在却是一脸谄媚的笑容。 要知道,当年圣人大战时,在上清灵宝天尊落败被鸿钧带去归墟面壁受罚时,余留众截教弟子面对四圣的威压,只有他多宝道人无惧圣人,哪怕是面对太清道德天尊时仍敢绝地一击,虽说最终还是被一巴掌拍晕了过去,但光光是敢直面那时的太清道德天尊,也是让褒洪德在前世很佩服的那种人。 “多宝师兄……先前我法相所造成的误会十分抱歉。” 对于褒洪德的致歉,多宝道人抚摸着肚皮,大笑:“哈哈,误会罢了,无需在意,无需多言啊!” 对于多宝道人的好说话,褒洪德也是一时不知真假。 多宝道人看出褒洪德的猜疑,笑着上前勾住褒洪德的肩膀,“走走,别乱想了,你师兄我啊,对待弟子是极为客气大方的,师兄带你去师兄的洞府内看看,若是有什么所需求的但说无妨。” 褒洪德想要婉拒,但奈何多宝热情之高,硬是拉着褒洪德向自己的洞府而去。 然后,褒洪德便看见一个极为狭窄的地洞,刚刚够多宝道人进入。 “这便是师兄的道场了,师弟莫要客气,快快进来!” 多宝道人说完,便一头栽如地洞内,身躯扭动,缓缓没入其中。 褒洪德苦笑一声,趴下身子跟在其身后,一同钻进地洞。 爬了好一会,褒洪德才看见火光,但褒洪德从隧道中爬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宝物堆积的小山。 那群宝物所绽放出的光芒将这个地洞照亮,褒洪德先前看见的光亮便是这群熠熠生辉的宝物山们。 虽说多宝道人有着“洪荒第一收藏家”的称号,但褒洪德万万没想到会如此的庞大。 多宝道人挠了挠光亮的头,笑到:“师弟莫要呆看啊,随便挑,随便拿。若是觉得不够,或是没有看得上的,师兄再带你去看师兄的另一个洞府。” 褒洪德终究是婉拒了多宝道人的好意。 “多宝师兄客气,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些宝物既能让多宝师兄收来,定是十分喜欢的,师弟就不做这不地道的事了,好意心领了。” 多宝道人刚想继续说什么,褒洪德便立刻打断:“多宝师兄若是实在想送,不如摆出桌椅、盏酒共饮一回!” 多宝道人对于褒洪德的说话是极为满意的,也就没有在继续推销宝物了,从宝物中拿出一个秘法的酒坛。 又从另一堆宝物中拿出一张玄晶桌、金龙椅,和一对翠色碧玉盏。 两人一同坐下,多宝道人打开封盖,一股浓浓的茶香肆意。 多宝道人一边酌茶,一边解释道:“喝酒师兄是没法作陪了,但可以以茶代酒。这琉璃茶也算是极佳的了,肯定对师弟口味。” 褒洪德起身,客气的递过杯盏,“无碍,无碍。” 两人相视一笑,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很久,从座椅到地上,再到外面的一座石块上。 本来只是普通的饮茶不会跑来跑去,但多宝道人见这师弟是越看越喜,便拿出来一个虽非酒,但却有酒意的茶水款待褒洪德。 二人就这样满脸通红的躺在石块上,杯盏掉在地上,酒坛零零碎碎的堆在一旁。 意识迷糊的褒洪德看向天空,说道:“师兄……” “嗯……咋了师弟?是有什么心事?但说无妨!隔——” 多宝道人打了个长嗝。 “听闻,师兄一向以寻宝着称,能否替师弟寻一人踪迹,她——应该在这片空间内。” 多宝道人听闻爽朗大笑:“哈哈,小事小事。是仇家还是亲人?姓甚名谁?八字为何?” “应该,算仇家了……” 褒洪德话没说完,便昏沉了过去。 “师弟酒量不行啊——”多宝道人见此,大笑不止。 “师弟!” 忽的,一道严厉声音自远处传来,激的多宝道人浑身一抖,酒意瞬间清醒了七、八分。 连忙起身作揖:“多宝见过大师兄!” 玄都大法师瞥了眼一身酒味,又看了眼石块上已经不省人事的褒洪德,摇了摇头。 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多宝道人的肩膀,缓缓道:“师尊出走之时曾经给太极图下了一道法旨,并不允许我擅自说漏出去。” 多宝道人听闻,立刻汗毛炸起。 “大师兄可否透支一、二?” 玄都大法师耸了耸肩,“反正法旨已行,说了也没关系。” 与此同时,一张透露着玄黄八卦气息的太极图从天而降,一把将多宝道人罩起。 “若是贪饮酒水,颂念佛经三千三百三十三便!” “啊!?” 多宝哀嚎一声,顿时被收入其中。 “小师弟误我——” 玄都大法师嗤笑一声。 而那位女子来至褒洪德面前,轻抚面容,生怕惊醒了正在酣睡的男子。 “坏胚——” ………… ………… 第44章 一切还好 女子就这么看着醉酒的男子,多希望时间一直都停在于此,就这样永远的宁静下去。 忽的,褒洪德突然睁眼,眼睛血红,“阿姐……” 女子一惊,神情慌乱,连忙收回抚摸男子的玉指,想要逃离,不敢面对褒洪德。 褒洪德却是眼睛空空的盯着前方,“是阿姐吗?” 探索的向前伸出手。 “我好像眼睛失明了,多宝师兄,你还在吗?我耳朵先前已然失聪,若是多宝师兄你有事询问,写我手上就行……” 玄都大法师看着这一幕,不忍摇了摇头,叹息一句:“假假真真,真真假假,道说情啊!” 女子听此松了一口气,有点心疼的摸了摸褒洪德的眼眸。 褒洪德下意识躲避,“谁在于此?” 女子玉指轻轻落下,在褒洪德伸出的手掌上,微微写下四个字。 “是我,多宝!” 感觉到对方手指传来的阴凉,褒洪德不知为何喉结滚动了一下。 “多宝师兄?还请师兄搀扶我起身。” 女子似乎有些犹豫,久久不愿动手。 “多宝师兄,是有什么情况吗?还是未听见我的话?”褒洪德再次开口,嘴角上扬,似在微笑。 女子咬唇,最终无奈扶住褒洪德的身子,一点点扶起身子。 “多宝师兄!” 褒洪德突然又开口,脸上含笑。 “怎么?”女子便又在褒洪德手掌画写出二字。 “是花开了吗?为何闻见了香味?”褒洪德笑着问道。 女子脸颊顿时红润,热的滚烫,强忍着 “嗯,应是花开!” 再度写上几个字。 “多宝师兄,师弟还有一个事情要请师兄帮忙。” 当女子还在其掌心写字时,褒洪德手掌突然握紧,握住了女子细小的手指。 女子顿时一惊,连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可是褒洪德却是极为紧握,根本挣扎不开。 “多宝师兄,莫要多想。只不过我现在多有不便,这样更好行路罢了。” 面对褒洪德的解释,女子强作镇定,写道:“我明了,何事所求?” “那昆虚山上的真龙道果还遗留在陆吾道友手中,还望多宝师兄能带我一同前往,取回道果。”褒洪德笑了笑,握着的手微微加力。 “对了,多宝师兄,你的指节怎么比女子还要软嫩?” “师弟莫不是感觉错了?” “我一人去便可!” 女子浅笑,掰开褒洪德的手指,揉了揉被捏红了的手腕,媚眼狠狠刮了眼褒洪德。 女子在褒洪德手掌中缓缓写道:“师弟,你在此休息便可,师兄一人前去。” 写完,不等褒洪德做出反应,女子便一跃身型飘荡向昆仑之虚! 褒洪德看着女子逐渐走远后,眼神黯淡下去,对着不远处一直在看戏的玄都大法师行礼作揖:“见过大师兄!” 玄都大法师摆了摆手,“干嘛装瞎又装聋?” 褒洪德苦笑一声,“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阿姐。” 玄都大法师对于这对姐弟的事情虽说好奇,但也只有好奇,其他不愿意多管、多听。 “大师兄,送我离开此处秘境吧。”褒洪德看向玄都大法师,再次作揖:“此次进蜀地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玄都大法师惊异的“哦”了声,询问道:“不等她了?” 指了指昆仑之虚的方向。 褒洪德摇了摇头,开口苦笑:“她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多半在我得到后不久就会坦白,然后拿走道果,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离去。” “如何确定她之所想?”玄都大法师抬眸。 褒洪德挠了挠头,“猜的,最好的结果了。” 说完,刚想要再次作揖请示的褒洪德忽的感觉远处一道身影掠来。 女子只不过一会儿,便已是来回一会了。 女子媚眼眨动,修长笔直的玉腿迈着大步,来到褒洪德面前。 拉出褒洪德的手掌,写道:“是这个对吧?” 在褒洪德带佬的眼神中,那女子拿出一颗细小的黑白果实,放在褒洪德的手里。 “师弟,这可是上等的天材地宝,快快吸收了,师兄替你护道!”女子有些催促的写道。 褒洪德有时不知是不是感觉错了,这坏女人是不是写错字了。 这道果不应该是她所需吗? 褒洪德强作镇定,开口说道:“师兄,还有一件事。” “何事?”女子再度写道。 “替我寻一人!”褒洪德神情凝重。 “何人?”女子虽说知道了答案,但笑容仍是极为喜悦的。欢快的写下二字。 “阿姐——褒姒!”褒洪德缓缓开口。 女子蓦然笑了,轻轻的“嗯”了声。 “嗯,阿姐在呢,坏胚子——” 褒洪德忽的笑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女子。 “嗯,你在。” 女子眼角颤抖,连忙逃向远方。 褒洪德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跑一追,直到来到一处山崖处,女子终究无处可跑,便停了下来,自然的坐在山崖上,双腿垂落在崖口。 褒洪德缓步走了上来,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 最终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 微风拂面,二人就这样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相互不语。 最终还是褒姒先开了口。 “坏胚——” “嗯。”褒洪德平静颔首。 可褒洪德内心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想象着褒姒会如何和自己说明真相,随后致歉,然后道别,最后相忘于江湖。 自己大道断绝,以后都只会离褒姒越来越远,直至遥不可及。 “那座山好好看。” 褒姒玉指弯曲,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岳。 褒洪德万万没猜到褒姒开口会说这个,只得寻着方向看去。 山岳高耸入云,但,拦腰折断的山腰是那么显眼。 昆仑之虚! 褒洪德开口:“那是昆仑之虚。” “我知道。”褒姒声音悦耳,晃着两条悬在空中的细直长腿。“以后等阿爹、阿娘不想理会凡间俗世了,我们就把他们带来这里过渡余生,好不好?” 褒洪德没当回事,随意回道:“随便。” 褒姒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面纱后的粉嫩小嘴嘟起。 “坏胚你敷衍我——” 褒姒尾音拉长,似乎在向褒洪德传达自己对于他刚才回答的不满意。 褒洪德没说话,只是将那颗蕴含神秘道韵的道果递向褒姒。 “阿姐,你的道果。” 褒姒神情一顿,推开褒洪德的手。 “不要。” 褒洪德没有理会褒姒的举动,再次递出道果。“这是你恢复以往所最需要的东西。” 褒姒沉默的看着褒洪德,最终还是接过了道果。 “那阿姐就不客气了——” 褒洪德内心有点失落,果然,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这个。 褒姒忽然起身,来到褒洪德身边,这时褒洪德才猛然发现,褒姒的身高比先前高了许多,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褒姒。 “坏胚子——”褒姒打量起道果,摇了摇又晃了晃,最后甚至还喊了喊,发觉道果所孕育的那个独立气息已经跌落至低谷,褒姒看了好一会,才发现那只剩下一丝丝道韵,向褒洪德询问道:“坏胚,道果孕育出的那个小人呢?” 褒洪德看着褒姒,虽说有面纱遮挡,但那媚眼还是如第一次初见一样,是那么魅人。 “被我杀了。”褒洪德冷淡回道。 “啊?”褒姒听见褒洪德的回答,惊讶的大叫一声。“坏胚你打得过他?他最起码也有天仙实力了啊。除非陆吾和坏胚你联手,但没道理啊,陆吾可不像那种容许别人在昆仑虚大闹一场的啊。我和他交战也只是在道果内啊。” 褒洪德没说话,默默起身,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褒姒。 第一个想法便是有点娇小可爱。 褒洪德扫去脑中想法,一手横放身前。 “敕令——正神!” “谨遵法旨!”那尊金甲神灵应声而现,手持仙剑。 褒洪德介绍道:“雷部神灵,应该是师父猜测到我会前来归墟特地留下的后手。唯一可惜的是只可以在归墟内使用。” 褒姒一脸惊讶的看着这尊仙神,“陆爷爷真小气,就给你留了好东西,不给我留。” 一个天下真龙道果还不够吗?师父理应是知道了我的道果会被吸收,所以留下了一尊可以在此地使用的仙神法相,应该是希望我留在归墟的。 若是还没猜错,肯定还有一份后手,而驱动那份后手的因素应该就是师父所承受的“敕令”了。 失去了道果的我,在九州肯定不会有任何作为了,但留在归墟,靠着那两份后手,活着不成问题。 “那道果……阿姐你准备何时吸收?”褒洪德问道。 褒姒小嘴张大。“不急,不急。坏胚你先替阿姐拿着。” 褒洪德倒是没再说什么,拿着那份真龙道果。 褒姒突然坏笑,褒洪德见此立刻知道褒姒想要干什么了。 虽说很感动,但也是绝不允许的。 褒洪德心神瞬动,“敕令——” 可敕赦语数还未说出口,只见褒姒双眼化为锋利的竖瞳,一轮明月悬挂身后。 整座天下竟是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不行……” 褒洪德伸手想要阻止褒姒,可褒姒却是向后退去一步,那轮浩彩明月顿时绽放炫彩,将褒洪德吸入其中。 褒洪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已是身处一片湖面之上。 那轮彩月悬挂于不远处,和湖水的尽头相连。 “这里……是那轮明月内?”褒洪德打量起四周,除了自己和脚边的道果,再无其他。 他在褒姒笑的一瞬间,瞬间明白了了一切。 真的,完全不必为了自己做这些。 而外面的褒姒却是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的笑着。 “坏胚——还想和阿姐斗?” “痴人做梦!” 褒姒刚想走下崖边,那尊仙神法相却是怒目圆睁,那把仙剑已然准备落下。 褒姒没在意的瞥了眼那尊仙神法相,只是轻微打了个响指 娇喝道:“陆吾!” 话音刚落,一道黑夜连破数道屏障,稳稳落于褒姒身前,臂铠上的利爪挡住那把披下的仙剑。 发出激烈的“铿锵”声。 褒姒微微一笑,“后手?能有天命强?坏胚,你还是太落后了。” 陆吾挡下仙神法相一击,身后九只摇曳的虎尾。 “朋友,我家小主不会害你的主人,还是别自讨苦吃了,安安静静等待便可。” 褒姒满意的看向这个,西王母留下的其二传承。 “还不错嘛,可惜不能带出九州,不然什么一品武夫、圣人,纷纷打的哭爹喊娘。” 原来先前,当褒姒等上昆仑之虚的那一刻其,身上的真龙气息便牵引到了一份西王母留下的虚影。 二人交谈了很久,最终西王母的幻影很满意这位真龙遗传。 那轮一直充当着此界阴月的那轮浩彩明月便化为月轮融入褒姒体内。 再然后,褒姒凭借着那轮明月轻而易举的将那颗道果削弱到了虚弱,等待褒洪德的来临,然后被其全部收下。 为了防止计划失败,褒姒特地让玄都大法师和陆吾一同演了这出戏。 不然,褒洪德可不会那么巧的,一出事便碰上了玄都大法师。 要知道,这个从归墟中剥离出的小世界可是极为浩瀚的,莫说是玄都大法师了,哪怕是陆压在此,也不可能转瞬从世界的一头到另一头。 可让褒姒还是出现了意外。 两次,褒姒差点没忍住冲了出来。 一次是那只秃鹰,万万没想到它竟然在那个时间出现觅食,像玩弄猎物一样戏耍坏胚,流了那么多血,褒姒差点没忍住当场祭出月轮了。 还有一次,便是褒姒摆脱玄都大法师向褒洪德说出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但褒洪德冷漠的听完所以的一切时,褒姒明显察觉到褒洪德产生了离开的念头。 褒姒那时的心脏跳的很快,脸色苍白,很怕褒洪德就怎么走了,这辈子不再理她。 不过,她没看错,哪怕是自己欺骗了他那么久,他最终依然还在想着自己。 想拿到道果,交给自己。 虽然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路数,但并没有成为最差的未来。 那就是极佳的,是上上签! ………… ………… 第45章 开始 与此同时的蜀地之上。 原本一片祥和、翠绿的山野树岳已然化为大片大片的废墟。 山火蔓延,大地塌陷。 一座山岳峰顶,因为使用秘法而导致法力尽失沦为凡人的赵叔带看着不远处那万龙锁魂的局面,瘫坐在地上,漏出嗤笑:“岐山姬氏为了可以继续统治天下也是下了血本了,竟然将岐凤子母铃用在了姬召虎的身上。” 岐凤子母铃,原名龙凤子母蛊。是当年南疆某一代首领所打造的,本是要来控制一尊妖鬼的,但后来周军南下,南疆被迫俯首称臣,同时,那龙凤子母蛊也被周天子索要而去。 岐凤子母蛊,在种入别人体内子蛊时是极易被发现别人的,所以,基本上很难植入成功。但,只要植入子蛊,被植入子蛊者将会无条件的听从掌控母蛊的人。 哪怕是一品,只要意志不够坚定就会沦为母蛊的奴隶。 姬召虎此时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站在自身一品武神所化出的武神像头顶,驱动着这尊神像,以拳架之威轰杀一切靠近者。周边术法、符箓如同不要钱一般,肆意抛洒。 一道道圣人法令,自姬召虎嘴中涌出。 一道道被法令所束缚至此的江河、雷霆相互交织。 一条条身型虚伪,似乎只有龙首是为真实的蛟龙之属正在拼了命的撕咬姬召虎的武神法相。 姬召虎只要一不留神,法身上便会被撞出一个大窟窿,这使得姬召虎更加愤怒,在岐凤子母铃的刺激下,姬召虎已经毫不顾计法身损伤如何,只是一个劲的将那一条条的蛟龙厮杀。 “呵。”赵叔带微微摇头,对于自己这一招,莫说是他姬召虎了,哪怕是周公重现,自己也敢说和其比上一番,尤其在此地,蜀地——落龙之地 现在,最让赵叔带一些烦恼的是那隐沉于岐山的那位周朝先祖,他肯定也时刻在盯着此地,等待争夺真龙道果的时机。 伏线千里! 突然,赵叔带心神一动,脚下山岳开始摇晃,整个蜀地开始剧烈摇晃 ,紧接着,一条不知多长多深的沟壑豁然出现在蜀地之上,蜀地就像瞬间被人劈开了一样,这道“刀口”深不见底。 “吼!”一只真龙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真龙道果所藏之地,出现于众人眼前。 赵叔带微微一笑,转身迈步,自由摔下山岳,进入那条沟壑之中。 窥测真龙遗产?你们也配! 在赵叔带向下坠落的一瞬间,一只蛟龙脱离了对姬召虎的围剿,冲向赵叔带。 另一边,一直躲藏不出的邹衍一身玄衣,迈步而出,那对阴阳蛊鱼自天外天回归,化为一对日月轮,被邹衍收入袖内。 “诸君,各凭本事!” 说完,邹衍纵身一跃! 再远些,一位帝王打扮的男子威严的坐在一座宫殿高位上,看向下方的那位先前诸子先贤相会的老车夫。 “鳖灵,一同前往?” 老车夫憨厚一笑,“当然!” 二人身型一跃,豁然出现于沟壑上方,对视一眼,随即落入沟壑。 再远处,一路未停下身形赶来蜀地的孝义保背背长戟,手握铁戈,化为流光直冲沟壑。 “一群牲畜妄想重新回归?” 一路上,有蛟龙之魂注意到了这个浑身龙陨之气的孝义保,想要阻拦,但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孝义保直接斩杀! 天生的大道压制! 距离上次诸子先贤的汇聚,从来没有如此多的先贤转世同聚一地,此次真龙道果的争抢也是他们的舞台! 姬召虎看见那道沟壑的一瞬间,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了一抹声音。 “进去!拿回道果!” 姬召虎脑海一阵翻江倒海,待平静下来后,不顾蛟龙的攻击,直冲向沟壑! ………… ………… 于此同时,玄都大法师独立于一座山岳之上,看着天上裂开的巨大缝隙,如将天空喇出一道破口一样。 “准备好了?确定不等他出来后一起?”玄都大法师看向一旁的褒姒。 褒姒微笑,“坏胚吸收道果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还是看我的吧。” “那好!”玄都大法师颔首,一手抬起,山岳开始剧烈晃动,一座座的山岳、大地、河流凭空而起,齐齐汇聚成一个新的大陆,紧接着玄都大法师手掌一番,这个大陆立刻开始压缩,逐渐化为一个虚拟芥子。 徒手造世界! “去吧!”玄都大法师,大手一推,那个虚拟芥子飞向那道裂缝,于其连为一体。 褒姒看向不远处的昆仑之虚,颔首。“嗯!” 一跃而起,化为清影进入空间内。 ………… ………… 赵叔带站在一只蛟龙的龙首之上,俯视周围,想要寻找到褒姒和褒洪德的身影。 另一边,邹衍与孝义保二人想聚,对面是那位古蜀国之王杜宇和推翻了古蜀国的鳖灵! 两个本该是不死不休关系的人,现在却互视为挚友! “看来今天运道不好,竟然碰见了大名鼎鼎的望帝和开明帝!”邹衍微微一笑,行上一礼。 对面的杜宇和鳖灵一同还礼。 孝义保却是没有行礼,只是不断的打量四周,想要找到那只唯一的真龙! “做过一场?”望帝杜宇微微一笑。 邹衍也没有退却,同样微微一笑,那对阴阳蛊鱼自袖内游出,悬于邹衍身后。“没问题!” 身为老车夫的开明帝鳖灵咧嘴一笑,大大咧咧道:“那行,俺要和邹子比试比试!看看是武艺高,还是道法强!” 望帝杜宇自觉退后半步,让出身型。 “请!”邹衍一手探出,对着开明帝鳖灵勾了勾手指 。 开明帝鳖灵也没客气,大笑一声,愤然跃起,一拳压下,似有万钧之势! 邹衍脚下八卦自现,一道阳火自“离”中涌现。 “无用!”开明帝鳖灵摇头,拳势未减,径直打向邹衍上身。 邹衍眼见那离火被鳖灵拳意吹散,身形上跳跃起,跃至鳖灵后方,“注意了!” 邹衍提醒一声,身形一旋,一拳打中鳖灵后背 。 鳖灵吃痛,闷哼一声,连退几步。 “果然强大,不愧是邹子!”鳖灵挠了挠头,停下了战斗,因为他知道,若是不进行生死搏杀,自己肯定不会是邹衍对手的,只会一直被“指点”,这样会有损他一身武道的,得不偿失。 ………… 第46章 比试 杜宇看向孝义保,开口道:“很久未见,甚是想念。” 孝义保看了眼杜宇,想了很久才认出眼前人。 当年的一位追求者罢了。 杜宇苦笑一声,“如何?要试试吗?” “你想死?”孝义保冷漠开口。 女子武神比武只有一条规矩:生死看天! 杜宇摇了摇头,一手抬起,“可以一试!” 前世对于这位女子武神的喜欢,不,相较于喜欢,更多是爱慕。 不求相合,但求一战! 这是先贤们的傲骨。 孝义保也不废话,身形一闪,一脚伶利踢向杜宇左臂。 杜宇抬脚,反应也是极快。 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各自倒退几步。 “还行!”孝义保撂下一句不知是夸奖还是什么的话语,再度袭向杜宇。 这次,孝义保当头一脚,竖劈向杜宇,杜宇抬手堪堪挡住,孝义保趁机下身,身形弯曲侧踢一脚。 杜宇防不胜防,被一脚击飞。 杜宇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孝义保。 “热身结束!” 说完,这次竟是杜宇主动出击,一拳轰杀至孝义保面前,拳未至,意已至! 周边树林纷纷因此拳的罡风而折腰而断。 孝义保神情凝重,在这一拳即将打至脸上的一瞬间,下身躲开,随后再度一个横扫。 杜宇一拳轰空,连忙跃起身形,避开横扫,一脚重重踩下! 孝义保双手护在身前,挡住这猛烈一脚。 杜宇眼见一连串进攻都被对方躲闪,也不再藏拙,一记手刀,当头劈下! 看样子没有任何气势的简单手刀,在孝义保眼里却是一击惊天动地的杀招! “不避会死!”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孝义保脑海中的念头。 “蜀西!” 杜宇大喝一声,手臂发力,速度陡然上升,重重劈向孝义保。 但,那份独属于女子武神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后退! 孝义保抬手,转攻为防! 一拳轰出,拳意如流! 顿时卷起沙尘,尘埃四起,遮住众人的眼睛。 待烟雾散去大半,只见杜宇颤颤巍巍的从一个大坑中走出,不过只是行走了进步便截然停止。 随即吐出一口鲜血倒地昏迷! 而那大坑中,一道暗红色的诡异眸子于烟雾中闪烁异芒! 孝义保缓缓自大坑中走出。 只见其身上披带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甲胄! 一道极为狰狞的巨大怪物浮现于孝义保身后。 那怪物共八臂,各持一柄杀气极重的凶兵;獠牙青面,竖瞳内暗红色光芒闪烁。 腰间别着一具龙骨! “这便是杀神法相?”邹衍打量起这个浑身透露着肃杀之气的怪物,看向孝义保询问道。 孝义保颔首,“前不久,闭关了一阵子。刚刚重新掌握。” 鳖灵扶起昏迷过去的杜宇,看向孝义保急切的询问道:“杜哥无碍吧?” 孝义保看向昏死的杜宇,眼神终于不再平静,多了一份认可。 “死不了,一、二个时辰便会醒来。” 说完,便准备独自离去,去找那只侥幸得以再活一世的真龙。 临走之前,看向杜宇,留了一句话。 “刚才那一招手刀,很好!” 昏迷过去的杜宇舒眉。 …… 邹衍见此便于鳖灵行礼做别 “祝望帝与开明帝可以好运!” 鳖灵扶着杜宇做礼,“珍重!” 邹衍颔首微笑,一步迈出,身形瞬间消失。 待他人彻底离去后,被鳖灵扶着的杜宇咳了几声,脱离鳖灵的大手,瘫坐在石块上。 “如何?”鳖灵看向杜宇,询问道。 杜宇苦笑摇头,最终叹息一声。 “云泥之别!” 鳖灵看向杜宇那因为刚才最后一招对拼而骨折的手臂,打趣道:“连那一掌都没伤到她?莫不是念旧情留手了?” 杜宇摇头,“并没有。而且我爱慕的一直是那女子武神,并非这个没有了人性的人。” “行吧行吧。看来前世不及,此世仍有差距啊!”鳖灵哀叹一声,坐到一旁,看着天穹又看了看身旁的挚友。 很羡慕身旁的挚友,独属于他的大劫已经渡过,而自己的大劫,现在还不知为何。 “愁上愁,不如心留余!” ………… ………… 而那边,姬召虎打量起四周,发觉自己身处一座山岳的山腰处,放眼望去,一片高树木丛。 “是在找我?” 突然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自姬召虎身后响起。 姬召虎回望,只见一位高挑女子带着面纱,那对魅人心魄的美眸流溢着笑意。 姬召虎看向这主动送上门来的惊喜,大笑不已:“怎么?不跑了?” 褒姒挑眉,“嗯哼?你觉得我为何会有恃无恐的来到你的面前?” 姬召虎回到:“无非是有了靠手或是吸收了真龙道果。” “不过看气息,道果虽在你身上,但并未被吸收,应该是在这获得了什么机缘。” 褒姒微笑,“答对了!” 随后神情瞬间变得阴沉,那对金色竖瞳再度浮现。 “老东西,打的赵叔叔受了那么多苦,今天就让你全还回来!” 话音未落,褒姒骤然奋起,一拳打向姬召虎。 姬召虎看着褒姒打出这软绵绵的一拳,没有想要躲逃的意思,大袖横飞,一道罡风暴起。 “老东西,不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吗?” 褒姒坏笑一声,在看见姬召虎的一瞬间,那轮明月骤然浮现! “压死你!”褒姒玉指下压,这看样子只有人大的月轮死死压在姬召虎的身上。 姬召虎只觉得这月轮有如一尊大山一样,拥有万钧之力,死死压在自己的身上。 姬召虎身躯被月轮压的弯曲,立刻唤出自己的武神法相! 可,法相还未浮现,姬召虎便被突然其来的一记粉嫩拳影打中腹部。 姬召虎吃痛想要退后,可还未来得及退后,又是一拳袭至面前! ………… ………… 第47章 你猜 那轮浩彩明月中,褒洪德盘腿而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搁在一旁的道果,陷入沉思。 他现在明白了褒姒的所作所为为何,但是,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她并不需要。 不过,看样子自己要是不吸收了这颗道果,以褒姒的脾性,是绝对不会放自己出去的。 褒洪德长长叹息一声,苦笑着,“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吸收啊。” 褒洪德并不是很懂修道一途上的很多术语,道法,或是使用。 褒府并没有关于修炼的书,而自己的师父陆压只有言传身教,并不依靠那些基础,这也导致褒洪德到现在还有很多低等术法无法使用。 而明月呢,虽说收藏极多的古书、皮卷,但多是晦涩难懂。 至于清风,懒性成灾,就没读过几本修道之书,能有如此高的修为,全凭师父的传教。 “哎。”褒洪德躺下身,望着那轮明月,“要是有人帮忙就好了。” 就在褒洪德惆怅叹息的时候,那轮浩彩明月中一抹黑影逐渐由小变大,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正在朝着此处掠来,转瞬间便出现于褒洪德身前。 只见一位小道童,披着比自己大了很多的洁白道袍,乌黑的发丝长长的拖在背后。 一枚红痣正点眉间。 陈灵钧! 褒洪德起身,有点不可思议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老爷子的道童。 “你?你?” 褒洪德紧张的语无伦次。 陈灵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双手叉腰,老气横生的看着褒洪德,说道:“你什么你,哼。二老爷说你遇到了麻烦,我便特地自告奋勇的下来帮忙了。” 褒洪德听完陈灵钧的话,脸上浮现笑容,连忙上前抱起陈灵钧,一连转了好几圈。 “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先前那枚功德叶,再加上现在的帮忙。” “嘛呢?嘛呢?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褒洪德不顾陈灵钧的阻止,一个劲的带着陈灵钧开始旋转,待褒洪德将陈灵钧放下后,陈灵钧摇摇晃晃的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干呕。 “呕——你,——呕,我那片——叶子——呕——呢——呕……” 褒洪德从衣袖内拿出那枚陈灵钧给自己的功德叶。 上前拍了拍陈灵钧的后背,希望陈灵钧可以好些。 “好些了?那功德叶在这。” 陈灵钧脸色苍白,颤颤巍巍的起身拿过功德叶,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这家伙……呕……” 陈灵钧想要说什么,可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翻滚,又开始了干呕。 直到陈灵钧眼泪的呕出来后,才堪堪好了,喘着粗气的瘫坐在地上。 褒洪德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他只是有点激动了。 “抱歉啊陈灵钧,我只是有点激动……” “激动?”陈灵钧眼睛透露着委屈和愤怒。 “欺负个人。” 褒洪德不好意思的挠脸,不忍心看向此时的陈灵钧。 “啧……” “你们是在乌龟爬爬?” 一道苍老的声音浮现。 一只大手抚着陈灵钧的额头,替其缓解一下难受。 “灵均!怎个传道受教如此之慢?” 又看向褒洪德,冷笑道:“是觉得腿好了以后,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了?要不要老夫再把你的双腿打折,然后去老夫那后山上砍下几根紫竹,替你制作一根拐杖?” “不是着急离开吗?激动之下就忘记冷静思考?与先前脾性完全不同。要是你还是如此脾性,老夫就该考虑考虑是否要替你打造一副棺材了,有备无患嘛。” 褒洪德低头,受训。 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点失神,在那种极度失望到恢复希望的跳崖试变换中,难免受到一丝影响。 老者冷哼一声,但嘴角的笑容是隐藏不住的。 此次前来无非是来敲打敲打褒洪德的,装装样子,让自己有些威严,但看样子自己并没有当演员的天赋。 陈灵钧不满的拿下老者那正在抚摸自己头的苍老大手。 “嘛呢,嘛呢。长不高的!” 老者一听这话来了劲,瞥向陈灵钧,“还有长的可能?” 陈灵钧好像早有准备,坏笑一声,“当然。” 老者挑眉,“哦”了一声 陈灵钧拿出几叶子自己私下从老者那顺来的功德叶,一脸大气的将那功德叶贴在脸上来回揉搓。 “嘿嘿,看。” “看?看什么?”老者坏笑。 陈灵钧拿向功德叶,向老者晃了晃。 “嘿嘿,有了这个,我也可以下凡重生咯。” “哦?是吗?可是,在哪呢?你让我看什么啊?”老者嗤笑,看着那此时手里空空的陈灵钧。 陈灵钧一听老者这话,本来还神采奕奕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跑到老者的脚下,蹲下身子抱住老者大腿。 “二老爷,二老爷。” 陈灵钧哭泣中带着撒娇。 老者嗤笑,就是不理。 陈灵钧小脑袋一横,竟是跳起来揪住老者的胡须。 老者吃痛弯腰,“哎呦呦,灵均松手,胡子要掉了。” 陈灵钧垫着脚尖,就是不松手,脑袋一个劲的摇晃。 “不得,不得。” “除非二老爷你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功德叶给我。” 陈灵钧小脸蛋红扑扑的,那只余下的小手,伸出。 褒洪德摇头苦笑,还说自己浪费时间,你老人家不也在浪费时间嘛。 老者微微皱眉,先打大的,再打小的! 拿出一枚功德叶,扔给陈灵钧,陈灵钧这才满意的撒手,拿起功德叶,左看看右瞅瞅,十分满意的抱在脸上,揉了又揉。 老者摸了摸自己快要被陈灵钧活生生薅下来的胡须,看向褒洪德。 一脸的坏笑。 “这老头子不会是要对我动手吧?”褒洪德心中暗想。 可突然,一道声音出现在褒洪德脑海内。 “你猜!” 褒洪德一惊,是那最让人讨厌的读心术! “老夫浪费时间?”老者开口。 褒洪德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手脚并用。 一般摇头摆手,一般向后退去。 老者眉毛上抬,“老夫浪费时间?” “世界上有什么事也配让老夫浪费时间?” 老者衣袖猛然一挥,一具巨大的龙尸凭空而现,自天际垂落,发出一声巨响! ………… ………… 第48章 真龙遗骨 “唉?”那边的陈灵钧看到身下黑影越来越大,惊异的抬首。 只见那龙尸正在自己的上方开始落下,陈灵钧连忙张开双臂,一边对着老者高呼,一边跑远。 “二老爷,这龙的尸体都放多久了,很脏的嘞。” 陈灵钧声音逐渐拉长,竟是跑的飞快。 老者看向褒洪德,挑眉。 “老夫浪费时间吗?” 褒洪德呆愣的看着那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巨大龙尸,呆呆的摇头。 “不浪费……” 老者这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伸出虚空一抓。 远处的陈灵钧脚底突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陈灵钧一个不注意掉入其中。 老者身前出现一道空间裂缝,老者探出一只手一抓,陈灵钧便出现在老者手中。 被抓住道袍的陈灵钧两只小脚不安分的挣扎着。 “二老爷,嘛呢,嘛呢。” 老者微微一笑。 “你猜!” “诶?二老爷,你刚才对他说的话怎么还用到灵均身上了……”陈灵钧停下挣扎,刚想继续说什么,忽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脑袋摇的厉害。 “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诶。” “呵呵。”老者冷笑,“灵均,老夫是不是于你说过莫要偷听别人说话?你这项可以听取别人心声的本命神通,老夫不介意抽出来研究研究,至于能否还回,看心情。” 陈灵钧不看老者的眼神,闭上眼,一个劲的说“瞎话”。 “没得,没得。灵均没有偷听,也没有使用神通。” 褒洪德看向天上那忽然停下掉落的龙尸,又看向正在恐吓陈灵钧的老者。 不用想,应该是老者出手了。 老者看向褒洪德,“怎么?还要老夫送你上去?” 褒洪德连忙摇头,立刻一跃而上,跳到龙首上。 老者大袖一挥,陈灵钧凭空飞起,随即稳稳落在龙首之上。 陈灵钧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完美落地。 “嘿嘿——” 刚想没多久,老者便出现在陈灵钧身后,一巴掌打在陈灵钧的后脑上。 “调皮。” 陈灵钧吐了吐舌头,这次到没有说什么话。 褒洪德看着这比及山岳大小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龙尸。 “老爷子,这具龙尸?” 老者轻描淡写的扫了眼龙尸,回道:“一只不知死活的真龙后裔,仗着自己真龙父亲赐予的几件仙宝,便敢独自闯入归墟,最终迷失于归墟,直至寿命耗尽也没能离开归墟。” “那现在?”褒洪德蹲下身,这才发觉这只龙尸,虽说死了很久,但肉体仍然软嫩,并无干瘪之样。 老者递出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真龙道果,说道:“以一只真龙后裔的血肉精华进行辅佐,可以避免你在吸收这颗真龙道果时的抵触和痛苦。” 褒洪德接过真龙道果,颔首:“原来如此,多想老爷子。” 老者摆手,又指了指陈灵钧,“灵均负责替你护道,和传授修真最基础的东西。” 被提到名字的陈灵钧昂头挺胸,小脸上写满了得意。 “为了这次出行,二老爷可是一早就让我开始推演修真心得的。” 褒洪德看向陈灵钧,询问道:“推演?” 陈灵钧颔首,“对啊。” 老者再度开口:“灵均对于道法有着独特看法,他推演出的修真之法,对于你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水磨硬泡了。”老者看向脚下龙尸,身体逐渐虚幻。 “老夫就不在多留了,还要趁着这次机会,去拜访几位故人呢。” 话音刚落,老者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褒洪德和陈灵钧脚下的巨龙尸体因为没了老者的控制,骤然下落。 伴随一声巨响,巨龙落地。 而褒洪德和陈灵钧一同爬在龙尸上,显然摔的不轻。 陈灵钧摸着自己的后背,不满的嘀咕道:“二老爷坏的嘞,撤除术法也不知道说一下,焉坏。” 褒洪德倒是没说话,只是投去了赞同的眼神。 ………… ………… 一座山岳上,玄都大法师坐于一座亭下蒲团之上,案板上放置只两只茶杯,玄都大法师正在不紧不慢的沏茶。 一旁,不知何时被放出来的多宝道人就地而坐,嘴中低语,大道之音自其嘴中散出,一道道梵语化作金光,冲天而起。 手掌合十,嘴中低语。 一颗古树竟是破土而出,迅速成长,成为一颗茂密高大的树木,枝干伸出,替多宝道人遮蔽阳光。 待玄都大法师替对面的茶杯沏满茶水以后,一道身影出现,随意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拈起茶杯,微微品尝一口。 “啧啧啧……”老者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老者咂嘴声很大。 “前辈——”玄都大法师附身做了一个晚辈利。 那边的多宝道人,一轮火日自其背后出现,全身绽放金光。 双手合十,言道:“道友!” 多宝此时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充斥着大道玄机。 老者对于玄都大法师的行礼只是简易摆手示意随意,对于此时这个状态的多宝道人,老者竟是难得的起身行礼。 “道友!” 多宝道人嘴里含笑,身下出现一座莲台。 老者见此开口:“未来归?还是过去回?” “多宝道人”摇首,声音淳厚:“不可言,不可语!” 老者也并未多求,几百年后便知结果,可以慢慢等。 “多宝道人”微笑,双眼逐渐闭上。 老者见状,回到蒲团上继续品尝。 玄都大法师想起某件传闻,开口询问道:“前辈,压注的是哪一位?” 老者回首,笑的诡异。 “老夫以前听见过一句古话,好东西要留给自家人。” 经过此一指点,玄都大法师只是稍微掐指一算,便知何人。 “善!” 玄都大法师与老者一同言语。 ………… 远在九州的某一地的道童骑在青牛上,微微一笑,:“大自在何解?其一已现!” ………… ………… 第49章 换骨 褒洪德与陈灵钧背靠背,盘腿而坐,周遭那只巨龙尸首皮肉开始消失,一缕袅袅白烟自其皮肉上升起,在空中流转、汇聚、沉淀、再下落。 下落的黑色液体中,一丝金光从中飞出,涌入褒洪德的身体内。 “第八根!” 陈灵钧左手叠右手,嘴中念叨。 “啧——”褒洪德倒吸一口冷气,感受着身体骨骼被替换的感觉,那锥心般的刺痛感使得他冷汗直冒。 陈灵钧推演出的功法是肉身成仙,再以道果为垫脚石,成就天仙! 而肉身成仙必不可少的第一步便是换骨。 褒洪德这具身体的根骨极为普通,比起凡人无一点可比之处,根本无法承受肉身成仙所要渡过的雷劫,这对于那种平凡人想要肉身成仙来说是极为难渡过的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 这种一力降十会的合道契机,是极为考虑个人身体体质的。 而现在最好的办法无非二种,其一:吞噬大道果实或是功德叶等具有极大力量和传承的天材地宝,从而改变自身体质天赋。 但有一缺陷,无论是大道果实还是功德叶,都是极为稀少的,可遇不可求,就算是有,也没有人愿意把一份大道通畅的道路就那么浪费。 而其二,也是天下武道者必须经过的一种办法——换骨! 自身体质总会有极限,但有些的天生体质与众不同,其根骨远超他人,或是妖兽、大巫的本源体质,那都是以肉身着称的。同时,这些天生仙体或是肉身强大的妖兽大巫就被那些想要武道之路更进一步的人视为至宝,杀人夺骨之事,屡见不奇。 此时的褒洪德正在于这只真龙子嗣进行换骨,虽说这种真龙子嗣早已死亡,体质有一定的衰减,但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练体至宝 人体一百零八根骨头,一一炼化! 这个过程是极为痛苦的。 褒洪德咬着牙,低吼道:“继续!” 陈灵钧看了眼褒洪德,那对眸子中的眼神在告诉自己,他很想出去见一个人了。 陈灵钧哀叹一声,双手化周天,猛然一抬,那龙的尸首上顿时飞出四根骨头,“好,忍住了哦。” 褒洪德颔首,眼神无比犀利! ………… ………… 这轮浩彩明月的外面,褒姒跃至高空,玉脚抬起落下,重重踩向姬召虎。 姬召虎抬手挡住,向后倒退一步,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变得如此强大。 那一身道法和那轮明月无不在向自己展示他今日必输! 姬召虎抬首看向褒姒,眼中闪过一道雷霆! “蛟龙之属,也配翻身,误我大周百年基业!” 怒吼一声,姬召虎一掌拍下,那一掌自天穹垂落,手掌上布满紫色的电弧! “天雷?”褒姒感觉着那一掌的威力,惊呼一声,随即摇头“不,只是一部分!” “来!”姬召虎大喝一声,青筋暴起,苍老的身躯愤然撞向褒姒,怀有必死之心! “呵!”褒姒没有丝毫畏惧,娇小的身躯微微舒展,双手合一,一道女子法相傲立群山之巅! 那女子法相目若雷霆,声具浩荡之力。 褒姒屹立法相之上,那对独属于真龙的金色竖瞳,犹如一对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来!” 女子法相声若雷霆,一座座群山只是单单因为这一个字竟是山巅断折,摇摇欲坠。 女子法相一手高高悬起,直指天际,那道姬召虎自九天降落的雷电之掌瞬间崩散。 姬召虎爆发为一颗全身布满烈阳的火球,随即逐渐演化为一只锋利的火轮之眼! 一只全身布满烈焰,身躯庞大的火鸟自天地间降临! 尾巴上的黑火正在逐渐变大。 那火鸟所过之地生灵涂炭,寸草不生,尽是化为焦土! 褒姒一手重重拍下,那道女子法相高举的手同样拍下! 姬召虎所化为的火鸟,嘴中吐出暗紫色的诡异火焰,瞬间点燃女子法相全身。 女子法相犹如无事人一样,那掌未停,重重拍向。 褒姒强忍着烈火灼身的感觉。 火鸟也未褪去,就是那么径直从向女子法相,硬生生的当头撞上那一掌!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之声回荡在天际,气海翻滚。 可怕的气浪席卷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原本的山林,现在已变为一片荒土,山木全断,高岳尽平,大地塌陷三尺有余。 那只火鸟身上火焰尽数熄灭,独留尾尖上那忽灭忽亮的火焰,自天穹向下垂落。 而,那尊女子法相黯淡无关,已是精疲力尽至极致了。 褒姒嘴角溢血,微微苦笑,向后倒去。 “赢了……” ………… ………… 九州某地破烂的不知名神庙内,高大男子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见一旁那位弟子的喘息声,微微睁开眸子。 姬静在梦里看见了姬召虎变为了火鸟,却像飞蛾扑火一样,去拯救这个濒临灭亡的大周,最终只会死无全尸! 猛然惊醒的姬静本该是灵体的他却是流出了冷汗,后知后觉的大喘粗气。 “子靖?”高大男子微微开口,出声询问。 “先生!”现已更名为姬子靖的姬静脸色苍白的行弟子礼。 “梦有所难?”高大男子询问道。 现在姬子靖已于自己学了很久的天地因果循环,所以,他做的梦都是一种未来发生的结果。 “回先生……弟子梦见召穆公身死极为凄惨,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周,失去了性命。” “弟子替召穆公惋惜。” “是惋惜还是伤心?”高大男子一语点破其中深意。 “去吧,自古无不尽孝者!”高大男子微微一笑,拿出一道木制的牌子,上面写了一个“礼”字。 姬子靖看向高大男子,泪水自眼眶中无法克制的涌出。 姬子靖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先生先生!” “去吧,莫要错过了,了结遗憾吧。”高大男子挥手:“送你一程吧。” 姬子靖化为一道流光,远遁蜀地的方向,没入那道沟壑之中! ………… ………… 第50章 姬子靖 蜀地沟壑内,姬召虎化作的火鸟通体雪白,毫无赤焰之色,只有尾尖那一点点微弱的火苗。 油尽灯枯的火焰,终于要熄灭了。 褒姒脱力,从法相上摔落,就那么直直落地。 “遭了……” 褒姒暗想,她已经没有力气驱动女子法相接住自己了。 “阿姐——”一道和蔼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褒姒耳边,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挽起。 褒姒感觉着抱着自己那人温暖的胸膛,微微一笑。 “坏胚——” 褒洪德抱着褒姒稳稳落在地上,褒姒想要下来,褒洪德却是不同意的。 郑重其事的说道:“阿姐,你身体现在那么虚弱还是乖乖在我怀里待着吧。” 褒姒脸颊红润,“坏胚子,就是贪恋阿姐的身体 。” 褒洪德对于褒姒这种话语攻击已经接近了无视。 只是轻微一笑,随意你如何说。 褒洪德抱着褒姒缓缓向姬召虎走去。 火鸟看见褒洪德和褒姒的靠近,想要再度起身,可是无论再如何的使力,那对羽翼仍是没有扇动。 反倒是姬召虎因为身体的虚弱,鸣叫一声,那对刚刚张开的羽翼默然垂落。 褒洪德看向姬召虎所化为的姬召虎,颇有点惋惜:“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召穆公最终也还是难逃一死!” 火鸟发出低鸣! 似乎是在对于现状的不满,又似乎是在哀嚎,在哭泣,在愤怒。 褒洪德微微摇头,手中豁然出现一柄金剑。 “让我了解你的一生吧。” 褒洪德微微开口,挥剑落下。 “洪德,住手!” 突然,一只蛟龙自远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此处,坐在上面的正是法力尽失的赵叔带。 “赵叔叔?”褒洪德惊异一声。 怀中的褒姒艰难的抬起玉指,“赵叔叔你还好吗——” 来着二人身前的赵叔带,跳下蛟龙的身体,回答道:“我一切还好。计划圆满成功了?” 褒姒竖起玉指,“大功告成。” 赵叔带听到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褒洪德,摸了摸这个现在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孩子”,语气略带道歉:“洪德,赵叔叔也并非是那种无情之人,先前的理由,很抱歉。” 褒洪德摇头,“没事,龙族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赵叔叔身上,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复兴也是正常的。” 那只蛟龙之属,看了几眼褒姒——嗯,世间唯一真龙。 又看了看褒洪德,——嗯,真龙道果的拥有者。 一时间,它都不知道该先拜谁为敬了,对于龙族,是极为注重身份血脉的。 赵叔带看出了其忧愁,开口指向褒姒,“这位,才是未来的真龙!” 蛟龙听见赵叔带的话,立刻对着褒洪德怀里的褒姒,趴下行礼。 褒姒晃了晃手,示意无需多礼。 赵叔带又指向褒洪德,“这位是将来的龙族复兴者!” 蛟龙于是便又对褒洪德进行俯首。 褒洪德笑了笑,连忙示意不用 。 “赵叔叔,为何不杀了姬召虎?”褒姒这时开口询问道:“他可是三番两次要致你于死地啊。” 赵叔带看向姬召虎,眼中流露一丝唏嘘。 “召穆公是被人控制了,他的内心有关大周的私欲被无限放大,这也就造成了他变得不择手段也要阻止一切会损害大周统治的人。” 褒洪德看向姬召虎。 此时的姬召虎仍然是火鸟之身。 嘴里是疯狂的话语:“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赵叔带微微摇头,走近姬召虎,蹲下身看着这位昔日故人。 “召穆公——” “杀了你——” 回应赵叔带的是姬召虎充满怒火的喉叫。 赵叔带看向姬召虎眼中一闪而过的神情。 那分明在告诉自己,“杀了我,杀了我,我不想再助纣为虐了。” 赵叔带咬牙,他并不希望姬召虎就这么死去了。 若果想要大周真正的陨落,他们就必须知道一个有关于周公法相的胜负手,而这个信息也只有姬召虎知道。 “不,不,不……” 忽然,火鸟发出哀嚎声,似乎在尽力阻止着什么 。 “召穆公——” 一道带着哭泣声的男子声音,自天上传来。 在高大男子的帮助下,姬子靖竟是短短片刻便刚到此处。 姬子靖轰然落地,没有丝毫的要停下的意思。 褒洪德想上前阻止,赵叔带却是退后将褒洪德拦住。 “不必。”赵叔带对着褒洪德微微摇头。 姬子靖在地上撞出一个大坑,可是仍是没有丝毫停滞,连忙跑向姬召虎。 哪怕是不相信跌倒了,他仍然是起身,连滚带爬的向姬召虎走去。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来到火鸟身边的姬子靖双眼通红,伤心到了极致。 “静……静儿?” 姬子靖听见那属于姬召虎虚弱的声音,连忙点头。 “是我,是我。” “姬静?”褒姒和褒洪德一同惊呼,万万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死去的大周天子。 赵叔带虽说也不知道姬静为什么复活,但肯定不会对他们有害,他在姬静身上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 。 赵叔带微微摇头,示意褒洪德和褒姒,他们一同走了很远,将这最后的时间交由姬静与姬召虎 姬召虎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自己日日所思的姬静,可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令人费解。 “静儿?你不是走了吗?” “是先生,是他让我重新复生,与其一同修道。” “那现在……” “先生让我来见你,见你……最后一面……”说到这,姬静竟是没忍住的再次哭泣。 姬召虎苍老的声音自火鸟嘴中传出。 “不哭,不哭,静儿。我该走了,先祖在我的身上种下了蛊虫,我时日早已无几了。” “在临死之前还能看见你,我……真的很开心啊……” 姬子靖颤颤巍巍的从袖内掏出高大男子赐予的木牌,奔溃的大喊。 “不会的,不会的,先生赐予我此物,定是可以救你的。” 正当姬子靖想要使用那木牌之时,一股极为可怕的因果之力豁然降临! 那股因果之力在抵抗姬子靖使用那块木牌。 木牌忽的掉落在地上。 ………… ………… 第51章 召虎梦回,真假天子 姬子靖瞳孔瞪大,一抹幻境出现于眼中:一片火海内,一道身影浑身染满鲜血,双眼已然杀的通红,苍老的身躯死气缠绕。可那老者仍未停手,犹如刽子手一般的大肆屠戮。 姬子靖一瞬间便知晓,那场幻境中的景象是天道播放给自己看的。 他在警告自己,若是此时利用那木牌救活了姬召虎,那未来,双一品的姬召虎会大乱这个世界原有的路数,致使天下共同绞杀一人! “噗——”姬子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可仍是拼了命的弯腰捡起木牌。 “我不信,先生肯定有办法解决那段因果,大不了我舍弃重生不要,也要为穆公换出一条生路。” 姬子靖手中的木牌如千斤般的重量,仅仅只是拿起,姬子靖就已然直不起腰来。 姬召虎看出了姬子靖正在抵抗某种力量,出声劝阻:“静儿,莫要意气用事。我已经大限将至了,生死有命,何必硬求啊!” 姬子靖双眼泪水变为了血水涌出,嘴角与鼻尖都在流溢鲜血。 “不——” 姬子靖怒吼,可怜的看向姬召虎,声音略带祈求:“穆公,我求你,不要放弃活的希望。” “你……你知道吗?” “先生赐了我新名。” “子靖,是子靖啊!” 听到姬子靖的话,姬召虎感觉自己的大脑如被捶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靖?静?还是靖?” 姬召虎的声音颤抖,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靖!是我自己的靖!”姬子靖放声吼叫。 姬召虎只是呆愣的回答:“子靖……好……好……好啊……” “好啊……” 姬召虎放声大笑,他不再畏惧死亡。 人生一辈子,一直都活在愧疚内。 现在,他终于解脱了。 火鸟逐渐化为虚影,姬召虎的苍老的身躯出现在姬子靖的眼前。 姬子靖每走向姬召虎一步,便会吐出一口鲜血,可是脸上却是笑容。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姬召虎。 姬召虎同样想要迈步向前,可一脚还未迈出,一道雷霆之响在天上响起。 顿时黑云压日! 雷雨大作! 天劫! 只要姬召虎迈出一步,天劫便会立刻轰下,将其彻底神魂俱灭。 姬召虎苦笑摇头,“靖儿——” “不要向前走了……” 姬子靖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着姬召虎颤巍巍的走去。 “不,跟我去见先生,就有活的希望……” “噗!” 姬子靖本就是灵魂之躯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趴在地上,可依旧在用手,慢慢的趴向姬召虎,骇人的血痕长长的拖在后面。 就在姬子靖将要碰到姬召虎衣袖的一瞬间,一道雷霆骇然落下! 姬召虎大惊,想要保护姬子靖,可却发现,自己的一身修为早已在这段世界中,慢慢燃烧殆尽。 那道木牌飞起,一个巨大的“礼”字虚影浮现,向天而冲,径直撞散了那道雷霆。 随即,那道木牌便崩碎而散! 姬子靖却是趁机成功的来到姬召虎的身前,姬召虎蹲下身抱住姬子靖,老泪纵横,声音哭腔:“靖儿,靖儿……” 姬子靖血与泪交织,竭尽全力的抬手,抹去姬召虎眼角的泪水,惨笑:“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靖儿……”姬召虎终于忍不住,本该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老人却是嚎啕大哭起来。 “轰隆隆!” 一声雷声,一击劈下! 姬召虎摸着姬子靖的脑袋,声音虚弱:“靖儿……再见……” “不……不……”姬子靖摇头,不愿意放开姬召虎,他宁愿与姬召虎一起死。 姬召虎不顾扯着自己衣服,不让自己离开,声嘶力竭喊着“”不要”的姬子靖,就那么站了起来。 那道玄鸟之气,天子之气,自姬召虎身体出现,拖起姬召虎飞向天空,迎接这道足以毙命的雷劫! 无论姬子靖如何呼唤,如何怒吼,可是姬召虎没有回头。 “父亲——” 一道歇斯里地的声音自姬子靖的口中喊出,整个世界变得寂静。 姬召虎手指颤抖,那早已满是眼泪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解脱的笑容。 “唉……父亲在……父亲会永远保护你的,靖儿……” 伴随一道雷霆落下,姬召虎魂灰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 大雨倾盆而下,姬子靖落寞的趴在地上。 痛苦的哀嚎声,回荡在整个天际。 而那边的赵叔带三人,已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父亲?姬静喊姬召虎为父亲?他的父亲不是厉王吗?”褒洪德开口询问道,可是没人知道答案。 赵叔带脸色十分不好,连忙大步上前。 另一只山峰上,邹子头戴斗笠,注视着此时发生的一切,微微叹息:“召穆公,你藏了一辈子的心结,还是在死的时候解开了吗?” 随后看向天上的那道连接外界的裂缝,微微一笑:“那这样,大周看来大限将至!” 一旁,不知何时又和邹衍汇合的孝义保只是默默的看着山下发生的一幕幕。 她并不喜欢欺人弱势时,她准备等到这场大雨停息,褒姒恢复身体,再出手,正大光明的打杀了这头真龙遗留! 不愿意动脑子的孝义保看向邹衍询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了?” 邹衍微微一笑,“自打我出关以后,便去了一趟穆公府,一些不清不楚的问题问了个遍。” 孝义保看向邹衍,仿佛在说“他会告诉你”? 邹衍苦笑,“当然不会。所以他借我之手暂时了解那个心结,我同样获取了那个事情的真相。” 周民暴动,一个假天子怎么可能迷惑过众人呢?唯有真死假替! 赵叔带想要扶起大雨中的姬子靖,可是姬子靖在姬召虎死的一瞬间便已心死。 “起来!穆公是为你死的,你知道他为了做了多少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他所做的一切付之东流!” 赵叔带见拉不起姬子靖,便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赵叔带对于这个姬静是极没有好感的! 现在,当姬召虎死在自己面前,姬静的所作所为难得让他高看一眼。 赵叔带从衣袖内拿出一封书信,上面写着“静儿亲启。” 赵叔带愤怒的摔在姬子靖的脸上,“你看看,这是穆公在岐山身不惜跪下来恳求我,让我给他保留此封信,他说:‘老夫能感觉到静儿还在人世,但老夫有生之年未必可以看见了,还请赵夫子帮老夫这么一个忙,不胜感激!’” “现在,你就把这封信揭开,看看你以前所恨的姬召虎,大周的三朝元老,一手将摇摇欲坠大周重新救活的召穆公是为何人!”赵叔带愤然甩袖离去。 他很敬佩姬召虎,这也是此次蜀地之行,明明姬召虎已经对他们展开了追杀,但他知道,这是那只蛊的作用,这是那个一直躲在岐山的历代大周先祖搞的鬼。 姬子靖呆愣的看着身影逐渐走远的赵叔带,又看了眼手中的信,伸手摸了摸脸颊,传来一阵剧痛。 “静儿亲启: 静儿,吾知你之所恨是为吾,奈何君国在前,不可无君;可微凄凉数十载,一人存宫,十步无人;了了君王命,他人无可求,汝易不得取。先王之子代我如父,不可负;儿孙之子,血脉相连,不可忘;纵使无君拜相访,只愿汝身不得损。 姬召虎留” 姬子靖呆愣的看完信封,里面并没有铺天盖地的长文叙述所难,不易,只是一句话“国不可无君,老不可失子!” 在家国和亲人,他选了前者,所以余生都在弥补后者。 弥补那年所做出的选择。 姬子靖就这么呆愣的看向天穹,倾盆而下的大雨就像一场落幕。 褒洪德和褒姒一同蹲在蛟龙身下避雨,看到赵叔带的到来,二人一同招手。 “赵叔叔,怎么样了?”褒洪德看着神情凝重的赵叔带,询问道。 赵叔带只是轻微摇头,拍了拍蛟龙,“走吧,雨会下很久。” 褒洪德和褒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赵叔带此时的心情之差,善解人意的不再询问,一同顶着雨坐在蛟龙背上,赵叔带坐在前面,轻喝一声:“走!” 三人就这样骑着蛟龙,落在一处位于山腰间的亭子处。 褒姒甩了甩发丝上的水迹,蹭褒洪德的衣服用来擦干水迹。 褒洪德倒是也不介意,就这么任由褒姒在自己的周围左蹭蹭右蹭蹭。 赵叔带坐在石阶上,就那么欣赏着外面的大雨。 不一会,一位男子浑身湿漉的走向他们所在的亭子。 褒洪德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正是姬静! 姬子靖好像不愿进入亭子一样,在亭子外便跪拜在地,磕了一个头。 “言谢赵夫子替家父传信。” 赵叔带不理,撇过头。 姬子靖显然对此并不意外。苦笑摇头,缓缓起身。 “我于大周已然再无牵挂,甚至结仇。他们害死了我的父亲,这个仇我会报的。” “但,同时,此次他们没有获取真龙道果,只会重新寻找他法。不过不用担心,周公法相他们已然无法驱动了。” “此话怎讲?”褒洪德惊异一声。 姬子靖微微一笑,辨识着褒洪德,开口道:“你是……褒珦的公子吧?” 褒洪德颔首,“正是。” 姬子靖俯首致歉。“先前于尊父所作所为实为抱歉。” 又对着褒姒致歉,“对于褒国的那两位将军……十分抱歉。若是可以,我愿意以死谢罪!” 褒姒眼睛通红,看着姬子靖,情绪愤怒:“道歉有什么用?他们已经死了。就算拿你整个大周去抵命,你们也都不配。” “滚出我的视野,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如你所愿,杀了你!” 褒洪德立刻上前拍了拍褒姒的肩膀,抚平褒姒的情绪。 “好了阿姐,大劫之下,没有人可以左右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不是借口!”褒姒拍开褒洪德的手,眼泪流出。 褒姒一气之下,独自跑向外面,褒洪德立马追了上去。 姬子靖看着那对兄妹,眼神落幕。 各自为营,身不由己罢了。 赵叔带看向姬子靖,缓缓道:“周公法相与召穆公之死,有何关系?” 姬子靖摊开手掌,上面有着一个与大周国运相互牵引的迷你灯盏。 上面的火星已经十分微弱,恐怕一阵风下便会熄灭。 “大周那些一直活在岐山的先祖都是靠着大周血脉来维持生命的,现在唯一一个姬氏嫡传血脉已经逝去,那他们就不得不将寄放于周公法相上的大周血脉取出,来维持他们的生命,但同时,他们也将再无办法离开岐山了。哪怕是离开岐山,力量也是十不存一。” “所以,他们不会再随意出手,以后在大周行动,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赵叔带略微思考一会,看向姬子靖,“你不是?你的子嗣不是?” “我?我这具肉身是以鬼魂形式凝聚而成,血脉早已枯竭。而我的子嗣?血脉不纯。”姬子靖解释道:“我并非厉王之子,而厉王的血脉子嗣,早已在我成为天子之后,私底下杀的一干二净了。” “而我那名义上的父亲——厉王。” “被我的亲生父亲亲自斩杀在了回镐京的路上。” “你没有参与?”赵叔带看向姬子靖,他可不相信那时的姬静会没有动作。 “父亲的文士一品修为,是我背着大臣们强行以周公法相灌顶,强行破开二品瓶颈,成就一品。成为一招胜负手,”姬子靖苦笑,“而后来的堵截厉王,我驱使周公法相躲藏于暗处,给了厉王致命一击!” “我至今还能回忆起厉王死的那个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眼神中的恼怒。” “他到死嘴里还在对父亲说:‘逆贼、逆贼……’” “他自始至终没见过我这个所为的他的子嗣,新的周天子。他真的认为登上天子宝座的是他的儿子,是那姬静!” “所以当他看见我的时候,骂我‘篡逆的贼子’,我一怒之下,驱使周公法相将他一拳轰杀了。” 赵叔带看向姬子靖,联想起以前关于姬静的脾性,他可以猜测出,厉王在临死之前肯定被他凌辱了一番。 ………… ………… 第52章 我是天子(一) 姬召虎——他是周厉王朝间的大儒之士,极具才华傲气,是有望于以浩然正气证道,成就一品的。 在整个周朝朝堂之上,莫说一品,哪怕是二品也是寥寥无几,那些大儒、老将不是归职回乡,便是年老体衰,已无战斗之心。 这便使得当朝周天子对于姬召虎十分的看重,作为同辈者,周天子是知道姬召虎能力的,而作为同族人,他相信姬召虎会对他效忠,更何况,周公礼鼎那时仍然没有衰落,周朝人士极为的郑重“礼”和“德”。 周厉王在族人的辅佐下使得周朝得到了短暂时间的平静,但同时,周厉王的昏庸之政也开始了。 周厉王大肆敛财,压榨官员大夫,对于平民视为草芥,任用宠信荣夷公,哪怕是身为大夫的芮良夫于朝堂之上将有关于荣夷公所做的荒唐之事一件件的汇报于周厉王,要求厉王严惩,以此警戒所以的百官大臣,可是周厉王只是简易的批评了一番荣夷公,便不了了之。 哪怕芮良夫屡次禀奏,可周厉王就如从未听见一般,只有口头上的批评。这使得暴怒之下的芮良夫在朝堂丢下一句:“好专利而不知大难,荣公若用,周必败也”的大不敬之话。可是厉王仍然是不听,以荣夷公为卿士及重用。 而且,在荣夷公的怂恿下,他时不时的便会进行一场活人血祭。 用来宽慰上天! 这使得朝野上下人心不安,平民布衣、走商贩卒都对这个所谓的的周天子怨声载道。 可最令人感觉荒谬绝伦的便是姬召虎上报周朝子民对于周厉王的批评之语,周厉王不思考自己的不足,反而是以巫卫暗杀,杀得整个大周无人再敢议论他的不是。 甚至最后,还告诉姬召虎,自己做的多么好,现在大周再也没有人敢议论他了。 这一件件荒唐的事情,把周厉王彻底推上了亡国的边缘。 于是,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整个镐京城,集结了浩浩荡荡的氏族、诸侯、草莽、布衣所汇成的大军。 他们在天子的脚下,开始了暴乱! 守城的士兵根本无力抵抗这来势汹汹的叛军,纷纷倒戈投降,打开城门放暴军进城。 暴乱的人民手里有拿着刀戈枪戟的士兵,有拿着木棍、长枝当做武器的布衣。 他们将整个皇城血洗,所有的皇亲国戚,无论是否有罪,都被暴动的乱民随意的打杀,周厉王的后宫妻室,被他们分强、羞辱。 曾经辉煌了一辈子的周朝天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一幕,想要驱使周公法相镇压叛民,可是周公法相却因不知由的原因就那么立在皇宫之上,好像看着这个大周覆灭一样。 周厉王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一直是掌握别人生死的天子,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被别人左右生死。 周厉王像疯了一样,踢开跟在身后的妾室、子嗣,一人越上马背上,装作成那群暴民,以此脱逃而出。 可那群暴民在没有找到周厉王以后,为了发泄怒火,便已然把矛头对准了那时已然身为太子、正跟在姬召虎身边学习治国之道的姬静。 穆公府上: 下人们正在忙碌着,替姬静收拾行李、粮食,要趁着夜色庇护下,逃离镐京城。 大院内,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坐立不安,汗水打湿了衣襟,少年只是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嘴里一直在低喃着:“不……我不要死……我是天子……我是天子……我不可能死……不可能死……” 另一位小男孩站在一旁,似乎是在陪读的书童,脸色平静的翻阅手中的书籍,没有丝毫在意外面发生的一切。 正是姬召虎之子——姬靖! 是的,与姬静同名同姓,就连身形二者也是差不多的。 若是站远了看,很难发现二者有何区别。 “别怕,下人已经在牵马赶来了,待会你便可离开这里。”姬靖合上书籍,安慰道。 姬静神情慌张,大步上前两只手死死的握住姬靖的臂膀,“我真的……会没事吗……我真的会没事吗……” “嘶——疼!”姬靖被姬静握的双臂深疼,拉下姬静死死握着自己的手,看向姬静的眼神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微微道:“相信父亲,他会保你无事的。” 就在两个孩童说话期间,一位中年男子浑身血迹,喘着粗气的推门而入! “父亲——” 姬靖见来者正是自己的父亲,大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父亲的情况。 姬召虎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喘个气来,一把推开姬靖向着姬静走去,半跪在地上:“没事了,没事了,暴民们已经远离了这里。” 姬静死死紧握着姬召虎的衣角,哭喊道:“召穆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 姬召虎撑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在下一定会护送太子平安出城的。” 姬召虎起身拉着姬静走人内室,叮嘱道:“太子就在此等在下,等接应太子的人一到,在下便会再来接天子您。” 姬静却是不愿放手,“穆公,你不能走,你一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姬召虎可没时间在这耗着,那群暴民随时都有可能到此,他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解决这群暴民。 “太子稍安勿躁,莫要心急,在下马上便回,若是害怕,犬子会陪伴在太子身边。”着急离开的姬召虎随意说了几句安慰话,便推出了一直跟在身旁沉默的姬靖。 “靖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天子,听到没?” 面对姬召虎的话,姬靖只是看着姬召虎那腰间还在流血的伤口,不忍道:“父亲……你的伤……” “我问你听到没?”姬召虎无暇顾及伤口,再次重复道。 姬靖看着姬召虎,颔首。 “诺!” 姬召虎这才满意,起身大步离开了内室。 “府内暗卫全部与我一同去斩杀叛军,平定叛乱!” 外面传来姬召虎的一声高呼声,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附和声。 “诺!” 数十位暗卫身着甲胄,跨马而上,伴随着马蹄和嘶鸣声,一同和姬召虎冲杀向那群暴民。 ………… ………… 第53章 我是天子(二) 半夜,身处穆公府的姬静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姬召虎依旧没有回来,情绪崩溃的哭泣不止。 听的心厌烦的姬靖起身怒吼道:“哭什么哭,出门平叛的是我的父亲,我父亲战死了,也是我哭!” 姬静止住哭声,抽泣道:“我不要死……我还没有成为天子呢……我不能死……” 姬靖看着这个死到临头都还在惦念天子之位的太子,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周烂透了,天子、太子都是无能的,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平定了这次叛乱,还会有下一次的叛乱的,他觉得他们无可救药。 第一次产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为什么,同样姓姬,自己的父亲坐不得天子位,自己当不了太子? 不公平! 就在姬靖内心想法不断在离经叛道之时,姬召虎再次出现在了府院大门前,死死关住了大门,躺在地上。 同时,还有一阵阵的行人声和叫骂、摔打声,嘶鸣声交织马蹄声。 “召穆公,交出天子静,吾等不是不可放过你!” 为首一人以枪挑着一位死状凄惨的暗卫头颅,看向穆公府的大门。 姬召虎瘸着腿走进内室,刚一迈入便因为双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姬靖看见自己的父亲浑身上下的伤势,心痛不已。 连忙上前搀扶,“父亲,父亲,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姬召虎咳出一大口的鲜血,没有回答姬靖的问题,而是看向姬静,摇头:“很抱歉,卫军在突围的过程中全部战死了。而负责接应的禁军卫士……” “在护城河的桥上,被叛军射杀殆尽。” 听见姬召虎的回禀,姬静好像晴天霹雳一样,双腿发软,狠狠的摔在地上。 不愿意相信现实,嘴里一直在低喃:“不……不可能……我是上天钦定的天子……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姬静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坐起,看着姬召虎怒吼道:“召穆公,我命令你现在就去把那些暴民吸引走,我不能再等待了,我必须跑……” 说着,姬静便要向外跑去。 可姬召虎却是无奈摇头,“没用的……太子,他们已经围堵了穆公府所有的出入口。” “召穆公!吾等只数三声,若是再不交出暴君之子,吾等可就要在你这穆公府内展开屠戮了!” 声音从门外传出,带着命令和讥讽的口语。 “三!” 听到这句话的府内下人婢女纷纷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 他们可不愿意就这么死了,死在这群暴怒的人手里。 “老爷……”一位下人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姬召虎面前哀求道:“老爷,我母亲还在等我,我不想死啊……老爷……” 下人婢女们见有人开口带头,纷纷跪下哭喊祈求着姬召虎。 姬召虎还没说什么,反倒是听见这句话的姬静双眼通红,一脚踢开那名拽着姬召虎衣角的下人,面容狰狞的怒吼:“你这该死的奴才……你能为了我死是你的荣誉,快,立刻出去挡住这些暴民,替本太子争取逃跑的机会。” 那名被踢开的小斯,双眼透露杀气,突然跃起扑倒姬静。 “死……死……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事了……” “啊……救……我……”姬静可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喉咙被对方死死勒住,喘不过气来的姬静疯狂拍打那名小斯的头部,对着姬召虎求救。 姬召虎眼疾手快,立刻踢开那名小斯,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姬静。 终于呼吸了新鲜空气的姬静趴在地上,嘶吼道:“你还在等什么?他刚才要杀我,杀死他啊……” 姬召虎没有说话,就默默的看着那名在地上痛苦的小斯。 “二!”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声音的姬静也不顾那名小斯的性命了,看了眼姬靖,随即对着姬召虎命令道:“召穆公,他们不是要我吗?姬靖与身形一样,把他派出去,让他替我承受暴民的怒火。” “你相信我,等我活下去,成为了天子,我一定会将姬靖厚葬的,我会把今天的所有人都杀了,替你的儿子报仇。” 姬召虎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姬靖。 姬靖咬牙看着姬静,“你这混蛋……” 姬靖想要上前怒打姬静,可是姬召虎却拦在了姬静身前。 “姬召虎!我命令你,快把你的儿子交出去!” 姬静躲在姬召虎身后,癫狂的吼道。 姬召虎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向身后像个疯子一样的姬静。 “一!”这时,门外的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喊出了最后一声 。 听到这犹如地府鬼差索命的声音,姬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脚狠狠的踩在姬召虎的后背,命令的语气带着癫狂。“姬召虎,你忘了周公所制订的礼了?你不是号称为了大周无所不为吗?臣为君死,是为荣幸!” 姬靖看着姬召虎,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一辈子所学的圣人之语,无不在提醒他,该把儿子交出去保全君主,但同时,看着自己的孩子送死,也在摧残着姬召虎的内心。 姬靖看出了姬召虎的为难,突然落寞开口:“父亲……” 姬召虎抬首,那对眸子中闪烁不忍。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干什么。 他不会看着自己陷入后世的口诛笔伐中,所以要去送死。 姬靖跪下,深深的磕头。 “谢过父亲的养育之恩,姬靖拜谢……” 姬靖缓缓起身,他走向大门。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叫住自己,但没有。 “吱——” 姬靖打开大门,没有再去看自己的父亲,就那么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大门,直面叛军。 中年的姬召虎低声的开始哭泣,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而姬静却是癫狂大笑,“好,好,好,姬召虎你儿子所做的奉献,我绝对不会忘记的。我会为他立庙,我会把今日所有的叛军全部杀掉为你的儿子报仇。” “我是周厉王之子——姬静!” “要杀我者,自便!” ………… ………… 第54章 我是天子(三) 姬召虎看着从死亡的边缘回来的姬静,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回来时,姬靖对于自己伤势的关心,不过自己好像……并没有在意。 我所读的圣贤书,是为了明君,而非一个昏君,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天子! 姬召虎手掌成刃,只是一瞬间,从姬静的脖颈一闪而过,姬静的笑死戛然而止,他临死之前,瞪眼看着姬召虎,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姬静就这么人首分离。 姬召虎手中那份独属于读书人的大道之路,在这一刻已然止步! 这辈子,无缘一品! 门外,姬靖被一位男子以枪抵住下颚。 “很好,很有胆量。敢一人独自承受这一切,是条英雄!” 男子下马,就这么走到姬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低语:“姬召虎不会伤心吗?” 姬靖瞳孔收缩,眼神暗沉的看着这位男子。 男子看着姬靖的眼神,似乎很满意。 那柄手中长枪微微一旋,随即径直刺入姬靖的右臂中。 男子似乎是要折磨姬靖,他手掌微微使力,枪尖一点点的刺入肉中。 姬靖痛的浑身打颤,但却没出一声。 男子讥笑,“要怪就怪你的父亲吧!” 男子猛然拔出枪尖,一个横挑,在姬靖的脖颈处留下一道骇然的血痕。 姬靖忍不住的疼哼,半跪在地上,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与血液交织。 男子一脚抬起,狠狠的踩在姬靖的头上,俯首,低语一句:“你说,姬召虎会救你吗?” 姬靖咬牙切齿痛恨着眼前这个人,他明白,他是在激怒自己,好让自己的父亲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 “没意思——”男子似乎玩腻了,一脚踢翻姬靖。 姬靖趴在地上十分的狼狈,但仍然想要站起来。 他以手撑地,正当要起身时,一位身着麻衣的粗犷农夫一脚狠狠的踩住姬靖的手指。 “啊——” 姬靖痛苦的哀嚎,他眼神凶狠的看着这位农夫,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你这个杂碎,你还敢用那该死的眼神看我,贱种——” 农夫并没有因为姬靖那可怕的眼神而害怕,反而是被激怒,那只踩着姬靖手指的脚猛跺。 一声声的哀嚎痛哭声自姬靖的嘴中嘶哑的喊出。 等到那农夫踩累了,对着姬靖吐了一口口水,才缓缓走开。 而姬靖,此时手指血肉模糊,眼泪和口水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个劲的流出。 那位重新上马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根他人递来的木棍,缓缓来到趴在地上像牲口一样的姬靖。 凶狠的一棍子重重落在姬靖的背上。 姬靖痛苦的哀嚎声和哭喊声交织。 “父亲……父亲……” 棍子顿时断裂,男子摇头扔开木棍,似乎是觉得木棍太过脆弱了。 男子看着在地上痛的打滚的姬靖,微微嗤笑道:“你的父亲周天子已经离开了镐京,独自留下你一个人承受这份痛苦!” “这不该不属于你的痛苦!” 姬靖的耳边回荡男子的声音,这让接近奔溃的姬靖脑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他开始厌恨那个逃之夭夭的天子,那个把自己推出来的姬静,和自己那为了名誉不顾儿子死活的姬召虎,他恨他们,他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杀了……你们……” 姬靖模糊的手指在地面死死的握紧,咬着牙的低吼。 他此时的声音比起九幽下的厉鬼还要骇人! 渐渐的,姬靖失去了意识,眼前最后的一幕,是那群看着自己发出大笑的暴民! 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暴民们看着失去意识的姬靖,想要上前直接解决他的性命,这时,穆公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吱——” 姬召虎浑身鲜血,眼神迷离的提着一个脑袋,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痕。 姬召虎扔出姬静的脑袋,愤怒的暴民被这一幕吓到连连倒退。 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男子的马蹄下。 男子看向姬召虎,嬉笑道:“召穆公这是何意?” 姬召虎声音沉重,“太子的头颅,已经被我砍下,你们该离去了……” “哦?”男子冷笑一声,枪尖指着昏死过去的姬靖,说道:“他不才是姬静吗?” 姬召虎不忍的看向凄惨的姬靖,声音哽咽:“那是我的儿子……” 男子这才满意的大笑,“好好好,原来是用自己的孩子假冒太子,没想到姬召虎竟然这么大义,不过为何又亲自杀了真的姬静呢?明明已经成功了,不过无所谓了,与我无关。” 男子枪尖挑起姬静的头颅,拍马离去,计谋得逞的大笑声回荡在走廊内。 其他暴民见此,也纷纷离开。 姬召虎不敢看此时的姬靖,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颤颤巍巍的抱起姬靖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中,下颚蹭着姬靖的额头,痛苦的哭喊和自责。 他多么恨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当自己的儿子醒来后,是否还会认自己这个父亲……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当其他诸侯国的援军赶到后,那暴乱的叛军才很快被镇压下去,为首的几位的头领被腰斩。 但让很多人奇怪的是,其中一位头领是被姬召虎亲自带走的,而后当人们再次看见那位头领时,已然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身上有很多的刀痕和撕咬的痕迹。 再联想那具身体,大致可以猜出,这位头领先是被人用刀刮下皮肤,随即,让野兽啃咬。 而且,并不是一次便杀死,而是反反复复的折磨了很久。 这使得人们对那个看样子极为文雅的召穆公有了新的看法。 化为废墟的镐京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躲藏起来的周天子却是失去了联系,没有办法,诸侯们只得重新选定一位天子子嗣成为新的天子。 穆公府内,姬召虎看着自醒来后便一点吃食和水都未沾过的姬靖,十分的心疼。 姬靖披着一件白袍,就那么呆愣愣的看着池水内的一只荷花。 这荷花地下有着一只青蛙,就那么漂浮在荷花根茎旁,似乎想要从这爬上荷花叶上一样。 姬召虎在姬靖身旁,如往常一样,讲述着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 可正当姬召虎说到诸侯们正在找寻天子子嗣成为新的天子时,姬靖那空洞的眸子里,一丝黑光掠过。 “……我是太子……” 姬靖缓缓开口,眼神中被黑暗充斥。 姬靖抬首,看向因为自己那句话呆滞的姬召虎,再度开口:“……我是姬静,召穆公,你的孩子姬靖在那晚死了……不是吗?” “噗——” 一声水花声打破了寂静,原来是那池塘内的老青蛙猛然跃起,早已被根茎毛刺扎的血肉模糊的爪子死死拉住根茎,荷花叶被拉弯到池水中,那青蛙缓缓爬上了荷花叶上。 独立俯下身,看着先前的位置! ………… ………… 第55章 我是天子(完) 因为周民的暴乱,现在整个朝堂之上,以召穆公和周定公二人为主,代替天子行政。 而就在众人为天子之位发愁之时,姬召虎在朝堂上跟在一位少年的身后,缓缓登上大殿。 周定公看着眼前走在姬召虎身前的少年,微微苦笑。 姬召虎目视那少年径直登上独属于天子的宝座,缓缓坐下。 随即带头跪下,呼喊道:“有请先王之子——姬静!” 众大臣见状都是面面相觑,不是传闻太子姬静死在了暴乱周民的手中了吗? 可紧接着,周定公竟是于姬召虎之后,同样下跪叩首。 “见过天子!” 众人这才窸窸窣窣的跪在地上,礼拜这位先王之子“姬静”! 有大臣却是怒视那坐在大位的少年,对着姬召虎怒声斥责:“姬召虎,你是何居心?天子仍然流落在外,何来先王一说?” 姬召虎缓缓起身,眼神平淡的可怕:“那先王未死,怎么不见在都城?” “抵抗暴军攻城时,未曾见过大人啊?莫不是投敌了?” 那位大臣听此,脸色有些慌张,“荒唐……老夫明明……明明是在抵抗中受了伤,所以才退居幕后的!” “私投叛贼,趁乱劫掠,二罪并罚,不知大人你是死还是生啊?”姬召虎冷笑,数落着这位大臣的罪行。 又对此时坐在上方的姬静,俯首请示:“还请天子处罚!” 那大臣猛然坐在地上,身上的官帽掉落在地,指着姬召虎怒吼:“姬召虎,你想要控制少君,你才是……” “叛……贼……” 可惜,那名大臣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短刃便直挺挺的捅入胸膛。 周定公眼神玩味,手中的短刃在胸膛内旋转。 “朝堂之上,什么时候是你这种人胡口乱言的地方了?” 群臣纷纷退后,看着那粗犷汉子把一位大臣活生生的杀死。 周定公捂住那名大臣的嘴鼻,戏谑道:“嘘!别说话,可以多活……几秒!” 周定公缓缓拔出短刃,看向已经退到大堂边缘的群臣似乎很不满 ,“这是在朝堂,还是在闹市啊?这家伙没规矩,你们也没规矩嘛!” 听到周定公的声音,群臣纷纷对视一眼,壮着胆子的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好。 周定公这才微微一笑,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接过奴才颤颤巍巍递上来的金丝,擦拭起短刃上的鲜血。 姬召虎对着不远处的周定公俯首无声拜谢。 “先王之子,姬静继位,可有异议?” 群臣再度跪下,声音充斥大堂。 “吾等见过天子!” 就这样,在姬静的要求和周定公突如其来的帮助下,姬召虎彻底将姬靖,哦不,是姬静,推上了天子宝座。 而姬静的父亲,谥号厉! 因为新的周天子尚且年幼,所以便是召穆公和周定公辅佐,史称共和执政! 共和十四年,消失了许久的周厉王再度出现于彘国,与此同时,在姬静的要求下,那些大周祭祀秘密的举行了一场合道。 而和道者,便是姬召虎! 与此同时,无数诸侯大臣纷纷的呼吁厉王重新回归镐京,以天子年幼为理由,让其厉王重新掌控天下。 年幼的天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这使得整个大周的诸侯们纷纷蠢蠢欲动,再有,周定公早年出海访仙,早已无了音讯,理应是葬身鱼腹。 而一个残缺二品的姬召虎,根本无法让他们畏惧。 而在那时,已经从孩童变为少年的姬静,屹立于周公法相之上,一身黑袍如夜,那璀璨的金色条纹衬托下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赫然显现。 “父亲?呵呵,他也配!大周,早已从我开始改变了!” 姬静朗声大笑,那周公法相手持圣书上闪烁光芒。 “找到了!”姬静眼睛眯在一起。 于是,在第二日,姬静便打着让位的说法,拍出了心腹去迎接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但,没有几个人知道,那迎接的马车内,斜立着一副棺材,姬静特意为周厉王准备的棺材! 同时,依靠周公法相的帮助下,让本该大道断绝的姬召虎重新迈入了文士一品圣人境! 藐视众生! 就这样,一品圣人和周公法相,周厉王在回归镐京的路上,暴毙而亡! 天下镐素吊唁! 就这样,想要成为一个自己梦想中君王的姬静正式坐稳了天子之位。 在位前期,他吸取先王教训,广纳贤臣,竟是使得本该摇摇欲坠的大周王朝重新恢复了生计! 可是,当他见到了那些掩藏于岐山地下的那群先祖后,他才彻底知道了自己和大周的命运! 他不愿意屈服,而最好的办法便是打压诸侯和除掉那一直在褒国境内画地为圆的陆压,他要把所以,一切阻挡自己成就霸业的障碍除掉,可惜,最后他还是失败了,他的一味屠杀与先王厉王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所认为的计谋,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明明已经把陆压逼回了天外天,为何还要管凡间事呢? 明明你杜伯本就是该死之人,为何要降下心魔誓,诅咒自己呢? 明明那只仙鹤就在眼前,可为什么手里的箭矢会消失呢?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 ………… 第56章 我相信你 聆听完了姬子靖叙述,赵叔带望着早已放晴的蔚蓝天空,一片白云下,一对男女屹立云端。 赵叔带与姬子靖一同出来面客。 “见过邹子!” “见过武神大人!” 赵叔带拱手,姬子靖在其后一同作揖。 邹衍微微一笑,自云端一跃而下。“见过豢龙氏!” “见过天子!” 孝义保没有下去,只是微微颔首,以表尊敬。 赵叔带此时修为尽无,不知道这二人在旁听了多久,但可以肯定,某些重要的信息是被他们听去了的。 比如那位神出鬼没的周定公…… 姬子靖附身拜礼。 “靖早非天子,莫要说笑。” 邹衍浅笑,侧过身指着天上的孝义保,“那位——” 又看向姬子靖,语气惋惜道:“原本对于你是十分看好的,那场鲁国君王乱,你的做法很合她的胃口,所以若是当时你降下身姿亲自去邀请,或许,这位女子武神就是第二个比拟周公法相的人。” 姬子靖听此,虽说是丢掉了一份极大的机缘,但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微微苦笑。 “时运,命也。” 邹衍惊异一声,摸着自己戴着的斗笠,言语道:“看来,你的那位先生应该与我想的没差,这种云淡风轻的话语也就他说的出口。” 姬子靖与邹衍对视,随即大笑。 ………… ………… 另一头,当褒姒冲出亭子后,一个劲的跑到一个大树树下,浑身薄如蝉翼的纱衣被打湿,那傲人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 遮盖面容的面纱被褒姒扯了下来,勉强的遮住身体一些部位。 而且,因为跑的匆急,脚上的绣花鞋掉落在一旁。 褒洪德自远处跟来,看见了蜷缩成一个球的褒姒,微微弯下腰。 “阿姐——” 褒姒白嫩小巧的脚丫缩了缩,没有理会褒洪德。 褒洪德见褒姒不说话,便又开口:“阿姐——” 褒姒手臂上下叠着,小脸就那么藏在里面。 “阿姐——”褒洪德声音温柔,蹲在一旁,替褒姒擦去脚边沾染的污泥。 褒洪德刚碰到褒姒光滑白嫩的脚边时,一直不说话的褒姒娇哼一声。 褒洪德倒也没管这么多,就那么坐在地上,把褒姒一对玉足捧在手里,细腻温柔的擦去污泥。 “嗯哼……”褒姒再度娇哼一声,魅人的眸子带着泪珠透过手臂细缝悄咪咪的望向褒洪德。 褒洪德熟练的看向那对眸子,漏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打趣道。 “阿姐,脚都那么脏了……” 褒姒恼怒的想要抽回玉足,可是褒洪德那只有力的大手就那么拽着,不让褒姒抽回去。 褒姒声音略带哭腔和羞怒:“坏胚子——放手。” 褒洪德无赖的笑着摇头。 “不要,阿姐不听话。” 褒姒不再埋着小脸,玉手拍打着褒洪德的肩膀,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褒洪德握住褒姒的玉手,眼神温柔的看着褒姒,开口说道:“因为阿姐不开心,难过了。” 听到这句话的褒姒,哭的更加凶狠,拉住褒洪德的衣裳,埋在里面痛哭。 褒洪德正过身子,将褒姒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 “坏胚——他杀了叔曳叔叔和褒义叔叔……” “我恨他,我恨那个姬静!” “我要替两位叔叔报仇……” 褒洪德轻慢的拍打褒姒的后背,声音温润:“我知道,我明白,阿姐。姬静已经死了,忘记了吗?” “可是……可是他又活了过来……” 褒洪德开导着褒姒:“那并不是姬静,那是一份执念,那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个执念。” 褒姒哭泣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 褒洪德再度开口:“若是阿姐想,我们一起杀了那个姬子靖,好吗?阿姐——” 褒姒抬头,看着褒洪德那温柔的眼神,“真的吗?” 褒洪德点头,抵着褒姒的额头,“我只会向着阿姐你啊——” “坏胚——坏胚……” 褒姒再度哭泣起来,声音比起之前更大。 就这样,褒姒一直躲在褒洪德的怀里哭泣,哭到最后声音慢慢的微弱。 大雨逐渐小了,天下的乌云也在慢慢的退去。 等到雨停后,褒姒才嘿嘿睁开眼,看着一直抱着自己的褒洪德,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 摸了摸褒洪德的鼻尖,“坏胚子——” 褒洪德眼睛一睁,手疾眼快的握住褒姒“犯罪的小手”。 被逮个正着的褒姒脸颊瞬间红润起来,想要抽回被握着的手。 褒洪德却是坏笑,“阿姐——你刚刚想干嘛呀?” “……没什么……”褒姒不敢直视褒洪德的眼睛,看向下面。 褒洪德微微一笑,想要往下看,褒姒却突然用另一只手挡住褒洪德的视角。 “坏胚……不……不许往下看……” 褒姒声音慌乱。 但为时已晚,褒洪德已然看见了下面的风景。 因为先前被雨淋湿了薄衣,褒姒的身躯若隐若现的在衣服的衬托下更加具有诱惑,红色的肚兜是那么的魅惑。 褒洪德瞬间感觉鼻子一阵滚热,立刻抬起头不再去看。 褒姒立刻拍打褒洪德的胸膛,埋怨道:“坏胚子——占自己阿姐的便宜——” 褒洪德不好意思的没吭声,只是嘿嘿将褒姒扶起来,然后将外衣脱下披在褒姒的身上,随后在褒姒面前蹲下。 “阿姐,我背你吧。脚都磨红了,肯定走不了路了。” 褒姒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通红,不知道是磨的还是怎么的。 但对于褒洪德自荐的后背那也没理由拒绝。 披上褒洪德递给自己的衣裳套在身上,慢慢贴在褒洪德的后背上。 褒洪德拿起褒姒的绣花鞋,背着褒姒缓缓向亭子的方向走去。 但褒洪德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褒姒,身材是如何的逆天。 两个软软的东西紧贴在褒洪德的后背,那种独属于褒姒的神秘香味充斥在褒洪德的鼻尖。 褒姒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反而在褒洪德的背上扭来扭去。 受不了的褒洪德,颤声道:“阿姐……别……别乱动……” 褒姒诱人的红色嘴唇靠着褒洪德的脖颈,微微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的,玉指划着褒洪德的胸膛。 “坏胚——怎么了?嗯哼。” 褒洪德暗道一声磨人的女人! 不再回复褒姒那挑逗的话和举动,慢悠悠的回到亭子处。 ………… ………… 第57章 武神显威 明明路并不远,但褒洪德和褒姒两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走了很久。 等到二人终于回来的时候,邹子笑容诡异,赵叔带面带尴尬,姬子靖却是苦笑摇头。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句话: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要现在回! 云端上的孝义保挑眉,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被褒洪德背着的褒姒说道:“如何?可能一战?” 褒姒抬首,那对竖瞳乍现,“有何不能?” 褒姒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坏胚,放阿姐下来,阿姐先教训这个女的。 ” 褒洪德摇头,背着褒姒到亭内坐下,蹲下身替褒姒穿上手里提着的绣花鞋,“阿姐,你还是休息休息吧,我替你分担一下。 ” 褒姒眼神怀疑,“坏胚——你行吗?” 褒洪德脸色一沉,大步迈出,一步登上半空。 “男人——不能不行!” 孝义保看着这个从亭内跃起替那只龙来与自己交手的男子,皱眉:“你不想活了?” 褒洪德摸着头,看向褒姒的方向,随即正色道:“没有阿姐挡在前面的道理啊!” 褒姒听到褒洪德的话,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但嘴还是装模作样的小声低喃。 “哼!坏胚子——” “前辈,请!”褒洪德摊手,示意孝义保可以开始。 孝义保也没再多说什么,持戈愤然跃起,挺直俯冲直刺褒洪德。 褒洪德见状,不敢托大,一手抬起,敕令道:“敕令——正神!” 一瞬间,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自褒洪德四周喷涌而出,力量的气场之大竟是给远在地上的邹子众人一种山岳倒顷的可怕气浪。 孝义保眉头一皱,但仍未停下攻击,犹如流星一般已然刺至褒洪德面前。 “谨遵法旨!” 一道宏伟的声音响起,在一阵金属碰撞后的声浪荡开中,一尊金甲神灵持剑挡住孝义保这恐怖的一击。 激烈的火花在一剑一戈之间闪烁。 “有意思,九天神灵吗?”孝义保豪迈大笑,“我可杀过不止一尊神灵!” 伴随着孝义保的怒吼,妖艳的紫色诡异之火自其手心绽放,随后便蔓延至整个长戈之上。 孝义保卸力劈开金甲神灵的劈开,当头一击,直直命中头部。 褒洪德微微一笑,一对与褒姒一般无二的竖瞳豁然涌现。“来,加个武器!” 伴随一声龙吟,孝义保被震开数丈远,一只黑金色蛟龙盘旋于金甲神灵身上,对着孝义保的方向发出震天吼叫! 地上的邹衍见状,微微摇头。 “还是太过托大,明明可以等到离开此界,再再度交锋,必可以合道成功,但终究还是坚挺那一身傲骨!” 孝义保这位女子武神,什么都好,但就是傲骨太大,未来必会因此吃亏! 孝义保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值得自己全力一战的家伙了。 “希望你……” “别死的太快!” 孝义保拿下背后的长戟,戟在左,戈在右,就这么傲立于云端上。 “肯定会如你所愿的!”褒洪德微微一笑。 想杀坏女人?做梦! 褒洪德站在金甲神灵的头顶上方,大手一挥。 “去!” “诺!” 金甲神灵应声,一跃而起,挥剑重重劈向孝义保。 孝义保一戟劈下,云海翻腾! 劈出的罡风撞上金甲神灵,发出一声巨响。 还没等声音消失,孝义保一个瞬身忽的出现在金甲神灵身侧,一戟硬生生的刺穿金甲神灵的甲胄。 又是一个挥手,一戈划开甲胄! 褒洪德能够明确的感觉到金甲神灵所承受的痛苦。 “敕令!” “九天荡魔神雷,引落!” 褒洪德一声怒吼,一道紫色如柱子般粗的雷霆重重劈落在孝义保上方。 雷霆落下的一瞬间,褒洪德驱使金甲神灵快速向远处掠去。 孝义保眼神凝重,戟和戈横档在头顶,在雷霆的压迫下,孝义保不断的下落,直到落在地上,那雷霆依旧威力未减。 孝义保脚下的大地不断的下陷,随即发出一声暴响,极其满天烟尘。 待烟雾散去,被雷霆轰出的一个大坑内,孝义保躺在凹陷的窟窿中,竟是难得的咳出一口鲜血。 邹衍看着难得狼狈的孝义保又看向天边那站在金甲神灵头顶的褒洪德,不禁感慨道:“辛亏陆压前辈所来留下的道法不可在九州使用,否则哪还有什么一品的事!” 赵叔带倒是见怪不怪,“若是以前,吾等又何尝不是呼风唤雨的仙人呢?” 邹衍摇头,唏嘘道:“此一时非彼一时,越是往后代,可能压制会越强!” 姬子靖看着那尊金甲神灵又联系起自己的先生,“我看未必,真正放手一博的一品只会比想象中的可怕!” 邹衍赞同附和:“倒也没错!” “来!”陷在地里的孝义保怒吼一声,一道可怕的血色巨影,浮现在其身后。 “杀!” 孝义保只是一个呵斥之声,那字竟是凝虚聚为实形! 瞬间撞上金甲神灵,无声无息下,金甲神灵的胸膛被打穿! 那巨大窟窿是那么的显眼,不过幸好,金甲神灵是灵体心跳并没有肉体一说。 但褒洪德正想要继续敕令法绝时,猛然发现脚下的金甲神灵竟是自那个窟窿为起点,一道道裂缝开始蔓延,竟是转瞬间布满全身。 紧接着,一声破碎之声,金甲神灵就是就在那么一击之下崩碎开。 褒洪德强压住惊骇的心情,踩在那条黑金色的蛟龙龙首上,缓缓落在地上,看着已经起身的孝义保。 “还有什么手段?”孝义保浑身披带甲胄,看着褒洪德的方向 。“若是想依靠你的那只蛟龙,我奉劝还是算了,我天生压制蛟龙、龙族!龙族见我,自低一境!” 褒洪德还想要继续搏杀,可不知什么时候,褒姒已然离开亭子,缓缓落于褒洪德身旁。 “坏胚——还得看阿姐的!” ………… ………… 第58章 真龙 “坏胚——你可不行哦,还是看阿姐的吧。” 褒洪德刚想说什么,褒姒便堵住了褒洪德的嘴,褒姒俏皮的笑着,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褒洪德担心的开口:“她天生大道压制阿姐你,阿姐真的有信心?” “安啦,安啦。”褒姒摆手示意褒洪德放心,轻咬贝齿。“阿姐可是很强的。” 于是乎,在褒洪德担忧和怀疑的眼神中,褒姒笔直白皙的肉腿向前迈出一步。 孝义保看着这个阻挡自己大道的拦路者,勾了勾手指,眼中充满了戏谑:“来,牲畜!” 褒姒眼神冷淡,一手成诀,一手抬起。 “自以为天生压制龙族就可以无敌天下了?”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何为真正的强大!” 褒姒娇嗔一声,万丈金光灿烂! 孝义保靴甲猛跺一脚,伴随着大地塌陷,如流血坠地,真撞向褒姒。 手中长戟飞舞,划出一道道残影! 褒姒回首对着紧张的褒洪德嫣然一笑,“坏胚子——看好了!” 一掌拍下,天地豁然寂静! 原本以极快速度直冲向褒姒的孝义保顿时感觉到时间在变得缓慢,每一个动作都在以极慢的速度。 紧接着,一道万丈女子法身屹立天穹之上,头戴平天冠,身披璀璨霞衣朱砂,一轮浩彩明月,悬挂于身后熠熠生辉! 那精妙绝伦的俊俏面容上是一抹淡淡的微笑,似藐视,似嘲弄! 昆虚之主——西王母! “善!”西王母法身一手玉指并拢,声音宏伟! 褒姒看向那行动缓慢万倍的孝义保,言语道:“如何?” 孝义保没说话,但眼神中的豪战之意说明了“还行”! 孝义保身上甲胄绽放光芒,解除了孝义保身上的那股缓慢之力,一跃而起,手中长戟威力未减,挺直刺向西王母法身。 “自讨苦吃!”褒姒娇哼一声,玉手猛然挥下,西王母法身同时挥动巨大的手掌,豁然拍向孝义保。 孝义保没有褪去半分,浑身充满战意,与巨手相撞! 西王母法身另一只手,自下往上,夹击砸向孝义保。 孝义保挺戟勉强抵住一只手,另一只从下方向上拍来的大手已是无力抵抗! “武躯——” 孝义保大喝一声,先前那道浑身黑暗的诡异之物再次出现! 自孝义保身上脱离,径直冲向下方的大手! “等的就是你这招!”褒姒发出阴谋得逞的笑死,西王母法身背后的那轮月轮发出皎洁月光,诡异竟是在沐浴月光的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哀嚎声,随即化为黑雾。 见状,孝义保手持长戈向下撑在,死死抵住另一只巨手。 孝义保被两只巨手上下夹住,那对长戟长戈的柄杆已然弯曲,伴随一声碎裂声,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即裂缝不断变大。 “咔嚓”一声,陪伴了孝义保这位女子武神半生的武器,就这么毁在西王母法相的双手中。 “轰”的一声,西王母法相两只大手合拢,随即松开,一对粉末飘散向下。 不知如何逃脱的孝义保站在不远处的山巅之上,半跪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狼狈的看向此时犹如九天玄女的褒姒,询问道:“真龙道果在何处?你所使用并非龙族法术神通!” 褒姒神采奕奕的笑道:“当然啦,真龙道果我可并没有吸收,所以你的大道阻碍仍未出现,不用谢我哦。” 孝义保缓缓起身,眼眸自褒姒身上转向地面上的褒洪德。 褒洪德见那女子武神看向自己,连忙左顾右望,不敢直视孝义保,那真龙道果可是被自己吸收了,若是被察觉了岂不是会被这家伙一直追杀,在这归墟还好,等回了九州,他和褒姒可就是成了案板上的鱼了! 孝义保叹息一声,竟是难得的认输。 “我输了,三年内我不会再去妨碍你们!”孝义保起身,留下一句话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邹子见状苦笑一声,“又是一场空。” 邹衍微微摇头,缓步走向林间。 姬子靖对着赵叔带行上一礼,告别一声,化为流光离开了秘境! 赵叔带缓缓看向远处的褒姒褒洪德姐弟俩,微微摇头。 此次蜀地之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天下海裔、水蛟已然开始蜕变,不出一百年,必然会蕴养出新的蛟龙、真龙之属,到时自己便可合道一品,成功摆脱大劫。 那边,褒姒解除了西王母法身缓缓落在地上,坐在一块青石上,褒洪德来到一旁,担忧的询问道:“阿姐——如何?受伤了吗?” “你阿姐我怎么可能受伤。”褒姒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即突然眼泪汪汪。 假惺惺的装可怜道:“坏胚子——阿姐刚才腿好痛的,帮阿姐揉揉!” 褒姒声音软萌,那对白嫩的玉足不知怎么的已然脱下了绣花鞋,用软嫩白皙的脚趾挑着绣花鞋,双腿交叠,白嫩的双腿叠在一起,丰润如羊脂膏玉一样的赘肉在双腿夹缝中显得格外诱人! 褒洪德看着眼前一幕,尴尬害羞的咳了咳喉咙,别过头,手指挠了挠脸颊:“阿姐——你这个姿势……” 褒姒一脸坏笑的看着褒洪德,“坏胚子——竟然用那种眼光打量阿姐?” 褒洪德反驳道:“明明是阿姐你自己……坐的姿势那么怪异。” 褒洪德嘴上是怎么说,但还是“勉为其难”的上前,坐在褒姒一旁,将绣花鞋拿过一旁摆放整齐,抱起褒姒的玉足挡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抚摸褒姒的玉足,替其揉捏。 “阿姐——”褒洪德一边替褒姒捏脚,一边开口道。 被褒洪德捏的十分舒服的褒姒,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没了真龙道果,对于阿姐你真没事吗?”褒洪德有点担忧的询问。 褒姒眼睛微眯,看着替自己担心的褒洪德,心里感觉很开心,回答道:“坏胚——你知道吗?其实阿姐我啊,早就成功化龙了呢。” 褒姒不加掩饰的说出了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信息! 褒洪德不敢相信的看着褒姒,褒姒眨了眨眼,回道:“还记得龙涎吗?” “知道,有褒氏圈养的两只龙魂,为了让你活下去而用的办法。” “后来,你依靠那口龙涎托付于一位宫女的身体内,得以重生。” “这和阿姐你化龙有什么关系吗?” 褒洪德不解,将有关于龙涎的故事说了出来。 ………… ………… 第59章 黑袍男子 “嘿嘿——”褒姒神情得意,白皙有光泽的手腕上翻,对着褒洪德询问道:“猜猜阿姐手里是什么?” 褒洪德摸了摸头,不清楚褒姒手里攥着什么,只得摇头投降,“阿姐阿姐,别卖关子了。” 褒姒说了句“没意思”,便打开了手掌,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龙角。 褒洪德捏起龙角,上下打量了起来,“这是?” 褒姒神情恍然,缓缓道出了龙角的来历。 据传闻,褒国先祖有褒氏生平喜爱龙族,其发妻都是一位龙族所化的人类。有褒氏在都城败走失败后,便一直生活在褒国,豢养很多只的蛟龙之属。 后来,有一日,有褒氏和其结发妻子一同外出游玩,误打误撞的闯入一座山岳内的洞窟内,漆黑的洞窟深处藏匿着一个宝匣,有褒氏夫妻二人将其带出,打开后发现,里面摆放着一个锋利的龙角,在其妻子的介绍中得知,这只龙角必然属于真龙所留。 有褒氏见其稀有,便收藏了起来。后来的某一日,有褒氏的那位龙族妻子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在梦里,她见到了夏朝人皇禹,禹委托有褒氏的妻子,希望她可以保留着那根真龙之角,在龙族遭逢大灾时取出,那是他留给人间后世蛟龙的一条活路。 有褒氏的妻子再醒来后,将梦里发生的一切通通告诉了有褒氏,有褒氏对于那场梦一样是不知何意,便找了一位祭祀解梦,得出的结果却是大凶,这便使得有褒氏后怕,害怕这个龙角会给后代带去灾难,所以到死,这个龙角的秘密有褒氏一辈子没有告诉别人,死去之后将那只龙角带去了坟墓中! 后来,那场天下蛟龙的灾害发生了!直到世界最后一只真龙之子被杀之前,那对看守有褒氏陵墓的龙魂,于心不忍后代绝迹,便冒然唤醒了有褒氏留下的一丝灵魂,在说明了前因后果后,在龙魂的哭诉中,有褒氏终于松口,容许龙魂刨开自己的陵墓,取出龙角,以此挽救这最后一只真龙。 后来便是褒洪德从玄都大法师那里所得知的一切了,那只龙角被龙魂们以隐秘的法术藏在了那只真龙的身体内。 一直等到那只真龙重生、长大,在某个夜晚。 女孩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抱住自己睡觉的弟弟,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去到褒府祠庙内,一连拜了三次,体内的那只真龙之角得以激发,只不过因为自身实力虚弱,无法炼化,在这次蜀地之行中,获得了西王母的传承,终于得以成功炼化,化龙成功。 不过,完全成功蜕变为真龙还是需要很久很久的。 …………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一处林间,杜宇躺在地上,胸膛上有着一个血肉窟窿。 鳖灵护在杜宇身前,身上好几处伤痕,已然是重伤在身! 他们的面前,一位男子浑身黑袍裹身,只露出一对空洞的瞳孔。 一旁,一位邋遢道人以分身的状态蹲在青石上,看着眼前两人。 身后是断折一片的树林,和被夷为平地的地面。 邋遢道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十分不解,“你说说,老老实实让我这仁兄吸收些许龙运不就行了吗?非要逼得我这位一向温和的仁兄动手。” 真龙道果在彻底成熟后,那股龙运并非全在道果之上,仍然有小部分会散布在秘境内。 而杜宇和鳖灵,歪打正着的找到了些许龙运,可是还未吸收,便被这突然出现的邋遢道人和黑袍男子打断。 黑袍男子的语气是极为不客气的,开口第一句便是:“要么……走,要么……死!” 这可使得杜宇、鳖灵二人不乐意了,二话没说,便开始大打出手。 可是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那黑袍男子竟是在不知意间的吸取他们的灵力和龙运,于是二人对视一眼,一同攻杀向那名黑袍男子,可惜那邋遢道人一身道法诡异,杀伤力没有多少,但逃脱、隐蔽之法数不胜数 。 最终,二人被灵力被那黑袍男子吸收了大半,紧接着便被“吃饱了”的黑袍男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本就受伤的杜宇躲闪不及,胸膛被黑袍男子长袖内滑出的一个通体漆黑的棒子洞穿,鳖灵也被几个神出鬼没的暗器割伤。 邋遢道人看了眼自己的草鞋,啧嘴摇头,“行了行了,小道一向奉承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你们走吧。” 杜宇和鳖灵对视一眼,相互搀扶着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 那眼眶空洞无神的黑袍男子突然发话。 “……不……不能走……” 邋遢道人一见黑袍男子开口,立刻语调一改,指着杜宇和鳖灵二人,“听见没?我这位仁兄可没说你们可以走了,通通回来!” 杜宇和鳖灵不知这位突然开口的黑袍男子留下他们要做什么,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可不是这个黑袍男子的对手,只得停下来回望黑袍男子,想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可超乎两人的预想,那黑袍男子竟是从袖内取出一瓶上好的回灵丹,扔给杜宇鳖灵二人。 拱手抱拳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说完,也就没在管不知所措的杜宇鳖灵二人,和邋遢道人一同向着反方向离开。 路上,邋遢道人踢着脚边的石块,漫不经心的对着一旁的黑袍男子问道:“你的本体呢?”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的……本体……呢……” 邋遢道人打了个哈哈,回复道:“在南华山——修大道!” 黑袍男子没多说什么,回答了邋遢道人的问题。 “先前……抓……邹衍时……受了内伤……跌了境……躲起来了……” 邋遢道人一听和邹衍有关,两眼放光,“啥?抓邹衍?这事咋不和我说,我肯定帮你一马啊!” ………… ………… 第60章 夫子何为 作为此次蜀地之行的伴随者,邋遢道人庄子休对于自己这位同伴是在熟悉不过了。 一个天生的疯子! 以肉身妄图合道,成就在女子武神之前先一步登上肉身成神的境界! 可惜,这位疯子脑子内是两个极端,一边为了成功合道疯狂的掠夺天地灵气,一边又替自己伤到的人感到伤心,想要弥补。 邋遢道人庄子休不是没想过让这位疯子去和那骑牛道童比试一番,但好巧不巧的,那骑牛的道童先自己一步拜访过了这位疯子,成功以“礼”服人! 等到庄子休找到其洞府时,那疯子真身身体径直的插在一座山岳的缝隙内,正在手忙脚乱的操纵傀儡力士拔自己出去。 没有办法,庄子休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去寻找北山的熊王,原以为可以稍微过上那么几招,但现实往往不如庄子休所愿。 现在这趟蜀地之行,是这疯子真身从山缝中拔出后亲自找到的自己,说是需要谋求一些大道之运,需要他的护法,于是便和自己一同相约蜀地! 虽说来的是一具傀儡,但庄子休却没有什么抱怨的,顶多询问几句真身在何处了。 这趟蜀地之行,自己没捞到什么好处,倒是这疯子光是掠夺的真龙气运便足以不虚此行了,除去获取真龙道果的家伙,肯定是属这疯子收获最多! 庄子休双手枕在脖颈后,乐悠悠的迈着大步,嘴里叼着随手折下来的草叶。 “喂,想好名字没?” 听到庄子休的话,黑袍傀儡停下脚步,似乎是其背后主人正在思索着庄子休询问的问题。 “……公……” 黑袍傀儡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吐出一个字。 “公?”庄子休挑眉,这名字有说法啊。 “……嗯……”黑袍傀儡指了折自己,“……公……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姓……” “你炼制了肉傀儡?”庄子休有些惊讶,像他们这种先贤转世,一行一言都是具有极大因果的,炼制肉傀儡这种上古邪术,可是极其损害功德的。 “不……不是……是这具身体在……临死之前……托付我……的……”黑袍傀儡解释道。 听到如此,庄子休才略微一笑,“这就是因果啊!”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好名字,可求?” 黑袍傀儡僵硬的点头。 “请……说……” “公输班!”庄子休吐出嘴中的草叶,神情难得正经起来,看向黑袍傀儡,一对粗糙的大手掌拍在黑袍傀儡的双肩上,眼神盯着黑袍傀儡空洞无声的眸子,似乎是在透过黑袍傀儡与幕后的真正主人言语。 “上公输,工巧班!” ………… ………… 宋国某地的一处阴暗潮湿的地下洞府内,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疯子眼睛放光,嘴里呢喃重复庄子休的话语。 “公输班——公输班——” “极好,极绝,极佳!” 癫狂大笑着后倒,满是泥垢和伤口的大脚在半空中上下蹬着腿。 “吾有名了……” “吾不再是无名无姓者了……哈哈哈……” 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窟内,那个癫狂大笑正在手舞足蹈的疯子背后,一尊身形硕大的恐怖怪物,龙首人身,紫蓝色的甲胄,原本是填满血肉的躯体,现在却是只有一层皮囊,里面的血肉骨头,早已被傀儡肉木替换,极其庞大且混乱的灵力汇聚于那尊巨大傀儡的丹田内! 这具巨大的龙首人身傀儡,修为无限接近武夫二品巅峰! 乃是一尊真正的杀戮兵器! ………… 一座荒凉的祠堂内,高大男子盘腿而坐,见化为流光的姬子靖自远方飞回这才缓缓睁眼,目光如炬:“如何?” 姬子靖作揖行弟子礼,神情落寞:“回先生,吾父,已丧!” 高大男子起身,安慰的拍了拍姬子靖的肩膀,“子靖不必神伤,先生必会替弟子报仇的。” 姬子靖微微苦笑,强颜欢笑的说道:“先生……” 高大男子颔首,“子靖何事?” “……还会死多少人?” 高大男子沉默不语,只是踱步到祠庙摇摇欲坠的红木门廊边,就那么看着外边。 “先生……弟子在父亲死前,曾看见一场浩劫!那场浩劫中,九州再无安宁,皆是浩劫!除了我的父亲,我看到一位位的武夫战死沙场却仍然不要命的向前冲锋。一位位口含天宪的大贤圣人,宁愿愤撞龙柱,以头抢地尔!” “国破人亡,江河破碎!” 高大男子微微叹息,“子靖!那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国与国的争霸,又何尝不知!” 姬子靖摇头低喃:“不,不,国与国的争霸不会那么凄惨,哪怕是先贤时期,帝禹时期,或是武王伐纣时,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战斗,人的血变成天上的雨,足足下了几百年!” “数十个国家,近百位的国君,数以上千的将军、谋士,浩海如海的百万大军!” “他们……他们都在往回百年年,陆续迈入这场大劫!然后如昙花一现一般,转瞬即逝!” 姬子靖无力的瘫坐在地,就在自己回来的时候,那有关于自己父亲肆意毁灭的画面再次浮现于脑海,而此次比先前更加悠久! 一位位的天之骄子、真龙天子,纷纷升起随后落下,就像是没入大海中的石子,没有丝毫的水花。 “而在那幅画的最后——弟子看见了您!先生您依靠这场大劫重新蕴养了一个崭新的大周王朝!” 姬子靖突然暴起,愤怒的摔倒祠庙内的一切东西,一脚踢翻案板,双眼通红的看着高大男子,声音嘶哑颤抖,似乎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弟子不敢相信,弟子一直认为先生是恨天子,并非大周,可弟子发现错了,弟子大错特错,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这场大劫早已降临!而弟子我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轰隆隆! 伴随着姬子靖的话语落下,本来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穹随即乌云密布,震耳欲聋的雷霆声轰然炸响在二人耳中! ………… ………… 第61章 身为下人 雨滴被狂风圈携着涌祠庙内,站在门廊后的高大男子默然想起了那一晚,天子的所作所为彻底伤透了自己的心,故扔掉了自己的珍爱之物,愤然离开! 且再也不愿为大周天子出任何一份力量。 更甚至,内心竟是涌现了一个想法,既然自己已经求得了先贤转世,那为何不重新建立一个完美的朝代,以此替代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周! 这样,天下苍生、平凡布衣、商贩走卒便不会再受苦了! 礼秩乐序会更加的稳定,这个世界才会真正的安稳强盛! 那个年少时的“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梦想终会实现,自己毕生的心血会得到弘扬和传承,自己制订的礼治会代替本来的天道规则! 惜时与友作乐,散抒心中洒脱! 高大男子转过身,以象征着夫子要求弟子的动作,缓缓来到姬子靖身前,看向接近崩溃的姬子靖,嘴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安抚人心。 “子靖,先生答应你!若是未来先生真的为了心中已之私欲而为祸苍生,打醒先生,先生会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 姬子靖就那么看着高大男子,微微点头,苦笑道:“先生所说,弟子铭记于心!” “善!” ………… 岐山内: 眉心一点红樱的男子盘腿坐在一根高柱上,位居中心,对面有一根和其对峙的柱子,再然后就是八根柱子围绕在中心两根柱子周围! 形成一个天然的八卦两极! “呵!”一个位于“离”方位的石柱上,一位老人不屑的冷哼。 “不惜动用仅此天下只有一个的岐凤子母铃来控制一位双一品去夺取真龙道果,竟然还是失败了!” “巽”方位的石柱上,另一位老者扣着脚趾,对于先前老者的话嗤之以鼻。“呵,怎么?是用了你国的人还是运了?那么大反应干什么?做贼心虚?” 被抨击的“离”方位石柱上的老者,眼神犀利的看着“巽”方位石柱上的老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想比试比试?” “巽”石柱上的老者不说话,别过头去,不愿意理会这个大老粗。“只知道蛮力,跟那群蛮夷有什么区别?” “离”方位上的老者装装样子的掏了掏耳朵,对着“巽”方位吹了吹刚刚掏过耳的手指,“什么?刚才风太大,没听清,你有胆就再说一遍!” “是当本王死了?”居阳极上的红樱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呵斥着“离”和“巽”方位的两位老者! 两位老者立刻俯下身形,不敢再有任何多言。 “那接下来该如何?没有真龙道果和斩仙飞刀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打开仙界大门的!”先前被姬召虎打了一顿的老者此时立于“坤”方位的石柱上。 红樱男子摸了摸胸膛的位置,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先前高大男子披下的那一剑所留下的痕迹。 本就受了伤的红樱男子独自一人面对那憾世一击,勉强接住了那一道剑意,但自身本就有损的身体更加严重。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去抓那只蛟龙呢?”“乾”方位上的一位枯瘦男子缓缓开口,“既然它已成功获取道果,必然化龙。而化龙后必然无法掩盖自身龙气,周公法相想要找到一只真龙岂不是易如反掌?” 眉心红樱的男子颔首,表示了对于“乾”位方向老者的赞同。 “那……如何驱动周公法相呢?”一直沉默不语,闭目养神的阴极石柱上老者缓缓开口。 “姬静已死,其子嗣又非天子正统血脉,唯一血脉者姬召虎已然死去。谁又能驱使周公法相呢?” 此话一出,这个洞府变得极为安静,针落可闻! 他们都在思考,如何驱使周公法相。 “诸位大人不必思来想去,寻找一只孽畜罢了,哪想要周公法相!”就在众人陷入沉思时,一道阴狠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一位男子佝偻着身子,不知道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何人?!”“离”方位上的老者愤然起身,怒视这个擅闯者! “慢!”就在这时,眉心红樱的男子缓缓开口,阻拦了众人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此人姬姓,名鼓,是西虢国的新任君主,其父为虢文公!” 姬鼓半跪在地上,对着众人自荐道:“作为大周的臣子下民,能为天子解决麻烦,是小王之幸!” 姬鼓脑袋沉沉的埋在地中,直到过了许久,眉间红樱的男子才缓缓开口,“抬起头来!” “诺!”姬鼓听从红樱男子的话语,缓缓抬起头,环视一圈,眼神乖巧而又臣服。 “小王……见过诸位先君!” 听着姬鼓的话,石柱上的众人发出大笑。 “大王,从何处寻来此人啊?” 面对有人的询问,红樱男子摆了摆手,“路边偶遇,遭受山贼强夺,吾出于不舍便略微施法救了下来,见其乖巧听话,便偷偷培养,扶上了西虢国国君。” 姬鼓再次俯首叩拜,“小王谢过大王相救,愿意此世当牛做马来回报大王之恩!” “坤”方位上的老者开口问道:“先前你说,无需吾等出手,是为何意?” 姬鼓依旧跪着没有抬头,“回先王,小人自有办法,可替诸位先王抓回那孽畜!” 阴极上的枯瘦老者来了趣味,打量着姬鼓,“何法?” 姬鼓回到:“赵叔带是此处真龙道果争取的获利者,但有道是身为臣子,为王命为主!” “等到下一位的天子登位,寻找某个刚好的时机趁机软禁赵叔带,以此赵叔带的性命,逼迫那孽畜现身!” “到那时,不怕那孽畜不出现!” 阴极上的枯瘦老者投去欣赏的目光,“好!很好!” “你想要什么奖励?” 姬鼓俯首,“小王不求嘉奖,只求可以为诸位先王的大业奉献一丝自己的力量!” 对于姬鼓的回答,阴极上的枯瘦男子满意的点头,“很好,西虢国有你这么一位君主,大业可成啊!” “先王缪赞!” ………… ………… 第62章 大因果 “清风——” 一道略带哭腔的声音在清风的耳边回答,清风想要睁开眼睛,但极大的疲倦感下根本无法睁开眼眸,清风虽说是睁不开眼睛,但却可以明确感觉到自己胸膛湿漉漉的,不用想也应该是明月那个爱哭鬼的眼泪。 “清风——” “清风——” 听着明月的不断呼唤,清风想要开口说句话,但却是有心无力。 这时,一声牛鸣声打断了明月的呼唤。 一位稚嫩道童身上穿着宽松的道袍,骑在牛背上,缓缓走向这对躲藏在深山洞穴中的两位陆压弟子。 “你……是谁?”明月眼神警惕,默默将清风护在身后,手里拿着已经黯淡无神的斩仙飞刀。 “明月小友——”道童看向明月,没有什么动手之意,而是从道袍长袖内扔出一张符箓。 “这是……”明月仔细打量着小道童扔到自己眼前的符箓,穆然想起是自家师父陆压所绘制的一张压胜符。“我师父的符箓,你从何得来?你到底是谁?” 小道童皱眉,莫不成陆压道友的弟子天生愚笨,这都不明白自己与陆压道友的莫逆关系? 身下青牛嗤笑一声,晃动着尾巴,眼神中似乎在说:自以为是的老道,真当谁都认识你啊?吃瘪了吧! 见明月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小道童只好正色道:“吾与你二人师父陆父曾经做过一场交易,而吾现在便是来履行约定,拿回吾寄养于你们师父陆压那的东西。” 明月见是师父故人脸上稍微一笑,随即沮丧着摇头。 “抱歉前辈,师父已经离开了……” 道童微微一笑,抬手指着明月,开口道:“无妨!那东西现在孕育在你的丹田内!” 听到小道童的话,明月有点震惊,自己的丹田?自己的丹田除了蕴养着钉头七字书外,就只有一颗道果了。 钉头七字书的师父亲自结契送于自己的宝物,而那道果,是自己自出生以来天生携带的。 据自己师父的认识和说法,应该是某位上古先贤的立道根本。 “你是说那颗道果?”明白过来的明月开口 。 “善!”小道童欣慰一笑。 “不知我该如何归还道果给前辈?”明月看着小道童询问道 。 “傻明月——那道果可是你的合道根本……”无法睁眼说话的清风在心里暗骂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师父故人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会见财起意。”清风着急的想着,多想起身说句话,可是只能无能为力。 “小友不必着急归还道果,那道果主人还未到使用之时,不着急。”小道童微微开口,“你可和吾一同离开,避免某些有心之人的谋害。” 明月一听,原本沮丧的神情突然一震,转哭为笑。 “真的吗?” 小道童微笑,颔首肯定道:“自然!” “不过……”小道童突然画风一转,指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清风摇头惋惜道:“这位斩仙飞刀的主人却并不能与你一同随吾离开。” “为什么?清风是我的师弟,也是师父的弟子啊!”明月有些着急,若是留清风一个人就在这带着,指不定被什么豺狼虎豹吞食果腹了。 小道童给出解释:“吾之所以带你走,只因欠你一个蕴养道果之情。” “而这位斩仙飞刀的主人,吾与其无因无果,何必牵扯不必要的因果呢?” 明月回首看向不省人事的清风,微微摇头。 “那前辈还是取出道果吧,我要留在这照顾清风。” 听到明月的回复,清风内心是高兴的,但同时又是希望明月可以就此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离开的,无论如何与其留下,面临那个恐怖存在的追杀,不如就此离开。 “当真?”小道童看向明月,眼前是几抹赞许的神情。 明月点头,默默闭上眼睛。 “前辈,但取无妨!” “罢,如你所愿。”小道童微微摇头惋惜,看来冥冥中天意不可违啊。 道袍袖口腾飞,一股吸引着力,正在牵扯着明月丹田内的那颗早已生根的道果 。 明月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被揉在一起,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不断挤压着那个由五脏六腑揉出一起的大球 。 一股直通大脑的痛苦贯彻全身。 “啊——”明月忍不住的放声凄厉的哀嚎。 那颗道童中的道果,正在缓缓离开,这种感觉就像是将皮肉剥下,取出骨头一样 。 那钻心的疼使得明月跪在地上,眼睛翻白,嘴中竟是无法控制的呕出水迹。 这种痛苦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颗浑身精光巴掌大小的道果在小道童的身前漂浮。 早已痛苦到面部抽搐变形的明月,已然不知道何时昏死过去了。 小道童看向清风、明月二人,假如今日明月跟随自己一同离开了,未来会改变吗?也许会,但现在,一切还是按着原来的轨迹进行着 。 手足相残,让人寒心! 小道童摸了摸牛背,似乎在询问它,该如何是好? 青牛“哞”叫一声,看牛眸中倒影着清风、明月的身影,似乎感慨世事无常,可是终究没有做出改变命运之事。 以小道童的身份都是只可以稍微改动,而且那也是要在对方愿意的情况下,否则无效。而自己哪怕是对方愿意,自己也无力改变命运,若是要逆天行事,等待自己的只会是一道灭杀一切的天罚! “老友,当真无法?”小道童似乎还想改变什么。 青牛忽然想到什么,“眸”叫一声 。 小道童瞳孔微微一震,随即言语一声:“善!” 果然,自家这位老友青牛就是一肚子坏水,什么馊主意都想的出来,不过也确实是一种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改变了这两位故友之徒的命运,又不用害怕天道因果的责罚 。 青牛“眸”叫一声,似乎是对于小道童内心评价的不满。 小道童微微拍了拍牛背,“老友,这评价如何就不妥了?” 牵牛没有出声反驳,因为它给的办法确实阴损。 既然这对拥有着大因果的故友弟子自己无法参与进去,但可以寻找一位本身就是在逆天而行的家伙来接下这份因果,反正已经是逆天而行了,一份因果是接,两份因果也是接,更何况,那位逆天而行者不就是他们的小师弟,那位跟在真龙身旁的弟弟——褒洪德吗?! 因果——巧的很啊! ………… ………… 第63章 回归 那边,褒洪德正在揉捏着褒姒的肩膀,献媚般的夸奖褒姒。 “阿姐——真厉害啊!” “刚刚那尊法相是昆仑虚之主西王母吧?” “阿姐阿姐,化龙怎么也不和我这个好弟弟说一声啊,害得我担忧那么久。” 褒姒一边享受着褒洪德的吹捧,一边感受着肩膀上的酥爽感,媚眼微眯。 “坏胚——用力……” “对,坏胚,就这……用力……” “啊……坏胚……用力……” 一旁的赵叔带听着这糟糕的话语,苦笑着摇头。 不过幸好,他们只是姐弟而已,亲密一点很正常。 这时,整座秘境开始摇晃,最远处,作为屏障边界的高峰开始坍塌,天空上的裂缝开始缩小。 赵叔带看了眼天上的裂缝,对着褒姒褒洪德姐弟吩咐道:“孕育道果的秘境即将崩塌了,我先出去,你们办完事情后,记得快些出来。” 褒姒声音酥软:“赵叔叔,你先出去吧,我和坏胚还要去和前辈们告个别呢!放心,在这秘境内,没人能伤的了我们。” 赵叔带颔首没再废话,脚踩龙魂就这么向着离开的裂缝飞去。 褒姒和褒洪德就这么在亭子内等待着秘境的崩溃,看着一道道流光飞向天上的裂缝,褒洪德心里默数着人数,比想象中多了五六个人,应该都是冲着真龙道果来的,不过先前坏女人的那尊西王母法相无形中使得他们不敢向他们争夺道果了,估计是无功而返。 就这样,随着脚下地面的崩碎,褒洪德和褒姒一同踩在一块落石上,向着地下极速跌落。 伴随一声巨响,二人平安落地,返回归墟。 褒洪德抬首,看向那位于天穹上的无数山岳崩碎下的落石,不禁感慨。 “大师兄徒手造就世间,果然非同一般啊!” 玄都大法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姐弟身旁,微微一笑。 “师弟高赞!” 跟随玄都大法师一同现身的还有负责看守昆仑之虚的陆吾。 陆吾对着褒姒半跪恭恭敬敬的呼唤道:“恭迎吾主回归!” “按照吾主之意,昆仑之虚已然打扫干净!” 褒洪德对着玄都大法师回了一个揖礼,“大师兄!” 玄都大法师摆手,嘴唇微动。 褒洪德脑海中立刻浮现玄都大法师通过神海说出的话。 “那位前辈先前与大师兄酌酒几杯,言下或多或少在提示大师兄我告你一件事。” 褒洪德起身,通过神海回复道:“老爷子说了什么?” “前辈并不希望你揽下这份真龙因果的,因为一旦小师弟你牵扯因果过多,那个存在越容易发现你。” “哪怕到时候你躲进了类似归墟的地方,那个存在依旧可以透过些许极大的因果追寻到你!” “现在,因为前辈和灵均道兄的帮助,那份真龙因果并未过多沾染到你的身上。但此后回归九州,前辈便无法替你解决类似的因果了,需要你极为的小心 。” 褒洪德的声音通过神海回复道:“多谢大师兄告知。” “无需多谢,大师兄本想给予两件法器给小师弟你防身所用,但那位前辈却说不用,说要多磨练磨练你,给了法器会少了些许成长的意味,大师兄心想也是,便不多送什么了,希望小师弟日后可以多加修炼!” 听到这的褒洪德顿时欲哭无泪,别啊,我可不需要什么成长磨练的意味啊,请用法宝无穷的鞭挞我吧! 想是这么想,但褒洪德也没太多在意。 有道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一旁褒姒并未注意到玄都大法师和褒洪德的神海交流,而是满意的扶起陆吾。 “干的不错,日后还需要你多多打扫啊。” “回吾主,不过是些许易事,陆吾举手之劳!” 陆吾一手抬放于胸前,似乎是觉得褒姒给的任务太过简单了。 褒姒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褒洪德这才注意到已经成为新一代昆仑之虚主人的褒姒,竟然让陆吾将昆仑之虚打扫了一遍,便连忙询问:“阿姐——你让陆吾前辈打扫昆仑之虚干什么?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啊?” 褒姒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小脸鼓起。 “坏胚——” 似乎在对于褒洪德忘记某事的不开心。 “臭坏胚——忘记阿姐先前和你说的了?” 褒洪德这才猛然想起来,先前和褒姒在山崖那里谈心时褒姒便言表过对于昆仑之虚的喜爱,想要作为以后的家,希望以后带着阿爹阿娘一同来此隐居。 当然,但是的褒洪德全身心的都在褒姒会如何解释“欺骗一事”,故没有注意这个心愿。 褒姒见褒洪德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满的跺着玉足,绣花鞋狠狠的踩在地上,似乎是在踩某个人。 褒洪德摸着头,看着生气起来也是这么可爱的褒姒,道歉道:“阿姐——是我错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还望阿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弟这一次吧!” 褒姒冷哼一声,傲娇的低喃一句:“罢了,看在坏胚这么真诚的份上,饶了此次,不得有下一次!” 褒洪德颔首,趁机上前替褒姒揉捏肩膀,加速褒姒怒火的消失。 玄都大法师微笑的看着这对姐弟,想起那位前辈临走时的那句话,“好东西留给家人”! 暗暗苦笑一声,这老前辈竟然和自家师尊一样——护短。 玄都大法师拍了拍手,看向姐弟两,说道:“好了,是该分别了!” 褒洪德停下替褒姒捏肩的手,对着玄都大法师作揖,“大师兄,后会有期!” “小师弟,后会有期!”玄都大法师回礼,随即一手抬起,一尊巨大法相豁然出现,抬起褒洪德和褒姒脚下大地,随即另一只手对着天穹猛然一甩,一道裂缝骇然出现,法身纵身一跃,将褒洪德和褒姒二人送出! “小师弟,九州才是属于你的舞台啊!” ………… ………… 第64章 姬仇复国 “阿姐——” “怎么了?坏胚——” 变回孩童大小的褒姒和褒洪德在更换好衣裳后,一同走在一条满是灰烬的小路上。 四周方圆数十里的树木、高山,基本上都被先前赵叔带和姬召虎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毁灭殆尽了。 如今可谓是一片荒凉的道路上,除了背着褒姒行走的褒洪德,再无其它了。 就连二人也不确定,赵叔带现在在何方等着他们。 “阿姐——你说,是这条路吗?” 褒洪德感觉褒姒先前所选择的这条路,怎么也不像他们来时的路线,疑惑的开口:“我怎么感觉,这条路不像是我们先前来的道路啊。” 褒姒美眸紧皱,似乎是在沉思。 良久,褒姒才一拍褒洪德的脑袋,指了指一旁歪歪扭扭的小路,“坏胚——这条路一定是我们来时路。” 无缘无故被拍了脑袋的褒洪德吃痛一声,怀疑的看着背上的褒姒,询问道:“阿姐——这次能信吗?我们已经走回原地三次了!” 若不是褒姒的拼运气选路,可能褒洪德早已出了蜀地。 “坏胚——相信阿姐!” 褒姒一脸充满信心的样子,让褒洪德不忍打断,只得认命的向着褒姒指的道路前行! “希望……阿姐这次可以成功……” 褒洪德呢喃祈祷着。 或许上天的怜悯或是褒姒的幸运,他们真的找到了出路,二人就这样走了好一段时间,在越过一块青石后,他们看见了停放在山脚边的马车。 赵叔带依靠在一棵大树下,身上躺着懒散的一只小黑犬,正在和赵叔带一同小憩。 可不正是先前在姬召虎袭击下不知去向的小黑屋吗? 褒姒看见了小黑屋的身影,眼神明亮,从褒洪德背上跳下,一阵小跑向小黑屋的位置。 正耷拉着耳朵的小黑屋突然竖起,漆黑圆亮的大眼睛看向声音的发现,一见是褒姒,立刻摇晃着尾巴,兴致勃勃的从赵叔带身上跳下,跑到褒姒的身边。 褒姒蹲在地上,揉捏着小黑屋的毛发。 小黑屋吐着舌头,尾巴高兴的摇个不停,显然是很开心的。 “小黑屋,你的毛发怎么变得这么舒畅了啊?”褒姒一边摸着小黑屋,一边发出疑问。 分开那么久,毛发没有变得脏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反而是更加干净、舒畅。 “褒姒姑娘——这只黑犬原来是你的宠物吗?” 忽的,一道和睦温柔的声音从一旁马车的背面传来。 一位翩翩少年郎,腰间别着竹扇,一身素白衣服,长长的黑发扎起,一枚显眼的红色玉佩悬挂在腰间。 那张极其俊俏的面容上有着一抹淡淡的温柔之意,但同时,眼眸中带着丝丝疲倦之意。 “怎么是你这个讨厌鬼?”褒姒不满的鼓起嘴,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家伙。 姬仇,晋国世子! “你不好好的在你那晋国当那无忧无虑的世子,怎么想起往蜀地跑了?”褒姒撇了撇嘴,抱起小黑屋看着姬仇 。 姬仇苦笑,嘴吧微微张开又闭合,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这使得褒姒有点好奇,以往这家伙可不是这样子的。 “怎么了啊?”褒姒再度开口。 这回,没等姬仇回话,另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因为……父王死了……” 一位孩童身着锦衣,眼中含着泪水。 晋国二世子姬成师! 听到这个话语,褒姒和走到一旁的褒洪德同时如遭雷劈! 怎么也没想的,那般强势的晋国国君已经死了,而且看样子,晋国应是发生叛乱了,这对世子兄弟恐怕是逃出来的。 而最让人可怕的是,一个叛乱竟是无任何风吹草动,虽说近来因为褒姒和姬仇的缘故,褒国和晋国有时没时会摩擦一两下,但绝不至于一国朝堂叛乱而不得知地步,除非朝堂上下已然被策反了! 姬仇苦笑一声,倒也没有掩藏什么,慢慢道出近来发生的一切。 原来在众多世家、诸侯密谋行刺天子姬静时,晋王姬费壬的胞弟姬殇趁着天下大乱,无暇顾及其他国家的内事,在三年前密谋晋国国君之位! 杜伯死后,其子祁良来至晋国被姬费壬看重,任以国士师,掌禁令刑狱。 姬费壬的胞弟姬殇早已某图王位已久,便趁机发乱。 说祁良是杜伯之子,现在杜伯已经被天子杀戮,若是晋国收留了杜伯后人且为以重用的话,要是被天子知晓了必然会是一番问责! 于是朝堂便划分为两个阵容,一个是支持姬殇的,一个是支持重用祁良的,就这样,朝堂之上形成两个派系,这也使得年老且因为多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暗伤激发,晋国国君姬费壬竟是心病而死,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正当其他朝员想要昭告天下,同时认命太子姬仇为新任晋王时,姬殇突然发动了叛乱,短短一夜,姬殇暗地里培养的暗卫便将效忠姬费壬和姬仇的大臣们被屠戮殆尽。姬殇多次协助其哥哥晋王姬费壬征战四方,因此掌握了晋国巨大的权力。 晋王姬费壬暴毙后,身为长子的姬仇并没有按照制度成为晋国国君,反而最终由晋殇以“兄终弟及”的方式成了晋国的统治者。 晋国列代的嫡长子继承制第一次被打破,而姬仇在提前得知消息后,便毅然决然的带着些许亲卫和弟弟姬成师以及祁良和一部分忠于自己的大臣们出奔他国避难。 现在,姬仇手下的大臣们已经成功向各国求得援兵,等待着姬仇的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刻杀回晋国,杀了那个谋取了晋国国君之位的姬殇。 而现在,姬仇一行人之所以出现在蜀地,是因为想要通过祁良之父杜伯的名声,邀约来蜀地谋取机缘的一两位同位诸子先贤的转世,一同辅佐自己重新复兴晋国。 那位谈天衍邹子已然接受了邀约,愿意在姬仇复国之时出一手力。 而现在,姬仇已然做好了万分的准备,回归晋国,拿回属于他的王位! ………… ………… 第65章 骏马 褒洪德和褒姒不敢置信的看着姬仇,只不过是几年未见,地方竟然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难怪最近几年很少看见姬仇托人送来的信,哪怕是有,也只是询问褒姒的事,不会带着一丝晋国所发生的事,看来是不希望拖褒国下水。 朝堂中新天子依旧没有下定人选,这使得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世家们得以趁机作乱,向着周边小国开始吞噬,朝堂短时间内是腾不出手来管理他们这些各地诸侯世家的! 但同时,姬仇也趁机拉拢和吸收了些许小国的残留势力,这使得姬仇的复国之军正在以一种极为可怕的架势增长着。 不出两年,姬仇估计便会带着大军卷土重来,收复晋国! 姬仇眼神平淡,看着褒姒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此次叛乱的。” 褒姒虽说对姬仇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终归也算是玩到大的朋友,还是很愿意帮上一手忙的。 “哼!都这个时候了还强装淡定,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表面跟随你的跟随者多半是想要在你收复晋国后趁机把控朝政!” 褒姒一语道出姬仇的境地,正如褒姒所说的一样,那群所谓的跟随者,不过是想要借着自己把控晋国,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 不过姬仇却是淡淡一笑,摸了摸弟弟姬成师的脑袋,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必褒姒姑娘担忧,姬仇自有打算。那些心有异意者,都只会成为我复国之路的垫脚石的。” 褒姒半信半疑的看着姬仇,最终还是不放心的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你这人一看就不靠谱,等过些时日,我和坏胚回了褒国,我便会和阿爹说明这一切的,到时必定举兵相助,不会让你一人奋斗的。” 姬仇眼怀感激的看着褒姒,果然,能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子绝非小人。 “褒姒姑娘……” 姬仇刚想说什么,褒姒连忙打住了他的话语。 “打住打住,你那些绉词绉句就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褒姒抱着小黑屋走向一边,拉着褒洪德一同走向赵叔带的方向,同时不忘回头对姬仇喊道:“对了,我和坏胚现在就回褒国了,你等我消息就好。”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褒洪德皱着脸憋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世子再见!” 姬成师拉了拉刚刚姬仇的一脚,小声的低喃道:“哥哥,那个褒洪德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啊?怎么感觉对你有很大的怨气一样。” 姬仇看着褒姒的背影,苦笑一句。 “可能是不舍自己的姐姐吧。” 随即一手握拳,眼神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憧憬。 “不过……我迟早会彻底征服褒姒姑娘的,到时候,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当我的王妃!” “一个世子之位无法让她对我产生兴趣,那等我成了晋王后呢……” 姬成师有样学样的学着哥哥姬仇,小脑袋重重的点着。“呢嗯,哥哥一定可以的,我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 那边,褒洪德好不容易唤醒了“酣睡”的赵叔带。 赵叔带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嘴里打着哈欠。 “哦——你们姐弟俩终于出来了啊。” 赵叔带对着褒姒挤眉弄眼道:“怎么样?见过姬仇那小子了?” 褒姒没理会赵叔带的挤眉弄眼只顾着玩弄抱在怀里的小黑屋,反而是褒洪德颔首。 “嗯,见过了。” “怎么样?”赵叔带也没在自讨没趣的追问褒姒,而是对着褒洪德询问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的心性,前途不可限量啊!” 褒洪德也没反对,先前见到姬仇后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个家伙已经全然蜕变了,更以前相比完全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了。 不,更贴切点的形容,是姬仇那副一直被其掩藏在心里独属于他的帝王之气,被其彻底的解放了! 赵叔带叹息一声,“若不是赵叔叔我啊现在法力尽失,我肯定会自动加入这个家伙的复国大计,说不定,会见证一个传奇的存在呢!” 褒洪德脑中开始不断前世有关这个姬仇的形容。 可惜前世并没有过多了解这些,不过幸好,在那场大梦中,褒洪德看了很多有关西周时期和东周时期的事情古籍,其中就有关于姬仇这个复国者的评价。 姬仇——这位史书上的晋文侯! 被往后历代晋国国君视为:“继文绍武”的象征之一! 替周王氏再次保护住了一统的功臣,被尊称为“文侯勤王”! 被评价道:“文侯虽嗣,曲沃日强。” 不过想娶坏女人?想屁吃去吧! 坏女人可不是你的妻子,王妃! “赵叔叔,你的法力还有多久可以恢复?”经过一系列的联想,褒洪德想起某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开口询问赵叔带关于自身修为的恢复。 赵叔带沉思了片刻,“大概三年左右?” “怎么了洪德?是有什么事吗?” “三年左右嘛?应该赶得上。”褒洪德自言自语的低喃一句,连忙摇头。“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赵叔叔,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赵叔带看向远处姬仇的位置,开口道:“我先去一趟褒国,和你的父王商量一下姬仇复国之事,然后等到新的天子上位后,便辞去朝中官位,彻底的摆脱大周。” 赵叔带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天边失神:“我复兴龙族的人物已经完成了,背上的重任已经放下,以后便可以在这个江湖内随意的走走看看了。” “好好感受这个令人向往的风流江湖!” 褒洪德看向正在逗弄小黑屋的褒姒,缓缓道:“我和阿姐也是,接下来便不和赵叔叔你一同回去了,师父想让我带着阿姐,和他一同看一看这个江湖。” “这个,他这辈子都没有涉及过的江湖,该是何等的风流,何等的豪迈!” “赵叔叔,别过!”褒洪德作揖拜礼! 赵叔带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褒姒听着褒洪德的话,没有意外。 默默的看着这个坏胚子。 褒洪德回首:“阿姐,坐马车还是骑骏马?” 褒姒微微一笑,媚眼如丝:“骏马!” ………… “赵叔叔,姬仇复国一事,就拜托你转告阿爹了……” “赵叔叔再见……” 赵叔带看着逐渐消失在天边的二人,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 ………… ………… 第66章 缺眼男子 一座简单而又平凡的茶坊,是江湖人士的最爱。 秦国的官道上,一位翩翩少年走在一位面纱少女前,像江湖中的那种豪迈侠士一样,一只脚踩着木椅,清了清嗓子,对着向他们走来的店小二说道: “小二,温一壶上好的佳酿……” 可少年郎连话都没说完,就被同行的少女拉着坐好。 “啊……阿姐……痛痛痛……” 褒洪德握着脑袋坐在木椅上,不满的看向一连打了自己好几下头的褒姒。 “坏胚——你现在才多大就喝酒?你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同样是小女孩模样的褒姒瞪了眼小男孩模样的褒洪德,对着在一旁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和褒洪德的店小二微微笑了笑,说道:“二杯茶水就可。” “好……嘞,两位客……小客官……”店小二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这对少女少年,勉强的唤了个称呼,便走进了茶坊内。 “阿姐——”褒洪德不满的嘀咕道:“明明你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啊——” “坏胚,你说什么?” 褒姒“和蔼”的笑容浮现,那只玉手已经高高举起,只要褒洪德说错一个字,玉手便会再度出现在褒洪德的脑袋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褒洪德连忙摆手,打哈哈:“哎呀,阿姐……你看看,见外了不是。我的头最喜欢阿姐的抚摸了。” 借坡下驴的褒洪德握住褒姒的玉手,稳稳的放在自己的头上。 “这才乖嘛坏胚子——”褒姒满意的点了点头,玉手轻轻抚摸褒洪德的发丝,似乎很喜欢这种抚摸别人的感觉。 “汪汪汪!” 二人脚边的小黑屋不满的“汪”叫起来,似乎也想被抚摸。 褒姒倒也没吝啬,弯腰抱起小黑屋,将小黑屋搁放在光滑白皙的大腿上,温柔的抚摸小黑屋的毛发。 小黑屋享受着褒姒的抚摸 ,水汪汪的大眼睛微眯,尾巴晃的欢快。 “哎哎哎,阿姐,你看小黑屋也是色胚子诶!” 见到小黑屋神情的褒洪德立刻向褒姒打小报告。 这一路上,二人一犬,他褒洪德的地位最低下。 褒姒倒是没在意的继续温柔的抚摸小黑屋的毛发,瞪了眼褒洪德:“坏胚子——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 褒洪德嘴角抽了抽,倒是没再说什么,反正都会被一句“坏胚子”怼回来。 思来想去的褒洪德只得打量起四周,这茶坊人客稀少,除了自己和褒姒外也就还有一对男子在不远处喝着热酒,似乎是喝的有些酩酊大醉了,一位男子像自己先前那样踩着木椅,正在滔滔不绝和同伴说着什么。 那个一直听着同伴说话的男子似乎注意到了褒洪德,回首看了眼褒洪德,微微一笑。 这时褒洪德才看清那男子的模样。 左边眼睛的位置是一个已经干枯的血黑色窟窿,嘴角还带着些许结疤的伤口。 本就样貌一般的男子现在看样子更有点落魄之意了。 褒洪德回了一个笑容,这让那男子有点意外。 本来还只是客气的笑容豁然开朗了许多。 而那个一只脚踩在木椅上的男子显然也注意到这位男子没有在听自己讲话,似乎有些恼怒,大手猛然拍打在桌子! “方兄!” 声音很大,哪怕是离的有些远的褒洪德和褒姒都能听见,一直在逗狗的褒姒循声望去。 被男子唤做“方兄”的男子谦让的的看了眼褒洪德和褒姒。男子的同伴也才察觉有些失态,看向褒姒褒洪德二人,遥遥抱拳,算作赔礼。 男子坐回位置上,闷了一大口的酒。 嘴边依旧在上下开合,显然还在说着什么。 “两位小客官,你们的茶!”这时店小二端着茶水来了。 “谢谢。”褒洪德起身接过茶水,道了声谢。 褒洪德拿起茶具,先替褒姒缓缓倒满,又给小黑屋倒了一小碗,这才给自己倒上。 微微品了一口,略微苦涩,味道清淡。 褒洪德从袖里拿出了一枚铜贝,客气的递向店小二。 店小二连忙摆手,不敢接下铜贝,“小客官,小客官,多了,多了。” 褒洪德倒是笑了笑,“记上,说不定我和阿姐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听到这话的店小二眼睛放光的搓着手,“那……小的先替公子收着,若是公子想要取回,唤小的就行。” 说完接过铜贝,店小二便兴奋的跑向茶坊内,嘴里对着里面的妇人喊到:“夫人、夫人……” 褒姒看了眼和妻子分享喜悦的店小二,有点羡慕。“开一家茶坊,也不错好像……” 褒洪德微微一笑倒是没说什么。 突然,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掀翻了,哗啦啦的声音和杯子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交织着。 褒姒和褒洪德看去,竟是不远处的那对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竟是扭打在了一起。 没了一只眼睛的男子被同行男子按在地上,只是一个劲的防御。 而那名同伴却是一个劲的打向对方的头部,似乎是极其的恼怒。 “客官,客观……”听到声响的店小二从茶坊内走出,脸上的笑意凝住,连忙跑向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嘴里喊着。 店小二也是个不怕误伤的人,也可能是不希望他们将茶坊的东西打坏,竟是一只手拉住了骑在少了只眼睛男子身上的男子,嘴里和气的说道:“客官,客官……小店庙小,还望客官去他处解决恩怨啊。” 男子猛然挥开店小二的手,眼睛中的怒火非但没有消去反而是更加欲烈。 “你看看人家都知道为了生活出手,你呢?” “不就是少了只眼睛,何必要死要活!” 躺在地上的男子此时已经是满脸青紫,似乎是放弃了是的,就那么看着天空 。 “方兄,你的妻儿还在等你去救他们啊!” 似乎是被男子的这句话感触了,躺在地上少了只眼睛的男子手指微微弯曲。 “或许跟着我只有受苦……” 男子声音哽咽,无法想象一个男子躺在地上,缺了只眼睛,满脸的青紫和伤疤,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 ………… ………… 第67章 求情 “方无冤!你要还是个男人,你要还是条汉子,现在就和我回去,我们和他们拼了!” “布衣一怒,尚且血溅三尺!” 被唤作方无冤的男子听到同伴的话后,神情默然。 “佑安……” “可能……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废人……” “小青与其跟着我受苦,不如去过富家妾室的豪奢生活。” 名叫佑安的男子听到方无冤沮丧的话,怒火再起,不顾店小二话语的劝阻,径直上前,一拳重重打在躺在地上的方无冤腹部。 “好!算我佑安眼瞎,竟是与你这般的人结为兄弟!” “自现在开始,你我兄弟情……一刀两断!” “店家,这算是打坏东西的赔偿费!这废物估摸着没钱赔偿,我好事做尽,一并还了!”佑安丢下怒火攻心的一句话,丢出一袋碎银,愤然转身离去。 似乎再也不想看见那个以前和自己说着远大理想的男人! 待佑安离开后,店小二想要扶起方无冤,可是方无冤却是摆手示意不用,说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店小二只好无奈的离去。 方无冤就这么躺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苦笑一声的接过那余下的半壶温酒,就那么一个劲的往自己嘴中倒灌。 直到酒水带着泪水流淌过喉咙内,方无冤才猛然开始咳嗽,一个劲的干呕。 只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先前佑安临走打在方无冤腹部的那一拳是下了死劲的。 褒姒和褒洪德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读取意思。 “阿姐——” “坏胚——” “管吗?” “管!” 褒洪德和褒姒互相颔首,一同起身走向正跪在桌边干呕的方无冤。 “这位……大哥,先前我与自家姐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你与你那位朋友是因为何事而大打出手?” 面对先前对着自己笑过的褒洪德,方无冤脸色苍白的摆手,“没事,一点家事而已。” “不劳烦两位公子、小姐……” 方无冤一手按住桌边,想要借起身,但不知是力气用大了还是怎么的,竟是将桌子从一边按翻,失去重心的方无冤重重的摔在地上。 褒洪德有点担忧眼前这个男子的情况,上前扶起方无冤。 “谢了……小兄弟……”方无冤勉强站稳,道了声谢,便摇摇晃晃的走向远处。 只留下褒洪德和褒姒二人相互对视。 最终二人齐齐叹了口气,回到了茶位上坐下。 这时刚好茶坊的老板娘竟是从茶坊内室走了出来。 妇人样貌较好,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妇人打量了四周好几眼确定是无人后,才小跑到褒洪德和褒姒的位置坐下,自来熟的笑了笑。 “公子、小姐一看就是大家之世,见过的世面大,认识的人多,农妇有一事所求,还望两位帮忙。” “嗯?”褒洪德有些意外,一个不相识的茶坊掌柜的,怎么会向自己求助。 “什么事?说出来后我和阿姐才好考虑是否帮忙。” 妇人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说道:“农夫王氏,那端茶的小二是我的相公,王旭。” “二位刚才所见的两人也算是我这个小茶坊的熟客了。” “那个缺了只眼的名唤方无冤,另一个是他的结义兄弟,佑安。” “这对兄弟俩是因为某个机缘巧合下相识的,也算是一见如故,便来我这茶坊,当场随意结的义。” “这方无冤的父亲是我们这有名的老爷,方无冤作为其唯一的子嗣,当然是对其宠爱有加。想要什么,方老爷子都会实现。” “前几年,方老爷子将隔壁村最美的一个姑娘讨来给方无冤做了妻子,还给方无冤生了个儿子。这对夫妻也算是天作之合,那姑娘在家相夫教子,方无冤白日好与佑安一同出行,说是想要策马江湖……” “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前段时间,方无冤和佑安像往常一样出门,结果因为突然的大雨误了行程,第二日才回去。” “可是方老爷子刚好在方无冤不在家的那一晚突然暴毙了,硕大的家业全部落在了方无冤的头上。” “失去父亲的方无冤对这比钱财没有什么想法,在替父亲办完丧礼后便和佑安一同开始散尽家财,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农妇我也算是沾了点光,得了些银两。” “方无冤只留下了够自己和夫人孩子生活的钱财,其他的基本上都散尽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位官老爷找上了方无冤,说是他密谋杀了自己的父亲,企图吞下这笔家财。” “方老爷子就方无冤这一个孩子,哪有什么争夺家财的说法啊。但那群官差非说是方无冤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要拿他下狱。” “佑安当然不可能眼见自己的兄弟下狱, 便出来充当证人,证明自己那晚和方无冤待在一起,又拉来方无冤的妻子一起充当证人。” “可那官差却是仗着此地偏远,无人管理,硬是屈打成招,让方无冤逼供,还被狱卒挖去了一只眼睛。” “最后呢,方无冤入狱,他的妻子没办法,为了生计,只好带着孩子改嫁了,做了一个豪奢的小妾。而佑安为了这个兄弟,却是越了狱,救出了奄奄一息的方无冤。” “等到方无冤伤好后,佑安便想方无冤可以和自己一同去杀了那个官差,然后一起落草为寇,去实现自己的江湖梦,流亡天涯。” “但方无冤本性软弱,并不赞同佑安的做法。” “两人便这样吵了好久,近来几日躲在自己这小茶坊内。” “然后便是刚才二位看见所发生的那一幕了。” 说道这,老板娘竟是跪了下来恳求褒洪德和褒姒,“农妇斗胆请求二位,一定要想办法帮助方无冤啊!” “二位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先前的茶水钱和搀扶方无冤,农妇可以看出二位内心的正直,还请二位高抬贵手帮帮忙吧。” 褒洪德和褒姒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这位农妇会为了一个只是给过一些银两的人求到他们的身上。 ………… ………… 第68章 店小二 褒姒和褒洪德对视,正在通过眼神交流。 “阿姐——” “坏胚子——” “不帮!” “帮!” 第一次出现意见不合的姐弟俩面面相觑。 褒姒有点不满的皱眉,“坏胚子——说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褒洪德看了眼已经起身但仍然掩面小声呜呜咽咽抽泣的老板娘。 褒洪德嘴唇微动,以唇语的形式告诉褒姒:“有怪!” “谁!”忽的,褒洪德猛然拍桌而起,只是一个瞬间便已然离开了位置,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 尖利的龙爪显化,抵住那个偷偷躲在树后偷听的男子。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老板娘整个人处于呆愣中未回过神,而褒姒却是对褒洪德说的那句“有怪”展开联想。 等到老板娘终于回过神来时,褒洪德已经将那个男子带到了他们所在的茶桌旁。 褒洪德刚刚坐好,微微品了一口茶水。 那名下人打扮的男子立刻跪地,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仙人饶命啊,仙人饶命啊……小的无意撞见仙人,还望仙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 褒洪德放下茶杯,孩童的脸上却是一副大人的严肃感,出声询问道:“谁派你过来的?” “回仙人,是李老爷派小的来的,李老爷他命小的来这茶坊处看看可有罪人方无冤和佑安的踪迹。” “李老爷?”褒洪德皱眉。 老板娘立刻介绍道:“仙人……公子,这李老爷就是那名官爷头头,现在已经占据了村里的大部分土地,当起了老爷。” 褒洪德看向向着自己解释的老板娘,他可以明确感知到老板娘在掩藏着什么 。 褒姒美眸瞥了眼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下人,最终玉指挥了挥,开口道:“行了行了,知道回去该如何和你家那李老爷怎么交代吧?” 下人听见是位女子声音,想要抬头看看是何方神圣,但一旁的褒洪德身上突然涌现一股神秘力量扼住下人的脖颈,似乎只要下人抬头,这股力量不介意将下人的头拧下来 。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个劲的磕头,语气中带着惊恐,连滚带爬的离开 。 褒姒当然也注意到了褒洪德刚刚悄无声息施展的法力,但却只是微微一笑,看着现在满脸严肃的褒洪德,别有一番风味嘛。 “老板娘,你先前请我们姐弟二人替方无冤洗清冤情,但你可知,单论是私逃牢狱,就已是死罪了……”褒洪德看着老板娘王氏,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老板娘王氏的身影。 老板娘察觉不对,立刻跪下,哭喊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褒洪德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何来饶命一说?” 老板娘王氏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这时一直躲在茶坊内的店小二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连忙跪下替自己的妻子解释:“上仙,小人贱内不明事理还望上仙海涵。” “先前贱内对于方无冤此事的叙述中藏了一点重要的信息未曾告知二位,应是救人着急,而故意遗漏,还望上仙饶恕。” “阿姐,注意点。这店小二不简单!”褒洪德眼神凝重的看着终于肯出来的店小二,通过神海与褒姒叮嘱了一句。 褒姒没有回复,但显然也是早已发现了不对。 那店小二王旭的身上有着不弱于武夫六品的气息,虽说是极其的气息微弱,但还是逃不过褒姒和褒洪德眼瞳中的龙眸。 店小二王旭,缓缓直起腰,说道:“那方无冤和佑安在因为大雨而误了回家行程时的那一晚,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 褒洪德和褒姒齐齐看向地上的王氏,万万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都忽略过去了! 店小二王旭继续道:“而后来的官差审查中,当佑安出来替方无冤作证时,便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那晚方无冤曾经离开过很久!” 这句话一出,褒洪德和褒姒二人一同齐齐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给人一种江湖儿郎气息名叫佑安的男子会这么的实诚,一点也没有在江湖中那种油滑的感觉。 店小二王旭显然意料到他们会是这么个神情,苦笑一声。“事实上确实如此,贱内因是本地人,和那方无冤也算旧识,想尽办法的要替方无冤洗清罪情,所以见二人阔绰和行为举止中那股无形的那种大家之风,以为是某个途径此地的公子、小姐,所以出了此招。还望两位上仙宽恕!” 褒姒和褒洪德再度对视,因为这个名叫王旭的店小二掩藏起来的实力非同一般,他们也不知道其说话中是否有假。 店小二王旭起身扶起妻子王氏,对着褒洪德和褒姒深深的致歉道:“二位上仙若是不想管理此时,便可当无事发生,在我这茶坊继续品尝,我这就去把那个铜贝归还于二位仙人,那茶水便当是赔礼。若是因此扰了二位仙人雅致,想要出手惩戒一番,我王旭一人承当,某要伤及无辜贱内。” 说完,便扶着王氏向茶坊内走出。 这时,褒姒轻咬贝齿,喊住王旭王氏夫妻,“那方无冤此时身处何方?你们应该知道吧……” 褒洪德微微一笑,显然早已料到会如此。 “谢谢仙人,谢谢二位仙人。”听见褒姒的话,王氏的脸上由悲转乐,急匆匆的转过头回答道:“回仙人,就在离此处不远处的一处石窟内,农妇可以为二位上仙带路。” 王旭看着难得如此喜悦的妻室,眼神中透露着温柔。 王旭忽然察觉到褒洪德的目光,缓缓与其目光相对,竟是难得的没有掩藏。 明明只是初见,但二者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句话,一个意思。 “家人开心就好!” 随即褒洪德和王旭竟是有种惺惺相惜的发出了好爽的大笑声。 褒姒和王氏,一个看着褒洪德,寻思这坏胚子是发现什么事了,如此开心。 一个望着自家的丈夫,平常虽说也不闷,但还是很少发出这种大笑,竟是出奇的怪嘞。 ………… ………… 第69章 那一晚 在老板娘王氏的带路下,褒洪德和褒姒终于来到了一个掩藏于一棵大树底下的石洞,洞口布满了杂草,倒是一个天然的藏身之处,难怪方无冤和佑安躲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要是没老板娘王氏的带路,光靠褒洪德和褒姒他们自己,找个一天一夜都不一定可以找到。 王旭拨开遮掩的草丛,漆黑的洞口暴露在众人眼前。 褒洪德想要上前一步看个究竟,王旭伸手拦住了褒洪德,开口说道:“这洞口里面极其的狭窄,若是不熟悉此处很容易磕到石头,还是由我家贱内来带路吧。” 王氏点头同意王旭的话,笑着走到众人前面,“是的,跟着我走安全些。” 褒洪德和褒姒颔首,跟着王旭夫妻一同缓步的走入漆黑的洞窟内。 洞窟确实如如二人先前说的一样,从外面看以为极大,但走入后才发现里面的隧道只能容一人通过,哪怕是体型偏为脚下的褒姒都要弓着身子才能避免被上方的岩石磕到头部。 走了好一会,众人眼前才出现火光。 里面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背对着众人,就那么躺在一堆由杂草堆成的席子上面。 一堆木材在一旁燃烧,充当着唯一的光源。 面色青紫,手指点着墙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方无冤!”王氏见此连忙喊了声方无冤的名字。 方无冤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方无冤看见是王旭和王氏这对夫妻时脸上苦笑了一下子,显然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这个狼狈样。 视角再往下移,便看见了褒洪德和褒姒这对先前在茶坊有过一面之缘的姐弟。 方无冤摸着脑袋,另一只手指着褒洪德和褒姒 ,对着王氏说道:“老板娘,这是?” 王氏连忙向方无冤介绍道:“这俩位是……额……” 刚想解释的王氏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方无冤解释这两位的身份。 仙人?方无冤自己便是习武之人,不像自己和王旭一样没见过世面,肯定是不妥的。 褒洪德微微一笑,对着这个自己一见面便也算是有好感的方无冤自我介绍道:“在下褒洪德,褒国人士,家父褒珦。” 又指向褒姒,“这位是阿姐褒姒。” 褒姒微微弯腰施礼。 一听见褒洪德和褒姒的身份,王旭和王氏这对一直在这深山老林里做茶坊的来说,并不熟悉。 但对于一直对外界极其关注的方无冤来说却是极其震撼的。 万万没想到,无意中见到的一对平常姐弟竟是褒王的公子和小姐。 “小人见过褒公子和褒小姐。”方无冤立刻准备跪下施礼,可却被不爱礼节的褒洪德连忙上前扶住。 “方大哥不必客气,我们姐弟二人并不局限这些繁琐礼节。” 一旁的王旭夫妇有点惊讶,原以为这对姐弟应该只是修道之人,家世应该算是不错,但看见方无冤的表现,他们觉得这样貌极其出众的姐姐和普通的弟弟有点与众不同了 。 褒姒摸着一直抱在怀里的小黑屋,看了看四周询问道:“方大哥,你那位结拜兄弟佑安呢?” 方无冤苦笑着挠了挠头,“先前佑安兄对于我的所作所为很是气怒,一气之下便离我而去了。估摸着是觉得我这结拜兄弟骨子太软弱了吧。” “不过也好,佑安兄若是还留在这边,说不定哪天便会被我拖下水,进了牢狱。” 方无冤虽是这么说,但神情中的那种落寞感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方无冤摇了摇头,勉强的扯出一副笑容,强作镇定道:“不知你们来找我是为何事?” “若是想要方某帮忙的话,只要不伤天理,方某肯定来者不拒。” 王氏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有点心酸。 “无冤,这俩位公子、小姐是我特意寻来帮你拜托诬陷的。” “方兄,我先去听说了你的事。”褒洪德颔首,开口道:“那群官差之所以笃定认为是你杀了自己的父亲,主要是因为那晚你失踪过一段时间?” 方无冤点头,“嗯。” “那方兄,你可以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褒洪德瞳孔中的竖瞳一闪而过,除了褒姒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好的。”方无冤开始向众人诉说着那晚的事情。 本来按照原本的行程,方无冤和佑安在傍晚左右便可回到家了,但奈何天公阴晴不定,忽的下起了大雨,为了避雨方无冤和佑安只好就地寻找一处地方等待大雨的停止。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夜晚,方无冤和佑安见大雨没有停止的意思,便决定在那里过夜,等到明日天晴放晴再回也不迟。 不过那雨在半夜时突然停了,方无冤刚好醒了过来。 见好友佑安依旧在睡觉,便想着不如趁着大雨停止先回家里给父亲报个平安,至于佑安,睡得很死,方无冤见叫了两声没有答应,也就作罢,让佑安好好睡一觉,便自己先一人回去。 骑马骑到了一半,方无冤又忽然觉得留佑安一人在那边并不够义气,又怕佑安一人遇险,便调转了马头,选择还是先和佑安在那边简易的睡一晚,明日一早再动身回家。 但好巧不巧,刚快要到他们躲雨的地方时,方无冤便看见佑安一人骑在马背上,眼神冷漠的看着自己。 方无冤尴尬的和佑安打招呼,说明了前因后果。但佑安只是简单的“嗯”了声,便回去继续睡觉了,方无冤只以为是好友醒来没有看见自己而生的闷气,倒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了。 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早便一同骑马回了方府。 刚回到方府便得知了自己父亲离奇暴毙的事情,然后便是被官差诬陷。 方无冤原本想要让佑安替自己解释,但佑安却说出了方无冤中途消失的事情。 这也使得那群官差找到了理由,擅自判处方无冤入狱 后来在狱中,方无冤遭到了官差的残忍折磨,被挖去了一只眼睛,忍受不住的方无冤被迫认了罪,后来在某一晚的半夜,原本本该和方无冤不再联系的佑安却是再度出现,带着方无冤一同逃出了牢狱。 ………… ………… 第70章 江湖,不太好(一) 佑安和方无冤一同逃狱后,一路东躲西藏,无奈之下来到了茶坊请求老板娘的帮忙,后来便是被老板娘带到了一般放置茶品和贵重东西的山洞里去,作为暂时的藏身之处。 佑安和方无冤白天就躲藏在这里,晚上的时候便会偷偷的返回村子上去。 佑安一直在劝阻方无冤,希望这个结义兄弟可以和自己趁着夜色,四下无人之时将那狗官一剑封喉,以报先前之仇。 不过方无冤拒绝了,他对佑安说道:“佑安兄,我本是无罪之人,若是真的杀了那官差,岂不是真正的无处可去,这辈子都只能落草为寇了?” 当时的佑安对于方无冤的想法未曾不是考虑过,但想要证明方无冤无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没人可以证明他方无冤的,光靠方无冤的话语?没有人信的。 所以,他们或许真的只能落草为寇。 佑安在将一切事情说明后,对着方无冤再次发出了杀人落草的想法。 “方兄,你的罪名非我不想替你洗涮,只是奈何无法啊。” “方兄,天大地大,到了他处,换副面容,谁又能认出我们呢?” “但那狗官,只要一日不死,便会多一个像方兄这样惨遭诬蔑的可怜之人啊!” “方兄,你到底在害怕和畏惧什么?” 但无论佑安如何劝说,方无冤却是要坚持恢复自身清白身。 后来,方无冤的妻儿改嫁,当了一位富商的小妾,这给方无冤带来了不小的打击,那一晚竟是出奇的奇怪,主动的离开了洞窟,一个人趁着夜色找到了已为他人妾室的妻子。 “方郎——” 那女子万万没想到方无冤竟然在逃狱后没有彻底离开,而且还擅自回来,脸上是极为惊恐的。 “娘子,我方某人尚未离世,更无过失,怎的就改嫁他人了?”方无冤见面并没有什么客套的见面说辞,而是直接挑明他此次来的目的。 女子微微摇头,“方郎已是官府通缉者,独自逃生在外,独留小女子一人和稚童在村里,同时也成了个‘假罪人’,不明事理的乡里人,光是眼睛已让小女子无法接受,更奈何孩子尚小年幼,怎的可以没有父亲的陪伴啊,怎的可以接受孩子被他人指点啊。” “方郎本身英雄豪杰,江湖天高任其远游,但小女子不行的。” “现在,孙老爷不介意小女子的身份,又因无儿孙,更不介意孩童,愿意以礼待我,以亲子待孩子,何乐而不为?” “还望方郎就此别过,有道是江湖路远,不必再见。” 方无冤听见女子的话恼怒的抱起已在熟睡的孩童。 “我的儿子,怎能做他人子?” 不过是几岁的稚童睡的本就浅,在且方无冤抱的用力,竟是一下便被惊醒。 发出“哇哇”的哭啼声。 “来人啊,罪犯方无冤在此行凶啊。”女子见状,连忙大喊,上前抢夺孩子。“来人啊!” “老爷!” “老爷!” 外面顿时火光冲天,一个个的下人、家丁手木棍火把,正在寻声而来。 方无冤一时一些不知所措,只得狠狠的看了眼女子,又不舍的看了眼手里的孩子,就此逃生离去。 回来后的方无冤就此再也没了神,整日沉迷痴傻,只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完方无冤对于自身命运的叙说,褒洪德不可能相信所以,但其中极大部分于老板娘说的无二,应该是真的。 但是某些细节上却是值得推敲的。 “褒公子、褒小姐见笑了。”方无冤看向褒洪德和褒姒二人苦笑一声。 一直在沉吟的褒姒突然发问道:“按住方大哥你刚才所说的一切,这个罪名真的很难清洗。” “哪怕是我和坏胚利用自身的背景或是性命威胁,让那官差承认此事是他们胡编乱造的,还了方大哥你的清白。可等我们离去后,他们只需要在背地私下说是被迫的,那岂不是方大哥还会清白被污。” “当然,我们也可以在那群官差承认诬蔑方大哥一事后,趁着私下无人时杀了官差,再对外说是他们无脸在此生活,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样……” “我们和那群官差也无区别。” 褒洪德颔首很是赞同褒姒的说法,看向方无冤,说道:“方大哥,你意下如何?” “我……”方无冤有些不知抉择。 过来很久,才缓缓道:“……我不像成为那群官差一样的人……” “噗——” 就在方无冤给出自己选择的那一刻,一道嘲笑声自入口峡缝内传出。 只见一人缓缓从漆黑的缝隙内走出,正是先前恼怒离开的佑安。 不过此时的佑安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然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有几道刚刚出现不久的划痕,上面还带有血迹。 “佑安兄,你这是?”方无冤看着佑安现在的状态,明显可以看出是经历了一翻厮杀的。 那柄挂在佑安腰间的钝刀,上面还有未被擦干净的血迹。 佑安对于方无冤的关心询问嗤之以鼻。 “我干嘛?我当然是去做懦弱者畏惧之事!” ………… 不久前,就在和方无冤大闹一场后的佑安独自想要离开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为何自己不可一人杀狗官?” 想着,佑安便独自一人带着斗笠,掩藏于人群,一直在村内的某个酒楼附近躲着。 他和方无冤早已摸透了那群人平常的去处,就连每晚会睡在哪个情妇家他们也摸的清清楚楚。 而平常这个时间段,那三个狗官中,有一个会在此处酒楼喝的酩酊大醉,那正是自己动手的好时机。 于是就这样,佑安等到了那名官差的到来,眼神阴沉的看着官差走人酒楼。 “喝吧,这是你的断头酒了……”佑安手指摩擦着钝刀。 就这样,等了没一会,在店小二的搀扶下,已经喝到酩酊大醉的官差走了出来。 那名喝醉了的官差哪怕是有着店小二的搀扶仍是身体在东倒西歪,嘴里模糊的说着:“嘿嘿……老子就是老爷命……” 店小二附和道:“是,是,是。官爷你啊,天生老爷像……” “时机已到!” 佑安瞬间眼神锋利,一跃而起! ………… ………… 第71章 江湖,不太好(二) 佑安神情凶狠,早已做好准备的迅速拔出钝刀,自人群中凌空跃起。 “狗官,拿命来!” 佑安暴喝一声,只见刀光一闪而过,没来得及大叫的官差便已然人首分离。 “啊——” 伴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尖叫,整个酒楼门口顿时间变得混乱。 店小二腿软的跌倒在地,那官差没了头的身体斜倒在一旁,暗黑色的鲜血沾染一身。 其他形形色色的路人,无论如何都纷纷发出乱叫,四处跑散。 佑安见状,没有任何的顾虑,转身便跑入人群中。 不过在佑安刚离开村子没一会时,余下两位官差已经手持凶器追赶了上来。 “逆贼,胆敢杀秦国司官!” “逆贼,若是现在投降,我二人未尝不能给你个痛快!” 佑安手持钝刀,做好扑杀的姿势,眼神死死的盯着追赶上来的两位官差。 “两个八品武夫!”佑安眼神凝重,若是一个八品武夫他完全可以随手解决,但若是面对两个的情况下,双拳难敌四手,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反杀。 “呵!你们也敢提自己是王所令官?若是秦王得知了你们的所作所为,等待你们的只有五马分尸之行!” 佑安脚步不断后撤,怒斥着两位缓步逼近的官差。 “呵呵。”其中一位官差冷笑。“如你所说,那也得秦王知道啊。可是,你觉对你有资格面见秦王吗?” “哪怕是让你这小子见了秦王,你所说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面之言。” “方无冤那个逆贼杀父已定,而你却私自擅闯牢狱劫走了罪臣,现如今又杀了官差,你觉得秦王是信你这一个罪犯,还是我们?” 佑安咬牙切齿的盯着肆无忌惮嘲讽着自己的那位官差。 “好!那我今天就把你们都杀光!” 佑安不再后退,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钝刀直刺那名官差。 那名官差只是轻轻一个侧身便躲过了佑安的攻击,随后抬脚,趁着佑安一击未中的空隙,一脚踢中佑安的手臂。 另一名官差抓住机会,猛然上前,一剑直劈佑安的头部。 佑安吃痛,见那来势汹汹的一剑已至面门,强撑着身体躲闪,可惜反应慢了一步,臂膀被一剑划伤。 血液流出,染红了衣襟。 那名官差面露轻蔑神色,眼神玩弄。 “小子,老老实实的跪下来磕头认错,并告诉我们方无冤躲藏在何处,我们兄弟二人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死法。” “呵!”佑安面容狰狞的咧了咧嘴,手中出现一张符箓。 “嗯?”官差眼睛眯起,打量着那张被佑安攥在手中的奇怪符箓。 出声提醒另一位官差。 “注意点,那张符箓我看不出是何物!” 那名官差微微点头,脚步向一旁微微挪动,逐渐和另一位官差呈一种前后夹击样,佑安处于二者中间。 佑安前后提防着两名官差,就在其中一位官差刚要上前偷袭佑安的一瞬间,佑安手指绽放一丝火焰,将那符箓点燃。 紧接着伴随一阵黑烟自符箓飘出,佑安身形瞬间消失,出现于近百步之外,而那张燃烧的符箓留在原地,缓慢的向下飘落。 紧接着,一阵火光冲天,那符箓竟是产生了爆炸。 “不好!”两名官差暗道不好,虽说已是跑的极快,但还是被爆炸的余波击中。 佑安趁机远遁树林,逃之夭夭。 而那位向佑安进行偷袭的官差可就惨了,虽说第一时间撤离了原地,一只手臂却是被那符箓产生的爆炸所炸断。 “啊啊啊——”官差痛苦的倒在地上嘶吼,看着远遁的佑安背影,怒吼着对另一位官差说道:“追……给我杀了这个小子……啊……” 不过另一位官差也没有好到哪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面部被火焰烧到,已是一片赤红。 听到同伴官差的话,也不顾脸上的灼烧感,提剑便追了上去。 成功躲避了官差追捕的佑安自知无地可去,只得回先前和方无冤躲藏的石窟内养伤。 而在隧道内走了一半的佑安便听见了里面众人的交流,佑安想听听方无冤会怎么说,便依靠在墙壁上,眼神冷漠的看着正在诉说一切的方无冤。 果然,如自己所料,方无冤依旧不愿意杀官入草! ………… 佑安眼神冷漠的看着方无冤,语气讽刺:“方无冤,既然不愿意报仇,那你为何不去自首啊?” 方无冤沉默不语。 “废物!”佑安话语讥讽的骂一句,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杂草前坐了上去。 撕扯下上衣,从杂草下摸出一瓶药膏,抹在受了伤的肩膀上。 “嘶——”药膏抹在伤口的那种冷针刺入的疼痛感不禁让佑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佑安兄……” “闭嘴!我佑安没你这么一个软弱的兄弟!” 方无冤想要说什么,却被佑安冷漠的打断。 佑安看了眼王旭夫妻,又低下头看着褒洪德和褒姒这对在佑安自己眼中的小孩子,为难的漏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两位公子、小姐,这种事你们还是别参与,免得惹的一身麻烦。” “那群官差还有同伙,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赶过来了,到时他们肯定会大肆搜山,这处洞窟肯定是不易继续待了。” “我知道两位公子、小姐会些山上法术,背景不弱。但跟那群亡命天涯的比起来还是不行的。” 佑安抹好了高腰,起身颤颤巍巍的便要离开。 “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后果自负!” 佑安回头看了眼方无冤,“若是某些人仍然不知世道如何,不知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差邪恶,那也是自讨苦吃,白白丢了性命。” 这时,褒洪德突然开口拦住佑安。 “佑安大哥,你先等一下。” “你和方大哥之间无非是对于彻底流落还是继续待在这里的意见不合罢了。” “我有办法解决!” ………… ………… 第72章 江湖,不太好(三) 佑安回首,目光上下打量起褒洪德,似乎并不认为这个少年有办法解决他和方无冤的问题。 方无冤眼神中也带着些许怀疑,他和佑安之间的问题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 褒姒轻轻点了点褒洪德的后背 ,小声的在褒洪德耳边说道:“坏胚子,你真有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 褒洪德给褒姒一个放心的眼神,手指指了指佑安:“你去自首!” “嗯?!”佑安听到褒洪德的话眼神中充满了冷漠。 方无冤有点呆愣,没有想到褒洪德会这么说。 褒洪德顿了顿,又指向方无冤:“你带他去村子里自首,说明一切的事情都是他佑安一人所为!” “杀害了你的父亲、私自带你越狱、还当街杀害官差!” “这些种种积累下,别人只会认为你是被佑安迷惑的!” “上仙……这,这万万不可啊!”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氏突然开口,“这不是将方无冤放在不忠不义的话口上嘛!” “更何况,上仙这个计谋只会让他们这对兄弟自相残杀啊!” 褒洪德伸出手阻止了老板娘继续说话,微微开口解释道:“以佑安兄的真实实力,想必再从大牢中逃出不是问题吧?” “轻而易举!”佑安冷笑着点头。 褒洪德微微一笑,“那就不正好,方兄借你入狱之机洗脱罪名,而佑安兄你,完全可以在事后逃离,此次远离此处,继续在外面的世界游荡。” “一举两得!” 听着褒洪德说的办法,众人开始沉默。 “呵!”这时佑安却是冷笑一声:“可是……我为什么要帮助这个弱者?” 方无冤也是淡淡颔首道:“公子说的办法对于佑安兄太过不公平了,也如佑安兄所说,非亲非故,何必将自己推入险地。” 佑安挑了挑眉,认为这方无冤还算说出了一句符合自己心意的话。 褒洪德自然注意到了佑安挑眉的这一个细节,那个在心中的猜测立刻由一串串的线索相连,一个真相彻底展露于褒洪德的脑中。 褒洪德突然突兀的笑了笑,在众人奇怪的眼光中指着佑安,道:“帮方无冤的原因?” “有,怎么会没有呢!” 佑安看着褒洪德,“哦?什么原因值得我如此冒险!” “原因就是——”褒洪德大喝一声,龙爪赫然显现,一击打向佑安。 可谓是再突然不过了莫说是七品武夫,就是六品也未必可以反应过来。 但是让众人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佑安笑容灿烂的看着褒洪德,一只手死死的握住褒洪德那只已经化为龙爪的手 。 五品! 五品武夫! 褒洪德微微一笑,缓缓解除龙爪,从佑安手中抽回了手掌 ,微微揉了揉:“可算是逼出来了,我还以为佑安兄你会继续隐忍呢!” 佑安对于褒洪德发觉自己隐藏修为的事情并不意外,因为他曾经见过那场对于姬静的围杀,而他正好跟随某位长辈在不远处观看,无意间看见这对姐弟。 “我还是不知道——”佑安看着褒洪德,“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他方无冤!” “理由吗?”褒洪德看了眼方无冤,缓缓道:“当然是你和方无冤一同离开的那一晚!” “你和方兄当真是外出归来?还是打算在那一晚就离开呢?” 面对褒洪德突然的话语,王氏有点不明所以的开口询问道:“上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褒洪德看向王氏,又扫了眼突然脸色发白的方无冤,嘴唇上下闭合:“老板娘,这件事你可要好好问一下这两位互相视为知己的结义兄弟了!” 佑安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方无冤,微微摇头。 “方无冤——” 方无冤眼中无神,闻声抬头看着佑安。 “罢了,罢了。” “事到如今,被人看出来了一直想要隐藏的事实可能就是天意吧——” 佑安的坐在杂草上,准备开始向他们说明了这一切。 突然,方无冤猛然上前挥拳,重重的打在佑安的脸庞上。 佑安也没有躲避,硬生生的接下了方无冤这极为愤怒的一拳。 佑安微微苦笑,摸了摸被打的脸庞,看向一脸愤怒的方无冤,终于是释怀的大笑了起来 。 “哈哈哈!” “这才是我认识的方无冤,我认识的方兄嘛!” “打的好,该打!” “憋了很久了吧?” “终于在别人点破后才明白命运总是喜欢跟自己开玩笑对不对?” “哈哈哈——” 佑安癫狂的大笑,身体向后倒去,就这么倒在杂草上,可是笑声却是越来越响亮。 方无冤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样,对着一脸担心的王氏给了一个放心的笑容,这才缓缓看向褒洪德:“谢谢公子。” 褒洪德微微一笑,“不必!” ………… ………… 第73章 江湖,不太好(四) 方家! 是秦国的名门望族! 当年那个还是放马小卒的秦国先祖的结义兄弟便是方氏先祖,二人一同被天子赏赐到了现如今的秦地。 秦国先祖和方氏先祖在此地开始了革新,慢慢的,一个附属于天子的小国就这么诞生了。 同时,秦国王室与方氏历代结好,一直到现任的秦王嬴祺,因为周宣王姬静的命令,秦国开始大肆对西戎发动攻伐,在与西戎的厮杀中,上一任秦王秦仲战死,方氏宗族接近死尽,唯有一个远在外地的一位公子并没有参与这场惨不忍睹的战争,从而得以活了下去。他便是方无冤的父亲。 而在周宣王得知秦仲战死后,勃然大怒下派遣各路诸侯势力援助秦国,一同和西戎决一死战!秦仲的五个儿子纷纷接受周宣王姬静的召集,他们势必要为父报仇!而那位唯一的方氏遗孤同样上了战场,他不能,更不会让历代方氏先人所自豪的傲骨被侮辱! 这场由秦国举国之力举行的伐戎之战,打了很久,战场连绵不断,整个战场上都是满目疮痍,人的身体、残肢就那么的暴露荒野,被走兽飞鸟吞噬! 血液已经是正常不过的了,每一位士卒都是在血液中躺着过来的! 这场骇人的战斗,最终还是以秦国惨胜而告终,秦仲的长子嬴祺继承了秦国君主之位,而那位在战场上立功无数的方氏遗孤同样得到了已经身为国君的嬴祺嘉奖,可是最后却是被那位方氏遗孤拒绝了,他不需要任何的嘉奖,他只希望秦王可以满足他一件事:那便是准许自己远离庙堂,他们方氏一族的任务便是辅佐秦君,而现如今,西戎已退,不会再也何大患了! 而作为最后的方氏族人,他是时候该离去了。 秦王嬴祺再三挽留依旧没有丝毫动摇那位方氏遗孤的意愿,就这样,无奈的秦王赐予了万财,放其离开秦都 。 那位方氏遗孤就这样离开的秦都,到了一个秦国极为偏远的村子内,靠着秦王所赐的钱财在此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终于,在其晚年时,他终于有了一个儿子,那便是方无冤! 方无冤作为其父的唯一一子,当然是备受宠爱,只需要开口,无论是何物,其父必然会派人买来。 当然同时,方无冤自幼便是聆听着其父亲所讲的方氏先祖之事,这也使得方无冤自小便一直对那种在战场上驰骋的将军十分的向往。 后来,父亲逐渐不再讲先祖的故事了,无论方无冤再如何的恳求,其父亲依旧是闭口不言,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没有办法的方无冤只好去村子内听各式各样的小人书,偷偷看藏在父亲房间内的一个破烂不堪的羊皮书,上面的故事总是在吸引着自己。 后来,少年的方无冤通过别人的口中,他知道外面有一个江湖,在那里他们可以和最好的朋友,做着最义气的事,喝着自豪的酒水,喜爱着美丽的姑娘…… 自此他时常会于自己的父亲说自己未来想要出去看一看江湖。 但方无冤的父亲对于此事,不同意,也不反对。 后来,方无冤长大了,时常背着父亲出去,去那个小江湖中感受江湖。 某人突然看见一位恶霸想要强求民女,见怪不怪的方无冤刚想要拔刀相助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一位男子手中拿着钝刀,带着一顶斗笠,以一直方无冤这辈子一直向往的大侠模样登场了。 如故事中一样,那位男子简单而又随意的打败了恶霸,解救下了女子,得到了所有人的鼓掌。 随后在众人的赞扬声中,缓步消失在人群中,而方无冤却是跟了上去。 就这样,他和这位男子一同到了一家酒楼,男子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和自己一般岁数的家伙,主动邀请方无冤一同喝酒。 方无冤当然没有拒绝,在酒桌上,他知道了眼前这个男子叫佑安,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江湖人士。 方无冤和佑安第一次的聊天便是极为的投缘。 一个不想接受家里的安排而跑了出来,从此流浪江湖 。 另一个,自幼便渴望着江湖,哪怕是做梦,那也是江湖梦。 方无冤在得知佑安无住处后很热情的邀请佑安到自己的家居住,就这样,他们晚上秉烛夜谈,白天行侠仗义,逐渐的,双方都视对方为情同手足的兄弟,在某个夜晚,只有月光和一颗大树的见状下,他们成为了结义兄弟。 后来,方无冤成亲了,但他还是对于自己的妻子并无太多的感情,他依旧向往着江湖。 作为兄弟的佑安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样会破坏了别人的家室,这是不符合江湖道理的。 可是,方无冤在某一晚忽然备好了两匹骏马,和一大袋的钱财,他找到佑安,他希望他的兄弟可以和自己一同离开这个自幼长大的村子,他想出去看一看。去看一看那个真正的江湖。 佑安没有拒绝,再三确认了方无冤的决心后,毅然决然的陪着方无冤骑马一同去往那个真正的江湖。 方无冤临走之时留下了一份书信,是写给自己父亲和妻子的 他希望妻子可以替自己照顾父亲一年,至于期间妻子是否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都无关,哪怕是改嫁也无关,只需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父亲,当做自己亲生父亲一样便可,等到自己一年后回来,那些家产都可以给她。 同时,他还安慰父亲,他真的很向往外面自由的世界,他希望父亲理解自己,希望父亲支持自己。 他只出去一年,一年后,他会回来,彻底的接受父亲所说的一辈子平平碌碌! 就这样子,方无冤和佑安各骑一马奔波在野外的道路上,他从来没有如此快意感,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可是到了半夜,忽然下起了的大雨,浇灭了方无冤的一时热血。佑安提议他们先就地避雨,等到雨结束后他们在继续启程 。 就这样,他们就地休整,可是方无冤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他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年迈的父亲和妻子独自留下。 他想,自己应该等到父亲寿终正寝之后,再无后顾之忧时,他再去看那个江湖,反正已经等了那么久,再多等几年,几十年的,也无妨。 是的,方无冤后悔了,他趁着雨停,骑马想要回去。 可是在走到一半时,他又害怕佑安会因此责怪自己,怪自己独自一人丢下他,怪自己言而无信。 于是,方无冤再次调转了马头,他觉得自己应该和佑安说明白,他相信佑安会了解自己。 可是,当自己回去后,发现佑安一直在马背上,就那么的看着自己去而又反。 方无冤向佑安说明了情况,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会理解自己,果然,如自己所想一样,佑安赞同了他的想法,于是二人上马回了村子。 走的时候,夜色才暗,现在回来,天已明了。 方无冤推开父亲的房门,发现父亲衣装整齐的躺在床上,这让方无冤有些奇怪。 拿起桌子上的信封,发现了背后写满了自己父亲留下的话。 ………… ………… 第74章 江湖,不太好(五) 信的背后是一串有点歪扭的钟鼎文:方无冤! 儿,你所说的江湖,父亲我曾经也很想要见识,于是不顾家族反对,冒然离开了秦国,那时总认为自己是对的,无论家里父母、叔伯、兄弟姊妹,如何的写信挽留,劝阻,父亲都没有回复,只认为是他们想的太古板了,为什么我方氏氏族一辈子要为了秦国奔赴呢?为什么不能出去看看,离开秦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那个人人都在说的江湖,到底是怎么样一番色彩。 后来,天子下了命令! 我知道,秦国一旦与西戎开仗,那方氏氏族的人便会前仆后继的加入战场,去为了秦国而战!最后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具具冰冷的身体,前一刻还在嬉笑打趣的家人,后一刻便会阴阳两隔。战争就是那么的残酷,但我没想到这次会比以往还要残酷! 我的父亲、族人,纷纷牺牲了,当我得知信息的那一刻,是秦国将领递给我的一封你的爷爷所来留下的信,上面只有几个平常再认识不过的字,但那次,我好像不认识它们了。 方氏遗人,皆为死侍!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们这一族,只能为了秦国而奉献一切!这是天道中冥冥中注定的,而我的离开,使得天道赐下了处罚!他彻底灭了我们这一氏族,只留下我一人,独独遭受着痛苦。 当我得知方氏氏族仅剩下我一人时,我痛苦的挣扎了很久,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族人的身体便会堆在我的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有无数张嘴在谴责我,他们说我是害死他们的元凶,是一个只为了一己私欲的刽子手! 后来,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切了,我离开了秦国,躲到了这无人问津的小村子,希望可以一个人在余生中赎罪。但是天公似乎与我开了个玩笑——你诞生了! 你为何会叫无冤呢! 因为追求自由是没有错的,是那天公不作美,我们是冤枉的! 看到你这份信时,为父很开心,你终于走出了那一步,你替我证明了我们的无冤! 孩子,去吧,去那个我们历代都未曾见过的江湖,带着我们所有人一同看看吧! 方无冤双手颤抖,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已经逝去的父亲,他上前跪在地上,拼了命的想要唤醒自己的父亲,他嘴里是不断的自责,如果自己没有离开,那父亲就不会死了。 是自己,是自己的私欲害了父亲! “佑安兄!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切不是真的对不对?!”方无冤将最后的一丝希望放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佑安身上,他希望自己的兄弟可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妄的! 可是佑安并没有替方无冤自欺欺人,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替方无冤揭开这血淋淋的现实! 方无冤顿时崩溃,如精神失常一般跑了出去,骑上马匹 。 要回到那个他们躲雨的地方,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他相信,只要自己睡着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只是出门游玩,因为大雨而导致沿途误期,没有准时的回去。他的父亲没有死,自己也没有看见过那封信! 所以后来,当那群官差来诬陷他时,他无论如何也想要解脱罪名,因为他无冤。 他的妻子也是知道了那封信上的内容,所以后来才会丝毫没有自责的改嫁他人。 佑安想要带他逃离这里,方无冤不可能会同意的,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的离开导致了父亲的死和妻子的背叛,他彻底没了那颗江湖心! ………… 听完了一切的众人齐齐沉默,最终王旭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王氏担忧的看了眼泪水横流的方无冤,又看着自家夫君即将消失的身影,最终微微摇头,声音为难:“方无冤……” “老板娘,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可以拒绝。”方无冤收住眼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王氏没有再说什么,追着自家夫君的背影离开了。 此时的洞窟内,只有褒姒、褒洪德这对姐弟,佑安和方无冤这对已经决裂的兄弟。 “褒公子,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方无冤对着褒洪德尊敬的行礼,由衷的感到感谢。 褒洪德微微摇头表示道:“方大哥,我并没有做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佑安看着这个看样子年幼却极为聪颖的少年,问道:“褒公子,你是怎么看出方无冤说的是谎话呢?” 褒洪德微微一笑,“我听了三个不同版本的话术,将其中一致的归结于没有改变的,而那些各异的说法,就是改变的。先前老板娘那里我得知的是方兄是喜爱夜出白归,而刚才在这时,方兄又说自己是晚出白归。还有,对于你们对中途回去的解释,方兄所说的着急回家而又折返本就是很大的疑点,再加上只是因为不愿意打扰佑安大哥休息便独自离开,后又因此事折返这实在是说不通。所以,换个思路,由回家转变为离家而后悔,便一些就说的通了。同时,大家的说词都说了同一件事,那便是佑安大哥在方大哥你返回后的骑马而立,这非常值得别人深究,但若是联系到你们的离开,便又说得通了。佑安大哥之所以骑马而立,那是因为,你们才回来,你们所说的这段记忆是你们看完了信封后的举动,佑安大哥的骑马而立,应该是对你的失望,认为只是这小小一件事,但他一向所认为的兄弟竟然会畏缩成这样。” 佑安赞许的鼓了鼓掌,眼神上下浮动。 “很好,褒国出了你这么一位世子公子,成就一番霸业不难。” “坏胚子——你好聪明啊,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也不告诉一声阿姐!”褒姒眼神放光的看着褒洪德似乎是成为了其小迷弟一样,但最后还是不忘微微的抱怨一句。 怀中的小黑屋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褒洪德,兴奋的汪叫几声,似乎是在说着赞扬褒洪德的话语。 “阿姐缪赞,小弟我还不及阿姐万分之一!”褒洪德微微一笑,看向方无冤和佑安二人,“方兄与佑安兄准备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怎么处理?当然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佑安讥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方无冤的声音却是忽的将其打断。 “杀了那两位官差,然后去江湖看一眼!” 方无冤的眼神是再坚定不过的,他整理了破破烂烂的衣襟,简易的吃了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采摘回来的野果果腹,穆然走出洞窟。 而一旁自方无冤说出那句话后便再也未说过一个字的佑安就这么看着方无冤出去,见对方彻底离开后,终究还是苦笑一声。 看了眼褒姒和褒洪德姐弟二人,似是有意之语,微微开口:“褒公子和褒小姐,我很希望贵国国君在未来的某个日子千万不要往西看,因为那将会给贵国带去灭顶的灾难!” 说完也不等褒洪德和褒姒反应,便毅然决然的跟了上去,他忽然又觉得,这方无冤也不是不能结交之人了。 听完佑安留下的话,褒洪德和褒姒二人一同沉默思考着,未来的褒国国君?只能是褒洪德,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的。 而让他们不要往西看 ,为什么呢?难道说在以后的褒国西方出现了什么诡异的存在吗?或者是说,那个一直被老爷子所忌惮的家伙就一直隐藏于西方的某个地方? 最后褒洪德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是为时过早了。 第75章 江湖,不太好(完) 褒洪德轻轻拍了拍失神的褒姒,语气温和:“阿姐,走了。再去喝杯茶,喝完后我们就该离开了。” 褒姒颔首:“嗯呢,坏胚子——” “怎么了阿姐?”褒洪德看向褒姒有些奇怪为什么褒姒会叫自己。 “就叫叫!”褒姒红润的嘴唇微抿,魅人的眼眸在熠熠生辉。 褒洪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耳边红润的特别明显。 褒姒微微一笑,看着褒洪德这傻傻的样子,和刚才那种运筹帷幄的样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她就是喜欢这样子的坏胚子,那种高高在上的坏胚子没有了一些东西,这很不好! 有些害羞的褒洪德没再说话,在前面进步飞快的爬出了洞窟,和身后的褒姒拉开了接近四、五步的距离。 褒姒并没有的冷哼了一声,穆然停下脚步:“坏胚子——” “阿……阿姐?”褒洪德回首看向不知道怎么了的褒姒。 “哼!阿姐走累了,要抱抱——”褒姒嘟着嘴,语气撒娇。 褒洪德微微摇头,“阿姐,背还好,抱?不可以!” 褒姒听见褒洪德的话,心情顿时更不好了,委屈的瞥了眼褒洪德,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一样,嘴里自言自语道:“罢了,既然坏胚子不愿意,那不愿意就算了……” 听着这糟糕语气的褒洪德无语的捂住脸,若是放在现代,自己可能已经被蜀黍请去喝茶了。 妥协的褒洪德走到还在自言自语的褒姒身前,已经变为了前世身形的褒洪德张开双手。 “阿姐——” 温和的喊了声现在在自己眼中极其小巧玲珑的褒姒。 褒姒停下自言自语,抬眸看向褒洪德的眼睛,妩媚的神情展露无遗。 “坏胚子——” 褒姒哼了声,一个跃起狠狠的勒住褒洪德的脖子,褒洪德双手环抱的将褒姒稳稳的抱在怀里。 感受着褒洪德胸膛那种独特的温暖,似乎有些贪恋的褒姒将头埋的更深了。 “阿姐——你好像雏鸡一样,躲在鸡妈妈的羽翅下……” 褒洪德打趣的看了眼缩在怀中的褒姒 。 褒姒听到褒洪德的话,脸颊顿时红了一大片,蔓延到耳根后,羞的无地自容。 随即恼羞成怒的褒姒猛然张开自己的伶牙俐齿,对着褒洪德的胸膛就是“嗷呜”一口,尖锐的虎牙死死咬住褒洪德胸膛前的肉。 一旁地上的小黑屋“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告诉褒姒怎么样咬人才会更有效。 “痛痛痛——阿姐——痛——”褒洪德有些吃痛的轻轻拍打褒姒的后背想要以此制止。 褒姒却是依旧不松口,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哼哼——怕了吧——还敢不敢拿阿姐打趣了?” “不敢了——不敢了,阿姐——扰民啊,是小的错了。”褒洪德痛苦的求饶,他似乎有些了解哺乳的母亲是多么不容易了,母亲果然都是伟大的! 见褒洪德开始投降,褒姒这才满意的松了松口,继续将头埋在褒洪德的怀抱中。 有了一次教训的褒洪德没有继续作死,安安稳稳的抱着褒姒回到了茶坊先前坐着的位置。 只见一面以前因为方无冤觉得不吉利而被扯下的一面旗帜,重新挂了上去,在风的摆动下,上面的字格外引入。 “江湖,很不好!” ………… 一片阳光撒落下的树林内显得格外闪耀,美丽。 佑安缓步步于林间落满碧绿色嫩叶的道路上,嘴里十分惬意的吹着小曲,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秦腔。 “三公子!” 忽的,一道威严的声音,毕恭毕敬的对着佑安尊称道。 眼前顿时出现大批骑马,身戴甲胄的士卒,足足三百铁骑! 一面“秦”字大旗,插在马背上横飞。 “哦——左将军?”佑安有些意外的挑眉,看着眼前的跪下的将领。“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在此的?” “回三公子,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同联名向国君大人请奏,亲自寻找大祭司推演您的位子!”那名将领没有抬头,只是回答问题。 这使得一直在外很多年的佑安感到意外,以自己大哥、二哥的性格 少了一个竞争者不是更开心吗?怎么会突然想让自己回去了? 忽的,佑安想起某种可能。 “左将军,父王可是已卧榻不起了?” 那名将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缓缓点头。 “呵呵,死了好啊!”佑安大笑,夺过一匹马匹直奔秦国国都方位。“我要亲自看看这个老东西是如何晚年不保的!” “方兄,你相信天公吗?” “我不信,所以我成了秦国弃子,一个放在他国的人质!” “我相信你和我一样,终会活出自己的江湖的!” “而我——赵佑安,不,世人应该唤我为嬴佑安,是不可能会相信天公的!” ………… ………… 第76章 深山老妪 秦国官道上,已经离离开茶坊过去了近十天,褒洪德和褒姒二人竟是没遇见一户人家。 不是破败小屋,就是荒凉小庙,这一路上姐弟二人可谓是睡了个遍的各种各样会闹鬼的破屋、荒庙。 这使得褒洪德对褒姒有点愧疚,难得带着阿姐出来游历江湖,结果不是风餐露宿的在石窟里睡岩石,就是破屋瓦舍里睡草垛。 不过,褒姒倒是没有什么抱怨的,反而是十分的开心,天天抱着小黑屋这个石窟看看,那个破庙瞅瞅,看看哪个更好些,看看那个是还没睡过的“类型”,用来作为当晚的休息之地。 褒洪德躺在难得的一块木板上,褒姒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白皙细腻的玉指在自己的胸膛上画着什么。 小黑屋躺在地上缩成一个黑球,显然是白天的时候和褒姒玩的有些疯狂,已经十分疲倦的进入了梦乡。 “坏胚子——”褒姒软糯的声音响起。 褒洪德视角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已经开始上下眼皮打架的褒姒,一听见褒姒的这个语气,褒洪德便知道褒姒困了。 褒洪德轻轻拍打褒姒的后背,声音温柔:“怎么了阿姐?” “阿姐累了……想睡会……”褒姒一边说着,一边往褒洪德的怀里更缩了缩。 “嗯,阿姐睡吧——”褒洪德声音温柔细腻,鼻尖充斥着褒姒身上的那股幽香。 “可是……坏胚子……” 褒姒声音细微,若不是已是夜晚,外面除了略带节奏的虫鸣蛙声外再无其它声音,褒洪德都未必听得见褒姒的话。 “阿姐想……” 褒洪德看了眼说了一半便没了后话的褒姒,眼睛微微颤抖,呼吸声轻微响起。 “阿姐——”褒洪德轻微唤了声,没想到褒姒竟然会睡得那么快。 褒洪德微微苦笑一声,看着洒在庙前的月光,心绪却一直停留在褒姒的那种脸上。 似乎刚才,褒姒是想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好像怕会发生什么了,便迟迟没有开口,又因为瞌睡虫的催动下,竟是睡了过去。 “阿姐——” “你说什么啊?” “说一半便睡过去了,是猪吗?”褒洪德轻微点了下褒姒的鼻尖,声音细微的埋怨着。 褒姒似乎有点痒,鼻尖蹭了蹭褒洪德的衣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褒洪德的怀里,嘴角是一抹温馨的笑容。 褒洪德微微摇头,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吱——” 就在褒洪德准备入睡时,破庙的半掩残破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褒洪德立刻睡意全无,抱着怀里的褒姒,眼神死死盯着进入到破庙内的来者。 微微月光洒下,那人似乎也看见了这对躺在木板上睡眠的少年少女,佝偻的身子似乎有些意外。 “孩子——孩子——”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着急 。 褒洪德透过月光看清了这位半夜进入破庙的来者,是一位老妪,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撒在身前,背后背着一个跟这位老妪差不多大小的包裹,说是包裹,其实只是一块满是补丁污渍的白布。 那名老妪眼神有些心疼的看着褒洪德和褒姒,走上前着急的呼唤着:“孩子们,孩子们——” 被老妪声音吵醒的褒姒从褒洪德的怀里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揉搓着眼睛一边询问着褒洪德:“坏胚子——该赶路了吗?” “坏胚子,怎么不说话,诶——怎么还是那么暗啊……” 褒姒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这才有些清醒的打量起四周,这才穆然发现还是黑影,随即发现了那位满脸褶皱的老妪。 “坏胚子,这位奶奶是?” 褒洪德同样起身,摇了摇头。 那老妪上前忽的拉起褒姒的手掌,语气带着些许心疼:“孩子,你是从哪逃难来的吗?再怎么也不能睡在破庙内啊——” 褒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摇头:“不不不,奶奶,我和我弟弟是出来游历的……” “游历?”老妪显然是对褒姒的回答有些不相信,上下打量着此时略微有些落魄的褒姒,关心的问道:“孩子你们真的是出来游历的?” 褒姒颔首,笑了笑,“奶奶,我和我弟弟真的是出来游历的。 ” 但似乎老妪有些心疼的看着褒姒,“两个娃娃怎么还出来游历?你们家中大人不怕意外吗?” 罪魁祸首的褒洪德挠了挠头,没敢吱声。 这位老妪应该是逃难者,安居在附近,估摸着是早些时候出去买东西,现在才回来。 那股无时无刻不再心疼和担忧的眼神都在告诉褒洪德,这位老人家显然是极为的慈善的 。 “奶奶,不会出什么事的!”褒姒对着老妪笑了笑,又对罪魁祸首的褒洪德拱了拱鼻子 。 罪魁祸首的褒洪德苦笑的挠了挠头。 老妪微微舒了一口气:“不是逃难就好,若是逃难才是不幸啊!” 老妪感叹一句便拉着褒姒,对着姐弟两人说道:“孩子,若是不嫌弃,先去奶奶家休息一晚吧,这大晚上的,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睡在这种最是容易出现危险的破庙里,要是碰上了什么盗贼之类,岂不是白白遭了苦罪。” 褒姒原本还想着摆手拒绝,褒洪德竟是难得的开口答应:“那就谢谢奶奶了。” 老妪布满皱纹的眼角出现一抹喜意,显然是十分高兴的,“好好好,走,走,跟在老身身后。” 说着便要背着那个大包裹走出破庙,褒洪德连忙上前接过那个大大的包裹,抱在手心里,“奶奶,我替你拿着。” “哎,不用不用,孩子……”老妪却是有些反对的,想要从褒洪德的手里拿回包裹,但终究是没扭过褒洪德,,只能任由褒洪德抱着自己的包裹。 老妪看着褒洪德,慈祥的眼神中透露着欣慰和开心,“好孩子,若是中途累了,一定要和奶奶说,明白没?” 褒姒抱起小黑屋,一只手主动的牵上老妪那只苍老的手掌。 老妪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主动牵上手的褒姒,那对已经快要彻底闭上的眼眸竟是有些酸痛,“孩子,奶奶手上都是泥灰,莫要脏了自己的手,小女孩子金贵着呢!” ………… ………… 第77章 林中小屋 褒姒甜甜的笑着,摇着头:“奶奶,这话得我说才对啊,我可是已经十几天没有清洗过手掌了呢,奶奶不要嫌弃了才是。” 老妪微笑着摇头,“怎么会呢孩子,你不嫌弃就行。” 三人就这么走在歪歪扭扭的山路上,考虑到褒洪德和褒姒人生路不熟的,老妪走在前面,每当有什么泥坑草丛时总是对着后面褒洪德喊了句话。 “孩子,前面有个大坑,还是让奶奶我来拿吧……” 褒洪德微微摇头,举着比自己大的包裹,向老妪展示着自己的力气之大:“奶奶,你看,我的力气比你也不小多少呢。” 老妪嘴里含着笑,“孩子,别跟奶奶逞强,听见了没?” 褒姒晃着老妪的手臂,“奶奶,坏胚子有的是力气,您不用担心。” 老妪笑着摇了摇头,“孩子,并不是有力气就可以扛起重物啊,也要小心脚下的大坑呢。” 褒姒点头,嘿嘿的笑了笑,“奶奶说的是呢,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你这孩子,嘴怎么这么甜……”老妪自和褒洪德、褒姒姐弟二人上路以来,笑容就没有停过。 褒姒调皮的吐了吐粉嫩舌头,“奶奶,你这大晚上的还担忧我们姐弟两个,热情邀请我们回家休息,怎么也得让奶奶高兴高兴。” 老妪摸了摸褒姒的脑袋,神情慈祥和蔼:“你这妮子,今天就是两个盗贼在呢那,奶奶也会邀请他们回奶奶的住处休息的。” “啊?奶奶,你不怕他们突然发难吗?”褒姒对于老妪说的话有些担心,若是真如其说的一样,那岂不是很危险的。 “哈哈,傻妮子。”老妪慈祥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奶奶一来无钱无财的,二来就孤家寡人一个,哪怕是出了什么事,也只能说天命如此罢了。” “奶奶——”忽的在后面的褒洪德突然开口。 老妪和褒姒停下脚步,回首看向褒洪德。 “怎么了孩子?是背不动了吗?来,让奶奶背,你好好休息休息。”说着便要上前接过褒洪德举着的包裹。 褒洪德摇了摇头,拒绝了老妪的好意,“不是的奶奶,我只是想问问,你也接济过盗贼?” 老妪颔首,眼神温柔的回想着什么。 “嗯啊,迷路的行人,途经此地的商贾,或是一群浑身没几块好肉的人,奶奶我都邀请过他们到我那休息,会和他们说,‘什么事等明儿再说’。” “行凶的没见过,倒是经常看见他们会回来看看我这老奶奶,这让奶奶很开心。” “人间总是有着善意的,他们回来只是简单的看望奶奶我啊,就是最大的善意,最好的宝物钱财了。” 褒姒一脸崇拜的看着老妪,“哇,奶奶好厉害啊,那些外面的圣人大儒的圣贤书与奶奶你刚才说的话一比,简直差劲了!” 老妪倒是难得的反驳了褒姒的话:“你这妮子,到底还小,不知道那些圣人老爷的话可都是顶个顶个的圣经呢。” “哼,才不呢!那些读书人的话都是空谈,而奶奶这才是真正的真谛。”褒姒哼了声,显然是对那些所谓的读书人有些误会什么的。 老妪笑了笑,认输道:“好好好,你真妮子说的才对。” 褒姒嘿嘿的笑了笑,欢快的拉着老妪,小黑屋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跟着。 ………… 过了很久,三人总算来到了某个小木屋前,篱笆围护着这个小木屋,前面耕地上是新鲜的蔬菜,还有一颗桃树,上面有着粉嫩的桃花与些许的小果实。 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塘,显然是某条河流被堵住了上下流后而汇集到此形成的。 木屋前的廊沿上,摆放着晒干的蔬菜和某些茶渣。 两个歪歪扭扭的老酒坛倒在一旁 。 褒姒眼前一亮的看着这个简直了的世外桃源,万万没想到,这位老妪所待的地方会这么的优美。 老妪上前微微敲了敲木门,“我回来了!” 随后,过了几秒才缓缓推开木门对着褒洪德说道:“孩子,放在门口就行,待会在收拾。这大晚上的,你们两个要先洗浴吗?洗完再休息,或是明天再洗?” 一边说着,老妪一边东走西走,本来还很黑的木屋顿时明亮起来。 虽说木屋不是很大的那种院子,但也是什么也不缺的。 除去他们此时呆着的大堂,还有五个房间 。 一个偏为宽敞的房间内摆放着灶台,和一些刀具,碗筷,应该就是厨房。 一个应该是用来洗浴的,里面摆放着一个大木桶,还有一个有些破旧的乌黑屏风。 褒姒举手,兴致勃勃的说到:“奶奶,我要出去洗浴!” “好好好,奶奶去替你烧水。” 老妪点了点头刚准备动身,去替褒姒烧水,褒姒却是将老姨按在一个木凳子上,笑了笑:“奶奶,你告诉我怎么弄就行,我自己可以的!” 看着像模像样拍着胸膛的褒姒,老妪倒是没有再纠结什么,说了下如何烧水的方法和一些需要注意的点。 “孩子,听明白了吗?” 褒姒自信的点了点头,握了握粉嫩的手掌。“奶奶,我明白了!” 褒姒大喝一声,十分兴奋挑着个木桶去外面的池塘挑水。 “阿姐注意些——”褒洪德看着急匆匆的褒姒担忧的喊了声。 “坏胚子,这点事怎么可能难的到阿姐! 褒姒的声音自池塘远处传来。 褒洪德微微苦笑摇头,看向一旁眼神慈爱的看着活泼褒姒的老妪 。 “奶奶,还没问过你的姓名呢!” 这倒是让老妪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奶奶我啊,时间长了,也是忘了姓甚名谁了!” “依稀记得好像是……盛吧……” 褒洪德若有所思的嘴里念着老妪说出的姓,“盛……这倒是个罕见的名了。” 盛奶奶笑了笑,摆手到:“叫我奶奶就行,什么姓名什么的,无所谓。” ………… ………… 第78章 家字何解 “奶奶,您这家里不是没人在吗?怎么还敲了几声门?”褒洪德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对老妪先前的的行为有些费解。 “啊——这个啊……”老人笑了笑,指了指木门上的一个凹瘪下去的小窟窿,解释着:“无论有人还是没人,先敲几下,既避免有人的尴尬,又可以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样,那些鬼啊妖啊,盗贼什么的,听见了敲门声,便会知道有人回来了,这自然也就不会被我撞见了。” “奥——还有这么一种学问呢!”褒洪德受教的点了点头。 “哈哈,这都是我这老人家自己遐想的,不用当真的。”老人摆手笑着。 “奶奶——水是放土灶里烧吗?”挑着一大桶清水的褒姒从灶房内传出声音。 老人连忙起身向灶房走去,嘴里担心着喊到:“是是是。你这妮子,一个人挑那么多水也不怕累着,我来就行了。” “嘿嘿,奶奶放心,我可以的。”褒姒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哪还有什么淑女样,虽说本来就没多少。 褒洪德苦笑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家阿姐这种性格,习惯就好。 褒洪德依靠在门廊上,望着外面的夜色,那颗桃树让自己有些入迷,很想老头子身前种的那颗,可惜没等到开花结果,老头子便无声无息的走了。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独属于老人的爱了。 以褒洪德的谨慎,对于这种平白无故出现的人肯定会很怀疑的,更何况还是那种无止境的示好,这是最容易迷惑别人的 。 不过褒洪德在看见老人那对虽是萎缩但极其有神的眼睛时,他是极为相信老人真的只是一个有点太过好心的人。 比老头子好多了,老头子可没那么善解人意,自己以前夜晚去抓知了时,老头子可是直接把门反锁了,在屋里鼾声如雷,睡的很香。 自己再怎么敲门,再怎么呼唤,老头子是一点都没醒的意思。不过老头子也算还有点善意,给自己留了床被子在门口,不至于一晚上吹冷风。 奇怪的是,第二天醒来,自己总会回到床上,反倒是老头子睡在了一张有点硌人的木板上。 现在想想,那时老头子肯定是没睡着,只是想戏耍一下自己而已。 “孩子,慢点,水很烫的。” 老人手里勉强的提着一桶热水,褒姒也是差不多,提着一个小桶。 一老一小就这么走进洗浴的房间内 。 老人善解人意的拉起屏障,又拿来一个木桶,上面放着一些还算干净的简易布衣。 “孩子,洗好后把衣服放到木桶就行,老婆子明儿找个时间替你清洗了。” 褒姒本想拒绝的,她和褒姒有很多换洗的衣服,一直存储于自己那轮明月中。 虽说在九州很难召唤出那轮明月法相,但可以简易的打开一个连接明月内部的空间,存放一些物品还是十分方便的。 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记得以前和坏胚子问过,老人家会把他所认为最好的给你,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会很拿不出手,但他只知道要把他所认为好的给你。 褒姒笑着说道:“谢谢奶奶——” 老者笑着摆了摆手,走出了洗浴的房间,看向褒洪德的发现,发现褒洪德正盯着外面发神。 老人弯着腰坐在褒洪德的身旁,慈爱的摸着褒洪德的脑袋,询问道:“想家了?” 连褒洪德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何时流出了眼泪,连忙擦去,看向老者,挠了挠头,倒是没有说谎:“嗯,不算是想家,只是想我爷爷了。” “哈哈,那便是想家,有爱你的人的地方才是家。”老人慈爱的摸着褒洪德的脑袋,声音温柔慈祥。 褒洪德一时有些失神的看着老人,嘴里呢喃着:“这也是想家?” “嗯啊,这也是想家。”老人抬首望着那轮格外美丽的月轮,缓缓道:“家从来不是一个地方。 ” 老人苍老的手指指了指手后的木屋,那股慈爱的声音缓缓道:“家本不是一个地方,后世之所以把家认为是房屋,那是因为那间房子是生者和死者最后联系的地方。遍布着死者活着时的点滴,生者想念死者时,看见房屋,便会像是看见了死者,这便是家,是生者思念死者的地方。” “这样吗?”褒洪德有些失神的望着身后的木屋,联想着老人的话,他好像明白了。 如老人所说,我们之所以会思念家,并不是思念那个地方,那个屋子,而是人,在思念着心心念念的人。 那个爱我们,我们爱的人。 “真好啊——”老人缓缓又开口,“思念家是极好的。” “因为这代表着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不堪,我们还有所思念的。” 褒洪德缓缓闭上眼睛,炙热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嘴里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不是想家,而是想你了。” 老人就那么看着黑夜下的星空,并没有出声打扰褒洪德 ,老人明白,有些人总是背着某些事,当压力过大时便会寄托在某件事上进行宣泄。 ………… 归墟内的那个篱笆院内,陈灵钧此时眼泪哭的满脸都是,眼睛通红的抽泣着:“老爷……” 陈灵钧猛吸一下鼻涕,就这么泪水带着鼻涕的抹在老者的衣袖上。 “老爷……原来,原来这就是家吗?” 陈灵钧看着池塘内的画面,他万万没想到,一位老人的话语会让他那么感触。 “老爷……你想过家吗?”陈灵钧抬眸,看着眼神平淡的老者 。 难得没有训斥陈灵钧无理行为的老者,看着池水中的画面,看着褒洪德,微微一笑:“有啊,怎么没有。” 陈灵钧不相信的摇头,“骗人,老爷明明天天都一副事事不在心的样子……” “哪会是什么想家的人……” 陈灵钧不断的抽泣,竟是还有些呼吸不过来空气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陈灵钧,不知道从哪拎出来一个包袱,拿着一根木棍挑着,对着老者摆手:“老爷,我想家了,我想我那兄弟了。我要去我们以前生活过的家去看看……” 面对现学现用的陈灵钧,老者这次却是出奇的没有出声阻止陈灵钧。 陈灵钧也有些意外,抬起道袍擦了擦泪水,看向老者,“老爷……” 忽的,陈灵钧立刻脸色一变,由原本的哭腔难过转变为害怕和恐惧。 “呵呵——” 脸色阴沉的“老者”讥笑的看着陈灵钧,“哦?是吗?” ………… ………… 第79章 人情和后手 陈灵钧吓的浑身打颤,万万没想到大老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老者”对着陈灵钧招了招手示意其过来 此时的陈灵钧一个劲的摇头,“不得……不得……” “嗯?” “老者”挑了挑眉,眼神玩弄的看着陈灵钧,开口道:“陈灵钧,怎么?敢忤逆我的话语了?” 陈灵钧颤颤巍巍的开口:“大……老爷,你老人家有啥需要完全可以直接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者”指着池水中已然模糊的画面,“刚刚发生了什么?竟然可以直接牵动这家伙的神魂让我有机可乘!” 陈灵钧听到“老者”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你说你被感动就被感动了呗,用得着这么激动嘛! “大老爷,刚才……我和二老爷在看一场说道。”陈灵钧只能硬着头皮的开始胡编:“论道的内容有些奇异,这才使二老爷神魂颠倒。” “哦?如何奇异?” “老者”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陈灵钧,追问道:“说与我听听,既然可以让他都异常,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是场如何的问道了。” “老者”原本一直躲在某个秘境内调养自己的伤势,但万万没想到这边的老者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缺陷,这使得“老者”来了兴趣,刚好趁着那个空隙进入老者身体。 “论道内容为何?” “老者”继续追问。 陈灵钧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额……大老爷……刚才……论道的内容……额……” 陈灵钧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这让“老者”有些不耐烦,只得开口威胁道:“若是不好好回答,我不介意把你带去我那里做客几天……或者几年、上百千年都有可能。” 陈灵钧闻言立刻神情慌张的颤抖起来。 老爷,对不起了。大老爷那地方我可不希望进去,希望你别生气哈! 莫怪,莫怪! “大老爷,只是解字。” “解字?” “老者”眯眼看着池上模糊画面,似乎是个老妪和一位少年。 良久,才开口问道:“何字?” “家!”陈灵钧答道,“何为家字。” “老者”有些意外,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解字,怎么可能会让老者如此震动呢! “何解?” 面对“老者”的追问,陈灵钧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老妪所说有关于家的说法说了出来。 待陈灵钧说完后,“老者”竟也是呆愣在了原地,神情有些恍惚。 这便让陈灵钧产生了疑问,二老爷如此,怎么看大老爷的样子似乎也被这个“家”的解字给震撼到了一样。 不至于吧,虽说老妪所说的解法确实算是独一档的,但并不至于如此啊 。 这让陈灵钧彻底有些不知道什么情况了,是自己太无知了,所以没有看出背后的大道吗?还是这个解字还有另一层意思? “呵——” “老者”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对着陈灵钧说道:“这家伙倒是会分享,故意显露破绽,知道我必会被牵引,以此引我过来,想要借此打断天道的愈合。” “果然,明明他才是继承了黑的一面了嘛,表面是个和蔼老头,其实内心最阴险的就是他了。” “啊?大老爷你是在和我还是二老爷说话?”陈灵钧挠了挠脸,这大老爷怎么也有点不正常了呀。 都开始自言自语了。 “老者”难得没有讥讽的微微笑了笑,随意捡起一颗石子掷入池面,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池面泛起涟漪。 “罢了,这倒是算我承他一份人情,那份真龙道果便全权当做礼物送给你们了。” 原本准备利用某个藏匿在九州内的一个后手来调查此次真龙道果的摘取者,但现在“老者”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一份这样的礼物来逼迫自己不得不受他一份必须要换的人情,果然是好算计。 不过,越是这样,“老者”便越会好奇,老者的后手到底选了谁作为于自己的对弈者。 不过不急,自己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了。 迟早会得知那个后手身份的! 陈灵钧听到“老者”说到不再追究真龙道果后大大的舒了口气,要知道,二老爷为了防止大老爷通过真龙道果来追寻苏珏那家伙,可是亲自在归墟的深处费了好大一番劲拿出了天道曾经遗失的一个先天至交于自己,使得自己将自身的一半法力全部留在了那轮浩彩明月某个隐秘的角落内,一旦大老爷动用那个后手,自己的半个真身便会顶着天道灭杀的前提下,冒然出手将其的那个后手抹杀! 与其对子! 这样,都别想冒然插手九州的事了! 我失去一个可以与你抗衡的存在,但同时,你也得失去现身九州的契机。 那这样,作为后手的苏珏便会再无后顾之忧,不用小心提防着这个机会的谋算了。 当然,若是可以不动用这个双方都不利的后手,自然是极好的。 现在,一位老妪刚好创造了这么一个极佳的条件。 你不是一向自认为是天道的秩序存在嘛,既然如此,我便借此替你解除那份由七情六欲而带来的心魔,这样,你可以完全摆脱私欲,彻底化为秩序! 但是同时,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你也必须要还! “老者”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待老者再次睁眼时,老者已然回来了。 微微一笑,看向池子内重新显化褒洪德和老妪画面的景象,低语一句:“天道秩序?不过如此!” ………… ………… 第80章 会长大的 头发湿漉的褒姒穿着老妪准备的衣裳,因为刚刚在热水洗浴的原因变得异常粉嫩的玉足踩了踩失神的褒洪德,眼中闪过一丝妩媚,“坏胚子,该你了。” 褒洪德这才发现老妪已经不在一旁了,估摸着是去收拾房间了。 褒洪德看着脚底踩着绣花鞋边的褒姒,担忧的开口:“阿姐——这样很容易受凉的。” 褒姒自琼鼻轻轻发出一声“哼”,自然而然的坐在褒洪德的身旁,脑袋微微的依靠在褒洪德的肩膀上,粉嫩的脚趾勾着绣花鞋在房廊边轻轻的荡漾。 “坏胚子——还说阿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不怕受凉?” 褒姒不满的鼓着嘴,对于褒洪德这种明明都不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她的做法是极其不喜的。 好像她什么都比坏胚子重要一样,明明坏胚子在自己心里也是很重要的。 “坏胚子——” 越想越气的褒姒抬脚轻轻搭在褒洪德的腿上,微微的压了压。 “压死你——” 嘴里怨气冲天。 褒洪德微微笑了笑,轻车熟路的拿过褒姒那只搭在自己腿上的玉足,握在手里,微微的揉了揉。 “哼!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阿姐我消气了。” 褒姒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褒洪德打消怒气。 “没有啊,我只是想多替阿姐捏捏脚,等阿姐长大了,可就没机会了。” 褒洪德摇了摇头解释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诀别,连褒姒都没有注意到。 褒姒听到褒洪德的话摇了摇头,瞪着褒洪德说到:“不行,坏胚子,你这什么话,什么叫阿姐长大了了就不能继续揉脚了?” “怎么?是外面有狐狸精了,所以嫌弃阿姐了?” 褒洪德摇头,嘴唇张了张,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阿姐长大了肯定会有夫君的,若是到时我还替阿姐捏脚,让你的夫君知道了,这可不好。” “阿姐的夫君肯定会和阿姐你吵架的,更会对我不喜。” 褒洪德似乎在说着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进入了褒姒的耳朵中却是截然不同。 褒姒微微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褒洪德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坏胚子……你,你在说什么!”褒姒眼神上抬,里面写满了不满。 “阿姐不想嫁人,更不会嫁人。” 面对褒姒显然有些激动的话语,褒洪德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抬手摸着褒姒的脑袋,“阿姐,别闹了,就算你不嫁人,阿爹、阿娘也会替你物色夫君的。” “不会的!”褒姒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阿爹、阿娘不会强迫我的!” 褒洪德苦笑一声,看着那对平常再妩媚不过的眸子,现在竟是微微的发红,是那么的可怜,是那么的让人怜惜。 “那也不行的,就算阿姐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会……有妻子的。”褒洪德语气平淡的说着。“哪怕是我也不娶妻,我也不能替阿姐捏脚什么的了,会被别人说的。” 褒姒嘴角颤抖,冷漠的从褒洪德腿上挪回自己的脚,就那么可怜的看着褒洪德,有点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为什么?” 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褒姒却像是全身无力一样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泥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任凭自己再自己呼喊,再怎么求解也是无用的。 最终就那么在泥水中窒息而死! 褒洪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开口说道:“没有为什么啊,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长大后自然是要保持距离了。” “阿姐,你以为什么?” 看着语气平淡的褒洪德,褒姒轻咬贝齿,犹如丢了魂一样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褒姒忽的起身离开,不顾身后褒洪德的呼唤,就那么摇摇晃晃的走入一间已经被老妪收拾好的房间内,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径直的倒在木床上,不过幸好上面有着一床被褥,不至于磕着碰着。 “阿姐……” 褒洪德最后唤了声,见褒姒依旧没有反应,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从今晚开始,他和褒姒就只会,也只能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姐弟了。 哪怕自己的内心很痛苦,绝对这样做是对自己的残忍,是对阿姐的残忍,但没有办法的,他不能让阿姐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口诛笔伐之下。 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圣人大儒们的文章、判文是最犀利的,阿姐那么一个敏感的人,是绝不可能受得了的。 现在由自己隐晦的点出这一切,也算不晚。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的褒洪德微微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上还有着褒姒留下的未擦干水迹。 褒洪德失神的看了眼,再猛烈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以往的一切,不要去想和阿姐的一切。 褒洪德默然起身,缓步走向原来洗浴的房间。 “孩子,你姐姐这是?”刚刚收拾好的老妪看了眼褒姒所在房间一眼,询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好像很不开心一样。” “是不是觉得在我这受了委屈?” 老妪有点担心,害怕是自己这里不堪的环境,褒姒接受不了的不满,所以才会伤心的。 褒洪德看出了老妪所想,勉强的强撑出一个笑容:“奶奶,阿姐……应该是想家了,不用多想的。” “我……我还是去看看吧……”可对于褒洪德的解释,老妪还是有些不放心,眼中是伤心的看向褒姒所在房间,缓缓走了过去。 对此褒洪德也没法,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褒洪德迈步进入浴室内,发现木桶内已经放好了热水,温度正好,上面还有着几片桃花叶子,显然是褒姒先前打水时趁着他和老妪在对话的空隙间偷偷采的。 褒洪德回首看向外面,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拉过屏风遮挡住洗浴室的门口。 褒洪德这才发现,屏风上的黑布上,有着一道褒姒以法力凝聚的水珠排列着,歪歪扭扭的排成几个字。 褒洪德再仔细一看,是“坏胚子”三个字。 ………… ………… 第81章 沦陷后的病态 褒洪德就那么呆愣的看着屏风上的水珠,轻轻的抬手,微微的点了一下,那水珠竟是再度变化了起来。 缓慢的挪动着,慢慢的由原来的“坏胚子”三个字转变为了一连串的小字“奶奶给的衣服,我替你叠好了放在木桶里了,洗完后记得穿上,这可是我专门替你选的,一定适合你,不用谢阿姐我。” 褒洪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的思绪如镜子落地一般的破碎万片,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复原了的。 衣服还未褪去,就那么的失神的后退跌入木桶中,任由舒适水温的热水没过全身。 这个木桶似乎成了凌迟的刀刃,在褒洪德的身上一刀一刀的划割着血肉皮骨。 痛苦的感觉让褒洪德无法忍受,原本本该是会洒落出去的洗浴之水,现在却是比原来还多了一些。 明明是河流中的水,可是现在却像深海中的水一样,进入褒洪德的嘴中是那么的苦,可是自己却是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就那么任由这一切湮灭自己…… ………… 另一边,老妪缓缓来到床边,眼神无助的看着将整个脑袋埋在被褥中的褒姒,可以明显的察觉到褒姒浑身颤抖的厉害。 微微的抽泣声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 “妮子……是嫌弃奶奶这里吗?”老妪眼神不忍,缓缓开了口。 “没……没……奶奶……”褒姒抽泣着,粉嫩的玉指伸到眼角前抹去泪水。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从被褥中抬头,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眼眶通红,鼻尖红润,脸庞是有着两道泪痕,些许的泪水依旧在褒姒的眼角打转。 老妪看着这个样子的褒姒,内心有点心疼,这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会成这样子。 “孩子,不用骗奶奶,明天一早奶奶便带你们下山,送你们离开,今晚先忍一忍,好不好?” 老妪语气中带着心疼感。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奶奶……”褒姒摇头想要解释,可是泪水总是忍不住的流下,一个劲的抽泣着。 “孩子,可以告诉奶奶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委屈吗?”老妪也显然意识到褒姒并不是因为这里不堪的环境而哭泣。 褒姒现在的神情动作,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因为家里人反对后的样子,也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伤心,想要止住哭腔,想要停止流泪,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停下来的。 哪怕是哭累了,也依旧会小声的抽泣。 老妪微微张开苍老的手臂,默然将褒姒拥入怀中,温暖的温度缓解着褒姒此时极为伤心的内心。 “奶奶……奶奶……” 褒姒在老人温暖舒心的怀抱中,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伤心委屈的哭泣着,声音是那么的悲伤,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做坏事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父母丢弃了,明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家,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一切都是自己的遐想,一切都是自己单方面的认为。 其实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而是向着最残酷的方向发展,那才是血淋淋的真相! 褒姒的泪水一个劲的涌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哭泣着,浑身都在因为伤心而颤抖着,喘息声变得越加频繁混乱,脑中只有伤心和悲伤,一切的所以都抛在脑海,现在,褒姒只明白,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 就像当年,明明自己只是一只刚刚诞生的幼龙,自己的母龙便要杀死自己,想要利用自己纯粹的真龙血脉而更踏入一步真龙境界。 无论自己再如何的哭喊、鸣叫,泪水流干了,喉咙喊到嘶哑,那一直在饮食自己鲜血的母龙依旧没有停止。 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是世界却总是这么的捉弄自己,把自己的一切都夺取了。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了他,可是现实却是再一次的被抛弃了。 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没有人愿意选择自己,哪怕自己做的再好,再如何没有过失,到最后依旧会被抛弃。 泪水伴随着哭泣声,就这么交织出了一段悲伤乐声,褒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再从喉咙中发出任何声音了,眼眶中的泪水也早已哭干了,自己只想默默的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老人轻柔的拍打着褒姒的后背,将拥入怀中的褒姒抱紧,不过有任何的松手,因为老人知道,这孩子似乎到了奔溃的边缘,随时都会坠入深渊的。 那会是再也无法挽留的,这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接受的。 “乖……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是假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孩子……不要怕……不用伤心……” 老人声音发颤的安抚着怀里的褒姒,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会如此的原因,但她明白,现在的她肯定会被困在那个名叫“失望”的心中孤岛上。 一切的一切都是过往,她不希望这个笑起来那么可爱的孩子变成自己以前的样子,那对于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会是一段痛苦,一段爱与被爱的折磨! 最终,只会让爱的人遍体鳞伤,被爱的人心身惧死!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过去的褒姒被老人温柔的放在木床上,替其盖好被褥,害怕孩子半夜被噩梦惊醒的老人就那么的睡在一旁。 另一边,过了很久才从水桶中猛然挣扎起身的褒洪德,急匆匆的换好衣服,想要去看看褒姒如何了,可看见的却已是老人和褒姒已经睡去了。 最终褒洪德将自己和褒姒换洗下来的衣服叠放好,又木屋的大门,担忧的看了眼熟睡中的褒姒,最终退出了褒姒的房间,吹灭灯盏,进入另一件房间中睡眠。 ………… 天上本该是绽放着皎洁月光的月轮突然消失了,褒洪德的房间内,一对玉指轻轻拂过褒洪德的脸颊,褒洪德那对猩红的眸子放着诡异的光芒,就那么的看着熟睡的褒洪德,没有丝毫想要唤醒褒洪德的意思。 “坏胚——” “再等等,等到那个时机,我会带着你一同消失的——” “哈哈哈——” 伴随着诡异的笑声,已然化为先前在真龙秘境差不多大小的褒姒,缓缓的打开了褒洪德的被褥躺了进去,贪婪的吸取着独属于褒洪德气味。 ………… ………… 第82章 有舍必有得 山林间,一缕阳光照下,木板床上的褒洪德缓缓起身,不知为何,竟是感觉全身疲倦乏力,臂膀间微微的发麻,同时还有着一股熟悉但一时说不上来的幽香。 感觉被什么东西枕了一整晚一样,但同时,自己在睡梦中竟是完全没有感觉。 这很不应该,在吸收完了真龙道果后,褒洪德的修为已然达到了武夫七品,不要说是睡梦中被人枕臂,哪怕是有人趁着自己熟睡后偷偷靠近自己一尺,那自己也会察觉到威胁的存在,而立刻清醒过来。 当然,这这针对七品及七品以下的修为,若是七品以上的江湖人士靠近,在某些秘法的帮助下,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发觉的。 褒洪德可不觉得这荒郊野岭的会有什么七品以上修为的人会偷偷摸摸的摸上自己的床,应该是昨天晚上昏昏沉沉中无意造成的,有些多疑了。 褒洪德看向地上似乎是被撕扯到地上的上衣,联想着昨晚,自己衣服好像并没有脱吧?还是说自己扯下衣服后忘记了。 褒洪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认为应该是昨晚太昏沉的关系,捡起上衣穿戴在自己的身上。 微微整理了一下,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抬眉便看见了褒姒的背影,似乎正在吃老人准备的早餐。 恰好这时老人从灶台上端起一碗清粥,看着醒来的褒洪德,笑了笑,对着褒洪德招呼道:“孩子,快来吃早餐吧,有点清淡,不要介意。” 褒洪德微微摇了摇头,“怎么会奶奶。” 褒洪德走到褒姒身旁微微坐下,看着微微瞥了眼正在吃饭的褒姒。 刚好和褒姒的目光对上。 褒姒的美眸还有着一丝微红,看来是昨晚真的哭了很久。 “阿姐——”有点尴尬的褒洪德挠了挠头。 “怎么了坏胚?”褒姒压抑着内心的真正情绪,微微点头,倒没表现出如何的反常。 “尝尝,奶奶做的清粥味道还是不错的。” 褒姒推过自己喝了一半的清粥到褒洪德面前。 奶奶看着现在十分正常的褒姒,不禁有点替其担忧。 ………… 昨天那般的伤心欲绝,可在今天早上自己起身时,却发现褒姒并没有在床上,而是搬了一张矮椅,在灶台上捣鼓着什么。 自己上前查看发现是在熬粥。 可是粥似乎糊了,褒姒眉头紧锁的品尝了一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向老人求助 。 “妮子,怎么?是想喝粥了?”老人上前,拿起勺子微微品尝了一口。 “妮子,火候没有把握好。还是奶奶来吧。你先回床上再睡会。” 面对老人的关心,褒姒微微摇了摇头。 “奶奶,我想自己做。” 拗不过褒姒的要求,同时也想替褒姒缓解一下昨晚的压抑情绪,老人没有拒绝,就这么手把手的教着褒姒煮粥。 不过似乎褒姒在厨艺这方面很不擅长,总是火候把握不当。 老人也有些诧异,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煮粥,自己竟也是连续糊了好几次。 不过好在最后,在褒姒的提议下,微微加了一点水和提高了些许火候,总算是没有再失误。 老人想要去喊褒洪德起床,已经盛了一碗粥的褒姒却是突然开口道:“奶奶,昨晚我好像看见门口的酒坛破了一个洞,似乎是在露酒了。” “哎呀,那可是上好的佳良,可不能浪费了啊……”奶奶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离立刻调转方向,向外面走去。 等到过了一会儿,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的老人重新折返回来,对着褒姒笑了笑:“妮子,你昨晚莫不是看错了,并没有破漏。” 褒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奶奶,应该是我看错了。” 老人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去喊你弟弟也起来喝点粥。” 褒姒微微抿了口清粥再次开口:“奶奶,我似乎闻到粥又糊了。” 老人一听,立刻走向灶台,果然如褒姒所说,里面的水分正在被火焰烧干,幸好发现的早,不要这锅粥肯定是又浪费了。 老人拿过碗具,将清粥盛入,缓缓端了出来,刚好碰见了醒了的褒洪德,便立刻招呼道一同喝粥。 ………… 老人又端了一碗粥出来,坐在褒姒和褒洪德这对姐弟二人的身前,对着褒洪德微微开口:“这可不是奶奶我一个人做的,你姐姐也帮了很大忙呢。” “奶奶辛苦了,阿姐也是好厨艺。”褒洪德笑了笑,看向褒姒推过来的半碗清粥,一时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若是以往,肯定就接了,但昨晚已经和阿姐暗示了自己的意思,理应不该接过粥的。 褒姒有点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怎么?嫌弃阿姐?那算了,给小黑屋喝吧。” 说着便要起身端起清粥喂给已经在地上打着滚的小黑屋。 小黑屋一听有吃的,便立刻扒上褒洪德的腿,吐着舌头,尾巴摇晃着。 似乎在说:“我吃,我吃,不吃给我吃。” 褒洪德同样起身从褒姒手里拿过半碗清粥,“吃,吃,吃。阿姐给的,就是再如何也是要吃的。” 老人见此不禁会心一笑,这对姐弟的感情可真好啊,说不定有这个弟弟在,这妮子会更快的结束昨晚的那种状态。 微微笑了笑,不再看这对感情很好的姐弟,品尝起清粥。 褒姒这才收回埋怨的眼观,看着褒洪德端着自己的半碗清粥缓缓喝入嘴中。 褒姒眼中闪过一丝癫狂,醒着的坏胚,似乎嘴唇更好吃的样子。 可惜了,喝的地方并不是自己嘴唇喝粥的地方。 褒姒不禁有些落寞的蹲下身,对着小黑屋唤了几声。 小黑屋狗眼一亮,立刻停止扒拉褒洪德,蹦蹦跳跳的跑向褒姒,乖巧的伸出脑袋,让褒姒揉摸自己的脑袋。 “真乖——”褒姒微微拍了拍小黑屋的脑袋,起身走向灶台的发现,嘴里对着小黑屋喊到:“来,小黑屋。” 小黑屋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嘴里不知道从哪叼来的一个破碗。 褒姒将先去糊掉的清粥到在小黑屋自己带过来的破碗内。 小黑屋看着缓缓倒入自己饭盆内的清粥,欢快的四处蹦跳,尾巴摇的飞快。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褒姒蹲下身摸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小黑屋,微微看向灶台上还有很多的糊粥。 那边,褒洪德喝完褒姒的那半碗粥后,已是有些饱腹了,微微放下,感觉着清粥所带来的温暖。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清粥倒是格外的美味,自己只不过是喝了半碗,已是腹饱,心也饱。 褒洪德倒是没准备浪费自己那碗老人给盛的清粥,微微缓了缓,便再度端起清粥,一饮而下。 喝完大半碗的褒洪德放下清粥,微微咂了咂嘴,不知道怎么的 ,总感觉自己的这一碗清粥似乎没有褒姒所递来的半碗清粥好吃,那种温暖的感觉十分微弱。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碗有褒姒的口水? 不,不可能。 褒洪德连忙晃着脑袋,将自己脑中那离谱的想法打消掉,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可能是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吧,嗯,就是这样!”褒洪德在心中微微给了自己一种解释。 各怀心事的褒洪德和褒姒,就这么不再说话,慢慢度过喝粥的这段时间。 ………… ………… 喝完粥后,原本想要替老人家洗漱碗锅时,被老人拒绝了。 老人看了眼站在外面泥园里桃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褒姒,偷偷的俯下身,拉过褒洪德,小声呢喃道:“孩子,昨晚你姐姐哭了很久你知道原因吗?” 褒洪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人见此微微舒了口气,就怕不知原因的情绪,这下知道缘由就好办多了。 “孩子,奶奶也不过问是什么事了,既然你知道原因,那这碗你就不要你刷了,你先去陪陪你姐姐,她昨晚哭的很伤心,你作为她的弟弟,而且一看就是感情很深厚,你陪着她,比奶奶我这么一个不讨人喜的外人好。”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奶奶解释自己就是惹的阿姐伤心的罪魁祸首的褒洪德有点不知所措。 挠了挠脑袋,嘴张了张又闭上。 让自己去哄阿姐? 那坏女人可能只会更加伤心吧,说不定会再哭一遍的! 老人见褒洪德在迟疑着什么,竟是难得的拍了下褒洪德的后脑,“傻孩子,去啊。” “奶奶……我……”褒洪德不好开口的想要说些什么。 老人放下手里洗了一半的碗,拉着褒洪德就先外面走去。 “诶?!” “奶奶……你干嘛?” “不是……奶奶……你听我说……” “奶奶——” 看着把自己拉向褒姒发现的褒洪德离开惊慌失措的想要挣脱老人的手掌,可是又害怕力气用大了会伤到老人。 老人没有理会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抗拒的褒洪德,就这么走到褒姒的身后,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向自己和褒洪德的褒姒。 微微开口:“妮子,你弟他……说有什么话要和你说……” “哦对了,碗还没洗,你们姐弟自己先聊着吧……” 老人以一个蹩脚到了理由将褒洪德拉到褒姒身前,又用另一个蹩脚的理由急匆匆的离开。 褒姒看着就那么抗拒的自己的褒洪德,微微张了张嘴,挺不错什么情绪:“坏胚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褒洪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脚踢着泥土,迟迟没有开口。 “阿姐……那个……” “就是对于……昨晚的事……” 褒姒转过身,微微抬眉,看着桃树,缓缓道:“昨晚的事,坏胚子,你知道你说的意思是什么吗?” 褒洪德点了点头,“知道,所以才会说出来。” “我们……不能打破这个时代的道德……” 褒姒看着落下的一片落叶,微微托手,任由其缓缓落在自己的手掌中。 “真的是这样吗?” 褒姒缓缓开口,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嗯,如果再不止住下去,那阿爹阿娘会被别人言评不堪的,你我会被文士大儒、天下人骂尽的。” “阿爹阿娘或许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在意这些,可是你不能,你会被后世史书不知道多少代人指责的,你不可能会忍受的住那种天下人指责的!” “那样子,你会更不开心的,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当然,褒洪德现在所说只是其一而已。 真正的原因另有其他。 史书上曾有记载:褒国有美人,名曰褒姒,乃一国之艳,一周之美,冷艳绝代! 后被周幽王纳为皇后,因其性情冷淡,令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故而发生了那个令西周彻底灭亡的“烽火戏诸侯”! 后被犬戎劫去,不知所踪。 至此,一代绝艳一国的亡国王妃就这么消失在了。 作为西周灭亡的导火索,褒洪德自然是明白褒姒的重要性。 再联系其身为最后一只真龙的因素,褒姒的命运早已冥冥中注定了。 那个老爷子所要对付的那个存在肯定也迟早会盯上坏女人的,若是坏女人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历史,那倒时肯定会招惹到那个老爷子都不知道为何的存在,自己死了没什么,但是褒洪德并不希望褒姒就那么死了,他明白褒姒一直在渴望自由,一直在渴望自己所想要的生活,可是,若是真的按照本心行事,那等着阿姐的只会是比死还要可怕的结果。 褒洪德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就那么因为自己而死了,或许当一个亡国皇后就是最好的结果。 等到西周灭亡时,自己完全可以把褒姒救回来,让褒姒彻底的解脱,以后天大地大任由其遨游。 再说了,周幽王对于褒姒的喜爱也是真的,不然不可能为了一个笑容便会做出“烽火戏诸侯”这样的荒唐举动。 这对于褒姒,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对双方都好的方法。 褒洪德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褒姒陷入那场大劫中,他只想要褒姒可以彻底的脱身大劫,就像师父一样,虽说很难再见,但应该替师父高兴不是吗? 他终于得以脱身离开大劫,可以离开九州的枷锁! 有舍必有得! ………… ………… 第83章 出手 褒洪德神情不忍,但终究还是决定忍着心疼与褒姒说明他们之间的事情。 “阿姐——”褒洪德压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说的话语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我希望你能开心。” “我不希望阿姐你会在未来因为这件事而受伤,那样我只会更恨自己为什么没在之前就于你说明。” “希望我开心?”褒姒低喃一句,手掌上的桃花、嫩叶不知不觉间已然化为灰烬,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尽数飘散。 “坏胚子,你知道阿姐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样才会真正的不开心吗?”褒姒声音微弱,似乎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此时还有迂回的地步。 “坏胚子,阿姐希望你……” 可褒姒祈求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褒洪德已然再度开口,这次的语气是极为的郑重:“阿姐——算是我这个弟弟求你的了!” “现在为时不晚,我们依然来得及断绝这份不明不白的关系。” “坏胚——”褒姒眼里泛着泪花,用着最后的力气,真挚的祈求道:“阿姐不想那样……” “坏胚子,你当真是要于阿姐如此吗?” “是不是阿姐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坏胚子你说,阿姐会听你的……阿姐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不断示弱祈求的褒姒,褒洪德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冷厉的回到:“是的,我不想被那些史官们抨击,我不想被后人诋毁,造谣。我要名垂青史,而不是遗臭万年,被世人所抨击,我要被世人所赞扬!” 说出一连串的违心话后,不敢再过多待留的褒洪德转身就走,不敢有丝毫的停滞,他怕自己会不忍心褒姒的哭声,会后悔,那自己所说的那一切都是白费了。 为了阿姐未来安然无恙,同时可以让自己再无心事,自己必须要如此。 褒姒死死咬着嘴唇,一抹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内。 嘴唇上被尖牙咬破流出的血,就这么不断的倒流进褒姒的口腔内。 眼神无光的褒姒轻轻抬起手,粉嫩玉指蜷缩为一个窟窿状,紧接着,一柄龙刃就这么浮现于手掌间。 一股可怕的死龙之气正在逐步的攀升,天下万龙惨死之怨气所化为的龙刃上面是一颗巨大的猩红龙眸! “坏胚子——这次真的好过哦,阿姐想想还是把你的嘴给死死缝上来的好,正所谓——祸从口出啊!” 褒姒嘴角上扬,笑的那么的诡异和可怕。 褒姒缓缓吐出舌尖,上面还带着丝丝血红之液。 “坏胚子——让阿姐尝尝你的血吧——” 说着,褒姒身形一顿,竟是一脚踏出一道空间裂缝! 另一边同时,在褒姒癫狂的一瞬间,那道一直藏匿在那轮皓彩明月中的身影悄然浮现至那道裂缝中! 身着璀璨白金甲胄,那对金色的瞳孔中冒出一丝丝的天罡阳火! “真龙余孽,切勿心悸!” 男子一脚踏出,整个天地间的时空开始暂停,唯有男子和褒姒尚且可以活动。 “孩子,收起亡龙刃!否则本尊不介意将你的一身修为废除,以绝后患!” “本尊可不是那种喜爱浪费时间自讨苦吃的人!” “现在,立刻,放下!” 随着男子最后二字冷漠说出,褒姒顿时如坠冰窟,犹如一对可怕而又无上的眼眸在死死的看着自己,如看蝼蚁! 褒姒感受着那来自灵魂上的颤抖和害怕,但却并未畏惧,放到是眼神猩红,语气癫狂的大声发问:“怎么?你也要阻止我和坏胚子?” “啧!”男人似乎对于此时已经接近癫狂的褒姒感到无奈,手掌张开,自上方默然拍出! “自寻死路!” 一掌拍下,天地寂然! 待烟尘散去,原地却再无褒姒身影,男子只是失神的一个瞬间,一柄冷刃骇然袭至自己面前。 “你也要打扰我和坏胚子吗?” 褒姒神情癫狂,手中龙刃杀机绽放! 男子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褒姒,明明已是近在咫尺,可是无论褒姒再如何的催动灵力,仍是无法再向前刺入一丝。 男子神情冷漠,一手做出抛开动作,褒姒身形瞬间被那股无形力量拉扯,重重的砸向地面。 “你已入魔,若是还要执迷不悟,本尊不介意彻底抹杀你现在的灵魂和那个一直躲藏起来的破碎魂魄!” “莫要以为那具破碎魂魄带有一丝道韵,就敢凭此与本尊为敌!” 面对一言道破自身秘密的男子,褒姒脸上的疯狂之色仍是未减半分,相反,褒姒眼中的癫狂杀意更甚! “知道我秘密和要阻止我和坏胚子的人——死!” 褒姒从地上弹起,持刃再度劈开向男子! “女疯子!”男子神情一顿,手中顿时金光大放! 褒姒同样不怯,那轮皓彩明月悬浮于身后,巨大的西王母法身身披霞衣,头戴平天冠。 以男子先前同样的手段,一掌拍下! 男子手中金光凝聚成实化为一个拥有极强破坏力的金球。 男子猛然掷出金球,二者在空中发出激烈的对碰,紧接着金球轰然发出一声暴响,刺眼的光亮绽放,刺的褒姒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紧接着一股气浪骤然排放,褒姒被磅礴气浪冲飞,重重的摔在地上,而那一向不可一世的西王母法身已然在那一声爆炸中骇然崩碎! 被法身反噬的褒姒吐出一口鲜血,猩红的美眸死死盯着那个浮在半空中俯首看着自己的男子。 男子没准备放过褒姒,再度抬手,一个青铜巨鼎的虚影浮现在褒姒上方,男子已然准备彻底的镇杀褒姒。 “道友!” 忽的,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天穹响起。 紧接着,一道道的霞光刺破云层,一道赤色的漩涡在天穹中悄然而至! 老者弯着腰,慢慢自漩涡中心走出。 老人看了眼男子,又看了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褒姒,微微叹息一声。 “臭小子,就不会温和一点?哪有这么劝诫自家阿姐的!” 老者对于褒洪德先前与褒姒所说的话自然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禁的替那小子摇了摇头。 陈灵钧宽松道袍甩的飞起,默然自漩涡中冲出,稳稳的落在男子面前。 因为身形的缘故,陈灵钧故意的停留在和男子同一高度,这样才会显得自己和男子是同一高度的存在。 “嘛呢?嘛呢?”陈灵钧不客气的拍了拍男子的胸膛。 似乎觉得不够解气,便又用脚狠狠的踹了一下男子的腿部。 “都是同一个人,咋个那么大差距!” 男子看向这个半个自己,神情平淡:“闹够了?” 陈灵钧立刻止住动作,一溜烟的跑到老者身后,伸出个小脑袋,对着男子说道:“凶啥凶?我叫老爷子打你信不信?虽然我们是一个人,但我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就是同一个人,我也会打你的哦!” 陈灵钧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挥了挥小小的拳头。 男子对于陈灵钧种种行为,不禁的有些自问:自己年幼时也是如此吗? 可惜时间太久远,那都要追溯到天地初开的时候,自己早就忘记的差不多了。 老者看向男子,难得的拱手:“有劳道友了!” 男子微微颔首,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褒姒,随即身形消失,遁入那轮皓彩明月中! 男子见此微微舒了口气,就怕这位道友脾气上来,和自己做过一场,自己当然是不怕的,但现在可是冒着极大风险短暂降临在男子所创造的世界内的。 不必要的冲突还是不要的。 “小妮子,你与褒洪德的事,不是这么表面上的情况,要多想,多做,多等……” 老者对着地上已经把视角转向自己的褒姒微微开口解释着。 忽然 ,褒姒开口,眼眸上挑:“多杀!” “额……”老者一时有些语塞,连连摆手:“不必,不必。” “褒洪德那小子终究是思考太多,总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好的,而至于忽视了别人的自身情绪和想法。”老者微微咳了咳嗓子,缓缓道:“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好。” “你是坏胚什么人?”褒姒忽然开口。 老者再次顿了一下才开口回到:“老夫是……那小子的……额……上司……嗯,差不多。” “那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我和坏胚的家事?”褒姒丝毫没有客气的反驳。 再次被褒姒语言回击了的老者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噗——” 蹲在老者身后的陈灵钧捂着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还是有些忍不住。 老者回首瞥了眼陈灵钧,冷漠的眼神很明显在警告陈灵钧不要自讨苦吃! 陈灵钧见此立刻表情严肃起来,放下捂嘴的手,装作一个小大人一样的目不斜视看着老者。 “老爷子,灵钧我是经历过专业训练过的,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可能笑出声的!” 看着变脸极快的陈灵钧,老者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便没再去管陈灵钧了。 “妮子,好了好了,莫要再如此自陷心中牢狱了。” “褒洪德那小子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但你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老者对着褒姒眨了眨眼,意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陈灵钧有些意外的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家老爷竟然说了这种话。 这算是变相的认输了? 陈灵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手抬起擦拭着眼睛。 褒姒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来路不明的奇怪老者,明明是可以随手捏死自己的存在,怎么会如此的退让呢?不符合强者的思维啊。 但不管葫芦里买什么药,对于老者刚才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褒姒是十分赞成的。 褒姒微微颔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眼中的猩红之意在逐渐的消淡。 老者微微一笑,一根除了自己根本无人可以看见的白线正在缓慢的包裹褒姒的身体,同时,那白线竟是不知以什么手段进入了褒姒的内心深处,将那个忽醒忽睡的存在死死的包裹起来。 “现在可不是你该出现的时候。”老者内心想着,微微摇头。 就这样,慢慢的褒姒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眼皮有些重,上下打颤的眼皮忽的闭上,褒姒向后倒去的一瞬间,整个空间如镜子破碎一般,分崩离析! 老者看着已经好了许多的褒姒,微微颔首,身形缓缓飘起,浮入漩涡中,陈灵钧紧随其后。 褒姒从那个男子创造的小世界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依靠在桃树下,竟是睡了好一会了。 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明刚才还在被坏胚子的话给气的无法自拔,甚至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对此,褒姒摇了摇头,玉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褒姒啊,褒姒!你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 ………… 另一边,重新回归树林池水旁的老者和陈灵钧二人互相对视。 老者盘坐于一颗巨石之上,俯视着那正满脸疑惑的陈灵钧。 “灵均!” 反应了好半天的才回过神的陈灵钧微微抬眉:“诶?咋了老爷?”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老者一挥手,池面景色变化回褒洪德的视角。 “老爷,我没明白你为什么对那个名叫褒姒的人如此谦让。” “对于这种不稳定因素完全可以抹去记忆,重塑身体,让其老老实实的走完那条天定的道路啊。” “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吧?” 面对陈灵钧的疑惑问题,老者只是微微一笑,看着陈灵钧,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老者才微微颔首,回答道:“私自抹去他人自我情绪,这是天道奔溃的原因之一。” “而我断然不可能再走这一条老路的。” “至于为什么迁就褒姒那个小妮子?” 老人说到这,捏须而笑:“自然是为了褒洪德那个混小子了!” “晚辈不懂事,懂事的老的不该替小的擦屁股吗?” “而且,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还需要这个叫褒姒的妮子来替我管教那个混小子呢!” “善!” ………… ………… 第84章 秦少安 褒洪德坐回门廊前,一只脚踩着木板,一只脚悬空,回望向褒姒的方向。 有些惊奇,坏女人竟是难得的没有哭闹,就那么的依靠着桃树。 应该也是想通了,不然可不会那么平静。 老人也是从屋内走出,双手捧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是褒洪德和褒姒换洗下来的衣服。 老人先是看了眼不远处正依靠着桃树的褒姒,见其未有情绪,以为是已被这个弟弟褒洪德说服了,便对着褒洪德投去了赞许的眼神。 褒洪德有点心虚的别过头去,不过接受老人的赞许。 老人见褒洪德转过头,竟是以为是褒洪德谦虚,便小声说了句:“好孩子。” 被誉为“好孩子”的褒洪德尴尬的低下头,对于这个赞许可是一点也不敢接受下来的。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抱着木桶向外面小溪处走去,准备为这对姐弟的脏衣服清洗了。 “奶奶,需要我帮忙吗?”褒洪德开口,想要起身帮老人抬木桶。 老人却是摇了摇头,示意褒洪德不必起身,“孩子,奶奶还没到动不了的情况呢。” “你先在这玩玩吧,饿了记得和奶奶说。” “奶奶地里有很多土豆的。” “饿了可以烤着吃,很香的。” 褒洪德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啦奶奶——” 老人微微一笑,苍老的面容上是极为的和蔼的笑容。 褒洪德望着老人缓缓抱着木桶离开,老人虽说年迈已高,但走起路来还是十分刚劲有力的。 褒洪德头怂搭在肩上,微微吐出一口气,脑子逐渐放空,他此时不想思索什么杂七杂八的,只想什么都不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砰!” 忽的一声脆响,一块小小的泥石,砸到褒洪德的面容。 褒洪德吃痛的“哎”了声,起身环顾四周,寻找拿泥块扔自己的凶手。 褒洪德看了四周好一会,没有任何藏人的踪迹,除了自己以外,也只有还在桃树地下呆愣的褒姒。 褒洪德并不觉得此时的褒姒会有精神和自己玩这种打闹,就没再多看褒姒的方向,自认为倒霉,应该是屋檐上的泥块松动,顺着门廊上的台子滚到自己脸上的。 “真是奇了怪了——”褒洪德拍了拍脸上的泥灰,换了个位置重新坐在门廊上发呆。 不远处,第一时刻被排除在外的褒姒,偷偷将沾满泥灰的玉指藏在身后。 神情镇定的继续看着眼前的桃花落叶,默默的发呆。 “坏胚子——” “哼——” 内心忍不住的嘀咕道。 自己之所以刚才什么也想不起来,肯定是被坏胚子的言论给气到了,这坏胚子倒好,现在还若无其事的在那发呆。 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看来必须要给坏胚子些许教训才行! 想着,褒姒那白皙有光泽的玉手,不老实的在地上开始再度翻找起趁手的泥块。 摸到一块比较圆润的石块,褒姒微微颠了颠重,刚好。既不会打重了坏胚子,也不会因为太轻,而半空中落下去。 褒姒说时迟那时快的,拿起石块瞬间抛出。 可刚把眼光看向褒洪德的方向,褒姒便发现褒洪德正微微笑着的看着自己。 褒姒一时有些尴尬,没想到坏胚子会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肯定不能扔向坏胚子,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自然的放下自己高高举起的手。 褒姒微微发力捏碎手中的泥块,自然的摆了摆手。 嘴里埋怨道:“这风沙真大——” 说着打散泥沙,自然的垂落下玉手。 褒姒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刚偷偷瞄了眼褒洪德的方向,发现褒洪德依旧在望自己。 被坏胚子抓了个正着,褒姒微微起身,若无其事的摘下一片桃花。 褒洪德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倒是没过分追究褒姒的行为,起身走向褒姒的方向。 褒姒视角后挪,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褒洪德,有点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轻咬贝齿,不知道褒洪德走过来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报仇来了?还是还是…… 褒姒还没想通缘由,褒洪德已然来到了褒姒身后。 “阿姐——” 听到褒洪德呼唤的声音,褒姒强作镇定的回首看向褒洪德。 “坏胚子……干什么?” 看着一脸如临大敌的褒姒,褒洪德不禁有些被逗乐了。 在褒姒不解的眼神中弯腰捡起一块泥石,在手里抛了抛。 褒姒轻咬贝齿,认为褒洪德是准备扔回来,便赶忙闭上眼睛。 褒洪德看着闭上眼的褒姒,知道褒姒理解错自己的行为了。 走上前,拉过褒姒沾染上泥灰的手掌,微微打开,将泥石放在褒姒的手中。 褒姒不解的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手里的泥石块,又看了看一脸温柔的褒洪德。 “坏胚……这是做什么?” 面对褒姒的疑问,褒洪德微微一笑,敞开怀将自己的身体展现在褒姒面前。 “阿姐若是生气了,完全不必要偷摸摸的,大可正大光明的,阿弟我,不会生气的。” 褒姒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褒洪德,落寞的丢弃石块,微微开口:“坏胚子——” 褒姒想说什么,但话说出口又说不出来了,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伤心。 “阿姐并不想打你的,可是,可是坏胚子你所说的话,让阿姐好伤心……” 褒姒声音哽咽的指了指自己的心,“阿姐这里痛!” “真的很痛!” “比被别人吃了还要痛苦!” “那是内心深处的疼,并不是肉体上的疼。” “坏胚子,你明白吗?” 褒洪德眼神不忍,微微张口:“阿姐,我……” “好了,既然坏胚子你已经说明了,那阿姐再说下去就是……” “就是……不明事理了……” 褒姒声音颤抖的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哭着的笑容。 “我们还是姐弟,对吗?” 褒洪德身体颤抖一下,他在看见褒姒的那个事情的一瞬间,很想上前抱住褒姒,告诉她,自己后悔了,自己一点也不想这样。 可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嗯,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姐。” “那就好……”褒姒神情顿了顿,抹去眼角上的泪水,从褒洪德的身边擦肩而过。 褒洪德回首,伸出手想要喊住褒姒,但还是放弃了。 微微垂下手,就那么的看着褒姒离开的背影。 ………… ………… 不远处的河流边,老人将洗干净的衣裳放回木桶内,弯腰将满是褶皱的手掌放入水中清洗了一下,随后便准备端着木桶离回去。 忽的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 抬首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官服,腰佩狭刀的冷峻男子骑着一匹骏马正自远处奔来。 男子自然也看见了老人,高举起手,声音洪亮:“奶奶——” 老人眯眼打量了好久,才认出了来者。 “秦小子?” 男人骑马来至老人身前,肌肉发力,猛然拉住缰绳停下马匹,从马匹上跨下,稳稳的落地,牵着缰绳满脸笑意的看着老人:“奶奶,很久不见啊!” 老人脸上洋溢喜悦,放下木桶上前拍了拍男子那有力的肩膀,发问道:“秦小子,怎么得空来我这深山野岭来了?” 男子笑了笑,“奶奶,莫要打趣小子我了,这不是刚好从晋国途径此地,特意来见奶奶一面。” 老人也没再多怪罪男子,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走走走,你当初留下的酒酿我还未曾开过,刚好你今日回来,家里又多了两位孩子,难得这么热闹。” 老人想要去端起木桶,男子却是先一步上前,端起了木桶。 “奶奶,我来就行。” 男子放开牵马的缰绳,放任马匹在此四处奔跑。 老人笑着想要抢过木桶,男子却是先行一步,走在老人的前面:“奶奶,小子肚子里的蛔虫已经开始想要喝你酿的美酒了。” “快些走吧。” 老人见此也是无奈的笑着摇了头,“就你小子最贪酒。” 男子抱着木桶和老人一同走向木屋。 ………… 门廊前,老人看见了各坐一头的姐弟两个,笑着先二人介绍着男子。 “这位是秦少安,是我隐居之时便救下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晚辈。” 又向秦少安介绍起褒洪德和褒姒。 “这对姐弟是昨天晚上我从市集回来时遇见的,姐弟两人睡在那破庙里,我看着心疼便接了回来。” “这位是姐姐——褒姒。” “这个是弟弟——褒洪德。” 褒洪德和褒姒二人一同对着秦少安行晚辈礼。 “秦少安叔叔!” “嗯,”秦少安微微点头,笑了笑,说道:“奶奶,你还是那么心善。” 又看向褒洪德和褒姒姐弟二人,“褒姓?倒是稀奇,你们姐弟二人是褒国人士?” 褒洪德内心舒了口气,心中暗道:幸好这位男子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褒洪德点了点头,“秦叔叔,我和阿姐确实是褒国人士。” “离家道远,在这住的还习惯?”秦少安倒也没什么架子,就那么自顾自的也坐门廊上和褒洪德攀谈起来。 褒洪德看了眼褒姒,又看了眼老人,笑到:“怎么能不习惯呢?要是没有那些琐事,我肯定带着阿姐在这住上个十年、八年的。” 老人听到这话笑的格外开心。接过木桶,想要将里面的衣服拿去一旁的竹杠上晾晒,一直坐立不安的褒姒急匆匆的起身,接过了这项活。 “奶奶,我来,我来……” 也不等老人反应,褒姒端着木桶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倒使得老人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秦少安是了解自家奶奶的想法的,手是不愿意闲着的。 “奶奶,不是说要喝酒吗?你去屋里取出竹舀和酒针啊。” 听到秦少安的提醒,老人“嗯”了一声,笑着走入木屋内。 独留下褒洪德和秦少安二人,两人也没闲着,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 但其实仔细听下去便会发现,这两个男人都是在没话找话。 “吃了吗?” “额……吃了有一会了。” “额……” “昨晚睡得好吗?” “额……还行。” “额……” “额……那是你阿姐?” “额……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我阿姐。” “你们是哪国人?” “额……” “额……” “褒国……吧……” “额……” “额……” 到底是为难了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越聊下去越尴尬。 褒洪德尴尬的挠着脑袋,秦少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刚好这时老人拿着工具走了出来来,打破了两人的尴尬场面。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秦少安起身,笑着摇头道:“没聊什么,就随便聊聊。” 秦少安来到木屋的外围边着上,手臂发力的从泥土里拉出了一个半身被土掩埋,瓶口被木塞堵住的瓷罐。 “奶奶,这是?” 褒洪德也来到一旁,看向这个大瓷罐,开口询问道。 老人笑了笑,将手里如手臂一样粗的竹竿递给秦少安。 “这是两坛酿酒。是秦小子以前送给我的,我不舍的喝,平常的时候就一直藏在泥土里,现在秦小子回来了,当然要开一坛庆祝庆祝。” 老人又想了想,说道:“当然,不是我小气不给你和你阿姐喝,而是考虑到你们还是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不会因此生奶奶的气吧?” 褒洪德笑了笑,“怎么会呢奶奶。” “奶奶,褒洪德一块过来搭把手。”一旁的秦少安将瓷罐放倒在地。 老人和褒洪德一同上前,摁住瓷罐。 秦少安将一个竹制的大瓢放在瓶口处,提醒老人和褒洪德一定要按稳了,以防到时候酒水白白浪费洒在了地上。 秦少安一脚踩住上端,手臂发力,猛然将那根竹子捅向木塞。 “噗”的一声,木塞被狠狠的透穿一个窟窿,紧接着,碧绿色酒水顺着空隙从竹子上流出,同时还伴随着淳厚的酒香味。 “好香啊!” 褒洪德不禁开口,这股酒香充斥在鼻尖的感觉,让褒洪德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上次闻到这般美味时,还是赵叔带所给品尝的熏肉。 ………… ………… 第85章 色胚子 秦少安抱起已经装满了青酒的大瓢,“走,尝尝。” 老人颔首,微笑着收起工具,跟在其身后。 老人对着不远处正在晾衣服的褒姒招了招手:“妮子,快来。” 褒姒挥了挥手里湿漉漉的衣裳,回道:“奶奶,我晒完就来。” “这妮子——”老人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褒洪德:“孩子,去帮帮你阿姐,待会就准备吃饭了。” “好的,奶奶。”褒洪德点了点头,走向褒姒的方向。 秦少安笑言:“奶奶,这次可要多做些吃食啊,饿了好久了。” “知道知道,秦小子你最贪吃了。”老人颔首,准备好好犒劳一番秦少安的腹欲。 秦少安放声大笑,“奶奶做的,再怎么吃也吃不腻。” “秦小子出门那么久,什么没学会,光学会贫嘴了。”老人瞪了眼秦少安,但不是责怪,多是高兴。 ………… 褒洪德走到褒姒身边,姐弟二人也没多说什么,褒洪德弯腰从木桶中捞出湿漉的衣裳,抖了抖水迹,自然的挂在竹竿上。 褒姒瞥了眼似乎比自己更熟练的褒洪德,赌气似的提快了速度,玉臂发力,一把提起衣裳,快速的抖了抖水迹,利索的摆在竹竿上。 褒洪德对此没有多说什么,阿姐总会突然做些行为奇怪的行动。 就这样,在褒姒赌气的情况下,一大桶的衣裳,不到一会便晾了干净。 褒洪德和褒姒二人一同伸手抓向那木桶里最后一件衣裳。 二人几乎同时抓住。 “坏胚子——这件衣服还是我来吧——” 褒姒瞥了眼木桶中最后的那一件粉色衣裳,脸颊有些泛红。 褒洪德没注意褒姒面容的变化,只是微微笑了笑:“阿姐,这种脏活累活还是让阿弟来吧。” 褒洪德手中发力,猛然拽着那件最厚的衣裳。 奇怪的是褒姒竟是没有自己争抢,脸颊红润的收了手,恼羞的看着褒洪德。 “阿姐?我脸上是有什么吗?”褒洪德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不明白为什么褒姒要以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褒姒没有回答,只是耳朵异常通红就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 褒洪德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没有在多想这些,正常的捞起衣裳,抖了抖水迹,直到那件衣裳彻底抖开后,褒洪德才明白为什么褒姒会是那样的神情。 因为这件粉红色的衣裳不是其他外衣,而是坏胚子的肚兜! 是的,就是女子的贴身衣物——肚兜。 那粉红色的一块方布,和那两根细绳,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使得褒洪德脸颊瞬间红透,一直裂到耳边。 “阿姐……阿姐……你怎么……不告诉我?” 褒洪德声音害羞,不敢直视褒姒那羞怒的眼神,手里抖开的肚兜立刻合起,扔下木桶不行,自己挂上竹竿上晒也不成。 “坏胚子——”褒姒玉指捏着衣角,声音微弱带着丝丝羞怒:“阿姐已经说过了不用你,是你这坏胚子非要强的——” “色胚——” “可是……阿姐,你又没告诉我……这是你的……”褒洪德因为害羞,声音都有些结巴。 “阿姐不要清白的吗?难得要告诉你这是阿姐的贴身衣物?” 褒姒娇羞的跺了跺脚,脸颊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最后,褒姒甩下一句羞怒到极致的话语,便跑开了。 褒洪德独自在风中凌乱。 晒也不是,不晒也不是。 最终,褒姒的那件贴身衣物还是没用晒在竹竿上,至于被褒洪德藏哪去了?谁知道呢! 据有关人士透露:当天的褒洪德神情十分紧张,左顾右盼的,悄咪咪的将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掩藏些什么。 一直在不远处偷瞄褒洪德一举一动的褒姒,轻咬贝齿,眼中是丝丝妩媚之意。 “坏胚子——还说不是色胚子——连阿姐的贴身衣物都要争抢……”褒姒攥紧粉嫩的秀拳,嗔怒的说着。 虽说表面上是责怪的话语,但褒姒那嘴角上扬的笑容是没藏住的。 “坏胚子——想要阿姐的贴身衣物,直接说不行吗?” ………… ………… 第86章 杀人 在外面冷静了好一会的的褒洪德,在透过水面看见自己脸色总算是正常后,才缓缓的走向木屋。 迈入木屋内,褒洪德发现秦少安和褒姒已经盘腿而坐,围绕在案板旁。 “你弟弟来了。” 秦少安注意到了刚刚进来的褒洪德,微笑着对着褒洪德招了招手:“褒洪德,来,这坐。” 秦少安挪了挪位置,将和褒姒相靠的邻近位置腾了出来。 褒洪德也没客气,微微点头答谢,有条不紊的坐在褒姒身旁。 褒姒见褒洪德靠的那么近,微微斜了斜身子,微微的贴靠着褒洪德的肩膀。 “阿姐——”褒洪德小声提醒道:“靠的太近了。” 褒姒没说话,只是稍微又挪了挪,更贴着褒洪德的肩膀。 秦少安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到底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褒姒的幽香再次充斥在褒洪德的鼻尖。 褒洪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本来已经消淡下去的红润再次升起。 这时,老人已经端出了一盘冒着热气的温菜。 老人将菜摆放在案板上,又拿过两个杯盏和几双竹筷。 笑了笑,说道:“你们先吃,还有一道菜在灶锅内还没有好呢。” 秦少安微微擦了擦杯盏,看着老人笑道:“奶奶,不急,我们等你。”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折返回灶台处。 褒姒看了眼秦少安缓缓倒入杯盏内的清酒,鼻尖耸动闻了闻,“好香——” 秦少安笑了笑,晃了晃杯盏内碧绿的青酒,“这是我从鲁国带回的特酿,在奶奶这埋了也有八年、十年的了。成色好,酒香淳。” 秦少安看着直盯着杯盏的褒姒,笑了笑,起身从一旁拿过两个杯盏,搁放在褒姒、褒洪德身前各一个。 “可以少品一些,不可多贪,明白吗?” 秦少安看着褒姒吩咐道。 褒姒和褒洪德一同点头,他们这对姐弟对美食美酒,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了。 秦少安少酌了半盏青酒给褒姒,反观褒洪德那个酒盏便是酌的极满。 “男人,喝酒就该从小开始。”秦少安笑着看着褒洪德。 褒洪德也没婉拒,他可不是看样子那样的孩童,自然是希望酒越多越好,特别是这种极酿。 褒姒怨恨的小眼神瞪了眼褒洪德,心里不满:“坏胚子——” 老人这时也端着另一盘下酒菜走了过来,秦少安稳稳的接过盘子搁放在案板上。 放好菜盘的秦少安向旁边挪了挪,给老人让出位置。 老人缓缓坐下,这才发现褒洪德和褒姒面前的酒盏,有些责怪的看向秦少安,话语埋怨:“秦小子,怎么给孩子喝酒?” 褒洪德拉住老人满是老茧的苍老手掌,微微拍了拍,替秦少安解围道:“奶奶,是我和阿姐贪酒,才让秦叔叔给我们拿来酒盏的。” “嗯嗯,坏胚子说的是,是我们自己想喝的奶奶。”褒姒也附和道。 “你们这对姐弟……算了算了,切不可贪杯。”老人终究是对小孩子的请求不忍拒绝,更何况都已经倒上了。 老人也只好不满的瞪了眼秦少安。 秦少安摸了摸后脑,“奶奶,这对姐弟既然敢独自出来,以后肯定也是那种浪迹江湖的游子,喝酒肯定上迟早的。” “还贫嘴。” 老人作势要打,吓的秦少安连忙躲闪。 老人收回手,不想和这个皮小子计较。 秦少安欣欣然的笑着,举起杯盏,主动向老人敬酒。“奶奶,我回来晚了。” 老人看着这个自小养大的孩子,自孩子出门闯荡以来,五六年不容易回来一次,这次回来,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秦少安看着泪眼婆娑的老人,内心深处是愧疚的,可能,下次回来,就只能看见一个土坟了吧。 “奶奶,秦叔叔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还伤心起来了,应该高兴啊。” 褒洪德也举起杯盏。 老人擦了擦泪花,咧嘴一笑,“是是是,应该开心。” “来,喝!” 老人举杯最低,最后却是最高的。 褒姒微微品了口青酒,顿时感觉嘴里有点酥酥麻麻的,滚烫的酒水刺激着喉咙。 “嘶——” 褒姒吐了吐粉嫩的舌头,用手扇了扇嘴。 “哈哈——” 众人见此纷纷大笑。 “妮子,不能喝就别喝,若是想喝,等以后长大了,再来奶奶这,那罐青酒给你留着。” 一口下去一大半的老人看着可爱的小姑娘,笑着劝说。 “阿姐——” 褒洪德也是赞同的说道:“阿姐,奶奶说的对,下次再来,还有的喝。” 秦少安微笑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褒洪德一口下去近一小半没有了的青酒,心里有些感慨道:“未来肯定也是个跟自己一样的酒鬼。” 褒姒却是不服气的又品了一口,这次倒是没有再发出“嘶嘶”声。 只是白皙的脸颊竟是已经开始红润了起来。 “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了。”老人拿起筷子,示意众人不要自顾自喝酒。 ………… 就这样,秦少安和老人一杯一杯的喝着,而褒洪德呢,也是喝了两杯有余。 至于褒姒,喝完了自己的半杯竟是有些醉酒了,吵着闹着还要喝,没法的褒洪德,便只好将自己那半杯递给了褒姒。 “阿姐——喝我的吧。” “坏胚子——还算有点良心。”褒姒眯着眼笑了笑,接过褒洪德的杯盏,脑中仔细的回想褒洪德先前是用哪边喝的酒。 然后便将褒洪德喝酒的边口转向自己的粉嫩嘴唇,微微抿上。 只不过这时可没有人会注意褒姒的小举动。 褒姒抿着青酒,脑中想象的却是褒洪德的嘴唇,那股冰冷又热烈的感觉夹在在褒姒的唇齿间。 倒是妩媚到了极点。 褒洪德见褒姒已经喝多了,便只好先起身抱着褒姒,将其抱会房间内。 “不要……不要……我没醉……坏胚子……” 褒姒缩在褒洪德的怀抱中,手里抱着喝完了的酒盏,嘴里低喃着酒话,身体不断的想要挣扎出来。 “阿姐——”褒洪德有些无奈的敲了下褒姒的额头,“听话,不能喝了。” 褒姒冷不丁被褒洪德敲了下额头,嘴角鼓起,竟是有些委屈的瞪着媚眼。 褒洪德看着怀里动人心魄的褒姒,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将褒姒抱回床上。 “坏胚子……” 褒姒嘴里呢喃着,眼睛微微闭上,显然已经是快要睡过去了。 褒洪德就坐在褒姒身旁,微微握着褒姒的玉手,声音温和:“阿姐,我在呢。” 一直等到褒姒彻底睡过去,褒洪德才重新回到了大堂内。 老人和秦少安还在继续的豪饮,手又没闲着,一下一下的夹着碗里的菜肴。 “秦小子,你还没告诉奶奶,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呢?” 褒洪德微微坐下,想要再品尝些青酒,这才发现那酒盏还在褒姒的手里攥着,没法的褒洪德只好拿过褒姒喝过的酒盏,重新倒了一杯青酒,静静的听着老人和秦少安的对话。 “啊,我都忘了告诉奶奶了。” 秦少安喝下一口青酒,回答道:“先前秦国国都那边,国主病重,几位世子全部回来了。” “原以为会等到秦王病逝后那群世子才会开始夺权,没想到,几位世子看望过秦王后,竟是通通开始了滥权,将自己的亲信安排进朝堂上,不过奇怪的是三殿下。他倒是没有想要夺取的心思,放到是在国都内上下酒楼喝了个遍,笑死不停的。” “后来,我从上属那里得知,那三殿下竟是因为国主病重后高兴而如此的。” “那三殿下说来也奇怪,从来没有什么行军作战过,一个人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对大王也是极为的不敬。” “这次回来,就做了一个事,那就是问罪了掌管下面官差的大臣,说什么,大秦官差在外为非作歹什么的。” “我们也是受了罪了,因此开始到处整治这些官差,这不,发现了个大案子。” “秦晋边界的某个村子,有人竟是连杀了数位官差,这可是吓的我们这些人夜不能寐啊,连忙从各地赶过去。” “那杀人者好像是叫什么……方无……” 褒洪德听到这,突然开口:“是不是叫方无冤?” ………… ………… 第87章 魅中私欲 秦少安抿了口青酒,微醺着打了个酒嗝。 “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 “听说原本是一个地方豪绅,不知道怎的杀了自己父亲,逃了一段时间,那边还陈列着那方……无冤的供词。” “这连杀几位官差,要是闹大让上面知道了,我们这些可得是要跟着受罚的。” 说到这,秦少安微微夹起一块红紫的熟肉,“怎么?你小子认识那人?” “嗯,和方大哥有过一面之缘。”褒洪德颔首,开口向众人说明有关于方无冤和佑安的一切。 ………… 听完这一切的秦少安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将酒盏中的半酌青酒一饮而尽。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些个官差也是该死的。” “这方兄弟也算是个汉子,但还是有些鲁莽了。这般冒然杀害官差,而且那还有他的供词,这都是不好抵赖的罪证,司官可不会听一面之词,这人证物证俱在的,想翻案很难的。” “不过……” 说到这秦少安看向褒洪德,询问道:“那个名叫佑安的江湖中人,我感觉和这次回都的三殿下,二者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褒洪德点了点头,自己和方无冤告别时,佑安也在不远处的,只不过最后佑安和方无冤走的是两条相反的路。 所以看来方大哥应该是走小路回村杀人去了,而佑安大哥则是从官道回了秦都。 而最让褒洪德不解的是,自己记忆中的秦庄公嬴祺只有二子啊,何来的三子? 而历史上又怎么可能会籍籍无名呢? 看来有些事情全非历史所记,这里面的水不是一般深! 忽的,褒洪德脑海中闪过一丝由一长串线索联系起来的真相! 先前佑安曾留下一句话给自己:“褒国不该往西往!” 西? 秦地! 记得历史书上有过一语:秦驱犬戎于关中,遂并诸国! 褒国便是其中之一! 看来,这位佑安大哥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啊!早已看出了秦国那颗欲要称霸的心,而连未来的并诸国之事都是想到了。 看来,他是希望自己以后继位后向北而上啊。 不然等待自己和褒国的,就会是成为未来那个阻挡秦军南下东征的阻碍了,必然会全国覆灭! 褒洪德微微摇头,那个混乱的时代还没彻底开始,人才便早已迭代而出了。 秦少安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劝慰道:“不用替那位方兄弟担心,既然和三殿下有关,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的。” 褒洪德微微颔首,心思回归,举起青酒主动与老人和秦少安共饮。 “奶奶,我敬您。” 看着完全没有醉意的褒洪德,老人摆了摆手,苍老的面容泛着红气,“不行了不行了,老了,不中用了,比不过你们这些小年轻。” 老人最终还是陪着褒洪德和秦少安喝了最后一杯清酒,在秦少安的劝说下摇摇晃晃的起身,回屋内小憩片刻。 独留下两个酒搭子,不怎么说话,但碰杯声未停,二人竟是将大半的青酒喝的一干二净。 最后,秦少安示意褒洪德去外面门廊吹吹风、解解酒,自己一人收拾起残局。 褒洪德也没拒绝,身子骨有点麻木,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廊边上,微微依靠在木柱子。 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令人陶醉的桃花与草木香,与嘴角残留的青酒相互调料,令褒洪德的大脑在这极致的熏味中略微产生了幻觉。 一道倩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微微挽起鬓角的碎发,站在云雾里看着自己。 女子张开轻薄的口唇,露出洁白的齿牙,“苏叔叔——” 褒洪德浑身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陈……瑾?” 褒洪德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臂,想要起身,去看看那个在云雾中看不清身影的女子。 是不是自己思念了很久的那个人。 “苏叔叔,你怎么能这么对女孩子说话啊。” 女子不满的双手叉腰,气呼呼道:“虽说是你的阿姐,但也不能这样啊!” 褒洪德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瞳孔紧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嗯啊,阿瑾一直在呢。”女子嬉笑,温柔的看着褒洪德:“阿瑾一直都在陪着苏叔叔呢。” “你……你没死?”褒洪德感受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哼哼!”女人似乎有点生气,但又不想对褒洪德生气,便只能以气呼呼的回击。 “苏叔叔,当你年你救下年幼时的我,我便决定了好了的,这辈子,下辈子,往后万年,都不要分开的。” 褒洪德感觉不对,那个自己心中怀有愧疚的人,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虽说身影相似,但那种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那是一股极致的爱意,以至于爱到了扭曲! “苏叔叔,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褒洪德远处女子倩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皙软嫩的玉指从自己的身后探出,抚摸着自己的额角。 桃花香浓郁的弥漫在空气中。 “陈……瑾……我是你的叔叔……”褒洪德尚且保持着微弱的理性。 “我们……不可以这样……” 背后的女子似乎很不满意褒洪德的回答,戳了戳褒洪德的脸庞,声音变得邪魅:“苏叔叔,你不喜欢阿瑾吗?” “还是说,你自始至终都只是把阿瑾当做晚辈来看的?” 褒洪德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一双玉臂勾住自己的脖颈,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晚辈的……” 听着褒洪德艰难开口说出的话语,身后女子似乎很不满意。 “可是——” “阿瑾每晚都在幻想着苏叔叔你啊——” “你的声音,你的脸,你的身体,哪怕是每一次的呼吸,阿瑾都是很喜爱啊!” “苏叔叔,你知道吗?曾经你喝醉后,我趴在你的胸膛上,尽情的拥抱着你,吮吸着独属于你的气味。” “可是苏叔叔好让我难过,每次都满身的烟酒味和狐狸味,苏叔叔,你是不是喜欢那种类型?” 女子勾魂而又癫狂的声音回荡在褒洪德的耳边。 “苏叔叔,你转过头,看看阿瑾,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褒洪德心底的理性告诉自己不可以回头,但身体却是鬼使神差一般的缓慢转过头,看清楚背后的女子。 发丝凌乱的披撒在肩膀上,媚眼如丝的瞳孔闪烁着红光,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白衣,但是衣服上却是被水打湿的,将女子那傲人的身段展示无余。 若隐若现的傲慢身躯,就这么暴露在褒洪德的眼前。 女子并没有穿鞋,光滑白皙的大长腿半附在地上,玉足微微发力,青筋显露。 而最让褒洪德如坠寒潭的是那种面孔,自己最熟悉不过了。 阿姐——褒姒! 女子微微抿嘴,抵靠着褒洪德的耳边,缓缓的吐出粉色秀气。 温软的气息包裹着褒洪德的全身。 “你……到底是谁?” 褒洪德牙齿刺痛嘴唇,依靠着痛苦使自己清醒。 “苏叔叔,我是阿瑾啊?” 女子额头紧贴着褒洪德,微微细语道:“苏叔叔,想要和阿瑾进行鱼水之欢吗?” 褒洪德后背被冷汗打湿,他知道,自己中招了,一种极其可怕的魅术! 这个女子正在不断的勾引着自己内心的恶欲。 女子似乎看出了褒洪德眼里的惊恐,微微开口:“苏叔叔,是魅术,但是,是合欢之术!” “!!!” 听到此话的褒洪德立马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有些燥热,身体火热如阳,喉咙微微发干。 而女子媚眼如丝的伸出玉臂,缓缓向着褒洪德的下身摸去。 胸膛——小腹—— ………… ………… 第88章 醇厚青酒 “不行……” 褒洪德剧烈的开始挣扎反抗,一手抓住那只不断下探的玉臂。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离开解除幻境!” 女子面露不悦之色,但又因眼前人的关系,竭力的压抑着不耐,声音魅惑道:“苏叔叔,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阿瑾合为一体吗?” 女子另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玉指轻轻抚摸着褒洪德的下颚。 “苏叔叔,阿姐的身体好看吗?” “苏叔叔,阿姐的脸带你喜欢吗?” 褒洪德别过头,不去看那令人气血上涌的娇俏妖艳女子,“这脸不是你的!” “苏叔叔,你这是什么话?这脸怎的不是我的了?”女子花枝乱颤的艳笑,抚摸着褒洪德下颚的玉指微微勾住褒洪德的嘴唇。 “好了好了,时间快到了。” “苏叔叔,答应阿瑾别乱惹你的阿姐生气听见没?” 褒洪德看着眼前神情温柔女子,一时不知其说的话为何意。 “你……什么意思?” 可没有得到女子的回答,只听听得见一声巨响,褒洪德整个眼中世界如玉镜折地,破裂而碎! ………… “啊!” 一股刺痛直击天灵,痛的褒洪德发出一声哀嚎,艰难的睁开眼眸。 耳边是秦少安的呼唤声。 “你怎么了?” “还好吗?醒醒!” “我这是……怎么了?”褒洪德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依旧依靠着木柱,但周边是片片桃花瓣,后背衣襟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 “你刚才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我以为你是喝多后的醉吐,但观察一会发现不对,你的脖颈处有着明显被勒的痕迹,衣裳也是莫名其妙的打开。” “还有就是……咳咳咳。” 说到某处,秦少安微微咳了几声。 “还有什么?” 褒洪德有点着急的询问,但看着秦少安那个奇怪的眼神,心里有点不安,顺着秦少安的眼神缓缓看向自己的身上。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见此一幕的褒洪德尴尬的咳了几声,连忙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身后是秦少安些许掩盖的笑声。 但很明显,此时异常尴尬的褒洪德听的一清二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经褒姒所在的房间,褒洪德微微看了一眼,发现褒姒背对着自己,身体蜷缩,还有着些许轻微的鼾声。 褒洪德微微舒了口气,幸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可能。 不然自己说不定会被吓得直接和老爷子单方面解除合约,这笔买卖不干了。 谁能接受这种逆天的事情啊! 褒洪德急匆匆的回到屋内,缓缓等待着风平浪静的到来。 ………… 另一边,侧躺在木板床上的褒姒,面上,是一抹狡黠的笑容。 脸颊红润,媚眼如斯,喘息着丝丝气息,先前褒洪德微微听见的鼾声,便是褒姒的喘息声。 薄薄的嘴唇上下闭合,声音细弱:“褒洪德……坏胚子……” ………… 晚间,褒洪德坐在庭院的桃花树下,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时不时跃起的大鱼,身上的鳞片反映着皎洁的月光,在半空留下美丽的弧线,随后重重落入水中,惊起大片的浪花。 屋内灯火通明,老人正和秦少安一同接上中午的酒局。 听着秦少安述说这几年的趣事、雅事,老人褶皱的面容笑的异常开心。 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丝丝光芒,那是对孩子外出后有了一番作为的骄傲和喜悦。 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回来呢? 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孩子可以有着一番作为? 这两个矛盾的理念相互困扰着老人,是不可调节的。 但其实等老人彻底看开后才会明白,孩子平平安安的,才是最好的。 弥留之际,老人为什么通常都会希望自家幼子不必去做的如何如何,只期盼平安、无忧。 因为,当一个人彻底再无与世界感触的时候,以前的一切都化为了云烟,没有时间感叹,也没办法挽留,最后才发现:原来到头来,其实最好的——只是平安! 一辈子追求想要的一切,同时施压到孩子的身上,这无遗是失败的。 但或许就是如此,弥留之际的人才会看出自己真正想要的。 老人与孩子,总是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只是各有不同罢了。 但——结果依旧! 老人的慈爱,是江湖上或不可缺的醇厚青酒! ………… ………… 第89章 贤德臣子 就这样,褒洪德和褒姒二人在老人的那个小木屋一待就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天边微亮。 褒洪德和褒姒一同与秦少安告别,留下了一份留信,并没有去于老人告别。 若是去与老人告别肯定还会被挽留在此很久的,所以姐弟二人决定不告而别。 当老人拿起那份生活了几月的孩子留下的信封,泪眼婆娑的说道:“坏孩子,走了也不和奶奶说,下回不让进门了……” 老人想了想,又觉得所说不妥,便改了口:“算了算了,还是下回不给这对坏孩子喝酒了好……” 一旁的秦少安看着给自己台阶的老人,微笑不语。 老人手里的木棍微微甩向秦少安,“笑什么,那酒不许再开了,是要留给孩子的。” “啊?奶奶,我那还有呢,先开一瓶解解馋!” 秦少安深深埋怨一声,但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 大周国都——镐京! “臣等叩见天子!” 纵列分布的臣子们纷纷跪下行礼,一同看向这位新登基的周天子——姬宫湦! 一位礼司双手拢于袖内,昂首挺胸,声音洪亮贯耳,回荡在大殿内:“按先王所留遗旨,册封太子姬宫湦为大周新统,黎民天子!” “现,正式朝会,面见百官!” 先前,在周宣王姬静驾崩之后,召穆公姬召虎把持朝政,立姬宫湦为新的周天子,但姬召虎一直在旁听政,百官上折无需朝圣,尽听公言! 天子形同虚设! 而现如今,岐山姬氏内有关于姬召虎的魂牌已然熄灭,这代表着三朝元老的大周支柱召穆公彻底逝世了! 举国哀丧,天子姬宫湦亲自跪丧七天,如同亲子丧父,哭泣之声响彻穆公府! 好几次都是哭至力尽昏厥,且仍在醒来后不顾劝阻,依旧为姬召虎这位大周中兴之臣发丧! 这使得那些年老大臣,对于这位新继位的天子赞许有加。 “禀天子!”两鬓微霜的一位老者执杖而立,腰背弯曲,但却不失刚劲之意! “依臣所见,天子刚刚上位,尚且欠缺权威,不如派兵南下,镇压四族叛军,既替先父宣王明血仇,又向天下展示天子雄威!” “还望天子思索臣之下意,若可,下臣必不辱君命!” 居高位者面容冷峻,深邃的眸子中是毫不掩饰的强硬之意。 “哦?依尹吉甫之意,该领谁为主将呢?”姬宫湦微微一笑,一手搭在宝玉沏成的握把上,轻微敲动。 兮甲拱手,“依下臣之意,新任晋君再合适不过!” “哦?晋地刚刚平定,国内尚有些许大小叛军,正值空虚之际,怎愿出兵南下呢?”姬宫湦稍微思索,想起了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男子! 新任晋王——姬仇! 依靠小国之力,硬撼强晋! 将那个杀了自己父亲的叔父亲自手刃! 听闻,现在那个姬仇正在举全国之力,在寻找自己叔父遗藏起来的某样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众说纷纭,没有个准确说法。 姬宫湦可不觉得那个姬仇会愿意南下,如果真的如此效忠天子,就不会认命那杜伯之子为谋士了! 相反,早就把那罪臣压往镐京,表示忠意了。 兮甲微微摇头,捏须而笑:“天子不知,晋王之父在世时,曾与下臣有过谋约,将一件信物寄放于陋室。下臣愿回乡取回信物,亲自走一趟晋国,劝住晋王南下!” 姬宫湦闻言,挑眉笑到:“若是尹吉甫愿意前去晋国,劝成晋王,那头功非你莫属,待从晋国归回后,封公赏地!” “下臣,叩谢天子!”兮甲弯腰跪地,以表尊敬! 姬宫湦大笑不止,内心对于这个老东西兮甲竟是难得有了几分赞许! ………… 下了朝会,兮甲站在曾经姬召虎和杜伯所站过的地方,回首望向大殿! 当年,姬召虎在此怒骂厉王昏庸、残暴! 后得以为宣王所重用,是为大兴之柱! 几年前,杜伯在朝堂百官下逝去,引得仙鹤东来,就此东隐! 现其子已为立功之臣,辅助晋君,必成霸业! 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如此呢? 兮甲沧桑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微微摇头叹息,“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君,有德遇如此之贤臣?” “呵呵,反正不可能是你姬宫湦这个小人!” ………… ………… 第90章 复仇 晋国境内,褒姒和褒洪德慢悠悠的迈着悠闲的步伐,嘴里各叼根芦苇颈,嘴里哼着不着调的雅颂。 小黑屋迈着矫健的四肢,欢快的走在二人之间,嘴中“汪汪汪”的叫着。 “两位公子、小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半身不遂的父亲还躺在家中……” 忽的,路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衣,跪在一片,满是污渍的脸上,灰尘干成薄皮,张着缺陋的大嘴。 走在前面的褒洪德顿了顿,看向四周,很多的难民都和眼前的乞丐一样在四处的找人乞讨。 “有手有脚怎的只知道做个野人?”褒洪德微微开口。 那乞丐连连摇头,一个劲的磕头:“公子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都是前王残党,被罚不得入城,又无财无食,去不了他处,只得在这外城乞讨,以此苟活。这和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公子你就大发慈心,行行善吧……” 乞丐鼻涕混合眼泪一同的流下,极其的狼狈,一个劲的对着褒洪德和褒姒磕头。 乞丐额头重重的砸在泥地上发出焖沉响声。 “家中老父大病在床不能下榻,可怜尊母被王君欺凌侮辱后早已精神失常,幼女尚在包袱,母亲出走,只靠我一人独撑啊!” 褒洪德默默的看着眼前乞丐的痛苦哀嚎,良久不语。 褒姒同样默然。 叛军! 这些乞丐都是失败后的叛军,是这场晋国灾难的原因。 姬仇如史书上记载一样,成功复国! 而对于这些先前背叛过自己的叛军自然是不可能作罢的,这群乞丐所经历的一切,若是没有姬仇的暗中推波,断然不可如此凄惨的。 但同时,他们现在成了受害者,是该被同情的人。 但,真的要如此吗? 那些被这群叛军所凌辱、奸杀、强抢后的别人呢? 他们或许比他们还要惨! “坏胚子——” 这时褒姒微微开口,看向褒洪德,眼神中透露冷漠。 “该走了。” 听到他们准备离去,那乞丐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 见二人不准备施舍钱财,便愤然怒骂着:“你们这对贱种!有娘生没娘养吗?你们的母亲没教过你们的礼德吗?” “要是那该死的姬仇复国失败了,像你们这样的娃娃,我一晚上可以玩死五六个!” “贱种!生的那么淫乱,是要勾引谁啊?” “啧——”一声不耐烦的弹舌声传来。 不远处,一位男子手握阔刀拖在身后,伴随着走动,身后是一连串的火花! 一旁,一个头戴斗笠声音文若的男子看着褒洪德,缓缓开口:“小友又见面了。” 当四周乞丐看见那个拖着阔刀的男子出现时,顿时如遇鬼魅纷纷不要命似的逃窜。 只是一个眨眼间,一整条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着褒洪德、褒姒姐弟,阔刀男子和斗笠男子。 以及,早已大小便失禁了的乞丐,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强撑着两只手臂向后面短距离的挪着。 乞丐瞳孔瞪大,嘴角在忍不住的颤抖。“不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面对歇斯底里嚎叫的乞丐,阔刀男子笑意大盛! 同时,褒洪德也认出了斗笠男子,正是有过几次一面之缘的邹衍。 上次便听姬仇说过已经将邹衍拉入自己的阵容了。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邹衍对着褒姒微笑点头,算是简易的打过招呼。 介绍着同行者:“那位是晋王从鲁国孝义保手下招揽来的,名曰:罾巳。算是一个刽子手,杀人如麻,极其嗜血,最喜欢的便是折磨别人致死。” 乞丐看着已经走至面门的罾巳,牙齿在止不住的打颤,声音结巴:“饶命……饶命……饶……” 话还没说完,罾巳那穿着铁靴的重蹄便猛然踩住乞丐无力的小腿上。 只听一声骨头断折的声音,乞丐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啊——” 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更甚至的是乞丐的嘴角,流出了一大片的清水。 “怎么?不是骂的很开心吗?”罾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乞丐,被黑色铁铠包裹的巨手微微扯着乞丐零散脏乱的黑发。 微微用力,发根与头皮分离,大片大片的发丝被罾巳硬生生的拔下来。 罾巳微微松手,攥在手中带着点点血迹的发丝自由的飘落在乞丐身上。 看看因为痛苦而浑身抽搐,眼球泛白的乞丐,罾巳咧嘴做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邹衍微微摇头,“罾巳道友与那位女子武神所走的大道有些不同。” “后者合道所在是斩尽天下蛟龙,前者则更注重杀戮。” “算是一种比较极端的修行,已经是武夫五品的修为了。” 褒洪德看着正在虐杀乞丐的罾巳,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呢?反到是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折磨他们?” 邹衍听后苦笑着摇头,“小道友,这是晋王的意思。” “姬仇?”一直沉默的褒姒微微开口。 “道友!”邹衍微微揖礼,“是的。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这群人都是曾经逼死了晋王生母的家伙。” “晋王生母被这群人凌辱了很久,以至于晋王在成功复国后找到其生母时,身上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浑身都是令人咂舌的恶心东西,就那么赤裸的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那姬仇他?”褒姒柳眉微颤。 “晋王解下了自己的袍泽,包裹着其生母的身体,就那么默默的带回了王陵,和其父王一同埋葬。” “事后,我们第一次见到了那样的晋王,他不惜代价的寻找这这群家伙。” “更是下了第一道王令!” “凡可指出所为之人线索者,赐百银!叛军之属,若是可以检举凶手者,免除一死,外,赐钱百文,已往之事,既往不咎!” 罾巳靴端微微抬起乞丐的下颚,“如何?想死吗?” 乞丐气息微弱,像是一只即将病死的老狗一样。 “杀了我……求……你……杀……死……我……” 罾巳冷笑一声,铁靴猛的塞入乞丐的嘴中。 随着罾巳的重重的踩下,乞丐一颗颗的牙齿崩碎! “唔……” 乞丐瞳孔快要瞪出,发不出如何的声响,只能拼了命的拍打着罾巳的腿部,想要阻止罾巳的行为。 褒洪德看着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有些发寒。 “唔……唔……” 小黑屋更是害怕的蜷缩在褒洪德的腿后,微弱的从喉咙里发出害怕的声响。 褒姒蹲下身将小黑屋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后背毛发,嘴里低语:“好了好了,小黑屋别怕,别怕。那是坏人应有的惩罚……” 褒洪德看向此时神情温柔,话语冰冷的褒姒一时有些彷徨。 自从离开了奶奶的木屋开始,褒洪德便很少能在褒姒的脸上看到以前的那种温柔。 相反,冷漠的神情占据了主导。 这一路上,褒洪德和褒姒每每夜晚休息时,无论是破庙、残屋还是客栈。 每每褒洪德醒来时,总能在床边看见褒姒。 褒姒瞳孔血红、笑容诡异的看着自己,手指扒着自己的嘴角,似乎在看什么食物一样。 这便使得褒洪德想起了那个先前喝完青酒后的幻境,两者的神情与行为在某个地方是那么的相似! 但褒洪德每次与褒姒谈及此事时,褒姒总是会回避这个话题,不予回复。 就这样,这一路上褒洪德都感觉一直走在自己身后的褒姒似乎很诡异,看着自己后背的眼神让自己不寒而栗。 自己每次回首望向褒姒,看见的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和面孔。 似乎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一样,或许吧…… ………… ………… 第91章 入晋 罾巳弯腰抹去铁靴上的血迹与水迹,自然的抹在乞丐满是污垢的脸上。 “好了好了,这次就到这,下次——我们再好好玩。”罾巳微笑着抚摸乞丐的脑袋,像是看着一个猎物一样。 “来人,将他带下去好生医治,痛苦不能少,但到时候得让他不少手,不缺腿的回来继续乞讨!” “诺!”暗处走出两位黑甲暗卫,应声拉住乞丐向着反方向离去。 乞丐手指死死的陷入泥土中,不想继续这惨无人道的折磨! “——姬——仇——你母亲的身体——我很喜欢!” 癫狂的胡乱大吼,想要以此激起姬仇的怒火,得到一死解脱! “咔嚓!” 伴随一道挥刃之声,半截模糊血肉重重的掉在地上! “唔——” 乞丐双眼翻白,已是活生生疼死昏了过去。 那截掉落在地的血肉是那名乞丐的舌头! 出刃者正是罾巳,微微曲指弹了弹阔刀边上的一抹血迹。 阔刀发出雀跃的翁鸣声,似乎很喜欢这种砍人的感觉。 一枚镶嵌在铁质柄把上的鬼眼悄然睁开! “那柄阔刀?”褒洪德看着阔刀把柄上那枚以为是装饰的鬼眼。 邹衍抬手压了压斗笠,“是柄凶器,好像是夏王桀的某样陪葬品,是女子武神亲自赠与罾巳的。” 罾巳看着昏死过去的乞丐,微微皱眉:“还是不说话比较好,会叫就行。带下去好好治疗,切不可医死。” “诺!” 褒洪德看着暗卫拖拽着乞丐的身体缓缓远去,神情凝重。 罾巳微微揉了揉手腕,看向褒姒,上下打量几眼,语气轻慢:“就是你在蜀地击败了家师?” 褒洪德上前一步挡在褒姒身前,微微开口:“如何?想要报仇?” 罾巳挑眉看着这个走出来的男孩,戏谑道:“不至于。但是……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人说话不要插嘴吗?” 罾巳小臂骤然发力,猛的提起阔刀,横劈而出! 邹衍一指按下,那柄劈砍下来的阔刀边缘崩开碎刃,巨大的冲击力将罾巳震退数步。 邹衍神情平淡,似乎只不过轻微一指,谈不上什么高深道法。 “罾巳道友,这两位可是晋王的贵客!” “哈哈——”罾巳不怒反笑,微微掰下碎刃,“邹子前辈道法高深,晚辈自是不敢造次的。” 褒姒眸子中闪过一丝怒意,信步走出。 “那女人没告诉你,我是如何将她的武器打碎的吗?” 天穹顿时云卷风起,乌压压的黑云遮挡大日。 “阿姐……” 褒洪德开口还未说完话语,褒姒便已然一步迈出,主动出手! 裹挟可怕力量的一拳,重重打向罾巳,“来,我试一试你的实力!” “文士六品雅灵?如此年纪已有如此修为,果真是天之骄子!”邹衍一眼看出褒姒的修为,不禁有些感慨。 “呵!”罾巳也是丝毫不怯,将手中阔刀拔高,猛然跃起,一刃劈下! “蝼蚁!” 褒姒娇喝一声,跃至半空的罾巳忽的感觉天旋地转,再度回过神来,已是身处一座崩碎天地间! 一只浑身暗金色鳞甲,张牙舞爪的巨大恶龙正在以蔑视的目光看向下方的罾巳! “死!” 恶龙发出震天怒吼,可怕的尖锐龙爪已至罾巳面前! 罾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腹部便已被龙爪洞穿! 腹部被刺穿,留下令人咂舌的血肉窟窿。 一股刺痛直击罾巳大脑,再度睁眼已是回归现实,浑身虚脱的躺在地上。 满背的冷汗和腹部的剧痛无不在告诉自己,刚才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遭! “哼。”褒姒微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步回归原位将小黑屋抱起。 明白了双方的差距,罾巳已是再无战意,无奈的抬了抬手,“邹子前辈,还麻烦你带二位去见晋王了,晚辈可能一时半会起不来。” 邹衍微微摇头,内心感叹道:“若非女子武神那般的天生压制蛟龙之属,其他人在面对蛟龙时,只会被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天生压制而落败。” “二位,走吧。”邹衍侧开身子,让出道路,带着褒洪德和褒姒二人一同前往都城内。 城门前:无数身着甲胄、面敷铠甲的士兵屹立于此。 出入城池的石门已然闭合! 一位士兵持戈拦住众人,冰冷的声音透过铁质面具发出:“晋都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邹衍自袖内摸出一块玉佩,在士兵眼前晃了晃。 士兵见到玉佩的一瞬间,立刻跪下,声音尊敬的喊到:“下卒见过大人!” 邹衍回首微微一笑,向姐弟二人展示着手中玉佩,“这是晋王所授予的出兵令!” “晋军如今只认令不认人!” 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士卒吩咐道:“这两位是大王的贵客,由我出门带入城内,还不放行。” “诺!”士卒起身,对着身后士卒挥了挥手:“放行!” 紧随其后,伴随巨大的齿轮转动和轰鸣声,巨大的石门缓缓向上升起,一座萧条的都城在众人眼前浮现! ………… ………… 第92章 如你所愿 入眼的是两侧望不到边的残垣断壁,破败的房屋的四周,是一名名哭泣的孩童和化为冰冷尸骨的父母。 “不是已经平叛了吗?为何还不救助这些难民?”褒洪德有些不解。 邹衍微微摇头,指了指四周的破屋瓦舍,有些苦笑:“叛军在撤离时,试图一把大火焚烧掉都城,是好几位精通水法的道士费了很大劲才堪堪扑灭大火。同时,国库内的金银财宝也被该抢的抢,该毁的毁了。” “而这些难民,大多数都参与了抢夺国库一事,更有甚者见财宝已空,便开始拿来工具,卸下大殿内的石柱、墙壁。那些椅子、梳台什么的能拿就拿走,拿不掉就毁了,不留给别人。还有些人趁机打家劫舍,强抢民女。” “所以,他们这些所谓的难民,只要没死,都是富有人!” “因此晋王下令不允许随意进出都城,等到彻底平定下来后,估计会有一番大搜查。” “那些从宫殿内抢的、拆的宝贝什么的,都还在这些难民手里。” “晋王不可能看着这些财宝流落在外的,同时,国库空虚,也是一种很大的问题。想要解决,还得靠这些难民呢!” 褒洪德看向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一只眼睛已经被大火烧瞎,另一只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颤颤巍巍的站不直,手里搀扶着一个更年幼的男孩。 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沉思许久,褒洪德有些不忍的回望那对兄弟,声音麻木:“那这些真正的难民和那些没有参与抢夺之事的人呢?” “同罪!” 邹衍声音平淡,没有丝毫觉得这事有何不妥。 “褒洪德!你要明白,这是战争后的必然结果!”邹衍看向仍有俗念的褒洪德,微微压低斗笠:“你没有看到,其实战争比这更残忍!” “你知道吗?晋王此次平叛的战事中,每每攻下一座城池,那些道貌岸然的士卒便会像饿了十天的饥狼一样,疯狂在城池掠夺财宝、女人、哪怕是孩童……也不会放过!” 从来不曾了解过战争的褒洪德嘴唇微动,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这……还算正义之师吗?” 邹衍苦笑摇头,长长叹息一声,“这便是战争!” “没有正邪,只有失败者和成功者!” 褒洪德微微摇头,嘴唇上下闭合,缓缓吐出一句:“失道者寡助!” 邹衍抬眉,眼神中是一丝惊讶。 “很好的一句话,但并不适用于现在!”邹衍手掌拍合,颔首道:“希望未来,真的可以如你所说——失道者寡助!” 就这样,一路上众人无言,在邹衍的带领下来到一座还算完整的府邸。 “这便是晋王暂时居住的地方,进去吧。”邹衍上前,手指弯曲,微微敲了几下府邸大门。 “吱——” 伴随木门被人从内打开,褒洪德点头,抬步迈入府邸大门。 一身伤痕的士卒缓缓闭上大门,没有说话,只是与邹衍微微点头。 庭院内,四五道身影成团的围在一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仰头看向天穹,并没有多管来者是谁。 一位老妪端着一碗温汤,缓缓端至一位没了双腿的男子面前。男子依靠着高树,微微低下头,在老妪的帮助下缓慢喝着。 主卧和侧卧的墙壁被打穿,使得两个房间相连。没有什么家具,只有数把交椅依次拍开,最里面,是一个简陋的长椅。 一位黑衣男子侧躺在上面,脸上摊着一本古书,垂落在外的手臂上是一道骇人的伤痕,白骨可见! 身旁,一位身着华衣的少年拿着蒲扇,正在替长椅上的男子扇风。 本该是天真无忧的年纪,而现在眼神却是麻木的,脸上有着一道缺口,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刺破的。 邹衍对着长椅上的男子弯腰行礼,郑重说道:“晋王,褒洪德和褒姒姐弟来了。” 长椅上的男子听闻,猛的抬头,从长椅上坐起,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看着褒姒,声音温柔:“抱歉,那么不堪的一幕被你看见了。” 褒姒看着那个上次还是意气风发的男子,而此时,那几缕白发是那么的显眼。 面容上的憔悴,眼眶中的血丝…… “不好受吧?”褒姒眼神怜悯的看着姬仇。 姬仇苦笑着点头,“怎么会好受呢?” 褒洪德看向这个幼年时便认识的男子,明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给他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虽说一直想要和自家阿姐成亲,但终究不是坏人,相反,也算是自己的朋友! “哥哥!”一旁负责扇风的姬成师嘟囔着嘴,不满的上前将起身的姬仇按了回去。 “独吾儿祭司早就说过了,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意下榻起身。” 按回自己哥哥的姬成师这满意拍了拍手,走到一旁重新扇着风。 “好好好——”姬仇安安分分的被姬成师摁回长椅上,看着褒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见笑了,先前受了点伤,现在不能起身。” 褒姒微微摇头,“眼下受伤是小,若是落下病根了影响了未来,那才是大。” 姬仇笑着挠了挠头,“是是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肯定会把伤养好的。” 褒姒美眸上翻,赏了一个白眼给姬仇,倒也是没与其一般计较。 褒洪德有些不满的瞪了眼姬仇,嘴角浮动,以口型说道:“小心我不顾你受伤,再打你一遍,让你彻底好不了!” 姬仇微笑不语。 但自打姬仇说过要追求褒姒的那一天开始,二人便已然对对方心里的小九九一清二楚! 褒洪德能明确的从姬仇的笑容看出一句话语:“洪德乖,等我和你阿姐成了亲,我们也算亲家了。” 褒洪德无奈的扭过头,小声呢喃:“受伤了,嘴上功夫也不减。” 姬成师看着难得笑一笑的哥哥姬仇,虽说是为了那个“祸国苏妲己”——褒姒,但终究也能让哥哥缓解一些心里上的疲倦。 便没开口以语言攻击他们。 “好了好了,派邹子前辈引我们进城做什么?难得就是为了看我阿姐一面?”褒洪德结束打趣,郑重的看向姬仇。 姬仇抬眉,看向褒洪德,缓缓道:“听闻你师从陆压妖道?” “我师父不是妖道!”褒洪德纠正姬仇的话。 姬仇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行行行,只要确定是你师父就行。” “邹子前辈——” 姬仇看向邹子,微微颔首,眼神示意。 邹子俯身,“诺!” “二位,请!” 说罢侧身示意褒洪德和褒姒跟着自己。 一头雾水的褒洪德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 “阿姐,你说这姬仇神神秘秘的是要做什么?” 褒洪德看向身旁抱着小黑屋的褒姒,略微打趣的询问道:“会不会是想要把你带去他的什么密室内囚禁,然后准备做些违背天理的事?” 褒姒美眸轻描淡写的撇了眼褒洪德,冷漠答道:“这不是你乐意见到的吗?” “再说,这姬仇也未曾不是一个好去处。” 听到褒姒的回答,褒洪德本想逗逗褒姒的心情顿时消失,“我……” ………… ………… 第93章 周公法相 一路无言,无神的褒洪德止住脚步,抬眉望向邹衍。 邹衍抬手摘下斗笠,墨色长发随风而舞。 乌压压的黑甲卫军手持利剑,身披甲胄,头戴玄盔,一面面随风飘扬的“晋”字大旗立于马背之上。 弩车细弦绷紧,破军矢已然准备待发! 数百位三尺壮士,坐于马背之上,手持锋芒毕露的长戈! 再里面,一位位江湖术士双眼被黑纱遮盖,手持琴、笛、剑、枪等武器,或坐或立,一身可怕的修为展露无遗! 犹如神兵降世,震慑宵小! 邹衍抬起白皙玉指指向面前! 原本本该是晋国国都大殿的地方,此时竟是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里面是呜呜咽咽的鬼哭狼嚎之声! “这里便是都城!” “而这——便是陆压前辈先前于围杀姬静之时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所留下的!” 褒洪德骇然,他可以明确感知到属于师父陆压的道法残留气息,而在这股天然契合的气息带领下,褒洪德可以感知到这个黑洞最深处的庞然大物——周公法相! 一身本该璀璨的金身已然黯淡下去,那本散发古朴道韵的古书也是不知去处! 就那么混杂在泥垢之中。 “周公法相?!”褒洪德惊讶呼出声。 邹衍有些意外的看向褒洪德一眼,开口解释道:“是的,周公法相!” “这场暴乱的真正原因便是在于这尊周公法相。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尊原本在战场中被陆压前辈一拳轰灭掉的周公法相会突然出现在此,老晋王向外隐瞒了这个消息,在这个宫殿之下偷偷命亲信之人挖出了这个大坑,再将这尊周公法相以大代价掩埋在地底。” “估计是想要为晋国准备一条以备不时之需的救国之法!” “老晋王是姬氏宗室,自身便有些许的血脉,可以号令这尊周公法相!而姬殇那个反贼作为其弟,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经常在后殿内与老晋王商谈,想要其动用这份可怕的力量,吞并诸国,以此称霸!” “哪怕是大周要来问罪他们,凭借周公法相依旧可以有恃无恐!” “但,老晋王拒绝了,他并不认为此计可以长久。不说大周那边是否还有同样可以控制周公法相的人存在,哪怕是没有,他们凭借此又可以风光多久?几年?十几年?” “老晋王自知寿命已尽,他不愿冒这个风险!” “若是真如姬殇所说那样,等到老晋王逝去后,晋国面对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报复!那些被其吞并的诸国会重新起来反抗;天子权威受阻的大周会对他们发动大清洗!” “到那时,晋国亡矣只是时间!” “所以,晋王想再等等,能否在自己尚且还有喘息之气时,可以将晋国发展到如日中天的地位!到那时,不必使用周公法相已然可以征服诸国,靠自己的实力去统治他们,那才是真正的无忧!” “可惜,事与愿违。姬殇并没有听从老晋王的话语,而是在几年前,忽然发动了那场暴乱!” “他杀了晋军一个措手不及,大军在外,都城空虚!” “就这样,他活捉了老晋王,但并没有杀死,还要靠着他控制周公法相!” “可惜,晋王宁死不从,最终离世。而姬殇也万万没想到,他那两个跑掉的侄子,竟然会在未来重新推翻自己的统治!” “在晋王得知有人在肆意搬、抢、挖宫殿时,为防止有人泄露出这个消息,晋王在进城的第一时间便将全城封锁!” “将大军驻扎在此处,未免有小人捣鬼!” 邹衍顿了顿,将斗笠微微抛向漆黑的深动 斗笠身形在一阵金光过后,穆然变得庞大无比。 邹衍邀请褒洪德和褒姒一同上来。 三人就这么站在斗笠之上,缓缓下落。 “而后来,等大局稳定时,我们也试图挖掘出周公法相,看是否留有什么传承、法宝一类的机缘。” “但很可惜——”邹衍微微摇头,“一道无形的诡异屏障隔绝了一切生灵靠近法相。” “初步判断,应该是妖气所为!” “这也是我们寻你来此的道理了,若是可以替我们解除这道屏障,或许我们就可以凭此解决此次的危机了。” 随着邹衍将一切的事情说出,褒洪德这才明白为何姬仇对于这些无辜者会做的如此决绝。 斗笠停滞在周公上方,一股碰撞之声轰然炸响。 屏障将斗笠撞的摇晃不停。 如履平地的邹衍一指压下,周公上方赫然显现一道紫色气息化为的屏障! 那气息散发着诡异光芒,空间在气息之下都发出了阵阵涟漪。 而褒洪德和褒姒对于这股气息是再熟悉不过的。 独属于陆压道人的可怕妖力! 褒洪德拜师陆压之时,便见其爆发过这种妖力,替自己洗髓。 “嗯。”褒洪德颔首,轻微上前摸了摸对自己毫无抵抗的紫色屏障:“这是师父的妖力!” 褒姒微微张嘴,但未发声,好像说了一句短短的古朴语言! “很好,可有办法解决掉陆压前辈的妖力?” 邹衍神情一喜。 他对于这尊周公法相到底能否留下传承、法宝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真正让自己感兴趣的是这尊周公法相所蕴含的“圣人之道”! 自己已经连续合道两次! 一次是去东海访仙:结果被那个周定公打了个半死,后来在自己闭关的洞府内被人发现,借用诡异之法迫使自己大道受损,不得不结束闭关! 第二次是去往蜀地:想要借助那里的时间流速不同,而以此耗尽大半生命和真龙道韵来强行突破境界瓶颈! 可惜,最后依旧是没有什么较大的收获,基本上算是无归而回。 而这次受邀便是一个互利共赢的合作! 姬仇一早便将此事告诉自己,作为拉拢自己的条件。 当然,自己也只是借周公法相来观道一场,以此得道! 本质上并不会对周公法相造成什么损失,相反,说不定自己若是观道成功,迈入一品,那自己估摸着大兴之下,不介意在晋国留下些许的传承 。 没有丝毫损失,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褒洪德感受着那股妖力脱离屏障,缓缓的包裹自己的全身,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师父——”褒洪德张嘴,颤抖着轻微唤了一声。 “是你吗?” 他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师父就在自己四周,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九州一样。 “很抱歉!”忽的,一道略微温和的嗓音浮现于众人耳中。 褒洪德瞳孔猛的一缩! ………… ………… 第94章 问道 一道模糊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紧接着那道身影逐渐显露自身。 身材高大,身披青衣,头扎发箍。 两鬓微白,眉眼带笑。 高大男子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揽起袖端。 邹衍眉毛颤抖,屁股微微的发痛。 不敢相信眼前人还活着! 在褒姒怀里的小黑屋看见眼前的高大男子,兴奋的“汪汪”吠叫。 “你……你……”邹衍难得在神情慌乱,指着高大男子,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是已经死了,是吗?”高大男子眉眼带笑,微微笑眼:“哈哈——” “是死了,只不过暂时借用陆压前辈的通天神通得以于此与你们相见。” “周公?!”褒洪德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出高大男子的身份。 是的,高大男子便是赫赫有名、礼鼎九州的元圣——周公旦! 一代传奇圣人——姬旦! 周公旦嘴角含笑:“小友,可曾见过那位了?” 闻言,有些疑惑的褒洪德询问道:“那位?哪位?” “嗯,打哑谜什么的,我不喜。”周公旦微微摇头,轻轻抬手,那妖力化为的屏障再度向外扩了一圈,将众人包裹在内。 “可曾见过那位天道化身?” 语出惊人! 明明大道本身就是窥窃天机的邹衍顿时感觉一股可怕的压力如山倒落,重重的压在自己的心口上,喘不过一丝一缕的气息! 褒姒神海中发生剧烈摇晃,若非那尊西王母法相的镇压,恐怕早已神海崩碎! 褒洪德面露惊恐,不敢相信这位周公旦竟然也知道老爷子的存在! 周公旦微微摆手,那股可怕的天威顿时消散。 “不必惊慌,我与那位也算是在做一场豪赌,不过因为我只是一抹虚影,具体内容我却并不知晓。” “那周公,你在此的是为了什么?”褒洪德开口询问道。 周公旦微微瞥了眼身后黯淡无光的法相,面露苦笑,“陆压前辈在与这尊法相搏杀之时,我曾主动进入陆压前辈的神海中与其交流一番,同时想知道,那位选了谁来履行赌约。” “履行赌约?”褒洪德顿感不妙,总感觉老爷子给自己埋了什么不好的大坑。 “是的,三问三答!”周公旦微微挥手,只听一声空间碎裂之声,三道不同的空间裂缝戛然而现! “三场观道问心!” 同时,周公旦看向邹衍,眼带笑意:“观道得道?不如入道自悟而观之!” “邹明,对也不对?” 邹衍本名邹明,意喻阴阳! 邹衍回想起那场由周公旦设局,自己主动入棋的问心三问! 当时心比天高,自认天命不凡,一身傲骨主动入局,虽是自己以三问二答而胜出,但同时,那之后的因果便一直缠绕着自己,成为了登仙一路的心境劫难! 足足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堪堪消除,不要多想,周公肯定是知道的,估摸着是想报自己的桀骜之仇! 这场明知故问的问心观道局,虽说可能让自己真的成功迈入一品,但若是失败了,后果肯定比先前更胁! 毕竟,涉及到了“天道”二字,不愧是周公,与天博弈! “谢过周公,但得道一路,还需自身!”邹衍俯首作揖,没有丝毫犹豫的婉拒。 “如何?”周公旦无奈叹气,回望向褒洪德说道:“不必担心,你有三次机会。” “三次?你这具虚影已经虚弱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消失于天地,如何进行的了观道?”邹衍看出周公旦此时的状态,不免有些担心。 “何时言语过只有我这一具虚影?”周公旦微微一笑。 邹衍眉头一皱,心中阴阳八卦自行波动。 随即,跺脚大骂“三字经”。 “无耻的老不羞,躲了如此之久?” 周公旦不忍听闻此等污言秽语,嘴角轻张:“非礼勿言!” 圣人口含天宪! 邹衍顿时无法发声,只得挥舞手脚宣泄不满。 周公旦微微摇头,看向沉思的褒洪德,言道:“如何?是否愿意走一遭?” 褒洪德看了眼周公旦,又回眸看向褒姒。 随即毅然决然的迈向其中一道裂缝。 在进入的一瞬间,褒洪德身形变换,变回了前世模样! 周公旦微微颔首,颇为满意的觉得此人有些小“善”。 没有婉拒,那就好! 周公旦看了眼褒姒怀中的小黑屋,微微一笑:“很久不见!” “周公,你认识小黑屋?”褒姒有些意外。 只是觉得这黑犬非同一般,通人性,万万没想到竟然和周公有关系。 周公旦眼神闪过过往画面,神情温柔,声音如风:“自然,我曾在蜀地古蜀国做客些许,那时便是它陪在身旁。” “我见其乖巧,便收养到身边豢养了一阵子。” “取名为——默!” “后来事情结束后便将其放归大山。”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丝毫长大的模样?” 看着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幼小的小黑屋,周公旦有些不解。 褒姒见此,便将真龙秘境告知,真龙秘境这个事,除了自己和某些老家伙,也只有那些远古先贤转世才会知晓。 按照周公的死亡时间,估摸着是错过了这个时间,当然,也有可能是并不知晓真龙秘境的奇特。 毕竟,里面与外面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外面一年,里面不过一天左右! 当然,昆虚山所处的空间又与真龙秘境不同 。 真龙秘境的时间流速是玄都大法师亲自而为的。 ………… ………… 第95章 所思在远道 “元郎——” 褒洪德眼睛酸痛,身体无力的依靠着什么东西,大脑中持续的晕眩感,让其有了一丝呕吐之意,并未听清耳边言语。 “元郎——” 一双冰冷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是想要唤醒自己。 褒洪德强忍着不适,缓缓睁开冒着血丝的眼睛。 “我这是……” 褒洪德一手撑地,一手揉捏后脑,看了眼四周:发现似乎是一片树林。 眼前一个素衣女子,眼眉间带着老态,褶皱的皮肤、满头的条纹。 半数变白的鬓角微微挽在儿后。 妇人见褒洪德醒来,转悲为喜,抬起粗糙黝黑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元郎,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这么傻,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狗屁仙人,不过是想要把你变成他们这些仙人的傀儡,用完即弃……” 妇人说到这,褶皱的眼角不禁再次留下泪水,声音抽泣:“离家修道二十年有余,可曾见过他们教了你什么真正的仙术?未曾吧!” “元郎,你好狠的心啊,难道不曾思念你的爹娘吗?” 褒洪德感觉头脑有些昏涨,关于附身之人的记忆,犹如江水倒灌! 褒洪德手指微微颤抖,有关原身的一切记忆,如走马观花一样的呈现于自己眼前。 原主姓元名初,是一个大富人家的独子,自幼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可在其冠礼之时,一位骑鹤东来的老者登门拜访,自诩为仙人。 说其有仙人根骨,若是只放在俗世不会有多高的成就,但若是愿意,与其一同登山修道,便可有望成就一代仙尊! 大道不可限量! 最终,元初在那位仙人的蛊惑之下,不顾家人劝阻,妻子反对,毅然决然的登山修道! 最终,一走便是足足二十年! 元初修道之地名曰:太初山! 那位带其修道的老者,也就是元初所拜之师,道号“太元”! 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绝世仙人! 就当元初以为自己要一飞冲天,在修真界中崭露头角之时,其师尊太元道人忽然对元初下了毒手! 一道剑法贯穿元初丹田,打碎其辛辛苦苦所结之上品金丹! 后又派人挖出道骨、残破灵根,最后随意的丢落山崖,让其自生自灭! 元初到死不明白,为什么平常待自己不薄的师尊为什么要这样。 而眼前的妇人便是元初登山之前的妻子——灵梓!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灵梓已经是年老体衰、不复从前了。 元初的尸体最终被来此山采药的灵梓发现。 哪怕是过去那么久,灵梓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元初,自己的元郎! 元郎的外貌和离开时并无两样,只不过灵梓发现时,元初已经是浑身的鲜血,胸膛有着一个巨大的血肉窟窿。 “灵梓……” 褒洪德缓缓开口,他接受完了元初的所有记忆和情感,明白其实元初对于这位结发妻子早已没了什么感情,只当是一位俗世的熟人罢了,终究和自己有着云泥之别。 “元郎,是我,是我……”妇人瞳孔泛红,没想到自己的元郎还记得自己。 看着眼前之人,褒洪德一时有些惆怅。 不知该不该说出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元郎已经死了的事实…… 同时,对于自己来到此次该做什么才能成功离开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报仇? 或者成功修道登顶? 褒洪德心神进入破碎的丹田,想要看能否从此看出一丝线索…… 按住元初的记忆来看,那位原身师尊的太元道人,保底也是有着武夫四品的修为。 就在褒洪德继续以心神巡视丹田之时,妇人见其神情呆愣,以为是伤势未好,连忙其实搀扶起褒洪德,准备带去山下的村子找寻大夫。 “元郎,元郎,是伤势严重了吗?我带你去看大夫,等病好了,就不要再去修什么道了,好不好元郎……” 灵梓神情低下,语气带着哀求,“老爷和夫人都已经,走了……” 听闻原身父母已经离去,褒洪德猛的睁开眼眸,看着妇人,追问道:“爹、娘走了?” “元郎,老爷和夫人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了,得的心病,你用重来没有回过一份家书,老爷和夫人担忧你会不会受苦,有没有被欺负……” “老爷和夫人到死……他们都还在挂念着你,渴望见到你一眼,元郎——”说到这,灵梓声音抽泣,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等那个心心念念的元郎呢! 顿感胸口一阵闷痛的褒洪德,大手捂住胸口,那处破损的丹田竟是产生了异变! 顿时天地颤抖,雷鸣之声响彻云霄! 一只真龙魂魄自云层中逐渐显化身形,紧接着只见那真龙魂魄朝着褒洪德的方向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之声! 那颗金丹逐渐开始演化,蜕变! 紧接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灵婴自金丹中显化! 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贯穿褒洪德全身,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力量的褒洪德,凭空而起! 双眼绽放出璀璨光芒,原本漆黑的发丝末端逐渐淡白,胸膛上的血肉窟窿缓缓的愈合,一只金色巨龙环绕在自身身旁! 褒洪德只是微微一指弯下,空间顿时破碎,可怕的时空裂缝绞杀着周围的一切! 元婴! 与原身的师傅太元道人一个境界! “啧啧啧!”忽的,变故再起,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脚踩白云,自山巅而落! “乖徒儿,为师在此看了你足足半月有余,终于是踏过了那一道心中魔障!”道人捏须而笑,眼神中充满了赞叹:“好了,乖徒儿,既已合道成功,还不快快与为师重回山上修道,假以时日,你我师徒二人一同得道化神,飞往仙界!” 这一瞬间,褒洪德脑中再度涌现些许记忆。 原来自己之所以被这位太元道人挖去金丹,是自己见突破无望,只得出此招式,置死地而后生! 可惜很不巧,元初本人早已死去! 而现在之所以能够成功突破,八成跟自己的到来有关。 “元郎——”下方的妇人听清了那位神仙一般的道人所说之话,看向褒洪德,眼神哀求,“元郎,你还要修道吗?” 褒洪德看向下方眼神祈求、面容可怜的灵梓,喉咙间产生一丝不适。 太元道人见此,如看蝼蚁一般的撇了眼底下的灵梓,“呵呵,凡夫俗子,岂知修道之乐?” “乖徒儿,莫不是被这凡人打动了?我记得你可是亲自回绝了你父母所寄来的书信家书!” 褒洪德微微摇头,身上气焰可是逐渐变弱,看向名义上的师父太元道人:“恕弟子冒犯,弟子想等灵梓自然老死之后,再重新上山修道!” 太原道人神情顿时冷漠下去,背手而立,“乖徒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褒洪德弯身行礼:“还望师尊成全!” “哈哈——”太元道人讥笑一声,“看来真是把脑子摔傻了,罢了,罢了,为师还是先将你带回宗门,再好好想办法医治回你的脑子!” 太元道人一掌拍下,一股裹挟天威的气压骇然落下! “敕令——五丁正神!” 褒洪德一手横于身前,手中掐动法诀! 那尊金甲神灵再次浮现于褒洪德身后,手持璀璨金剑! “谨遵法旨!” 金甲神灵声若洪钟,只是轻微抬剑劈去,那股天威顿时被切割两半! 太元道人有些意外的咂嘴,“乖徒儿,何时学来此等术法?竟连为师都未曾知晓,看来必有一番奇遇啊。不过,莫是以为与为师同等境界,仗着这等术法便想于师尊较量?可笑!” 太元道人轻蔑一笑,只是微微挥动大袖,一座大山竟是如被连根拔起一样,悬浮而起! 太元道人手掌做出抛出动作,那座大山紧跟其后,遮天蔽日般的砸向褒洪德! “敕令——驱山!” 褒洪德丝毫未惧,手中法诀变化,怒喝一声! 金甲神灵听令而动,微微半俯下手段,手中金剑缓缓置于后方! 就当千钧一发之刻,金甲神灵手臂猛然一震,全身力量集中于此,一剑挥出! 天地寂灭! 那座被太元道人以术法驱使砸来的山岳只是顷刻间化为乌有! 太元道人神情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扪心自问,哪怕是自己再如何施展法术,也不可能只是一瞬便将这尊大山毁灭! 而那尊元初不知以什么方法召唤而出的金甲神灵,竟是仅仅一剑,便顷刻间将大山毁去! 叱咤修真界很久的太元道人第一次产生了逃的想法! 褒洪德一剑斩出已是精疲力尽,但脸上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再度开口:“师尊,意下如何?” 太元道人微微叹气一声,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语:“莫要太久!” ………… 就这样,褒洪德便一直陪在灵梓的身边,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亲人。 褒洪德将灵梓当做此世唯一的亲人,他们一同去替元初的爹、娘扫墓、上坟、烧香! 为了掩盖自身面容一直年轻的问题,褒洪德时常施法将自己变老。 就那样,平平淡淡的隐入俗世,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凡人。 会有生老病死,会有七情六欲! 俗人的世界真的很平淡,但平淡之下,却是一轮轮未知的险境! 会有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杀人放火;强盗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 登山修道者同样会觊觎凡人。 修炼鬼道者试图拿一城的生命来炼制法宝;修炼香火神道者,会用那些凡人这辈子无法接触到的低微法术进行蛊惑、欺骗,以此获得信徒…… ………… 三十年后,早已骨瘦如柴的灵梓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艰难的抬起。 褒洪德默默的坐在一旁,紧紧的握住灵梓。 “灵梓……” 声音平淡,因为褒洪德知道,灵梓要死了,并非其他,而是真正的生老病死! 哪怕是身为元婴的褒洪德也是回天乏术,在这个时间,凡人的生老病死,是无法更改的 。 若想多活,只有一条道路:登山修道! 但哪怕是修为再如何的高深,也会有寿命耗尽的那一刻,唯有成仙! 那才能真正的长生不老,与天齐寿! 但可惜,无论褒洪德再如何的劝说,灵梓一直都是拒绝修道成仙的。 她似乎……很抵制修道! “元郎……”灵梓的声音微弱。 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是异常的艰难。 “灵梓……我在……” 褒洪德看着似乎随时都会去世的灵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只有一丝丝的伤心。 可能,这就是修道之人吧! 越是在修道一途久待,自身的七情六欲便越容易淡化。 “我快要走了……” “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一件事……” “元郎,他真的死了吗?” 灵梓似乎费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说出了口,脸色苍白,眼睛开始上下微微闭合。 听着灵梓问出的话,褒洪德瞳孔猛的一缩,万万没想到,哪怕是自己依照记忆中的元初扮演,却还是被灵梓看了出来。 无奈之下,褒洪德微微点头。 “灵梓,真正的元初在企图靠自毁金丹的办法修炼时便已然死去了。” 灵梓听到此话,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只是微微苦笑一声:“是啊,他那么渴望长生,渴望修成仙人的人,怎么会为了我而放弃修道呢……” 瞳孔逐渐涣散,那只被褒洪德握着的枯瘦手掌自然的垂落! 灵梓到死,都不明白修道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诱惑—— 所以,她致死不愿意修道! 神情淡然的褒洪德将灵梓埋葬后便回归宗门,和师尊太元道人一同闭关! 于是,在太元道人大限将至的那一年,二人齐齐突破成功,一同飞升进入仙界大门! 太元道人发出癫狂的笑容,他终于在自身寿命耗尽之前成功了! 成功飞升! 而正当要进入仙界大门的一瞬间,一道心魔演化逐渐显现! 那道心魔便化为元初父母的样子、灵梓的样子,不断的在褒洪德的耳边诉说着他的无情! 褒洪德只是一瞬间,心境奔溃,自仙界大门之前擦肩而过! 一身修为尽数消失,自天穹跌落凡间! 太元道人斩断七情六欲,以无情之资成功飞升! 而元初,他原本也是无情大道,可是后来,褒洪德的夺舍,使得情欲重新恢复,但最后,因为原身对于大道的痴迷,二者在灵魂深处产生了矛盾! 最终,褒洪德被元初的心魔打断了飞升机会,同时一身修为也是化为了乌有,现在,等待自己这个凡人的只有死亡! 而在这一瞬间,属于褒洪德的七情六欲重新回归! 泪水自眼角滑落,嘴唇微微颤抖,言语道:“所思在远道!” 砰的一声,褒洪德重重摔落在地,化为一摊肉泥! ………… ………… 第96章 剑修(一) 褒洪德神情恍惚,似乎在大梦中一个接着一个神游,逐渐的,他忘记了自己的姓名、自己是谁、又从何来、到哪去…… 燕周——一个有着近一百年历史的新生之国。 在长长的时间长流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或许就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流中,不会再有人记得有这么一个国家的存在。 但,现在不会。 往后推二百年也不会。 因为,三代人的故事造就了这个国家的存在。 造就了这个国家的鼎盛、衰败和再度昌盛。 儒雅道群峰。 一座坐落在燕楚国都城郊外的群山。 光是从远处看,也会不禁赞叹这群峰的巍峨壮丽。 数十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没入穹顶——与天齐平。 炫彩多丽的彩云遮住山腰,悠闲自得的云鹤绕峰而行。真是好一幅美妙绝伦的山水风景啊。 无数文人墨客止于群峰远处,为这他们的梦想之地写上那么几篇冠绝天下的诗词,用来表达自身那“想入仙界,却不可为”的意境。 可是,一个离皇城如此之近的风水宝地又怎可能是无人之地呢? 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不想将这宝地占为己有吗?那一向嚣张跋扈的皇亲国戚不想占有此处吗?那满朝的文武大臣哪一个不想拥有这么一个宝地呢? 答案是肯定的,他们都想占有此地! 可惜的是,他们不能。 只因为——这里是当代儒家的地盘。 儒家可不是江湖上那些不入门的小流小派。 儒家乃是当代东西两方的九流之一。 是那天下九大顶尖势力之一。 虽说现在的儒家因圣人在渡飞升天劫中的陨落导致整个儒家不像以前那般昌盛,儒家圣人没有渡过大劫,死于天劫之下,儒家高层一夜被屠尽。可是谁不知道:那是天要儒家圣人死啊,是那天下认不得儒家昌盛的而联合的打压啊!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儒家依旧是天下大派,那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而今日便是儒家当代圣人渡大劫入超品之日。 儒雅道群峰三大主峰之一的圣人峰,今日可谓是人山人海啊。 士气如虹,身着甲胃的大军驻与峰下,肃杀之气如蛟龙一般。 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从龙辇中走出,和出来迎接自己的儒生一同走在墨绿的石阶上,缓缓向山上走去。 后面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士兵。 很显然这是一位身份不低的主。 要知道,后方士兵的领军人物可是当朝大将军,官居一品。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能让这位人物保护的人,恐怕就只有当朝太子和皇宫里那位九五之尊了。 峰内,映入眼帘便是一栋栋清雅的红木楼阁。 精致的紫铜灯立于链接峰与峰楼与楼的木桥边上。 红木是那极品的九曲楠木,无时无刻不再散发一直让人心若止水的幽香。 那紫铜灯是十万大山深处特产的天晶陨铜所锻造而成,据说此矿天生便可发出耀眼的光芒,哪怕是燕楚国最顶级的工匠锻炼此铜也都敢说是百分百将其锻造成现在这般模样。 上面还雕刻着细小的花纹。 当行人在不注意间注意到这细小的刻画时,都会忍不住称赞一下画的美。 可是他们殊不知,这些惟妙惟肖的刻画是儒家一位三品前辈穷极一生才绘画完成的,那里面蕴涵着那位儒家前辈所修炼功法的核心所在。 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这里停留。 儒家负责接待客人的儒生们一脸热情的笑容,替初来乍到的访客介绍这里的一花一树。 无论是西方外人、北山妖蛮还是南海古人都无不赞叹这令人如痴如醉风景如画的儒家。 就连中原某些家族宗门也是对此望尘莫及。 之前人家儒家还没有超品存世时,便碾压他们这些阿猫阿狗了,现在儒家再出超品,儒家必会重回九流巅峰,到时候他们恐怕连人家的脚底板都碰不得了。 当然,也存在一些心胸狭隘之辈。 暗自咒骂儒家:什么狗屁儒家,要不是你们超品可无视限制禁制,随意行走于世间,就凭你们儒家这点家底,早就沦为别人的附属了。 但虽是如此,这群访客中可也不乏眼睛精明之人,一眼看出这里面的破绽。 一位鹤发童颜身披麻衣的老头子,握着古藤缠绕而成的木杖,单手扶了扶自己的苍白胡须,长叹一口气。 “呵呵,什么儒家。没那本事和雄厚的底蕴,就不要装什么名流大派了。这儒家的红木楼,根基不稳,颜色暗淡,一看就是草草了事的拙劣品。再看看那紫铜灯,本该是蓝紫四射,璀璨夺目、可与皓月比肩,但你们看看儒家的这些无不是颜色昏沉,铜色浅淡,根本就是沉年旧物。” 语气颇为鄙夷,啧啧摇头。 众人闻声看去,见到说话者的模样,连连惊呼! 这麻衣老头可不是什么草野之辈。 他可是现九流势力超前的道家三宗中天宗的太上长老——右锕! 实力已是三品大圆满,只需渡过天阶便可突破到二品大境界了。 要知道道家比起现在的儒家可是只强不弱啊。 不算那道家一直云游天下的超品道尊。 就是现在道家三宗:天宗、地宗、人宗哪一个不是有着一位半步一品的宗主坐镇。 那天宗更是有着一位准一品和一位半步一品、三位二品数十位三品的绝顶大宗。 而且,近些年来道家对于中原其他共属于九流的其中三流进行打压。 可谓是无所不用,阴险至极。 道家的口碑也是在中原心中直线下滑。 但现在众人可不会否认右锕的话。 但凡眼尖的人都看出儒家这些东西确实是拙劣之物。 旁边一位书生意气的儒生胀红着脸,没有做出结束。 众人一瞧儒生的反应就知道右锕所言不假。 还是旁边的儒生机灵,上前笑着赔礼。 “抱歉抱歉,确实如老前辈所说,儒家近来确实准备不足,望老前辈海涵。” 右锕可不会理会这么一个小儒生的赔礼,哼了一声便径直走远。 儒生见右锕走远了,这才对着其他访客赔礼,领着他们继续参观别处。 可惜儒家拿出来供人参观的东西不是老旧的就是已经损毁的。 众人虽没有说什么,但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这儒家可只是落魄啊! 不过,儒家虽然落魄,但是他们最为得意书生意气可是与鼎盛时期无二的。 众人来到学子府前,里面飘着淡淡的笔墨香,儒家学子在那里边倾听着儒家思想和文化的熏陶。 访客中那少许的读书人眼神中涌现一股不加掩饰的垂涎。 试问天下书生学子谁不想进儒家啊,谁不想倾听儒家的大道啊,谁不想看一看那儒家圣人留下的文学瑰宝啊! …………………… …………………… 儒雅道群峰的深处,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当某人踏入到一定程度之时才会惊奇的发现:噢!这怎么还有着一座巍峨的高山? 这便是儒雅道群峰三大主峰之一也是儒家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观其峰! 这便是用来供奉儒家儒圣祠堂的圣地。 山顶之上除了一个木式的祠堂和一颗在悬崖边上的柳树。 不得不说,这不可见其峰虽然高大,可是山顶却小的可怜,除去这祠堂外空余的地方走不了百步便到头了。 祠堂内简单随意,除了为首一尊石像立在那中央就没有什么可值得在意之物。 那石像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脸上是一副令人感动安心的笑容。 衣物也是简便,是儒生必不可缺的宽松白衣。 一手背于身后,另一只手托着一本虚浮在手心半空的石书。 虽只是一尊石像,可这石像却像是活着一般,一股忽大忽小的浩然正气在其中跳动。 石像前一位典型的古风美男子,盘腿而坐,显然是陷入到了顿悟之中。 忽的睁开那剑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美男子起身,迈着大步踏出祠堂。 这时才会发现一柄石剑像个小孩一样跟在这位大人的身后。 美男子止步于崖前,以手为剑,隔空劈天。 厚厚的云层被这手刃劈开,躲藏在云层后的众人显露而出。 美男子望着这群黑袍加身的闯入者,眉头紧锁。 显然他们并不是那参观的。 参观的人可不会悄无声息的靠近儒家圣地。 美男子简易的扫了眼来者,不禁冷笑。 “我还以为是西方某个不长眼的势力要拿我儒家开刀,没想到是整个东西方各大顶级门派世家啊!” 为首的一位男子开口:“儒圣,你应该明白天下不能更不容许儒家再出超品!” 美男子打了个响指,在一声脆响下,一道无形的光罩笼罩住美男子身后的儒圣祠堂。 “啧!这是怕自己死了没地方收尸吗?嘿嘿嘿!”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来者即是客,儒家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被换作儒生美男子淡淡开口。 为首的黑衣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儒圣,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 话音未落,一道如排山倒海一般气浪滚滚而来。 黑衣人被这骇人的恐怖的威压逼退数十步。 “这就是儒家圣人的恐怕吗?哈哈哈哈!”一位疯子打扮的男子,语气兴奋的尖叫出声。 儒圣踏前一步,语气随和。 “既不是做客,诸位请回吧,在下还有要事要办!” “啧!”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妇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这么多干嘛?杀了就是了!”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想是在看一只蝼蚁一样盯着这将死的儒家圣人。 “动手!” 一声令下,数十道黑影化为残影,一同袭向儒家圣人。 儒家圣人没有惊慌,只是微微赞叹了一声。 “十二位一品……看来是下了血本要我的命了!” 儒圣踏空而起,身后的石剑发出嗡鸣。 像是一个即将大展身手的孩子一样兴奋。 “但——” 一节节可怕的气势攀升,如一头正在苏醒的雄狮一般,将要震撼世间。 袭向儒家圣人的黑衣人们也察觉到了不对,以他们的实力这点距离理应是一瞬便可,可是他们现在就像是被一只只无形的巨手握着,不得前进半分。 “——谁告诉你们,我未踏入超品的?!” 儒圣的声音如洪,令天地为之色变。 轰的一声,那剑上的石块四散而开,爆出大片尘埃。 在那片烟尘中一柄闪烁着寒光,剑长三尺的绝世之剑现世! “来!” 儒家圣人大手一挥,长剑跃至其手。 “超品?!!” 众人心中大叫不好,这哪里是一品所该有的气势,这分明便是当世绝顶——超品! “怎么可能?儒家圣人还未经过天劫,怎么可能到达超品?” 为首的黑衣人,细细端倪了此时手握长剑立与半空中的儒家圣人。 “不,儒圣并非踏入超品,而是一种秘法,让儒圣的超品之劫转移成了另一种方式,强行踏入超品。” 为首的黑衣人拍手赞叹:“此等巧夺天机之法,不愧是儒家圣人!” 儒家圣人颔首道:“不错!” 领头黑衣男子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刀刃斩断捏住他们的无形大手。 “各位,儒圣已入超品,退吧!” 说完带头的黑衣男子化为流光冲向天边。 其他人面面相觑,各自退步,化为数十道流光四散逃窜。 儒家圣人单手成印,喝道:“逃?儒家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单手在天空画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圣”! 随即一点,化为一抹金光,一个个与儒家圣人一般无二的分身,从中踏出,浑身散发着金光。 当然,他们可没有儒家圣人那柄绝世宝剑配身。 “杀!” 儒家圣人挥剑一斩,一股不可抗拒、毁天灭地的剑气纵横。 那数十道分身互相点头示意,随即化为闪耀金光追杀那群擅闯者。 身材魁梧的怪物跑直半空,却发现前方有着一个无形的屏障,无论自己再如何催动灵力也无法击破。 怪物见儒圣分身已经追至身前,不得已挥出重拳砸向儒家圣人的分身。 拳风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空之响。 可惜怪物还是太年轻了。 儒圣本人斩出的剑意袭来,直接将怪物神形俱灭。 硕大的身体僵硬在半空。 儒家圣人张开袖子,轻轻一挥便将怪物的尸体收入袖里乾坤内。 ………… ………… 第97章 剑修(二) 另一边,那美妇人逃遁至山下,见四周已布满结界不得已之下从丰满的双峰中取出一张类似于符箓的黄纸。 掌心蹿出火焰将符箓燃成灰烬,一种奥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咔嚓!” 眼前的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空间裂缝,一只巨手从中探出,手心赫然是一枚紫色瞳孔。 正死死盯着某位拿着黑棍悄咪咪摸到美妇人身后准备下黑手的分身。 “儒家……小子,放了吾的奴仆,如何?!” 一股略带沧桑的嗓音从那空间裂缝中传出。 不过这位儒家圣人的分身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 “儒家……小子,吾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超品,比你这用秘法突破的可谓是天差地别!” 那巨手声若洪钟,像是从远古传来一般,浩瀚而又空灵。 “所以呢?!” 突然儒家圣人本体现于巨手之前。 很明显,是准备亲自动手解决这个麻烦。 绝世宝剑悬于身后。 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儒家小子,可不要意气用事啊!” 不难听出这巨手的话语略带威胁的口气。 儒家圣人没有废话,单手成指,隔空点向美妇人。 那美妇人只是被这儒家圣人隔空轻轻一点,便是香消玉殒,神魂俱灭。 巨手见眼前的家伙当着自己的面杀死自己的奴仆,愤然轰向儒家圣人。 那分身一见巨手轰向自己的本体,连忙化为精光附于剑端。 圣人右手一摊,宝剑一跃至手中。 “一个大限将至的古神也敢大言不惭!” 儒家圣人挥剑一斩,一道可斩天的剑意涌现。 且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儒家圣人的身后浮现,还带着一副特别讨人嫌的笑容。 巨手一见到儒家圣人劈出这惊天一剑,突然怒火滔天,怒吼道:“儒圣!” 一剑一拳,相碰于此。 两位绝世超品决战于此! 轰隆巨响响彻云霄! 数道空间被一只只巨手撑开,那一只只散发可怕气息的巨手没有任何前提,径直从各个方向击向儒家圣人的位置。 此招,可杀一品! 儒家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虽是刚踏入超品不久,可单比气息的沉重,儒家圣人完全碾压这只巨手。 剑若游龙,将这数十只砸向儒家圣人的巨手一一击退。 甚至在不经意间,斩断了一只巨手,血流成河。 巨手越是见儒家圣人安然无恙,越是怒火中烧。 嘶哑的怒吼声响彻天际。 “儒圣,吾今日就是陨落于此也要拿你垫背!” “咔嚓!” 一道硕大的空间裂缝在空中裂开,顷刻间满天是黑云遮日,飓风将黑云卷做漩涡状,一道道如雷龙的金色闪电响彻天际。 一道身形如山岳般的擎天巨人,从空间裂缝之中越出,重重落于大地之上,天地为之一振。 不过幸好,这里有儒家圣人布置的结界保护,不会波及到不可见其峰之外的地方。 巨人那山岳般魁梧的身躯,以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既视感望着此时如蝼蚁一样的儒家圣人。 “死!” 巨人也不多说,大喊一声“死”,便只见那如小山一般的重拳轰然而下。 儒家圣人不慌不忙,只是云淡风轻的挥剑一斩。 “咔——嚓!” 在巨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他那硕大无比的身体竟被拦腰折断,那巨拳最终停在了离儒家圣人不到一尺的地方。 猛烈的罡风吹的儒家圣人的儒袍向后抽动。 “……混蛋,怎么可能?吾乃超品,怎可能被你一剑斩灭……” 可惜,巨人再也不会知道原因了。 儒家圣人大袖一挥,那巨人的两半身段化为乌有。 至于其他闯入者早已被儒家圣人的分身解决。 一场由天下主导的刺杀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儒家圣人提剑直冲云霄,飞出了不可见其峰的地界,来到儒雅道群峰上空。 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峰上众人喘不过来气。 莫说是说话了,就是连喘气也变得困难。 “师祖?!” 一道青光从儒家大堂内越出,停止至半空。 俯首作辑道:“弟子见过师祖,恭迎师祖成功破后而立踏入超品!” 儒家圣人颔首道:“嗯,接下来儒家便全权交于你托管。” 那人不解,依旧俯首询问道:“弟子不知师祖何意!” 圣人淡淡开口:“无意,只是我要离开儒家一趟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这段时间你便是儒家掌权者。” 说完也不给那人反应,便冲天而起,那柄绝世宝剑兴奋的紧随其后。 此时,儒家圣人撤去威压后,众人瘫坐于地。 一位商人打扮的巨贾,讪讪道:“这便是儒家圣人吗?比起那些大派的一品老祖,简直就是星辰怎敢与皓月争辉啊!” 当朝太子殿下在士兵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面色凝重,望着儒家圣人离去的发现,低吟道:“儒圣……终究踏入超品了吗?” …………………… …………………… 接下来的一年整个江湖为之一振,因为儒家圣人将战遍天下剑修。 儒家圣人的名号将再次名震天下,注意是单纯的以剑名震天下! “修真日报:儒家圣人于昨日在天湖以剑战湖剑侠,大胜!” 热闹的街道上,一个小娃娃拿着一打黄纸吆喝着今日的大事件。 一家酒楼内,两位志同道合的剑修,听见了小娃娃的吆喝声,对视一眼,同时讥笑出声。 其中一位摇晃着酒杯,开口:“呵!儒家圣人一个超品大能欺负一个三品剑修算什么大事?” 另一位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可突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袭白衣胜雪的绝世男子,持剑而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儒家圣人! “儒……儒圣?!!” 二人皆是一惊,连连退后。 “嗖!” 只见寒光一闪,儒家圣人用手中宝剑挑过男子手中把玩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今日起来拜访二位,只为一事!” 说着将脚步那二人的佩剑踢至他们的身前。 “比试剑意,败者折剑!” 折剑:天下修士或多或少会损坏那么几把手中宝剑,顶多也只是掉几滴眼泪而已,但对于剑修来说,特别是那种剑道大成的绝世高手来说,于其神魂俱灭,也不愿自己的宝剑因在于别人比试剑道落败之时被折断。 两人听到儒家圣人的请求,皆是苦笑一声,摇头叹息道:“儒家圣人,别拿我们开玩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怎么可能击败你堂堂超品大能?!” 说着便准备挥剑自刎。 儒家圣人却以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按住了二人准备自尽的双手。 道:“我们是比剑,不比修为!” 二人听见儒家圣人的话语,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 一人大胆道:“当真?!” “以儒圣之名起誓,如何作假!”圣人点头。 二人对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放手一搏。 “上!” 一声令下,二人拔剑便砍向儒家圣人。 ……………… “号外号外,修真日报:儒圣今日于天湖酒楼战左右二剑,胜。且明确表示他要单纯以剑道挑战天下剑修!” ……………… “号外,号外!修真日报:儒圣于前日战天涯剑尊,胜!” ……………… “号外号外!修真日报:儒圣在天酒灌败上一任白莲剑尊。” ……………… 儒圣剑战楚燕国当朝剑王,以一剑封喉,断其数百年所铸大道! ……………… 儒圣于昌朗谷剑斩昌朗三剑魔! ……………… 儒圣在今日黄昏之际,战西域剑客,大胜而归,壮我楚燕雄风! ……………… 儒圣三剑击退北山剑鬼,被誉为世间三千剑仙其一! ……………… 儒圣隔百里之外,一剑斩魔救儒家于火海之中。 ……………… 儒圣大怒,一剑斩无上剑魔于天魔山! ……………… 儒圣独战昆虚七剑仙,废一伤二败三! ……………… 儒圣在北山身化万丈,一剑平万里。 被尊为世间三十三剑尊其一! ……………… 儒圣于剑仙园九剑败白莲剑尊。 ……………… 儒圣一剑荡万军,气压剑府。 ……………… 儒圣立九剑同斩,断龙战君! ……………… 儒圣独立昆虚,一人灭剑府八百剑修! ……………… 儒圣剑道入仙,初战西方剑圣,平! ……………… 儒圣挥剑为画,于画意中斩北方剑帝! ……………… 儒圣再战西方剑圣,以意化剑,败剑圣! ……………… 儒家圣人以剑入道,与其他八剑共称九剑,风光无限! ……………… 儒圣寻至海外剑岛,战随心剑,大胜而归! ……………… 儒家圣人登天岛,独战藏剑山庄无心剑、白剑、道剑三大剑仙! 激战十天,打的是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更有人在百里之外见数以万计的宝剑于不同方向起刺向藏剑山庄。 数十柄与巨人无异的天剑浮于藏剑山庄领空。 不过,儒圣与三位剑仙的论剑,无人知输赢! 只知,那一战藏剑山庄三大剑仙无一幸免,全部陨落于藏剑山庄! 至于儒圣,经此一战后便消失于江湖足足三月之久。 ……………… 在儒圣消失的这一段时间,世间剑修中便流出起一个传说:你要是修炼剑道做错了事,儒圣便会三更半夜跑到你的住处与你论剑! 虽是谣言,可依旧搞定江湖剑修们人心惶惶。 谁都怕儒圣找到自己论剑! ……………… 三月后,儒圣再次出现,三剑断山,至此儒圣便被世人尊称诗中剑。 世间云:文不惹儒子,剑不论诗剑! 当世人认为儒圣将要与九剑剩余几剑论剑时,儒家却宣告天下,儒圣于前日便已重回儒家,结束“论剑”。 天下豪杰为之叹息,叹一代诗中剑的传说到此为止了! 儒雅道群峰不可见其峰之上,本是空无一人的儒家殿堂内,此时一团糟。 昏暗的烛火摇曳,一位青袍男子推开掩着的木门。 要知道自圣人在那次以一敌三之后,可不是儒家圣人自己回来的,而是连他自己和好几位儒家家长一同前往藏剑山庄寻回来的。 那时的场景,浊风清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四面环海的小岛上,带着毁灭气息的剑意正在以一种恐怕的吞噬力将周遭的一起瓦解。 整个地界剑气纵横,三道残躯已是化为枯尸,儒圣执断剑而立,身上有着数道可怕的剑伤,哪怕是主人已死,那几道剑痕依旧残存着无可比拟的可怕剑意! 儒圣濒死,被他们带回后,隐居在圣人祠堂内闭关养伤! 浊风清脸上是一抹窃喜,俯首道:“弟子见过……” “……师祖?” 此时此刻,身为儒家的代理家长的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满脸灰尘污垢,衣服皱的不成样子的邋遢男子会是儒家圣人。 说是个快要冻死在天桥下的乞丐恐怕别人都会信。 不过,借助那微弱的烛光,他发现儒家圣人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童。 “师祖……这是?” 儒家圣人神情呆滞的看着孩童,答非所问道:“浊风清……你说天下最大的祸害是什么?” 浊风清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暴虐者!欺弱者!屠戮者!” “嗯……”儒家圣人慢慢摸了摸孩童的额头,颔首继续道:“其实就是修真者……” “师祖所言……不假!”浊风清俯首作揖。 “所以我毁去了天下以杀意最为着称的剑修道心!”儒家圣人微微开口:“至此,我一日不败,天下剑修一日不能踏过那道屏障!” “弟子不知师祖此举为何!” 儒家圣人微微一笑,将孩童递向浊清风,“还记得我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吗?” 浊清风接过孩童,“弟子记得,师祖询问弟子:姓甚名谁、自何处来、到何处去。” “那是问你,也是自问!” 儒家圣人微微屈指,指了指自己:“现在,我醒了。” 看着有些疑惑的浊清风,儒家圣人微微摇头,自我嘲笑般的大笑不知。 待笑声停下,儒家圣人眼睛微微闭上,一身修为尽数散去! 散道! “对吗?周公!” ………… ………… 第98章 碎神 “够了,周公!” “让我醒过来,让我醒过来……” “……不要,不要做灾梦了……” ………… 在一间黑暗的牢房内,牢房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牢房内的两条铁链一头钉在牢房的墙壁上,另一头锁着一位小男孩的双脚上。男孩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铁项圈,像一头牲畜一般无二! 小男孩脸上布满了灰尘,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全是血迹,那短短的黑发上也有血迹沾染在上。小男孩的身上全身是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痕!眼睛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宛如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般,哪里有孩子一个正常该有的气息!若不是还有呼吸要不然恐怕早就被误认为是一具死身了。 “哐当!”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位英俊的男子迈着步伐缓缓走到小男孩的前面。男子慢慢蹲下,一只手捏着小男孩的脸。“弟弟想哥哥了吗?!” 小男孩听到男子那阴冷的声音吓的浑身发抖。好像男子是什么恶魔一般让小男孩如此害怕。 男子理了理小男孩杂乱的头发。“别怕弟弟,哥哥在呢!” 突然男子眼神多出一抹狠辣。男子直接起身掐住小男孩的脖子,小男孩被男子的手死死掐在半空中。 小男孩似乎呼吸不到了空气,眼睛已经开始逐渐翻起了白眼。男子见此才将小男孩重重摔在地上。 “啊!”劫后余生的小男孩被摔在地上疼痛的出声。疯狂的呼吸着空气。“呼呼呼!” 男子见小男孩终于开口了便转身拿起一旁的小刀。小男孩见男子拿起了刀惊恐的用自己早已嘶哑的喉咙害怕的喊:“不要……不用再来了!不要,不要!” 男子没有理会小男孩的惊恐,则是一只手按死死按住小男孩,另一只手慢慢将刀子划向小男孩的手臂上。 “啊啊啊!”男孩痛苦的哀嚎着。刀在小男孩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痕,并且慢慢流出鲜血来。 男子听到小男孩的哀嚎又有一丝丝的不满,便一脚踹在小男孩的肚子上。 “咳咳咳!”小男孩直接吐出一口血来。男孩痛苦的倒在地上趴着。男孩一只手伸向男子嘴中说着细小微弱的声音。“哥……哥,为什么?!” “啊!”男子脸上出现一丝暴躁,直接又是一脚踩在小男孩伸出的手上。 男子再次蹲下手慢慢提起小男孩的头阴冷的说:“你还是太弱了,等你变强了再找我报仇吧!哈哈哈哈!”说完男子癫狂的笑了,走出了牢房。 “看好了,不要让他跑了!”男子走出牢房对两边的守卫吩咐了一句便自己离开。 “是!” 另一边小男孩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气息微弱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去了。手臂刚划出的刀痕上的血早已不在流淌!可是还是隐隐作痛,加上腹部刚才被踹的一脚和被踩红的手,让人不免有一丝丝怜悯!! 小男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了,小男孩慢慢回忆着这里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被抓了多久,一星期?一个月?三个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第一天被自己哥哥扔进牢房,他很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对自己很好的哥哥会对自己下死手! 身上的伤疤全是由他的哥哥一手造成的!在这里的时间,已经成为他这一辈子的阴影了,他很害怕慌张。“害怕哪一天自己的哥哥会再次来临!”“害怕哪一天他的对自己又动用新的噩耗!” 小男孩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死现在对他来说,未免不是一场解脱啊! 小男孩的脑中全是对自己哥哥的恨意和一丝伤感!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要如此对待他!” “哥哥,下辈子我一定要亲自杀了你!” “哥哥,我真的好想以前的你……”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哥哥…………” 小男孩双眼慢慢缓缓闭上,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一旁漆黑,脑海中竞出现了几个月前的那一场改变自己人生的一场灾难! 他们所在的大陆叫天启大陆。是一片拥有灵力,法宝以及灵兽和修士的大陆。在这里强着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而他则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宗门的少宗主!他叫夜权,他哥哥叫夜爵殇!夜权从小就和他的哥哥夜爵殇感情很好,两兄弟还经常惹祸,但夜爵殇却经常替自己背锅! 夜爵殇曾经对夜权说过自己的梦想,那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这个弟弟!即使没有了性命,即使被世人误会也无妨!”现在想起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 在一片草原之上,一位小男孩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充满灵性,不难看出长大后是一位俊俏的男子! 小男孩鬼精的眼睛四处打转,好像在寻找什么! 在不远处的一位美妙的女子,慢慢朝小男孩的地方走来。小男孩看见了女子,脸上多出了一分开心,蹦蹦跳跳的朝女子小跑去! “娘!”小男孩张开双手朝女子。 美艳女子蹲下身来,张开怀抱,脸上充满了笑容。 小男孩直接抱进女子的怀抱,女子将他抱起,白皙的玉手轻轻一点小男孩的小鼻子,笑呵呵的说:“你呀,淘气!也不怕摔倒!” 小男孩笑嘻嘻的亲了口女子的脸。“权儿不怕,娘会保护权儿的,快让宝贝儿子亲一口!” 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夜权,谁能联想到地牢那个惨不忍睹的小男孩以前会是如此的模样!女子则是夜权的母亲祁思念。 “心口不一,你是喜欢你哥爵殇还是更喜欢娘亲啊!”祁思念玉指轻轻戳了一下夜权的额头。 夜权不假思索的回答:“更喜欢哥哥!” 祁思念故做生气的将夜权放下。“哼!权儿惹娘亲不高兴了,娘亲不喜欢权儿了!”明摆着让夜权哄哄她! 夜权抱着祁思念的腿抬头天真的说:“权儿最喜欢娘亲了!” 祁思念这才高兴的将夜权抱起。 “娘亲,哥哥呢?”夜权眼巴巴的望着祁思念。 祁思念抱着夜权轻轻亲了一下夜权的脸颊。“你哥这次有事出去了!” 夜权有点失望的低喃。“臭哥哥,我十二岁生日都不回来了,讨厌死他了,哼!” 祁思念抱着夜权回到了一座宗门内。 夜权蹦蹦跳跳的跑向大堂中椅子上的一位俊俏青年。青年身穿一身黑衣,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望着夜权脸上充满笑容。 “爹!想权儿了吗?”夜权投进男子的怀中。 此人正是夜权的爹,也就是宗门门主——夜秦殇!在天启大陆上被人称为‘夜弑’!修为更是达到冥神境的大拿了! 天启大陆之上,境界划分为:先天境,晓至境,破晓境,皓月境,星辰境,元尊境,冥神境,以及天帝境! 夜秦殇将夜权抱在地上敲了下夜权的头,微笑着说:“多大了,还撒娇!一天到晚没正行,到现在还没有到先天境!” 夜权摸着自己的头。“疼,爹。不是有你在吗,修炼多累啊权儿不想修炼。” 夜秦殇摇了摇头叹气着。“哎。你呀,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省心,我就放心咯!”夜秦殇又看了看附近惊奇的问:“你哥呢?” 夜权不开心的哼着。“哼,不要提他,大坏蛋没来!” 夜秦殇笑了笑站起身哭笑:“哎,你啊……不懂事。你哥任务很多的。” 夜秦殇又看向祁思念。“夫人,叔叔还没有来吗?” 祁思念摇了摇头说:“叔叔派人告诉我他来不了了,家族动乱太大了,抽不了身。” 夜权听到他们的谈话有点伤心。“二叔公,不能来了吗?” 夜秦殇安慰夜权。“你二叔公有事,没办法来。改天我再带你去你二叔公家。” 夜权点了点头。 夜秦殇牵着夜权的小手。“走吧,爹爹带你去吃好的开心点!” 三人来到一张摆满美食的桌子上就餐。按理说夜秦殇夫妇早已经辟谷了,可为了不扫夜权的兴致也一起吃了。夜权化悲愤为食欲,疯狂的吃,三口做二口。 祁思念在一旁劝着。“慢点,没人和你抢!” 夜秦殇在一旁说着。“哈哈,像个饿死鬼一样。” ………… 晚上夜权的房间内,祁思念安慰着夜权。 “过几天就带你去见你哥哥和你二叔公。”祁思念摸了摸夜权的小脑瓜。 “嗯,嗯。”夜权点了点头。 “夫人,不好了!”突然一位下人急匆匆的冲进祁思念所在的房间。 “什么事会如此大惊小怪?”祁思念有点不解的。“一般就算有事不也是去找秦殇的吗,这会怎么找我来了?” 下人慌忙的说:“就是宗主叫小的来的,宗主说有急事。” “权儿,娘亲走了,开心点。”祁思念听到对夜权叮嘱俩句便跟下人离开了。 “嗯,娘亲快去吧,爹有可能有急事。”夜权点了点头。 祁思念走后没过多久,宗门顿时火光冲天,惨叫声不断传出。 黑压压的人群不知何时闯了进来。 “啊……不,不……” “宗主大人……宗……” “啊啊,不要……” ………… “怎么了?”夜权有点不解。起身出了房间。 “权儿……权……权儿!”祁思念急促的声音传来,她正在跑向夜权,身上的白衣有一血迹沾染在上。 “娘这是……”夜权话没有说完,便被祁思念打断。 祁思念拉着夜权就跑。声音有点急促。“权儿,快……快跟娘走,去你二叔公那。” 祁思念拉着夜权跑在一条小陆上。突然两道黑影出现在他们前方阻拦着。 “祁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啊?”一位男子邪笑着。手里的刀上占着血还在往地上淌。 “让开!”祁思念护着夜权在身后怒斥二人。 “那不行,大人说了砍断你的双手双脚也无妨,但不能让你逃了。上!”二人拿着手中的刀刃冲向祁思念。 祁思念手中出现一个玉盒。玉盒打开绽放闪耀的光芒,将二人吸了进去。 “灵宝?!不好……”话没说完便被吸了进去。 祁思念手中的玉盒再次消失,光芒也随之消散。 祁思念直接抱起夜权往远处跑。 但一位诡异的黑影不知何时跟在身后。 祁思念抱着夜权到了离一座传送阵不足一百米处,祁思念眼中充满了激动。 “噗!”突然一柄锋利的剑惯出了她的身体,祁思念摔到在地,吐出了口鲜血。夜权也摔在地上,他看见一位男子手中拿着一柄剑,剑上所占的血就是自己娘的。 男子眼神寒冷。“师姐,它在哪?” 祁思念虚弱的说:“滚,我没有你这种师弟,它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 “不知死活!”男子直接一刀砍断了祁思念的一只手。 “啊啊啊啊啊啊!” “娘?娘!娘!”夜权在祁思念摔到时也摔在地上,起身却看见一个人斩下了自己母亲的手臂。 “砰!”夜权想冲上去,刚上前便被男子一脚再次踹翻在地。 “砰!”男子一脚踩在祁思念的小腹上。阴冷的再次问:“最后一次它在哪?!” 祁思念艰难的笑了笑说:“你……这辈子都不配知道!” “找死!”男子一刀下去,在祁思念的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血不断流出。 “嗯!”祁思念死死咬住自己的牙,没有发出痛苦声。害怕夜权听到自己的疼痛声。 “娘!你放开我娘!”夜权再次起身冲向男子。 “轰!”突然又一道身影出现,死死按住夜权的头将他按在地上。夜权艰难的抬起头。 祁思念心痛不已,崩溃的大喊。“放开权儿,放开他!放开他……”双眼已经通红,泪水在打转。 男子阴险的笑了笑。“哈哈哈,师姐交出来我就放了你和你的儿子!” 祁思念恶狠狠盯着男子艰难的吐出三个字。“不……不可能!” 男子脸色一黑,眼神充满了狠辣。直接一剑捅进祁思念的心脏,剑刃惯出了祁思念的身体,喷溅的血溅到了男子的黑衣上,溅到了祁思念的脸颊上,同时溅到了夜权的脸上。 祁思念呼吸慢慢消失,眼睛也慢慢闭上,闭眼前祁思念看向夜权,眼中全是自责和难过! 夜权瞳孔瞪大,歇斯底里的喊:“不!不!不!……娘!娘!你回答一下权儿好不好?!好不好?!” ………… ………… 第99章 梦醒 “呵,不知死活!”男子的剑还插在祁思念的身体上,没有拔下来,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而按住夜权的男子说:“大人,这孩子怎么办?!” 男子瞥了一眼夜权不屑的说。“杀了,头颅带回来就行。” “嗖!”男子点了点头正准备挥刀砍下夜权的头颅,突然一柄黑剑飞来。穿透了男子和另一位男子的身体。 正准备挥刀的男子倒在了地上。已经死了。 至于那位被叫老大的男子并没有倒下,而是被刺穿的身体慢慢复合。男子往旁边一跃,看着不远处飞来的夜秦殇! 夜秦殇此时已经杀红了眼,黑衣上沾满了血,而且左手已经不见了。手中握着一柄血红色的利剑。 男子冷笑了声。“夜秦殇,交出它我就停手。不然……呵!” 夜秦殇不理会男子,夜秦殇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夜权和早已逝去的祁思念。顿时暴怒,冲向男子。黑剑一马当先刺向男子。 “砰!”男子手指轻轻一点夜秦殇瞬间灰飞烟灭。两柄剑掉落在地。“嗯?虚影?!” 夜秦殇的真身此时正在飞向夜权。夜秦殇从祁思念的上空直接飞过,流下了一滴泪。 夜秦殇抱起夜权冲向传送阵。 夜权在夜秦殇的怀中虚弱说:“爹?” “嗯!”夜秦殇点了点头。 夜权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爹,娘!娘……爹爹你去救娘!” 夜秦殇哽咽一声。“权儿保护好自己,这枚纳戒中有一个独立空间,守护好它。你去找你的二叔公,他会告诉你一切的……权儿,爹爹去救回你的娘!”说完亲了一口夜权的额头。 夜秦殇将夜权放在传送阵上,一枚古朴的戒指戴在夜权的手上。 “嗖!”一道白光闪过,夜权被传送走了。 夜秦殇转头,望着缓缓走来的男子。 “啪啪啪!” “哎呀,真感动啊,直接从自己夫人的身体上飞过是什么感受啊?!哈哈哈哈!”男子鼓掌嘲笑着。“” “嗖!嗖!嗖!嗖!嗖!”突然又有五位戴着面具的人出现在男子的旁边。 “嘤嘤嘤,跑的真快啊!”一位妩媚的女子笑着。 “是呀,都舍弃了自己的手臂!”一位老妪嬉笑着。老妪的手中拿着一只手臂,正是夜秦殇的。 刚才夜秦殇被这五人围攻,虽然不能取胜但可以等到援军的到来的。但夜秦殇种在祁思念神识海中的神魂破碎了!一时心急,想快速脱身去祁思念的身旁,一个没注意便被老妪直接撕下了手臂。 夜秦殇强忍着疼痛,快速飞到祁思念这边。 男子阴冷的说:“夜秦殇,交出来我饶你一个全尸!” “你大可试试!” 夜秦殇插在地上的两柄剑,突然发出剧烈颤抖,发出嗡鸣的声音! 两柄剑开始融合,变成一把暗红色的利剑,飞到夜秦殇的手中。 “咳!”夜秦殇吐出一口鲜血。利剑的剑柄长出倒刺,倒刺穿透夜秦殇的手。鲜血缓缓流在地上。 “不好,阻止他。他的剑在吸收他的血液。”男子连忙联合几位面具人一同出手。 可惜为时已晚。剑上流出黑雾从手中开始,慢慢延续到全身。黑雾中缓缓走出一位手持剑刃的人,全身都是黑色的甲胄,就连断掉的手都重新恢复包裹着铠甲! “滚!!”夜秦殇低声怒吼一声。众人便被威压击退。 “怎么回事?情报上可没有他会这招啊!”妖娆女子盯着男子怒斥。 男子摆了摆手。“呵,没事。杀了他拿到我需要的东西,他的所有法诀便给你们了!” 众人顿时双眼放光。互相对望了几下,便身形闪动。出现在夜秦殇的四处。大战一触即发! 整场战斗,打的是天翻地覆。宗门的好几个山头都被他们的战斗给夷平了! 第二天一早,夜家一夜被灭门就传遍了天启大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人们进入夜家的住址时只可以看见的是一片残骸,被大火焚烧后的痕迹,遍地的身体和血迹,剑刃切割的痕迹……所有人都只知道夜家在一夜消失了,没有任何一人活了下去。至于到底为什么?什么人做的?无人知道! 当夜权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床上惊醒。“娘?娘!娘!” “这里是?”夜权环顾四周。 此时夜权在一间上好的房间内,周围都是一些药品。自己身上的伤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一位下人恭敬的回答。“小少爷,这里是夜城。也就是你的哥哥夜爵殇,我们的少爷的住址!” 夜权意外的说:“哥哥?我哥哥在哪?” 下人微笑着回答。“小少爷,大少爷还没有……” “大少爷回来了。”一位下人急匆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回来了?!”夜权连忙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果然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夜爵殇也看见了夜权不过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哥哥……” 夜权刚想说什么就被夜爵殇的话打断了。“来人带走。” 一位男子上前将自己打晕了! ………… 当夜权再次醒来时,便发现早已下起了小雨。夜爵殇跪在两座坟墓前。上面赫然写着:“严父夜秦殇之墓!”“慈母祁思念之墓!”而他自己则被一个人押着。 夜爵殇磕了三个头,嘴边低语着什么,听起来很落魄。“爹娘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他们……我没办法的!” “……希望你们不要抱怨我!” 夜爵殇起身对夜权着夜权冷水命令道:“过来,磕头!” 押着夜权的人放开了他。 夜权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夜爵殇。“哥……” “跪下,磕头!”夜爵殇直接无视夜权的话。 夜权只好跪下,他很想问道夜爵殇:“这是不是真的?爹娘死了?死了?他不相信!” “砰!砰!砰!”夜爵殇直接按住夜权的头,用力磕在地上。磕了三下,夜权的额头出现了裂开了伤口流出了血。 夜权在巨大的疼痛下昏了过去,他忍住没有叫出声来。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 时间回到夜权在地牢内的那一刻。 “额……我还没有死吗?!”夜权缓缓睁开眼,虚弱的说。发现自己还在地牢内。 地牢却空无一人,夜权缓缓起身,发现脚上的铁链已经开了。 夜权准备离开地牢。 夜权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慢慢走了出去,发现空无一人。 夜权回想起夜爵殇的话。“权儿保护好自己,这枚纳戒中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守护好它。你去找你的二叔公,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去找二叔公!”这便是现在夜权的的唯一目标。 夜权离开了夜城,一路畅通无阻非常诡异。 在夜权找二叔公的路上,夜权因为疲倦和很久没有进食以及身上的满身伤痕。倒在了路上。夜权虚弱的说:“不……我……我还要知道真相……”话没有说完便再次昏了。 ………… 不知过了多久,夜权感觉身体好多了,自身好像在床上。但还是睁开眼睛,只是隐隐约约听见旁边二人在说什么。 “……你说小少爷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老爷……我们看好他就行了!” “哎!……希望他可以扛住吧……” 夜权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两人。“这里是……” 其中一位笑着说:“这里是遮殿,小少爷!” 夜权有点意外。“遮殿?!” 那人笑了笑点头。 夜权激动的问:“我二叔公哪?” 遮殿,是夜权二叔公的地盘。没有人知道二叔公真正的名字。就连夜权也不知道,人们提到他只会尊敬的叫他一声“老爷子!” 男人笑着说:“老爷子,他还没有回来,他老人家听到你在这连夜赶回来了,现在在路上。” 夜权点了点头又问。“我是怎么到这的,我记得我昏在了路上啊?!” 那人摇了摇头。“小少爷,这……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在遮殿的门口发现的,有人认出了你。” 夜权点了点头。内心有点疑惑。“谁救了我?而且能在遮殿的眼皮底下做动作。” 这时房间外有一阵声音。 “快快快,让老头子去看看我那宝贝孙子。”(二叔公一生未娶妻无儿无女。就连干儿女的也没有认过。但就是喜欢叫夜权为自己的孙子,夜秦殇夫妇也没有什么意见。二叔公也算是他们的爹。) “老爷子,你别急啊,慢一点。” 一位和蔼的老人冲了进来,脸上面色较好,身子骨很是硬朗。 二叔公看见床上的夜权有点心疼。坐在床边担忧的说:“权儿,你……哎~”二叔公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 “二叔公……爹娘他们……”夜权不安的问。 二叔公无助的摇了摇头。 夜权有点不敢相信,之前夜爵殇带他见的墓碑时,或许夜权就明白了,自己骗自己罢了。在地牢中夜权早已死去了心。 哥哥的性格变化。父母的身亡。一夜间一切都变了。 夜权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多么伤心了。默默的问:“为什么?因为什么?” 二叔公看着夜权一会沉重的说:“因为它!”二叔公指着夜权左手上戴着的戒指。 “它?!为什么?”夜权望着手指上的戒指。 二叔公让房间的人都出去了,关上门只剩下二叔公和夜权。 二叔公的手指点了一下戒指。紧接着戒指出现阵阵白光。待白光消散,两人都消失了! ………… 在一片庄园内,一座小木屋的旁边,夜权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在遮殿内吗?”夜权四处张望。 小木屋的木门被推开,二叔公从中走出。“这里是戒指的内部。” 夜权看着二叔公问:“这就是原因?” 二叔公摇了摇头缓缓道来。“纳戒一般无法装活物,只可以储存一些灵宝,法诀,灵石!至于灵兽只可以生活在灵兽囊中。这个戒指不同,它有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二叔公蹲下摸了摸地上的小白兔。 “就因为这些吗?”夜权有点不太相信,虽然有独立空间的纳戒很稀奇但并不是绝对没有的。 二叔公起身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它!”二叔公指着天边不远处的云端。 夜权也跟着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一片白云。 “阁下不出来吗?”二叔公笑了笑。 “嘁,汝等不配与吾相见!”一道傲慢的嘲讽的声音出现。 二叔公笑了笑。“哈哈,道友,真的不见?” “不见!”声音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只好把戒指交给极天宫了。”二叔公摆了摆手故作无奈的说。 “别别别,我出现就是了。不要给他们。”声音有点着急了。 云端突然出现一头金色巨龙。金龙的身躯在云中若隐若现。金龙缓缓飞向二叔公他们的方向。 “龙族?!”夜权有点不可思议的问二叔公。“二叔公,龙族不是早就离开此界了吗?!” 二叔公还没有回答,天空中的金龙消失化为一道金色身影出现在一旁说。“那是你们无知!” 身影慢慢呈现。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男子慢慢落地。 二叔公笑着说:“权儿,介绍一下。这位是周龙宇!” 又对周龙宇说。“这位是夜权,纳戒的现任主人。” 周龙宇打量夜权几眼。“这小毛孩是夜秦殇的孩子?” 二叔公点了点头。 周龙宇白了一眼。“喂,小屁孩。你把戒指给我,我带你飞升如何?” 夜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对二叔公说:“二叔公,权儿有点累了,就离开纳戒去休息一会。 二叔公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夜权离开了。 现在,夜权独自蜷缩在房间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只巨龙出现的一瞬间被唤醒了。 “为什么……”夜权神情近乎崩溃,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的那么突然,似乎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一样。 他开始自责、怀疑…… 忽的,一道老人的话语突兀响起于房间内,“行了,再这么下去,这小子会疯掉的 ” 一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塌陷,所有的一切开始化为黑暗。 “该醒了!” ………… 第100章 三道解梦 男子忽的如坠寒潭,一个鲤鱼打挺猛然睁眼起身,眼神犀利! 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四周除了点点星光灿烂,再无其他。 “周公!” 褒洪德声音中充斥着怒意。 三次问道、三种大梦! 近千年的时间! 若非最后这一次大梦,自己被老爷子提前唤醒,恐怕又会是几千年的时光! 而其最让褒洪德奔溃的事情是——除了第一次的观道自己还保留意识,其他二次观道皆是如新生之儿一样,那种犹如真的重活一世的感觉令褒洪德不寒而栗! 就在第二世身为圣人的自己参透那个世界法则的一瞬间,独属于自己的记忆便重新拥入脑中,令当时的自己既是惊恐又是愤怒! 数千年的岁月,自己早已变成了那里的人,又怎能突然接受这个心神恍惚的真相呢。 有过一瞬间,褒洪德都认为会不会这里也只是一场幻境呢?自己是否依旧还在一场大梦中观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忽的再次梦醒! 那种可怕的心悸感弥漫全身,一颗道心如至冰点的湖面,只需微微一推,便会立刻崩碎! “好小子,怎么?一场编梦中解梦,道观中观道便使得一颗道心近乎崩碎?”老者的声音响起。 褒洪德看向不远处,老者神情平淡,眼神带着一丝看不透的奇怪的情感 。 “老爷子——”褒洪德见此感觉浑身一松,瘫软的跪坐在原地。 “你这场赌约,害我不浅啊……” 老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褒洪德,捏须摇头:“脑子很不错,就是太傻。” “这场观道,你已领悟修道仙人,日后修炼何须他人指点了?” “一条直达顶峰的大道之路就这么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直达顶峰……”褒洪德嘴中呢喃,忽的一愣,随即大笑。 “好好好——” “哈哈哈——” 褒洪德神情几乎癫狂,忽的抬手,笔直的指尖猛的戳向自己的眼眸。 “啊——” 伴随一声哀嚎,褒洪德痛苦的捂住已经瞎掉的眼睛。 “这是何意?”老者神情呆愣,没有想到褒洪德会做如此举动。 褒洪德强忍着痛苦,剧烈的咳嗽带出口腔内的淤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观道不如参,修身不如闻……” 老者见状嘴角微微一笑,嘴唇上下蠕动,化为一句无声的话语:“善!” 老者抬首望向天穹,微微一笑,整座天地间顿时如被一只巨手悬握,似乎只要这个可怕的巨人微微用力,这座空间便会立刻崩碎而开。 老者咧嘴一笑,“道友,此举可行?” 周公的声音自天穹落下,带有丝丝的惋惜:“前辈所选者,执念很大……” 紧接着,漆黑的天空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破碎之声,一缕阳光普照而下! ………… 当褒洪德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蒲团之上,不远处一位翻看手中书籍扉页的高大男子,见褒洪德醒来,嘴角含笑,如沐春风! “我这是……”褒洪德晃了晃脑袋,开口询问道。 “观道已完,现为参道!”周公旦“啪”的一声合上书籍,微微将书籍翻落在脚边。“三场大梦观道,收获如何?” “三条合道之路、一种飞升之法。”褒洪德微微开口,简易概括此行收获:“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几千年的阅历和修道心得。” “善!”周公旦微笑颔首,“那句谶语很不错,但全非现在该有。” 褒洪德手指微微一抖。 周公旦摆手浅笑:“无碍,各有所得,各有千秋。” 褒洪德神情有些迟疑,似乎是想问什么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周公旦见状自是微微一笑:“观道已完,尽可询问。” “那三场梦境中的人物……”褒洪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表达。 他总觉得那三场梦境并非是虚无,自己在第二世成为圣人获得记忆后,曾以极大的风险反推原本的世界,虽是无法得知一切,但还是推演出了些许东西的。 “现实是幻境?幻境是现实?”周公旦微微摇头,“非也,非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何为假虚?何为真实?” “看人、看天。” “你认为他们存在,既存在。若只认为虚,则皆是虚妄。” 听着周公旦这种笼统的解释,褒洪德微微摇头,终究于自己心中所想有所偏差。 第三次梦境的那条巨龙自己见过,正是褒氏先祖有褒氏所豢养的那只真龙魂魄! 看来,一切都是不知定数。 “善。”周公旦颔首,再度开口发问:“褒洪德,三次观道,你认为能让世界真正稳定的原因在哪?” “真正……稳定?”褒洪德看着再度发问的周公旦,心中明了,这应该是下一场考验了。 “嗯,真正的稳定!” 褒洪德刚想开口,脑海中忽的浮现陈灵钧那稚嫩的声音:“喂喂喂,别回答啊,老爷说了,这场赌约直接说“不知”,静静等待这位周公解惑就行。” 褒洪德神情忽的一顿,随即歉然失笑:“回周公,晚辈不知。” 周公旦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但最终未说刻薄之语,而是语重心长的开始解梦:“我编的三场大梦,其所对应乃是“天”、“地”、“自然”三者!” “第一场大梦身为凡人,却有望登天飞升,其为自然。” “乃是修道之行!” “第二场大梦其为“天”,自诩圣人,传播圣人之思,教化世间,立教称祖,其为天!” “乃是天道之责!” “第三场大梦其为“地”,本无修道之资,可家境优越,依靠地利而踏足山巅,其为地。” “乃是浊道之情!” “此之三道,皆为亘古未曾有过改变的天道轮回!” “可是,此之三道各有缺陷!” “第一世的修道之心,在以有情变为情,无情变有情之时,便已然再无望飞升了。” “凡夫俗子不知修道为何,故而不愿修道!” “在凡人眼里,是因为修仙者,他们才失去了爱人和亲人,所以,有些人这辈子都只会憎恶修道者,绝不可能登山修道的 ” “因此,此之修道,实乃变数之道!” “第二世的天道之责,哪怕是已然高于圣人,依旧不会有人喝彩,只会引得其他修道者的排挤与打压!” “所以,你斩去了天下剑修,想要证明心中的某个猜测,可惜,并不如愿。” “在毁了最后一位有望以剑道登顶之人时,天道降下了惩罚,你那时才明白,天道并不容许他人插足天道的行事!” “所以,正是因为天道的肆意插手,以他之所为即为正确的意愿,使得天地不和,自然大乱!” “天道应是无情,不该出手管足下界之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为真正的天道之责!” “第三世,本该是凭借家族遗留之物问鼎天下,可招惹而来的却是无数觊觎的修道者!” “致使家族破灭、亲人反目!” “此乃善恶之争,浊道无法插手!” “上古时期,以仙、妖、巫,三者并齐。” “但可惜,巫族意图打破浊道,脱离大地之荒凉,登天穹之仙境,忤逆了天道所定下的规则,最终发生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巫妖大战,最终惨败落幕!” “为了重新补全缺失巫族的三道,圣人女娲以自身天道以泥为基,意蕴人族!” “人族脱身于泥水,理应为浊道,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托付于修行之道的妖族同样开始觊觎其他二道,最终开始在人族大地之上,兴风作浪、立王称帝!” “可惜好景不长,伴随二帝陨落,零散的妖族被仙与人一同击败!” “于是乎修道便空余了重来。” “仙人以秘法谋夺人之修行道果,意图独占两道!” “最终引得人皇众怒,发动了伐天之举!” “最后,伴随封神大劫的落幕,仙人入天庭,鬼、妖、巫,不可入世,三道尽落人族之手!” “这同时引来了天道不满,企图重新大开仙门,引天上仙人下凡,与人族互为牵制!” “所以,一场新的大劫正在悄然酝酿。” “我不忍天下黎明苍生再造此大劫,故向那位求来了上古先贤的灵魂,通通转世至大周,意图依靠天子权威和先贤相助以此来解决此次大劫!” “但可惜……” 说到这周公旦微微叹息。 褒洪德接过话,开口道:“可惜,周氏势微,腐败无能!” “嗯。”周公旦微微点头,“所以,我还准备一记后手!” “由“天”、“地”、“自然”,“修道”、“天道”、“浊道”而开始演变,独留“自然”!” “天下只有人族,再无天道、仙人插手,九州的的所有变化,皆由人族自己决定!” 褒洪德再度开口打断道:“可是……人亦非全正,已有邪祟。” 周公旦大笑,“所以我立下了礼乐!” “制订了规矩二字!” “于九州礼鼎,最大限度的约束他人!” 褒洪德微微一愣,随即再度开口:“可是,终究会有一天,大周会陨落的,到时候,礼乐崩坏只是时间罢了。” 听到这句与先前老者给出的一模一样回答,周公旦如释重负的轻笑一声:“但规矩仍在!” “我就并没有失败。” “人之初性已有善恶、既存黑白!” “对应了八卦之数,四象之位,两仪之一!” “文武二庙上出现的人,会完成我所未完成的心愿!” “诸子百家会为后世留下真正的道路!” “圣人?” “非我所愿!” 看着神情激扬的周公旦,褒洪德默默挺直身体,俯首作揖。 “先生大义!” “万万年后,先生之名仍会留存!” ………… 万里外的某处破庙内,一位高大儒裳男子微微一笑,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岐山。 “青史留名吗?” “到也不错!” 一旁正在修炼道法的姬子靖停下吐纳,看向突然傻笑的自家先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推测原因,但最终还是作罢。 这种圣人因果,可不是自己这种人可以沾染的…… ………… 那处处于归墟与现实交接之处的空间内,那座小岛之上,老者慵懒的依靠在一刻柳树之下,正在成荫。 陈灵钧身着一件相较于平常更加偏蓝色的宽松道袍 神采奕奕的挥舞着粉嫩小拳。 嘴里奶声奶气的说着:“嘿咻嘿咻!” 老者望着眼前漂浮打开的画卷,微微捏须而笑。 “好小子,有我一半风气。” 打拳打累了的陈灵钧耸着肩,微微靠到老者身旁,与其一同观看手中画卷。 “老爷,这周公好厉害的样子啊,竟然想对束缚老爷你!” 身为大半天道化身的老者微微一笑,摸了摸一脸天真的陈灵钧,“能有这种打破常规的想法是好事,年轻人嘛——” 陈灵钧不乐意的拿下老者摸着自己脑袋的大手,嘀咕道:“可是诶,不要说束缚老爷你了,就是面对我的原身,在没有天道封锁的情况下,这周公可能接不住我三招!” 老者重重拍了下陈灵钧的脑袋,痛的陈灵钧眼泛泪花。 “疼!” “嘛呢?嘛呢?老爷你打我干嘛呀?” 老者瞥了眼陈灵钧,啧嘴摇头道:“在这天地法则下,面对全盛时期的周公,你那具原身,能吃得住人家一拳?” 陈灵钧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老爷,这天道法则对越强的人束缚越大嘛——” “就你一天天的歪理多。”老者叹息一声,没再和陈灵钧继续瞎闹。 对于周公心中所想,老者还是有几分赞同的。 起码大致上和自己所想要做的一样,只不过他们对于天道的惩罚不一样罢了。 “周公这家伙终究还是太过于古板了,为何非要限制天道?” 老者叹气摇头,眼神如古井一般平淡。 “直接杀了不是更好吗?” “既避免了再度解除封印的后患,又轻松容易!” “所以说,这周公还是读死书了。” ………… ………… 第101章 谈天辞去 周公旦抬指轻微一笑,“好了,褒洪德。” “嗯?”褒洪德看向周公旦,神情疑惑。 “你认为这个世道如何?”周公旦目光如炬。 “嗯……我觉得……”褒洪德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挠了挠头。 “别着急回答,未来,在未来给出答复即可!”周公旦声音平缓。“到那时我希望,你可以真正的给出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看着周公旦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褒洪德微微颔首,“我会的,周公。” “很好,褒洪德,后会有期——” 周公旦话音刚落,身体逐渐化为点点星芒,消散于天地间! 同时,褒洪德微微闭上眼睛,身体自然向后倒去! ………… 当褒洪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身已然身处一座庭院内的长椅之上,身上半盖着被褥。 “醒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邹衍坐在一旁,头上戴着斗笠,看着醒过来的褒洪德微微一笑。 “嗯,过去了多久?”褒洪德点了点头,缓缓坐起身。 “三个月!”邹衍竖起三个手指,又指了指外面:“有人在等你。” “等我?”刚刚从幻境中彻底醒过来的褒洪德有些意外,不知道是谁在等自己。 “嗯,前些时日便已见过晋王,听闻你与褒姒在此,特意来的。”邹衍点了点头,没有询问褒洪德此次观道有何收获。 “与我一同过去吧。”微微起身,开始在前面带路。 跟在邹衍的身后,走了好一会,二人来到一处马车前,马车窗口的遮帘被掀开,褒姒玉手微微抵在下巴处,出神的望着远处。 动人心魄的媚眼内是一丝淡淡的落寂。 外面的马夫位置,一个汉子正倚靠着木墙,微微仰首,似乎是睡着了。 “赵夫子。”邹衍见此微微摇头,轻唤一声。 赵叔带忽的惊醒,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看向出声的方向。 “小洪德——” 看见褒洪德的赵叔带咧嘴一笑,招了招手。 “来来来,让赵叔叔看看,这才多久没见,怎么长那么高了?” 赵叔带看着眼前和自己已经差不多高的褒洪德,粗糙的大手捏着下巴,打量起褒洪德。 有时有些不敢相认的赵叔带对着马车内的褒姒喊道:“妮子,这是你弟弟吗?” “嗯,是他。”褒姒声音冷漠。 自入梦开始,褒洪德便已然发觉自己无法再变回原本的小孩模样了,只能以前世模样示人。 “赵叔叔,是我,褒洪德。”褒洪德苦笑一声,打趣道:“我们一起偷偷背着阿姐藏了一块玉佩,这种事情除了你我,没他人知道了吧。” “啊——真是小洪德啊!”赵叔带恍然大悟的点头,从马夫位置跳下,一把搂住褒洪德的肩膀。 “臭小子,干嘛把这种私密的事情说出来,要是让妮子听见了,我可是要被秋后算账的,你肯定也逃不脱。” 赵叔带压低声音,有些不满的责怪褒洪德。 “赵叔叔,那玉佩我早就取出送给阿姐了。”褒洪德耸肩微笑。 赵叔带顿时如遭雷劈,“好小子,背叛组织!” “难怪后来我去翻找想要偷偷藏起来……咳咳咳,偷偷替你先保管着的时候没找到,我还以为被老鼠拖走了,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 褒洪德摆手笑了笑,“赵叔叔,咱们那点小九九阿姐摸的清清楚楚,越是顽抗,死的越惨。” “咳咳——”赵叔带轻微咳了几声,看向褒姒说道:“妮子,本来我是准备先糊弄一下小洪德这小子的,然后再偷偷将玉佩送给你,没想到被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嗯。” 褒姒微微点头,也没说什么,见褒洪德已然醒了,便没什么担心的了,玉指微微拉下窗口的遮帘。 赵叔带微微撇过头,声音细微的在褒洪德耳边询问道:“妮子怎么了?前几天我刚见她时也是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原因?” 罪魁祸首的褒洪德,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向赵叔带解释,只好摇头又点头。 “臭小子,脖颈痛就去看。”赵叔带拍了下褒洪德的后脑,认为褒洪德应该也不知道原因。 “对了,赵叔叔,怎么突然来晋国了?”褒洪德没在刚才那个问题上继续纠结,问起赵叔带来此的原因。 赵叔带拍了拍马儿的后背,解释道:“我原本是准备回京复命的,刚好在镐京郊外遇见了伊大人,询问起了前因后果,主动与其一同出使了。” “刚好在晋王那得知你和妮子在此,便找了过来,可惜那时你还在梦境中。” 说到这,赵叔带忽的微微坏笑一声,“周公与你可有过答问?” “有,但我并没有回答。”褒洪德点了点头。 赵叔带有些羡慕的看了眼褒洪德,“自是极好啊。” “上次言见周公,还是与邹子前辈相见之时呢。” “嗯?”听到此话的邹子忽的咧嘴吸气,“你是说,上次你招揽我是受了周公之请?” “嗯,当时周公依旧对大周抱有希望。所以便托我与你一见,可惜,没有成功。”赵叔带微微摇头,有点惋惜,若是邹子真正的进入了朝堂,会不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邹子脸色阴沉,竟是再次难得的骂了句“三字经”。 “倚老卖老的家伙,还想蒙骗我一同进入这场大劫中心!” 看着恼怒的邹衍,知道前因后果的赵叔带拉着褒洪德微微退了退。 “邹子前辈这是怎么了?何必有如此大的反应?”褒洪德有些不解的询问赵叔带。 赵叔带开口解释道:“邹子前辈现在已然是二品文士,想要成功迈入一品需要国运辅助,而周公呢,他觉得如果邹子太早迈入一品会有很大的风险,想要借助大周那仅有的些许国运,将其修为斩掉,重新退至三品,这样在未来的大劫中,说不定会更有一份生计。不过邹子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这种意图依靠阴阳乾坤作为合道之本的术士,最喜欢以最差情况获得最好结果,因为这样,他们才会置死地而后生,境界更加的圆满,算是一种证道方式吧。” “不过嘛,因为入朝为官后自身气运会极大的和国运产生联系,在修炼的时候,因果关系会更加的繁琐,自身的因果无法探查,很容易因为某一个细微的因而发生一系列的果。这是很麻烦的事,像邹子这种某算天地的修士,是万万不愿如此的。” “哼!”邹子脸色十分不好,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心中自行推动八卦 ,追寻着某个早已该死去的家伙踪迹。 既然我事事皆被你所料,何不直接当面分个高下! 谈天衍此去,既为证道,也为解梦! ………… ………… 第102章 岐山寻友 万里之外的某处海域之上,一望无际的浩瀚海面上掀起一阵阵的海浪,拍岸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震天动地! 一只龙首缓缓浮出水面,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 周定公侧躺在龙首之上,一只脚悬空,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拔下的芦苇。 “前辈,你这是又要拽着这座岛屿去哪啊?” 周定公咂了咂嘴,声音懒散的询问这只可怕的真龙之子。 “忽上心头,必有由。” 龙首微微自鼻腔内喷出海水,微微甩了甩龙须上的水迹。 “前辈,那杜伯何时才能再度重生啊?”周定公看向后面那随着龙首一同在海中游荡的仙岛。 世俗凡子乘舟访仙,为何只会一场空? 无他,坐下龙躯归深海! “不必你思索这些,那几位自有分寸。”龙首微微俯下,鱼虾连同海水一同吸入血盆大口内。 “哎,可惜我空有一身本领,最后在这种的仙人面前还是徒劳啊。”周定公微微叹息道,看了眼一旁那柄已经折断、名为断商的刀刃。 “呵呵,知足吧,那几位若非和善,断的就非你的法宝了。” 对于龙首的话语,周定公微微摇了摇头,望向天空,伸出粗犷的大手,抓空道:“死了也挺好的。” “呵呵。”龙首呵呵一笑,没与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多说什么。 “此次前往,是要拜访故人,一同前去?”看着不远处的岸边,龙首微微开口:“若是不愿,可以下岛了。” 周定公捶了捶自己的后背询问道:“故人?你这老龙还有故人?谁啊?” “玄鸟!” 龙首眼神流露一丝异样的情绪 ,似乎是在回忆某段深刻的记忆。 “嗯?岐山?”周定公有些不确定的敲了敲龙首。 “嗯。”龙首自喉咙内发出一声颤鸣,随即一道流光自岛屿之上的某个石柱上飞来。 待金光散去,只见一位白发老者,腰板弯曲,白须虚长。 老者捏须而笑,“如何?” 周定公望了望身下龙首,又望了望眼前老者,揉搓着下巴发问道:“前辈,你就这么离开,不怕有人趁机登岛?” 龙首所化老人微微挑了挑眉,一脚踩下! 轰的一声,一圈圈的万丈海浪自大海之上翻涌而起,合为一道水壁将龙首与仙岛一同围住。 “豁!”周定公有点惊讶的惊呼一声,这道老人随意召唤出的水墙,没有二品武夫的身体程度,可是很难渡过的啊。 “前辈,既然准备入世了,何不给自己取个俗名?”周定公看着这位自始至终不知名字的老人提议道。 老人沉思片刻,微微点头,“有礼,先前之名是万万不能说的,既然要入世,便随意一些……龟趺如何?” 周定公点头称赞:“极佳。” 龟趺捏须大笑,微微抬手,一朵白云自上空浮下。 “驾云之法?”周定公深吸一口气,这老龙儿到底是个神仙啊。 “皮毛术法,有何之奇?”龟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摇了摇头。 “不不不,前辈有所不知啊,自打封神大劫之后,这些驾云、点睛之法,会的人寥寥无几啊。”周定公简易解释了一下,倒没怎么客气和别扭,一同和龟趺站在白云之上。 龟趺微微抬脚,那云朵便立刻飞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岐山。 ………… 破庙内的高大男子微微自中信步走出,看向天穹一闪而过的白云,手指微微掐算,苦笑摇头:“姬奭这家伙,访仙百年,也算是成功了……” “先生,刚才我察觉到一种极其恐怕的妖气向着岐山之地涌去,莫非是那群老家伙又在计划着什么?”姬子靖俯身询问高大男子。 高大男子微微拿起书卷,竹简轻轻敲了下姬子靖的后脑,神情平淡:“不必揣他人之祸心。” 姬子靖吃痛,但仍旧作揖答道:“弟子受教。” “善。”高大男子微微摊开竹简,言笑一句。 ………… 龟趺和周定公一同落于岐山之脚,龟趺刚刚落地,早已等候多时的黑影缓缓现身。 “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见谅。”黑袍老者微微俯首。 龟趺眼睛微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不见谅!” 说罢,微微抬手,一只巨脚虚影轰然踩下! 伴随大地碎裂下沉之声,黑袍老者吐出一口鲜血,死死的被踩入凹印之中。 “前辈……这是何意?”黑袍老者声音虚弱,刚才那一脚险些要了他的命。 “啧,不知道吗?远古时期,老鼠看见我第一件事就是自裁,你这种躲在阴沟的老鼠,不避着我,还敢上前来,哼!” 龟趺平淡开口,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丝毫的在意。 没再废话,龟趺迈步登山,身后的周定公望了眼可怜兮兮的老者,最终摇了摇头,跟上龟趺的脚步一同登山。 直至登至山顶,龟趺才缓缓停下脚步,对于一路上那些东躲西藏的“老鼠群”并没有什么太在意,反正若是惹了自己不高兴,一巴掌拍死便行。 龟趺微微开口,望向山顶上那尊玄鸟石像,微微开口:“老友,是否安在?” 可惜,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复,龟趺眉头一皱,微微叹息一声。 “故人离去,未曾报喜,怎就报忧呢?” ………… ………… 第103章 公孙起和公孙几 龟趺眼神黯淡,苍老的手指微微抬起,摸了摸玄鸟的石像,“老友,多年未见……” “前辈认识我家先祖?”忽的,那位眉心一抹红缨的男子自不远处迈步而出。缓缓弯身作揖:“晚辈……” 龟趺摆了摆手,语气不屑的打断男子的解释:“行了行了,一股令我不适的死人味,离我远点。” “至于你姓甚名谁,我不感兴趣,哪怕你是故人子嗣,也没资格在我面前说大话。” 面对老人言语的讥讽和神情上的不屑,男子微微摇头,眼眸中寒光绽露。 “前辈,你一个二品巅峰,莫不是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这里是我的岐山,不是你的海湾!”男子微微抬手,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的力量在极致的压缩于男子手掌间。 “哦?”龟趺微微抬眉,难得的有了些兴趣。 “很久没有人敢于我这般言语威胁了。” 龟趺微微抬脚,整座岐山开始剧烈的摇晃。 二者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使得周定公一时不知该如何。 要说修为,自己肯定是不如眼前这两人的,但要因为私自离开而惹怒了这位老龟,恐怕自己会没有好果子吃的。 “小子,走,走的越远越好!”龟趺微微瞥了眼左右为难的周定公,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周定公离开。 “前辈,我……”周定公嬉笑了一声,“留你一人在这,我不放心啊。” “哼!小心我动起手来,不分敌友,伤了你。”龟趺微微鼻息一声。 周定公见此也只能无奈摇头作罢,化为流光离开。 听人劝,吃饱嘛。 见周定公离开,龟趺看向男子说道:“哼,一个昔年傀儡,莫不是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男子眼神冷漠,“不敢,我只是想拿回当年他们所欠我的。” “哈哈,欠?”龟趺似乎听见了一个弥天笑谈,不禁的发出讥笑之声。 “如若真的是欠,你为何不上天去,和他们理论?” 龟趺见男子沉默不语,讥讽之意更加浓烈。 “说到底,还是一个丧家之犬,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不敢对主人发怒,只好对凡人宣泄怒火,小人得志罢了。” 男子微微攥紧拳头,眼神中的寒意死死包裹着龟趺 。 “够了,如若前辈是来讽刺晚辈的话,可以离开了!” 龟趺对于男子的话不屑一顾,微微开口:“兔子……好吃吗?” 龟趺话音未落,男子竟是神情暴怒,一拳打向龟趺的腹部。 声音暴怒道:“你找死!” “呵。”龟趺冷笑一声轻微跃起,简易的躲避开男子猛烈一击。 “恼羞成怒了?”龟趺咧了咧嘴,抱臂看着男子:“小子,让你三招!” 看着竖起三根手指,神态轻蔑的龟趺,男子周围的气息开始混乱! 一股股令山岳晃动的力量开始自男子为中心,向四周散发! “你真是——找死!” 男子暴喝一声,身形化为残影,一拳重重砸下! 龟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的抬手接住着恐怖的一击! 九州各诸侯的国运开始混乱,那九鼎由周公打造的大鼎发生颤鸣,无形的大周国运自四方而来,汇聚于岐山山巅! 镐京都城的祭台之处,坐于高座上的姬宫湦垂手看着眼前的大鼎,望向一旁跪在地上的姬鼓,言语冷漠:“爱卿,周公礼鼎怎会如此?” 姬鼓声音颤抖,“回天子,小臣不知。” “哼!”姬宫湦嫌弃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姬鼓,“废物,这都不知?要你有何用?” 姬鼓冷汗直冒,一个劲的磕头:“天子恕罪,天子恕罪!” “好了好了,本天子又非饿狼野兽,有必要如此畏惧吗?”姬宫湦随意的摆了摆手,开口命令着姬鼓道:“现在,立刻派人去往祖地岐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姬鼓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嘿嘿起身,不敢有任何的逗留,连滚带爬的离开祭台。 姬宫湦看着狼狈身影的姬鼓,微微冷笑:“呵,一个用来监视本天子的废物,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听从本天子的命令。” “先祖们——你们可别死的太早了,不然等我一统天下之后,你们未必看得见了啊!” “本天子很想看看,你们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精彩神情!” ………… 岐山山巅,一只身形巨大的怪物虚影缓缓浮现! 身似鳄龟,龙首牛角,巨大的蛇尾长长的拖在后面! 化为本体虚影的龟趺鼻腔微微哼哧一声,看着下面渺小的男子,声音冷漠:“小子,三招已完,该我了!” 男子手掌微微红肿,先去调动大周气运一连打出了三拳! 先后灭去了龟趺的肉身、神通和法相。 现在,就只剩下这具巨大虚影了,可是男子手脚有些发麻,一时间有些脱力,先前留下的伤根还没恢复,无法真正的动用最大的实力。 “法天象地!” 龟趺怒喝一声,巨大身影再次膨胀而开,微微只是一只龙首便也足以有岐山一半的大小。 “哼!” 龟趺冷哼一声,抬脚一脚踏下! 巨大的龟脚布满鳞甲,如山岳倒垂,裹挟最大的力量重重的砸向岐山! 男子想要起身抵抗这恐怖一击,可是忽的感觉胸口一阵裂痛,一口鲜血自嘴中咳出! 刚才强行动用大周国运,一瞬间的反噬令男子失去力量。 男子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可怕的龟脚重重的踩落向岐山,伴随一声的巨响,整座岐山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原本还是屹立不倒的岐山只是片刻,便立刻如地牛打滚一般,塌陷崩碎! 姬氏族地的岐山,就这么被龟趺显化的虚影一脚踩碎! 连带周围的山川河流,也是一同的碎裂,大地裂开无数道可怕的沟壑,山岳倒塌,大量的碎石泥沙裹挟断折的树木齐齐掉落沟壑之中。 男子眼神愤怒的看着龟趺,伴随身下石块的崩碎,一同向沟壑中下落,最终被泥石掩埋! 做完这一切,巨大虚影缓慢消失,重新化为人形的龟趺轻微咳了几声,拍了拍胸口,微微摇头,“可惜,上了年纪,把握不好自己的力量,希望这小子别死了,不然老龙我岂不是又要背负因果,在那渤海继续吃水咯!” 说完,龟趺微微摇头,看向先前周定公离开的方向,叹息一声,随即向着相反的方向驾云而去。 “这次难得离开一次,身边跟着一人,肯定会不痛快,所以还是就此别过吧。” ………… 另一边,看着远处崩碎的岐山,高大男子微微叹息一声,苦笑着摇头:“前辈,你这一搅和,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同样注意到远处岐山崩碎的姬子靖看向自家先生,作揖询问道:“先生,这岐山是被先前那股妖气主人毁灭的?” “自然。”高大男子颔首,坐在一块蒲团之上回答姬子靖的问题。 “先前那道虚影,我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姬子靖沉思片刻,回忆着那道虚影外貌,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可能吧。 这位老前辈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最喜欢与他人争执的。”高大男子微微苦笑,对于龟趺,他也未曾见过几面,只是当初远远看见过几眼,当然,对方肯定也看见了自己,还与自己客气的行了一礼,也算是旧相识了。 看这老前辈离开的方向,估摸着是前往镐京去了。 “哎,希望不要祸及凡人。”高大男子微微开口担忧一句。 ………… 坐在某座山头石块上的周定公看着岐山倒塌的一幕,不免有些咂舌。 “老前辈还是这么火爆啊,合我口味。” 周定公微微伸了个懒腰,准备等龟趺来于自己汇合,可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龟趺的身影,再度看向那道虚影处,发现一朵白云向着自己相反的方向飞速离去,看到如此的周定公顿时跺脚骂了句“三字经”。 “前辈,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记性也不好了?我在这啊!” 急得周定公跳起来招手大呼,可惜龟趺似乎并没有听见,相反,脚下的白云似乎又提速了几分,只是片刻间便消失在了周定公的视野内。 被抛弃的周定公呆愣了好一会,才堪堪回过神来,抬脚踢开脚边的碎石,他是明白了,这前辈是嫌有自己在不能随心所欲,所以才没有与自己汇合的。 周定公最终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跳下石块,准备随意的走走。 忽的,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先生、先生,真的是周定公诶?” 听见声音的周定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道士和一位少年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那少年跳动着步伐,显得格外激动。 周定公打量了道士好几眼,才认出来者是谁 。 “公孙道友,很久不见啊。” 周定公微微行了一个道礼,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为数不多的故人。 公孙几还礼,开口笑言:“道友。” 一旁的少年公孙起晃着公孙几的衣角,一脸兴奋的询问自家先生:“先生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周定公啊?” 公孙几抬手示意公孙起安静,向周定公介绍着公孙起:“这是我收的弟子,无名无姓,便于我一同姓了公孙,叫公孙起。” “哦?道友收的弟子?岂不是天资卓越?”周定公打量着公孙起,能被这公孙妖人收为弟子,没什么过人之处,他是不信的。 公孙起见周定公打量着自己,神情紧张带着激动:“你真的是周定公?” 周定公闻言大笑一声,“这能有假?” 听到周定公的答复,公孙起变得更加兴奋,一路小跑的跑到周定公身前,俯首作揖:“周定公,我可是自幼便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很崇拜你。” 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敬仰自己的少年,周定公微微弯下身子,拍了拍公孙起的肩膀:“哦?真的?” 公孙起一个劲的点头,眼神中满是激动。 “当然、当然。” 一旁的公孙几苦笑一声:“道友,我这弟子相较于我这个先生,对你的崇拜可是很高的。” 公孙几看着一脸兴奋的公孙起,不免想起当时收其做为自己弟子时的场景。 当年离周民镐京暴乱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可是镐京附近还是有着些许流离失所的难民、失去父母的孩子,公孙起便是里面的一员。 当初路过镐京的公孙几一眼便觉得那个满是灰尘、黑兮兮的孩子和自己投缘,便询问他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弟子。 结果当时的公孙起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会饿肚子吗”。 听的公孙几大笑不止,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脑袋,保证不会饿肚子。 正当公孙几以为公孙起会向自己拜师时,没想到那时还是小黑炭的公孙起冷不丁又来了句:“我想当周定公的弟子,你认识周定公吗?” 当时公孙几险些没直接甩袖走人,那小黑炭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自己,反复问道自己认不认识周定公,能不能让他当周定公的弟子。 不过幸好,当时公孙几并没有就那么走了,而是告诉那时的公孙起:“先生自然认识周定公,未来肯定会让他见上一面的,但,你肯定不能当周定公的弟子。” 公孙起追问道“为什么”,公孙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那个小黑炭抱在怀里,又对着周围微微施法,降下些许食物留给那里的难民。 先生弟子二人就那么坐在一条小路上,公孙几微微看着远处的夕阳,这才缓缓开口回复刚才的问题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弟子。” “有名字吗?” “没有——我从小无父无母……” “也罢,既然先生我姓公孙,你也就跟着我姓,先生以后就是你的亲人了。” “至于名嘛——” “起?公孙起如何?” “不要——不好听,我想叫公孙白……” “哈哈,弟子要听先生的话。” “好吧——那就叫公孙起吧……” “这还差不多——” “记住了,你的先生是公孙几,你叫公孙起,我们是家人。” ………… ………… 第104章 相濡以沫 你在渴望什么? 渴望爱情吗?! 别想了,没有那个女子可能看上你! 渴望站在世界之巅吗? 别想了,你连牛都不一定打得过! ———————————— 树木丛生的山沟间,蜿蜒的河流边,坐落着一座简易的小木屋。 河流上游处有着一处浅湾,里面有着一只正在向外吐着泡泡的鱼儿。 小木屋上是一只只形态各异的鸟儿,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木屋前的的木椅上,一个容貌俊俏的长发青年正悠闲自得的哼着小曲。 一种古老的歌谣自男子嘴中缓慢哼出。 “呔~佳人兮~如拂千面~” 可惜的是男子所哼的古老歌谣听上去有点难听。 长发青年眼神慵懒的瞄了眼眼前木制架子上的鱼竿。 见没有鱼儿上钩,晃了晃脑袋。 伸了个懒腰,转过脸,换了个姿势继续自己的午睡。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嗖!嗖!嗖! 突然三发箭矢从远方以极快的速度射来,打破了男子宁静的氛围! 不偏不倚的刚好射中在长发青年躺着的木椅上,只要再偏离一点便可射伤长发青年。 刚要入睡的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吓了个哆嗦。 “谁呀?!” “有没有功德,大白天的放箭!” “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射中我了?” 庄子休不满的看着四周,可惜,并没发现射箭之人的身影。 “晦气!” 庄子休呸了一声,拿过一旁自做的简易拐杖。 歪歪扭扭的向木屋走去。 先前刚刚来到这南华山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这山里竟然有着一只已经初具灵性的大虫,为了能够安稳的听从那个骑牛小道童的话在这修道,庄子休只会与那大虫纠缠了接近半月有余,才堪堪将其打出了南华山,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庄子休因为一时的大意,小腿被那快要成了精的大虫给咬断了,短时间内只能暂时依靠着自己制作的拐杖了。 “诶,那具去往蜀地的法身最终也没能获得什么,白跑一趟。” 庄子休惋惜的摇了摇头,撑着拐杖向木屋走去。 可庄子休才堪堪打开木门,脚还没迈进去,远处便传来一阵追逐厮杀声。 顿时觉得头大的庄子休微微拍了拍额头。 好巧不巧,让他这个最不喜欢管闲事的遇见这种画本中的剧情了。 庄子休循声望去,只今天晒太阳没看黄历。 一群黑衣男子拿着锋利的利剑追着一位女子,远处还有正拉弦欲射的弓箭手。 不必多说,刚才那三支箭矢就是这群人的了。 “晦气啊!” 庄子休重重抱怨一声,加快速度的挥动臂膀,撑着拐杖向木屋里面走去。 女子也看见了庄子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声泪俱下是呼喊求助:“前面的少侠能否施以援手,救助一下小女子,日后必有重谢。” 庄子休一听这娘们在喊自己,没有丝毫犹豫,连忙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开玩笑,我庄子休可是出了名的不占因果! 再说了,没看见瘸了一只腿啊,拿什么救你? 拿命吗? 咱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啊! 女子见庄子休急匆匆的关门,倒也没有什么愤恨之情,人之常情而已。 内心有些无奈伤感,心想自己今天肯定是死定了。 女子跑到先前庄子休躺着的木椅前,似乎是已经精疲力尽了,不再准备逃跑,恶狠狠的看着追逐他的那群家伙,拔出佩戴的宝剑,显然已经准备殊死搏斗了! “该死,拼了!” 女子怒喝,咬牙拔剑砍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 可惜女子并不是黑衣人的一合之敌。 黑衣人只是轻松的一个躲闪就躲开了女子的攻击,再微微挥剑便斩伤了女子的腹部。 又紧接着一脚踢中女子腹部,将其击飞数丈远。 黑衣人一边缓缓靠近女子,一边神情猥琐的讥笑道:“贱人,怎么不跑了?!” 女子捂住腹部,喘着粗气,死死的瞪着黑衣人怒道:“要不是你们在我喝的茶水里下了东西,我早就杀了你们了!” 黑衣人耸了耸肩,神情讥讽:“要怪就怪你傻呗,身怀重宝,还敢招摇过市!” 说着,黑衣人挥剑砍向女子的头部,并不打算让女子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本来微微贴靠着木屋内室墙壁偷听着外面一举一动的庄子休忽的神情呆滞一下,暗骂一声上天。 原来是不知从何吹来的一阵微风,缓缓推开了木屋的木门,打开一道细微的空隙。 “吱!” 可能是木门有点老旧的原因,木门打开的声音有那么点大。 黑衣人望向打开的木屋木门。 里面的庄子休欲哭无泪的感叹着世道。 庄子休只好微微驱动术法,将木门缝隙缓缓合上。 心里默念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千万不要注意这个细节啊!” 可黑衣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微微放下挥起的刀刃,瞥了眼一旁已经重伤倒底的女子,对一旁的手下眼神示意。 手下颔首,缓缓靠近木门,随即抬脚,“砰”的一声踹开了木门。 庄子休被这突如其来一脚吓个不轻。 身体真哆嗦,当然,并不是害怕,而是无奈! 贴靠着墙壁,拄着拐杖的庄子休,尴尬的笑了笑:“这位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小弟一脸轻蔑,掂了掂手里的刀刃,讥笑道:“干什么?当然是剁了你这短命的家伙!” 庄子休有点不乐意了,掏了掏耳朵,询问道:“不是,你刚才说什么?跺了我?在下好像也没有惹到你们吧?” 小弟不耐烦的吐了口口水,挥刀重重劈向庄子休:“怪就怪在,本大爷今天心情不好。” 小弟说着,手中刀刃已然重重劈下。 庄子休不躲也不闪,只是微微抬了抬手,那柄刀刃霎时间从中间断开,小弟重重的飞了出去。 小弟的嘴角上溢出一丝鲜血,神情颠傻的举起断刃,表情夸张、动作奇怪的胡言乱语:“——杀死你——杀死你—— 黑衣人明白自家手下应该是中了什么诡异的法术,抬脚踢了下小弟的身子,碎了一口。 “晦气东西,还不醒过来!” 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被踢翻在地的黑衣人小弟依旧神情癫狂,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的灰尘,就那么向着山林深处跑去。 黑衣人眼神凝重的看着自木屋中缓缓走出的庄子休,拱手道:“不知尊驾大名,是在下唐突了。” 一拐一扭走出的庄子休微微冷笑,看向黑衣人神态自若道:“小道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你的手下踢坏了我的木门,给个教训,不为过吧?” 黑衣人抱拳,语气颇为亲和:“他冒然顶撞了前辈你,自然是自讨苦吃,由不得他。” 庄子休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开始驱客:“行了行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快点离开华南山吧。” 黑衣人听到此话,明白了眼前这位男子并不准备多管闲事,微微舒了口气,挥手示意手下将女子带走。 女子看了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几个人,害怕的向后倒退,对着庄子休的发现求救道:“……前辈……前辈,救我!” 庄子休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重新回了木屋关上木门。 女子见此顿时面如死灰,看着神情讥讽的黑衣人怒斥道:“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想死吗?”黑衣人戏谑的看着女子,上下打量着女子还是傲人的手段,坏笑道: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的这些兄弟可都奔波了许久,你不如用你的身体犒劳犒劳我们,或许伺候的本大爷舒服了,一个高兴就放了你,只夺宝不杀人!” 说完,黑衣人连同一众手下还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容。 一旁的手下们也都是一脸猥琐的样子,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公主。 女子一听他们要侮辱自己,想都没想便拿起自己的剑准备自刎! 与其被一群恶人玷污而苟且活着,倒不如自刎,保住贞洁! “想得美!” 黑衣人身形一动,顿时出现在女子面前,一脚踢飞了女子手中准备用来自刎的长剑。“想死?这可由不得你!” 黑衣人对着身后的小弟们喊道:“弟兄们,这小贱人先让老子享受享受,然后再送给弟兄们玩,如何?” 黑衣人小弟们的嘴中发出大笑,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是第二个、第三个…… 黑衣人说着,微微弯腰捏住女子的下巴,打量起女子的脸带。 随即粗鲁的撕开女子的纱衣。 白皙的肌肤暴露在黑衣人面前。 “不……不要!” 女子眼中含泪,绝望的摇头。 身体疯狂的想要挣扎出黑衣人的魔爪,可都只是无济于事罢了。 女子越是挣扎黑衣人好像就越兴奋。 突然,木屋内那本该进入修道入定的庄子休忽的睁开眼眸,脸上透露着一丝不爽。 猛的起身,微微一掌重重的向外面黑衣人的方向拍去! 被突如其来的一击冲击波击飞数丈远的黑衣人缓缓停住身形,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二品?”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这个荒山野岭的一个家伙竟然一位可怕的二品高人。 黑衣人强作镇定的看着庄子休,开口问道:“前辈,既然不知道不准备多管此事为何还要横插一手?莫非也是对这女子身段感了兴趣,若是如此,晚辈愿意让步前辈。” 黑衣人自认为忽然出手的庄子休应该也是看上了这位女子的身体,想要开开荤,所以才突然出手。 “我给你三秒——” “滚出南华山!” 庄子休没有理会黑衣人的话语,只是脸色阴沉的竖起三个手指。 “前辈,你这是何意?” 黑衣人不屑的看向庄子休,大放厥词:“你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我承认,你作为一位二品修士有资格命令我,但我的父亲可是……”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黑衣人便发觉自己竟是看见了自己倒着的身体,和一旁自己手下们眼神中的惊愕和恐惧! 黑衣人就这么突如其然的人首分离! 头颅被人拦腰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哪怕在死的一瞬间,也仍然没有丝毫的感觉! 黑衣人到死都没有察觉自己是怎么死的。 黑衣人的鲜血溅落在女子的身上。 可女子却只是呆呆的望着那木屋前不知是如何杀了黑衣人的庄子休。 其他黑衣人像是看见了鬼一样,一哄而散! 狼狈的逃走! 眼前这忽然大开杀戒的家伙此时就像是怪物一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们,不跑的结果只会有一个——死! 不过庄子休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看着黑衣人们跑远后,撑着拐杖艰难的瘫在木椅上。 暴戾的气息在缓缓淡化! “死道童,别让我哪一天境界反超了你,不然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庄子休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不远处的某处山头。 先前正当自己准备入定之时,那道童竟是突然隔空传言,让自己救下那个女子,说是与自己有一番极大的因果,本是言辞拒绝的庄子休,忽的察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遍布全身,顿时间明白是那道童搞的鬼,自己若是不照做,恐怕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庄子休看着一旁呆愣的女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拍了拍身下椅子:“喂喂喂,别呆着了,快去打些清泉,将这些血迹冲洗干净!” 回过神来的女子立刻点头,双腿打颤,摇摇晃晃的起身,嘴里重复道:“哦……哦……好的……” 显然没有从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幕缓过神来。 作为一个前半生还算平静的女子,可并没有见过刚才那一幕血腥的场景,一时间对那个躺在木椅上的男子产生了心灵上的胆怯。 颤颤巍巍拎着木桶的女子来的河流的上游,微微将木桶浸入水中,随后再打捞起,吃力的提着盛满水的水桶原路返回。 而那处浅湾处,本就是极为狭小的水源里,不知怎么的,又多了一只小鱼。 两只小鱼就这么相互依靠着,鱼嘴缓缓吐出泡泡。 ………… ………… 第105章 京城之路 大周国都——镐京! 某处暗巷的死胡同处,换了副普通老农打扮的龟趺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苍老的手指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自认为良好,迈着刚硬的步伐走出暗巷。 “啧,很久没和凡人有过交流了,第一句该说些什么呢……” 难得入世一次的龟趺一时有些忐忑不安,手指摸索着下颚,作为一个辈分极深的修道人士,与那些同为修道者的晚辈交流时是不需要什么太多的繁琐礼节,不合心情大可一掌拍死,但若是和凡人交流,那么大的敌意是很不好的。 龟趺只是讨厌修道者,至于凡人,更多是一种山上人看山下人,带着些许高傲,但不至于随意打杀,相反,在上古时期那段行走天下江湖的岁月里,和好些个凡人也是称兄道弟的,所以龟趺是比较亲近于凡人的。 若是修道者哪句话语入了耳觉得不喜了,只会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一拳;若是凡人,龟趺只会笑着向其说明道理,听不听是他的事,讲不讲是自己的事。 看向四周繁华的街道,路边的街头小贩卖力的叫卖着自家的货物;一座露天的铺子内是冒着热气的民间食物,散发着股股香味; “这位老伯,看你面相,想必是初来乍到这镐京城吧?”一位穿着麻衣的中年男子拉住了龟趺,一脸热情的开口。 “嗯——”龟趺上下打量了几眼中年男子,笑着点头:“是啊,上次来这时,还没——”龟趺指了指四周的房屋,摇了摇头:“没这些呢!” 中年男子一听,以为龟趺是先前因为暴乱而出逃的人,连忙笑着开口:“哈哈,是啊是啊,不过也没差。” “老伯,您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要不去前面的茶坊休息片刻?” 龟趺看了眼搓手的中年男子,微微笑言:“哦?老夫也倒是想,但奈何囊中羞涩,盘缠在来的路上用完了,没那茶水钱了。” 一听龟趺没钱,先前还笑脸相迎的中年男子立刻拉下脸来,不屑的“呸”了一声,“没钱说那么多,浪费时间。” 中年男子甩了甩袖子,没再理会龟趺,开始重新物色另一个目标。 龟趺苦笑一声,微微摇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抬眉看了眼先前中年男子指向的茶坊,发现里面正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拦着一位涉世不深的少年,向起所要钱财,旁边地上是一位掩面哭泣的少女,少女嘴中一直在重复着这少年猥亵自己的话语,周遭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在那指手画脚。 当然也有仗义舒言的,可惜没一会,便被那掌柜的让人偷偷从后面勒住,带了下去。 “黑店?”龟趺轻微咂了咂嘴,并没有准备多管闲事。 天下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总不可能让他老每一件事都去管吧。 得不偿失! 龟趺刚刚准备转动身躯,向大街相反的方向走去,忽的听见一声牛哞声。 龟趺眯眼看去,一只大青牛摇晃着身子,蹄脚沉重的向自己这边走来,上面驮着一个正一脸微笑的道童。 龟趺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袖,俯身作揖:“罪龙见过圣人!” 青牛轻微摆着牛尾,看了眼这位道法不如自己,身份不比自己,哪怕是道龄也是不足自己的龙子。 道童轻微拍了拍座下青牛,示意其莫要傲慢。 随后还礼,笑言:“道友何来雅趣,竟是来了此地?” 龟趺冷漠的瞥了眼那只青牛,若是以前,自己自然是不可能是这青牛的对手,但现在,未必了。 至于对于这位不知道什么原因行走在世间的圣人,是龟趺打心底难得佩服的一人。 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圣人,罪龙只是得了旨意,可以暂且离开仙岛,思来想去便来了这大周都城看看。” 道童微微摆了摆手,“不必圣人、圣人的叫,唤我道友即可。” 龟趺这才注意到周围的路过的群众看向自己和骑着青牛的道童时,眼神中满是错愕和看白痴的目光。 “依道友所说,罪龙这就……”龟趺刚想施法将周围隔绝,忽的被道童叫住。 “道友,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去前面茶坊闲谈慢语即可。” 道童指先前中年男子推荐龟趺的黑店。 龟趺带佬片刻,但也没说什么婉拒的话,默默的走在前面带路。 那茶坊是什么样子,这位圣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指名道姓要去那,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了。 就这样一牛一道童加一位老伯来到了茶坊,叫来了小二,找了一处外面的位置坐下,至于青牛,则是被小二拉去后院马圈内休息。 “小二,我这道友生性不好,尤其喜爱青草,切莫怠慢了。”道童指着被小二牵着的青牛,劝告了一句。 也算见过大世面的店小二连连点头,“这位道爷,我们店是出了名的青草肥沃,您放心。” 看着被小二牵走的青牛龟趺微微有点错愕,看向道童,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道友,不必拘谨,你我同辈交流便可。” 道童轻轻握起杯盏,微微抿了口还算清甜的茶水。 龟趺苦笑一声,“与您同辈,这不是折煞了老龙嘛。” “老龙只是觉得以那青牛的脾性,估摸着待会会把这家茶坊给掀了,岂不是自招因果?” 道童闻言放下茶盏,看了眼后院那正吃着被小二下了药的青草的青牛,微微皱眉:“道友所说,也算有几分道理。不过无妨,青牛道友也有些时日未曾吃过青草了,自然不会做出吃饱了打厨子这种事的。” “估摸着正想吃饱了好好睡上一觉,那小二下的药倒是误打误撞帮助了他一把呢。” 龟趺看着道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总感觉那青牛估摸着要吃什么苦头的。 ………… ………… 第106章 三步 道童收起眼底下的那层暗笑,看了眼龟趺,微微一笑:“道友,不必管他,你我自便即可。” 龟趺跟着笑了笑,对着折还回来的店小二,喊到:“店家,拿上好的茶……” 龟趺刚想让吩咐小二上些好茶,但又想起还不知道这位圣人的喜好呢,便转头询问道童道:“道友,可以忌讳?” 道童微微开口道:“普通茶水便可。” 龟趺颔首,对着来到二人之间的小二摆了摆手,“普通茶水两壶。” “好嘞!”店小二搓手笑应了一声,转身向里面走去。 “道友,岐山塌陷是你所为?”道童轻微掸了掸桌角,似乎是无意间的顺口问件再平淡不过的事情。 但龟趺却是顿时感觉后背发凉,正了正坐姿,郑重的回答道:“不满道友,是我所为。” “何故?”道童神情平淡,嘴角带着笑意。 龟趺微微颔首,看了眼不远处辉煌宫殿的方向,“对这个世道不喜,所以要出手。” “自古君王三军,散毅可匹四宇;自周天子以来,已存六军,却未有匹之帅;” “这么一个终将会衰落的朝代,这个终日生流、氓民百增的世道,怎么会喜欢的呢?” “所以,老龙我出手了!” “给了这群老鼠一个当面的巴掌,接不是,不接也不是的阳谋!” “老龙我就是当面毁了他的祖地老鼠窝,甚至还敢来他这镐京城内步入庭间,若是不服,大可动用一切的力量将老龙我永远留在镐京!” 说着,龟趺似乎如释重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道童脸上的笑容,老脸上挤出一抹难看微笑。 “老龙谢过道友。”龟趺起身,俯下身子恭敬作揖。 “快些走吧。”道童微微抿了口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上来的清茶,摆手示意龟趺该离开镐京,回海里去了。 龟趺再度作揖,连行三礼才缓缓起身,大步走出茶坊。 不远处的店小二见龟趺要走,以为是要吃霸王餐,连忙上前在门口处拦住龟趺。 “你这老汉,吃了茶水,不给钱?”店小二插手怒骂着龟趺。 龟趺微微瞥了眼跳脚的店小二,自腰带下拿出一枚铜贝,“不必找了。” 说着,将那铜币直接抛向店小二 。 店小二连忙眼神死死的看着那枚在空中翻滚的铜贝,双手张开,跳起抓住铜贝。 收了铜贝的店小二却是一脸坏笑的再次拦住龟趺:“老汉,钱不够啊!” 龟趺微微冷笑,“不够?两壶淡如白水的茶收了一枚铜贝,还不够?” 店小二双手叉腰,神气扬扬的指着龟趺,骂道:“你这老不死,明明喝了我家的上品‘碧如流水’,那可是价值两枚铜贝的上好茶水,你就给一枚铜贝!” 龟趺似乎是被逗乐了,微微抹去眼角因为笑容而挤出的泪水。 看着不远处那一抹已经立于礼鼎之上的身影,知道若是再逗留下去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哈哈——” 龟趺大笑一声,微微跺脚,一只大如山岳的龟鳄虚影骇然显现于都城上空。 两只犄角自龟趺头顶钻出,瞳孔渐渐涣散,紧接着一抹鲜红竖瞳自上翻下。 见到此情此景的店小二被吓得跌坐在地,一个劲的哭喊“有妖怪”,下身已是散发着淡淡不好的味道。 “三步之内,不杀我,你大周必亡!” 龟趺对着远处那抹早已准备好的身影大喝一声,一脚踏出。 “找死!”早已蓄势待发的男子冷笑一声,抬手催动身后那座最大的青铜鼎! 一股无可比拟的力量蕴养在青铜鼎内许久,今日终于得到释放! 那股气运化作一只赤焰火鸟,张开翅膀,顿时遮盖整座镐京上空,比起龟趺的真身虚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紧接着,男子一掌拍下,火鸟化为箭矢,周遭围绕焚烧着致使空间扭曲的火焰,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已然击中龟趺虚影! 伴随一声爆炸之声,那巨大虚影顿时间被毁去大半,独留半座苟延残喘的身躯! 龟趺嘴角溢出黑血,咧嘴苦笑。 “好……” 再度抬脚! 男子看着还有力气抬脚的龟趺发出一声咆哮,“来,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力量!” 再度抬手,两股可怕的气运再度变化,化为一龙一凤的虚影! ………… 远在万里外的褒姒感觉到心口闪过一阵剧痛,白皙的脸庞变得煞白,冷汗直冒。 “阿姐?” 褒洪德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忧想要上前,可是褒姒却只是轻微的摇了摇手,一个人走向了不远处,贴靠着墙壁,看向镐京的方向,美眸中闪过一丝阴沉。 “大周——” ………… ………… 在犹如世界末日之下的龙凤虚影下,整座镐京城内顿时人心惶惶,看着城外那三股正在厮杀的虚影! 宫殿内,姬宫湦背靠着王座,手指轻微敲打两侧扶手,发出一阵子的脆响。 下面是跪拜在地不敢抬头的百官。 “说一说,是谁让放令让那人靠近祭台的?” 姬宫湦声音冷漠至极点,上下间充斥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之威,压的下方百官喘不过气来。 “一群酒囊饭袋!怎么?说不出来?”姬宫湦猛然拍着扶手,眼神似乎能活吞别人,俯视着那群颤颤巍巍的百官。 “回……天子……” 这时,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开口,不敢直视姬宫湦,声音颤抖:“那人……拿着先王的玉牌,我等,不敢不放啊……” “呵!”姬宫湦冷笑的看了眼这个自己寻死的老家伙,一只手抬了抬:“哦?先王比我这个尚且在世的天子还要有权威咯,你的意思?” “下臣不敢——下臣不敢——是下臣年老神衰胡乱开口,望天子宽恕……” 那名老人被姬宫湦的话吓得连忙俯身叩首,一个劲的求饶。 姬宫湦没再看向老人,只是对着大堂外的侍卫喊道:“来人,把这老东西带下去,以叛国之名,斩首示众!” “诺!” 两位侍卫应声跪地,随即一同将老者架出大殿。 “天子……天子……老臣错了……还望天子恕罪啊……” 无论那名老人再如何的求饶,大坐之上的姬宫湦只是轻微冷笑,似乎在警告着所有群臣——他才是大周现在的天子! ………… ………… 第107章 因果报应 龟趺身体微微颤抖,那只苍老的手掌上正在逐渐浮现龟甲,嘴角几颗尖锐的尖齿刺破厚厚的唇边染上一抹鲜红的血色。 “来,再走一步试试!” 男子的声音如雷霆震响,带着一股桀骜之意。 龟趺看着只差一步便可离开的国门,微微回首。 沧桑的眼神中闪烁凄凉之意。 “你们这些个人族……总能占据天时啊……” 话语未落,龟趺眼眸缓缓闭上,身体自然向后倒去。 正在茶坊内微微发愣的道童看着外面那逐渐淡化的龙龟身影叹息一声道:“哎,道友驼岛千年,未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这般对他?” 道童的声音化为清风,转瞬间便已然吹至那座停靠于渤海之边的仙岛上。 岛上的某座石像上,一位男子盘腿而坐,忽的睁眼。 笑言:“前辈,何出此言?” 微微抬手,那股清风裹挟着某种东西再度吹回镐京城内的茶坊内。 道童看向祭台的方向,看着那个周身围绕国运的男子微微冷笑,“真的是无知后辈,不知天高地厚!” 男子感觉到茶坊内的气息,忽的感觉身体一沉,眼前闪过一丝黑影。 “前辈,按照规矩,你动手,岂不是不合礼数?” 男子微微开口,对于茶坊内的那位,他不要说是于之对敌,哪怕是硬着腰板说一句骨气话都是不敢的。 道童微微摆手,“自然。” 道童抬手,清风缓缓落下。 看着那被清风裹挟而来的虚影,道童一时哑言。 “因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道童轻轻摇头,抬手打散清风。 紧接着,天地一沉! 似乎天幕向下又压了一尺一样,给人一种天遇塌陷的感觉。 “来!不是与吾再问拳一场!” 一道气势磅礴的伟岸之声响起,镐京城外一道身影显现! 白发披散在肩上,上身裸露,令人胆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桀骜! 手中倒握刀柄,刀身微微颤鸣! ——陆压! “陆压”微微抬起手臂,看着那个早已脸色苍白的男子微微一笑,只是轻微说了一句话:“欺负吾的弟子,真以为老夫没法下来了?” 只是听上去并无奇怪的话语,却是让男子浑身发颤。 “不……你应该在天外才对!” 男子不敢相信的摇头,无论如何他也无法相信陆压会真的重新现身于世! 陆压在离开九州的一瞬间,天道便将其所有的后手给清除殆尽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一具法身存在! 可惜,不会有人给出解释! “陆压”手臂微微弯曲,做出挥刀的动作,紧接着,骇然劈出! 一道裹挟恐怖毁灭之力的剑气,直直劈向男子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流光轰然落下,硬生生在半路截停了剑气! 天道! “哦?” “陆压”微微抬眉,看着上方天穹仍在汇聚的金色雷霆,微微耸了耸肩,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微微笑道:“若是敢离开镐京半步,定斩不饶!” 说罢,轻微抖落一手,那柄斩仙飞刀的化为一枚黑剑浮于镐京上空,如悬挂在发丝之上的利剑! 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陆压”微微抬脚,“不过,该给个教训先!” “轰隆隆!” 一脚踩下,顿时间山岳崩碎,江河倒流! 紧接着,“陆压”虚影和龟趺的肉身一同化为流光消失于天际,而天下即将落下的天劫在陆压虚影消失的一瞬间便已然烟消云散! 镐京和附近的泾、渭、洛三条河川都因为陆压那一脚发生震动,紧接着,竟是平白无故的发生干枯,泾、渭、洛三条河川枯竭。 男子看着天上悬挂的黑色利剑发出一声怒吼,随即身影消散! ………… 朝堂内: 当朝大夫伯阳甫自祭台处跌跌撞撞的跑入大殿内,跪地禀报道:“周朝将要灭亡了。” 看着这个私自放行的大夫,姬宫湦微微眯眼,冷淡开口:“哦?何出此言!” 伯阳甫抬头,慌张的吞咽了几下唾液,继续道:“大祭司发觉天地间阴阳二气已然发生改变,这是极其不祥的预兆!” “哦?本天子还是不太明了,还请大夫好好转告一下大祭司的话语吧。”姬宫湦微微打了个哈欠,想看看这个隶属于供奉一系的家伙会说出什么来。 供奉祭祀一系一直都是不归天子管理的,所以这也使得姬宫湦一直没有办法掌控一些大周的某些真相,刚好,姬宫湦准备利用这次机会重新将其收入自己的手里! 伯阳甫继续说道:“不能失掉规律,如果失掉规律,便是人扰乱了它。阳气伏在地下不能出来,阴气压迫着阳气不能上升,这样就会发生地震。现在泾、渭、洛三河一带因为刚才妖道那一脚发生了地震,是由于妖道使得阳气失去应有的位置,而被阴气镇压着。阳气失序而在阴气下面,河川的源头一定阻塞了,源头阻塞,国家一定要灭亡。水土气通而湿润,便能生产东西,为民所用。土地没有水源,民众缺乏财物日用,国家不灭亡,要等到何时。从前伊水、洛水枯竭,夏朝灭亡,黄河枯竭,商朝灭亡。如今周朝的德行也像夏、商二朝的末代了,河川的源头又被阻塞,源头阻塞必定枯竭。国家的建立必须依靠山川,山崩塌,川枯竭,这是亡国的象征。川枯竭一定会发生山崩塌。若国要灭亡不会超过十年。因为十是天数的一个轮回。上天所要抛弃的国家,不会超出十的期限。”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姬宫湦发出一阵大笑,微微起身,冷笑道:“好啊,既然要重新恢复被消耗的国运,那就有本天子来好好监管吧!” ………… ………… 茶坊处,一只青牛从后院转开四五位持刀的壮汉,出现来到道童身边,微微摇晃牛尾。 “哦?还知道回来?” 道童看着回来的青牛,微微一笑! ………… ………… 第108章 天外 “噗嗤——” “你也有今天啊,被人戏弄的感觉如何啊——” 位于归墟的木屋内,老者盘腿而坐在一张凉席上,看着眼前镜花水月中的一幕,微微勾起嘴角,苍老的大手拍打着膝盖,忍不住的发出一声乐呵声。 “老爷,你说大老爷被那家伙这么戏弄,会不会沉不住气直接动用后手去一趟蓬莱啊。” 陈灵钧倒是没有自家老爷那样幸灾乐祸,反倒是怪异的思考起这件事会诱发的后果。 老者笑了好一阵子才缓缓收起笑意,大手覆在陈灵钧的发丝上轻微的揉了揉,“自然不会。” “按照这家伙的脾性,估摸着是变着法找一趟身处天外天的陆压麻烦。至于蓬莱三岛,他才没时间去管呢。” 老者微微起身,慵懒的伸了个腰,拍了拍弯曲的脊背。 “所以啊,你我可得去一趟天外天咯。” 本来还在为能出行而欣喜的陈灵钧,一听这次出行会碰见那位大老爷,说不定还要做过一场,顿时如冷水浇头,没了那个想法。 陈灵钧也不给答复,就那么轻微的挪动脚步,悄咪咪的向着门槛靠近,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个依旧在伸懒腰、打哈欠的自家老爷。 正当要一步迈过门槛的一瞬间,忽的感觉脚下一空,低头只见一道刚好容的下他一人的空间裂缝,陈灵钧就这么没有一点点防备的落了进去,只留了一句不太像骂人的脏话:“老爷,我诅咒你半夜被人套黑袋打闷棍!” 看着自己走进空间裂缝的陈灵钧,揉了揉眼眶的老者就像没听见先前陈灵钧的叫骂声一样,神情有点意外,带着略微计谋得逞的坏笑:“这灵均,怎么比我还着急!” 老者微微甩了甩手腕,活动活动筋骨,大手向上捋了捋头发,一步迈入裂缝内。 ………… 转瞬间,老者与陈灵钧共同漫步于璀璨星河之下,看着天边那轮耀眼的火日! 那尊若隐若现的巨大神灵法相自熊熊火焰中探出一只环绕赤红色火焰的巨手,手掌向上敞开,面容俊俏桀骜的陆压看着一路走来的二人,冷漠抬眉。 “什么风把前辈——您吹来了?”陆压没好气的看着老者。 神情散漫,似乎对于老者的到来并不欢迎。 “陆道友,先前你在天下面前挑衅了天道,肯定会遭到报复的。我这老头子不是怕褒小子的师父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找我秋后算账嘛?” “所以,便大发慈心的过来看看咯。” 陆压冷哼一声,“不劳费心,”微微看了眼陈灵钧。 “道友!” 毕恭毕敬的做了个道礼。 陈灵钧连忙回礼。 陈灵钧对于这位陆压道人还是极为赞许的,同为远古至高的存在,相较于自己的憋屈战死,这位被天道谋算,活生生被困在九州万万年的陆压道人还是极为敢于抗争的。 就拿出来那件哪怕是大老爷、二老爷这样的存在都被蒙骗过去的事来说,普天之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这足以说明陆压的可怕之处。 若非当初自己留的后手被他们发觉,自己恐怕也是被蒙蔽在其中的。 不过,现在嘛—— 那位竟然敢擅自踏出蓬莱,动用陆压的法身给了天道一个下马威,这可是谁也没料到的。 这样,那座蓬莱仙岛哪怕是二老爷不去探查,大老爷肯定也不会容许这么一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家伙存在,逼走陆压只是第一步而已。 二老爷虽说和大老爷不合但逼走陆压这件事是一致的,不然这场足足几百年的杀伐大劫,可不容许任何人那么随意的脱离。 不过管他呢——我只是一个被束缚灵魂、肉身被压的失败者罢了,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该入劫了…… 陆压和老者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齐齐转头冷哼。 “前辈,回吧,麻烦陆某早已解决了。”陆压开始驱客。 “哦?是吗?”老者微微抬眉,对于陆压说的解决一事倒不是很赞成。 ………… ………… 第109章 妖帝——帝俊 晋都内,夜幕之下的篝火跳动着火花,褒洪德站立在不远处,背靠着一棵大树,抬眉看向天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一股不知因何而起的担忧。 似乎……是某个至亲之人受了危害一样…… 天外: 一处崩碎的世界之上,一只折了翼火羽的金乌身上是一个最大血肉窟窿,璀璨如金的羽翼之下是一个个的拳印窟窿。 金乌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极为愤怒的鸣叫之声下,那比烈日中心还要恐怖的火焰尽数喷涌而出。 一尊手握星河的法相冷哼一声。只是轻微抬手,那看样子势不可挡的火焰竟是抬手而灭。 “陆压——” “如何?” 天道的声音伴随金色雷霆轰然落下! 极为狼狈的陆压眼神中透露着怒火,洞穿一个个星域,直直看着那位隐藏在归墟某处的天道! 这尊被其唤来的法相便是那尊与天道一同坠入终焉之内的——东皇太一! 不知以何种大神通,竟是被唤至此处,与陆压展开一场只分生死的捉对厮杀! 战场的更远处,老者唏嘘不止。 万万没想到,陆压先前拘押下的这尊失去灵魂的东皇太一法相竟然是真正的东皇太一。 只不过被天道动了手脚,一切以天道的意愿而行动,故意放水,让陆压擒获,然后被关入陆压道场的那轮大日内,再趁其不备,只是一瞬间便打碎了陆压合道的道场。 现在,没了主场优势的陆压,面对真正的东皇太一,又如何有胜算呢? 至于老者为何不出手? 其实很简单、直白。 同为那种存在,若是你动了手,那我这天道是不是也就有理由动手了? 陈灵钧在一旁急的挠头,他是极为明白那尊东皇太一肉身恐怖之处的,莫说是失去了道场的陆压,哪怕是有道场存在,想赢也是不知十之有一否。 “老爷、老爷,再不出手,陆压就被大老爷活生生打死了。”陈灵钧拽着老者的衣角,声音哭泣。 “灵均,别急。”老者也是皱眉,时刻关注着两人的厮杀,若是他未能在那之前赶来,那就得做好一场真正打破星宇的准备了。 “老爷,老爷,还等什么呢?陆压那口火焰已经快要涣散了。”陈灵钧可不觉得一直等下去是个办法,不出十个数,待陆压那口心中火焰消失,就一切都晚了。 那尊法相再度挥拳,无数流星、碎陨在这一拳之下化为灰烬,无与伦比的气压将陆压压下身下地面百尺有余。 纵使陆压有着再如何逆天,神通术法再如何神秘,这一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 “你敢——” 忽然,一声巨响炸鸣! 一道充斥着万千仇意的怒吼之声吼断星河,大小星宇皆是同时开始颤鸣,无数隐藏着神灵、古神的界面破碎崩裂,一切生灵在一声怒吼之下荡然无存! 那尊手握星河的法相腰间闪过一缕白线,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顺着那一缕白线一字排开,绽放出绚丽的火焰! 原本还是恐怖至极的法相顿时被人拦腰斩为两段! 连天道都未能幸免,这一击实在是太快,快到任何人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亦如当年东皇太一的自爆一样,又是一尊圣人之威! 陆压眼神迷离,眼前的一幕令其不敢相信,到底是何人,能够如此,能够一击斩杀一具连天道都极为棘手的天生古神! 显化人形的陆压被一只纤纤玉指托起身体,一道倩丽身影看着身上惨不忍睹的陆压,美眸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滴落。 “我的儿……母亲终于见到你了……” 声音颤抖,身体上的打颤,都无不在告诉陆压,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的思念他 。 帝俊之妻——日母羲和! 陆压看着羲和,这个自己的很久未曾抱过的母亲,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哪怕是再如何的道心坚定,也是再也无法忍受的。 “母……母亲?” 陆压喘着气,手臂刚刚抬起,一口堵在心头的污血顿时呕出,随即全身乏力,昏死过去。 羲和没有在意陆压吐在自己身上的鲜血,只是一个劲的摸着自己孩子的脸带,多少年没见了?都这么大了啊。 做母亲的怎么可能和孩子分离那么久,说不想是假的。 每每夜梦时分,那一日的一幕就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如一把钝刀,在自己的骨头上狠狠的刮刻。 “夫君……带孩儿和义兄回家……” 羲和歇斯底里的吼道。 “嗯。” 一道声音响起,让人安心。 一只虚无的手拍了拍羲和的肩膀,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紧接着,一道与东皇太一一般无二的法相鼎立天地之间! 那对赤色瞳孔闪烁烈火! 妖帝——帝俊! “义弟——今日,为兄带你回家!” 不知修养了多久妖帝帝俊再次重现世间! 天道所在的那处即将倒塌的空间内,天道大笑不止,原来……原来这位妖帝帝俊真的把那柄道器炼化了。 现在,以一种天地之势为底,莫说是那尊本就不算全盛时期的东皇太一肉身了,哪怕是自己,恐怕也不愿意接下此时帝俊的全力一击。 天道所化之身,拍了拍衣襟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讥讽的看着这个无可匹敌的帝俊,又看了看老者,微微一笑,“现在——你又失去了一张底牌,那这场大劫,你就有少了一成希望!” 为了这个陆压,为了解除羲和的心病,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舍得动用帝俊这枚重要之人,看来,真的已经傻的无可救药了啊。 笑够了的天道,微微抬脚,准备再寻一处一处修养伤势,可老者哪会如他所愿? 老者嘴角勾起,“是吗?可我觉得,若是再浪费你几十年时间,这笔买卖不亏!” 紧接着,早已做好准备的帝俊猛然回首,在老者的帮助下立刻找寻到了天道的藏匿之地,紧接着,一拳轰出! 在那黑夜如昼的归墟某处,爆发出一阵白光,紧接着,周边数以万计的星辰在这恐怖一击之下化为乌有! 天道自然没有讨到好处,百年的疗伤成果全部付之东流,更致命的便是,某个东西在这一击之下同时碎裂,连同东皇太一肉身的控制权一同被老者夺取! 拿着某个漆黑物块的老者,抚须大笑。 ………… ………… 第110章 世道还是好的 渤海之上,那座终日云雾袅绕、仙鹤飞舞的仙岛缓缓向海的远方飘去,急促的波浪向两侧排开,巨大的龙首拖拽着岛屿。 龙首的左边瞳孔处是一道狰狞的刀痕,带着丝丝红紫,很明显是新伤。 “老龟我……是不是又欠了你们一个人情?” 龟趺微微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微微发出嗡鸣。 岛屿内的那处石像上,一位男子正以一副懒散的姿态卧躺在石像顶部,一只手轻微抬起托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鸟。 听到龟趺的话,男子嘴角勾起,笑着摇头。 “赑屃,你我都是老朋友了,这点小事不需要在心。” 龙首微微下浮吸了一大口的水,大量的虾米、小鱼连同海水一起吞下。 随后龙首再浮起,鼻腔发颤喷出海水。 “既问你,也是问其他几位。” “特别是那位悍然出手的陆道友,这次在镐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天道自然不会放过三仙岛了。” “作为回报,需要老龟拉着仙岛遁入龙墓吗?” 石像上的男子微微摇头,叹息一声:“赑屃,不必这样的,那处龙墓对你能否脱离大劫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大可躲的更远点,不必浪费这种机缘。” 龙首回望,那逐渐消失的陆地边缘,可能下次再度看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心中已是下好了决定。 “老龟我,最不喜欢拖欠别人因果了,就当老龟任性一次。” “天涯海角,就是躲得再远,被找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躲入破碎的秘境内,借助天道欠龙族的那份因果,才可以免除后患。” “有必要吗赑屃?”男子目光如炬,微微看向不远处的另一座女子石像。“这么多年来的驼岛之功,可谓是苦了你了。你的大劫本该在这次入京之旅便已经结束了,完全可以安置完仙岛后独自遁入龙墓,吸取龙运一举突破枷锁,离开这里。” “而不是拉着我们这些极度威胁的家伙,一同进入嗯龙墓。” 龙首没说话,只是微微加快了破浪速度,开始寻找那处破碎龙墓秘境的方位。 “赑屃——” 忽的,一道女子倩影缓步迈至山巅之上,望着龙首,极好看的眸子流露心疼。 “不必如此,你独自进入龙墓,破碎秘境我们闲暇时间也找了很多,完全够躲到大劫的彻底拉开序幕。” “你这般冒然入局,到最后……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 龙首一时有些发愣,没想到这位会突然结束闭关出来劝说自己。 “老龟谢过娘娘,娘娘仁爱之心自是天地可见。” “远古时期的那场星河落人间,若非娘娘的舍己为众身,我等那些驼山填海,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不过,如娘娘所言,这世道还是很好的,以后,也只会更好。老龟和娘娘一样,对人族,也是极具好感。” “若是舍弃老龟一人,可以让你们的那个事情更加容易,老龟自是高兴的。” ………… ………… 第111章 一截玉指 褒洪德一手撑着床榻,一手举高拉伸,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哈欠声。 自打上次周公的三次观梦悟道后褒洪德便一直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一部分的灵魂一直在慢慢蚕食三世栽下的三棵桑树,其中的道法、剑术、心悟都是掌握的千分有一了。 修为已然是到达了武夫六品。 而现在要做的便是与褒姒和赵叔带一同返程褒国,解决掉一些即将到来的横祸。 “褒世子,晋王有请。” 罾巳的声音自外室响起,隔着屏风便可看见那柄暗红色的狰狞诡异的剑柄。 褒洪德起身,对外回道:“罾巳将军可先赶去,晚辈随后而至。” “褒世子见外,国君大人有令,务必护送您至宫内。” 罾巳斩钉截铁拒绝褒洪德的话,依旧立于外室。 很明显,不亲自护送褒洪德前往宫内是断然不会轻易离开的。 褒洪德摸了摸头,苦笑一声。 加快速度穿戴整齐,与罾巳一同驾马前往和姬仇约见之地。 ………… 月光之下,姬仇肩披黑袍,未扎起的发丝拖在背后,左手手指微微弯曲,正把玩着一个青绿色玉指。 但眼神却是在注意着眼前的林间小路,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在一声马蹄鸣叫声下,罾巳带着褒洪德赶赴至此,一身漆黑铠甲发出淡淡诡异的腥红之亮泽,那柄阔刀悬在腰间,那枚镶嵌在柄把上的竖瞳微微眯起。 “禀晋君,褒世子已然带到。”罾巳半跪在地,对姬仇复命。 姬仇屈指弹开手掌上的翡翠玉指,示意其可以起身。 罾巳伸手捡起掉落在草地上的翡翠玉指,握在手中,神情产生一丝的激动,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默默起身走至一旁。 姬仇抬眉,与褒洪德对视。 二人并无话语,但眼神中闪过千丝万缕只属于二人的“三字言”。 褒洪德:“……” 姬仇:“……” 内心早已激动的跳起的罾巳,看了看姬仇,又看了眼褒洪德,不知道二人为何一句不发,但又不是自己这个粗人该知道的,便也没在意。 眼神紧紧盯着手里那截翡翠玉指,这便是自己能否一举突破瓶颈迈入下一个境界的契机。 莫要看这翡翠玉指看样子平平无奇,只不过是用截用上好灵玉雕刻的一截手指,但其真正的主人乃是那位以“恶”着名的夏王桀! 据传当年夏王桀在被叛军打入都城之时,被人砍断了一截手指,后被商部落擒获,那时的商部首领在夏王桀的一句“人皇死无全,则表天下散”而触动,最终花费了大把的时间、人力、财力,打造了这截玉指,陪同夏王桀一同入葬。 最终在岁月中流失,这截玉指不知所踪。 而自己的自身大道算是半个夏王桀的传承,若是收集大量夏王桀的陪葬品,吸取其中的那份道运,自身的武道一脉只会更高更远! 在二人这样一直僵持不下时,还是姬仇打破僵局,微微苦笑一声,摊手示意褒洪德坐在自己的对面。 ………… ………… 第112章 言道青天(一) “坐就不必了,说说吧,找我干什么。”褒洪德对于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的姬仇没有太多的恭敬,相反,因为其对褒姒那份执着好感,平常相见很少给好脸色。 姬仇对于褒洪德那份敌意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的心里只认为是这个做弟弟的对自己这半个家人还有些抵触罢了。 “洪德。”姬仇指着面前的石凳细声道:“还是坐下来,慢慢细说。” 褒洪德对于姬仇这种自来熟的称呼早已习惯,轻慢的迈出一步,脚尖微微抬起,踩住足足有半尺之高石凳的边缘,微微发力,那石凳“砰”的一声,竟是向地面凹下三寸有余。 示威! 赤裸裸的示威! 褒洪德很明显在“轻微”警告姬仇,待会交流过程中的名称使用要注意些,特别是对褒姒的。 褒洪德面带微笑,弯腰抹去石凳上的灰尘,稳稳的坐下。 姬仇挑眉,对于褒洪德的示威好似并没有太在意一样。 “洪德……” “砰”! 姬仇刚刚开口,不远处的一棵腰粗的大树竟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骇然断裂,打断了姬仇的话语。 “罪魁祸首”的褒洪德眉眼带笑,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圆桌。 伴随着阵阵规律的“啪嗒”脆响,维持着环境的宁静。 姬仇难得苦笑,一手扶额,“褒洪德,不必显摆你那份从真龙之地获得的机缘和周公法相留给你的好处。” “一路走来,我看到过很多如你一般无二的人,依仗着前人、先辈的余荫骄横任性的,但结果都是不出意外的——” 褒洪德同样挑眉,看着姬仇开口道:“如何?” “横死野外!”姬仇回答一句,缓缓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自四周席卷而来,渐渐涌入姬仇手心。 褒洪德缓缓闭上眼眸,再睁开。 那对金色竖瞳展露寒芒! “真龙道果?”姬仇忽的神情凝重。 “为何真龙道果会被你吸收了?” 面对姬仇的发问褒洪德简易答到:“阿姐给的。” 听到褒洪德的回答,姬仇猛的捶桌,怒视褒洪德。 竟是难得的对褒洪德动怒。 “褒洪德,你可知那份真龙道果对于褒姒是如何的重要?对于赵夫子所布局百年的复兴之事是如何的重要?” “这般严重的事情,你就任由褒姒任性?让其道果流失,给予你?” 面对姬仇的指责,褒洪德微微一笑。 “晋王,言重了。” 姬仇怒极反笑,猛然抬手,竟是掀翻身前石桌。 “褒洪德,无论如何,若是你不想害你的阿姐褒姒,听我劝,现在由我取出真龙道果,重新还于褒姒,让其成功合道,完成真龙走水。” 褒洪德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默默看着姬仇,对视良久,忽道:“若是不呢?” 姬仇瞳孔猛的一缩,没有想到平常日常懂事的褒洪德为何会这么反常。 耐下性子,以劲量平稳的口气说道:“褒洪德,这件事万万不能任性。” 褒洪德还未开口,一道倩影便已自远方缓缓迈步走来。 “姬仇,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褒姒微微摇头,来了好一阵子了,自然明白前因后果。 “我已然合道成功,那份真龙道果可有可无,还请你莫要再议论其他,说明约我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好长时间未见褒姒的褒洪德看着身旁之人,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是……”姬仇还想说什么,但看见褒姒的眼神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息一声。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最终因为褒姒态度缘故而妥协。 第113章 言道青天(二) “褒姒。”姬仇不加掩饰眼中的爱慕的看了眼褒姒,随即缓缓道:“这次约见你们姐弟二人是因为朝堂之事。” “朝堂之事?周幽……新任周天子确定了?”差点说露馅的褒洪德连忙止住话语,手指不自然的摩挲着。 “嗯,据说是姬静……靖的孩子,名曰姬宫湦。是召穆公离开镐京前亲自敲定的。”姬仇从袖袍下取出一份诏拟。 “尹吉甫老前辈先前拜访与我便是说明此事,这个新天子命令我收拾兵甲,择日南下,攻伐南方四族,周军不日便到与我汇合,形两面南下之形势。” 褒洪德沉吟片刻,看着姬仇手中那份羊皮卷,说道:“替先王报仇?” 姬仇颔首,“嗯,名义上说是为先王报仇,实则向我施压,一来确认我的立场,二来那借道周军或许会经晋国趁国空虚驻阵在此。” “所以,晋王是来寻求我和阿姐的意见?”褒洪德一时不知道这姬仇到底在想什么。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与幕僚商量不是更好? 姬仇苦笑一声,“非也。” “我是想托你们一件事。” 褒洪德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姬仇的语气似乎像是托孤。 姬仇抬手微微置于胸前,“成师可否与你们一同离晋?” 听闻此话的褒洪德大惊连忙看向一旁的褒姒,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在出神的褒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搞得一时有些疑惑。 微微开口询问道:“成师待在晋国,有何问题?” “成师安置于晋国,我心实在有所不安。”姬仇也并没有有所隐瞒,缓缓道来:“你们都知道,我手下之军实来各国之军,表面上听从于我,但私下的几位监军将军,都是他国的眼目,一直都在盯着我的一切,这次南下,我不可能将其全部带走,余下的这些骄兵悍将若是没了我的管束,指不定闹到什么程度。成师留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但若是带上一同南下,那些氏族未尝不会对其动手,那只会更加的陷成师于危难之中。” “我答应过父王,要保护成师一辈子。” “所以,恳请二位带着成师一同离去,在褒国,有褒王的庇护和你们姐弟的照应,成师也不至于会被人危害。” 说着,姬仇弯膝要跪。 褒洪德连忙上前扶住姬仇,开口说道:“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自然是乐意至极。” “不。”姬仇微微摇头眼神中是一股沧桑之意:“褒洪德,成师他是晋国大祭司所指定的这一任祭祀传承者,而我是逆天而行,私自断了其传承,冒然派人刺杀了大祭司,虽说大祭司受了很严重的伤,但终究未死,因此只要成师离开晋国,不出半月,那位传道人便会根据丝丝脉络找到成师。” “到那时,必然不惜一切代价的抓走成师。” 褒洪德疑惑道:“祭祀传承?你不让成师继承,难道是里面有什么隐患?” 姬仇神情不自然的望了眼褒姒,褒姒媚眼上挑。 ………… ………… 第114章 言道青天(三) “晋国的每一任的大祭司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肉身皿……” 姬仇刚准备向二人介绍其自家祭司内幕时一道突兀的诡异怪响打断了他们。 一位麻衣老者,满是斑点的枯骨手掌微微扶着佝偻的腰背,双脚盘起坐在一个人的背上。 一位乞丐四肢作四足,如牲畜牛马一类相似的跪行。 满是血液交织着呕吐物的结块沾满了发丝,垂落在面前遮住视角,这使得乞丐每行一步都要摸索很久。 更令人不解的是那名乞丐的左脚是瘸废的,就那么拖在后面。脚脖上还绑着一根丝线,丝线的另一头捆绑着一柄满是血迹的阔刀,就那么随着乞丐一点点的前进下拖着。 姬仇看着这位突然拜访的老者,神情无奈的抬手微微抵住眉角。 姬仇语气颇为不爽。的对老者说道:“没想到先祖还没死。” “嘻嘻。”被姬仇唤为先祖的麻衣老者咧嘴一笑,那嘴里零零碎碎的烂牙一展无余。 老人枯掌拍了拍坐下乞丐示意其停下,对于姬仇的话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依旧是一副猥琐的笑容。 “老夫的不孝玄孙,见到老祖宗也不知道执礼了?” “没规矩。” 随着老者三字落下,林间栖息的鸟兽纷纷如临大敌,自穴巢中发出哀嚎声。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姬仇显然是有点烦躁。 皮笑肉不笑的再问道:“没想到那么多的死侍都没能杀了先祖。” “很失望吗?”老者露出一份极其渗人的笑容。 姬仇不愿意废话,大声喊道:“罾巳!” “末将在!”一声巨响,罾巳自天际垂落而下,抖落下披肩上的灰尘,微微抬起阔刀。 “老怪物,让我好找!”罾巳面露凶相。 老者对于这位杀意波动极为高涨的武疯子并没有放在眼里,笑容不变的看着那柄阔刀。“暴君桀的传承给你这么样的人,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罾巳狰狞大笑:“老怪物,谢谢夸奖。” 话语未落,罾巳猛然提臂,微微弯曲,阔刀疾驰而出攻向老者。 老者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枯骨的手掌放在那条链条上,猛然一拉,那柄拖在后面的阔刀被巨大的力量拖拽而起。 两把阔刀猛然碰撞在一起,发出金属的刺耳声。 罾巳抬手稳稳接住被震回来的阔刀,手臂被余波震的竟是有点微微发麻。 而反观老者那边,依旧是云淡风轻。 枯掌紧紧握住铁锁,手腕来回扭动,有手臂所产生的巨大力量牵扯之下,使得阔刀在半空中不断的旋转。 罾巳一手横挡于姬仇身前,言语道:“还请大王恕罪,属下一时大意竟让其闯了进来。” 姬仇摆手,眼眸死死盯着老者,询问罾巳道:“先祖并非你可敌对之人,信号可有发出?” “禀大王,属下已然通知,想必很快便会赶到。”罾巳腿部微微弯曲,手中阔刀缓缓抬起。 老者讥笑一声,拍了拍座下乞丐。 “这家伙与我有缘,你这玄孙不会介意老祖我带走一个微乎其微的东西吧?” 姬仇看了眼乞丐,声音自后牙处吐出,“做梦!” 说完,猛然抬手,做出扔砸的动作,一座山岳竟是不知何时,在众人无法察觉中悄然落下! 第115章 言道青天(四) 何时种树 “醒来。” 楚国之外蛮荒之地的某一处腹地之内,在一道天道旨意所化作的雷鸣声下,唤醒了某个石洞内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存在。 那个存在赤裸全身,每每踏出一步,天道所化作的大道之音便逐漫步在城外林间,舒缓着前世种种的倦劳,耳边回荡着的不是厮杀兵器声、不是咒法道语,而是很久未曾有的鸟鸣风声,男子停在一棵高树前,不自觉抬头望高,赞叹一句“树为何这么高”。 什么时候种下的树才能长到如此? 没人回答,只有自问自答。 百年前、或是现在。 百年前他未曾见过,万年前他似乎也未怎么见过,只顾着厮杀登天了。 有些感叹、赞叹别人的生活是那么精彩、那么的美好,又见识过多少比这还要高、还岁月的“树”啊,自己也是多么也想看见。 可相较于同别人一同看“树”,为向不动”手亲自栽种一棵呢? 种一棵自己的树,吸引别人来看。那也是精彩不是吗? 或许会自我失信,不觉得自己可以种树, 自认为没有那个坚持性,害怕吃苦,害怕劳累,更害怕一场空。就如同那场登天一样,自己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存在,还未曾见过天道,便折戟荒野了。 害怕自己所植树第二日便会夭折,害怕以后的大树远没有别人的大。 可若是连植树的勇气都不能亮出,谈何其它?谈何成败?没资格的。 他没有未来书,不知道未来事,只能做好当下,不会在未来看见别人种的树而自叹;为什么当初没有坚持呢? 属于时间的长河从不会为了任何一个意外而停下,依旧如常流向不知名的未来。 勇气的种树,坚持的养树,品悦自己的树。 他现在需要一棵自己的树。 过了很久很久,哪怕是天道早已示意其可以离开了,这个本是籍籍无名的存在却依然在忙碌着什么,直到最后,天道做出了妥协一般,不在催促,慢慢的等待着。 直到其愿意离开后,脸上是对未来的希望,心里是无尽的自豪感,而那棵大树旁,一棵树芽儿刚刚种下。 何时种树?唯不可回去的以往和一切未知的现在。 这个连性别都未曾显化的存在,微微看着眼前自天际垂落的长剑,并没有如其所期盼的那样拿起,而是默默的看着天空,良久才缓缓开口:“君子,不应怀剑在身。” 说着,将一捧沙土缓缓握在手心,自上而下的浇灌在长剑上,直至其灵光暗淡、消散。 ………… 本在天外木屋笑颜舒展的老者,忽的眉心一阵紧缩,刺心的疼痛让其无法忍受。 “好好好……” 老者难得气怒,万万没想到这天道竟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选了这么一个谁也未曾注意过的家伙,让其来继承那份传承。 这个存在,哪怕是遥远的过去登天中,未曾有什么背景,更不可能有什么功劳,真的只是一个比其他人相对而言沉默寡言的。 ………… ………… 第116章 言道青天(五) 紧接着,天道似乎有了脾气,不再管这个好似心大至无所不为的家伙,又似乎有些后悔把他唤醒。 天道之音再次拨弦,一股软绵之力化为细丝,缠绕住这个存在。 “睡吧。” 老者意念波动,私自动用天道权柄正准备着手让其再度昏睡过去。 那个存在只是微微一笑,那股绵意竟是瞬间消失。 那个存在低语一句:“天降大任,尚未够格。” 这个存在只是仅仅一句话便打动了老者,最终作罢摇头叹息:“如此之早将其唤醒,于情于理都是不合规矩的。” 似乎听见了老者的话语,他只是微微摇头:“无碍。” 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注定的。 老者最后问了一句话:“如何看待现在?” 那个存在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很不合理。” ………… ………… 那处破败庙舍外,邹衍如临大敌的在破烂木门前踱步,不知该进还是退,有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进了,说破天也只是微乎其微的胜算。 退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一旁未曾言语的姬子靖,看着眼前已经来了好半些时日的邹子,揉了揉眉间。 算了算时间的姬子靖终于开口:“邹子前辈,我家先生不一会便要出门做早功了,若是还未准备好如何见面,可先离去。” 邹子浑身猛的一激灵,眼神有些埋怨的看了眼姬子靖,挥舞着袖袍驱赶道:“去去去,别打扰我和你家先生问道。” “问道?”姬子靖微微发怵,你这位鼎鼎大名的邹子,未曾见过先生,怎么个问道? 莫非徘徊不定,也算是一种问道? 但想是这么想,姬子靖终究是没有再说话打断过邹衍。 没一会,高大男子自庙中迈步走出,一手背后,一手卷书。 “许久未见,邹明。” 面对高大男子的热情,邹衍却是冷淡许多:“早已改了,不再为明。” “为何?”高大男子不依不休的追问道:“以你之才傲,怎可能改掉“明”之一字?” 邹衍对于高大男子的追问有些不愿回答,啧了一声,双手环抱,“你是如何活了过来?” “明明自身已经化道融入大周礼乐,一身修为散入法身中,怎么可能还会有复活的可能?” 高大男子微笑,“何来活一说?” “未曾死过,如何活啊。” 对于高大男子给出的解释,邹衍很明显是不相信的,依照自己推演所看,高大男子的再次行走世间,其原因只可能和大周社稷、黎明天下有关,且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敢想的。 若是谁人都可随意活过来,那他们这些先贤转世岂会各自背负大因果,这般不讨好的重生呢。 高大男子没再过多解释,笑吟吟的看着邹子:“如此莽撞的找来,莫非是想出了‘三问三答’的答案?” 邹衍顿时脸色苍白,刚喊到一句“不要”,便被高大男子收入袖内。 “不到百年时间的观道之旅,望君自便。” 高大男子的笑容温馨和蔼,声音清脆。 一旁的姬子靖只能默默的为邹衍默哀一句“自讨苦吃”。 ………… ………… 第117章 自寻死路 山岳轰然砸落,老者却是巍峨不动,没有丝毫逃脱闪避之意,嘴角轻微张开:“两位,有劳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影闪烁而至,伴随一阵如风过境般的剑雨,那座山岳顿时瓦解崩散。 “无需多言,我夫妻二人一直在等这个报答的机会。” 一位男子持剑而立,一道倩影紧贴,腰间同样悬挂一把佩剑。 两位剑修! 姬仇看了眼突然出现的两位莫名剑修,微微皱眉。 邹衍曾经和自己秉烛夜谈时便提到过两位可以争取来为自己复国的一对神仙眷侣。 而现在看来,恐怕是要位于对立了。 “嘿嘿——”老者咧嘴露出满嘴的缺漏黄牙,神情上十分的随意,拍了拍身上乞丐。 “走吧。” 坐下乞丐连忙摇头,摸索着来时的道路,小心翼翼的爬向外面。 而罾巳刚有动作,那男子剑修却是微微抬剑,眼神冷漠:“我夫妻二人并不想与晋王兵戈相见,只需让恩人无伤离开便好。” “但若如执意与某比试一番,生死自负!” 说着,一股凌厉如刀刃的风卷自其中心散开,武夫三品圆满巅峰。 罾巳狞笑一声,猛然挥起阔剑,重重劈向男子剑修。 男子剑修神情淡漠,持剑之手微微做出挥砍的动作, 只是一瞬间,罾巳顿时倒飞出数尺,那股无形剑意所展露的威力绝非小觑。 褒洪德微微上前护在褒姒身前,现在离开了昆仑秘境,他和阿姐褒姒最重要的法术神通已然无法施展,面对这些先人转世,复苏的老怪物,与其说是境界上的差距,更多是术法造诣一块的差距。 与这些死人堆里打滚的比起来,他们这些未曾见过大风大浪的初入江湖的小辈简直是不值一提了。 先前可以碾压那位女子武神孝义保完全是因为天时地利的原因,外加上那尊身处昆虚便是身处道场的西王母法相,才足以击退女子武神,但也只是毁去了其武器罢了,若是那位女子武神舍下一切不顾,谁死谁生还是未定的。 而现如今面对这对道侣剑修,褒洪德敢肯定,若是这位男子剑修想,他们会瞬间被斩为碎块。 姬仇微微吞咽口水,摆手示意想要起身再战的罾巳不必如此,看了眼男子剑修,又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只剩下下背影的老者,喊道:“你不可能走出晋都。” 老者只是轻蔑一笑,答非所问道:“不出十年,姬成师那小子便该继承我的传承,这一点,你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 姬仇拳头微微攥紧,要知道姬成师便是他现在唯一的一根束缚自己心中恶蛟的发丝,若是有人企图对其做出什么事情,他是绝对不容许的。 “你找死。”姬仇怒喝一声,不再示弱,决定动用本该留给周天子的后手,“祁良!” 伴随姬仇的呼唤,一道身影携带卷卷威压从天而降,重重的落于老者身前,手捧一份渗透可怕气息的卷轴。 ………… 第118章 一攻一防 伴随祁良的到来,那位男子剑修神情异常严肃,他可以明确的感知到那卷轴中的气息。 “神灵……” 男子剑修示意伴侣躲在自己身后,“注意点,我感觉到了某个讨厌家伙的气息。” 女子剑修颔首,玉指微微把握剑柄,做出随时拔剑的准备。 紧接着,一道魁梧身影竟是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挡住老者去路。 皮肤黝黑透着光亮,一身的夸张肌肉将衣服撑破,哪怕只是单纯呼吸的气势也给人一种山岳之感。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黑影纷纷落在姬仇两侧,或持刀、持枪,手中术法掐诀,只等姬仇一声令下。 老者垮着脸,没想到这群家伙来的那么快,尤其是眼前这个黑大个,一身铜皮铁骨,连自己都不敢以力抗之。 褒洪德和褒姒姐弟俩看着周遭姬仇所召唤来的人,最低的修为也是五品武夫 ,最高者便是那位挡在老者去路的黑大个,竟是恐怖的武夫二品气息。 “国君。”祁良躬身,言语道:“还请定夺。” 姬仇没有为难这两位剑修眷侣,语气平淡道:,“二位,姬某并不准备与你们结怨,只要离开,权当未曾见过。” “日后,若是来姬某帐下,必当欢喜。” 男子剑修微微错愕,随即摇头,“谢过晋王好意,但我夫妻二人,今日必要保恩人无碍离去。” “那好。”姬仇不再过多废话,大手一挥,吼道:“拿下!” 伴随姬仇一声令下,祁良率先而动,手中卷轴横飞绽放出绚丽光芒。 “弟子祁良,有请祖师!” 一只白鹤自卷轴内幻化虚影浮现,一股藐视万物气息之意席卷所有人。 男子剑修身形化作虚影,凌空挥剑,直直劈向鹤首,一道如同白昼的月轮骇然喷出。 白鹤虚影微微展翅,发出一声鸣叫,声波震动,将男子剑修的剑意震散,紧接着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疾驰至男子剑修身后,锋利的爪刃生生洞穿了男子剑修的腹部。 但好可惜,那被洞穿的男子剑修微微一笑,化为一缕白烟消散。 “不好!”祁良身躯一震,刚要起身后退,下一刻,自祁良左后方,显露真身的男子剑修凌厉劈下一剑! 祁良闪躲不及,后背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剑。 吃痛的祁良咬牙驱动白鹤虚影回防。 只是下一刻,当白鹤虚影再次以恐怖速度袭杀先男子剑修时,其身影却是再度化为白烟。 回到了女子剑修神情,手中长剑旋转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姬仇身后两道身影对视一眼,纷纷拔刀向前。 “前辈,接我二人一击!” 快速踱步向前,二人默契的自上下一同斩落,两柄长刀爆发着血色气息。 同时,女子剑修终于拔剑,只是轻轻一关一闭,二人的刀刃竟是断碎,一同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两种剑法,一主暗杀,一主剑势。 一攻一防! 面对这十分棘手的情况,姬仇脸色暗沉。 第119章 追溯求根问天地(一) 与此同时,那处位于归墟的紫竹林内,老者捏须微谈,目光微微瞥向身旁者,带着些许笑意和一丝的……窃喜。 “帝俊道友,老爷子我的那柄木刃,如何啊?” 看着这个明明是比自己还不知道老了多少倍的老古董站着一旁挤眉弄眼,颇为不适应的帝俊皱眉:“天……老爷子,猜到本帝会来?” “哈哈。”老者微笑,踮踮脚才勉强拍到身躯高大的帝俊肩膀,“没有,但你肯定一直都潜伏在陆压道友的身边,自从陆压道友于九州脱离后,我就从其气息上感觉到了一丝我的那柄木刃的气息,想来是帝俊道友来过的。” 帝俊叹息一声,大手微微向前伸展,空间顿时泛起涟漪,一柄与普通木枝无二的木剑自其贯出,浮于帝俊掌心。 “老爷子,本帝要向你致歉,这柄木剑它被我炼化之后,便彻底化为了一柄普通木剑了,灵性消散。” 老爷子摆手言道:“无妨,无妨。天下万物有始有终,道果也好,道蕴也罢,皆是天地生养,何谈无灵之说?不过是取之于天地,还之于天地。” 帝俊抬手捏住眉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那压在自己身上数万年的隐形山岳终于挺过来了。 “帝俊道友,可愿与我一同将木刃归还天地否?”老者上前拿过木剑,细腻的抚摸剑身:“老伙计,苦了你了。” “本帝可踏入光阴长河了?”帝俊微微惊讶。 光阴长河,天地自蕴之秘境。自盘古大神开天地之混沌之前便早已存在,流淌了不知其多长的岁月。哪怕如同帝俊、东皇太一之流所拘押时间之法,也不过只是稍稍控制了些许支流,在时间的伟力下,一切都是空谈。 浩渺的时间中所诞生的命运更不会被人改变,它可以容许些许之流做出人生的改变,更甚至是可以改变过去与未来,但,大势不可改。 它可以纵容河下鱼虾翻腾,甲龟固步自封,泥蛇顿藏淤泥下,哪怕是逆流而上,它依然不会有些许不满亦或不许。 但,绝不容许,改变河道之流向! 这是天地间,万物有灵众生诞生此番界宙宇所必须遵守的。 而擅自窥探时间长河之根流者,此界宙宇将必诛之! “怎么不可?帝俊道友可是没少私自进入光阴长河内探索根流所在吧。”老者没好气的看了眼帝俊。 帝俊没反驳,微微一笑:“这很正常,吾辈得道者,皆有追溯之心,不然何来求道一说。” “嘴皮子倒是见长啊。”老者笑了声,看向面前的湖水,又问道:“如何?” 帝俊摇头,“本帝追溯了千万条支流,仍未探寻到根源。” “如同身处归墟,无五感,六识,不经意的微微走歪,便是踏上回头路了。” 老者朗笑一声:“哈,那是自然。没有指引,如何寻根?” 说罢,微微抛出手中木剑,木剑在空中翻腾,随后直直落下,没入水中,没有惊起任何涟漪水花,竟是连丝丝波纹都未曾有过。 “请!” ………… 第120章 追溯求根问天地(二) 老者一声落下,一脚迈出,布鞋没入水中,没有丝毫被水浸湿之样,随着老者另一脚迈出,竟是如走倒梯一般,这个身形慢慢进入水中,而外面的帝俊看见的却是另一幕景象:只见湖面上赤色金光亮如火日,一朵朵白云竟是自金光中诞生,漂浮于半空,逐渐汇聚一块,好似变为了一块白布,上面逐渐倒影出湖中场景。 清澈的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老者正在一步步踩着水梯向湖心最深处,而云上的画面却是一柄木剑宛如游龙一般在老者周围腾越,脚下无形的水梯也是消失不见,竟是如履平地的直直走着。 帝俊望向远处木屋,语气温柔的传音道:“羲和,为夫与老爷子走一趟光阴长河,若是吾儿身体康复,莫要等待,立刻动身返回妖界。” 木屋内,脸上布满泪痕,神情十分虚脱劳累的羲和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喜悦,与爱子之情。修长的身体半俯在木榻旁,纤纤玉指抹去陆压眉头不断冒出的冷汗,接过一旁陈灵均递过来的湿毛巾,轻柔着擦拭陆压脸颊。 蓦的手一顿,听着自家夫君的传音微微颔首,声音如铃道:“夫君,切记,义兄、孩儿、还有我,都在等着你,我们还要回家呢。” “嗯!”帝俊重重回了一声后,便毅然决然的一步迈入水池内。 陈灵均递给羲和一块毛巾后,便蹦蹦跳跳来到偏远处一木桌前,上面躺着一道极其伟岸英俊的男子。 陈灵均踮着脚尖,小手重重的拍了拍这沉睡的男子脸颊,“哼,呆东西,见了大哥也不知道喊声了,天天被人操控着,现在舒服了吧?” 陈灵均颇有点沉重的叹息一声:“你这个做小弟的也是辛苦,但大哥我是有情义的人,不可能见你受苦而无动于衷的。” 说着,陈灵均猛的跳起,重重拍在那人腹部位置,结果自己的小手因为反震而出奇的发麻。 “哎呀哎呀~” 陈灵均小脸通红,嘴里一个劲的哀嚎,将发麻的手放在嘴边,不断的吹气。 “疼……” 泪花在眼眶打转,狠狠的瞥了眼这具陷入沉睡的肉身。 “小弟,你敢反震做大哥的……” 陈灵均刚嚷嚷着要如何如何教训这具肉身时,却突然发现这具肉身竟是正在虚幻,似乎……天地并无这个人的存在! “羲和阿姨……”顾不得什么的陈灵均连特忙呼喊一旁正在给陆压擦拭身子的羲和。 羲和闻言走到一旁,柳眉倒竖,脸上是一股寒意。 “怎么会……东皇义兄的身体……怎么没有灵的存在?” 天下万物,无论是否有无生命,只要存在,便是有灵。而现在,这具肉身的主人妖帝东皇太一,竟是犹如并非此番世界之人一般。 另一边,迈入池塘的一瞬间,帝俊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阵连他都无法抵挡的水浪正在无穷无尽的侵蚀帝俊的神海。 连他都只能勉强保住神海不被这浪潮拍散。 光阴长河! …… 第121章 追溯求根问天地(三) 待帝俊睁眼之时,发觉自身身处一叶木舟之上,老者站在最前方,手里漂浮着那柄木剑。 再向四周望去,木舟是下一座毫无边境可言的汪洋大海,想用神识探查也是石沉大海,根本无法找到些什么。 帝俊也曾进入过光阴长河,但远不是这种汪洋大海,而是那种江河水湖,虽然神识未必能探全,但最起码也可以发现一二。 巨大的精神损失使得帝俊不得不收回神识,在光阴长河中的神识消耗远比外界所需要的超万倍有余。 “帝俊道友,安安坐好便可,大浪要来了。”老者没有回头看帝俊,只是微微开口提醒。 “大浪?”闻听此言,帝俊猛然提起戒备。 帝俊在探索光阴长河的之流时便时常遇到凭空升起的浪花,那些浪花名曰岁月。 哪怕只是不幸被些许水滴沾到,也会立刻损失数百年的寿命和修为,若是运道之差掉入光阴长河内,好的结果便是去往那段岁月的时间内,坏的结果则是肉身化为虚无,将自身灵魂蚕食。 “放松心帝俊道友。”老者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艘渡船,还不至于被大浪拍散,不过防止被水花溅射到,你还是靠我近些吧。” 帝俊闻言,迈步要走,可突然,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泛起涟漪,一阵浪花竟是骇然的从海面卷起,足足有万丈之高! 帝俊莫说见过,哪怕是想,也未曾敢想过! 死! 这种情况,保留下肉身,留个全尸,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来了!”老者眉毛一挑,只见那柄木刃竟是豁然在木舟上刻下一刀,留下印记。 海浪在木舟下升起,将木舟抬飞至半空。 这时帝俊才蓦然发觉木舟的全貌,脚下这叶木舟竟是布满了刻痕,说不清的刻痕刻满了木舟的两侧,大多已被这光阴长河所侵蚀的发黑、发黄。 看着脚底这叶岌岌可危的木舟,帝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他很想问老者一句:“老爷子,你这艘船是不是出了名的快?” 紧接着,伴随雷鸣般的炸响,光阴长河内发出轰隆隆的怪响,只见一道万丈海浪卷起。 帝俊眸子内闪烁一抹金光,紧接着,那道海浪内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不等帝俊仔细端详,只见海浪内的东西逐渐浮现而出。 画! 竟是一幅由涟漪组成的画! 海浪上呈现出一个全身赤裸,手持石斧的巨人,似乎正在与身旁数以万计的黑点争斗! 盘古大神与三千魔神! 一瞬间,帝俊便明白了过来,可不得帝俊好好分析细节,海浪依然重重拍落海面,极其浪花四溅,不过却并没有滴落到木舟上。 伴随木舟的摇曳,又一道海浪卷起! 上面的景象再次发生改变,一座人形山脉上,三道虚影若隐若现! 三清诞世! “这些是……”帝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他眼前所演示的一切,都是传奇大事! “过去!”老者微笑。 …… 第122章 追溯求根问天地(四) 在帝俊略微惊讶的目光中,老者握住木刃,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蓦然脱手。 只见木刃顿时失去光泽,笔直的坠落入海面。 “老爷子,没有木刃的庇护,我们如何抗衡的了光阴长河的冲击与巨浪!”帝俊有些着急,神情不免有些紧张。 虽然帝俊内心清楚老爷子不会无的放矢,但盖不住对于老爷子的不确定性。 要明白,老爷子本身便是那部分的化身,以那种脾性,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虽说不会致死,但脱层皮是肯定的。 哪怕是再如何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帝俊也不禁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希望老爷子并不是玩心大开,亦或报当初之仇。 老爷子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了眼帝俊,又叹息一声,随即“啧嘴“。 “帝俊道友,可曾听闻: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一瞬间,帝俊只觉得天地一阵昏厥。 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的问到:“未来事?” 老者颔首,“俗人剑落河涧,遂刻木舟以示之,道曰:吾剑所落处之。然寻之,终不果。” “以过往之际,寻变更之事,实谬论。” “然,于此间却实非是如此。” 帝俊目光冷峻的打量木舟上说不清的划痕,微微叹息:“坐标,对吗?” 老者笑容不变,悠悠道:“还记得东皇太一那尊东皇钟吗?” “那便是穿梭光阴长河回归自身时间线的必须东西,若是穿梭于光阴长河内没有回归的坐标、道痕来指引,就好比将蜉蝣置于浩瀚之中,终其一生也未必可能飞的出去。” “帝俊道友刚才所见的两幕便是天地序幕,而接下来的时间分支众多,所以必须留下一个可以为我们返回之时所指引的坐标。” 老者说着,微微抬手,“浪起!”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木舟之下原本已是平静如镜的水面再起涟漪,紧接着一道水卷自木舟下升起,将木舟抬起。 “抓紧了帝俊道友,切莫掉落下去。” ………… 待帝俊再度睁开因为海浪而闭上的眼眸时,发觉自身已然身处一处狭隘的洞窟内。 小舟随着河流向着洞窟深处漂流。 四周的石壁上刻画着古往今来的开天大事和鸡毛蒜皮。 “这是……女娲圣人捏造人族?” 帝俊指向一幅壁画,上面是一位蛇身人首的女子,身穿草裙,眼神中充满着温柔与慈爱,手中黄泥捏造的与人一般无二。 这便是第一批人族。 另一位蛇身人首,面容较为英俊的男子伫立在不远处,举头仰望着刚刚破开没多久的天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老者手掌合一,做了个道揖:“善。不远处那位,和帝俊道友想必也是熟人。” “本帝的熟人?”帝俊打量起远处那位正在思考的男人,“人皇伏羲?” 老者点头。 帝俊却是摇头:“可本帝未曾与人皇伏羲有过交集。” “他为人皇的那段岁月,本帝正在和东皇义弟一同在归墟寻找着突破境界的机缘,待本帝回归后又日月忙于整合妖族势力与巫族抗衡。直到一切安定后,本帝也只是听闻此人的一些事迹。” 第123章 追溯求根问天地(五) “呵呵。”老者笑而不语,也没再解释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幅岁月壁画出现于二人眼前。 黑夜下,一堆杂草中摇曳着虚弱的火影,一位身体健硕的男子,眼神如着迷般死死盯着面前的火堆,那股喜悦之意在其眼眸中迸发。 不远处,一位文士打扮的男子看着那微弱的火焰,嘴角微微上扬。正是已然化为人形的伏羲。 而那位坐在火堆前傻笑的男子乃是人皇燧人氏。 “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人皇燧人氏嘛……”帝俊看着壁画,眼神中透露着敬佩之情。 下一幕,人皇燧人氏浑身被赤焰包裹,大道之轮显化于身后,在他的后面是数以万计的人族。 第一次登天之役! “老爷子,当初人皇燧人氏登天失败,你是否参与其中?”帝俊颇具惋惜的看着壁画,指间忍不住的抵放在上,随着小舟的前进而磨挲着壁画。 老者摇头。 小舟继续前进,下一幕场景出现于帝俊眼前。 只见人皇伏羲盘腿而坐,双手摆放于身前,上下开合,阴阳蛊鱼游曳于掌间,五行八卦在其背后若隐若现。 伏羲始创八卦阴阳之术。 “帝俊道友,人皇伏羲之所以能创出这种夺天造化之术传播于人族还是因为你啊。” “本帝?”帝俊不解。 “是也,若无妖族圣物河图——洛书的推演辅佐,纵使人皇伏羲再如何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也是无用的。” “河图洛书?那是本族至宝,本帝未曾借过于任何人?何来如此一说?” “帝俊道友,注意!” 老者冷不丁开口。 帝俊还未曾做出反应,那石壁上的伏羲却是犹如活了过来一般,猛然睁眼,大袖横飞,一只手掌从石壁中探出,猛然抓向帝俊腰间的一幅画卷。 这一瞬间竟是发生的如此之快。 帝俊神色微怒。就在刚才,妖族圣物河图洛书竟是这般被人夺走! 但突然,帝俊神情再度愕然。 “老爷子你所说的借河图一说,便是此时?” 老者哈哈大笑,“不然?” “可是,自未来之物,那个时代天道如何会容许?” 老者解释道:“非也,你我所处,只不过是一种未来罢了。若是先前你慢来了一步,陆压会死,东皇太一也会死。帝俊道友不得不破釜沉舟,依靠着拿柄木剑遁入时间长河,然后误打误撞的来到此地,而那个时间内,伏羲便失手了。” “虽说还是完成了八卦阴阳五行的推演,但却是冒着天大的风险硬闯妖庭,自你的手中强抢到的河图洛书,但因此落下重伤,以至于后来死于登天中。” “老爷子……你所说的,发生过?”帝俊蹲坐在木舟上,询问道:“那,那个时代的本帝是如何?天道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老者解惑道:“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纵使是再如何的逆天改命,只要不影响历史的走向,细微末节,天道不会干涉,更不可能干涉。” “原来如此……”帝俊沉下头,眼神落寞。 “修道之人,自始至终不过是蜉蝣憾天,自不量力……” ………… 第124章 追溯求根问天地(六) 接下来,二人并无任何对话,只是老者单方面的讲解。 完善大道的伏羲,独自一人举行登天,最后消散于天地! 紧接着便是神农氏尝百草。 然后便是第一次无量杀劫龙凤之争!第二次巫妖大劫。 过了许久,木舟停靠于一处壁画前,壁画上刻画的是一位远古神灵! 东皇太一! “义弟……” 帝俊看着壁画上的身影,呢喃道:“为何……义弟的画刻如此的浅?” “因为东皇太一已经归于终焉!”老者苍老的手指拂过壁画缝隙,“他本就是初始之灵,不属于此番界域,他存在的一切过往,都在不断的消散,天地间已然无几人还能记住他了,这便是终焉!” “那要如何才能让我义弟离开终焉?”帝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是因我一时执念才会如此万劫不复。” 老者捏须苦笑了声,“哪怕是我从终焉中归来,也是不过是断尾求生。” “现在,以东皇太一的情况来说,若是想从终焉中离开,很难,很难。” 帝俊颔首:“再难本帝也要一试!” “好。”老者点头,手臂曲张,对着那东皇太一的画像猛然砸出一拳。 这看着普普通通的一拳却是暗藏玄机,一股洞穿虚无的恐怖力量汇聚为一点,是极致的纯粹。 “帝俊道友,接下来看你的了。” 随着老者声音的落下,那画像竟是如水中倒影被波动一般泛起阵阵涟漪,而老者的身形伴随那道恐怖的拳影一同消失。 帝俊没有丝毫怠慢,神识化为一只赤羽金乌,如鱼入水的灌入壁画内。 终焉内,闭目万年之久的东皇太一忽的感觉这处本该是被遗忘的空间出现波动,紧接着,一道身影爆发出夺日的光照,凭空出现于东皇太一的眼前。 “义兄?”东皇太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金乌,这股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来不及解释,义弟,你与我一同发力,打碎这片终焉空间。”金乌发出刺耳的尖锐鸣叫,没有解释过多只是羽毛上的火焰燃烧如一轮大日。 “好。”东皇太一微微一愣,随即是一抹洒脱的笑容。“太一大道,开!” 砰砰砰! 终焉内的空间节点伴随东皇太一的怒吼声下,轰然爆开,一股股热浪之潮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这片空间。 一道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巨大法身,正在以一秒百万之拳的恐怖速度不断的击打周身数以万计的空间浪潮——以力降力。 帝俊也没有丝毫犹豫,身形陡然间极巨化,嘴中喷发出足以烧尽苍穹的火焰。 “啧。”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于这片空间内,一道模糊黑影伴随着一股骇然的惊天杀意,自浪潮中涌现。 可怕的气息使得其周围的空间陷入塌陷,具象化的杀戮之气化为一只巨大的魔爪,裹挟天地之势袭杀向东皇太一与帝俊。 帝俊看着这突如其然的一幕,只是呆愣一瞬,立刻催动光阴长河内的本体,内外一同发力,他明白,一旦让这具天道遗脱后知后觉的触发本能反应再次招来归墟,不说将东皇太一带离,哪怕是自己那具身处光阴长河的本体恐怕都会被一同拖入终焉! ………… 第125章 该离开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两个一脸生无可恋的少年照的有点悲寂。 “唉,耻辱啊。”姬仇背靠着木椅眼神落寞的看着天边的红霞,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悬在胸前,手掌似乎有些憋屈的伸张着。 祁良跪地叩首,垂下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国君,是下属无能让那两位贼子逃脱了。” 姬仇摇头没在追究,摆手示意祁良退下。 褒洪德坐在一旁,垂目思索着什么。 不远处罾巳背靠墙壁,看着手中断成两节的阔刀,眼神中是压不住的愁绪。 “想我姬仇建复国以来,何时让人这般羞辱。”姬仇手掌拍打在扶手上,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姬成师乖巧的走到一旁,替自己的哥哥捏肩捶背,舒缓一下自家哥哥此时的心境。 “哥哥,其实……” 姬成师刚准备说些什么便被姬仇伸手打断,姬仇抬头望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眼神中是不舍。 声音有些沙哑,“洪德,今晚就出发吧。带着成师,一同离开晋国。” 褒洪德叹息一声,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姬成师捏肩的手指呆滞一下,有些颤抖,炽热的眼泪在眼眶中积累,“哥哥……” “成师不想离开哥哥……成师也希望可以在哥哥身边辅佐……” “成师。”姬仇艰难的举起手掌,抹下姬成师眼眶的泪水,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容:“等哥哥好吗?哥哥解决掉这一切后,会亲自去接你回来的……” “可是……”姬成师身体发颤着,带着哭腔的声音越发沉重:“哥哥不是说过,再也不会抛下成师吗?” 听闻到这句话,姬仇的神情恍惚,想起了自己复国前期时,姬成师也是被自己交托给他人,那时自己便暗暗对着天地发誓,绝不会再抛下姬成师,可惜事与愿违。现在不单要提防先祖的存在,还要处理周天子带来的麻烦和试探,就算再如何相信自己现在掌控的力量,但万事就怕万一,一旦姬成师出现了什么意外,自己不敢更没脸去面对已经离世的父王和母后,他必须将一切处理完善,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将姬成师放在自己身边,但那个时候绝不是现在。 “洪德,成师后面这段时间,有劳你了。”姬仇看向褒洪德,眼神透露着一丝恳求,似乎希望褒洪德可以说出一句话。 褒洪德看着姬仇的目光,知道他希望的那句话是什么,没有思考太多,点头应诺道:“一定。” 听到褒洪德的答复,姬仇笑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眸:“那就好,我太累了,我要先休息了,你们不必向我告辞,默默离开晋国就好。” 姬成师看着疲倦的姬仇,强忍着悲伤,他想质问,想指责,想大声的说“不”,但他没有,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承受的远比看样子的多,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哥哥为难,他现在要做的有且只有遵从哥哥的命令,离开晋国。 第126章 清风明月本无价(一) 褒洪德一行人坐上马车,在避离了官道走了三个月的山陆小径,在那道姬仇请祁良设下的藏身咒消失之前,众人终于是回到了褒国。 褒王的私下府邸内,褒珦坐在高堂椅上,手里握着杯盏,轻微覆手茶盖刮沫,看都没有看一旁正不知所措的赵叔带。 下方褒洪德和褒姒并排跪在一旁,姬成师站在门口,没敢跨过门框。 “你们姐弟给我带回来了一个“大宝贝”啊。”褒珦冷哼一声,没饮下茶水反而是将杯盏重重砸在案板上。 声音没有不悦,而是对两人这种没有与自己事先声明的做法有些不满。 赵叔带看了眼默不作声的两姐弟,又瞥了眼门口惴惴不安的姬成师,主动打开话题:“褒兄…” 可话没说出口,褒珦便立刻出声打断了赵叔带的说词:“赵兄,你也掺和了?” 赵叔带果断摇头,摆手连道说:“没有。” “父亲,这事都是我一个人下的决定,和坏胚子没有关系。”褒姒垂落着脑袋,没敢和褒珦对视,只是微微说了一句,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 “洪德你要是也要揽责,就不要开口了。” 褒洪德闻言想要开口解释,准备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可身为两人父亲的褒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对姐弟什么脾性,直接一句话噎住了褒洪德。 姒夫人轻柔褒珦的肩膀,声音带着商讨的意味:“相公,成师这孩子也是我们看大的,这怎么说也是老晋王的遗孤啊。他与相公你也是莫逆之交,既然是姬仇的意思,我想必定是有原由的。再说了姬仇那孩子我们是知道的,做事有分寸,不会出问题的。” “夫人,我并不是不愿收留成师,而是现在新天子登基不久,晋国现在正是一块肥润的羔肉,被拿来立威是再好不过的。姬仇那孩子上位时间又是太短,根基不稳,虽说我已派了几位将军前去协助,可难保出现意外之险啊。”褒珦为难的褶皱眉头,手指捏着眉间,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到那时,若是天子借道褒国,拿姬成师这孩子以此为要挟姬仇,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交了,在大义上对不起老晋王。若是不交,褒国会沦为天子兵踏之地。作为一国之君,我不能单纯以自己为主,还要考虑国民。” “既然姬仇这孩子让成师来了褒国,必然有他的想法,我们不必操心。”顿了顿,姒夫人轻微附在褒珦的耳旁小声低语了一句:“而且,相公你可以借这个人情推辞日后姬仇那孩子对妮子的求亲。你不是一直不赞同这份婚事吗?” 褒珦眼神一亮,抬眸对着自家夫人笑了笑,手掌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膀的手,“夫人言之有理。” 看着门外的姬成师,终于是说出了第一句话:“成师,进来吧。” 姬成师颔首,抬脚迈入门内,刚准备跪下拜礼便被走下来的姒夫人扶了起来,“成师,一路吃苦了吧。” 姒夫人弯腰摸着姬成师的脸颊,一脸疼惜的看着这个孩子。 “回姒夫人,成师一路有褒姒姐的安抚和洪德哥的照顾一切安好。”姬成师看着眼前的妇人,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还只是孩童的他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是最无法接受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他没有看见母后最后一眼,哪怕是哥哥姬仇带回了母后的遗体,可当自己想要去看母后最后一眼的时候却被姬仇一口回绝了,除去最后守灵之时看见的那块牌坊,自己并没有见上母后的最后一眼。 而姒夫人这份关心让他这段时间积累在内心被压抑的情绪得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 “好孩子,怕是吓坏了吧,没事了,没事了…”姒夫人看出了姬成师的悲伤,将他揽入怀中,轻微的拍打着后背,声音温柔:“一切都过去了,好好生活在褒国好吗?” 怀里的姬成师声音哽咽,他不敢哭出来,只是局促的点头。 看着这一幕的褒珦微微叹息,将凉了下去的茶水端起,连带着茶叶一口吞入腹中,那股苦涩冰冷的味道在嘴中回味。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看向一旁自始至终都跪在地上没敢说话的姐弟俩,“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要做到无微不至。洪德!” “父亲。”褒洪德应声,忐忑的抬眸。 “去一趟后山中那处洞府,陆前辈留了份嘱托,托梦让我在你们回来之后告知去取,和你阿姐一起去。”褒珦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褒洪德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询问:“师父留下的嘱托?” “嗯啊,陆前辈留下的。”褒珦不想过多解释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两姐弟快些动身去后山。 没有问出什么来的褒洪德只能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和褒姒一同起身离开去了后山。 待两人离开之后,停下哽咽的姬成师从姒夫人的怀抱里走了出来,走至褒珦面前不由分说的跪下叩首。 伴随一声重重的地板与额头碰撞的声音,姬成师声音颤抖着道出一句自己哥哥所委托的话语:“谢褒王,兄长愿意割舍一道龙脉赠予褒王。” 听闻此言褒珦苦笑一声:“姬仇这混小子,到底是长大了。都知道收买人心了啊。” 起身将姬成师抱起,抬手揉了揉额头上的红肿,“成师,给了我龙脉,晋国日后怎么办呢?” “你下次见了姬仇告诉他,我褒国日微已经是必然了,不必做这种延寿的法子,不需要了啊。” “褒兄…”赵叔带看着褒珦,神情凝重,身为御龙氏的转世,他是最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的。 “赵兄,你也一样。”褒珦头也不回的抱着姬仇离开,只是留了一句话。 “若是褒国灭亡已成必然,何须苦求其他呢?” “苦也,命也。” 眼神落寞的赵叔带想再说些什么来劝阻褒珦,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终也只是微微叹息,看着褒珦离开的背影说道:“是啊,苦也,命也。” 第127章 清风明月本无价(二) 后山,一路上默默无言的姐弟走在僻静的山路上,小水蛇和小黑屋跟在后面,两个小家伙意识到了气氛中的诡异,一个不敢开口“汪叫”,一个不敢再去绕着褒洪德的手臂,一蛇一狗就这么默默的跟着。 走到山洞前,那霸占了陆压洞府的野猪一家依旧没有离开,反而是又添了几位新成员,硕大的母猪妈妈露出锋利的獠牙,眼神凶悍的看着闯入它领地的这对人类,将猪仔们护在身后。 干草上打滚嚎叫的猪仔看见了人类,出于好奇的本能想要靠近对方,却被野猪顶回了洞里。 “阿姐,看来我们还是不受欢迎…”褒洪德尴尬的开口。 褒姒只是冷漠的自鼻腔哼出“嗯”的一声。 褒洪德挠了挠后脑,笑着看向母猪,试图用道理打动对方:“猪妈妈啊,我们只是借道进去取个东西,拿完就走,绝不打扰你们一家。” 母猪不加理会,只是微微俯下身,前腿弯曲,后腿肌肉微微发力,褒洪德一眼看出这是野猪冲刺的前提动作,看了眼依旧冷漠的褒姒,最终大步向前,一手横放胸前:“敕令!” 可刚刚要说出法令的褒洪德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骤然亮起,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只好放弃敕令,手掌遮盖在眼前。 又有些害怕褒姒发生什么意外,呼喊了对方:“阿姐?” 可没得到对方的回应,这令褒洪德想起了之前蜀地一行的遭遇,顶着强光看向褒姒的方向。 只见褒姒站立不动,衣摆随着微风飘起,一对竖瞳在眼眶中闪烁璀璨金光。 不等褒洪德做出下一步行为,刺眼的光芒逐渐淡去,可映入眼帘却是一个道观。 褒洪德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法令触发的,师父你老人家到底留了多少后手是我不知道的啊。”褒洪德生无可恋的长叹一声。 走上道观门前,仔细端详起大门两侧的刻字,可随着两侧的题字雕刻入眼,错愕的眼神愣住。 只见两侧分别写着:“长生不老神仙府。” “与天同寿道人家。” 最上方一块烫金匾额写着道观名号:“五庄观!” “五庄观?!”褒洪德不敢相信的吼了一声。 褒姒看着匾额,声音平淡:“坏胚子认识?” 褒洪德慌乱的吞咽口水:“不认识,但有耳闻。” “五庄观,乃是地仙之祖镇元子的道场。” “道教之属?”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褒姒美眸在匾额和褒洪德之间流转。 “阿姐,这位镇元子并不只是单纯的道教之属,他只拜天地,不拜三清、四帝,哪怕是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也只是其晚辈。”褒洪德声音颤抖的道出镇元子的可怕之处,他不敢相信自家师父留得后手竟然是这么一个恐怖的背景。 “比之陆爷爷呢?”褒姒思索片刻又问道。 可是褒洪德却是没有听见褒姒的话语,只是一个劲的在自言自语:“可是不对啊,天道封锁之下,怎么会有神仙遗留在俗世呢?更别说是这位地仙之祖了。哪怕是太清道德天尊也只是分出三尸化为老子下凡啊。” “先前玄都大师兄和多宝师兄也是位于昆虚之内的啊,而这里,我可以明确的感知到这里就是俗世,我那尊金甲神灵依旧是处于被天道压制的状态啊。” 听着褒洪德一连串的自言自语,褒姒微微不满的瞪了眼褒洪德,内心说道:“坏胚子,又冷落阿姐,哼…” 默默走到褒洪德身旁,不等对方反应,抬起穿着绣花鞋的玉足重重踩了脚对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疼的褒洪德咧嘴吸气。 可是这猛的吸气,那股独属于褒姒的魅人幽香便一股脑的席卷上他的大脑,这让褒洪德不禁有些呆愣。 看着褒洪德呆愣的模样,这才心满意足的褒姒微微弯起嘴角,红润的嘴唇展现着魅人的笑容。 可也只是一闪而过,不等褒洪德回过神来便被褒姒压了下去,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一股拒人千里的冰碴子脸再度浮现。 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褒姒那魅人心魄的笑容的褒洪德,俯首与褒姒一同对着道观作揖,这才一同抬脚迈入道观。 进入五庄观内,只见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一手捧起金色线条围绕编织的书籍,一手垂放身后。 赫然便是前不久才见识过的——周公法相! 而旁边一棵果树在法相的阴影下略显平常。 可褒洪德却绝不会认为这果树平常的,既然是五庄观内的果树,而且所结的果实却是神似人形,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人参果树了。 而这尊周公法相却与褒洪德之前见过的都有些不同,最大的区别便是那本泛着金光璀璨的书籍。这尊周公法相相较于其他法相,倒是更贴近那尊周公庙里的那尊石像。 “这里居然还有一尊周公法相?”褒洪德再次惊讶的张大嘴巴。 “自然,于情于理,本座该卖这个面子给周公。”一道自带威严的声音自道观中传出。 只见来者头戴紫金冠,青白色的无忧鹤氅穿。履鞋登足下,丝带束在腰间。体态如中年男子一般无二,面孔却是格外的英俊。三束胡须垂在颔下。 道袍之下,一根七星鞭挂在腰间。 “晚辈褒洪德,师从陆压,无意惊扰镇元子前辈。”褒洪德拱手行礼,“身旁的是阿姐褒姒。” 褒姒同样屈膝行礼。 “哈哈哈。”镇元子爽朗大笑,手指捏须:“何必客套?本座观内已是久未有过人烟之气了。” “陆压之徒本座自是明了,而这位真龙后裔,同样清楚。” “陆压道友既是传了敕神于你,又托你来之于此,必然是为了完成诺言的。” 万里之外,一个道童被一只青牛驼着,晃晃悠悠的走在一处农田的边上,手指微微掐算,会心一笑:“时机已至。” 坐下青牛“哞”叫一声,紧接着一路东躲西藏,背着重伤的清风到处寻医无果的明月忽的眼前一黑,就这么摔倒在巷内。 第128章 清风明月本无价(三) “诺言?”褒洪德一愣,随即再度俯首,态度诚恳道:“还请镇元子前辈为晚辈解释前因后果。” 镇元子颔首,随意挥袖,只见大袖横飞,一股可怕的罡风自袖内喷涌而出,若不是镇元子有意避开褒洪德和褒姒,且并未动用真正的神通袖里乾坤,就凭这阵罡风,以姐弟两个现在的实力可能瞬间便被击飞数米之远了。 只见在罡风之下,两位道童自其袖中飞出,缓缓的落在地上。 褒洪德和褒姒上前一步,认出两名道童,带着惊讶神情的异口同声道:“清风明月?!” 只见那两具道童身体,除去身形稍微偏大了些,还衣着一身朴素宽大的道袍之外,与清风明月并无其他不同。 “哦?认得老夫的两位贪乐道童?”镇元子捏须眯眼,一手挽起道袍:“也对,即是陆压道友的徒弟,必然也是见过老夫那座下道童的转世身了。” “转世?”褒洪德错愕的看着镇元子,他一时觉得脑海有些晕眩。 关于清风明月的身世来历,他曾经问过师父陆压,得到了一句谶语:“清风明月本无价,何须再求空明宙。” “是然。”镇元子摊开手掌,一只宛若琉璃一般的长钗自其掌心浮现。 二指合并指向那周公法相之下的果树,“此树乃是人参果树。” “三千年一开花,三万年一结果。” “吞下其花可白日飞升,服下其果可长生不老。大道争锋其乃其一所化也。莫说吞下果腹,便是闻一闻也可白长百年寿命。” “老夫坐下童子清风、明月便是司职看守其责。可这俩童子却是贪玩误了大事,养死了一枚老果,未及时用这长钗打下果实,最终落地成气。要知道,这人参果乃是天地之精华,不可沾染半丝俗尘,落地便会生根,徒增因果之数啊,白白为这俗世某人添了三百年寿命有余。” “这是犯了大忌,自封神之后,天地隔绝,仙人遁逆,怎可让这俗世之人断开寿命之数?” “可是,据晚辈所知,现如今的俗世长寿者比比皆是,上古先贤们的转世重修络绎不绝,这寿命之说,不是自相矛盾?”褒洪德提出自己的疑惑。 “呵。”镇元子大笑一声,看了眼那尊周公法相:“上古先贤是这位周公向天地求来的,乃是下一次杀劫之因果所在啊。更何况,他们无不是在背负生前的因果在身。自由?他们可没有。” 褒洪德同意的点头,据他所知的情况,这些先贤转世与镇元子所说无二,例如那位女子武神孝义保、赵叔叔、谈天衍等人无不是有因果所在。 “所以,老夫按照规矩该罚这对贪玩误事的童子受灾。” “可念起二人,不说功劳,万年之苦劳也是不低了,最终只得托付于陆压道友,借其道法转世,孕养一颗具有二者魂魄的金丹,重新在这俗世走上一遭。”镇元子挥手,只见那长钗无风而动径直打落下一颗人参果。 那人参果被镇元子衣袖大挥收入其中,“如今道童贪玩之罪已然刑满,自然该接回来了。” “不然老夫这人参果树,何人来照看啊。” “于是便托付那位道友替我取回金丹,又嘱托陆压,道童圆满之时还回肉身于我。” “依照前辈的意思,清风明月会重新回归五庄观?”褒洪德迟疑片刻问出心中所想。 “自然。”镇元子颔首低眉,似乎清楚褒洪德接下来要问的事情于是便果断开了口为其解惑:“与你心中所想一般无二,清风明月回归之后,俗世便再也没有了那对陆压道童清风明月了,有的只是五庄观的守树道童清风明月。” “至于其俗世的记忆往事,都将遗忘。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可是…清风明月两位师兄,他们现在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前辈这般泯灭他们的人性,可曾想过两位师兄是否愿意?”褒洪德明白自己的话是不讲理的,于情于理清风明月回归五庄观才是真正的道理,可是他还是不满,心中是不愿的。人是有私心的,作为一个被现代社会熏陶过的他,更看重现在,而不是某某前世,某某转世。 “呵。”镇元子没有因为褒洪德的话语而动怒,反倒是大笑一声:“老夫知道你的来历,明白你的那段记忆,更清楚所谓的私心凡念。虽说天道的那位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你,老夫还是可见一切的。” “以你的认知来说,老夫可能是错的,但以老夫的认知,这才是最上佳的。” 镇元子抬脚,脚下罡步如携带疾风狂雨一般直压褒洪德。 “后生,就如你的那句“失道者寡助”,老夫便知你的心性,你还没有真的融入这个世界。” “冠冕堂皇的正义大话,从来不是嘴上说着而已。” “你明白吗?”镇元子目光如炬来到褒洪德身前,声音宛若洪钟在褒洪德的内心炸响。 “我…”褒洪德嘴唇发白,他明白,早就明白,一些道理并不是适用在现在的。 “你可知这尊周公法相为何在此?”镇元子回首看向那尊周公法相,声音平淡。 “你可明白周公许下了何等誓言,才打动了那位?”镇元子收回目光,看向褒洪德:“你不清楚,你不明白。你只是一个坐享其成者,那位选中了你,所以你才有资格,有机会踏入这场布局了百万年有余的最终杀劫。” “你太幼稚了,苏珏!”镇元子的声音像是一只寒蛟,从深渊中爬出渐渐的将褒洪德吞下蚕食。 这一瞬间,天地寂静,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老者从树后走出对着镇元子拱手示意:“镇元子道兄,有劳你演这么一出苦人戏了。” 镇元子大笑:“既然选择了这孩子,何必让老夫来试炼他呢?岂不是自讨苦吃?” 老者一脸为难的摇头苦笑:“镇元子道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镇元子同样苦笑。 第129章 清风明月本无价(四) “前辈,何出此言?莫不成还想从老夫这拿出两份人参果赠予这孩子?” 老者见自己的内心想法被镇元子猜了出来,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尴尬的笑了笑:“镇元子道兄,实不相瞒,这孩子了做事老头我啊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借镇元子道兄之手,再添上一份机缘,也算是一桩美谈。所以…拿两枚果实呗。” 看着带着商讨语气的老者,镇元子没由来的产生一个疑惑:“这老不羞是怎么从天道之中脱离出来的?难不成是杂质一类的?” “意下如何啊镇元子道兄。”老者见镇元子没给出答复,又追问了上去挤眉弄眼的:“实在不行一枚也行,一枚。” “没有。”镇元子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老者的求助。为防止老者泼皮耍赖,手掌微微发力,将手里的长钗硬生生的折断。 “没了这长钗,莫说老夫了,前辈你也没法子。反正清风明月是回不来了啊。不如等个几百年,等老夫重新物色好了新的童子,再修复这长钗。” 老者听出了镇元子对于自己拿他那两位童子布局的不满之意。 连忙赔了礼,尊重的作揖道谢:“无论怎么说,老头子谢过镇元子道兄。” “谢老夫?你不如好好想想等陆压道友得知你背地里拿他那两个宝贝徒弟做局后的怒火该怎么处理吧。”镇元子瞥了眼老者,心情却是极好的。 既见了这未来的落子者,又让老者吃了瘪,心情可谓十分的大好。 至于人参果… 镇元子袖袍之下的大手微微握紧那枚自己刚刚打落的人参果,可绝不能被这老不羞给骗了去。 清风明月不在,他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住在这五庄观可谓是无聊至极,还要劳费时间照看那人参果树,连打坐参道的机会都少了。这笔债他可是记在了褒洪德头上的。 “呵呵。”老者坏笑一声,意味深长的开口:“陆压道友可没时间管这些哦。他现在可忙了。” “嗯?”镇元子一见这老者坏笑,就知道对方没憋好水,好奇的询问道:“那尊太一回来了?” “回不回来,镇元子道兄你入俗世问一遭他人可识得太一不就行了?”老者没好气的看着镇元子的袍袖。 自然而然的看见了那一枚被反握在手里的人参果。 “前辈是当老夫痴傻?这尊周公法相是摆设?”镇元子同样没好气的瞪了眼老者,对于老者给出的建议,他都在怀疑老者是不是也给他安排了一场大劫,现在准备骗他入世纪渡劫了。 “镇元子道兄尽是说笑胡话,这尊周公法相在这五庄观内怎会是你的敌手?”老者身形微微挪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向镇元子的袍袖口处靠近,为了分散镇元子的注意力,还与其扯一些有的没的的闲话。 “呵。”镇元子微眯眼眸看着老者的小行为,一甩袍袖,这本该冻结的时光再次流动起来。 有些气急败坏的老者跳起又落下的指着镇元子,似乎在说些不好听的话语,但可惜随着时间的重新流动,老者的声音化为虚无,身影渐渐淡化。 褒洪德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半点声响,最终似乎放弃了挣扎,神情黯淡的看向镇元子,俯首作揖:“还望镇元子前辈,好生照顾清风明月两位师兄!” 他明白,当镇元子说出“苏珏”这个他现世名字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是他无法阻止的,有关于清风明月的未来早已被注定好了,就像阿姐褒姒的命运一样,被周幽王看中命为皇后,这些是注定好的,他没有那个资格可以去改变,去左右。 他只能认命,只能服从天命! 可当褒洪德已经放弃之时,一直未曾说过话的褒姒却是突然开口道:“镇元子前辈,可能无法如你所愿了。” 闻听此言的褒洪德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可能是阿姐要当面顶撞这位地仙之祖,连忙开口:“阿姐…” “坏胚子,你真的希望清风明月忘记陆爷爷,忘记我们吗?”褒姒回眸看向褒洪德,她那对摄人心魄的眸子此时却是含着泪,惹人怜爱。 褒洪德想起了那次自己被老爷子召回之后回来身体变大后阿姐的情绪变化,他一直都清楚阿姐对于转世的抗拒,那些所谓的转世者都会舍弃现在重新回归本来。 褒洪德想要劝住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就那么堵在那里,这开始让褒洪德喘不过气,似乎有什么人在逼着自己走某条既定的道路一般,他好像变为了傀儡,在看不见的银丝下被肆意摆弄、操控… 突然,那尊未曾有过任何反应的周公法相却是产生了异象,只见那好像是由金丝编织而出的书籍,扉页缓缓翻开,上面是凭空出现的墨文,那墨文渐渐由虚到实,化为一缕缕的黑丝就那么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没入褒洪德的眉间。 “褒洪德,如今请你回答三问的第一问:凡夫俗子是否该舍弃前身,求那大道登顶?” 周公的声音化为滚滚雷霆在褒洪德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双眼无神的褒洪德呆愣在原地,他看了眼那委屈至极的阿姐褒姒,又看了眼不怒自威的镇元子。连同内心的周公,还有那看不见的布局者们,他们都在等他的回答。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将由他来敲定最后一响。 “清风明月…本无价…” 褒洪德嘴唇微动,细微的声音颤抖的从嘴里发出,紧接着,只是一瞬间镇元子突然一掌拍下,裹挟雷霆之势重重的拍向褒洪德的头顶。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连褒姒神海中的那尊西王母法相都没有反应过来做出任何举动,可褒洪德似乎早已料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即将会发生的后果,就那么硬生生的屹立如初,内心平静。 淡淡的回答了周公:“何为前身?何为后世?不过都是我自己罢了,如何叫做舍弃?我自己选下了决定,没有该与不该。” 第130章 清风明月本无价(完) “元郎…”苍老的夫人蹲在土坡上,苍老满是老茧的手指捏着一束绕过渠坝生的格外怪异的稻穗。 元初看着老妇人,眼里是不解,却还是耐着性子声音温柔和睦:“灵梓怎么了,腿脚不舒服?” “不是。我在想,你说这株稻穗为什么就生的这么怪异,其他都是向太阳的方向垂落,唯独这株越过了渠坝,与众不同的向外生长?”被叫作灵梓的老妇人黯淡无光的眸子看着那株稻穗,没有回头头看着自己的元郎,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么想与众不同,却是没有想过这样会被路过的游童、牧牛踩断了杆。” “灵梓…”元初脚步微动走到土坡上,看见了老妇人嘴里的那株特殊稻穗,学着灵梓的模样蹲下身子,摸了摸那根略显粗大的麦穗杆,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慢慢悠悠的开口:“可能是被风刮的吧…它说不定也不想独立枝头。” “是啊,我听乡里的先生说过哩,独秀于林,风必摧折。”灵梓的声音低沉,像是一摊死水被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砸落,激起波澜。 “灵梓…”元初微微开口,咬着下唇,他似乎在揣着答案问了个问题:“真的不愿意和我一同上山修道吗?” 灵梓摇了摇头,眉眼处的皱纹微微舒展:“元郎,老叟已经老了,早就适应了这种人的生活,没道理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又抛弃了啊。”说着,老妇人的眼眶竟是红了起来,眼角湿润,带着些商讨的语气看着元初:“元郎…就不能放弃修道吗?” 老妇人的声音颤抖,她和元初一样,怀着答案问了个问题。 “灵梓,我…”元初想要辩解些自己必须修道的道理,可话到嘴边却是变了:“不能的…” “是啊…”灵梓哽咽,她老了,哭了就收不回去,佝偻着的身体像是残阳下的倒影,摇曳不定,随时会消散一样:“我们都不能…我们选了自己的人生,没道理又变了啊…” …… 灵梓死了,无牵无挂的她走的是那么清冷,元初想为她大办一场。 中元节的那天,下午送完“灵梓”“回家”。吃着俗世带着烟火味的白饭,元初的内心有些飘动,晚饭煮贡品是很早的,被他花钱请来的乡亲们聚在外面,他们没有那么的悲哀,因为他们只是在演戏。演给那个好像是过世老人亲人的元初看。他会给他们钱,他们也需要钱,去过他们的日子。 到了晚上,一群小孩不知道怎么聚在一起的,将茄子用红绳绑在竹竿前面,然后在茄子上插满香。一群孩子就那么晃晃荡荡在村里走啊、跑啊,他们不是元初花钱请来的演员,似乎只是习惯了这事,喜欢热闹,喜欢这种神秘的感觉。所以才自发聚在了一起吧。香快燃烧完后,孩子们将香插在路边,好像是在给“灵梓”指路“回家”的。 夜幕很深了,乡里的汉子们嘴里喊着自家娃子的乳名,让他们回家。 这群孩子莫名其妙的聚在一起,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散了个干净。 元初看着那些在黑暗中跳动的火光,像是幽散飘荡的眼睛在望着元初。那袅袅白烟向着天际飘着那好像成了他们对元初说的话。 元初望着出神了,可并不是因为那些火星和香,而是那土坡上的泥地里,杂乱无章的脚印中,有着一株似乎早就折断的麦穗,它那粗大却又干瘪的杆子横倒在渠坝上,像是架起的“木桥”,而那本是饱满的稻穗混杂着泥土和野草,像是一个新的土包坟。可能会有稻穗再次越过渠坝吧,最终像这株一样,成了又一架“木桥”。 它们会后悔吗?是被迫越过渠坝的吗? 不知道,没人知道。可能…不后悔吧。 这一瞬间,原本在褒洪德离开周公演化的那个世界后本该就被早早遗忘的某些细枝末节,浮上了他的脑海。 那段连他自己都已经忘却的记忆,成了他的第一答案。 元初最后为什么没有渡过天劫成功羽化登仙呢?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似乎没有走下去他一开始便选择的道路啊。 “凡夫俗子是否该舍弃前身,求那大道登顶?” “若是选了便要走到最后才对啊,想做凡人,那就一辈子不要在盼念仙人风光。想要登顶,便不要被俗世所困。” 可能某些时候,我们都会想,要是当初选了那条自己本该的路,是不是一切就会发生改变了呢?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发生改变,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方向进行下去呢?可是却容易忽视了现在走的道路,不就是自己已经选下的吗?回到当初抉择的时候,哪怕选了另一条路,真的就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天晓得。 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至于后事,谁说的清楚呢。 “清风师兄与明月师兄…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会尊重他们。”褒洪德笑了,痴傻的笑着,没有丝毫畏惧或是害怕那已经触碰到了自己发根的手掌。 就像他说的,自己选的路,凭什么又走不下去了呢?这好像,才是真正的逃避因果吧。 “清风明月本无价!” 这一刻,那道彻底由第一世渡过小世界所化为的道法、修为尽数涌现。 褒洪德身上的皮肉开始绽放光芒,皮肉之下,一根根若隐若现的龙骨在闪烁。 他们在躁动,在疯狂! 无数的光芒汇聚,由虚变实,渐渐的化为一柄短刀,紧接着天地似乎在崩塌,天上的云朵化为火光。紧接着那柄短刀一刀斩落,自此清风明月便只是五庄观的两个看树道童,而俗世却多了两个没有名字的道童兄弟,他们是陆压的徒弟、是褒洪德的师兄、是一个彻彻底底活在了俗世的人。 他们没有了镇元子因果的庇佑,自此之后,他们有着自己的道路,一条他们自己知道,天地知道的道路要走。 五庄观的瓦片、土壤开始烟消云散,镇元子站在不远处,目光如炬,看着那个少年,扶须大笑:“妙哉,妙哉。” “路,我选了就该我走下去才对!” 第131章 选择的代价 看着逐渐崩塌的世界,人参果树下的泥土石块崩碎,一个个的长径树根暴露在外。 褒洪德抱着反抗的褒姒,站立在一块崩碎的石块上,脚下不稳有些站立不住,身体歪斜中勉为其难的对着远处的镇元子俯首作揖:“晚辈就此别过镇元子大仙。” 镇元子屹立在香火庙堂之中,眼神带着玩味,周遭崩塌的世界似乎影响不到他,他看着那一脸微笑与自己告别的少年,又看了看对方怀里装模作样在“挣扎”的少女,笑意更深了。 “再见。”镇元子轻微颔首,随后大袖一甩,只见一道罡风化为的屏障瞬间包裹住褒洪德怀里的褒姒,紧接着一股引力迸发而出,吸拉着褒姒从褒洪德的怀里出去,就在褒洪德脱手的一瞬间,褒姒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镇元子看着一脸呆滞的褒洪德,轻微咳嗽一声,一脚跺下,这片崩碎的天地顿时间戛然而止,除了一阵阵风浪依旧在肆虐。 “镇元子前辈…”褒洪德呆愣的看着镇元子,眼里除了疑惑还有懵逼。 他看着镇元子,镇元子看他。 一个笑着,一个懵着。 “小友,吹了个破天荒的牛就想这么轻松的走?”镇元子捏须眯眼,带着笑意的开口:“不留下来喝喝茶?” 褒洪德一脸尴尬的赔笑,指了指外面:“镇元子前辈,晚辈还有要事要去处理,就不逗留了。” “是吗?”镇元子一步迈出,踏空而行。 “就不想要我那人参果?”镇元子声音带着质问,眼神却是望着人参果树的方向。 那浮空后已无土壤包裹的人参果树树根粗大,一位老者躲在后面,听到镇元子的话语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流汗。 “这老东西怎么为难起小辈来了,忒没道理了。”老者头疼的拍了拍额头,“以大欺小嘛这不是,忒没面皮了。” 可惜碍于这个世界已经崩塌,没了周公的存在约束,自己要是突然现身,恐怕天道就会察觉到,那家伙因为先前被自己和帝俊阴了一把,看见自己要是突然现世,指不定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呢。 而镇元子自然也是看出了这点来,所以才将先前的事加在褒洪德身上。 打不了老的,我欺负欺负小的。 “前辈言重,晚辈不敢奢望人参果。”褒洪德俯首作揖。 人参果?这种东西褒洪德内心明白肯定是个坑。 他现在可是机智的要死,打死也不会作死了,已经承担很多因果了,要是再无缘无故多了份人参果的因果,他找谁哭去啊。 “是吗?像你们这种家伙,不应该是机缘多多吗?”镇元子装作有些不理解的撇撇嘴。 似乎对于褒洪德拒绝人参果这事有点不乐意。 “镇元子前辈打趣晚辈了,晚辈不敢。”褒洪德头又低了一个度。 见褒洪德确实不敢对自己的人参果有什么非分之想,和那一肚子坏水的老爷子截然不同,这让本来准备拿褒洪德出气的镇元子有些消气。 “当真不要?”镇元子将袍子下的人参果拿出,在手上掂了掂。 褒洪德摇头苦笑:“镇元子前辈,晚辈真的不会要的。” “嗯,有觉悟。”镇元子轻笑一声,“要是你真的拿了这人参果,老夫给不给另说,单就是你拿了,只要回到了俗世,你猜能活多久?” 褒洪德沉默,不想回话。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吉利。 “说话。”镇元子咂嘴,他刚对褒洪德有了点好感度又降了下去。 “还请镇元子前辈明示。”褒洪德沉思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镇元子空闲的手掌抬起,竖了三个指头。 “三个月?”褒洪德给了个答案。 镇元子摇头。 “三日?”见镇元子眼神中的意思,褒洪德又降了很多时间。 可镇元子却依旧摇头。 “三炷香?”褒洪德有点诧异的开口,心里忍不住想着:“这个人参果果然是个烫手山芋,拿了果然命短。” 可镇元子却还是摇头,声音平淡:“三个眨眼间。” “并非老夫危言耸听,这人参果有人,而且很多人,偷偷来过老夫的五庄观内偷窃过,他们的手段之狠辣,是你想都没有想过的。他们有着自己的独一套感应人参果的术法,你觉得,一颗能让他们大道登顶的人参果出现在俗世一个羸弱孩子的手里,那可比豺狼虎豹要凶恶的多。”镇元子将人参果收入袖内,现在这片天地在崩碎,他可不希望因为这颗人参果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些苍蝇老鼠,他是无所谓的,可褒洪德却不一样,这场无妄之灾会害死他的。 “晚辈知晓前辈好意,不明前辈难道就为这事留下晚辈?”褒洪德收起惊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有种感觉,感觉又要被发布任务了。 镇元子对褒洪德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走近些。 褒洪德左顾右盼,除了脚下浮空的大石块,最近的就是镇元子脚下的那块了。 可中间最低隔了三米的距离。 “镇元子前辈,我…走过去?”褒洪德试探的问了一声。 他不是没想过动用术法,可惜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法力,最起码也要三个时辰才能恢复过来。 镇元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手掌一旋,褒洪德顿时凭空而起,被一股吸力引起,顿时飞到镇元子的面前。 镇元子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清风、明月已经和俗世的那两位道童没了关系,可是他们的身体却依旧是由人参果孕育而出的,虽说陆压道友降了术法遮掩,但未免有心之人趁机行不良之事,好心提醒小友,动作快些。” “快些?”褒洪德不可思议的看着镇元子,眼里是惊恐。 “镇元子前辈是说,清风明月两位师兄…有难?” “自然,孕育清风明月的金丹已被老夫所托之人取去,现在又被小友你切去了和这五庄观的因果联系,于情于理老夫都无法干预了。”镇元子看着褒洪德,眼里是一抹冷淡。 “正如你先前所说,做出决定就不该改变,但…后果自己是否承担的起呢?” 第132章 天下分周 镐京内,一座临时搭建的地下宫殿内,简易的蒲团上一位眉间红缨的男子盘腿而坐,脸色低沉。 “该死…一切、一切都和吾想的差别太多了…”男子咬牙,眼神中透露着怒火。 “这该死姬宫涅背叛了吾,不过是一个被吾等提上来的傀儡天子,竟然敢…咳咳…”男子手掌覆在嘴前,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 目光透过层层地层看着那柄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黑剑,手指摩挲胸口,衣袍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印在他的骨肉之间。 “妖道…你走了,可你的弟子走不了…吾会将他们吞食殆尽成为吾的养分!” 男子吸了口冷气,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环视一圈,看着周围八个空荡的蒲团和一个与自己对立的蒲团,眼神中的寒意迸发而出。 “这群无能之辈,眼见吾大势将倾便倒戈而走,呵呵…”男子冷笑,他能勉强的感知到大周的国运正在与自己切割,不用他细想,除了那几位原本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同道在吞食分割之外,周公旦伏线千里的谋算、和姬宫涅主持祭司一职后,已经在着手准备告天之仪了,到那时,若是察觉了自己的神位黯淡,到时候等待他自己的只会是万劫不复。 似乎一切都在向着自己最无法接受的一面进行。 男子神情转变为黯淡,仰头躺下,手指捏着眉间红缨。 闭上眸子,他已经有点累了。 这数百年的筹划最终付之东流了。 忽的,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脸颊。 男子眯眼看着这一团白色的东西,粉嫩的舌头在舔舐他的脸颊。 一只兔子。 男子起身,将兔子抱在怀里,他的神情竟是难得的闪过一抹悲哀。 “考儿…恨尊父吗?”男子手掌温顺的顺着怀里兔子的毛发,他目光呆滞的傻笑。 兔子似乎听懂了男子的话语,短小的四肢在男子怀里扑腾着。 “考儿…尊父好恨啊,当初若是尊父死了多好啊…”男子举高兔子,看着它的四肢在空中滑动。 “发儿劝阻过吾,可吾不甘心啊…凭什么…为什么…吾没有被敕分神位…”男子眼露凶光,被恨意染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番人间地狱的画面。 兔子似乎被男子的眼神吓住了,微微吐出短小的粉红舌头,想要舔舐男子的手指,以此缓和男子此时暴虐的情绪。 “考儿听话,尊父会的,尊父一定会去看你的。”男子似乎下定了决心,将兔子小心的放在身旁,拍了拍后背示意它离开。 身上的衣袍逐渐化为灰烬,一只骨龙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黑暗中爬出。 “他们不愿吾上天封神,那吾便自己独自登天!”男子手臂曲张,骨龙环绕在腰间,渐渐爬上男子的头顶,微微睁开那对锋利的尖牙。 紧接着一口咬住男子的头颅,可怕的血液混杂着黑色的液体缓缓滴落。 随着男子头颅被骨龙吞食,那原本只是骨架的枯骨渐渐被血液和黑肉填充,由一个死物变为了活物! 兔子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血液混杂物流淌在地面上,慢慢的浸染了它那白色的毛皮。 它的眼里不是恐惧,而是悲哀。 浑身颤抖似乎是像哭一样。 “哈哈哈…”男子仅剩下半部分的下颚张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大殿内回荡。 披在肩上的发丝被他一把薅下,令人作呕的液体掺杂着发丝布满他的手掌。 “周公旦!这次…我们之间只有一个可以存活于世了…”男子的声音渐渐变为龙吟,可本该是充满威慑之力的龙吟又变为了孩子的哭泣声、男子妇人的哀嚎声、老叟的惨叫声… 整座地下宫殿开始摇晃,一具身长万里的巨物自地底攀爬而出! 男子一步踏上那巨物的头颅,而那具骨龙已经吞食到了他的胸口部位。 他已经无法发声,但他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都无不在宣泄他的情绪。整座宫殿开始坍塌,断折的垣壁倒塌,重重的砸在那具可怕生物之上。 兔子躲在一处缝隙中,看着眼前的一幕慢慢的蹲下身体,它愿意和这具尸体的主人合作。 …… “天变了…”周公旦走出破庙,一手挽着卷书,一手背后,目光凝重的看着远处镐京的天空。 “先生,这莫非就是先祖所供养的那具尸骸?”姬子靖同样一脸严肃的看着那片血红色的天穹。 姬子靖作为天子的那段岁月中,虽说他有意进入祖地探究国运流失,可最终总是被各种先辈阻拦,最近的一次也只不过是搁这数百米看见过那具一直由大周气运蕴养的尸骸。 当他第一眼看见那个一直在蚕食周国国运的尸骸那一刻,也就是姬子靖发誓独立先辈、重创天下的开始,虽说最后以失败告终了。 “子靖。”周公旦抛出手掌中的书卷,目光如风的看着姬子靖:“先生即将告辞,日后切莫再步前程。明白?” 姬子靖顿足接住书卷,看着周公旦那份决绝的神情,心中明了自家先生的意思。 俯首作揖,行弟子礼:“先生,弟子还未受六礼束修,还望先生暂留几日待弟子完成礼仪,便可与先生诀别。” 周公旦眉眼带笑,展开手臂,似乎在拥抱这片自己热爱了一辈子的国家。 “子靖,这份礼先生便不收了,若是先生活着回来,再收也不迟。”周公旦看着姬子靖,颔首大笑。 随即挥袖离开,高大的背影被阳光托着,照耀在地面。 “对了,邹衍那个家伙自书卷出来之后告诉他,此后世界天大地大,任君遨游。再也没有先生这么一个老家伙跟在他后面百般阻挠了,他说不定会很高兴吧…” 周公旦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声音回荡在田野内,后半句带着一丝打趣的开着玩笑。 姬子靖抬眸,看着已经走远了的自家先生,眼中含泪,再度俯首作揖,言谢道:“弟子谢过先生,传道授业。” 随即跪拜叩首,“大周…因周公而立!” 第133章 五庄观三老求自由 褒洪德失魂落魄的看着抬起的手掌,微微握紧又松开。 “要帮忙吗?”镇元子好心的开口询问:“当然,有代价的。” “我这有一本天地宝鉴…乃是老夫除去人参果树和那柄宝钗之外的一件先天灵宝。”镇元子抚须,大袖横飞,一本古书自道观内飞出。“此乃三书中的地书,可洞察三界、预知过去和未来。” “小友你只需开口,老夫愿意为你推测未来的种种因果。” 镇元子眯眼。 “镇元子前辈…代价是?”褒洪德蹲下身体,手指摩挲泥土。 镇元子大笑一声,好像很乐意褒洪德承当这份因果。 “小友,代价很简单的。老夫只需要一份道蕴或是道果即可。”镇元子打量着褒洪德,那对老态龙钟的眼眸洞穿他的身体,看见那颗已经在神海内即将发根生芽的真龙道果,颇为满意的颔首。 “小友,对于你的那颗真龙道果,老夫可是大喜过望啊。”镇元子大步向前,凭空而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身位俯视褒洪德:“小友不用担心,你体内还有一颗已经残破的道果,不过老夫自然不会让你大道断绝,愿意出手替你修复。” “这是场两全其美的交易。” 褒洪德抬眸摇头,“镇元子前辈,那颗真龙道果是我阿姐的,我日后若是有了办法会还给她的,虽说阿姐嘴上说着已经有了其他东西替代真龙道果,但我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哦?”镇元子闻言,掐指推算一番之后笑言:“小友,无需担心。你阿姐确实已经化龙成功了,不必需要这颗真龙道果来走水化龙的。” 可镇元子话说如此,褒洪德却已经还是摇头不愿:“镇元子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还请放晚辈回去,阿姐久久未见我回来会心急的,而且我还要立刻动身去寻我的两位师兄…” “哼。”镇元子似乎对于褒洪德的话语不喜,冷哼一声:“小友,你将老夫这五庄观毁于一旦,现在就想轻而易举的离开?” “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老夫好说歹说,放下面皮与你笑谈这桩美谈,苏珏——别不知好歹了!” 话语落下一掌拍出,褒洪德顿时被罡风卷起飞出数步之远,重重撞击在墙壁之上。 褒洪德吃痛跌坐在地,杂乱的发丝垂落遮住脸面。 “小友!最后问你,道果换取天地宝鉴,同时五庄观的事情一笔勾销。可与不可?” 神不知鬼不觉之中,镇元子已经走到了褒洪德的面前,声音冷漠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天地宝鉴飞在半空中,围绕着镇元子作出一份雀跃的状态,就像待嫁的女郎一样,有着一份喜悦。 “先天灵宝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灵性,你看,他多喜欢你这个初次见面的小辈啊。” 褒洪德咳出一口血液,用手掌抹平后擦去嘴角血迹,艰难的起身,背依着那个被自己砸出来凹陷进去的坑洞,“晚辈拒绝…” “哼,不识抬举。”镇元子一脚抬起,刚要落下,只听一声牛吟之声打断了两人。 一只青牛踩在浮空泥土之上,微微低垂牛首啃食着人参果树下的草木。 一个道童斜坐在牛背上,瞥了眼躲在树后的某个老爷子,对其微笑示意,随后对着两人的方向低语一句:“二位,何必如此?” 镇元子收回没有落下的大脚,甩袖径直离开。 离开的路上对着远处躲着的老爷子合掌,用着嘴型说了一句“善”。 老爷子嘴角抽搐,苍老的手指扣住树皮:“老东西,让你扮黑脸,没让你这么黑啊。” 道童拍了拍坐下只顾着吃草的青牛,微微咳了咳,“老友,将那金丹还于镇元子道友吧。” 青牛停下吃草,哞叫一声,一颗流光溢彩的金丹自其嘴中飞出。 镇元子看着那满是口水的金丹,微微顿足,衣袖挥张那金丹飞入观内,落在一座牌坊的前面。 “道友,观内暂无童子迎客,莫要见怪。”镇元子对着道童作出道家手势,随后步入观内。 道童回了个道揖,从青牛背上跳下,踏空而行。 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褒洪德,语气平缓:“小友,走吧?” “这位前辈…我…”褒洪德开口又止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苦也、苦也。”道童回眸看向老者,叹息道:“外界的压力过大,会催折了别人啊。” 随后似乎是有点心疼,抬手一点,一道白光闪过褒洪德消失在原地。 见褒洪德离去老者这才挪步走了出来,二话没说就对着道观一阵破口大骂:“你这老道,活了不知多少个纪元了,还这么不知轻重,我那后辈被你这么摧残,还不把你那破人参果拿出当做补偿?” “老爷子,老夫敢给,你那后辈敢接吗?”镇元子的声音冷漠的从道观内飘出。 道童笑了笑没说话。 “哼。”老者冷哼一声,方才对着道童毕恭毕敬的作了份道揖:“道友,许久未见,如何?” “呵呵。”道童轻笑,回礼道:“一切都按照那位的意思走了下去,我很期待老爷子你布局的结果啊。到那时,一切都会真正的正常吧。” “嘿,还是道友你说话好听,不像某个天天守着棵破树的老家伙。”老者满意的颔首大笑,同时对着镇元子冷嘲热讽了一句:“老东西,你那地书还没破掉?” 镇元子走出观内,将手里的古书投掷而出,重重的砸向老者。 老者举臂一手握住天地宝鉴,随即翻开其中一言,啧嘴摇头:“陆压要是得知了那两个童子会有这般际遇,会不会打破规矩下界呢?” 镇元子闻言沉思片刻,随即叹气:“老夫何曾不想啊,清风明月虽说已经和老夫的因果被斩断了,可终究是故人的影子,怎能不哀叹呢。” 道童拍了拍青牛,不愿接下两人的对话,说起来这事的起因还是自己和座下青牛决定的。 第134章 谨言慎行 褒洪德落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眼熟洞府,明白自己回到了褒国后山陆压的洞府前。 紧接着一幕让褒洪德脸色苍白。 只见小黑屋龇牙咧嘴,发出“汪汪”的叫声,追赶着那头霸占了陆压洞府的野猪,而小水蛇不知道怎么爬上了对方的头顶,一下一下的撞击着。 褒姒坐在以前自己和她一起聊谈了一夜的石块上,呆呆的望着褒洪德,玉指撑开挽起垂落的发丝,魅人心魄的美眸流转着泪光。 “坏胚子…” 褒姒轻咬贝齿,鲜艳的嘴唇上是一道咬破的伤口。 “阿姐…”褒洪德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地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又整理起乱糟糟的发丝,以免被褒姒看出什么来。 褒姒同样没有起身,玉指抹去泪花,声音带着哭腔询问了一句:“坏胚子…你要走了?” 褒洪德不明白褒姒为什么有这么一问,但还是坦诚的点了点头,“是啊阿姐,我准备下山和阿爹阿娘告别立刻动身出发了。” “去哪?”褒姒蜷缩着身体,手指摩挲着石块的边角。 “按照师父临走前的话语,加上老子…太上…额…”褒洪德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道童,“太清前辈临走前的传音暗示,我应该会一路往北走,去接清风明月两位师兄回家。” “北?多远?”褒姒继续发问,情绪稳定了很多。 “要是不出意外,会出边城到申国和犬戎的交接处。”褒洪德确保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摇摇晃晃的起身。“那里有处被大面破坏的平丘地带,按照推测应该就是师父临走前的最后一战了,我想清风明月会去那里。” “嗯。”褒姒思索片刻颔首,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强硬:“阿姐也要去。” “不行。”褒洪德摆手拒绝,抱起“大胜归来”的小黑屋,微微顺了顺小黑屋杂乱的毛发。“阿姐,这次你不能去。我自己都没有思路,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带上阿姐你,太过凶险了。” 褒姒咬唇低眉,声音委屈:“坏胚子…蜀地之行难道不危险吗?” 褒洪德沉默,看着垂眸的褒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愿意陪着阿姐去,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阿姐陪你去?”褒姒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坏胚子,阿姐真的越来越觉得我们的距离自从盛奶奶那里之后不复从前了。坏胚子,你真心实意的告诉阿姐,阿姐是不是真的哪里做错了?” “阿姐…没有的。”褒洪德摇头,尽量的压抑着情绪:“这次我真的要一个人出行了,不要多想,我会带着清风明月回来的。” 褒洪德没有让褒姒说下去,放下小黑屋,起身毅然决然的走下了山路,他的耳边是一阵清风化散的哭声。 他顿足,最终走远了。 小黑屋走到褒姒的身旁,前爪趴在石块上,摇晃着尾巴呆呆的看着泪眼婆娑的褒姒。 “嘶~”小水蛇摇曳着身躯,微微吐出信子。 褒姒带着血丝的美眸狠狠刮了眼小水蛇,愤愤的捏紧粉嫩嫩的拳头:“不许你说坏胚子坏话。” 小水蛇垂落着蛇首,刚有雏形的犄角戳了戳小黑屋似乎在和它抱怨着褒姒的双标。 褒姒看了眼护着野猪仔的大野猪,将手里的石块掷入洞府里,随后起身,失魂落魄的走下了山路。 …… 褒府内,姒夫人拉着褒洪德的手臂,怎么说也不肯放手。 “洪德…阿娘才见你就要分开,你怎么舍得心啊。”姒夫人衣袖抹去泪水,对着高坐玄堂的褒珦哭诉道:“夫君,你也劝劝洪德,他刚过舞勺、舞象之年,还没到弱冠之年,我怎么舍得让他去外域啊,那犬戎食人之说,夫君也是知道的啊…” 褒珦长叹一声,看着目光决绝的褒洪德,最终长叹一声:“夫人,洪德再过一二年都到成家立业之岁了,我们将他庇护在羽翼之下,总是不好的。你这般溺爱,夫君日后怎么将褒国传给洪德?” 姒夫人却还是哭泣她没有那些所谓的男子所想,她明白的只有一个母亲对着孩子的不舍。 “夫君,夫君…” “洪德才出蜀地我便不愿他在外逗留,要不是赵兄在一旁可以托付,我怎么耐得住不去寻他姐弟二人啊。” “现在,刚回来还没到一天,又要出行,这次还是孤身一人去那犬戎之地啊。” “从那逃难出来的困民我也听说过,哪是活人待的地方。犬戎部族一直在牧马南下,过境之处妇女幼童被杀虐无数啊。” “洪德这样的孩子若是不幸被抓了去,圈养在牛马所圈,生不如死的,要是出了个好歹,我怎么接受得了啊。” 说到最后,姒夫人抓紧褒洪德的衣袖,带着恳求的语气看着褒洪德:“洪德,答应阿娘别去好吗?” 褒洪德扶起弯腰的姒夫人,微微搂住对方,声音带着安慰语态:“阿娘,洪德要去接回我的那两位师兄,再说我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该出去走一遭了。” “阿娘,孩儿这次出行,短则数月,多则一二年,就会回来了。” “夫君,夫君…”姒夫人没有回答褒洪德的话语,就还是那么拽着他的衣袖,看向褒珦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说几句话劝阻褒洪德。 褒珦起身走下高位,手掌搭在姒夫人的手上,微微握住,使得姒夫人松开了褒洪德。 “去吧,这次回来后,我会向天子禀明,你是下一任褒国国君的。” 褒洪德愕然,他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一段关于这段的历史花絮。 “褒王被囚,后任主君预学伯邑考救西伯侯那般救父,献上美人褒姒!” “阿爹,答应孩儿一件事。在孩儿没有回来之前,不要去面见当今天子!” 留下一句褒珦不明所以的要求后,褒洪德再次启程离开,去往犬戎之地。 褒珦抱着姒夫人,看着夕阳西下的褒洪德,对着怀里的爱人微微轻语:“夫人,我们这次就全听洪德的吧。” “可是夫君,洪德走了,妮子岂不是会跟了过去?”姒夫人脸埋在褒珦的怀里,声音带着没有退下的哭意。 “至于那妮子,我们管束不了她,由她去吧。”褒珦微微拍打夫人的后背。 第135章 孝君伯 褒洪德一路走了数日,没有怎么停下休息,来到了秦国边境的官道上。 看着不远处驾马离去的秦国斥候,褒洪德牵着缰绳躲在草垛后微微拍了拍马背,“最近秦国不太安定啊。刚才那批像是来抓徭役的。” “幸好躲了起来,不然被看见了,先不说会不会被抓起来询问一番了,单就是我这匹好马估计都要被征了去。”咂嘴摇头,不禁为自己躲起来的操作点头的褒洪德笑道。 “看来接下来的路程不能走官道了,要寻条条山路。看这羊皮卷上绘制的路径,下一站应该是要路过鱼国了,顺着渭水一路向着上游估摸着就能到边塞了。应该就可以出了秦国,路上还要多多打听一些清风明月两位师兄的消息。”褒洪德拿出马背上挂着的勘测图,一番观察下决定了接下来的路程。 “褒世子…好久不见啊,怎么躲在草垛里,莫不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一道男子打趣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褒洪德刚想回头,一把锋利的利剑已经出鞘抵在了褒洪德的脖颈。 “将手抬起,放下缰绳,缓缓转过身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呵斥声充斥在褒洪德耳边。 褒洪德吞咽口水,他不清楚谁认出他来了,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对方所说的缓慢起身,放下缰绳举起手来。 “这位大哥,剑不长眼,别伤着我了。”褒洪德开口,尽量缓和下气氛,缓缓转过身看向来者。 只见一队铁凯甲马的骑兵整装待发,手中长枪寒芒一闪而过。一面秦字大旗迎风抖动。 最前方的马匹上一位黑袍男子,头戴礼冠,腰别狭剑,英姿飒爽的面目上是一抹冷淡的微笑。褌甲上点缀着宝石,搭落在马背上显得格外华贵。 另一位面戴鬼面甲具的高大男子手指握着剑柄,冷冽的目光透过盔甲令人不寒而栗。 “佑安大哥…”褒洪钟认出那高坐马背上的黑袍男子,脸带笑意,刚准备放下手臂寒暄一套,可脖颈处却是传来一阵痛意。 那柄寒剑已经刺破了皮层。 “左将军,不必如此,这位褒世子是我的故人。”佑安抬手,笑意轻淡,可却有一阵令人内心渗出畏惧的恐怖感席卷而出。 左权颔首收回利剑,回身大步向前,跪拜在马匹前,态度诚恳,同时不屑的开口提示道:“蛮夷小国的世子,见了孝君伯还不跪拜?” “佑安大哥…孝君伯?”褒洪德瞪大眼睛,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公侯伯子男是西周时期的爵位分封,可按照制度,这种“伯”应该是周天子下令才可以敕封的,但他在晋国、哪怕是回来褒国后都没有听到一点信息,要知道天子敕封这种事是重大,凡是在册分王都会知道的。 “放肆,谁允许你这般无礼?”左权恶狠狠的瞪了眼褒洪德,语气非常的不客气。 “左将军,别吓着我的故交。”佑安挥手示意左权起身,退回马后方。 “褒世子,怎么了?”佑安眯眼打量起褒洪德,微微拍打着腰间狭剑,似乎是在随便的问话。 “佑安大哥…你的伯位?”褒洪德有些不安的开口询问。 “呵呵。”佑安苦笑一声,摇头叹道:“褒世子说笑了啊,我这区区一个假冒伯爵,不过是平白无故得来的,等到天子得知后,指不定我会被怎么虐杀呢。” “说不定到时候,史书都不愿记下我这么一个盗世欺名之辈呢。”“盗世欺名?”褒洪德愕然,他好像一时间有点呆傻。 “知道吗?我这个伯位是我自己自愿私自封下的,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啊。”佑安叹气抬头,自嘲道:“他们真的想让我死的快一些啊。” “呵,也对,褒王只有褒世子这么一位子嗣,所以当然你也不必要知道这些道道了。”佑安下马,接过一旁甲士递过来的随身竹筒,微微拧开竹罩子,将里面的褐色汤药一饮而尽。 皱眉喝完后,将竹筒扔向褒洪德,平淡开口:“看看吧,我父王派给我的毒药,每天都要派人盯着我喝下去才放心。” “别看我现在出行手下都是兵戈利马,只要我稍有不顺父王的行为,这些…”佑安指了指周围的甲士,顿了顿碎了一口:“呸!” “孝君伯…”左权想要开口,却被佑安的话语止住。 “都是我父王派来的死侍。” “知道西陲大夫吗?代价除了败退犬戎之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那位周宣王,希望我死。” “这件事除了宣王和我的几位王兄、父王可没几个人知道,谁也不清楚我一个他国质子,怎么就招惹了那位天子啊。” “对了光说我了,还没问你怎么来秦国了?要知道最近我的那位王兄已经在牧马召兵了,准备和犬戎交战,你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出行,也不怕被当做细子抓去不分清白的打了一顿。” 褒洪德微微嗅了嗅竹筒内的残余药液,听着佑安的话有些迟疑的开口:“我吗?我要去犬戎之地一趟,找寻我的两位师兄。” “这样吗?”佑安招手,对着左权吩咐了一句:“左将军,修一份报竹给我的那位王兄,别到时候为难了褒世子。” “孝君伯,下属…”左权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我连这点实权都没有?再说,要是得罪了这位褒世子,到时候褒王舍下一身拉我们下马,谁担得起?你?”佑安环视一圈,手指不断的指向周遭甲士:“还是你?或者你?” 左权跪地,“属下逾矩了。” “褒世子,既然是找人有什么特征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你的忙,反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也算积德了。”佑安耸了耸肩,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情绪上没有任何波动。 现在重新见面后,褒洪德好像看出了佑安的改变。 突然褒洪德莫名其妙的回眸看了眼不远处,似乎有人走过去了。 第136章 祸害四方 “要说帮忙,我还真的有一件事请佑安大哥帮个忙,我想请你送我一程,我赶着时间去犬戎之地。”褒洪德收回目光,他想了想还是该提速行程了,不然她一直跟着,这不是个办法,按照自己的最初行迹,其实是要冒险直入秦国国都,直接跨过秦国出去的,可碍于某人的一直跟随,不能带着她冒险闯都,又不好直白说出来,只好提速离开了。 “当然,要陪同吗?”佑安开口,摸了摸马匹的披挂。 “不用了,佑安大哥可直接派两位下属与我同道就可,也是避免中途被官兵抓了去。”褒洪德不再言语其他,翻身上马握住缰绳。 “好。对了,见到方无冤那家伙替我教训他一顿,这家伙跑去了关外,说不定你们可以遇见。”佑安似乎想起了什么,无意的提了一嘴。 褒洪德提起缰绳,坐下马匹前肢抬高,发出一阵嘶鸣。有些意外的开口:“方大哥也在关外犬戎之地?” “呵。”佑安苦笑一声:“这家伙一路逃窜,倒是胆子也大了许多。又杀了两位追寻的官吏,劫了几匹军马和路图,外加通关报碟,沿着官道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出了关外。好像是躲进了密国和犬戎的交界之处流荡,估摸着是决定一辈子待那里了,胆子也没大哪去,瓜怂。” “这样吗?那我见了方大哥一定替佑安大哥好好和他聊聊。”褒洪德说笑了一句。 “那么就此别过,希望我们可以再见面!” “就此别过佑安大哥!” 最后两人抱拳分离。 跟随佑安的那队军队分出四五个骑兵,在前方为其开道,出了小路,一路随着大道走远。 佑安看了眼走远的褒洪德一众,最终长叹一声:“褒世子,你千不该万不该摊这趟浑水啊。两具道躯 ,足矣他们舍下面皮大打出手了啊。” …… 犬戎之地,一处荒僻的风沙丘陵处,清风背着明月,两人走在沙土下有些吃力。 “清风…累吗?要不我下来走?”明月声音沙哑,喉咙长时间没有清水浸润已经发干了。 “嘿…你老实点吧,我们现在莫名其妙没了辟谷的本领,能省一口气是一口气。”清风喘着粗气,微微提上力,“再说了,到时候要是我真的累了,肯定换你背我。” “嗯…” 明月点了点头,他自从那颗金丹被取出后,一路的赶路加上暗病已经彻底虚脱了,要不是清风一路的背抚,说不定明月已经暴死荒外了,更何况,本来他们并没有饱食之腹,现在没了因果关系,一身的法术、术法所剩无几, 加上失去了那口仙气,需要进食。但苦于两人一路的东躲西藏,滴水未进、半米未进,早就饿脱相了。 “呵呵,怎么?你们要和老夫抢夺这么两位道尸?”天空之上,男子端坐云端,一身青袍如林。 对面 一个邋遢老者弯着腰,毫无仙人风骨的扣着草鞋上裸露出来满是泥土垢的脚趾。 “嘿嘿…现在没了岐山束缚,老朽想做什么用得着和你商量?”老者一口黄牙,讥笑的十分阴险。 “哼。老夫不介意拿你齐国开刀!”男子冷笑,抬手微微动用法力,周遭白云被交织成一柄长枪,重重的向邋遢老者的位置掷出。 老者侧身躲过,顽童一样的拉搭着眼皮,“你这养马的老卒,莫不是以为得了道就能一飞冲天?” “两位,在我族群部上方交战,莫不是当我犬戎王不存在?”一道声如雷霆的吼声刺破云层,一个高达数十丈的巨人,披着虎狼做出的粗糙兽衣,带着山岳之势踏空而来。 “颚骨首领,几年未见。”青衣男子挑眉,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现任犬戎首领没有丝毫的在意。 “听闻,颚骨首领和周宣王那个叛徒做了个局,想要利用那尊夸父残魂的执念引诱陆压下场厮杀,听说都不惜动用了北山蛮族的那份石魄魔躯,硬生生造了个半神出来,最终无功而返!现在,元气大伤了吧?” 青衣男子手指弯曲,只见一个云层化为的势图浮现,一个个红点正在慢慢向着犬戎所在的聚集地汇聚形绞杀之局! “你猜老夫子孙 ,灭你犬戎需要多久?”青衣男子讥笑蔑视之意没有丝毫掩藏。 “你!”颚骨首领愤怒的瞪向青衣男子:“你这厮,莫不是真当我犬戎狼子是摆设?” “呵!”青衣男子落寞的摇了摇头,“罢了,驱逐出去即可,老夫的真东西都是留给中原那些脱离了岐山和老夫一般无二的老家伙们的,这场角逐,才开始拉开序幕呢。” “对了,老夫实在抽不出空来亲自监督这对道尸的归属,这场道尸的归所全靠俗世子孙吧。当然,你们若是贸然插手了,就别怪老夫掀了这场棋局,到时候我们一起入劫!” “特别是你!”青衣男子指着老者,语气不善:“你那位新任继承者被自己立下的君主送了出去,还是自求多福吧!” “哼!老子用得着你管,你个养马小贼,等着吧!”老者似乎被戳到了痛点,跺了跺脚骂了句粗鄙的话,随后消失。 颚骨首领看着依旧没有离去的青衣男子,警惕的开口询问:“嬴非子,你还留在此干什么?” 青衣男子大笑,“老夫看见了昔日自己的身影,很期待他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 “当然,颚骨首领放心,老夫既然立下了规矩,自然自己不会破坏,当然,某些躲起来的家伙,要是敢插手,老夫会亲自登门拜访,杀的你全族、全门无一人可留!” 一句话语落下 ,天空中泛起雷鸣! 远在万里外的周定公大笑倒身,嘴里嘀咕着:“一群老鼠上了台面也是赔笑大方!” “姬公旦!你走的不冤啊,不冤啊!” “哈哈哈…” 公孙起拉了拉自己先生的衣角,“先生,周定公怎么了?” 公孙几苦笑一声,“一群阴沟里面的老鼠出了老鼠窝,开始祸害四方了,咱们这位周定公开始惆怅了啊。” 第137章 欲望还是本性 在那位躲藏在镐京城内地下的红缨男子被骨龙吞食之前,上方的宫殿琼宇之中,一颗被蕴养了数代的魔心终于诞生了。在一位卑微者的推动下,打破了上苍缔造的规矩,一尊魔物最终诞生了! 姬宫涅高坐大座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滴滴答答”的敲打声响彻在空荡的大殿内。冷酷的眉目若无其事的看了眼下方跪拜的贱奴。 “天子,小王朝拜!”姬鼓跪地磕首,一身朝袍拖曳在后面,显得姬鼓的身躯高瘦。 额头的红肿可以看出姬鼓已经磕了很多次了。 见下马威已经差不多了,姬宫涅终于冷淡的开口了:“西虢国君,上书遣散群臣,与本天子独处。有何缘由呢?” 手指摩挲扶座,“怎么前来朝拜本天子这么一位傀儡啊?” 声音带着嘲谑,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下方的姬鼓。 姬鼓再度叩首 ,声音颤抖:“禀天子,小王斗胆上书,只为为天子解愁!” “解愁?”姬宫涅闻言,好像来了一点兴趣,手指微微抬起,脸上带着玩味。“说说吧,若是说的得理,本天子可免除你的死罪! 姬鼓跪拜不起,嘴里念念有词:“天子权柄本是天下最锋利的宝剑,可自先王被妖道谋害丧天,天子尊严早已跌落,天子权威理应挥舞出锐气,现在却只在鞘中沉默不语?” 姬宫涅苦笑,“天下修道人士何人不知本天子不过是一个顶替上来的傀儡天子啊,本天子不是胆小懦弱,而是害怕出错,天子不容许出错!” “天子可知,真正的勇气、天子权威,往往源于面对恐惧,每次的退缩都是成长的契机。正如下臣或许好色,但下臣的欲望如同火种,需要适度来照亮理性的道路,可是天子你满怀想法,却缺乏行动,天子可知每一个伟大的行动,都始于一个小小的想法。”姬鼓重重叩首,似乎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大逆之语而谢罪:“天子你的羞怯是你坚强的砥砺,天子该有欲望、该有野心和无畏!你的欲望,是你自制的金石,你的迟疑,是你的行动燃料,记住每一把宝剑都有它出鞘的时刻,你的时刻正悄然临近。” “下臣不愿见天子被他人操控,这是天地所不容的!是下臣万死要指责而出的!”姬鼓似乎说到兴起,猛然起身,大步向前,径直的看着上方高坐的姬宫涅,“天子你若是只会躲藏背后收拾别人所丢弃的权柄,那与无为之主有何之别?!” “现在!天地大势已经来到 ,下臣蛰伏许久终于得到了那份至关重要的情报!”姬鼓声音宏大,似乎要向姬宫涅宣泄出自己的怒吼:“恳求天子,向天下之人看见你的欲望!看见你的野心!” “百年之后,武王文王只是前朝!厉王宣王皆是踏脚落石!您!才是会成为新的天下共主!”姬鼓说到深处,忍不住大笑。 姬宫涅乐了,“本天子的欲望向天下展露?哈哈哈!” 第138章 针锋相对 姬鼓眼神凝重的看着癫狂大笑的姬宫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惹得对方生气了还是怎么。 “西虢国君,你的这番话语,本天子并不是很懂啊!”良久,姬宫涅收起笑声,表情严肃的装傻充愣。 “本天子,何曾有失过天子权威?”姬宫涅起身,脚下革履重重踩在石梯上,高大的身躯在冕服之下显得强硕。走到姬鼓面前,自上而下的俯视跪地的姬鼓,用革履的前端微微挑起姬鼓的下巴,迫使对方仰望自己! “说话,姬鼓!” 姬鼓吞咽下口腔中积淀的唾液,嘴唇微动,可却没有声音发出。 这让姬鼓的内心渗出恐惧,他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由他来劝说这位姬宫涅,趁着先祖暂时无法干预朝堂,只能龟缩在地下的这个绝佳机会,一鼓作气拿回周公礼鼎的控制权,这样就可以彻底先祖最后的力量储备,到那时他姬鼓只需要劝导姬宫涅趁机发难先祖,先祖必然万劫不复!到时候那份种在自己心脏处的奴印就会消失,他也就不用受人摆布! “本天子在发问你!”姬宫涅大脚抬起,带着怒气的踩住姬鼓的脊背! 姬鼓发出剧烈的肺咳,他一时之间双臂无法支撑,脸部重重的砸在了地面。 “回天子…下臣万死…”咬着牙,姬鼓用尽浑身解数吐出一句话语,嘴里同时向外冒着血沫。 “呵!”姬宫涅脚下力度加重,“你当然万死,但还算聪明!知道识时务,若是还是执意站队先祖,下次见面,本天子必然将你乱刀砍死,封属国家被诸卿分瓜!” 感觉肺脏快被踩裂开的姬鼓,闻言终于是松了口气,可还是装作痴傻的艰难发问:“下臣不知…天子何意…” “愚蠢的贱民,哪怕是登上高位也始终是鼠目寸光!”姬宫涅横脚踢飞姬鼓,微微抬脚弯腰拍了拍冕服沾染上的灰尘,“先祖为什么一直躲藏在岐山之下不敢现身?无非是怕被别人发现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可现在那只龟趺踩断了岐山山脉,他们这些枯骨都不得不逃回自己的封属国域中躲藏天道的审查,而先祖!他只能回到镐京,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动用天子权柄啊!这是对本天子的藐视!” “先祖不是一贯运筹帷幄吗?”姬宫涅冷笑一声,随即一手凭空握住! 一只骨龙突然现身被姬宫涅攥在手中,它在嘶哑、低吼! 而姬宫涅不管不顾,哪怕手掌被这只骨龙撕咬的只剩皮骨,可他还是笑意不减,看着那股被大周气运蕴养了数百年之久的东西,正在缓缓向自己汇隆,他明白自己先祖的死期到了! “先祖!本天子倒要看看,这个孽畜是更喜欢尸体的腐烂发臭味还是本天子的天命所归!” 姬宫涅身上的衣服渐渐被狂风卷起,肆意飘荡的发丝垂落在脸庞之上,那只骨龙正逐渐吸食那尊大鼎之内的气运! “呵!”姬鼓叩首大笑:“下属恭迎天子!” 第139章 天子驾辇 就在褒洪德和一众随行甲士向着犬戎关外之地沿着官道一路行走了十天有余之时,一队浩浩荡荡的六军拔营而至,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竟是直接横穿虞、魏、程、秦四国之领地,压着秦地边缘直逼褒国! 褒国褒王日常所居住的府邸内,褒珦似乎有了一些心灵感应,眉毛跳动,微微出神之际,握住杯盏的大手竟是脱力,只听“砰”的一声,杯盏碎了一地。 崩碎开的碎盏片,割破褒洪下身的衣袍。 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的下人,连忙跑到身前,跪下双手捧起绢丝。 “嘶~”褒珦接过,擦拭手中残留的茶水,微微低吟一声。 这时,大地微微开始颤抖,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马匹的鸣叫声,一位甲士,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浑然没有顾计形象,喘着气,指着外面,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国君…国君!”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褒珦起身,对于手下的行为有些不满。 “禀国君!”那名甲士吞咽下积攒很久的唾液,半跪抱拳俯首回道:“天子驾辇行至府外,不顾下人阻拦,未来得及让小厮问话、禀言,便贸然将其杀害,数百位之多的骑兵突袭围住了府邸!” “天子?”褒珦神情凝重,他不明白这位刚刚登位不久的天子为何潜行离开镐京,并且出现在了褒国,“莫非是得了线报,知晓成师这孩子被我藏在了褒国?”内心在推测着。 可顾不及多想,外面已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褒王,天子游驾,还不出来跪拜?” 伴随喊声的还有兵戈敲打瓦壁的声音,和一众的哀嚎惨叫之声。 “罢,随本王一同出去面见天子。”褒珦大袖一甩,率先大步走出府邸。 只见院内,已然是一片残象画面,无数的下人、侍女被割破了脖颈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粘稠的血液混杂着泥土交织着。 褒珦忍着不适跪倒在血液中,对着那座十六人抬着的驾辇跪拜,随即叩首:“小王不知天子圣驾到来,还望天子恕罪。” 透过驾辇的屏障,姬宫涅的声音不冷不淡的响起:“褒王,你是本天子的长辈,怎么能跪拜在血泊之中?有失礼德。” “来人,给褒王赐座!” 一声令下,一旁弯着腰手里早就提着木椅的姬鼓大步向前,踩着血泊将木椅安置于褒珦面前,笑容谄媚的看着褒珦:“褒王,请上座。” 褒珦再度叩首,“谢天子圣恩!” 起身对着姬鼓作揖,“有劳虢国君。” 随后坐在木椅上,头上的发丝沾染上地上的血泊,开始微微滴落,染黑了褒珦的衣袍。 “不知天子圣驾找小王何事,若是有需,小王必然倾尽薄力。”褒珦开口,看着驾辇,透过屏障的缝隙想要观察姬宫涅的神情。 姬宫涅的声音冷淡,并没有回答褒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褒王,你的这些下人管教有待商榷,竟然不识天子驾辇,顶撞了本天子。” 第140章 天子寻臣 “小王不知天子圣驾,故而手下小厮、下人并未事先过个招呼,按照小国礼仪制度,因而这才拦住了天子,顶撞了天子驾辇。”褒珦起身离座拱手解释。 屏风后的姬宫涅手指摩挲着抚柄,似乎对于褒珦的解释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喉结滚动,淡淡开口:“褒王,有些规矩,有些道理,不需要本天子派人将法例照班照条的宣读一遍吧?” 褒珦手指覆在发间,将血水染浸的发节微微攥紧,伴随暗红色的液体流淌过指节,微微开口:“小王不明白。” 垂落手臂,不顾形象的将血液蹭在束腰上,弯腰敬礼:“还请天子明说!” “呵。”姬宫涅冷笑一声,手臂微微曲张,一旁的下人立刻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扯去屏风。 姬宫涅一身华服着身,烫金的黑色腰带上是细腻的雕龙刻凤。黑长的发丝被冠冕竖起。 抬脚落下,姬宫涅从长椅上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褒珦面前,发出阵响的戈履踩在血水中:“褒王,起身。” “本天子并不是因你而来,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闻听此言的褒珦内心一沉,希望自家夫人带着姬成师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姬宫涅手指覆在褒珦肩上,陡然提高声音,对着不远处的某处暗房喊到:“赵夫子!再不出来面见天子,本天子该治罪于你了。” 褒珦错愕抬眉,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的注视着姬宫涅,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新天子是来找赵叔带的。 躲在暗处的赵叔带苦笑摇头,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便不再隐藏,径直迈出,走入院内,对着不远处一脸玩味笑容的姬宫涅俯首作揖:“赵叔带见过新天子。” “免礼,夫子不必如此。”姬宫涅假笑,抬手松开褒珦,对着赵叔带的方向挥手,言语一句:“给赵夫子赐座。” 一旁的姬鼓再度起身,小跑着抱着椅子,来到赵叔带面前,放好椅子后一脸笑容的看着赵叔带,手掌从袖袍中探出:“赵夫子,请。” 目视赵叔带坐下后,姬宫涅这才拢袖转身,重新走回长椅上坐下。 姬宫涅双腿叠在一起,手掌撑着下巴,开口:“褒王,一并坐下吧。” “诺。”褒洪颔首,心事重重的坐下。 “赵夫子,你与尹吉甫一同出使晋国,为何久久没有归朝?尹吉甫尚且明白,总归所究也是领了本天子的命令所以才久久没有回来复命,但赵夫子你…” 姬宫涅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叔带的方向:“半途跟去,只是派人与本天子言说一句。” “怎么总感觉,赵夫子,你是在躲着本天子啊?” 说到最后,玩味的笑声变成了责问。 赵叔带嘴唇刚刚张开,可还没做成解释,姬宫涅却再次开口:“不过无妨,本天子与先王不同,父王的因果报应本天子看在眼里,自然也明白赵夫子为何避我如虎豹豺狼。” “赵夫子放心,你与先王的种种,本天子并不会放在心上。 闻言,赵叔带虽说不知道姬宫涅意欲为何,但还是说道:“谢天子。” 姬宫涅挥手,“姬鼓。” 姬鼓跑到姬宫涅身前,跪下叩首:“天子,下臣在。” “将屏风竖起吧,然后将此次本天子出行的目的,告知这两位臣子。”姬宫涅说完闭目,似乎是在养神。 姬鼓对着两侧甲士挥手,他们领会,立刻大步抬起屏风将姬宫涅和姬鼓的身形照在里面,褒珦和赵叔带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姬鼓微微咳了咳,随即高声朗道:“天子离京,请夫子归朝!” 话音落下,一众随行甲士下马半跪在一侧,对着赵叔带的方向,异口同声道:“请夫子归朝!” 赵叔带瞳孔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彻底无法理解这位新天子这么浩浩荡荡的离京,竟然只为了接他入京? “还请赵夫子做好准备,太阳落下之际,跟随天子一同回京。”姬鼓继续开口,两位甲士上前,“这两位负责替赵夫子保管携带的东西。” 赵夫子看了眼褒珦,最终应道:“下臣这就收拾行囊。” “小王陪同赵夫子一同。” “准。”姬宫涅保持闭目微微开口。 褒珦这才陪同赵叔带一同走回了房间内。 等待的时间中,那个屏风后,一只幼小的骨龙从袖袍中爬出,对着姬宫涅的手臂微微咬下,连血带肉的吞咽入腹。 “嘶~”姬宫涅深吸一口气,微微嗅了嗅,近乎是在用牙齿发声,低微而又细小。“真龙的味道…” 姬鼓弯腰,对着姬宫涅耳语道:“还请天子隐忍,真龙最终必将属于天子你。” 姬宫涅手指扣入肉里,另一只手猛然按住姬鼓的脑袋,声音带着怒气:“你最好快点…” “别忘了,你的命是本天子从那群活死人堆里把你救出来的。”“诺。”姬鼓佝偻着身体,带着谄媚的笑容。 “还有,先祖那边最近如何?”姬宫涅微微平复住情绪,询问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回天子,先祖自从天子夺取了这具尸骸之后,便不知所踪,但根据尸骸的反应,应该是躲藏在了镐京的某处石窟地下中。” “哦?先祖这是沉住气了啊,原以为他会在我们返京之时动手呢。”姬宫涅有些意外的挑眉,瞳孔放空:“可惜了,没想到本天子动用六军,竟然无功而返了,不过无所谓。” 姬宫涅吐出一口气,随即将手臂枕在脑后:“只要将赵叔带带回镐京,本天子的大业完成就在眼前了。” “父王,你的意愿由我来完成吧。” 姬宫涅看着天空,想起了以前的姬静,这位上一任天子,谥号宣! “父王,窃天之责,怎么能不动用外力呢?你一味的依靠残暴,这才是错误的。” “当然,本天子不可能走你的老路的。” 姬鼓退至姬宫涅的身后,微微拢起衣袖,看着那只蜷缩在姬宫涅肩膀上的骨龙,微微一笑。 第141章 美人缠龙真假论 偏房内,赵叔带在门前来回踱步,手掌摩挲,而褒珦同样一脸茫然的叹气。 褒珦提起一口气,想吐出来却吐不出来。 “唉。”赵叔带叹气一声,高高隆起的胸膛又瘪了进去,“褒兄,你说这周天子是不是因为祭司们上诰苍天的时候不敬,因而中了邪祟?” 一只手捏了捏眉间,又道:“不然何苦派六军出行,寻我回去?” 褒珦默不作声,但脑海中却是回忆着褒洪德离开之前的那句劝语。 最终开口,提醒道:“赵兄,对于回京这件事,我的意见是,能够拖延就尽量拖延吧,我总感觉这姬宫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无权天子。” 褒珦眼神凝重的看着赵叔带,“我总觉得,这次你若是回了京,必然要脱下一层皮来了。” 赵叔带苦笑摇头,“褒兄,言重了。我一个夫子,无权无势的,他姬宫涅就是想要我拿出什么来,我也拿不出来了啊。” “可是…” 褒珦语塞,想要再劝劝赵叔带,可是对方只是摆了摆手,耸了耸肩,带着玩笑的语气开口道:“放心,就算对方顶了天,受了些老不死的古董们妖言惑众,想要我的那套养龙之法,也是没用的。” “褒姒那妮子彻底走龙成功之前,那套术法连我都想不起来。”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下了禁制,请了邹子那家伙亲自动了番手脚,为的就是避免蜀道一行的事情再发生。” 褒珦却仍然不放心,“赵兄,不要把生命安危当做儿戏,就算他天子不要你的那套…” “好啦好啦。”赵叔带打断了褒珦的话语,整了整衣襟,看了眼褒珦,缓缓道:“褒兄,我欠大周,欠周公一个答复,这次回去,也是应了我的因果罢了。” “本来…”赵叔带顿了顿,眼眸中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本来我还想着一直躲到褒姒那妮子走龙成功,到那时,我再坦然入京面对,不过现在看来…”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因果这东西,我跑不脱,也不能逃脱啊。” “好了,说多了倒是像我的悼词了。”赵叔带揉了揉脸,对着褒珦微微拱手:“褒兄,下次见面,把酒言欢。” “把酒言欢…”褒珦闭目,“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赵叔带微笑,随后大步而出。 一旁的屏风后,姒夫人牵着姬成师,慢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眸子闪烁着泪光,看着赵叔带决绝的背影,小声低语一句:“赵兄,褒姒那妮子要是回来看不到你了,会伤心的。” 赵叔带止步回首,沉默片刻后,微微颔首,“那妮子,到时候再让她来找我吧。” “赵世叔,作别。”姬成师俯首作揖,拜别。 “你小子,别给褒兄他们惹麻烦啊,不然啊,我到时候肯定不带你回去见你的王兄了。” …… 院子内,屏风后面小憩了一会的姬宫涅眼眸微微颤抖,似乎听见了一些异响。 赵叔带走出房门,踩在血水中,对着屏风作揖,高声道:“下臣觐见天子。” “哦?”姬宫涅带着睡意,微微开口,声音有些模糊:“赵夫子,行李收拾如何了?” “回天子,下臣并无外物,有且只有这具老迈身体。”赵叔带依然俯首,带着坚硬的语气回道。 听到赵叔带这么一句话语后,姬宫涅眼眸眯起,不知道是困了还是觉得对方的话有趣。 “收拢军阵,调转,回京!”姬宫涅垂眸,挥手作出三道命令。 姬鼓弯腰行礼,随即高喝:“天子回京,百步无人!” 几位奴仆上前抬起姬宫涅的长椅,向着府邸外走去。那队浩浩荡荡布满在褒珦府邸周围的军马立刻勒绳调转方向,为姬宫涅开道,排山倒海一般的马匹鸣叫声,被阵阵铁蹄的浩势淹没。 赵叔带看了眼那两坐摆在血泊中的木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一旁甲士的催促下才回过神来,上了一匹野马,跟随甲士离去。 房屋内,坐在木椅上的褒珦,看着随着地面一同抖动的木桌,缓缓开口:“夫人,下葬好那几位下人,给予其亲属一些碎银安抚吧。” 姒夫人拉着姬成师点头,“好的夫君,我这就派遣下人去,你也不要多想了,赵兄回京,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我们大可舍弃祖堂里面的那个东西,去换取赵兄平安归来。” 褒珦仰头,身体颤抖着:“希望吧,希望吧…” …… “停!” 官道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姬宫涅忽然抬手,发言止住队伍前行。 “请天子受意。”姬鼓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半跪在泥土中。 周围的甲士同样下马跪地,而赵叔带虽说同样下马,但并没有行跪拜礼,而是俯首作揖。 “赵夫子…”姬宫涅没来由的对赵叔带开口。 听见姬宫涅喊到自己,赵叔带这才跪下回道:“天子何事?” “听闻,龙族肉美唇香?”姬宫涅舔唇,似乎在幻想着某些美味佳肴。 赵叔带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回天子,食龙肉者,死无全骸。” 姬宫涅握了握拳头,好奇的发问道:“哦?” “这样吗?那可惜了,本天子近来倒是食欲不振,想想,听闻赵夫子对于养龙之事很有心得,故而生出了这么个吃龙的想法。” “天子慎言。”赵叔带抬眸,阴冷的目光与姬宫涅对视:“不说有失体统,就论天下可有龙裔存世都是未知。” 姬鼓这时却是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回天子,小王有闻言,美人缠玉,可比龙玉。” 赵叔带眼眸中陡然浮现杀意,手指颤抖,牙齿死死咬紧牙关,内心怒骂道:“该死的东西!” 姬宫涅忽然打了个哈欠,调整了躺在长椅上的位置后,拍了拍戈履,“是吗?不过本天子刚才被赵夫子那番言语一说,没了兴趣。” “小王逾越。”姬鼓跪下请罪。 看着眼前这对君臣不知道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如何的赵叔带微微攥紧拳头。 第142章 豢龙氏(一) “呵。”姬宫涅冷笑一声,瞥了眼姬鼓随后不紧不慢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姬鼓,你说的话也在理。” “不过赵夫子这番言论也让我明白,吃龙到底是不好的。” “想想那孔甲食龙,最终也不是沦落为了一代暴君吗?”姬宫涅晃荡着脚,对着一旁的甲士招了招手,命令道:“过来。” 那位甲士小跑到长椅前跪下抱拳,“天子。” “走了一天了,本天子有些乏闷,就地休整,你去打些走兽回来解食。” “诺。” 姬宫涅挥手,那位甲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赵夫子,一路舟车劳顿,赏你与本天子共食如何?”姬宫涅看着一旁的赵叔带微微开口:“这份圣恩,可不许拒绝。” 赵叔带俯首作揖:“此乃夫子荣幸。谢天子。” 姬宫涅颔首微笑,又道:“赵夫子,听闻你养龙之术是前世开创者?” 赵叔带神情凝重,“回天子,前世之事,乃今生无权妄言。” 姬宫涅不太满意的皱眉,啧嘴道:“你们这些个大夫书生的,说的怎么就这么弯弯绕绕呢?” “本天子只想听明白话。” 赵叔带愣住,随即回道:“养龙之术有违天意,外家人随意修炼容易引起反噬。” “外家人?”姬宫涅痴笑一声,拍了拍手:“有道理吗?姬鼓。” 姬鼓弯腰回道:“回天子,外家之说并无准确道理,据小王所知,先王曾经涉及过养龙之术,并无反噬一说。” “是吗?赵夫子?”姬宫涅看向赵叔带,眼神中带着戏谑。 赵叔带身体颤抖。 …… “赵夫子,怎么样?还不考虑清楚?”姬静手掌覆在赵叔带的额头上,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折磨的上下没一块好肉的赵叔带。 被铁链锁在半空中的赵叔带上身半裸,衣服上是一道道绳鞭抽打的破口。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顺着身体的曲线滴落在脚底。 “呸…”赵叔带吐了口带着血液的唾液,声音细小却带着坚硬:“你不配…哈哈…” “本天子不配?还有谁配啊?”姬静手掌并拢,抓起赵叔带的头发,“来人,将人带上来。” “诺!”大牢外的甲士应和一声,随即押着一位穿着囚衣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夫人看见被折磨到惨不忍睹的赵叔带,顿时哭了出来。 “夫君…” “…夫人?”赵叔带黯淡的眸子闪烁着无助,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将自家夫人藏了起来,为什么还会被抓回来。 姬静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坐到一张都是血液的椅子上,“赵夫子,吐出养龙之术,本天子承诺放你离开,放你一家离京!” 赵叔带不语,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本天子没有闲空与你纠缠,三数之内,不予回答,先杀你的夫人,再一刀刀剐了你!”姬静语气带着怒气。 姬静抬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 弯下去一根。 “二!” 弯下去第二根,姬静脸色如常,似乎并不担心赵叔带会抗争到底。 最后一声落下,最后一根手指缓缓弯下。 “一!” 赵叔带呆滞的抬眸,看着被堵住嘴巴发出哀嚎声,眼泪汪汪的自家夫人。 带着血迹又干巴的嘴唇蠕动:“我教…” “哈哈。”姬静闻言大笑,拍手起身:“这多好啊赵夫子,何必呢?先前受这么多苦。” “来人,将赵氏送离出京,同时封锁大牢,任何人不得进出。” “诺!” 士兵起身架起赵氏离开。 赵叔带咬破嘴唇,眼神中的杀意不再遮掩:“姬静…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本天子等着!”姬静手掌摩挲,丝毫不在意赵叔带的话语威胁。 …… “天子是如何得知?”赵叔带瞳孔紧缩,那件事情明明只有几个知情的人才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姬宫涅会知道。 姬宫涅大笑:“赵夫子得罪,是本天子说错了话,不用放在心上。” 姬鼓对上赵叔带的眸子,微微一笑,“此前小王的话语多有得罪,赵夫子莫怪。” 看着姬鼓那令人作呕的笑容,赵叔带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一瞬间,他明白,他懂了。 “逃!” 这个想法立刻浮现在赵叔带的脑海之中,再无其他想法。 “禀天子,下臣…” 赵叔带刚准备说出一些借口暂时离开的时候,那个负责捕杀野兽的甲士竟是出气的快,已经折返了回来。 “禀天子,山里并无走兽,但我在就近的河道小溪中捕杀到了一只水蛇。” 那名甲士跪拜在地上,双手捧起一只水蛇。 “蛇?”姬宫涅似乎不太满意,起身走下长椅,脚掌踩住甲士手上的水蛇,那水蛇躯体被握住,但因为被姬宫涅踩住的原因,头和尾部疯狂的摇晃。 “罢了,吃什么不是吃呢?”姬宫涅最终叹气,“去处理了这水蛇吧。” “诺!” 甲士握着水蛇再度离去。 姬宫涅看向被打断了话语的赵叔带,询问道:“赵夫子,你说蛟龙性淫,为什么那些开展吃龙宴的昏聩君王,不多养几只让他们肆意生殖呢?哪怕不是同类,与其他走兽飞禽同样可以生育啊?” 说到这姬宫涅似乎是有些惋惜,咋舌摇头:“不然何至于天下再无蛟龙一属啊?” “现如今就不是吃水蛇,而是食蛟龙了吧。” 赵叔带手指微微颤抖:“回天子 ,蛟龙性淫,但真龙纯性,以血脉为主!” “呵…”姬宫涅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血脉?” “赵夫子,你在和本天子开玩笑吗?” 赵叔带摇头:“并无。” “是吗?对于真龙血脉最重要吗?”姬宫涅缓缓抬起袍袖,在他的话语中一只手臂大小的骨龙顺着臂膀,蜿蜒的爬出。“本天子看未必。” 赵叔带看见那只骨龙的一瞬间,如遭雷击,顿时间眸子中布满血丝,他怒吼道:“你该死!” “岐山姬氏!你们该死啊!” 赵叔带突然发了疯的怒吼,不顾形象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伴随吼声,泪水同样自眼眶中流淌了出来。 第143章 豢龙氏(二) 山岳之间的湖畔处,平静的水面上莆苇荡漾,周遭近四十里鬷川上是盛开的荷花,接天莲叶,飘香数里。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一位粗犷男子披蓑乘舟,悠闲自在地驾着一叶扁舟,在荷花湖中垂钓。 可顺着鱼线定睛一看,荷花下的并非是池水游鱼,而是一只只体态数米的蛟龙,正舞动着躯体在水中摇曳。 而粗犷男子与其说是在钓鱼,倒不如说他是在用鱼杆来调戏水中蛟龙之属。 伴随粗犷男子手指挥动,鱼竿左右摇摆,鱼漂所到之处一片喧哗,水面波澜起伏。几十条蛟龙之属被鱼线吸引,或是跃出水面在空中翻腾,或是环绕鱼线游动。 一时间银光四射,浪花飞溅,这使得岸边引来一群看热闹的人。 “己。又来戏耍水蛟?” 岸边的一位男子手掌弯曲覆在嘴巴,高喝一句。另一只手同时挥舞着,让钓鱼的粗犷男子看见自己。 跃出水面的蛟龙之属受到惊吓,顿时间重重拍打水面,潜入湖底不肯出来,惊起浪涛拍打在木舟之上。 浑身湿透的己收起鱼线将鱼竿摔在舟上,对着远处呼喊着回骂了一句:“邾,你这厮混账的十分,惊扰了我的水鱼,莫不是想我将你的飞鹤下了水重新引诱水鱼出来?” 邾叉腰大笑,微微顺了顺肩膀上一只小鹤的羽毛,“莫怕 ,莫怕。” 又对着荷花深处小舟上的己喊了声:“己,舜帝命我喊你同去商议登天之举,莫要在耽搁。” 闻听此言,己耸了耸肩,手掌微微抬起,一只水蛟从水面浮起,将木舟托起,向着岸边游去。 …… 夜晚如期而至,湖边的晚上吹起冷风,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月光照耀在湖面,如水似月,繁星满天。一幅灿烂的星空夜图展露无疑。 湖面一片宁静 ,己躺在小舟上,手臂重叠枕在头后,他呆呆的看着天空,回忆着今天的商讨内容,又收回目光,起身独坐舟边陷入沉思,他看着水下的蛟龙之属,痴傻的笑了笑。“水鱼啊,水鱼,我下次回来,你们可得走水成龙啊。” “己,怎么?盼着你这群野朋友走水?”邾凭空出现,勾搭着己的肩膀,丢出一块木板扔入水里,顿时将刚刚游到木舟底下的水蛟吓走。 “啧。”己不满意的啧嘴,“邾,你这家伙,明日就要登天了,不去和你的飞鹤道别,找来我这做甚?” “哈哈。”邾大笑,向后躺在船面上。“告别什么?我会回来的,不是吗?” 己瞥了眼一旁的邾,笑了笑没说话。 “你这家伙,怎么不回答我啊?”邾手指戳了戳己的腰间。 己拍落下邾的手指,微笑着点头:“是,我们会回来的。” “那不就行了,你个只会养龙的,到时候躲我身后,那些个神灵手段可不是你能受得了的。”邾神气十足,理了理眉间的发丝。 “你个养鹤,有底气说我?”己没好气的白了眼邾。 随后二人同时大笑,水底的水蛟慢慢浮出水面,咬下荷花。天空中,几只飞鹤正在展翼盘旋。 …… 湖边一夜之后,转眼已经是二十个春秋过去了。湖中的蛟龙渐渐长大,有的走水成功,化龙腾云驾雾而出,有的走水失败淹没在滚滚雷劫之中,还有些许年老的水蛟,不愿走水,默默的躲藏在水下了解余生。 还有很多小蛟龙,它们已经不满足这片湖泊,开始向往头顶的蓝天,它们一次次跃出水面,向往着天空,期盼着走水的那一天,为了飞向天空。 而今天,一位手臂断折的独臂男子来到了湖边,胡子拉碴,头发杂乱全是泥土,一只眼睛凹了下去,像是被人硬生生打瞎了的。 己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走到那叶早已满是灰尘,同样破烂不堪的木舟上,重重的摔倒在木舟上,似乎这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失败了啊…” “哈哈哈…啊…” 己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苍老的手指摩挲着眼眶,最后变为了痛苦的哀嚎。 这次登天,他们足足与天互相杀伐了近二十年之久,而结果是:他们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无数人死在了登天之中,可最后,他们却还是没有看见天宫,折戟沉沙,最终成了笑话。 所有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登天者,他们基本上都失去了那颗在内心中燃放的希望火焰。 由燧人氏播散下的希望火焰,被彻底的泯灭了! 他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才能战胜那天! “吼~” 水中传来一声蛟龙的吼叫,似乎是发现了己的存在。 紧接着两只早已衰老的老蛟从湖面升起,水面波澜起伏。 己认出了这两只水蛟,他们曾经走水失败,却意外的没有被雷劫诛杀,后来便一直苟活在这片湖面之下。 没想到,自己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这对老蛟竟然还是认出了自己。 “水蛟们啊,我回来了…”己苦笑着摸了摸老蛟已经弯曲老态的龙角。 可突然,那龙角上的一层甲皮被己摸了下来,他突然呆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老蛟:“走水?你们还要继续走水?” 老蛟摇晃脑袋,给予肯定的答复。 “不行的,不行的,你们好不容易躲过雷劫,活到这个时候,若是再次走水,你们会死的,你们老了,你们的身体不容许你们走水化龙了。”己激动的劝住这两只老蛟。 他疯狂的摇头,言语不断的劝阻着这对老蛟。 而老蛟却并没有回应,只是竖瞳如炬的看着己,己透过水蛟的竖瞳倒影,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个沧桑老者。 没了手臂,眼睛凹陷,狼狈不堪。 可是己又望了望另一只蛟龙的竖瞳,里面的却是一个意气风发手提鱼竿的粗犷男子。 那男子笑容豪放不羁,浑身透露着希望的样子。 己喉结滚动,最后笑了。“嗯啊,明日走水,希望你们成功啊。” “吼~” 蛟龙用巨大的吼声回应着己。 第144章 豢龙氏(三) 择日,荷花深处上的一叶青舟上,己坐在船沿处,放在水里的腿上满是伤口愈合留下的伤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的万里晴空,净剩下的手臂摸了摸自己左边空荡荡的眼眸,小声低语一句:“来了。” 话音落下,顿时间天空雷云密布,恐怖的风暴卷卷着一条条雷蛇在天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破空之声。 大雨倾泻而下,淋湿着己的全身,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垂落在面前,己没有心情去将其理顺,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 “砰!” 又是一声炸响。 紧接着伴随一阵蛟龙的嘶吼之声,一只体型硕大,面部狰狞的蛟龙卷起海水腾空而起。向着天空发出怒吼。 可并不止步于此,河面中心形成一个漩涡,海水在肆意的翻滚汇聚。 “聪明!”己看着眼前景象,忍不住赞同一声,“一个卷水上天挡住第一波雷劫,另一个遁藏湖面,用雨水为遮掩,当另一只精疲力尽衰落湖面之时,另一只从后推助一并登天。” “有希望…有希望…”己握紧拳头,神情带着兴奋。 “己。” 忽的一声轻语浮现于己的耳边。 己听出来者是谁,立刻起身想要行礼,可是碍于只有一个手臂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唉…” “好啦,不必。”舜帝拍了拍己的肩膀,看了眼己的空荡袖袍处,神情惋惜的哀叹一声。 “我老了,本来想着死在登天一途中,可是我想看看,看看是不是有其他出路。”身体佝偻着的老人看着天空中正在被天雷劈打的水蛟,语重心长的说着:“你豢养的水中蛟蛇,能否走水成功…或许会改变我的想法。” “我…”己顿言,他明白舜帝的意思。 洪灾刚刚被一个叫禹的家伙堵住治理了,可是听闻舜帝并不是很有意愿将人皇之位传承于对方,似乎是因为对方天上的神灵做了某些交易,几位老先生都是不赞同对方继任人皇的。 “最后一步了…”舜帝看着天空正在逐渐汇聚交集的金色雷龙,看着那只已经满身暗红色伤口,龙鳞早已散落在湖面,苍老的犄角断折的水蛟。 另一只先前早就在天空抵抗第一波雷劫水蛟已经昏厥,被另一只卷水上天的蛟龙顶住身体,躯体蜿蜒缠绕防止对方跌落回水面,走水失败化为灰烬。 “轰隆隆!” 雷劫落下! 两只水蛟在巨大的光幕之中重重的摔落湖面,惊起浪涛眼眸小舟。 残留的雷劫跳动在已经表面焦糊的蛟躯上。 两只蛟龙浮在水面上,正在痛苦的呻吟。 “失败了?”舜帝看了眼水面,褶皱的眉角驺在一起。 可己却是大笑,“成功了…” “成功了…” 泪水打湿眼角,他那颗自登天之后一直被压住的内心终于解脱了。 “好…好…好…”舜帝听见己的话语,同样大笑,苍老的身躯渐渐硬朗。 他明白自己该选谁了。 “己。”舜帝看着己,抬起手臂指着水面的水蛟说道:“最后一步,总需要别人推一把了。” “听闻你数年垂钓,看水蛟走水化龙,现在,看你的了。” 己颔首,只见己蹲下身体,弯腰捡起那根早已残破不堪的鱼杆,用力向着天空一甩,在半空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噗”的一声,落入水中。 紧接着鱼线在水中轻轻一点,那两条几十米长的水蛟浮了下去。随即,一声龙吟刺破云层! “砰!” 水面再度卷起水云,两只水蛟,不 是两只金龙腾空而起! 那原本漆黑血液混杂的肮脏外躯此时已经焕然一新。两只金龙披着黄色的鳞甲跃出水面,如彩练般在空中飞舞盘旋,折断的龙角恢复如初,变得更加挺拔,尖锐! 天空的乌云已经散去,湛蓝色的天空闪耀着希望的阳光。 “巨龙腾飞…祥瑞之兆啊!”舜帝大笑抚须。“己,这是否预示着示着国泰民安?” 己提竿笑言:“自然。” 舜帝抬手拢袖,手指曲张。紧接着一张卷轴自远处飞来落在舜帝的手掌上。 “己,听敕封!” 声音偌大庞博。 己半跪在木舟上,唯一的手臂挡在面前,声音不怒自威:“己,接封!” “己,因豢龙有功,登天一役不惧生死,受香火敬拜,今受人族之令,赐名董父——尊称豢龙氏!”舜帝将卷轴轻轻放在己的手掌上,将己扶起:“董父,今日之后你便是豢龙氏了,自当好生照看蛟龙之属,日后他人可言说蛟龙之不对,但你不行。” “你是天下蛟龙的庇护者,你不能背叛蛟龙,更不能背叛人族。” “你要清楚,龙族的神威不容他人玷污,他们是我人族登天的盟友,是很多同道的亲属、朋友。明白?” 豢龙氏颔首:“明白。” 舜帝继续发问:“若是日后有人玷污龙族,你该如何?” “董父自然杀而后之!”豢龙氏神情凝重,一语落下,天地大誓——成! “对了!”舜帝看着豢龙氏,语重心长的说道:“去祖墓中假死避世吧。” 豢龙氏呆愣,随即不解的发问:“舜帝何意?董父还未到无法登天之说。” “董父虽说少了一个臂膀,但身体无恙。我还可以…” 舜帝抬手打断了豢龙氏的询问,摇了摇头。“不可言说,是一个小辈提出的邀请,我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 “董父明白!”豢龙氏终于不再追问,最终点头答应。 第145章 豢龙氏(四) “尧帝,我也要和你一同出去继续登天!” “豢龙氏,不要意气用事,此次登天之举,你不可参与!” 祖墓中,豢龙氏看着一座座棺木被打开,里面的那些活死人先辈们一个个的出世,就再也没有回来,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了,能和他聊天的人也逐渐走光了。 而这次,尧帝唤醒了祖墓中基本上所有还有一战之力的先贤出世,所有先贤都明白,这将是最后一次登天之战!所有人都怀抱着必死的决心出世,可是唯独他豢龙氏不被允许出世,还是人皇的命令,这令他费解。 “豢龙氏。人皇有自己的决定,你应该尊重新任人皇的决定!”尧帝摇头,重瞳中闪烁着光芒。话语上给出了简单的解释。 “那个叫禹的登上了人皇之位?”豢龙氏想起了那位治水名叫禹的后辈,自己还没曾见过,只是听过其他同道谈论起过。 尧帝微笑:“豢龙氏,注意称呼。” “豢龙氏明白。”豢龙氏颔首,可还是不解道:“可是…我未曾见过这位新任人皇,他为什么会指名道姓让我继续沉睡祖墓?” 尧帝只是轻微摇头:“不,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先贤一并继续沉睡。其中就有你的一位故人,还记得邾吗?” “邾?”豢龙氏脑海中忽然回忆起那个自己难得算得上朋友的家伙。自己一直潜心钓水鱼,并没有几个谈的上话的朋友,邾算一个。可是自从上次登天失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或是听到关于邾的了,他原以为对方在登天中死在了路上。“邾…他还活着?” 数十年之后从尧帝口中听到故人的名字,一时间他的心情有些忐忑。 尧帝颔首:“自然,他活的好好的。在另一座大墓中沉睡呢。和你一样,都是禹帝亲自向我请求的沉睡先贤之一。” “不必悲观,让你留下自然是为了未来,为了人族后世考虑。何况,说不定日后你会与邾再次相逢呢。” 豢龙氏垂头,最终躺入棺木内,看着渐渐闭合上的棺木,轻微细语:“一切为了人族!” 尧帝笑了笑,身影开始逐渐虚幻起来,看了最后一眼豢龙氏,他明白这次过后他们也是再无相见了。 忽的振臂一呼:“诸位,今日与我尧帝一同登上三十三重天!” “伐天之举——皆为人族后世!” 大片的附和声在大墓中回荡,一位位先贤骇然出世! …… 豢龙氏在棺木中沉睡了数十年的光阴,这日却是突然的被人唤醒。 高山之上,豢龙氏呆愣看着夜光,眼眸出神。 “豢龙氏。” 忽的一道和润的声音响在后方。 豢龙氏回首看见来者:一袭金缕玉衣穿戴在身,头顶平天冠散发而立,展露着王者气息。 人皇——夏王——禹帝! “人皇…不,夏王。”豢龙氏起身,一只手覆在胸前:“豢龙氏见过禹帝!” “不气了?”禹帝微笑,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禹帝言笑,数十年的怄气,会让别人觉得先贤们毫无气概。”豢龙氏苦笑的回答着。 “那就好。”禹帝拍了拍手:“明白本帝为何将你唤醒?” “不需要原因,只需要为了人族!”豢龙氏再度跪下,语气郑重。 “好!”禹帝大笑,随即拍了拍手。 只听两声龙吟在天空回答。 禹帝指着天空上盘旋的两只金龙,开口道:“可还记得他们?” “自然认得。”豢龙氏定睛一看,认出了这两条真龙便是自己沉睡之前所帮助的两只走水的蛟龙。 “这二位因为有功,被我赐姓有褒世,为其属臣。”禹帝招手,两只金龙化为流光变为两道人形站在禹帝一侧。 二人先是对着禹帝行礼,又对着豢龙氏抱拳言谢:“我们二龙谢过豢龙氏当年走水之恩。” 豢龙氏连忙摆手,“走水是你们自己的造反,我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必如此。” 可二龙却依然没有被豢龙氏的话语止住,而是倒头跪地叩首:“龙族之后便有劳豢龙氏庇护!” 听着二龙的话,豢龙氏不解的反问禹帝:“禹帝 ,这是?” 禹帝微笑,走到豢龙氏耳边耳语几句后微微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态度严肃的说道:“今后,辛苦你了豢龙氏。” 豢龙氏沉浸在禹帝的话语中一时回不过神来,最终艰难的消化掉刚才禹帝话语所带来的震撼。 这才缓慢开口:“那位女子武神岂不是…” 豢龙氏刚准备说些什么,禹帝却是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边,又指了指天上,示意豢龙氏禁声。 豢龙氏叹息一声:“既然是禹帝命令,豢龙氏自然会保守。” 禹帝点头,最终没有再言说其他,大步离开,留下豢龙氏和二龙。 “我们二人今后便跟随在豢龙氏你的身边,同时也是回报当年的恩情了。”其中一人开口道。 豢龙氏颔首,看了眼身影已经模糊的禹帝,头疼的想要用手锤一锤,又觉得有些不妥,最终还是放弃了。 远处的林间,禹帝松了口气的叹息一声。 抹去额头的汗珠,倚靠着大树深吸一口气。 一只鹤鸟底飞到面前,随后变化为一位男子,看着禹帝的举动,会心一笑。 “禹帝,如何?己这家伙可是死脑筋,废了口舌吧?”邾笑着打趣。 禹帝却是摆了摆手,“没有,豢龙氏和你说的不一样啊,我还以为他见面会先给我一拳来解除当年我不让他出世的怨恨呢。” “为此,我还套了层盔甲,可是没用上。”说着,帝禹解开衣袍掏出一块铁板。 邾苦笑摇头,“禹帝还是这般儿童心性。” 禹帝耸了耸肩,又伸了个懒腰:“没办法啊,惹的人多了,自然要多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或事来排解啊。” 邾依旧摇头,回望了眼山顶,“可惜,还是没有见面啊己。” 禹帝走上去,勾搭着邾的肩膀,指了指山顶的位置:“你可以去见见豢龙氏,我帮你规避因果,就当你日后所做之事的一部份报酬了。” 邾却是收起玩笑神态,拉下禹帝勾搭在肩膀上的手臂,郑重其事的说道:“禹帝,我们的计划不能容许任何一丝的意外,更不能意气用事!” 禹帝晃了晃脑袋,将手臂搭在脑海,自顾自的向着山下走去,嘴里嘀咕着:“没趣啊,没趣。” 邾苦笑摇头,最终化为一只鹤鸟飞到了禹帝的肩膀上。 禹帝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没来由说了句:“邾,来世将死之时,告知一只仙鹤,回三仙岛。” “诺,禹帝。” …… 第146章 豢龙氏(五) 时间悠悠,转眼间数百年过去了,而豢龙氏一直隐居于有褒氏所处的封地,和两只龙君共同泛舟垂钓,生活好不快活。 这日,本该垂钓的豢龙氏正躺在小舟上,腿脚翘起,一只手撑着船面,嘴里叼着一根芦苇,正在放声歌唱。 晦涩的古歌谣,带着特殊的腔调别有一番风味。 那根竹竿立在船头。 “豢龙氏。”有褒氏后任君主登上船面,笑看着这位先祖留下来的老翁。 “豢龙氏见过褒君。”豢龙氏起身行礼 ,开口询问对方找自己的目的:“不知褒君找我这山夫野子作何?” “先祖唤我请你回祖庙,有事相叙。”这位新任有褒氏回礼,随后侧过身体认出道路,示意豢龙氏先行。 豢龙氏颔首,挥动衣摆大步离开小舟。 …… 褒地的某处祖庙中,这任有褒氏停步在祖庙前,跪倒在铺垫之上,对着香火敬拜。 “晚辈诚敬先祖。” 双手合十,虔诚的叩首。 随即只听一声龙吟,那香火高堂的背后地板下沉,一道狭窄的狭缝浮现。 “豢龙氏有请,我就不一同随行了。”现任有褒氏起身微微开口。 豢龙氏颔首,大步流星的穿地狭窄的狭缝,走入一处昏暗的洞窟之中。 洞窟中除去几盏摇曳的灯火是净剩下的光亮之外,只有两对熠熠生辉的青色竖瞳。 两座金龙石像张牙舞爪的被人屹立在两侧,居中是一对夫妻的雕塑。 男子面容俊俏,身着华袍,怀里抱着一位动人心魄的女子,最让人内心一怔的是,那美人的额头一对龙角格外显眼。 “不知有褒氏唤董父前来,是为何事?”豢龙氏掸了掸已经积累灰尘的石凳,确认干净后这才悻然入座。 那男子石像发出一阵声音:“董父,夫人前日受禹帝托梦,告知我,你可以出世了。” 闻听此言豢龙氏内心一愣,随即气息开始不稳,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窟之中。 “终于…” 豢龙氏神情兴奋,语无伦次的想要拍手,可意识到自己的独臂,便重重的拍打石凳,发出一阵阵的闷响。 “豢龙氏。”这时那男子石像再度开口,语气郑重:“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豢龙氏抬首,看着头顶凹凸不平的石块,闭眸叹道:“我终于可以死了…” “我终于有脸面对得起我这先贤身份了。” “唉…入世吧豢龙氏,希望你可以完成禹帝的意愿。”男子石像传出一阵叹息,随后发出最后一句话语便重新失去灵光,变为了普通石像。 豢龙氏颔首,怀揣着激动的内心走出了祖庙,看着外面的骄阳,目视着那两只即将和自己一同出世的金龙,抚须大笑 。 …… 转眼间又是数百年的光阴,豢龙氏自从得了答复容许出世之后,便毅然决然的步入夏朝,凭借着养龙之术深得夏王看重,而某一任的夏王推行天下养龙开展食龙宴,这使得豢龙氏一系被尊为上臣。 经过这数百年的发展,豢龙氏逐渐老死,但其后裔却依旧依靠养龙之术成为了夏朝中的重姓,而豢龙氏后代逐渐以刘姓为主,豢龙氏便成为了早期刘氏先祖之一。 刘氏的祖庙中,一位男子看着那尊先祖豢龙氏的牌坊,想起了自家自古以来便流传的责任,打消了内心最后一丝畏惧,拿出石刀割破脖颈,伴随鲜血的喷洒,那男子却是大笑不止,声音宏大高昂:“晚辈刘累,有请先祖降世转生!” 伴随着龙吟刺破,刘累的眸子渐渐转为平淡的色彩。 他默认起身,看着手掌上的血液,微微开口:“天下食龙,终究是开始了啊。” 手掌拂过被割破的脖颈,那道不断涌出血液伤口愈合。 豢龙氏所夺舍的刘累看着自己的牌坊,一掌轰出,只听一声爆鸣,整座祠庙变为了火海。 看着被大火吞噬的祠庙,刘累只是默认摇头:“豢龙氏终究有愧龙族。” 语毕,刘累转身离开。 此后刘累因高超的养龙之术,受到夏王的大赏,听闻其一氏为豢龙氏后代,便赐刘累为御龙氏,与先祖齐平! …… 夏朝后期,逐渐的衰落,天下可食龙裔早已灭绝大半。夏帝姒孔甲刚刚登位不久,便为了品尝龙宴招来了豢龙氏的后裔刘累。 宫廷内。年轻高大的姒孔甲高坐玄堂,看着下方半跪在地的刘累,微微开口:“听闻刘卿,饲养两头真龙?” 刘累摇头,“禀夏王,我所饲养的两头龙属乃是有褒氏先祖所化,并不属于龙族之属,我无权杀而做成肉食。” 姒孔甲却是毫不在意,舔唇讥笑:“无关,本人皇只是馋龙宴,至于是否是真龙,本人皇毫不在意。” 刘累却仍然摇头,“夏王,这有所不妥…” 可姒孔甲却是毫无耐心可言,对着刘累招手:“刘累!这是人皇的命令,不是恳求。明白吗?” 刘累依旧不卑不亢的开口拒绝:“回夏王,我仍然是先前回答,不可!” “言说细语竟然刘累你不听,那就是自讨苦吃!”姒孔甲起身护袖:“先王赐你御龙氏,说的好听是赏赐,其实不过是我夏朝用来管理牲畜的狗而已,不要自以为是!” 刘累同样起身,怒视姒孔甲:“请夏王注意言辞,真龙乃与人皇同心,夏王以牲畜相称,有违礼统!” “呵呵…”姒孔甲冷笑一声,“刘累,这话你说的出口?” “若非你之一等豢养之术,诸位先王怎么可能日日可有龙裔吞食?” “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害了你们口中的龙族!” 刘累默言,没有反驳姒孔甲的话语。 虽说自己离世之时便明白这份吃龙因果将由他来承担,但为了庇护龙族,在自己留下的传承中便曾写下祖训,告诫后辈不可肆意屠戮。可惜事与愿违,当自己夺舍重生之时,那些后辈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告诫,为了攀附人皇,大肆圈养龙裔,供人皇开展食龙之宴。 第147章 豢龙氏(完) 可是,归根究底,这一切倒也真的由自己而起,违背了和舜帝的诺言,自己估计会死的很惨吧。 “刘累!本人皇再问一次,这龙肉我可否食宴果腹?”姒孔甲似乎彻底没了耐心,给出最后的一番话语。 刘累摇头,不再言语。 姒孔甲捏紧拳头,愤然起身,一掌拍落。只见一轮圆月在其背后闪烁——人皇大道! “自讨苦吃!”姒孔甲吐出一句从牙齿中挤出的话语,紧接着大手凭空而握,只见天地一颤。 宫外上下的奴仆侍女立刻跪拜,对着姒孔甲的方向跪拜,嘴里高呼:“人皇!” 刘累顿时间觉得脚步沉重,无法动弹半分。 “该死,这具身体毫无战斗的力量。”刘累咬紧牙关想要用力抬脚,可惜最终也没有动弹半分,只能哀叹一声。 “来!”姒孔甲高呼一声,只听空间破碎,如镜子摔裂,密密麻麻的空间碎片崩散在半空。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龙首自破碎的空间中掉落。 如江河一般的血液喷洒在大殿之中,这只金龙的脖颈处还有筋脉在跳动,显然是刚刚被砍下龙首。 “呵。”姒孔甲走下高堂,鞋履踩在血泊之中,不紧不慢的看着刘累,声音戏谑:“御龙氏,这龙的血液单是让本人皇闻入鼻腔,就知道必然是佳肴!” 那龙首的竖瞳黯淡无光,带着厌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向自己走来的姒孔甲,鼻腔内发出闷响,尖锐的牙齿在挤压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 刘累脸色毫无血色的看着这一幕,但却又无能为力。 他大声的在嘶吼:“姒孔甲!你疯了,这是有褒氏,是先祖,你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 姒孔甲癫狂大笑,似乎听着刘累喊叫声让他兴奋! 姒孔甲手掌成爪状,“噗”的一声,竟是硬生生的刺破了竖瞳上那层薄薄的孔膜,紧接着插入血肉之中! 感知已经麻痹的龙首在这举动之下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恐怖的哀嚎之声。 竖瞳想要闭合,可是姒孔甲的另一只手掌却也是同时搭在眼眶处,微微发力使得金龙无法闭目! 听着金龙刺耳的哀嚎声,姒孔甲的笑声更加肆意妄为! 玩腻了的姒孔甲猛然抽出手臂,金龙的竖瞳上留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窟窿。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色液体混杂着血液流出。 姒孔甲微微抬起手臂,舌头吐出舔舐手掌上的血迹。 “美味!佳肴!” 冷冷吐出四个字,随后挥袖转身。 “太卜!” “人皇!”一道如鬼魅的黑影以极其隐匿的术法跪拜在姒孔甲的旁边。 “唤来厨卫,天下分龙!”姒孔甲发出命令。 太卜抱拳,“诺!” 说完便再度消失。 刘累看着这个癫狂的人皇,牙齿被自己崩碎,血迹流淌过嘴角,混杂血液的唾液喷洒而出:“你会付出代价!付出代价!姒孔甲,你会死于万龙吞噬!” 姒孔甲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高坐王座之上,闭目养神。 就这样,刘累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厨卫在大殿之中,烧火架锅,取出阔刀,一刀刀活生生的从将那龙首上刮下肉来。 那龙首渐渐麻木,从最开始的哀嚎变为呻吟,最终毫无声响。 随后丢入锅中,看着热腾腾冒着热气,同时散发着龙肉独特香味,下人们吞咽着口水,可那美味的味道却是在刘累的鼻中变得令他作呕。 他疯狂的干呕,想要吐什么却只有水迹。 最终龙肉被炖熟,下人对着高坐上的姒孔甲喊到:“龙宴已经好了,请人皇评阅!” 姒孔甲睁眼,带着玩味的看着那具已经只剩下骸骨的龙首,微微摇头:“可惜,人皇大道越发虚弱,不然应该可以吞噬一整只龙宴才对。” “人皇之威,恒盖朔古!”下人们齐齐跪下,高呼一声。 “刘累,吃吗?”姒孔甲接过下人的青铜碗,里面盛满了龙羹。 在刘累的眼前晃了晃,放到刘累的面前,手掌成扇,将龙羹的香味扇到刘累的鼻腔中。 “呕…” 忽的,刘累积累许久的呕吐之意终于宣泄出来! 吐满了整个青铜碗具。 “哈哈哈…你只配…吃这种…”刘累虚弱的笑着。 姒孔甲眉头一皱,随即挥手将青铜碗摔落在地上,一旁的下人颤颤巍巍递过来一块丝绸。 姒孔甲接过丝绸,将手指上的东西抹了干净,随后一拳打爆了刘累的头颅,声音阴冷:“坏了本人皇的胃口!” “来人!将御龙氏一祖全部下沉北海,用来作为今年祷告上天的祭品!” 下人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没一会,太卜出现,手里拿着一柄利剑:“诺!” 刘累死亡之后,在有褒氏祖庙的石窟中,一具老人的身体缓缓从石床上起身。 看着自己独臂的身体,白发苍苍的老人流下了泪水。 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离开石窟,来到祖庙外的林间,看着那一具没了头颅的金龙,和另一只被掏取了内脏的金龙。 “想我豢龙氏,竟然是害苦了天下龙裔的凶手啊…”老人捶打着自己的胸脯,跪在地上。 那只被掏取了内脏的金龙微微开口吐出人言:“己,真龙唯一的后裔已经诞生了,接下来就靠你了!” 庞大的躯体渐渐的化为虚影,紧接着在两只龙首消失的中心,一只被封存了数千年的唯一真龙,以一颗龙蛋的形式出现了! 老人哽咽,沙哑的声音是那么痛苦。 就这样,豢龙氏因惧怕姒孔甲的追杀,便逃亡到中岳嵩山南侧的尧山,因此地常常有龙吟之声回荡在山岳之中,故也被人尊称为大龙山。 豢龙氏在此垦荒渔猎,看着那只唯一的真龙默默的破壳出世,看着那只幼龙对着世间种种的好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得起豢龙氏这个称呼。 但他日后,只会以御龙氏为名,因为那个心系天下龙裔的豢龙氏在帮助夏朝人皇饲养屠龙之时,便已经死亡了。 …… 第148章 天子朝会血雨显 数天之后,周都镐京的宫殿之中,朝会正常的召开着,但此时的大殿却是鼎沸的。 众臣卿在堂内苦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也未曾看见天子的到来,这使得下面的官员各执其词的争论着。 “奇怪哉,一连数日未曾召开朝会,听闻是天子出行,可按昨日甲士汇报,天子不是昨日就已经还与镐京?今日之朝会时间早已过去,为何迟迟未曾见天子现身?” “莫非是学那帝辛荒淫无度,宠信权臣妖妃,乱了这朝堂纲纪?” “听闻是天子这次私自出行,遭了刺客,受伤不轻,无法参与今日的朝会。” “啊?谁啊?” “听闻是赵叔带,赵夫子!” “赵夫子?他不是已经辞官远走了吗?” “听闻是天子不舍这位旧臣隐没,亲自登门拜访巡回,可惜啊…” “放你的屁,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赵夫子的为人我们不知?要我看,是这位新任天子逼人不成,惹得赵夫子反抗,最终才惹来了此次祸端。”一位同为夫子和赵叔带有着几分交情的臣子,对着刚才那个未曾见过几面的人怒斥道。 “哎,你这夫子,怎么敢口出狂言,可知我是谁?我可是西虢国国君!”姬鼓不满的开口训斥那位为赵叔带仗义执言的夫子。“莫不成你与赵叔带同流合污,也想对当今天子行忤逆之事?” “我何须认得你是谁?颠倒黑白的狗东西,看你那痨病鬼的样子,注定活不长远!”那位夫子没有丝毫胆怯,怒视回去。 这使得姬鼓有些底气不足,最终只是甩袖哼气别过头去不与那夫子争论。 可那夫子似乎也是个得饶人处不饶人的主,竟然指着姬鼓的鼻子继续追骂着:“你这早死样的人,听闻是个谄媚者,喜欢跟在天子后面说些祸乱朝政的事情,听闻此次出行,你便跟在其左右?” 姬鼓看着眼前夫子这边趾高气昂的与自己对话,内心十分不满。却也只能明面上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回应道:“天子出行,小王得宠陪在左右,这怎么又惹恼了夫子?若是先前话语得罪了夫子,小王现在莫不成还要赔礼不是?” “哼!”那夫子白了眼姬鼓,看着高坐上迟迟未有天子的身影,最终将手中木制的笏板愤然摔在地上,对着地面唾弃了一口,“天子?早就没了。” “今日可拿罪赵夫子,明日落到我等头上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本夫子现在就罢官回乡。他天子若是想杀我而后快,我等着!” “倒也是多一番美名,史书上多一笔墨,世上多一佳话。” 众臣看着那夫子甩袖离去,纷纷默然,有几位同道者紧随其后,同样将笏板摔砸在地,一同离开。还有几位有着身同感受的年轻官员想要跟随,却被身旁亲近的老年官卿微微拉住衣袍,摇头示意对方注意举止,不要徒生祸端,这才作罢。 就在众臣默然的时刻,一道突兀的哭喊声响起,打破了宁静。 “这是天要亡我大周啊,旧天子被邪祟缠身,致使后期昏庸无道,暴毙他地。而现在新任天子出行竟是又遭了歹徒行刺,朝堂上下今又多了谋反不忠之辈,天子的权威荡然无存啊!” 众臣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年纪较高的老者正在捶胸哀叹。 隐没在群臣之中的几位高位者,看着这一幕,心中明白,眼眸中闪烁起寒光。 一旁的臣子看着老者的举动微微摇头,善意的给了这位老人家一个提醒:“夫子君子的为事,你老眼昏花看不清了?” 可那老者却依然在哀嚎惨叫,话语越发的凄厉。 这使得那位臣子头疼,自己已经将话语说的如此明白,为何这老者还是昏聩哀嚎呢? 在老者的哀嚎之声中,一位下人从屏风中走出,弯腰行礼,随即说道:“天子伤病在身,无法召开朝会,请诸卿退朝。” 顿时间群臣纷纷跪拜,称呼一句:“天子圣安。” 随后便转身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不知道从何时起气氛变得诡异的朝堂。 宫殿外的一处偏见墙角处,几位华袍老者捏须眯眼。 “诸位可曾明白这新天子又何故如此?”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微微开口,他是这群人中较为青年者。 一旁的老者讥笑,“排除异己的手段,老夫不知道看过多少。可惜啊,若是穆公健在,朝堂之上怎么可能这般乌烟瘴气,惨不忍睹?” 其余人听到召穆公的名号,纷纷摇头叹息一声。 “走吧,说不定天子耳目已经行到这围墙之外,记录我等谈话了。” 另一位老者开口,随后大步离开,其余人皆是对视一眼,便纷纷行礼各自离开。 …… 宫殿的深处,姬宫涅高坐王座之上,上身裸露,腹部上裹着纱布。 一只手抵着半张脸,正在闭目养神。 这时,姬鼓带着先前大殿朝会中那位哀嚎的老者一同迈入。 随后同时跪拜行礼。 姬宫涅这才缓缓睁开眸子,空闲的手掌微微挥动,示意二人起身。 姬鼓和老者叩谢完之后才缓缓起身,姬鼓从背后掏出一封竹简,呈在手上,走到高坐之下。 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天子,按照您的旨意,小王已经记录下了此处朝会的情况。” “出离者二六数,言语不善者四六数。” “其名讳、地界都已由暗卫记下。请天子定夺。” “姬鼓,做的不错,本天子日后必有重谢。” “还有,辛苦申侯了。” 名唤姜申的老者摇头,“一切以天子为主。” “本天子明白,王后子嗣宜臼立为太子之事,待本天子大业完成之时会兑现的。” 闻听此言,姜申眉角微动,但也未表现出太大反应,而是叩谢拜谢:“此乃小女、宜臼之所幸。” “不必多礼,再如何言说你也是本天子王后的父亲,若是暂无其他,可离去。” 姜申行礼离开。 姬宫涅将目光转回姬鼓身上,,开口道:“拿过来吧。” 一旁的下人闻言连忙快步拿过姬鼓手上的竹简递交于姬宫涅的手中。 “呵。”姬宫涅冷笑,只是轻微扫了几眼便没有在乎竹简上都有何人之名,看到几位熟悉的名字也没有多说什么,手指微微发力攥紧竹简,“很好,除去了这批,那些个老东西自然明白朝堂之中谁才是主人了。” 下令吩咐姬鼓道:“姬鼓,安排暗卫们去处理了这批人。” 姬鼓作揖,应道:“诺。” 又抬头询问起另一件事情。“对了,天子,那赵叔带现在该如何处理?” 姬宫涅抬眸,眼眸中闪烁狠辣。 “这该死的家伙,不是很会咬吗?喜欢学龙是吧!喜欢学牲畜是吧!拔了舌头,砍去双腿,架在木梁上,本天子让他学个够,每七日才可进水一次。” 姬鼓疑惑,继续发问:“可若是拔了舌头,日后如何从其口中得知天子所要知道的那些秘密?” “简单。”姬宫涅微微伸出手指,言语狠辣道:“每回答一次话语便砍断一根手指,让他用自己的血来写,一只不够就砍两只。” “天子圣明,小王明白。”姬鼓这才行礼告退。 …… 第149章 姬友 就在姬鼓准备离开之时,本本是无意看了眼竹筒的姬宫涅却是发声令其止步,只因为他刚才在竹简上看见了某个人的名字。 “姬鼓。” 姬鼓听闻姬宫涅呼喊自己,立刻回身行礼,开口道:“不知天子有何吩咐?” “本天子的叔叔,怎么也在名册之上?”姬宫涅用身旁的墨笔勾勒出一个名字,随后将竹简扔在地上。 姬鼓捡起地上的竹简,将其展开,这才看见姬宫涅口中的叔叔,那个被墨水勾勒出的人物——姬友。 “小王不知。”姬鼓摇头解释,“小王只是领命将竹简呈上,其他记录之事全权交于暗卫负责。” “这般吗?”姬宫涅沉思片刻后微微一笑,“先停下这批人的暗杀,将我的叔叔请来正殿见我。” “那赵叔带哪边?”姬鼓开口询问。 姬宫涅不满的瞥了眼姬鼓,手指微微敲打着扶手:“姬鼓,赵叔带和这种忤逆之人,有何他人相比的必要?更何况,本天子何曾表示过要推迟他的酷刑?” 姬鼓冷不丁冒出流汗,连忙跪下对着自家的脸部用力的扇了几下,“是小王逾矩,竟敢揣测天子所思。小王该死。” 听着清脆的巴掌声和姬鼓慌不择路的话语,姬宫涅也没有太多计较,单纯只是想时不时敲打敲打这个姬鼓罢了,于是便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后殿重新归于平静。 半炷香的时间,一位高大男子迈步走入后殿,对着姬宫涅行礼。 “姬友礼拜天子。” 姬宫涅打量起自己这个所谓的叔叔,姬友! 按道理他应该是自己父亲周宣王姬静异母同父的皇室兄弟。 不过听闻一直在外,于边境之地布防,抵御着犬戎等部族的攻袭。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受到谋算之时也是态度模糊,并没有驱兵赴京帮助自己的父亲,哪怕是自己父亲崩天,竟然也没有回来吊唁,倒是在姬召虎逝去的时候回了镐京,之后便一直住在镐京城中,现在代职王室司徒一职。 不过由于姬宫涅对于朝堂之上的排除异己,大批的圈养死侍暗杀王公大臣,这也导致了除去已经死亡的召穆公和消失不见的周定公之外,这位明面上只是司徒一职的姬友却是手握重兵,掌控朝堂上下,可谓是除了他天子之外最大的权臣了。 至于那些老公卿们,在自己明里暗里的敲打和恐吓中已经不敢跳出来再说些什么高堂之言了。 没想到自己的收权竟然无意中便宜了自己的这位叔叔,让对方成了最后的得理者,而更让姬宫涅惴惴不安的是对方态度。 自己的这位王叔竟然也是离去者之一,这就不得不引来姬宫涅的重视了。 不比其他大臣,岐山姬氏的血脉,对于自己后续的计划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不能那么随意派遣死侍暗杀,更何况,姬友的军队可是就驻扎在离镐京不远处的渭水一带,表面上是修复管理渭水,疏散那些因为渭水崩塌而受了大灾的难民,不过至于对方真正的目的,姬宫涅可拿不准。 这也很大的限制了姬宫涅的行动。 “叔叔,听闻今日你带头宣泄对我这侄儿的不满?”姬宫涅态度一改常态,显得十分的温和,笑容之下不知道藏了什么恐怖的计谋。 姬友倒也没反驳,而是直截了当的点头,“回天子,下臣今日确实对于天子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 姬宫涅微笑,“叔叔有何不满大可私下告诫侄儿,可那般在大堂之内数落侄儿的不对,这不是蒙羞了天子吗?让别人以为我周氏王室内部不合,有损国运啊。” 姬友却是摇头,有理有据的开始了解释:“回天子,下臣今日若不在大堂之上恨骂天子,这只会让别人以为我大周王室全部都是昏聩君臣,无一位明白公明之说。这只会白白损失王室在群臣内心的敬畏。” “更何况,天子此次所为确实也是激怒了很多明白事情始末的夫子、大夫,他们现在都是风声鹤唳,扬言要辞官回乡,若是无人出来制止事态的发展,这些个大夫、夫子要是去了诸侯之地被认命官卿,岂不是大周的损失?” “所以下臣才要表率,当着群臣大公的面抨击你的失责之地,同时打入夫子、大夫的内部,尽量的在其中周旋,避免坏事发生。” 姬宫涅听着姬友娓娓道来,微微点头,随后大笑拍手:“是本天子误会了叔叔,叔叔莫怪。” “快,来人赐座。” 一旁的下人闻言立刻搬来木椅,姬友坐下。 “叔叔的君子心系,侄儿明了。”姬宫涅破天荒的起身对着姬友作礼。 这使得姬友有些忐忑,立刻起身回礼,同时嘴里高呼:“天子不可,有失天子礼仪。” …… 第150章 周公入京折大周 姬宫涅低眸,神情突然开始狰狞,牙齿在撕扯着什么一样发出诡异的嘎吱声。 姬友离高坐的位置有些遥远,只能看见姬宫涅似乎在发抖,便好奇的发问:“天子何事如此颤抖?” 姬宫涅没有回话,只是颤抖的更严重了,原本只是轻微的在抖动,而现在却是连并着整座王座一同在抖动。 姬友见自己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刚起身向着高位踏出几步,姬宫涅却是连忙伸手拒绝,言语有些模糊不清的喊到:“竟然叔叔是为了我,那便只是误会一场…若是没了其他…便先行退下…啊…” 说到最后,似乎是无法在压抑了一样,竟是惨叫了一声。 姬友哪能听不出异常,连忙大步向前,不顾姬宫涅的劝阻,走到王座之前。 看着蜷缩在王座内的姬宫涅,透过垂落下的发丝,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姬宫涅此时面容的狰狞异常。 姬宫涅哀嚎中将一旁的衣袍缓慢的穿戴在身上,似乎是为了遮挡住什么。本是合身的衣袍此时却是被什么东西撑大了足足一圈有余。 姬友看着那似乎正在蠕动,被藏在衣袍下某知生命,刚刚探出手掌想要掀开姬宫涅的衣袍看清对方,姬宫涅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不要…不要揭开…” 正在此时大殿中传来一阵叹息。 “唉,何苦,何必。” 男子的话语声好似一阵和睦的春风,逐渐抚平了那衣袍下的生物,当姬友将姬宫涅后背的衣袍掀开的时候只看见的有着几道裂缝的伤口,并无其他。 姬友微微呆滞,而姬宫涅却是缓过劲来,强撑出一抹冷笑,将衣袍的一端从姬友手中撤出,微微整理了衣襟,开口道:“叔叔在做什么?” 姬友一愣,随即明白自己似乎逾越了,立刻俯首作揖:“回天子,下臣见天子异样,出于关心,便想来看看情况。” “叔叔好意,我明白了。不过是先前被赵叔带那个家伙偷袭受了些内伤,刚刚内伤发作才有失体统了。”姬宫涅抹去了额头的冷汗给出一个并不太好的解释,但也由不得他多想了,因为某个家伙已经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他必须聚精会神的处理了对方。 姬友颔首,微微开口提示道: “若是天子出了前天子的症状,切莫隐没于我,小臣自有办法医治。” 姬宫涅愕然,眼睛瞪大的看着姬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王姬静在临了之时为什么会回光返照恢复人样了,不过结合姬友对待自己父王的态度应该是有人出手向自己这个叔叔姬友寻求帮助了。 能请动姬友的,多半就是召穆公姬召虎了。 “本天子明白,叔叔可以离去了,我要静养一段时间,接下来的朝会有劳叔叔了。” 姬友点了点头,随即告别离开。 待姬友刚刚离开大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殿的巨门突然关闭。 一旁的下人明白其中含义立刻跪下伏地,不敢抬起头部,双手抵住自己的耳朵。 姬宫涅自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假笑的看着那位早已屹立在大殿之上许久的读书人。 “周公无恙?” 周公旦一手背后,一手握在胸前,对着姬宫涅回了一个笑容:“天子圣安。” 看着这个与镐京所立石像有着极大差别的周圣人,姬宫涅忍不住笑了笑:“辅佐先祖是否是周公此生最为后悔之事?” 周公旦笑容依旧如沐春风,淡淡的摇头道:“是非对错由不得我这一位外人来言说。” “我并非当局者,怎么知道当局者的不易?” 这番话语引起了姬宫涅的好奇,继续追问着:“那周公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先祖争斗作何?” 周公旦收起笑容,面容严肃:“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先王有违纲纪,要祸害他曾经救下的芸芸众生,这是我所不能见的,所以当出手,该出手。” “再如何言说,终究不能辱没了他当年之圣名啊。” 姬宫涅同意的点了点头,“也是,先祖的名声到底是天下臣服我大周的基本之一啊。” 姬宫涅顿了顿,又道“不过说到底还是由于你和先祖之间的博弈,让我这个本该只是傀儡天子的后辈找到了机会啊,这还要多谢周公啊。” 周公旦眼眸中倒映着姬宫涅的身形,不过与表象不同,姬宫涅在周公旦眼眸中的身影是畸形的,是狼狈的,一只如人等高的骨龙正在缠绕着他。 “不痛苦吗?每日都要被冤龙之魂折磨,何苦呢?何必呢?”周公旦失望的摇头。 姬宫涅却丝毫不在意周公旦话外之意,装作若有其事的说道:“哦,原来刚才周公旦话语是对我说的啊,我还以为你是对我那叔叔说的呢,还在想为什么周公要救他呢,刚才那东西突然暴动,若是我那叔叔执意掀开本天子的衣袍,看见了天子丑态,刚好用来作为平息它一段时间的辅食呢。” “天子丑态?”周公旦眼眸中是不满,“天子的丑态从来不是外表一说,而是心境内心。” “外在终究其本不过是虚无的,内心丑陋才是根本的。” “是是是。”姬宫涅翻了个白眼,肆意的将腿搭在抚柄上,仰着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圣人周公,说的都是道理。” “不过本天子不明白,周公不去寻找先祖遁藏之地,何故来找我这么一个日日被冤龙折磨的傀儡天子呢?” 周公旦拢袖,给出答复:“向你借取某些东西。” “哦?向本天子借东西?无所不能的周公竟然也有向别人求助的时候?”姬宫涅似乎听见了什么破天荒的笑话,讥笑着看着周公旦:“可以啊,跪下来。本天子自然满足你!” 周公旦沉默不语,只是大步微微抬起,向前迈出一步。 “周公旦,你放肆!”姬宫涅神情陡然变得愤怒,似乎是对于对方无视的结果。 周公旦冷漠开口:“你不算天子,命令不了我。” 话语落下,不顾姬宫涅的吼声,竟是大手虚空一握! 第151章 临了者的相见 只见姬宫涅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好像被抽骨一般,姬宫涅跪坐在王座上,手掌撑扶着,青筋裸露。豆粒大的汗珠开始垂落,面部再次变得狰狞。 “你…敢…”姬宫涅发出嚎叫,另一只手掌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脸皮,就像要将脸上皮肤活生生撕扯下来一般。 “滚过来畜牲!”周公旦没有丝毫在意姬宫涅的喊叫,而是对着姬宫涅的后背怒斥一声。 紧接着,只见一道数丈的高大身影浮现于周公旦的身后,在周公旦凭空一握的瞬间,那虚影悍然出手,一把握向姬宫涅,紧接着只见一只骨龙被巨手紧握。 待骨龙被彻底的抽出的一瞬间,姬宫涅才停下嚎叫,脸上因为痛苦而狰狞的面容也变为平淡,一连被骨龙折磨了两回,这使得姬宫涅的气息奄奄,乏力的瘫坐在王座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宫涅将那条骨龙取走。 “周公旦…你拿吧…呵呵…”姬宫涅瘫坐在王座上,使出最后一丝的力气发出嗤笑,“反正,最后获利的只会是我!” 周公旦没有理会姬宫涅的话语,而是抬眸看着那只被法相握在手掌中却依然在挣扎的古龙。 “孽障啊!”周公旦长叹一声,随即抬脚,踏空而行,径直走到那骨龙的面前。 周公旦探出手掌微微张开,那法相同样张开手掌,只见那骨龙被松开的一瞬间,立刻张开大嘴,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芒,径直咬向周公旦的头部。 “锁!”周公旦轻微吐出一个字,紧接着腰间被麻线扎起的古朴书籍泛起阵阵光芒,时暗时亮。紧接着其中一张的扉页脱落而出化为一层薄衣,覆住骨龙的身躯,紧接着那骨龙重重的从半空中摔落,被那扉页化成的薄衣囚禁于周公法相的手掌之上。 周公旦踏上手掌中,看着依旧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古龙,摇头惋惜道:“终究是龙族害了你啊赵夫子。” “嗯?”忽然,周公旦发现了什么,蓦然蹲下身躯,手指握住龙首,将那骨龙的头部稳正,紧接着便发现了那骨龙原本应该是空洞的身躯,此时的左眼眸却是已经生长出了血肉。 紧接着,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周公旦回首怒视着瘫坐在王座上的姬宫涅。 姬宫涅看着难得发了脾气的周公旦,高兴的发出大笑:“哦,忘了告诉周公了,这条骨龙已经被我饲养出了一只眼眸,可惜还没彻底长出。” “枯骨生肉,足矣百万血海!”周公旦身体被气到发抖,他没想到这位当今天子会昏聩至此,竟是拿着数万人的生命来滋养这尊骨龙。 若不是自己现在有所受阻,无法动用全力毁掉这个灾厄的源头,他必不可能让这只骨龙存活于世间的。 “周公,不要误会…”姬宫涅笑言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腹部一阵绞痛,紧接着咳出一摊血液。 姬宫涅抬眸看向周公旦,明白是对方刚才所为,抬起手臂擦去嘴角血迹,笑道:“呵呵。周公,装什么圣人啊?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清楚?因你而成的血海将会是滔天的!” “比起你们所谓的后世,本天子只不过是牺牲了些无关紧要的蛮夷贱民!” 姬宫涅癫狂的指着周公旦,口中大喊着:“只需要一些的牺牲,本天子将会重整天子,不比你所谓的后世之说更加完美?” 周公旦恢复了冷静,蹲下的身躯不再颤抖,衣袍下的大手探向那骨龙的躯干位置。 紧接着,那骨龙的躯干竟是被周公旦活生生一连折下十根龙骨。 那骨龙发出惊天的哀嚎之声,可谓凄惨无比。 与骨龙生命相连的姬宫涅感受着背后的被折骨之痛,强撑着不发出嚎叫,牙齿咬破嘴唇。 “周公,希望你和先祖都别活着走出镐京啊!”姬宫涅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对着周公旦的方向讽刺了一句。 下一秒,周公旦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连那法相一同消失了,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骨龙摔落在地板之上,被折骨的痛苦显然比姬宫涅承受的更大,扭动着身躯,随即好像发现了王座之上的姬宫涅,愤然跃起,一把咬住姬宫涅的手臂,开始疯狂吞食着姬宫涅手臂上的血肉用来恢复自己。 姬宫涅到像是一个父亲一样,温柔的看着骨龙,抚摸着骨龙的躯体,嘴里低语道:“好畜牲,多吃点,多吃点,本天子的未来还要靠你呢。” …… 大周的牢狱深处,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被架在木架上,高高悬空在半空,手臂般粗大的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垂落在半空,血液顺着铁链流淌着。 腹下双腿的位置空空荡荡,一道整齐的划口处令人作呕的血肉骨头暴露在外面。 离开了宫殿的周公旦来到于此,脚步踩在血泊之中,呆愣的看着半空中的赵叔带。 这位本该风华绝代的夫子,此时已然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赵夫子…”周公旦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掌,想要触碰这位自己的故人。 似乎是话语声触动了赵叔带原本已经麻木的神经,赵叔带微微睁开眸子,透过满是血液的发丝看清了来者。 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声音,他才想起自己的舌头被砍了。 黯淡无光的眸子中闪烁着痛苦,他看着周公旦,好像在说:“这是自己的因果。” “我无法救你出去,对不起。”周公旦抬起的手掌又垂落,自责的摇头。 赵叔带咧嘴,缺漏的牙齿下是一副惨淡的笑容。 “同样,我也救不了现在的大周 。”周公旦落魄的坐在血泊中,摇头自语:“哪怕我有能力将一切毁灭,但历史是一个诡异的怪圈,纵使我再如此,一切都有可能重来。所以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我所寄托的希望身上,希望他们走出不一样的路。” “而我,只能在死之前,结束一切和我一样苟延残喘的祸害,可以危害到这个世界的祸端。” 第152章 周定公再临镐京 姬友离开大殿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暂时居住的府邸,刚走到府门前,忽的听见一阵叫喊声。 “姬司徒…姬司徒…这边、这边…” 姬友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看见巷口处的一处拐角,一个人探出脑袋,面容上被面纱遮盖看不清是谁。对着姬友招手,示意他过去。 姬友顿足疑惑的打量那喊叫自己的男子,抬眸又看了看门前的两位正一脸肃杀之色的侍卫,最终挥袖转身,走向巷口。 “你是…”还不等姬友开口询问对方来历,那人竟是一把拉住姬友的手臂,将姬友向着巷口里面拉扯,同时探头出来观看四周是否有其他外人,很是警惕的样子。 姬友有些不理解对方的行为,抽回手臂,整理起被对面弄乱的衣摆,同时嘴里责问道:“你这厮是何人?唤我到这苟且的地方,又行为举止凸出粗鄙之意。” 那人揭下脸上面纱,咧嘴傻笑:“姬司徒,这才有段时间没见就认不得贫道了?” “公孙道兄?你何时来的镐京又为何这般打扮?”姬友错愕,没想到公孙几这个家伙会在这个时间段突然来到镐京。 说起来,他与公孙几也算是忘年之交,当年镐京周民暴乱,走了暗道逃出生天的他因为迷路荒林,好几日未曾进过水食,濒临将死之时被公孙几偶遇,后又被对方救下,后来又向对方和公孙起一同学了数年的道法,也算是半个师徒之份了,最后姬静登位成为新任天子,而明知内情的他由于被姬静猜忌,故而自动领命去了边境堤防犬戎部族。 “姬友大哥…”公孙起从公孙几宽松的道袍下探出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姬友,像是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到姬友身前,举着手,显得十分的亲近。 姬友眉眼间带着温柔,大手将公孙起抱起,手掌微微点了点对方的鼻尖,开着玩笑:“起,你这家伙,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玲珑小巧的身体?” 公孙起似乎被戳到了痛点,本来兴高采烈的心情顿时焉了下去,瞪了眼姬静,嘴巴气鼓鼓的对着公孙几说道:“都怪先生,非说浓缩才是精华,打死不让我长大。” “姬静大哥你不知道,我和先生抱怨好几次了,他每次都各自理由搪塞过去,坏的嘞。” 听着和自己抱怨的公孙起,姬友笑了笑,摸了摸公孙起的脑袋,开口询问公孙几:“公孙道友,何故来镐京?莫不成只是看望我?” 公孙几抚须大笑,“非也,非也。是有人请我来找你前去一叙的。” “能请动公孙道友你的?普天之下可没几个吧,这其中的人我想来也不认识啊。”姬友疑惑的追问。 “我知道,我知道,是…” 姬友怀里的公孙起大大咧咧的想要开口,却被公孙几上前捂住嘴巴,从姬友怀里抱了下来,敲了敲他的脑袋。 “先生教过你什么又忘了?莫不是还想抄书?”公孙几背着手,开始教育起公孙起。 公孙起委屈巴巴的跑回公孙几的道袍下,就露出一个脑袋,缓缓道:“先生教过,君子慎言。祸从口出。” 姬友有些意外的笑了,打趣着:“起,怎么现在不敢顶撞你先生了呢?以前不都是先生问一句你举三例吗?” 公孙起眼珠滴溜溜的眨了眨,看了眼公孙几,用一种以为自家先生听不到的声音对着姬友说道:“都是为了能见周定公。” “周定公?”姬友愣神,脑袋一时间有些发闷。 “哎呀。”又吃了自家先生一个“爆栗子”的公孙起彻底老实起来,脑袋也不漏了,整个人缩回公孙几的道袍下。 公孙几见已经被自己的弟子打破了规矩,便也没在隐瞒什么,准备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姬友。 可公孙几刚要开口,一道响亮的踩踏声响起。 两人回首望去,只见周定公一身布衣,桀骜的面容上是一抹冷笑,他大脚踩在一位便装暗卫的头颅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刻刀,眼神冷淡的对着两人开口道:“被人盯了好一阵都没发现,是该说你们神经大条还是什么呢?” 公孙几挠头苦笑,给出一个不像解释的解释:“知道周定公在附近,贫道不必劳费心神的多想其他。” 公孙起听见是自己崇拜的周定公的声音,小脑袋“蹭”的一下又从道袍下探了出来,眨巴着眼睛,对着周定公喊到:“周定公,上次说传我术法的呢?这次要作数哦。” 周定公笑了笑,手中刻刀微微插入脚下那人的脖颈处,一抹鲜血飙出。“行啊,等我忙完了这次来镐京的事情,自然教你。” 公孙起看着周定公有些血腥的做法却是异常的兴奋,“先生,先生,又死了一个祸害诶。” 摇晃着自己先生的衣摆,语气可谓是幸福至极了,这使得公孙几苦笑一声。 将公孙起推入道袍下,对着二人作揖:“镐京城贫道不能待的太久,贫道便先行离开了,周定公完事之后 ,我们在镐京城外的那处破屋面见。” “姬司徒,再会了。” “嗯。”周定公点头。 姬友倒是想挽留一下对方:“公孙道友,这才相逢便又分离,都未曾到府上喝过酒呢。” “总会有机会的,不急这一次,告别了姬司徒。”公孙几摆手婉拒了一声便带着公孙起消失不见。 见此姬友只能作罢,对着公孙几作揖拜别 。 公孙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唉唉唉…周定公还没教我术法呢?” “周定公不会骗你这孩童的,下次见面肯定的。” 公孙几忽悠的声音同样悠悠传来。 周定公和姬友对视一笑,随即二人就地而坐。 第153章 过往云烟,终究化雨为河 “周定公,这番大张旗鼓的回来,杀了天子派来监视我的暗卫,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了啊。”姬友叹息一声,对于周定公这番的举动,说出了其中危害。 “无关紧要罢了。”而周定公却只是毫不在意的轻微一笑,避而不谈,简单明了的说出了此番的目的:“姬友,你愿意接管大周吗?” 这一番话语落入姬友的耳中无异于平地炸雷。 姬友神情呆滞,眼睛瞪大的看着周定公。 “周定公,你此话是什么意思?”不敢相信的追问一句。 “很明了,如我所说的一样。请你,以及你的后人,暂管大周几世,是否愿意?又是否可以做好?”周定公神情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姬友和周定公对视,缓缓道:“我无法保证。人都会变得,可能现在的我可以做到,但未来的我,我也不确定,变数太多了。” “更何况我的后人更不是我言语上可以决定的。” 姬友没有拒绝,而是说明了自己无法确定的事情,这使得周定公笑了。 “天子权威早就跌落谷底,天下诸侯早已盛气。”周定公笑言着:“大周,已经达到了阙值,接下来,只会是不断的衰落,直至最后被其他诸侯吞并的结果。” 姬友却是摇头,不赞同周定公的想法,反驳道:“大周再如何的衰落,六军的存在也是不争的事实。再如何也没有人可以挑战他们。挑战六军,最少现在没有诸侯可以。” “你,你的后世之人可以。”周定公神情坚定,斩钉截铁道:“此次来到镐京,我卜算了此生的最后一次卦象,卦象的内容便是你,你的后世之人击败了大周那虚有其表的六军!” 姬友惊讶的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其他话语,他清楚的明白周定公话语的意思。 这时周定公从布衣下掏出一封只能由天子卷写的分封卷轴。 周定公将那卷轴递给姬友,开口道:“打开吧。” 姬友颤颤巍巍的接过卷轴,想打开却因为手抖导致卷轴被抖落在地,铺洒在地面上。 姬友一眼便看见那几个墨字:“按照礼制分封外弟姬友为郑国国君,封为伯爵。封地郑地。” 落款正是周宣王姬静! 姬友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份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分封之礼,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周定公解释着开口:“这份分封,本是宣王上位之初便拟定好的,但由于后面对于你的猜忌,致使这份分封之令一直被搁置于案板之上,后来我从穆公那里得知了此事,便没来由的生出留下这份分封之令的奇妙想法,由我于合适的适宜时候颁发。” “你明白我所做都是有执意所在的,所以我与宣王讨论了这事,他本是不愿分封你的,但最终以我离开朝堂为条件,留下了这份分封之令,同时一直由我保管,而现在,这份分封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什么?”姬友没想到这位自己毫无交情的周定公竟然为了自己的分封之位舍弃了朝堂高权。“周定公,你为何要如此啊?” “呵。不必悲观,我本就要离开朝堂的,而他姬静又因为我的存在无法大展身手,正好,宣王刚好随了我的愿。算是平白帮了我一个忙而已。”周定公微微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又道:“你可知天子权柄何止衰落至此?” 周定公沉默片刻给出答案:“因为厉王残政、宣王昏聩。” “这只是其二。”周定公微微摇头,缓缓道:“可知昭王时期的王道微缺?” 姬友颔首,“有所了解。” 周昭王时期由于历尽了成康之治,本该是国泰民安的大周却是在周昭王十四年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镐京突然出现反常的自然现象,似乎遭受了某些诅咒,整座镐京城连及附近大大小小的河、井、泉、池里的水竟然不可思议的同时泛涨,更有井中的水溢出井外,使得镐京城里外变为水城,就在天子派能人异氏调查的时候,镐京的宫殿和民宅,连同山川大地竟是摇晃起来,一连三日才侃侃平息。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就将要结束的时候,摇晃停止的那一晚,晚上镐京的夜空莫名其妙有五色光气入贯紫徽星座,遍于四方,尽作青红色,天空本该闪烁明亮的二十八宿竟然全部消失不见。 祭司们认为天象和人间为表里,王道缺失才招致的异象叠生。 “这便是天子权威彻底衰落的开端,大批异端人士借此为由,各自私下发展,对于周天子的命令开始了阳奉阴违。”周定公神情似乎穿透了岁月,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托盘而出。 但由于天子当时的权威还算具有威严,诸侯的小心思只能隐而不发。 可是昭王却是在第三次亲征荆楚之中,崩于汉水。 这使得当年镐京的王道微缺一事再次被有心之人搬上了明面来,后来穆王即为天子之后才勉强制止了这种谣言的散播。 但穆王却错在保证天子权威的时候得罪了蛮夷之属啊。 犬戎本是臣服于大周之下的附属邦国,但穆王却贸然西进,依靠大周的强盛,将犬戎之地荡平,但最终却只是获得了四只残狼,四匹白鹿。 若是获得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也是好的,可坏就坏在只获得了那八只灾兽啊。 犬戎以兽为主,周天子贸然夺取了他们的信仰象征,他们认为这是天子对于他们藐视。 于是他们便脱离大周,肆无忌惮的对大周作出攻陷掠夺,一报当年穆王之仇,世世代代与周朝作对。 后来,穆王与西王母曾经的一位转世分魂作出了某种连我都不曾明白的交易,这才致使当时的大周依旧保持了明面上的天子之威。 一来依靠西王母之名,二来依靠西王母那里所获得的好处。 可惜后来夷王登位天子之时,放下了众怒,彻底使得天子权威衰落了。 姬友淡淡开口:“烹杀齐哀公之事?” 周定公叹气一声,点头道:“是的,这件事也是我彻底对大周衰落认知的开始。” “我劝诫过姬燮,他却将我所上奏的言书,一把火烧了。” 姬友默然,他也知道,从别人、从史书上明白过那件荒谬绝伦的事情,没人会想到周夷王会那般。 …… 第154章 烹煮齐哀公 周夷公二年,天下诸侯汇聚朝会之日,大殿之上,周夷王姬燮高坐王座上,尽显天子风范。 下方诸侯跪拜行臣子礼仪,对着高坐之上的周夷王贡献今年的朝贡。 一轮朝贡结束,就在周夷王正准备下令退朝大摆宴席,犒劳诸位侯君的时候,纪国国君却是不合时宜的走了出来,将手里的竹板双手举起,高喝道:“小王有重事,请天子定夺。” 诸侯们纷纷投来目光,看着这个边陲小国的侯君要做什么举动。 周夷公闻言打起兴趣,重新坐回王座之上,挥袖道:“纪侯有何事要向本天子禀报?慢慢道来,在诸侯之下,天子必然重视。” 纪侯将手掌上的竹板递交给周天子派遣过来的下人,蓦然回首,当着诸侯的面前怒斥道:“小王今日要当着众诸侯的面前,将齐国国君姜不辰所作所为公布于世!” 诸侯们沉默,没有任何的言语。 被纪侯突然弹劾的齐国国君姜不辰,大步走出,眼神带着怒意:“纪侯,你说话要讲证据,在诸公的面前随意诬陷我的名讳,在天子脚下亵渎臣子的忠义!” 纪侯冷笑,“证据?证据便在我向天子承诰上的竹板上。” 又转身对着周夷王俯首作揖:“请天子为布衣除害!” 周夷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完那份纪侯呈上的竹板,脸色是越发的阴沉了。 良久,在大堂剑拔剑张的气氛越发严重的时候,周夷王将手里的竹板扔掷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异响。 “砰”的一声,周夷王拍案而起,没有过多言说其他,直接命令甲士将齐国国君姜不辰拿下。 齐国国君姜不辰神情呆滞,身体摇晃的跪拜在地,哭喊道:“小王不知那贼子纪侯给天子上诰了何许内容,但请天子明鉴,莫要寒了天下诸公的心啊。” 周夷王却是神情冷漠,全然不顾齐国国君的哀嚎之声,执意将他押入大牢。 众诸侯面面相觑,他们不清楚纪侯究竟上报何种内容,竟然使得当今天子在这天下诸侯会晤之日全然不顾礼法,将齐国的国君押下了牢狱。 见齐国国君姜不辰被压下去之后,周夷王竟是直接宣布解散朝会,此次的宴席延后,众诸侯领兵回归各自属地。 众诸侯最终也没有了下文,领了令纷纷离开,只留下纪侯一个人留在大堂之内。 待所有诸侯遣散走完之后,周夷王这才将目光转向纪侯,开口道:“纪侯!你奏上所说,可是真的?” 纪侯继续保持跪拜的姿势,叩首回答:“回天子,句句属实。” 顿了顿又补充道:“小王本不该将这事禀告天子,但实在是心系大周江山,不忍任何的差错。” 周夷王沉默不言,最终只是摇头,命令纪侯离去。 夜晚,在周夷王时期化名李安俊的周定公难得来到天子的寝宫之中,看着门口的甲士,微微开口:“禀言天子,李伯求见。” 甲士跪下行礼,“天子有言,若是李伯来见,自可进入寝室。” 李安俊颔首,随即大步走入寝室,推开房门,看着坐在椅子,似乎等待许久的周夷王行礼道:“李伯见过天子。” “李伯,此次进宫是为了齐国国君姜不辰?”周夷王看了眼李安俊,不紧不慢的开口。 李安俊颔首,“天子知晓我的底细,下臣便不再拐弯抹角了。姜不辰先祖姜尚与我算是故交,当年他去往封地齐国之时还是我陪同前去的,而现在我断然不觉得有何事足以定罪其后人。” “不足?”周夷王冷笑,手指摩挲。 “不足。”李安俊道:“姜尚的功劳,其后人若非做出危害大周根基之事,断然无理由的下罪。” “是吗?”周夷王似乎被李安俊的话语激怒了,“且先不说先人功绩能不能庇佑其子孙,单单就是危害大周这一条,他姜不辰就已经达到了。” 李安俊愣住,似乎不太相信:“不可能,我了解过齐国国君,他不可能是这种人。” “李伯,你可知这位姜不辰,原名原姓?”周夷王起身,拿起桌子上陈放着上午纪侯觐见的竹板,扔给李安俊。 “原来的姓名?这和危害大周根基有什么关系?”李安俊不解,接过木板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齐文。 “不臣,化名不辰,为避免引起天子猜忌,暂且更改,等日后大业成功,方可归明原姓。” “不臣!这个名头够吗?一位国君竟然以不臣为名,这不是对大周的觊觎?”周夷王冷笑。 “这…这只是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事情,天子你不可只因为这一个名讳便屠戮一位国君。”李安俊咬牙,他没想到天子就因为这么一个名字而要痛下杀手。 “李伯,就算你辅佐了诸位先王,但也要在天子面前注意分寸!”周夷王对于李安俊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问引起不满,出声训斥道:“本天子只是看在先王的面上,才愿意告知你的,不要得寸进尺了。” 李安俊眼神凝重的看着周夷王,最后一次问道:“天子当真要如此?这会毁了大周的!” “李伯,夜深了,本天子该入寝了。”周夷王开始驱赶李安俊。 李安俊神情中竟是难得的生出一丝失望,“天子…” “李伯!你该滚了!”周夷王不耐烦的挥袖,下了逐客令。 李安俊顿言,最终退下。 看着退下之时没有丝毫礼仪可讲的李安俊,周夷王冷笑一声:“到底是蛮夷,不懂礼仪。” 就这样,齐国国君姜不辰被天子困于牢狱之中足足一年之久,期间纪侯不断的在朝堂之上弹劾姜不辰,各自各样理由应有尽有,可谓是令众诸侯瞠目结舌了。 最终,周夷王三年,又一次的诸侯朝会之日如期举行。 这次聚会的地方是一处开阔的平原。 各诸侯大公分两侧入座,而场地的最中央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 就在众诸侯等待之中,周夷王缓缓登场,纪侯陪同在一侧。 众诸侯见周夷王落座,立刻起身对着周夷王恭贺道:“天子圣安。” “诸公安。”周夷王微微摆手。 “既然诸公已经到齐了,那么由纪侯宣读对于奸臣的最终处决!” 众诸侯纷纷对视,明白今日恐怕不会那么的简单了。 纪侯起身,对着周夷王和诸侯们先行行礼,随即将随身的一份责令撑开宣读道:“齐国国君姜不辰,无视天子权威,肆意屠戮周遭布衣,掳掠周边陲国。更是密谋推翻天子,惹得上苍大怒,现于诸公面前,处以烹刑!” 诸侯闻听此言呵呵错愕在原地,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一位诸侯不合时宜的站了起来,作揖道:“禀天子,这是否有些不妥?” “按照周公礼鼎所铸下的礼仪,明条规定刑不上大夫,可以使用数量不等的铜,来为自己赎刑,以此免除酷刑。就算后任君王天子对其进行更改,避免了天子权威受到诸侯的质疑,同时避免诸侯生出异心,但再如何也不该处以烹刑啊!” “除非是齐国国君姜不辰他做出了危害我大周朝统治根基的罪行,否则怎么可以沦落到文王之子、武王胞弟姬鲜一样的下场啊。何况齐国自姜尚封国以后,一直替我大周镇守东方,可谓是大功无数啊。” “现在天子何故仅凭纪侯的谮言,竟不顾周室与齐国的亲厚关系,就要烹杀了齐国国君啊?” “这是对诸侯的羞辱,是会使大周根基动摇的啊,请天子三思!” 周夷王沉默不语,反而是拿着宣读诏书的纪侯怒斥着那位诸侯:“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质疑天子决策?莫不成也是这齐国国君姜不辰的同党?” 那诸侯这时才算是彻底明白这是天子铁了心要对姜不辰处以烹煮之刑了,连忙跪下伏地,一改先前话语说道:“天子明见,是小王心智受昏,说了胡话,请天子责罚。” 周夷王倒没有和那诸侯计较,摆手道:“我看公卿可能是处理国事过度才会如此,坐下休息吧。” “谢天子圣恩。”那诸侯松了口气的坐回位置,庆幸自己没有受到牵连。 对着旁边的世交摇头,眼神中不免在述说着“兔死狐悲”的意思。 周边几位诸侯一同叹气。 紧接着在众诸侯沉默的时间中,几位高大的力士扛着一口与人身高无异的青铜大锅来到了场地中间,将那大锅架起,紧接着不断有下人抱来柴火填充在大锅的底下。 那几位力士去而又返,肩上挑着木桶,里面装满了清水,将木桶的清水倒入锅中,直至半满这才停下。 “点火!”随着周夷王一声令下,下人将燃烧的火把丢入柴火之中,随着滚滚浓烟的出现,那大锅中清水开始不断的沸腾,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将罪臣姜不辰,压上来!”周夷王再次发令。 紧接着众诸侯便看见到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姜不辰腿脚颤抖着被两位力士架起胳膊拖拽到那口大锅前。 看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明白自己下场的姜不辰跪倒在地,对着周夷王的方向哭喊着求饶:“求天子扰民啊,天子扰民啊,小王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死到临头还在胡言!”周夷王怒斥一声,喊道:“来人将罪臣姜不辰的嘴巴给我封住!” “诺!”力士领命,拿出绸带粗鲁的堵住姜不辰的嘴。 “脱下他的朝服!”周夷王继续下令,紧接着众诸侯便在齐国国君姜不辰哭喊声中看着对方被粗鲁的按倒在地,撕开衣服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块,是极其的狼狈不堪。 “执行!”周夷王落下死亡之声,紧接着力士上前准备将姜不辰抬起扔入锅中。 姜不辰死死抓住地面上的青草,疯狂的挣扎着,没有丝毫的顾及礼仪,只想着活命。 看着毫无礼仪一说的场景,所有诸侯纷纷闭目堵耳,不愿意看,不愿意听。 周夷王当然也注意到了诸侯们的举动,有些不满的起身怒斥道:“本天子命令你们不许闭眼堵耳,都给我眼睁睁的看着背叛大周,背叛天子的下场!” 训斥完诸侯,周夷王又对着那群力士骂到:“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废物都抬不动?再不行刑,就连你们一同陪葬吧!” 那群诸侯见此纷纷坐立如石像一般,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力士们同样闻言以后害怕被一同扔入锅中烹煮,立刻动手踩住姜不辰的后背,痛的对方嚎叫,趁其不备一把举起,随即大步走上临时搭建的楼梯上,将姜不辰砰的一声摔落锅中。 滚烫的热水痛的姜不辰不断的哀嚎,他双脚刚刚触及锅底,便立刻忍受不住高温,痛的跃起,漂浮在水面上,但随着水面的不断升温,姜不辰再无立足之地,想要扒诸锅壁爬出去,可那已经被烧红的青铜墙壁只是触碰手掌上便立刻被烫下了一层表皮。 最终,齐国国君姜不辰,被活生生的烹煮于大锅之中! 齐国将士等那大锅冷却后才捞出姜不辰的残躯,带回齐国安葬,追封齐哀公! 后来,纪国大夫对此评价了一句:“上哀公荒淫田游,国史作还诗以刺之也。” 不过事后所有诸侯也明白了一件事,天子早就变了。 一个“谮”字便可说明哀公的罪名是无中生有的,可天子却还是一意孤行,这彻底让众诸侯内心对于天子的尊重跌落谷底。 更令所有人不解的是,当哀公被烹杀时,齐国不仅无丝毫反抗举动,甚至也未敢对告密者纪侯施展报复,这不免让人思考,难道纪国在周王朝的地位要比齐国还要显赫了吗?还是说只要讨好了周天子便可以无视其他诸侯国?这里面的缘由成了很多人的都想知道的绝密。 齐哀公被烹煮之时,李安俊坐在远处的高山之巅,神情呆滞的看着那滚滚黑烟,陷入了沉思 第155章 西伯侯 姬友目光与周定公对视着,将那份分封的诏书握在胸前,本是坚挺的腰,似乎被人折断了一样,躯腰弯背,垂落着脑袋,目光渐渐弱了气势。 周定公叹息一声,见已经将那份分封交还于理应的主人后,便起身走到姬友的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神情严肃带着坚决:“大周之后的一段时间,靠你了。” “我…”姬友头垂落的更低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周定公,这或许对我来说,可能会是对大周的一种别样的背叛吗?” 周定公没有反驳,点头道:“是,到时候你或是你的后人,可能会凌驾于周天子,更甚至周天子都会因为你们而彻底跌下神堂。” “后世史书可能会把你,把你的后人定判为欺君盗世者,但很抱歉,唯下的人选中,只有你是我选作为这世间棋盘上我留下的最后,也是唯一的棋子了。”周定公平淡的说着,似乎并没有随意决定一个人,连及其子孙命运的悔恨。 这位具体身份至今除去周公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的人,贯穿了整个大周历史的人,决策一向是最冷酷但又是最有用的! “我走了,要是我们真的有了下次见面,希望你可以找我报仇。”周定公冷漠的说着歉语,但语气和态度都是没有丝毫感情的。 姬友呆愣的坐在原地,手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粘稠的汗滴,浸湿了那份分封诰书。 姬友就那么呆愣在地上,就像是不远处的尸体一样,全然不顾自身司徒形象。 一直临近黄昏,当巷子里面最后一抹光照消失的时候,他突然起身,死死握着那份分封,快步回到府邸前,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快起牵匹快马,我要面见天子!” “诺。”其中一位侍卫领命快速奔入府邸之中,另一位侍卫看着着装散乱,头发披散的姬友,将腰间的窄剑搁放在地上,接过府邸里出来连同牵马侍卫一同回来的小厮手上接过一套新的服装,半跪道:“请司徒大人更衣。” 姬友哪顾得这些,直接推开侍卫,提脚便登上骏马,立刻执鞭远去直奔皇城的方向。 …… 另一边,镐京的地下某处已经塌陷了大半的废弃宫殿中,眉间一点红缨的男子瘫坐在废弃的沙土上,手里抱着一只兔子,兔子原本雪白的皮毛已经被灰尘沙土染成了褐色。 男子原本强硬的肉体此刻却是干瘪的,除去骨头之外可能只剩下了外表的这一层皮囊。 眸子里已经缩成一个黑点的瞳孔上充斥着血丝,干瘪的下颚可以明显的看见牙齿的形状。 “额…”已经裂开的嘴唇微微蠕动,没了血肉支撑的牙齿在口腔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可能掉落一般。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男子艰难的开口,兔子红色眼珠顺着男子的方向看去,只见周定公撑起一柄骨伞。走兽肋骨做成的龙骨,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兽皮编织的伞面。 周定公眼神冷淡,缓慢开口:“我不想看见周公旦这家伙为了你这么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家伙而玉石俱焚。” “所以我毁去了所有假象法身,以真容现世。” 周定公抬眉,桀骜的脸面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自其眉毛延伸向下,透过左眼,直到嘴角处才停下。 “你不恨吗姬奭?”男子手掌捏起沙土,在手掌中揉搓。 “伐商一役,你同样有功,牧野之战决胜之后,你是第一批冲入殷都的人之一,在鹿台之上,公旦手持大钺,你姬奭手持小钺,见证了帝辛的自焚。陪同发儿举行祭社大礼,向上天和商朝百姓宣告帝辛的罪责结束了,你是大周建立之初的三公之一!你们可是当时天下芸芸众生口中的救世者,可是最后呢?最后却与那些白死的岐周子弟一样,没有被封敕上天成为高高在上的神仙。” “我没死,就那么简单。”周定公,不,是姬奭,他神情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 “呵呵…哈…”男子冷笑,继而又转变为讥笑:“是啊,你没死,可我岐周子弟死了何其之多?” “谁在死后入了那姜尚的封神榜了?” 面对男子的追问,姬奭笑了,“封神榜是这么好的去处?肉身身陨,灵魂入住天庭,再无自由一说。” 男子似乎被刺到了痛处,声音变得愤慨:“是啊,你们这些个先贤修士自然不愿入那封神榜,可我们这些只是平凡者的普通人呢?我们何曾领会过那天上风光?” “我们只是卑微久了,所以才会对天上,对神仙向往,你们不要的,是我们打破脑子也要抢到的!” “你真的是得了失心疯,竟然癫狂至此!”姬奭呵斥着男子。 “哈哈哈…我疯了?”男子声音癫狂,颤颤巍巍的起身,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 “我要去那天上,我要去那天上!” 兔子摔落在地上,扑腾着短小的小腿跑到姬奭的身下,微微蹭着他的腿脚。 “邑考长兄,抱歉了。”姬奭对着脚下的兔子道歉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男子,看着彻底疯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对方,哀叹一声,“今日…由我送你去转世吧。” 话语落下,姬奭手臂一抖,那柄骨伞伞面开始旋转,上面的本是歪歪扭扭的图腾在极速的转动中变得立体化。 “姬奭,你要对我动手?”男子似乎没有想到姬奭会对自己动手,凸起的眼球上是已经快眼眸眼珠的血丝。“别忘了,是谁将你从那群蛮夷手中救你出来的?又是谁赐你姬姓!” “你应该喊我尊父!你竟然敢对你的尊父动手,你这个数典忘祖的家伙。”男子嘴里发出愤怒的质问声,孱弱的身躯在发出颤抖,似乎随时会倒下一样。 而闻听此言姬奭转伞的动作不变,但是眼神却是变得愤怒,眼眶竟然含着泪水,视死如归的冲向男子:“你这个怪物,你不是我的尊父!我的尊父死在了讨伐殷商的路途!” 他撕心裂肺的怒吼着冲向男子,手掌骨伞爆发出一阵绚丽的光彩,一只野兽自伞面脱离而出,化为实体,一同扑杀向男子。 “你还我…那个以天下众生为己任的西伯侯姬昌!” …… 第156章 人心难测 由于商朝的最后一任君主帝辛的残暴统治之下,天下芸芸众生纷纷苦不堪言,而被帝辛召令入京的西伯侯姬发途径蓟地的时候路遇蛮夷侵略一各部族,无论老幼皆被屠戮,妇女则是被他们勒在马上带了回去。 看着云烟散去后狼狈不堪的部落景象,刚刚赶到的姬昌坐在马背上,重重的捶打着胸口,痛心疾首道:“陛下昏聩受妖精蛊惑,收回巡视边域的骑兵甲士,以至于现如今边陲的百姓受苦许久啊,闻太师远征北海未归,朝堂之上又无人敢出言训斥当今陛下啊。” “尊父,你大病初愈,还未痊愈,如今又要日夜奔波的归京复命,切勿动了心气啊。”侧身,一位俊俏公子勒住缰绳,担忧其姬发的身体。 “唉,伯邑考,你通知后方的发儿留下,照看这里,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免遭了这场无妄之灾,一定要安顿好,至于那些逝去者,也要好好安葬。”西伯侯姬昌惋惜的摇头,吩咐一句便准备拍马离去,可突然一阵孩童的哭喊声自废墟下传来。 “啊啊…” 那声音的源头只是一个劲的喊叫哭喊着,什么话也没说。 “尊父,有孩子。”伯邑考道。 西伯侯姬昌同样听到孩童的哭喊声,立刻跳下马来,大步走上废墟,也不顾自己肉体凡胎和身份非凡,自己动手掰开碎石,一旁的下人上前开口制止:“西伯侯,你可不能屈尊降贵啊…” “父尊…” 可得来了却是西伯侯的一顿数落,“有时间在意这些,还不快帮本侯,那孩童困在石块下活不了多久。” 就这样,连同姬昌、伯邑考一众的人一同将碎石清理干净,终于看见了那个浑身赤裸,身体被碎石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孩童。 看样子也就三岁左右。 西伯侯将那孩童抱了起来,护在怀里,声音温柔的拍打着孩童后背:“娃儿乖乖…娃儿乖乖…” “尊父 ,这孩子倒是幸运,房屋倒塌之时刚好躲藏到这小瓦缸的下面,可惜了他的母亲就……”伯邑考看着那具身体被砸烂的女子尸体,微微摇头。 西伯侯却是摇头,“伯邑考啊,这不是这孩子幸运,而是这孩子的母亲伟大啊,那只能容下一个腰背大小的保命瓦缸,留给了这孩童啊。” “想来也是一直被母亲庇护在身上所以没有发出声响,但到底是没几年的孩童,见母亲迟迟没有反应,这才哭喊了出来啊,也算是我和这孩子的缘分。” 西伯侯小心翼翼的看着怀里的孩童,命令着一旁的手下道:“去找件宽松软和的兽袍给这孩子裹上。” “诺。”士兵领命上马直奔后方的大部队而去。 “尊父,这孩子的母亲好像是个蛮夷……”将孩子的母亲遗体搬出后,伯邑考有些意外的开口。 “蛮夷又如何?这孩子的母亲到死都想着怀里的孩童。而且说到底都是同类,只不过他们生活的地方艰苦,所以才会依靠侵略其他部族而生存,这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苦衷。”西伯侯似乎十分欢喜这好听,手指在孩童眼前吊着,吸引孩童伸出手指去拉,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尊父喜欢这孩童?”伯邑考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会心一笑。 “嗯啊,如今我们能相遇也是缘分一场,既然这孩子的母亲临死之前都要保住他,我又怎么能随意给人扶养呢?”西伯侯眯眼微笑,“我要收养他,赐他姬姓,名奭,字怀孝。” “这么说,我和发儿又有弟弟了?”伯邑考笑着走向自己的父亲,想要和自己这个新弟弟多接触接触。 可西伯侯却是别过身,颇有些嫌弃的说道:“去去去,伯邑考,你手掌都是泥灰,脸上也是,别弄脏了你弟弟。” 伯邑考哭笑不得的摇头,“尊父,你也好不到哪去啊。” …… 很多年后,岐周的某处河畔前,西伯侯姬昌跪坐在湖边,怀里和脚上是一群兔子。 眼眶都是泪水的西伯侯姬昌,早已哭哑的后来发出哽咽的声音,“伯邑考,我的儿啊……父尊怎么会把你吞入腹中啊!” 西伯侯姬昌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腹部,声音虚弱而又无力。 一旁屹立的男子同样眼眶湿润,血丝充斥在眸子中。 “尊父,你要振作啊,大哥不会忍心看见你这般消沉的…”姬发出口劝慰着姬昌。 “发儿,伯邑考走了,他被帝辛做成丸子亲自让尊父吞下腹中啊…”姬昌却是哭的更加严重,“我要是知道那是我儿的肉,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吃下啊…” “尊父,忘记了吗?大哥说过,我们要起兵,推翻帝辛的残暴统治!”姬发却是大手抹去眼眶中残余的泪水,手掌握拳,青筋顺着手臂凸起:“我们要反!” “发儿,伯邑考的离去,让尊父没有了抗争的念头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如同你大哥一样,去战场上被商军杀害啊。”西伯侯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刚刚失去长子的老人没了斗志。 “尊父…尊父…”这时,一阵少年的喊叫声自远处传来,长大些许的姬奭手里拿着竹竿,小脑袋上系着白条,水汪汪的眼睛同样都是泪水:“我要替长兄报仇,尊父,我要替长兄报仇…” “奭儿…”西伯侯张着嘴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冲向着自己。 姬奭跌入西伯侯姬昌的怀里,哭喊着,小手使劲力的拍打西伯侯的胸部:“尊父…尊父…” 西伯侯姬昌哽咽,他现在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尊父,你难道还想看着大哥的事情再发生吗?你希望看见还有像奭儿一样,遭受无妄之灾迫害的孩童吗?”姬发厉声的质问着自己的尊父西伯侯。 “不能…不能…”西伯侯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声音。 …… 第157章 尊父与义子(一) 一只皮毛棕色的野狼,一跃至半空,亮出那对锋利的尖牙,在一声狼嚎之中如同狩猎一般的扑杀向姬昌。 姬昌皮包瘦骨的身躯摇晃个不停,但对于袭杀至面前的野狼是不屑一顾的,只是一个眼神,那对本来缩进去的瞳孔上下翻动,随即变为一对闪烁着杀气的竖瞳。 那野狼只是被这目光一瞪,飞跃至半空的狼身开始一阵抖动,随即爆炸而开化为血雨。 “驱兽之法,是我教授于你,你现在拿我教你的术法来与你的尊父厮杀?”姬昌干瘪的脸颊渐渐隆起,紧接着一股血肉在逐渐的填充他那只有皮骨的残躯,一根根的筋脉开始曲张跳动。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持你这人比人鬼不鬼的样子呢。”姬奭脚步不停,嘴里发出一阵嘲讽之声:“不过这样也好,避免看着你那份样子让我恶心。” 那柄骨伞再次转动,这次上面的兽图腾由苍狼变为黑熊,紧接着一道黑风卷起 一只体型硕大,光是直立便已经顶到天花板的巨熊出现,那巨熊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吼声,紧接着重重的捶打着胸膛,发出雷鸣一样的巨响。 “怎么?姬奭,你的那柄断商呢?”姬昌那脱落大半的发丝已经重新长了回来,嘴唇由龟裂变为红润。 直起腰背,挺拔的硬朗的身躯是那般的高尚而又充满着上位者的气息。 姬奭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骨伞向半空抛去,随即身形一瞬,转眼间便出现于姬昌的面前,一拳轰出。 姬昌嘴角勾起,抬首呈现擒拿之势,一把握住姬奭的拳头,随即腰背猛然提力,手臂旋转迫使姬奭的身体旋转至半空一圈,随即一个鞭腿抽出。 面对姬昌这如雷霆一般的攻势,姬奭想要抽回拳头,可却被姬昌死死握住,只得借势而起,身体悬空,被握住的拳头松开反握住对方,一个借力打力,硬吃下一记鞭腿,随后将姬昌背摔而起。 而那看样子有些呆傻的黑熊却同样身形疾驰,在姬奭将姬发摔出的一瞬间,已然袭杀至面前,熊掌握紧,一个小山一般大小的拳头重重的砸中姬昌的面门。 “呵…”姬昌的脑袋被这一拳硬生生打折,和脖颈相连的地方是一阵诡异的扭转角度。 可是姬昌只是冷笑一声,随即手指只是轻微向前一点,一道璀璨的光芒汇聚于指尖,没有给出任何的喘息时间,那束光芒瞬发而出,只听一阵轰鸣,那巨熊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胸膛变为轰出一个巨大的血肉窟窿。 处理完碍事的黑熊,姬昌双腿发力从后方勾住姬奭的脖颈,紧接着猛然发力,身形旋转,姬奭便被重重的摔飞出去,如同箭矢一样砸入废墟之中。 姬昌落地,手掌握住自己的脖颈,只听“嘎吱”一声,竟然硬生生的将脑袋扭了回去。 将废墟砸出一个大坑的姬奭虚弱的抚摸自己的脖颈,喘着粗气,刚才那一系列的攻势只是过去了单纯的几秒而已。 “姬奭,听话 。不要惹怒了尊父!”姬昌依旧在劝说着姬奭,似乎并不愿意和自己的孩子互相残杀。 “呵…”姬奭只是冷笑,自废墟中一跃而起,重重的踩踏在石块上,那柄骨伞飘落自他的头顶。 “姬昌,不必手下留情,因为今日,你我必会决出生死!” “那,尊父只能打断你的双腿,拆去你的根骨了。”姬昌眉眼中充斥着怒气。 “哈哈哈…”姬奭忽的大笑,手掌向前一探,紧接着空间一阵涟漪,随着如同镜面破碎的空间开始产生裂隙的一瞬间,那柄一直悬浮于镐京天空云层之中那柄,陆压留下的黑剑自裂缝中遁出。 “姬昌,来吧。”姬奭步伐加快,极速的冲向姬昌,骨伞飞在空中,黑剑在其身边环绕。 …… 第158章 尊父与义子(二) 姬昌摇头,神情中难免是一阵惋惜。 “奭儿,你还是这样啊。”姬昌话语落下,不再留情,大脚猛然踏地,紧接着前方石板尽数腾空而起阻拦住姬奭进攻的方向。 姬奭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只见那环绕在身边的黑剑一阵颤鸣,随即黑光一闪而过,那些在半空的碎石通通只在一瞬间被切为沙尘飘落。 姬昌眉头一皱,发觉出那柄黑剑似乎不是普通法宝,只是一刹那便立刻心生决策,二指并合立于胸前,嘴中念道:“斩!”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手指做出挥砍的动作劈砍而出,只见一尊闪烁着黑夜色光亮的法相自其背后浮现,那法相手掌握着一柄长剑,伴随姬昌的手指一同砍出! 一道骇人的恐怖剑气割破地面直直冲杀向姬奭。 只见姬奭大手一挥,那黑剑立刻挡在面前,成为护盾庇护着他的身形向前冲杀着。 剑气与黑剑触碰发出一阵刺耳的清脆金属碰撞声,一连串的火花迸射而出。 上方黑剑与法相产生一次次的碰撞,下方姬昌与姬奭拳脚并用的捉对厮杀。 姬奭先行一步,在侧身的同时,手掌发力,推出一掌,只见一阵罡气自其掌心激荡而出,姬昌同样一掌拍出。 两股掌力在半空中相撞,空气被摩擦的发出异响。 紧接着,姬奭另一只空闲的手指并指一挥,只见骨伞闭合,化为长枪直直刺向姬昌。 姬昌双手皆是无法空闲而出,同时身体也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的接下这一击。 那骨伞硬生生的捅破姬昌的胸膛,在其半个伞面没入姬昌身体的一瞬间,姬奭并合的手指猛然旋转摊开,嘴中高喝:“姬昌,再见了!” “砰!” 骨伞在姬昌的身体里面撑开,紧接着只见姬昌刚刚恢复正常的肉体被撑开,姬昌嘴角溢出血液,低头看着自己腹部那个恐怖的血肉窟窿,紧接着黑剑一闪而过,姬昌的头颅与脖颈被切开。 姬昌的眼神中黯淡无光,死死的看着自己的下身。 姬奭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姬昌,走上前看着依旧屹立不倒的无头尸体,叹息一声后将地上姬昌的头颅捡起,瘫坐在地上:“很抱歉…” “噗!” 可话语还没有说完,变故再生,只见姬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忽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只手掌竟然刺穿了姬奭的胸膛,姬奭瞳孔紧缩,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那个竟然动了起来的无头尸体,“怎么可能…” “听闻过比干吗?人无心可活?”姬昌的话语声自那被姬奭抱在怀里的头颅中发出。 “今日尊父可以明确告诉你,可活。” 姬奭咬牙,手臂猛然上提握住那柄插在姬昌肉体腹部的骨伞,双腿发力将姬的身体蹬飞,调转骨伞的方向撑在地面,依靠着骨伞,姬奭摇摇晃晃的勉强没有跌倒。 “你…” 姬奭想要发声,可胸膛的巨疼撕扯着他的身体,令他只能发出低喘声。 “呵呵…”姬昌只是冷笑。 “…你这个彻彻底底的怪物…”姬奭将手中头颅抛起,紧接着操控黑剑就要将头颅一分为二,可那黑剑刚刚飞起,紧接着那具无头尸体竟然一跃而起,一把握住那柄黑剑,同时将姬昌的头颅抓住,随后重重落地。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姬奭使出浑身气力,将手中骨伞扔出,只见那骨伞在空中撑开,伞面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旋转。 骨伞化为一个粉碎机! “呵…”姬昌的头颅只是冷笑,没有任何闪避,任由那骨伞将自己的躯体和头颅搅碎。 满天的血肉飞溅,浑身都是血液肉块的姬奭无力的捂住胸膛,勉强站立着。 “吼~” 一阵浩大的吼叫声自废墟的最深处传来,紧接着令姬奭惊讶到生出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只浑身都是烂肉血块堆积的血龙,正像是一只荒兽一般游曳而出,满是血液垂滴的巨爪以恐怖的力道掀开周遭碎石。 “吼~”那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令人作呕的龙头再度发出吼叫,一块块的血肉自躯体上衰落在地上。 而龙首的犄角处,一个上半身的男子和龙首合而为一,眉间的红缨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姬奭,天下真龙何在?” “我答,真龙在此!” 姬昌的自问自答回荡在空荡的洞窟之中。 姬奭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只肉龙,嘴角颤抖着发出质问:“怎么可能…” “哦?奭儿,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具真龙之躯没有被天道收回?”姬昌头发散落在身前,颇为得意的解释道:“因为,这是我用整个大周国运在饲养他们啊!不然何以令大周气运,一而再再而三的跌落呢?” “原来大周真正的衰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姬奭怒视着这个大周缔造者同时又是毁灭者的姬昌。 “呵。”姬昌却是不赞同的摇头,手掌拍打着肉龙的犄角,“其实不然,若是后世天子圣明,孕育而出的就不是肉龙,而是一只真正的圣龙了。” “只可惜,后世子孙终究是昏聩无能之徒啊 。” 姬昌冷笑着摇头,紧接着那巨大的龙爪竟然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的机会,只是一瞬间,就将姬奭的身体连同骨伞一并分为三段。 顿时间血液喷洒而出,但此时此刻由于先前姬昌那具身体被化为血雨,加上肉龙不断垂落的肉块和血液,这被割开为三段的躯体倒显得正常许多了。 嘴中含着血沫的姬奭死死瞪着那肉龙头顶,已经彻底和肉龙合而为一的姬昌,发出艰难的声音:“你…还…我尊父…” 姬昌刚发出一阵的癫狂笑容,可当听清姬奭话语的一瞬间便戛然而止,他从癫狂变为绝望,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是你们背叛的了我,是他们这些所谓高高在上的神仙背叛了我,什么许诺封神,都是假的…假的…”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绝望的吼叫声渐渐变为低声的哭泣,“我只是想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啊…” “为什么你们不明白我…” “明白?”忽的一道声音自那自从姬奭被切开之后便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黑剑中传出。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由虚变实。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一件宽松的道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前身敞露着那健硕的胸膛,脸上那桀骜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陆压! 可奇怪的是,这具陆压虚影的眸子中却是闪烁着璀璨的金色光芒。 “姬昌,何为你所得,何为你所不得?你可曾明白过?” “你一再认为是天上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欺骗了你,可是那又如何呢?你只能无能的炼制肉龙,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为踏脚石,去天上,去那高处,结果为了什么啊?你却还只是为了能成为神仙吗?” “那些个神仙从来都是虚假之辈,你还没认清吗?当今天道便一直仗着权柄,将一切都斜靠那些神仙!” “凭什么!人族依靠自己,凭什么不能更加的获得自己想要的?为什么那些神仙便可天生华贵,我人族登天一辈子也只是做那最下等?” “这个天道从来都是不公的!” 陆压的虚影似乎在引导着什么。 姬昌的灵魂在被撕扯着,无数冤死之人在他的脑海中哭诉着一切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发出一阵阵的嚎叫,连同那肉龙一并被吸引出了什么东西从来,不断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对,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姬昌捶打着肉龙的头颅,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姬奭,他的眼睛中竟然开始流出血水。 而已经快要彻底死去的姬奭嘴中的血沫在咕咚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尊父…别听…” 陆压的虚影微笑,随即缓慢的消失,连同那黑剑彻底的不见了。 …… 龟趺拉动的岛屿上,突然一连串的地动山摇,一尊石像上,男子眼神严肃的看着远处正在破开海浪直冲此地的黑剑。 男子眉头紧锁,微微握了握手掌,最终松手。“看来我们的后手被天道利用了啊。” 说完瘫坐在地上,对着不远处的另一尊女子石像开口道:“有劳后土娘娘了。” “无碍。”带着斗笠的女子,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抬手,只见方圆数十里的海面突然开始卷起狂风,一道道的水龙还未蛟龙,开始与那黑剑开始激烈的碰撞。 …… 第159章 又临天外 天外天的紫竹林中,老者从被一尊高大的男子提溜着后背衣领,从木屋中赶了出来。 老者嘴里嚷嚷:“东皇太一,你这混账玩意,懂不懂尊老爱幼啊!老夫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现在反倒是被你赶出了自己的茅舍,你太没规矩了些啊。” 东皇太一冷酷硬朗的面容上是一抹如同冰山的冷笑,声音平淡道:“老爷子,论起真实年岁,你还不及我呢,不必倚老卖老!” 老者闻听此言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狂妄的小子!老人家我的年岁是你口中那么简单的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说罢,他那只苍老的满是老茧的手掌忽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个道童凭空出现,被老者以东皇太一同样的动作拎在手上。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一个高大男子提着一个老者浮空,而老者手上又提着一位道童。 一嘴水果残汁的陈灵均舔舐了一圈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悬空的身体,有些不知所以的疑惑道:“诶?我不是在吃羲和阿姨剥的水果吗?” 老者没有理会手掌上拎着的陈灵均,而是瞪了眼东皇太一,煞有其事的说道:“东皇太一,再不把老爷子我放下来,我就把灵均也提着走一路。” 东皇太一见状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冷道:“随意。” 被提溜在半空的陈灵均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见东皇太一竟然没有丝毫想要为了自己和老爷子和解的瞬间顿时不开心的撅着嘴,拳脚在空中挥舞着。 “嘛呢,嘛呢。有你这么做小弟的吗?大哥都被威胁了,还不快救大哥呀。” 东皇太一没有理会陈灵均的话语,脚步依旧,一直走到池水边才停下。老者和陈灵均悬浮在池塘的上空。 陈灵均低头望了眼脚下的河水,立刻转过身反其道的抱住了老者,嘴上的汁水蹭在老者的衣服上。 老者皱着眉,看着陈灵均的举动,未免衣服受到更大的灾害,叹气一声,认输道:“好好好,老夫认错,老夫认错。” 东皇太一这才微笑,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手掌松动,老者和陈灵均一同跌入了池水中 。 陈灵均眼见那池水离自己越发接近,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老者倒是没太过失容,只要不是被陈灵均弄脏衣服他倒是没太多落水的抵抗之意。在空中这几秒钟竟然还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落水姿势。 东皇太一听着陈灵均的尖叫,一时间不知道自己那件伴生先天灵宝为什么幻化成人后会这么痴傻? “难道是当初自己震碎太一大道的时候震坏了东皇钟的脑子?”东皇太一暗自思索着,同时手掌一把提住了就差一丝丝便要落在水里的陈灵均和老者。 转过身子,将两人安置在湖边。 做完一切微微点头,随后大步向着木屋的方向行进着。 陈灵均瘫坐在湖边,双手撑在泥土地上,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嘿嘿,老爷…”陈灵均傻笑着看着老者,可见老者一脸凝重的表情便立刻将笑容收了回去。 微微调整了表情后,陈灵均拉着脸尽量保持严肃的表情看向老者:“老爷…” 可这次陈灵均依旧没有说出话来,因为老者再次变为了一尊石像,紧接着湖面开始激荡,一圈圈的涟漪荡开。 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要从水面浮现。 陈灵均吓得连滚带爬想要离开池水边,可身体刚转身起来,一只手掌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灵均…跑什么?”一道带着一些不明所以意味的声音响起。 陈灵均呆愣的回头,有些害怕不敢去看老者,结结巴巴的回答着:“大老爷…你咋个来了呢?伤养好了?” 老者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一旁的石像,他双手背后,口中念念有词道:“没有,只不过是兴趣不好所以想回来看看。” 陈灵均害怕的蜷缩着身体,宽松的道袍拖拉在地上,对着老者鞠躬道:“大老爷,你慢慢瞧着,灵均给你沏壶茶去,都是二老爷私藏的那种哦。” 陈灵均刚要逃窜,老者却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陈灵均的面前挡住了他的逃跑的路线。 “不必了茶水可止不住我现在内心伤疤。还有,帝俊、东皇太一、羲和还有陆压,是不是都在里面?”老者轻微摇头,指了指木屋的方向,似乎是随口一说。陈灵均顺着老者指向的方向看了看,摇头的趋势刚刚出现就被老者那凶悍的目光瞪了回去,转变为点头。 “我只是实话实说,羲和阿姨肯定不会怪我的吧…”陈灵均内心对自己安慰着,回应了老者的询问:“大老爷,羲和阿姨在照顾陆压道兄呢。” “善。”老者微笑,大步向着木屋的位置走去,同时高声道:“诸位,老夫亲自面见,不出来称道一声?” 话语落下,老者的周身泛起一层紫色光芒,一股毁灭的气息爆裂开来,只听一声爆鸣之声,老者周遭空间便产生一连串的爆炸。 可老者却是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连身上的白色衣袍都没有任何的损坏或是变脏。 老者随意的掸了掸衣服,笑言道:“空间术法,想来是东皇道友的杰作了啊。” 可招式并没有停止,空间爆裂完的刹那,一道金光绚丽的火焰自老者下身燃起,可老者只是轻微一挥手,那池水中便涌出水卷,落下扑灭了老者身上燃起了火焰。 “金乌赤焰,就是不知是陆压道友还是帝俊道友的杰作了…”老者依旧微笑,似乎先前的攻击不存在一样,丝毫的没有在意。 …… 第160章 共工 “吱——”木门被从里面推开,帝俊和东皇太一一同大步而出,目光死死盯着老者,只要对方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他们便会骇然出手。 “两位,很久不见啊。”老者打着招呼,就好像他们是多年未曾见过面的至交好友一般,“何故见面便是这一番招待之礼呢?未免有些不妥吧。” 帝俊冷笑,“天道屈尊降贵,是我和东皇义兄的荣幸。” 老者却是摆手,“这叫什么话语,上次不也是老夫独自登山拜访你们二位吗?当初的场景倒是和现在没差。不过不同是,现在帝俊道友受伤不浅,大道有损。东皇道友,失去了半个太一大道而已。” “无碍,残缺的太一大道照样可以拉你垫背。”东皇太一没有帝俊那样强扯着脸面说客套话,而是直截了当的放出狠话。 这引来了老者抚须大笑,“是极,是极。老夫也同样没有心思与你们一斗了,只要不做干涉九州的逾矩之事,我们也算是故交。” 老者虽是这么说,可帝俊没有丝毫放下防备,开口问道:“既然如此,天道不应该去管理九州吗?怎么想来找到这里了?” 老者收起笑容,指着木屋说道:“二位自然没有,也可以说是我没有发现二位在九州有着什么举动,但陆压道友不同啊。” “陆压道友钻了天道的空子,既然已经离开九州自然没有理由插手九州一事了,可陆压道友却是在镐京,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段。” 老者抬手,声音如雷,“这是对天道的挑衅。” “哦?这么说天道你是来找本帝孩儿算账的?”帝俊眯眼,再无敬语。 “算账倒不至于,陆压道友孩童玩性,我可以理解,不然也不至于被困九州数千年之久。”老者微笑。“这样陆压道友乖乖交出那柄黑剑的控制权,和那群隐藏者的位置,我自然不会追究什么。” 这番话语落在帝俊的耳中却是如同一阵嘲讽。 “呵。”这时,木屋中传出一声讥讽的笑声,陆压在羲和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桀骜的眼神依旧,“陆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死不承认是没用的,任何生灵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记载于时间长河之中,抵赖是最苍白的解释。”老者放下手臂,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的雷云散去。 “天道,你老人家是不是年老眼花,被人给骗了?”陆压扯起嘴角,坏笑着。 老者笑容僵住,嘴角抽搐。 或许其他人不明白陆压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但他清楚。陆压是在嘲讽他先前做出的某件交易被人欺骗的事情。 “无碍,只要陆压道友愿意见我便可 ”老者不再多说什么,大手按压而下。 在帝俊和东皇太一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陆压哪怕有着羲和的搀扶,也是瞬间跌落在地上。 羲和惊慌失措的抱住陆压,好看的眸子中闪烁怜惜。 将自己的灵气缓慢的助于陆压的体内为其削弱那股无形的力量。 帝俊见陆压产生异象,没有丝毫思索便骇然冲杀向老者,可那极快的拳掌打在老者的一瞬间,如同打在空气上,老者的身形变得虚幻。 老者回眸看了眼河边的石像,不乐意的咂了咂嘴,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似乎在安抚着对方:“知道知道,按照规矩你我不可对自己之外的生灵动手,何必这么大的动静呢?” “一半的权限也够用了,希望我们不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吧诸位。” 老者留下一句话语,便化为云雾消散。 一击落空的帝俊警惕的环视四周,避免老者再度折杀回来。 “不用看了,他走了。”河边的石像脱落,老者站起身拍了拍抱在自己身上的陈灵均的脑袋,对着帝俊等人说道:“陆压道友,如何?” “被夺取了控制权,和一些记忆。”陆压喘着粗气,躺在羲和的怀中艰难的开口。 老者颇为为难的叹气,“那洪德的事情…” 陆压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没有被窥看到,他应该只是冲着三仙岛而去的。” 老者背过身看着早已回归平静的湖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 三仙岛: 大道后土屹立于龟趺的头颅之上,看着那柄正在被水龙缠绕的黑剑,抬眸望了眼天空,刺破云层遥遥看向那处天外天的紫竹林,喃喃道:“陆压道友,希望无忧。” 龟趺晃动着巨大的龙首,张开大嘴传出轰隆隆的响声:“后土娘娘不必担忧,想来帝俊妖帝和羲和妖后必然会保护住陆压道兄的。” “希望吧…”大道后土只能寄望于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后天娘娘,真龙道果还未正在孕育,水龙们坚持不了多久了,现下只能向着龙墓遁形才能避开这黑剑的追杀了。”龟趺提议道,同时身形游动,不等后土的回复, 已然在破开海浪,向着龙墓的方向前行了。 “赑屃,不必如此。”大道后土摇头,终究是不愿继续麻烦这位驼岛千年的巨龟了。 “共工尊兄,助我。”大道后土双手合十,对着海面喃喃自语道。 紧接着海面再起龙卷,一道巨大的人形巨人破开海面,一只天蓝色的蛟龙围绕在他的手臂上,那巨人手掌猛然拍打在海面之上,惊起万丈海浪。 “义妹…”巨人嘴角张开又闭合,看向那龙首上的女子,眼神中一抹温柔。 “共工义兄,就此诀别。”大道后土,褐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泪光,看着那巨人,招了招手。 显化出原型的共工笑了,眼神中充满着欣慰,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终于长大了一样。 紧接着,共工扭了扭巨大的脖颈,骇然拔动身形,一步跨越万里,直直的冲向那被水蛟缠住的黑剑,大手成刃以可怕的气势披落,竟是将海面硬生生的劈出了一道万丈沟壑。 那黑剑似乎同样感知到了共工的敌意,舍弃那些水蛟,直刺共工的眉间。 共工手臂上缠绕的水蛟扭动身形,尖锐的牙齿锋芒毕露,一口吞下那黑剑。 水蛟口腔中的尖牙死死抵住黑剑,要将那黑剑硬生生的咬碎。 岛上的一根硕大的石柱上,本来的十二个面首,其中一个面首脱落,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化为粉碎的沙石。 …… 第161章 之前的一切 入夜,一辆马车自晋国都城驶出,姬成师蜷缩在角落里,哪怕是早已睡去,嘴里也时不时的发出抽泣声,令人怜惜。 褒姒坐在一旁,默默的拍打着姬成师的后背,似乎想这样替他缓解一下。 外面捏着缰绳的赵叔带冷凌的目光看着前方,声音细微的开口:“洪德。” 呆愣一路的褒洪德回过神来,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回道:“赵叔,你说这姬仇所说的,几何真,几何假?” 赵叔带没有回话,而是微微抬脚,抵住着前方拉车的架子,狠狠的跺上那么几脚。 “赵叔,你可以直说的,你明白,我一向愚钝,不明白这些个歪理怪道。”褒洪德苦笑一声,对于赵叔带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受难。 “小洪德啊,你说人有旦夕祸福,话语千变万化,可到头来怎么都是靠欺骗隐瞒呢?”赵叔带看着前方,提着缰绳,错开一棵横在路上的半截树干。 感受到颠簸的褒洪德身体短暂的停在空中,苦笑着挠头:“各有所不易吧。” “是啊,各有所不易罢了。”赵叔带顿了顿,又道:“就像这马儿,若是不听缰绳的指令,硬是撞上了那根树木,咱这马车自然就用不了了,若是于是遇上心境不好者,当场砍了下了伙食,它又是何苦呢?更何况我们心地善良放了这马儿离去,它目的达成,不再被缰绳束缚,可谁又知道会不会被山君果腹亦或再被其他狩猎着捉了去。” “所以最上佳的、明智的,便是乖乖听了号令,拐过那树干,一切无恙。” “姬仇那孩子便是处在这种情况,他没得选,或者是必须选那么做。”赵叔带回首看了眼马车的隔房,侧过身子低头小声的说道:“全假。” 褒洪德与赵叔带对视,看着对方并不是开玩笑的意思,褒洪德咽下口腔中的唾液,顿时感觉林间的风是那么的阴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我们…姬成师…”褒洪德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是放心,知道姬仇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带走姬成师这孩子吗?”赵叔带给个褒洪德一个安心的眼神,淡淡解释道:“他是在告诉我们,也是在向我们示好。让我们明白,哪怕是将来他真的走到了我们的对立面,那一定是有着他的主意。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姬成师这孩子说不定还带了些我们不知道宝物去给你父王褒珦呢。借此来向整个褒国示好,表达他这位新任晋王的善意。” 褒洪德低眸沉思片刻后,又问道:“那赵叔你呢?” 赵叔带捏着缰绳的手指刚要抖动,却是因为褒洪德的这句突如其来的询问停滞在空中,赵叔带看了眼褒洪德,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丝他没想到的情绪。 一种质问和一抹悲痛。 “猜到了什么?”赵叔带问道,他有点不明白褒洪德这孩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端倪来的,明明他掩饰的很好。 “我在周公旦问道大梦中,被人这么骗过。”褒洪德实事就事的说道:“借着说道其他的机会同时也是在说他自己。” “赵叔,你也是你口中的那匹马…” 褒洪德不再说话了。 赵叔带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褒洪德的头,笑道:“你师父陆压不是吗?” “都是马,都是被缰绳束缚的马。” “我们的出生便是怀揣着很多连自己都忘了个干净的任务,我们能够重活一世便是为了这些而已。” “更有甚者,为了完成,活了好几世,转世又转世,自己都变得通了人性,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了。”赵叔带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很多人,都想着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活呢?他们要反抗,要斗争。可是我们不能,我们是自愿的。” “没有逼迫,没有威胁,我们自愿奉献,只为了内心的那个最初的意愿…” 赵叔带说了很多,本来除了皎洁月光和点缀的闪烁星辰之外再无其他的夜空逐渐的淡去,天空的远处,一抹鱼肚浮现。 看着朝阳的升起,褒洪德有了困意,但手掌却是拉着赵叔带的衣服,眼眸撑不住的开始闭合,脑袋自然的垂落向后,嘴里说着模模糊糊的话语:“不要去镐京…不要去…” 赵叔带看着褒洪德,他明白这个孩子是周公看中的人,他注定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生死,而他赵叔带可能便会是他经历的第一个生死离别了。 “洪德,快些长大啊,我们都希望你可以继承我们的意愿,成为我们所期盼的那位。” “赵叔会祝福着你,自此之后天下龙裔见你如见先辈,尊称拜礼万龙服从。” 赵叔带竖起一根手指,微微点了点褒洪德裸露在外的手腕,“洪德,我的传承,希望在未来可以帮助到你。” 褒洪德被赵叔带点过的手腕处,一抹小水蛇模样的图标显示而出,像是他的筋脉一样,在跳动。 一只水蛇从褒洪德的衣袖中滑落,他的存在除去赵叔带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等我死后,将我的传承尽数教授于洪德,明白吗?”赵叔带吩咐着这只自己留下的传承之物。 “当初让你接近洪德的本意是辅佐妮子化龙的,但现在,不用了。” 小水蛇点了点蛇头,已经长出细小犄角雏形的蛇脑,亲昵的顶了顶褒洪德的手腕,吐出信子,似乎在回应赵叔带的话语。 …… 第162章 独臂男子 在这一连串事件发生的同时,另一边的褒洪德同样险象环生。 秦地隶属于蛮夷接壤之地,周边外城可谓是民不聊生,大量荒败的破屋和烂墙杂草丛生。 褒洪德一行人走至于此,一位行司斥候之责的甲士自前方探路归来,手掌覆在胸前,对着褒洪德汇报着情况:“禀褒世子,过了这座荒败的村落,再淌过前方的浅水河流便是蛮夷大山之属,按照协议,我们无权越界,只能送到这里了。” 褒洪德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凝重。他看向眼前破败荒凉的村落,心中涌现一些不好的感觉。 几个老人见到褒洪德一批人马的到来,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老人们的背后是眼神躲闪的孩童,他们身上没一件完好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扒着老人的腿脚,为首的一位老人上身衣不蔽体,头发上满是烂泥,满嘴的烂牙露出,脸上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容。佝偻着腰背,摇摇晃晃的跪下对为首的褒洪德跪拜。 “小老儿不知道军爷的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褒洪德苦笑一声,连忙下马上前搀扶起老人,“老伯,不必行礼,我和你一样,都是山野村夫。” 那老伯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褒洪德,赔笑着说道:“军爷说笑了,一袭锦衣华袍,怎么能和小老儿相比,实在是屈尊了军爷。” 看着老人窘迫的样子,褒洪德想说些什么,但一旁的甲士突然上前拉开老伯,对着褒洪德说道:“褒世子,不必和这些贱民客套。” “贱民…”褒洪德嘴里回应着甲士嘴里的称呼,一时间有点错愕,随即明悟了。 他忘记,他处于一个封建奴隶社会之中,阶级的不同是天地的差别。 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问道:“看他们衣不蔽体,孩童妇人居多,青壮年的男子却是稀少,且此地百姓生活如此艰难,皆是拜蛮夷所赐?” 甲士抱拳回道:“回褒世子,此处精壮男子除去被大殿下召入兵营之外,大多数都已被蛮夷抓去成了苦劳徭役。” “若我军实力足够强大,定能保这一方安宁。”甲士补充了一句。 “希望吧…”褒洪德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按照历史发展接下来的秦国可谓是屈辱不断了。 但他不会泯灭一位甲士对于自己国家军队的热情和信任。 此时,一名下属走上前来,拱手说道:“褒世子,是否要在此地稍作休整?我们再护卫褒世子一夜,待明日褒世子去往蛮夷腹地之时,我们再离去。” 褒洪德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不必了,我还是继续前行吧。务必尽快抵达目的地,与时不待我啊。” 说罢,他翻身上马,告别甲士和村落的老人们向着蛮夷大山的方向前进。马蹄声响彻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那批甲士见褒洪德走远也是纷纷上马,原路折回。 老人看着这批来的快走的也快的军队,松了一口气后,招来一旁的妇人,耳几句后便折返回到这片村落中唯一一间完好的房屋中。 老者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人问道:“公子,刚才又来了一批大秦甲士,并没有你说的令牌或是什么那孝君伯。” 房间中传出一位男子的声音,“刚才来的什么人?除了甲士外我怎么听到了什么世子?” 老伯想了一下,如实回复道:“是的公子,领头的不像我秦地人士,听那领头的将军唤他褒世子。” “褒世子?”里面的人听到这个称呼似乎有点激动,话语竟然带着一丝喜悦和意外。 “是的公子,老汉我耳朵还是没有问题,只要那甲士没有称呼错误,那就是褒世子。可是褒国不是一向和我秦地没有联络吗?这褒国世子怎么会孤独一个人来我秦地,甚至连个侍卫都没有,陪同的都是秦军。”老伯说着自己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 “孤身一人?”里面的男子听着老伯的话产生疑惑,追问道:“你确定没看错?那褒世子的身旁没有一个女子跟随?” 老伯摇头,“没有。那褒世子孤身一人进了山里,看样子是要入蛮夷腹地去了。” “一个人…莫不成有人假扮褒世子吗?”男子思索片刻,最终决定出门去一探究竟。 男子推开木门,一身长袖遮蔽着身上,面容上覆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除去一只眼睛显露在外再无其他了。 那只显露出来的眼睛似乎有着问题,眉间处似乎有着一道刀痕,但由于显露的不是太多所以看不清楚。 一只手臂的袖袍空空荡荡的,是一个独臂之人。 腰间别着一柄断刀。 男子抽出腰间的短刀,对着老者笑言道:“宴伯,谢了啊,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老者摆了摆手,上前握住男子握着断刀的独臂,“公子,是老汉我要谢你啊,要不是你的帮忙,这次就不是房屋倒塌,而是全村被那蛮夷屠尽了。” 男子细腻的将断刃开口的方向对着自家,以防不小心割到老者,抽出手臂摆了摆手:“宴伯,我进山里,估摸着明晚之前回来,期间若是来了信息有劳你多关注。” 老伯点头应到:“好的好的,公子这次进山多注意些。” “嗯。”男子头也不回的回应了老者,随后身形化为鬼魅一般,闪烁着直冲山林之中。 “秋天了啊…”可男子才刚刚踏入林间,脚步踩在一根枯枝之上,开口感叹了一句的时候,一把短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背腰间。 一道女子的声音冷不丁响在他的耳边:“你想杀了进山的人?” 男子小心翼翼的将断刀别回腰间,举起唯一的手臂,缓慢开口:“这位女侠,何以见得?” “杀意都不加以掩藏,不是吗?”女子嗤笑一声,抵着短刀迫使男子向前走动。“别扯开话题,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杀入山的那人?” “他假扮了我的一个算是朋友的家伙…”男子说着,突然话语顿住,紧接着猛然侧身一脚横踹。 身后的女子同样身手矫捷,在那男子侧身避开短刀直刺空间的一刹那立刻缩回手臂,弯腰抬脚,以同样的侧踢与男子交手。 腿脚碰撞的一瞬间,男子终于看清了背后女子的身影,瞳孔紧缩,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女子不给丝毫机会,招招狠辣没有留手的意思。 手掌旋转,将手指短刀一个旋转调转方向后,猛然跃起身形刺向男子腹部。 男子警惕的后退,可依旧被女子的短刀划破了衣袍,一抹艳红渐渐变深。 第163章 褒姒和方无冤 男子吃痛连忙后退,伸出唯一的手臂挡在身前,“先停手…” 男子的话都没说完整,女子的攻势再次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挥舞着手中短刀再次劈砍向男子,男子只得提起断刀进行格挡。 女子身手敏捷,招式凌厉,可谓是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致命,而男子虽说是独臂却是稳如泰山,哪怕是腹部已然被划伤,但还是轻松的应对女子的攻势。他们互相的攻击如暴风骤雨般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动用术法,好像只是在简单的进行肉搏,动用的也只是肉体上的术法。 男子一直在企图避开女子的攻势说上话,但女子没有给出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 突然女子猛然收刀,猝不及防的一个回旋踢,向男子攻去。男子反应迅速侧身躲过,随后伸手便要抓住女子的脚踝,将对方擒拿,女子见攻势未能见效便立刻借助巧劲跃起,稳稳的落在地面。 女子欲要再战,但男子并未给她再度发起攻势的机会,连忙开口道:“别打了,是我。” 男子说着将断刀插入地上,手掌覆在面具上摘下,只见一张接近毁容的脸露出,那只一直被面具遮挡的眼眶处是一个漆黑的血洞。另一只眼眸上方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 女子并未认出男子是谁,反问道:“你是谁,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 男子闻听此言苦笑一声,仅剩下的眼眸浮现一抹苦涩的神情。 “我是方无冤,不记得了吗?褒姒姑娘。” “方无冤…方无冤…”褒姒嘴里念叨着男子爆出的姓名,忽然想到什么,玉指捂住嘴巴,未免表现出自己失态,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方大哥?” 方无冤颔首,将地上的断刀抱起收回腰间,“是我。” “方大哥,你刚才为何一身杀气的向着坏胚的方向前行?我见你鬼鬼祟祟的,又打扮的密不透风加以掩饰自己身份的样子,以为你要对坏胚子下手才贸然动手的,多有得罪了。”褒姒收回短刀,将刚才打斗中散乱的发丝别回耳后,歉意的弯腰致歉。 方无冤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解释道:“我在暂时落脚村落的宴伯口中得知一个被人称作褒世子的人孤身一人进入这蛮夷山岳,还在想若是褒世子出行,身旁怎么会没有你这位阿姐的身影呢,便以为对方是假冒了褒世子的身份的蛮夷奸细,所以才怀揣着杀意准备上山解决掉对方。” 方无冤看了眼褒姒,笑道:“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原来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啊。” 褒姒有些为难的别过脸,小手揪着衣角。 方无冤察觉到褒姒的怪异举动,好奇的发问道:“怎么?和褒世子吵架了?” 褒姒摇了摇头,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又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说明着先前的话语:“坏胚子不愿我跟来,我是偷偷跟着来的。” “为什么?”方无冤有些疑惑,以这对姐弟的感情怎么会这样呢,除非是有着什么原因。 褒姒看了眼一旁的树木,摄人心魄的眸子眨巴着,似乎泛起了泪花。 “坏胚子要来接回我们的两位师兄,可却认为蛮夷之地危险,不愿意带我同往,方大哥你评评理,坏胚子陪了我入了陷境,现在反过来,怎么就不容许我这个阿姐陪同了?” 方无冤自知是对方的私事,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较为中立的给出意见:“各执其词,各有其理。” 褒姒摇头叹息,玉指拂过眼角,将泪水抹开,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反倒是泪水变成装饰,将眼角点缀的湿润,一番引人怜惜的举止令方无冤顿时觉得头疼。 “褒世子,你的麻烦,怎么给我处理来了。”方无冤咋舌的内心排腹着,脸上挤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既然褒姒姑娘来都来了,何必在躲躲藏藏呢?刚好我也要入蛮夷腹地一趟,不如我们提速跟上褒世子,一路同行,也互相有个照应,更何况倒是褒姒姑娘便可以和褒世子好好聊聊了,反正褒姒姑娘都走到这了,我想褒世子断然也不可能就那么赶你离开了。” 褒姒想了想,确实是如方无冤所说的一样,自己一个人可能不敢露面见坏胚子,但有着方大哥在一旁说辞就不一样。 褒姒这才笑颜张露,高兴的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一直偷偷的跟着坏胚子,自己的脚都被绣花鞋磨的快起茧子了,她很想让坏胚子给自己揉揉。 而已经行至林间深处的褒洪德还不知道自己的阿姐已经和方无冤达成一致,准备来找自己抱团取暖了。 褒洪德打量着四周,脚掌踩着马镫,一只手捏着缰绳,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坐在林间。 “下…下马…” 一道有些结巴的声音自前方一棵老树的背后传来,紧接着只听尘土飞扬的声音,两道麻绳自地面腾起,一前一后的夹住褒洪德身下马匹的四肢。 马匹受惊,猛然抬起前蹄,紧接着后踢发力,腾空一跃就那么轻松的避开了用来绊马的麻绳。 “大…大哥…马…马跳…跳出来了…怎么…怎么办啊?” 大树后面先前发声要褒洪德下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胆怯和害怕。 “怕什么,大哥的刀出了名的快,别怕。”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只见三个浑身泥沟,只穿着一件用兽经连在一起的兽皮外套的三位男子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似乎是这三人的老大,和其余两人不一样的是他的头上带着一个狼头,手里拖着一柄巨刀,光是刀刃便有一个人的高度。 那头上顶着个狼头的男子,狰狞着对着褒洪德吼道:“混小子,现在下马,不然大爷我的马刀可是不长眼的。” 褒洪德轻笑一声,端详了三人几眼后,没有丝毫被打劫的感觉,弯下腰摸了摸马的鬓毛,安抚道:“好马儿,莫怕莫怕,别失足将这三人踢死了。” …… 第164章 路遇盗匪嬉笑开 三个匪徒见褒洪德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其中一个身材瘦弱长相猥琐的男子对着前方的带头大哥结结巴巴的喊道:“大…大哥…这…这小子…看样子…好像…有些……有…有…有…吃无空啊…” 被叫大哥带着狼头的男子回头瞪了眼那猥琐身体瘦弱的男子,举手做出要打的动作,嘴里嚷嚷道:“完蛋玩意,说了多少遍,多读书,多读书,那叫有恃无恐。” 瘦弱的猥琐男子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瞟了眼自己大哥,便立刻将目光转向别处。 带着狼头的男子最终也没打出去这一巴掌,捏着嗓子咳嗽了几声,似乎在调节自己的话语声,紧接着便听他高喝道:“此书是俺栽,此路是俺开,要想从此过,留下卖路踩。” 瘦弱的猥琐男子侧到一旁同伴身边,开口说道:“老三,你看大哥,又卖买不分了,树还能说成书,还说我呢。” 那名被搭话的同伴,赞成的对猥琐瘦弱男点了点头。 “噗嗤…”褒洪德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三个有些搞笑的劫匪,不禁被逗乐了。 勉强收起笑意,和善的对着为首大哥说道:“这位大哥,麻烦让个路,我赶时间。” “赶什么狗屁时间,不要逼我们三兄弟动手,快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有你裤头吃。”带着狼头的大哥恶狠狠的瞪了眼褒洪德,威胁着说着。 可这个三人里面大哥的话语实在是令褒洪德无语,不禁扶额嘴角抽搐着,可能他们还不懂裤头的意思,现在这个时代应该叫亵裤,但他一个穿越者肯定明白裤头什么意思啊。 吃裤头? 褒洪德越想越忍不住,埋下头,贴紧着马背无声的笑着。 那带头大哥误以为褒洪德是被自己的话语吓哭了,高兴的放声大笑,手掌叉腰。 可还没高兴多久,因为带头大哥的双手叉腰,那柄立在地上的巨大马刀开始歪斜,冷不丁的向着带头老大的位置倒下。 那大哥还充斥在对方被自己吓哭的喜悦中没有丝毫的注意到一旁的异常,幸好后面那个一直没说话被叫做老三的男子注意到了这一幕,没有丝毫客气抬脚将前方的大哥踹倒在地上。 那大哥被后面的一脚踹到在地上,因为刚才一直在大笑,这导致他面部着地的一瞬间吃了一嘴的土。 “虎吃了孩子的…”带头大哥愤怒的回头,刚张开嘴巴,口水连带着泥土一次喷出,刚要骂人,那马刀落地激起的土灰再次硬生生的进了他的嘴巴里。 “呕…tui…呸呸呸…”男子感觉着嘴中泥土的不适,伸出舌头,手掌轻轻的拍打着舌头上沾染打湿的泥土。 本来已经将笑意压下去的褒洪德刚刚起身又看见这么一幕,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勉强清理了嘴中和舌头上泥土的大哥,没空搭理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褒洪德,回眸瞪向自己的两位小弟,骂到:“老爷的,谁给老子来阴招?” 猥琐的瘦弱男子指了指一旁自始至终默不作声的老三。 大哥怒视向好像无事发生的老三,坐在泥土上骂到:“虎吃了孩子的,老三,你干啥呢?敌我不分还是想做大哥了?” “刀。”男子终于说话了,指着地上倒着的马刀,但说话的方式有些奇怪。 只见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你。” 又抹了抹自己的脖子,生动形象的说着:“死。” 大哥狐疑的看了眼老三,又看了看地上的马刀,对着老二问道:“老三说的真的假的?” “大……大哥…老三…没…没毛病…”老三说着还对老三投去一个赞肯的眼神。 老三微笑回应。 老大这才做摆,一个鲤鱼打挺,身形矫捷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的褒洪德,额头爬满黑线:“笑你个老虎吃了儿子的,找死是不是?快把钱财交出来,大爷现在心情很不好,小心一刀砍了你。” 褒洪德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摊了摊手,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位大爷,我出门走的急切,什么钱财都没有携带在身上。” “没带钱财?你小子跟大爷耍机灵是不是,没带钱财刚一个人出来,还来着蛮夷之地,彘信,山君都不信。老二,去搜搜看。”那狼头大哥明显不信,招呼自己的小弟上前搜罗。 “大…大哥…我…我…”老二似乎有点抗拒,一个劲的摆手摇头。 “没用的东西,老三你去。”大哥瞪了眼不争气的老二,又命令老三去。 老三倒是没拒绝,对着褒洪德行了个礼后便上前摸索,褒洪德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这个老三,竟然搜刮财宝的时候还要行礼,这让他觉得有些稀奇,也没抗拒,让老三搜了好一会,将褒洪德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财宝,这才回到原先站着的位置对大哥摇头。“无。” “呸,真是老虎吃了孩的。”带着狼头的大哥似乎像碰见了晦气的事情一样,对着地面吐了口唾沫,这才挥了挥手,对着褒洪德不耐烦的说道:“没钱财来什么蛮夷之地,浪费老子时间,滚滚滚。” 褒洪德没准备计较这带头大哥话语上的放肆,刚要拍动缰绳驱使马匹离开的时候,那带着狼头的大哥却是突然伸出手臂又拦在了一人一马前。 那大哥一脸坏笑的打量了几眼马匹,坏笑道:“这马倒是不错,老子改主意了,将这马匹留下,你小子有多远滚多远吧。” 褒洪德不想再和这三活宝闹腾了,冷笑道:“这位大哥,我赶时间,麻烦让路。” 那老二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突然走了出来,站在自己大哥的背后,趾高气扬的喊到:“我…我们…们大…大…大…大哥说…说…话…没…没听见吗?将…将马…马匹…留…留下…” …… 第165章 误会 看着那说话都结结巴巴说不清楚的老二,褒洪德只觉得好笑,抚摸着马匹的头顶上的茸毛,也不说话。 那老二见自己被无视似乎有点气恼,跺了跺脚指着褒洪德,又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 “你个老虎吃了儿子的货,说话再磕巴点,老子一刀先囊了你。”一旁的大哥似乎也受不了自己二弟的说话方式,一把将老二拽回自己的身后,对着老二,手指指着老三的人,说道:“学学老三,说话说不明白就说一个字,懂吗?” “明…明…明白…”老二摇晃着身形,勉强稳住,才回应了自家大哥的话语。 那大哥也是无助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到底是惹了哪路山鬼仙神啊,结交你这么一个小弟,老子当初是出门没看卦象嘛。” 褒洪德打断了这打劫的三兄弟的对话,“我说当大哥的,麻烦让个路,你再慢慢管教你的小弟吧。” “啧…嘿,你个披着驴皮装大马的货,老子不是说了嘛,人可以走,但马你得留下。”顶着狼头的大哥也不教训了自己老二了,而是调转怒火指向褒洪德。 “下…下马…马…”猥琐瘦弱的老二不合时宜的开口说了一句。 那老大似乎是实在受不了自家兄弟了,回过身将老二踹在地下,连打带骂的,“你再说,你再说…” “大哥。”沉默着的老三拉住大哥的手臂,对着大哥摇了摇头。 大哥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眼老三,又看了眼趴在地上嚎叫抱头的老二,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知道老二是天生的,当我就是忍不住,下回我要是再动手,老三你早点拉住我。” 可老三却还是摇头,不紧不慢道:“累手。” 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递给大哥,“这好。” 大哥沉默的看了眼人畜无害的老三,拉了拉自己的狼头,避免直视老三那认真的目光。 地上刚被老三举动感动到的老二,刚要酝酿情绪好好的夸赞老三,可听到下面这一番话,老二顿时间哑然,随后也不顾刚才装作弱不禁风被打倒在地起不了的样子了,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挑起来对着老三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气呼呼的骂到:“黑…黑…了心…心…” 而褒洪德已然在三人打闹争斗中,悄无声息的驾马走远了。 回头看了眼已经模糊身形的三人组,褒洪德不禁摇头苦笑。 “三个活宝…” 这次轮到大哥拉开了老三,站在两人中间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胡闹了,打劫要紧。” “大…大哥…”老二却是突然指着老大的方向,似乎要说些什么。 “啧。我知道你被老三的话伤到了,但先放在脑后。”大哥不开心的撇了撇嘴,训斥着老二:“不是说了嘛,这事过去,别在提,老二你怎么回事?” “不…不是…大…大哥…”老二却还是一个劲的要说些什么,但由于结巴,实在是说不清楚。 “你个老虎吃了孩子,还提?”大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老二还是自顾自要说话,还指着自己,自己挥动起手上的树枝抽打向老二的身体。 老二委屈的跳开,着急的疯狂指着大哥的方向。 “人…人…跑…跑了…” “你说啥?”大哥闻言声音陡然提了好几倍,回过头看去只见身后哪还有褒洪德的身影,空空荡荡的。 “额滴到手里的财富啊。”老大忍不住的大声哀嚎尖叫。 猛然回头怒视瘦弱猥琐的老二,气不打一处来的一拳打在老二的脸上,嘴里气骂着:“你这老虎吃了孩子的狗东西,怎么不早说,不早说啊。” “大哥…我…我…我说了…你一直…直打断…断我…”老二吃痛,捂住自己的脸颊,一脸委屈的说着。 “大哥…大…大…哥…莫打…莫打了…””这话令老大更怒火了,直接将老二放倒,一顿拳头落下,打的老二拼命的捂着脸,鬼叫着让大哥别打了,但老大越听老二的声音越气,下手越重。 远处的褒洪德听到那大哥的哀嚎声,堵住耳朵,只是摇头。 另一个方向,正在赶路的褒姒和方无冤同样听到了那顶着狼头的大哥放声哀嚎,觉知前方出了问题,连忙向这声音的方向提速。 打累了的大哥坐在泥土上,垂头丧气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懊恼的叹气:“好几天没遇到人了,难得遇到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却从嘴里跑了…” 一旁鼻青脸肿的老二不敢吱声。 老三沉默没说话,但脸上神情却是落寞的。 褒姒和方无冤刚好来到了这里,看着三人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样子,褒姒刚要开口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遇见坏胚子,可方无冤却是向前一步,拦住了褒姒,小声的低语道:“褒姒姑娘,这些是这一带的山匪,我和他们打过交道我来就行了。” 褒姒顿足颔首。 方无冤对着那大哥喊到:“狗头!” 名叫狗头的大哥顺着声音望去,见到那个之前自己三兄弟打劫过却反被教训了一顿的面具人,颤颤巍巍的向着后面爬行。 老二和老三同样见到了方无冤,没有意外的都是默默的向着后面挪动。 方无冤打量了几眼几人的小动作,带着笑意的开口道:“狗头,见到我怎么不是很开心?” 狗头连忙起身摇头,手掌挠了挠后脑勺,嘴里打着哈哈:“哈哈…方公子说些什么山野笑话,小的看见你,简直就是面上有福气,这不是想着回家里还愿,谢谢山君保佑嘛。” “呵…”方无冤冷笑一声,“是吗?” 狗头点头,手掌并拢,手指搓着缓解他此时内心的心情。“是的,是的。方公子要是没啥事,咱三兄弟就先行一步,不扰了方公子和美人的好事。”说着还看了眼方无冤后面的褒姒一眼,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长的这么妖艳的女子,虽说是个十六七的女子,但那身材,那一颦一笑,绝对是他生平少见的了。 狗头误认为这褒姒是方无冤的女人了。 …… 第166章 蛮夷 褒姒听到狗头的话,眉眼如丝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 手指微微抬起,刚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方无冤显然察觉到了背后的阴冷气息,连忙开口:“狗头,这位是褒国褒王之女,注意你的狗嘴。” “咦?痞老二,你脸怎么了?怎么腿也一拐一拐的?谁打的?”同时方无冤注意到鼻青脸肿的老二,有些疑惑的发问。 痞老二只是苦笑着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老三默默的指了指狗头。 方无冤心领神会,嘴角抽搐了一下。 狗头一听褒姒是褒国的褒王的孩子立马抬手堵住自己的嘴,象征性的给了自己几巴掌,“草民嘴贱,顶撞了褒王女,求王女息怒。” “喊我褒姒就行。”褒姒收起杀意,眉眼眨动微笑。 狗头一时间看的有些呆滞,他收回之前的话,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一个勾人心魄的女子,仅仅只是微笑便是令他无法收回了目光。 还是方无冤的话语打断了他的出神,“这位是狗头,本姓周,名八,字文韬。道上的喜欢叫他狗老八。” “旁边那个鼻青脸肿的是痞老二,因为其天生结巴,后来他的父亲给他改了名叫痞无齿。” “那个木头一样的,姓甚名谁不清楚,也没听他说过。单字一个路,喜欢别人叫他子路。听闻是个读了几年书的氏族子弟,但因为觉得家乡先生知识匮乏,所以出走家乡的人。” 褒姒听着方无冤对于几人的介绍,捂住浅笑。 周文韬尴尬的笑了笑,“一点虚名而已,褒姑娘见笑了。” “大…大哥…这不像是个…好…好称呼…啊…”痞无齿拐着腿,一癫一颠靠近周文韬,开口说着。 周文韬咬牙,他在褒姒面前不想太表现的粗鲁,所以强压下怒火,对着痞无齿假笑了一下,但眼神中的威胁是再清楚不过的,很明显,只要他再多说什么,他绝对会大打出手的。 “不知道方公子和褒姑娘两人来这危险重重的蛮夷之地是为何事呢?”周文韬回过脸,笑着问道两人来这的目的。 方无冤开口解释道:“我们是想问一下,你们刚才有看见一个骑马上山的人吗?” 周文韬笑着回到:“方公子说的巧了,刚才我们拦路…咳咳咳…”意识到话语有点问题的周文韬假装咳了咳嗓子,重新组织语言说道:“我们看见一位公子骑着快马刚才过了这里,向着深处行去了。” “不知道方公子问这人做什么?” 方无冤心里明白,看来褒洪德应该是被这伙人打劫过了,但看情况,和联系刚才三人那落魄的神情想来也是无功而返了。 “那位是褒国的世子,也是这位褒姑娘的弟弟。我们是来寻他汇合一路去蛮夷腹地的。”方无冤回头对褒姒说道:“看来不远了,我们提速应该能赶上。” 褒姒点头,刚准备和方无冤启程追赶坏胚子,可周文韬却是突然开口了,一脸的笑意:“原来刚才那位公子是褒姑娘的弟弟,难怪先前见了觉得对方一表人才,有着公子风范呢。” 褒姒见有人夸自己的那个坏胚子心情自然也是喜悦的,甜甜的笑着说道:“我替坏胚子谢过你的夸奖了。” 周文韬同样傻笑,又提议道:“我们三兄弟就一直活跃在蛮夷腹地,既然褒姑娘一行人你们是准备去蛮夷腹地,我们三兄弟完全可以带路,也是免得褒姑娘你们走了偏路 ” 这是痞无齿却是举起手,畏畏缩缩的说着:“大…大哥…我们…不是…是才…才逃…出来…来…吗…” 周文韬回首瞪眼了痞无齿,示意他闭嘴。 对着褒姒笑道:“我这二弟说话有问题,褒姑娘不要在意。” 褒姒却是莞尔一笑,“要是如此,那就先谢过周大哥了。” “周大哥…嘿嘿嘿…”周文韬听见褒姒叫自己周大哥心中一阵喜悦。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开始了追赶褒洪德。 而褒洪德依旧什么都不知道,挥舞着马鞭疾驰着,心中默念着,希望清风明月两位师兄暂时无事。 …… 蛮夷腹地,又走了许久的清风明月二人彻底的没有了力气,两人已经在地上爬行了好一阵。 清风看了眼后方长长的拖拽痕迹,没好气的骂了句躺在他背上的明月。 “明月,你真的该减肥了。” 清风此时的声音在明月的耳中是混乱的,他听不太清楚,干瘪的嘴唇上是龟裂的皮层。 “清风…你说什么?” 明月虚弱的反问道。 清风叹了口气,咬牙背着明月继续在地上爬行。 又爬行了一段路程,一只马蹄阻拦住了清风前进的方向。 清风艰难的抬起头,顺着马腿向上看,只见马背上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须的蛮夷,后背上披挂着一件狼皮,脸上是堆在一起的赘肉。 头上绑着羊毛编织的目额。 后面是数十个蛮夷,手里拿着走兽骨头做出的武器。 “你们就是陆压妖道手下的两位道童?”那为首的蛮夷开口询问。 语气带着孤傲。 清风摇晃着脑袋,嘴里说着:“这位壮士,你可能认错了,我们不认识什么陆压…” 那为首的蛮夷脸上是一抹冷笑,“这样吗?我看二位似乎是拖着疲倦身体行了一路吧?”那蛮夷望向清风明月一路爬行过的痕迹,脸上的笑容更加阴险。 “不如到俺的帐下修整修整?这山林土路的,走兽一到夜晚就会出来觅食,可莫要白白丢了性命啊。” 清风看着蛮夷那份没有丝毫掩饰的冷笑,装作接受的样子,颤颤巍巍的起身。 “真的吗?那就多谢你了。” 为首的蛮夷颔首,对着后方的一位蛮夷使了使眼色,那蛮夷心领神会退出了一众蛮夷群众看样子是回去禀告去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起这对兄弟。”蛮夷首领对着后方的蛮夷命令着。 …… 第167章 走兽果腹 清风被一个蛮夷人扶起身子,手掌发力将背后的明月向上提了提,强撑着笑意对扶起他的蛮夷道谢:“谢谢这位兄弟。” 那蛮夷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清风将目光向向前方马背上的那位蛮夷首领,语气带着感激的问道:“还不知道恩人名讳。” “俺?俺是西戎部落附属的闫氏部落的暂代首领木闫托业。”为首的蛮夷首领咧嘴大笑着说出自己的名讳。 “西戎部族嘛…”清风记下了对方的名讳,指了指自己背后昏昏沉沉的明月说道:“木闫托业首领,我的兄弟已经快不行了,不知道可否先给点水,润润他的唇。” 说着还舔了舔唇,干涸的舌头没有水迹,干裂的嘴唇只是微微红润了些许。 嘴唇上沾染的尘土被清风舔入口腔中,裹挟着微弱的口水咽下腹内。 “去,将马背上驮着的水壶拿过来,供给给这两位中原小兄弟解渴。”木闫托业也没多想什么,对刚才扶起清风的蛮夷挥了挥手。 那蛮夷将手臂贴在胸口用着他们的语言说了句类似“遵命”的话语便快步走向后方。 而就在那蛮夷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清风托着明月双腿的手指微微发力。 明月感觉到腿部被拧了一下,强忍着不适,微眯着眼。 “清风…怎么了…” 明月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 “这位是木闫托业,他是个好人,见我们没水喝,便要救济我们…”清风笑着向明月开始介绍其前方的木闫托业,可当介绍一半的时候,清风猛然回头,脚步发力也不顾什么,直直冲入茂密阴暗的树林中。“鬼才信,你们蛮夷会这么好心!” 丢下这一句话,清风可算是连滚带爬的钻入了树林中,疯狂的在树木间挪动位置,想要躲避开后方蛮夷的视野。 那些蛮夷见清风逃跑,收起脸上假意的慈善笑容,恶狠狠的想要追赶上去,可木闫托业却是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奉命拿来水壶的蛮夷靠近着马匹,手里抱着马蹄壮的水壶,不解的开口询问自家首领:“首领,为何不追?那两位必然就是老祖说的人物了。” 木闫托业冷笑一声,弯腰拿过搁放在马侧边的弓箭,手臂将紧绷的弓弦撑开,箭矢微微调准方向,“两个孩童,那么多天没进水源能跑多快?估计比兔子都要好射杀。” “嗖!” 话语落下,只听弓弦上的箭矢发出破空之响,径直的射杀向清风明月的方向。 一边喘着气拼了命的奔跑,一边对明月喊到:“明月,快,别昏了,将极速符箓掏出来,不然我们可能要命丧于此了。” 明月下颚被颠簸的疯狂捶打着清风肩膀,想要摸出袖里用来防身的符箓,可手臂却提不上一点力气。 清风回首看见那离开弓弦的箭矢冲向自己,连忙咬牙,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跑到前方一棵老树的后面去,正当他要喘口气,说话的时候,腹部一股令人直冲大脑的痛觉席卷上来。 原来那箭矢竟是硬生生的刺破了大树,紧接着便是贯入清风背后明月的脊骨位置,力度之大令人咋舌。在被大树卸去极大部分力道后还是可怕的击穿了明月的脊骨,紧接着从明月的腹部涌出,再次贯入清风的后背,两人竟是被一根箭矢给钉在了一起。 清风眼前发黑,手掌低下头看着那从自己腹部没出一点点银色箭矢,瞳孔紧缩,死死盯着上面凹槽处带着的血肉。 那蛮夷看见清风摇摇晃晃的身形和那根已经穿入他们身体的箭矢,鼓掌高喝道:“彩。” 一众蛮夷随行者同样鼓掌,他们都明白自家首领的箭术之高超。一时间鼓声雷动。 “明月…”清风嘴里被血液充斥着,他的耳朵里是一阵翁明声,和模糊的鼓掌声音,他张嘴呼喊着明月,希望可以得到对方的答复。 明月头颅抵在他的肩膀上,瞳孔瞪大却无神,血液在其口腔中流淌而出,浸染了清风肩膀上满是灰尘的衣服。 “明月…”清风在低吼,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已经快看不清了。 可明月却没有任何的答复,这使得清风内心开始绝望,他似乎失去了自己的挚友。 最终,再无力气支撑的清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嘴角的血液已经发黑。 他的眼前是模糊的泥土和野草,上面有着不知道是他还是没有的血迹。 一只兽革编制的脚靴踩在满是血液的杂草上,微微蹲下身体,上前负责查看的这位蛮夷别过清风的脑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探了探明月的鼻息,最终起身对着不远处林子外的首领喊到:“首领,那个被背着的没了气息。” “哦?倒是个短命鬼,不过无所谓,也没说要两个都活着。”木闫托业惊起了一声,随意的吩咐道:“收拾好这两个猎物,活的那个上交给祭司大人,死的那个,扔在这里,倒是便宜了那些走兽了。” 那蛮夷领命,一脚踢开背后的明月,可却见明月没有丝毫动弹,就像被粘在了清风的背上一样,没得法的蛮夷便只好将清风扶起,换了个方向,手指勾住清风捂着明月的手掌,要将其手指掰开,可无论他用处多大的力气,却依旧没有丝毫分开的样子。 见了鬼的蛮夷抽出腰间的朴刀,没有任何话语和思考的时间,手起刀落,竟然硬生生的砍下了明月大腿处被清风死死攥紧的位置上的一块肉。顺着清风手掌的边缘,就那么硬生生的刮下了一块血肉。 暗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那蛮夷没有丝毫在意,将手掌上沾染的血液抹在明月的衣服上,随后扛起清风径直离开,清风的手掌中还死死握着一块明月大腿上的肉。 而明月,瞳孔无神的看着天空,希望的太阳被茂密的树林遮盖,嘴巴张合着,血液流淌了他的这个脸部,腿上的血窟窿令人不寒而栗。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鲜血的味道便会刺激到周遭野兽的兽性,吸引来嗅觉敏锐的走兽,最后成为对方果腹的肉食。 …… 第168章 明月师兄 另一边,快马加急的褒洪德又在山林中行程了半日之久,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余晖照耀下的树林有着一种别样的感觉。 “嗷~呜。” 林子中,一声狼嚎诡异的响起,紧接着林子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有远有近,其中一只嚎叫的声音诡异的长。 褒洪德眉头一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自言自语道:“倒是奇怪了,这太阳还没彻底落下,这山林中的走兽就开始出来觅食了?” 褒洪德勒住缰绳放慢了马匹的行进速度,一步两回头的打量着四周,紧接着,他看见前方有着一道拖行的印记。 他连忙跳下马背,手指捏起松弛的泥土,“这痕迹…像是什么东西被拖了一路,看体型来说不像是货物…” “泥土松软,看样子时间不会太长。” “看样子,应该进入犬戎部族的活动范围了。” 褒洪德暗自点头,又再次翻身上马想要顺着拖痕寻找到一处人烟。 就这样走走停停,褒洪德发现这拖痕似乎在避着大陆走,行进的路程多是荒无人烟的荒僻小道,“这拖痕似乎有些诡异,若是蛮夷人士,没道理避着大陆,而走这种走兽较多的野路啊。” “会不会是清风明月两位师兄呢?”褒洪德想着,越发觉得可能,心中的希望和激动升起,他拍马加快速度。 就这样,随着越发的深入,那拖痕的痕迹也越发的新,但狼嚎声也是同样的越发变大,似乎自己走的这条道路是在通往狼群的居住场所一样。 这引得褒洪德沉思:“狼嚎声的源头似乎越来越近了,这拖痕莫非是狼狩猎到了大型野兽留下的?可是为何没有狼的脚印呢?” 顾不得他多想,哪怕真的是通往狼群居住的场所,但只要有一点关于清风明月两位师兄的痕迹,都容不得他有半点侥幸放弃的念头。 就这样,在天上的太阳彻底落下之前,他终于发现了不同点。 他走到了拖痕的尽头,泥土满是杂乱的脚印混杂着马蹄践踏留下的痕迹。 而空气中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味道在刺激着他的鼻腔。 褒洪德手指捂住鼻子,下马观察了四周,说着:“拖痕到这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和马匹的脚印。看来在这里有过一场交集。” “不过的周遭是什么气味,怎么这么令人反胃…” 褒洪德放下捂住鼻子的手指,鼻腔耸动着,似乎在寻找这奇怪气味的来源,紧接着褒洪德向着不远处杂草丛生的草丛看去,只见一对青色的眼眸在草丛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狼的眼睛! 褒洪德一眼便认出那是狼的眼睛,难怪本来一直回荡在耳边的嚎叫声消失了,原来是这野狼注意到了自己,所以才停下嚎叫,躲藏在草丛中,似乎准备对自己下手。 褒洪德立刻放身上马,警惕的与那批躲藏在草垛中的野狼对视。 “敕令——火来!” 褒洪德手掌上翻,一簇火焰在其掌心腾起,照亮褒洪德的四周。 太阳已经落下,寂静的树林显得格外幽静黑暗。 褒洪德手掌上的火焰似乎令那野狼忌惮,那野狼前半份身体贴着地面,后腿缓慢的向着后方挪动,尖锐的牙齿显露而出,似乎做出了搏杀的准备 。 下颚发出低吼声,似乎是在发出威胁。 褒洪德看着那在火焰下影子被拖拽的很长的野狼,忽然察觉到对方棕色的毛发上沾染了大片的红色,而那野狼露出的牙齿上同样带着血迹。 褒洪德意识到不对,那野狼的毛发沾染除了血迹外还有一些碎衣服,因为血迹的原因同样沾在那野狼的背部。 “人。这狼刚才嚎叫是呼叫同伴一同来吃人的。” 褒洪德捏紧拳头,脸色阴沉,没想到这畜牲竟然危害了人命,猛然勒住缰绳,迫使马匹前肢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吼,随即冲向那野狼。 那野狼见褒洪德就那么冲向自己,野兽的本能令它明白对方的杀意,立刻调转方向转入林子中,逃窜的没影了。 由于现下天色已晚,褒洪德也无法准确的抓住那匹吃了人的野狼,只能勒住缰绳放慢马的步伐,手掌上的火焰照耀着四周。 自从他冲入草丛后,那股刺鼻的味道便更加严重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人血混杂了狼的唾液。 褒洪德眉头紧缩,他想看看那遭了狼口的人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或是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利用的信息。 就这样,接住火焰褒洪德骑在马上,缓缓的行走在林间。 他目光忽然一征,他将手掌上的火焰向前递了递,紧接着便发现一棵大树的树中间竟然有着一道穿透的痕迹,随着褒洪德的靠近那棵树木,那树后的一趟血液暴露在他的眼前,而当看清那人身体样貌的时候,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只见那被洞穿的大树,一个一身破破烂烂道袍的童子,浑身都是被撕咬的痕迹,血液几乎遍布了全身,半张脸连带着下颚已经被咬掉了,令人骇然的牙齿根部暴露在外面。 大腿处一摊浓稠的黑色血液已经凝固。 而褒洪德只依靠那仅剩下的半张脸便认出了对方是谁。 自己心心念念,也是此次出行要寻找的目标——明月。 褒洪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手指连带着身体在颤抖着。他的眼睛瞪大,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说出口。 手脚并用的跪趴向那具已经被狼啃食过的身体。 手掌上的火焰熄灭,泪水滴落打湿在他的衣襟上,褒洪德抱起明月,将他揽再怀里,豆粒大的泪珠滴落在明月已经惨不忍睹的脸颊上。 “明月师兄…” “明月师兄…” “啊…” 褒洪德凄惨的嚎叫,他的内心像是被撕咬一般,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 第169章 女子的哭和女孩的笑 褒洪德的泪水滴落在明月染血的衣服上,他的心中此时被悲痛和悔恨填充。褒洪德呆愣的看着明月没有闭上的眸子,瞪的是那么无神,那么的绝望。那无神的瞳孔,时刻在刺激着褒洪德的内心。 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明月师兄,若是他能早一些,就早那么半天,这一切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明月师兄就不会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 在极度的痛苦中,一阵狼嚎此起彼伏的响起。褒洪德用力的撕开自己的衣袍,裹住明月的尸体,手掌覆在明月的眼眸中,轻轻的将明月的眸子闭上,紧接着手掌又探到明月血红的胸脯时,什么尖锐的东西割破了褒洪德的手指,感觉到疼痛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的褒洪德眉头一皱,看了眼手指上的伤口,那已经在流淌些许鲜红血液的指头,和怀里那满是已经发黑的血液形成了对比。褒洪德小心翼翼的扒开明月胸前的烂肉,紧接着便看见一柄断折的箭矢被血肉包裹着。褒洪德内心一阵绞痛,喘着粗气的他,手指颤颤巍巍的将那根断折的箭矢从明月的肉中小心翼翼的拔出,眼睛死死的盯着箭矢尾端的兽羽,看着箭根上被涂上各种色彩的走兽飞鸟图腾,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随后他缓缓起身,将明月抱在怀里,从衣服上撕下的布匹包裹着明月,褒洪德发红的眸子看向四周的已经将自己包围住的狼群。野狼的青绿色眸子中展露着嗜血。 “明月师兄,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把你,把清风师兄,一起带回家的,我们还没约定好一起去见师父呢。”褒洪德的手指摩挲着明月骇然的下半张脸,语气悲伤的自言自语道:“明月师兄,你知道吗?师父让我和阿姐照顾你和清风师兄呢…师弟还没有做到啊…” 话语止住,哽咽的声音呜呜咽咽的。 褒洪德的眸子被复仇的火焰点燃,想起刚才明月师兄胸脯上的那根断折的箭矢,这种箭矢的粗糙度应该是出自蛮夷之手,只有他们才会在箭矢用刻刀雕刻出走兽飞鸟的图腾,并涂上五颜六色的颜色。他确信无疑,明月师兄想来便是被蛮夷所杀害的,至于清风师兄,看来也是被那批蛮夷带走了。他发誓要为明月师兄报仇,将清风明月两位师兄带回后山的府邸之中。他决定追寻着马蹄印记去追赶那批蛮夷。 褒洪德抱着明月的,一步踏出,一旁的野狼似乎由于褒洪德的无视还是不愿褒洪德带走他们的猎物,亦或两者都有 ,喉咙中发出低吼的警告声响。 褒洪德不管不顾,再度踏出一脚。 那野狼终于被激怒,作为这片林子中的霸主它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 野狼张开血盆大口,骇然扑杀向褒洪德。褒洪德看了眼怀里的明月,声音低沉带着温柔:“明月师兄,你先睡一会,我会救你的。” 那野狼已然扑杀到褒洪德的脸前,可褒洪德已然淡定自若。抬眸,冰冷的眸子中是无穷的杀意。“敕令——杀!” 一语落下,一柄长剑自褒洪德眉心涌出,只是一刹那,那冲杀至面前的野狼没有丝毫感觉的情况下,便被那飞剑斩为数段,滚烫的鲜血溅射而出。 原属于周公解梦第二层梦境中的剑意被此时此刻的褒洪德施展而出。那雷厉风行,杀人于无形,天下杀意最甚的剑修法门! 褒洪德手掌覆在明月的脸上,微微弯腰将明月的身体抱紧在自己的身下,避免这啃食了他的牲口那肮脏的血液污秽了自己的明月师兄。而他的衣服、发丝早就被发臭的野狼血液污秽的不成样子了,可是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 褒洪德眼神冷漠的抬眸,环视一圈后,嘴角轻微蠕动,紧接着那剑意便一连闪了七次,那周遭的七匹野狼没有发出任何临死之前的嚎叫,便纷纷被割破脖颈,血液一发不可收拾的喷涌而出。野狼们躺在地上自被割破的脖颈处发出凄凉的呜咽声。解决完了这群野狼,褒洪德便抱着明月走到了马匹的面前。褒洪德轻轻的将明月搁放在马背上,随后自己翻身上马,一只手将明月拢在怀里,一只手青筋暴起,死死的握住缰绳。 “驾!”褒洪德手掌抖动缰绳,双腿猛然拍打马身,发出一声带着杀意的喝声。 那马匹立刻前肢抬高,马嘴中发出一阵嘶鸣,随后重重的砸落地面。紧接着便是在马蹄践踏之中,大地的颤鸣声伴随。 那剑意跟在褒洪德的背后随行。 褒洪德追寻那批蛮夷的路径,一路追赶而去,怀里抱着自己的明月师兄。 …… 另一边,一直走至半夜,一路没有停息的褒姒众人也终于是赶到了此处。 众人借助着透过树叶照射在树林中的夜光,看着眼前的松动的泥土、马蹄印记,和空气中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种异常使得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方无冤仅剩下的那只手臂举起,示意身旁的褒姒和后方的周文韬、痞无齿、子路等人纷纷停下脚步。 “怎…怎么…怎么…么了…方…方方…公子?”痞无齿发声问道。 周文韬不满的看了眼自家的老二,不过碍于一旁的褒姒,所以压下怒气善意的解释道:“有血的味道,而且很浓重。” 方无冤点了点头,目光警惕的打量起四周。 子路突然开口,指向一旁的草垛:“这里。” “野狼。” “死的。” “很多。” 褒姒玉指微微盖住鼻腔,柳眉倒竖的看向子路指向的方向,方无冤大步上前,挥舞手中的断刀将草垛割开,七具满是血液的野狼的尸体就那么躺在泥土地上。 方无冤内心惊奇,连忙上去忍受着刺鼻的气味拨弄起这几具已经开始发臭的野狼尸体。 一连查看了遍后,方无冤皱褶着眉头,看向众人说道:“都是被从脖颈的位置一击毙命,看缺口似乎是一柄长剑造成的。” “出手者心思沉稳,狼的身体上没有其他伤口,或是什么。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看来是一位手法高超人所为。” “不对…对…对…啊…大…哥…”这时痞无齿却有了新的发现,着急的跑到更远处一点的地方,脚下的草鞋也不顾什么干不干净了,踩在一摊烂肉上。 “这…这…这…” 可是痞无齿关键时刻却是结巴个不停,这终于惹来了周文韬的不满,他大步走到痞无齿的一旁,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嘴里骂骂咧咧的:“虎吃了孩子的,这什么这…” 可周文韬话没说完,一阵寒风吹过,吹开了上方阻隔了月光的树叶,随着月光的照耀下,那只断为数段的野狼尸体,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子路抿嘴,到底是大户出身,似乎有点不适应这副恶心场景 。 痞无齿嘴唇发白,手和脚不自然的抖动着,随着抖动频率越来越大,连带着身体一起开始颤抖。 而周文韬相较于两位兄弟,倒是表现的挺镇定的,没有做出什么害怕、犯恶心的举动。 而方无冤,若是放在以前或许他会惊呼,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事情根本触及不到他的情感变化。 褒姒倒显得正常,只是眉头紧缩着,倒不是因为这具被斩为数段的野狼,而是她似乎感觉到了坏胚子的气息,不… 她放下捂住琼鼻的玉指,微微嗅了嗅,独属于龙族对于特殊气味的感知能力。 她闻到了坏胚子的血液。 防止地上的血肉脏了自己的绣花鞋,她信步绕过野狼的几段尸体,走到一棵大树前,手指摩挲着大树表面凹凸不平的纹理,直至停在那个树窟窿前。 “这里,有人打斗的痕迹。而且有坏胚子的气息。” 方无冤等人闻言,连忙走了过去。 “拿着。”方无冤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向痞无齿。 “方…方公子…”痞无齿接过竹筒,疑惑的看着方无冤,不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是秦地商贾之人夜晚运输货物时用来照明用的火折子,不过可惜,一个只能用一次。”方无冤抬起唯一的手臂,简易的解释了一句,随后对着那竹筒口的地方微一搓,一束火焰燃起照亮了四周。 而在火焰的照射下,众人这才看清了这棵从中间被贯穿的大树。 方无冤看了眼大树,随后将目光转移到草地上,紧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走到树后弯下腰捡起一根带着血肉的断折箭矢。 方无冤将那断折的箭矢与大树上窟窿做了一些对比,随后对着众人开口道:“看来,这树便是被这根箭矢射穿的,而且,这箭矢上沾带的血肉并不是野狼,而是人的。” “这根断折的箭矢,除去根上的暗沉血液,和已经干瘪的肉渣,这断箭的顶端有着相较于其他部分比较新鲜的血液,初步判断应该是前后两人被这箭矢射伤过了。” 方无冤说着自己的推断,将那断折箭矢摊放在手掌心,供众人端详。 褒姒眼睛跳动,玉指一把握住那根断折的箭矢,不顾上面的血迹沾染上她的玉指。 “坏胚子的血液…”褒姒手指颤抖,她内心有些忐忑,她感觉坏胚子似乎遭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她的心脏猛然骤停了一下,这使得她越发的不安起来:“这箭矢顶部的血液是坏胚子的…” 再联想刚才那满地被一刀致命的狼群,和被残忍的被分为数段的野狼,以及这根断折的箭矢,她的心脏在骤停之后便猛然的跳动,似乎要破开她的胸膛一样。 “坏胚子有威胁…坏胚子…”褒姒神情呆滞,嘴里发出声音带着颤抖。 “褒姒姑娘 心安。这血迹还未干涸,看样子应该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我们加快脚步,一定能追赶上褒世子的。”方无冤明白这对姐弟情深,上去开口安慰着。 褒姒却没有任何答复,呆滞的目光顺着断折的箭矢,重新转回到地面,那些满是血迹,破破烂烂的衣丝令她后退半步,好看的眸子中闪烁着泪光。 “清风明月…陆爷爷给他们做的道袍…怎么会碎成这样…” 褒姒不敢相信的看着地面那杂乱,满是血液的衣服的丝绸,她认出了那是她们褒国,不,准确来说是她给的陆爷爷。 她曾经吐槽过,陆爷爷和清风明月两位兄弟,他们穿戴的衣服实在是太丑了,而且一点也不舒服。所以便偷偷从自己阿娘姒夫人那里偷来了一匹上好的绸缎给陆爷爷用来做衣服。 ………… “陆爷爷,你的衣服不好看诶。”还是孩童时期的褒姒趴在石桌上,肉嘟嘟的手掌撑着她的小脑袋,那时便已经初具眉眼的眸子是透露着嫌弃。 又指了指一旁正在看书的明月,和发呆的清风。“清风明月,你们也一样诶。” “修道者,怎么能在乎外表衣着呢,你这妮子。”陆压笑着摇头。 可褒姒却是不乐意的站起身,小巧的身体立的直直的的,大手叉腰,气鼓鼓道:“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嘛,而且不舒服诶。” 眼珠子转动一圈,褒姒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猛的拍手。 “想起来了,阿娘给我那刚出生的色胚子弟弟添置了好多上好的褒国绸缎,我这就去偷点来,谁叫那色胚子弟弟天天惹我生气,刚好给他点颜色看看,谁才是家里的老大。反正那色胚子弟弟也用不到那么多,嘻嘻。”褒姒开心的笑了笑。 “陆爷爷,你等着哈,我马上回来…”不等陆压说些什么,褒姒已经跑远了,声音变得微小。 陆压最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看了看有些寒酸的两位童子,确实要给他们添置点新衣服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法有没有忘记… 就那样,褒姒开开心心的跑回家里偷了自己那个色胚子弟弟用来编织衣服的绸缎,一脸开心的来回折腾着。 小女孩的笑容终是那么的令人欢喜。 …… 女子的泪水,是那么的令人怜惜。 褒姒哭了。 第170章 怎么办 五庄观内,刻有天地二字的牌匾之下,供桌上摆放着的是鼎盛的香火。袅袅白烟向上飘荡。供桌的对立方向,镇元子端坐在蒲团之上,双掌摊开,大拇指与中指指尖相连,嘴里振振有词,似乎在推测些什么。 人参果树下,青牛垂着脑袋,正在将果树一旁的草木啃食一空。 道童看了眼自己的老伙计一眼,颇为无奈的上前拍了拍牛的面首 ,劝诫道:“道友,何必吃那么多呢,若是镇元子道友着了心气,发了火,我可不会帮你说辞的。” 青牛带着鼻环的鼻子发出一声哼气,表达着它的不乐,尾巴抽打着后背,似乎丝毫不在意道童言语中的问题,依旧我行我素的啃食青草。 “诶…”道童见劝说无用,坐着也只是摇头叹息。 忽的只听枝叶断开的声音,头上的人参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致使撑起它的枝叶竟然断折,人参果就那么突兀的向地面落下。 道童眼角跳动,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谁知那青牛同样感知到了人参果的自然脱落,开心的停下啃食青草,扬起牛首,张开自己的嘴巴,就那么静静的等待人参果落入自己的嘴里。 对于青牛来说人参果树旁蕴养的草木虽说味道鲜美,但怎么可能和人参果比呢? 就当青牛准备开开心心吃下这落下的人参果之时,一只大手从袖袍中探出,摊开在青牛张开大嘴的上方,就那么将人参果握在手里。另一只大手按压下想要跃起夺取人参果的青牛牛首。 只见先前还是在观内推算的镇元子此时出现在青牛的面前,一手握着人参果,一手按住牛首,脸上是一抹冷笑的看着青牛。 “你这牛儿,吃了老君当药何其之数?今竟又贪念起我这人参果来?” 青牛刚准备哞叫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又想起自己可打不过这位地仙之祖,而且自家主人刚才也说了不会帮自己,这立刻让它冷静下去,不敢有任何造次的想法。牛首缩了缩,缓缓的退回到道童的身边,同时讨好一样的用牛角轻轻顶了顶道童,“哞哞”两声。 “道友,吃了苦头了吧。”道童依旧摇头苦笑,自家这位道友也是性情。 镇元子握了握手掌上的人参果,另一只大手收回袖袍内,随后又掏出一颗先前褒洪德在的时候用自己那宝钗打落的那颗人参果。 镇元子颇为有些为难的说道:“两颗…不够啊…” “镇元子道友,何事苦恼?”道童开口问向镇元子。 “诶…还不是我那道童之事啊,褒洪德那小子不愿意用那枚早已虚有其表的真龙道果,与我换走手上的天地宝鉴,避免那场无妄之灾。现如今这人参果树奇来怪哉,自落果实,想来是那其中一位道童已经身陨落了吧。”镇元子长叹一声,缓缓道:“那小子倒是利用周公法相做了件好心办了坏事啊,切断了我那道童与我这人参果树的联系,现如今哪怕我想用这棵人参果令其起死回生也是回天乏力啊。” 说着,镇元子掂了掂手里的那颗自行脱落的人参果。 “如今天道对那俗世看的紧迫,我总不能将人参果就那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递出去吧,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和自讨苦吃、徒是自找因果了嘛。” “那你不在褒洪德那孩子在的时候将那人参果作为顺水人情送给他啊?镇元子你个为老不尊的。” 这时,老者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跳着脚叫骂着。 镇元子和道童显然明白这老者会再度回来,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惊讶。 镇元子撇过头去,大袖一甩,颇为孤傲的说道:“老爷子,你说的轻巧。我将那人参果冒然送给那孩子,你猜他出去之后能活多久?” 老者依旧跳脚,颇为无赖的叫喊着:“那你不能再给些法宝、功法伴身嘛。你看看人家陆压,传授了褒洪德俗世早已断绝的杀伐道令。人周公,做为长辈,给了褒洪德三场非同寻常的大道之原,哪怕是太清道友,不也是在相见之时给了褒洪德一些帮助嘛。你再看看你?哪有老前辈的风范?扣扣搜搜的。” “抠搜就算了,还打算强买强卖。那真龙道果什么叫虚有其表?你根本不懂。难怪你这五庄观女丁稀少。” 老者这话一说出口,道童便有些憋不住的轻笑了一声,他倒是从自己那唯一的徒弟玄都大法师那里知道这里面什么情况的啊。 而镇元子似乎被老者的话语伤害到了一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浑身被气的发抖,不断的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 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他是恶的那一半,说话最容易洞穿别人内心,不能气,不能气…” 好半天后,镇元子才压下心中的那口闷气,瞪了眼老者后不乐意的开口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嘿嘿…”老者闻言突然诡异一笑。 这一笑,令镇元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只见老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长钗托在手里。 镇元子看着老者手里的长钗,眼前一黑。 心中嘀咕道:“到底是恶的那一半,竟然在先前自己捏碎宝钗的时候就悄咪咪的趁着自己不注意的空档收集了我那宝钗的碎片…” 镇元子暗自苦恼一声。 …… 第171章 三人的讨论 不过镇元子还是心存疑惑,对着老者发问道:“我这宝钗哪怕不是先天至宝,也不是这不到月数便可修复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试试。”老者微笑抚须,不回答镇元子的问题转而说了其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说着,老者将手掌上的长钗扔向镇元子,镇元子抬手接住长钗,手掌摩挲着长钗,忽然眼角一跳。 将长钗竖起,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最终将目光转向老者。 老者对上镇元子的目光,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镇元子无语的皱眉,“这是…” “光阴长河中拿过来的。”老者淡然的给出解释道。 “那岂不是…”镇元子闻言,心中了然。难怪他在接触长钗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老者却摆了摆手,劝慰道:“放下心,这不是你过往的宝钗,而是未来的。不过你放心,未来你有段时间用不到,等我们现在用完后,老头子我啊,便可以再度启程,走一趟光阴长河,将这宝钗还回去,时间不会差距三天,保管未来的你,就是发现了也只是无奈。” 解释完,老者还嘀咕了一句:“反正那猴子将你那人参果树连根拔起了后,修树期间,这宝钗能用到个屁啊。” 镇元子耳朵动了动,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对于自己那棵人参果树不好的关于未来的情况,“是不是有必要多给我那人参果树安置一个安保啊…”镇元子内心想着。 这时道童开口发言道:“好了,好了,既然宝钗已经到了手上,那些不必要的就不需要想了。” “现如今,贫道现在只想知道,到底该不该冒然坏了天道定下的规矩。” 老者听到道童的话语有些不乐意的嚷嚷道:“太清道友,这老头子要好好说道说道你了,到底不是你家娃子,不操心。老头子可不管这些,褒洪德这孩子心境可以毁,但不是现在,更何况他的心境已经被连续毁了两次。天道出手化了场梦境,险些害了他,后来周公一连三场观道,要不是老头子我下场,褒洪德这小子恐怕到现在都会认为还在一场梦境之中,处于自我怀疑中无法走出来。所谓事不过三,老头子坚决不同意这次不帮助他。” “老夫我不同意。”镇元子却是摇头:“先前褒洪德说过了,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镇元子你个老不羞的,年轻人说话狂妄些怎么了?怎么了?”老者瞪着镇元子。 道童似乎有点听不下去,一锤敲定的说道:“我同意帮。” 老者闻言开心的跳了起来,可还没高兴多久,道童却是话语一转,看向老者说道:“但我想老爷子你并不是因为褒洪德吧。” 老者尴尬的挠了挠头,又别过头去。 “老爷子,不回答贫道可投反对了。”道童威胁着老者。 最终老者为了争取到道童的同意,只能说出实情:“好了,好了。老头子我和你们实话实说就是了。” “老头子可一定不心疼那臭小子,就是那臭小子心境破碎的再残破不堪,那老头子我还是挺乐意的,那样他就能更好的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了。我心疼的是天下最后一只真龙褒姒那个妮子。” “那个妮子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我以前犯错时种下的孽缘,老头子我啊必须要负责到底的。不然未来,我怕千年大计,毁于一旦。” “老头子我甚至将灵均的最后一丝神性隐藏在了那轮西王母留下的明月之中。必要的时候,会将妮子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她给彻底灭杀掉。” 镇元子唏嘘道:“啧啧啧。我看褒洪德和那叫褒姒的可是十分亲近啊,老爷子你这般算计对方,甚至不惜留下一个暗线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彻底抹杀掉那个隐患,就不怕事后败露出去褒洪德与你彻底反脸?倒戈向天道一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到底是恶的那一半,心思真的挺黑的。” 老者却是难得的神情落寞,他举起苍老的手指放在眼前,看着手上的老茧和裂痕,最终苦笑着说道:“如若那妮子心底的另一个她彻底脱困而出,到时候,被清算的,只能是我, 也只会是我。褒洪德会真正的恨我一辈子,我也一辈子不愿面对他了。” “到那时…天道?狗屁也不是,他可能会放下一切强制让我登上天道之责,不对,应该是同化我之后。” 镇元子听着老者的话语,神情严肃的开口道:“老爷子,我们这些个老古董,至今不知道,当初你被东皇太一拉入终焉之后,那段岁月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和当今天道同时存在。” 道童也是来了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的本体曾经推算过,但也只推算出一点,那段岁月之中,老爷子绝对提前离开过终焉,少说五十年有余,多则百年。最终又心甘情愿的回归了终焉。 “不可说,不可说。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无私天道,还是如蜉蝣那般的卑微下者,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心病。”老者只是摇头,拒绝回答了这个问题。 见老者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道童和镇元子也是不再追究了。 三人走到人参果树下,只见镇元子衣袖挥动,手中长钗闪烁起一阵光芒,随后飞起,一击打落下一颗人参果。 镇元子手掌接住人参果,那长钗又飞回到镇元子手上,镇元子捏了捏长钗,随后抛还于老者。 老者接住长钗,同样想到什么,目光悄咪咪的看向人参果树,手上的长钗闪烁起光芒。 镇元子突然背后发凉,这种天意感知对于他们这种存在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小范围的威胁感应。 “有人在打我的主意?”镇元子脑海中产生出这个想法,但又想起如今除去天道外,其他人见了自己也是同道相称,更何况他一个天天宅在五庄观的种树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仇人,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又想起自己的宝贝人参果树,同时无意看见那宝钗突然泛起一阵光芒,他顿时明了。“奥…原来这老不羞还惦记着我这人参果树呢。” 对于这种不要脸皮的事情,放给其他人,镇元子是不太相信的,但要是老者,他肯定信。面皮?这老头子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啊。 为了防止老者做出什么不要脸皮的事情,镇元子当机立断的取出刚才接过长钗时便收入袖内的另外两颗人参果。 大袖猛然一挥,开口急促的说道:“二位道友,既然决定了,那便不要犹豫,现在便动身吧。” “哎哎哎…别急啊…”老者却是有些着急,他没出手摘那人参果呢,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急切起来了。 …… 第172章 两处战场 三个老辈分的修道者踏空而行,看着下方这个临近崩碎的世界。 “这个破碎的小世界,为何老头子我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存在的记忆?哪怕是动用天道权限也无可奈何。”老者观察着四周,念头通达的他只需要一个瞬间便可浏览一个世界的所有过往。有些稀奇的开口问道:“镇元子道友急急忙忙的出手,施展出看家本领袖里乾坤带老头子我和太清道友来这崩碎世界作何?” 说完看了眼镇元子,见那镇元子似乎正在对着这个破碎的世界感叹着什么,便又将目光转向道童。 道童也是微微摇头,坐下的青牛有些不安的看着四周。 “古人凋零…”镇元子叹息一声,婉转道:“这里,是我当年得道之时飞升之地。” “当初我携带着还是幼苗的人参果树一同飞升,渡过雷劫冲刺天仙之时,却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渡过了天劫,却还是成了地仙。而人参果树也发生了异变,它突然开始需要极大的营养输送,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饿到极致的人参果树便伸出根须扎根于这番生养我们的世界,直至将这番世界彻底的毁灭殆尽之时,人参果树的幼苗才彻底成型了。” 老者和道童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先天至宝或是生灵,他们的习性、所需,基本都是一个小世界的一切了。 “此处充斥寂灭的气息,就算我们惹来了天道降罚,我们完全可以逃脱。只不过…”镇元子说着,又止住了声音。 老者说出了下半句:“只不过,这个被你因为愧疚而依靠着一颗人参果苟活了不知多久的破碎小世界,会真正的消失了。” 镇元子颔首,“也算是天命所归了 这个世界本该就是在孕育助推人参果树成根之时便要被毁灭的罢了,我也只不过是内心愧疚,所以才强行为这个世界续了那么久的寿命,可是,一个已经充斥了毁灭气息的小世界可没有能力孕育出生灵所需啊,渐渐的成为了一块荒凉之地。” “伤感的话语说多了就有些矫情了,我们开始炼制一句新的生命吧。”镇元子深呼吸一口气,渐渐淡去自己的心境。 “好。”老者点头,微微思考一下说道:“我们炼制出的这个新生命,首先要没有灵魂,不然明月不可能入主其中的。其次,要可以送入九州,不能被天道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第一点对于我们来说很简单,难的是第二点。”道童从青牛背上走下,微微开口道:“镇元子道友的道童身躯是人参果所化,而除去陆压划割出来的那片禁域内是天道默然的两个人参果化身的存在,其他人参果若是由我们故意送入九州,这只会适得其反。” “天道容许变数,这便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老者道。 “变数嘛…”道童沉思片刻后想起某个家伙来,随后微笑:“我想到一个懒家伙,他肯定不会被天道束缚。” “而且恰恰相反,天道或许会容许他拿走人参果。” 镇元子和老者将目光转向道童,都很好奇是个什么人物可以被天道容许做出一些违背天意的事情。 “九州大逍遥者——庄子休。”道童说出一个名讳。 老者手指掐算,随后大笑:“太清道友,你啊你。” 道童微笑,而一旁的青牛却是翻起了白眼,眼神很明显在说,自己这个道童主人心一直都是黑的,只是平常看样子好好人罢了。 道童微笑的看向自己的青牛。 “道友,祸从口出啊。” 道童善意的提醒一句。 青牛立刻人性化的闭上牛嘴,同时还进一步的闭上了眸子。 镇元子见竟然已经敲定了人选,便也不再犹豫,深不见底的袖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引力。 紧接着 便只见三颗人形的果实在镇元子的袖中,诡异的睁开本是闭上的嘴唇,一股强大的吸引吞噬之力爆开。 老者连忙取出一张符箓,将符箓变化为一道光罩将自己和道童连带着青牛一同庇护在符箓之中。 那三颗人参果忽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孩童尖叫声,只是一瞬间几人的耳膜相继爆开 鲜血喷涌而出。 镇元子一只手按住另一只不断颤抖着施展神通的大手,咬牙道:“先天之灵诞生之时,所爆发的初始之力便是天道之意降临的瞬间,诸位注意了…” 话语落下,镇元子猛然挥袖,只见三颗人参果飞出,那三个人形的果实,此时此刻的眸子已然张开,散发着神圣光芒,刺破这方世界的天穹。 地面本就是沟壑叠嶂的大地开始彻底的崩碎,江河化为龙卷卷起海水,连带着地面的石块一同化为实体的狂风,被那三颗人参果吸入嘴中。 “而敢!” “轰隆隆!” 一道裹挟着万丈雷柱的怒吼声彻底的崩碎了这番世界。 本是混沌漆黑的世界,彻底暴露而出。 星辰的光芒照耀下,众人看向那星空中正在不断汇聚的星辰云卷,一道道恐怖的紫黑色雷劫正在酝酿。 “紫霄神雷!”道童惊呼一声,没想到自己师父鸿钧的紫霄神雷这种大神通,被他们的惹起的动静触发了。 “两位,人参果还未彻底化形成功,麻烦阻拦这雷劫片刻。”镇元子大喊一声:“现在还远远没有达到人参果渡劫成形的时候。” 道童默然 与老者对视一眼。 “天道,老头子我会管住他的。”老者明了,简单留下一句话语便消失不见。 紫霄宫的遗址内,大老爷坐落在地面,双腿盘坐,看着难得主动拜访自己的老者,微笑着开口打趣道:“稀客。” “不稀客。”老者驳斥着对方的发言,显然很不客气。 “火气很大?喝些茶水,灵均给的。”大老爷微笑,只是手指轻微一动,一盏沏好的茶水便出现在老者面前。 老者看着杯盏下漂沉的茶叶,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他认出这茶叶是自己珍藏的上品,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现在这巴掌大的杯盏中却满满的茶叶。 “灵均这孩子,挺喜欢我的。”大老爷继续补刀。 老者捏了捏拳头,他觉得这次回去后有必要准备把陈灵均这孩子送去九州渡劫了。 “不喜欢?”大老爷假装的认为老者不喜欢喝这茶,便摇了摇脑袋的说道:“可惜我无法品尝这些,所以只能倒了这茶水了,真可惜。” 老者一听对方要倒了这自己舍不得喝的茶水,气的直跺脚。 一把拿过空中的杯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好喝啊…” 老者不禁有些想流泪,这辈子自己都没这么奢侈的这么喝茶啊, 一想到这边更觉得心疼想哭。心中对于陈灵均下落九州的事情也是更加的坚定了。 “好了,喝完茶可以说正事了吧。”大老爷顿了顿又道:“为什么?一个死人,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不值得。” 大老爷的神情凝重。 “值得的。”老者却是摇头。 “一个死人,哪怕是真的会影响到你下注的那位选定者,可这又如何?人参果多出一个行走九州,我们之间唯一认定的事情就都会被毁灭。”大老爷声音变得宏大。 似乎是在指责老者。 老者却是颓废的坐在地上,骂到:“你这狗日的,你希望你的孙媳妇死吗?” 大老爷蓦然抬头,紧接着他的身形变得虚幻,像是一个断断续续的信号一样。 就是某个程序之中的某个环节出了致命的错误。 “你看…又急。”老者这时却是见计谋成功,奸笑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沾染的灰尘,有些不开心的说道:“这紫霄宫怎么那么多灰尘啊,坐下来演一出戏,差点被灰尘呛到。” “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这点,你怎么还不明白?”老者一脸坏笑的走到大老爷的身前,叉腰看着身影不断在虚实中变换的大老爷。 “不过不怪你,东皇太一那混小子出手不讲道理,使得我们分离的时候出了大问题。”老者自问自答的说着。 老者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道:“不过看你的情况,真正的善估摸着要掌握全部了吧?” “那到时候,我们鹿死谁手,全看本领了,而这次我的目的,你依旧不知道,所以啊,又是我赢了。这棵即将被送去人间的人参果,你要是舍得放弃追寻三仙道,将那份后手动用到去寻那人参果,或许还有可能哦 ” 老者拍了拍大老爷已经实化的肩膀,随后大摇大摆的向着外面走去。 可当老者即将走出这破碎的紫霄宫的那一刻,脚步刚刚迈出,后方却是传来了大老爷的声音:“你回去过了?” 老者回眸,微笑不语,只是轻微点头。 大老爷蓦然笑了,紧接着一种完全超脱的神行彻底的占据了他内心主导的地位。 大老爷那对璀璨的眸子闪耀着,“谢了。” 老者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走出了紫霄宫。 大老爷表情平淡,抬起手掌,猛然拍落。 老者察觉天空一只巨手即将落下,立刻动用全力,一脚踏落,紧接着只听一声空气被剧烈挤压而发出尖锐的鸣叫,下一刻整座紫霄宫瞬间化为粉霁。 待尘埃散尽,大老爷傲然立于空中,那对绝对神性的眸子中是无情的具象化表现,看着下方踩着仅剩下脚下石块的老者。 微微开口,声音响彻天际。 “变数,视为天道所不容。” 大老爷临空一指点出,一道悄无声息却只是散发出的毁灭气息便足以吞噬天地的光线直直打中老者眉间。 老者狞笑一声 ,手掌翻转 ,一柄木剑自天穹之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彩线随后重重立于老者面前,那道足以毁灭一切都的光束在触碰木剑的一瞬间便化为乌有。 “触碰天道秩序者,皆为天意所不容。”大老爷冷冷吐出一句,随后手掌一旋,握紧,臂膀微微发力向后挪动,紧接着骇然打出一拳。 彭勃的气浪在这一拳风下翻滚,老者被这“巨浪”掀飞万里有余才堪堪停下脚步。 老者目光死死看着天穹之上那道璀璨的神性目光。 二者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一道道恐怖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力量在激烈对撞,周遭的空间被恐怖的力量填充,随后发出一连串的爆炸。 那些被波及到的古神小世界纷纷化为灰烬,他们的主人也是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便葬送于这场无妄之灾。 “冥顽不灵。” 带着阵阵天威的声音响彻寰宇。 老者却只是嘴角抿着,随后苍老的手指握住一直护在一旁的木剑,只是简易的对着天穹那对璀璨的神性眸子劈砍出一剑,那已经在紫霄宫毁灭之地没有任何动弹的大老爷忽然脸色凝重,紧接着脸上忽然裂开一道剑痕,紧接着璀璨的金色血液喷涌而出。 大老爷不可思议的抬起手掌,抹去脸上的金色血液,微笑着开口:“异端,果然有趣。” …… 另一边,那处已经彻底被三颗人参果吸食殆尽的小世界位面处,化成本体的青牛,巨大的身形顶住天穹,牛躯上是一道道血痕,上面闪烁着朵朵雷花,青牛只是发出低沉的“哞”叫声,尖锐的牛角插入雷劫云群中肆意的翻卷着。 而将视角放小至无穷远处 ,此时一个巨大的白须老者法相立于天地之间,一手背后,另一只手掌抬起虚握着那番小世界,而一只恐怖的巨大紫色雷蛟正在四周翻滚着身形,一颗颗星辰在被雷蛟触及的一瞬间便会崩碎开来。 “苦了你,青牛道友。”巨大的道人法相,不怒自威的看着手掌中的那番小世界中的场景,丝毫不在意一旁伺机偷袭的雷蛟。 而小世界中,炼制人参果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彻底活了过来的三个小娃娃,他们的身体正在逐渐变为云雾,随后在镇元子手掌一挥袖下,那云雾开始汇聚,一个孩童的身形在云雾中渐渐凝聚,唯一特别的便是,这由三颗人参果吞噬又融合而成的人,并没有灵魂。 “成了…”镇元子大笑一声,将那孩童肉躯收入袖内。 …… 第173章 故事性戏剧(一) “怎么还没回来…”五庄观内,镇元子不安的在人参果树旁来回的踱步,他神情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己这番道场的天穹。 那对令人内心畏惧的璀璨金色瞳孔如同日月悬挂,目光照耀着五庄观。 道童坐在一旁打坐聚气,天蓝色的宽松道袍被染成暗红色的,一旁的青牛正在挥动着牛尾巴,轻柔着拍打它背后那道被雷劫烧黑的地方。 “哞。”青牛哞叫一声,吸引来了镇元子的目光。 镇元子看着青牛的目光,明白这青牛是在邀功,找他要些医药补品。 而镇元子拿的出手的医药补品,想来也只有那人参果了。 镇元子摆手婉拒:“道友,并非老道我吝啬,而是没有那宝钗切断人参果树的根叶,哪怕我摘了下人参果,那也只会落地生根,白费气力罢了。” 青牛闻言,垂下牛首,唉叫一声。 突然,道童从闭目打坐的状态中出来,站起身形,手掌温柔的拍了拍牛首,但目光却是紧盯着天穹。 镇元子注意到了道童的变化,发声问道:“太清道友,如何?” 道童目光凝重,摇头叹息一声:“两败俱伤。” 随着道童的话语落下,只听天穹一阵震天动地的爆炸轰鸣声,可怕的气浪自上而下的将天穹划出一道充斥着恐怖气息的裂缝,而那璀璨的金色瞳孔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裂缝中掉落而出,如同流星坠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道童挥袖将灰尘烟雾吹散,走到那大坑旁边,对着里面喊到:“道友,无碍?” “咳咳咳…这次惹毛了他,不过结果是好的。这次打坏了数十个小世界,估摸着他要耗费好一段时间从光阴长河中捞出那些本不该毁灭的世界了。”大坑里面传来一阵带着回响的声音 “善。”道童这才颔首微笑。 镇元子同样松了口气,走到大坑边踢落一旁的石块。 那躺在坑底的老者刚准备喘口气,一块碎石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砸到了他的脑袋上,痛的他“哎呦”一声。 镇元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能叫说明伤的不重,防备不下这块碎石说明真的是精疲力尽,所以不可能再有机会对他的人参果树动歪心思了。 镇元子收起其他心思 ,开口道:“这具躯体已经炼制成功,接下来该如何?” 道童微笑,“该请来庄子休,来帮我们这个忙了。” 镇元子颔首:“善。” …… 南华山的木屋中,邋遢的道人坐在门口,倚靠着大树手中握住一根木竹竿,竹竿的末端系着白条。 随着庄子休不断变化手上的动作,那白条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拨弄着水面,像是一只游鱼一般。 端着木桶,刚刚清洗完了手上衣服的女子自小路路过这河边,看了眼那惬意的玩水的庄子休,微微笑了笑。 “吃饭吗?” 女子轻微的开口。 庄子休手掌拿开遮盖在自己脸上的草帽,看了眼刚刚洗完衣服的女子,撇过脸去不看对方,嘴里嚷嚷着:“你这女人,说了很多遍了,不用帮我洗衣服,更不用呆在这里说什么报恩一类的,贫道救你完全是被迫的。” 女子湿漉的手指将垂落的发丝别回耳后,恬静的笑了笑。 “我大父说了,行走江湖要讲究恩情,既然公子不接受小女子的以身相许,那便只能当牛做马。” 庄子休听着女子又是这番话语,无语捂着脸,“我说了很多遍了,你的人我不要,你的报恩也不必。” 女子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扒了扒手指,“报不报恩是我的事情,至于你接不接受,我不用管嘞。” “疯婆娘…疯婆娘…”庄子休被这话给气到了,扔下手掌上的木竹竿,手指撑开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头皮。 “吃鱼?”女子没有在意庄子休的举动,而是换了个话题。 “不吃。”庄子休气恼的哼气一句。 “行,那就烤鱼。”女子微笑,好像没听见庄子休的话语,端着木桶准备将衣服晾晒在木柱子上,再去将庄子休钓的鱼烤了吃。 “我说了,不得吃。”庄子休感觉自己快被这个女子给气疯了。 可女子哪有理会庄子休,自顾自的哼着曲调,走向了木屋。 庄子休见此也只能将怒气咽回去。 刚准备逃到其他地方好好躲一阵子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变得虚幻,紧接着,他的视角中竟然变得宽阔,渐渐的他看见了自己的肉体,看见了木屋,看见了正在晾晒衣服的女子。 “啊?”庄子休震惊的挥动着拳头,发声警告道:“何方妖魔鬼怪,可别怪道爷没有警告你,要是在执迷不悟,道爷我可要出手了…” 可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复,紧接着庄子休总觉得天地开始旋转,一阵眩晕感直击大脑。 当庄子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颗果树,果树的一旁是一位白须道士,再旁边,一只他极其熟悉的青牛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但他看见青牛的一瞬间,瞬间联想起来那个追了自己好一阵,后又叫自己去华南山修道,同时也是致使自己现在这种惨境的道童来。 那正在啃食青草的青牛看见庄子休的到来,默默为对方默哀一秒,一秒后便人性化的笑了出来。 庄子休看着那青牛做出人的笑容立刻明悟自己要遭,立刻闭上眼眸,装作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道:“哎呀,最近真是没休息好,都出幻觉了,不行不行…还是再多说一会吧…” 说着庄子休自然的向后倒去,同时全力的发动自己的独创梦游术,准备遁逃。 而道童只是轻微一笑,手指一点,庄子休身上那件邋里邋遢的道袍被火焰点燃。 灼热的火焰感令庄子休睁开眼眸,刚要哀嚎,那种火焰燃烧的感觉立刻烟消云散。 他顿时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对方的术法了。 庄子休尴尬的看了眼道童,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道爷…” …… 第174章 故事性戏剧(二) “庄子休。”道童微笑。 庄子休看着这笑容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浑身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假笑:“哎 ,道爷。” 道童见庄子休的举止有些哭笑不得:“不必如此,喊我道童便可。” “哪敢啊道爷,道爷神通广大,既能操控小道的身体去英雄救美,现在又能唤来小道的魂体。”庄子休说着,但不难免听出其中的反话意味。 青牛噗嗤一声,似乎在憋笑,看了眼道童,眼神里是幸灾乐祸的意思,似乎在说:“你看,你的恶名多大。” 道童念在青牛刚才的功劳面上,这次没有与其计较,只是轻微一笑,示意对方不要得寸进尺。 青牛也是见好就收,见道童已经在警告自己了,便也就没有得寸进尺,收起了笑容,低下牛首乖乖的啃食青草 “庄子休,不必要那么想我,一切都是定数而已。”道童对着庄子休给出了一个不是解释的解释。 “好啊,那我能走了吧?”庄子休见此,立刻准备借住这个机会逃离此地,他感觉只要晚走一步,自己就要遭了。 因为道童现在这种谜语人的话语,让他想起了邹衍,都是喜欢说些听不懂的话,反正之后自己都会倒霉就多了。 “小友,走吧。”镇元子终于开口了。 庄子休刚在思索被拒绝后该说些什么言论 却被镇元子这句突如其来的同意给打乱了,一时有些凌乱,呆呆的看着镇元子。 “走吧。”镇元子还是重复之前的话语,微微笑着。 庄子休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镇元子,这个光是面容便是让他觉得有眼缘的道士,他是越看越喜欢。 “这位道友话语当真?”不过庄子休还是追问了一句。 “自然。”镇元子没在意对方的称呼,只是微微颔首。 庄子休又看了眼道童,见那道童也没有什么要开口的样子,庄子休不免思索道:“难道我庄子休是一个天生的话语高手?” 道童似乎察觉到庄子休在想些不着实际的东西,发声打断了他的思考:“若是庄子休你不想走也是可以的。” “不是,不是 ,这就走,这就走…”庄子休立刻收回心思,连忙摆手,像是避瘟神一样,立刻施展术法原路折返回去。 见庄子休立刻后,镇元子没好气的笑了笑,“道友,难怪这位小友见了你便如此啊。” 道童微笑,并没有开口回应这个问题。 原来在道童打断庄子休第一次施法要跑的时候,便将那具人参果化为的肉体藏在了对方的身上,只等对方回到九州便会激发上面的一道术法,到那时,庄子休可谓是只能无能狂怒,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因果。 所以镇元子才会直接让庄子休离开。 …… 庄子休回到了自己树下的肉体之中,连忙起身将自己身体上下摸了个,确定自己完好无损的回来后,高兴的跳了起来。 手舞足蹈的大笑着:“我就知道本道爷,福大命大…” 可庄子休还没高兴多久,忽然察觉到自己身体上似乎有着什么不对。 紧接着 ,似乎感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袖子里面钻出来一样,本是扁平的袖袍此时已然鼓起了一个大包。 庄子休意识到不对,连忙驱动术法将袖袍内的东西取出。 只见一个浑身赤裸,皮肤光滑白嫩的孩童,就那么硬生生的出现在他的手上。 庄子休的脑子顿时停下了思考,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炸裂的信息,自己的袖子竟然生了个孩子出来。 “wc…” 忍不住破了道门戒律,骂了句脏话。 “呸呸呸…”意识到自己话语粗鄙的庄子休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念道着:“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庄子休勉强稳住身形,他感觉眼前孩童似乎有点奇怪,但哪点奇怪他又说不上来,仔细端详其手上的孩童,还是一无所获,忽然想到什么,微微伸出手指探了探这个只是睁着空洞无神的眸子,却无任何哭叫的孩童鼻息。 紧接着,庄子休脸色煞白,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他终于明白哪里奇怪了… “死了…” 嘴唇发白的庄子休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的这个孩童,又看了看自己的袖袍,又看了看孩童。 “完了…” “完了…” “完了…” 庄子休生无可恋重复着两个字,手臂无法控制的打着颤,连带着全身一并开始抖了起来。 “咳咳咳…” 这时,当孩童现世的一瞬间,随着术法被激发后而出现的道童的某个分身,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庄子休本就是有些凌乱的大脑这时突然听到有外人的声音,立刻被吓得跳了起来。 嘴里说着:“这孩子可不管贫道的事啊…道祖有眼啊…咦…是你…” 刚准备向道祖祷告自己的庄子休,看清了来者,立刻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愤怒的将手上的孩童扔砸向道童的位置,嘴里骂到:“你这黑了心的道童,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竟然拿一个假象来欺骗我,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 道童手掌撑开,一股温和的力量托住半空的孩童,摆手打断庄子休的施法,“庄子休先行停手,我有重事要说明。” “呵,求饶没用。”庄子休不听对方的话语,手掌撑开,嘴中高喝:“游水华鲤。” 一旁的溪流顿时变得急促,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鲤鱼自水面跃出,张开大嘴向着道童的方向袭杀而去。 庄子休冷笑,“修道五百多载的鱼精,这座山脉的道主,肉食强度已经有了半步武夫一品趋势,有你一番好苦头吃了…” 庄子休话都没说完,便瞳孔瞪大,一脸的呆若木鸡。 只见那气势如虹的鲤鱼,还没能触摸到那道童,只是被对方轻轻一个弹指,便像是泄了气的羊皮球一样,飞向天际化为了一颗流星。 道童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接下来,可以好好听我说了吗?庄子休。” 庄子休已然收起先前神态,板板正正的跪坐在地上,就像是一个学子一样,开口道:“道爷您说。” …… 第175章 血脉偾张 黎明的破晓之时,一只飞鸟抖动着羽翼,双爪勾住树干,尖利的鸟喙啄了啄羽翼上的杂草。 如黑夜一般的眸子中倒映着一位少年的影子。 褒洪德坐在马背上,神情有些恍惚,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眸,手掌微微发力拧着自己的胳膊。 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化为一道浅小的痕迹,如同一道伤疤一样,绘刻在他的脸上。 无心顾及这些表面形式的褒洪德手掌轻抚着被自己洗干净脸面的明月。 他咬牙,他的眸子中怒火在燃烧着他的意志,他跟着马蹄印记追寻了一夜,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的内心在恐惧,在害怕。 他不愿再次见到清风的时候,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明白,连带现在自己的明月师兄之外,可能赵叔叔也已经惨遭毒手,而按照历史的时代洪流,下一个,或许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他必须要快,他不能再等待了。 他寻回清风师兄后 ,便要再度北上,去那关外大漠草原之处,找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只有那样,他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父亲母亲的安全,还有他最放心不下的…阿姐褒姒。 历史中的记载,自己的父亲最终也不过是成为他国附庸,而阿姐,则会被蛮夷掠走,成为他们的玩物。 褒洪德紧绷的神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勒住缰绳停下快马,环视起四周。 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只怪异的鸟儿身上。 “出来。” 褒洪德低眉没来由喊到一句。 可四周除去些许早起的飞鸟振翅的声音,和树枝茂叶的莎莎声外再无其他回应。 “蛮夷部落善养走兽飞禽,若是我没有猜错,阁下是在借助这只飞鸟窥视了我一路吧。”褒洪德剑拔弩张的握住那柄飞剑,剑尖直指那只没有任何举动 ,只是盯着自己的飞鸟。 那飞鸟忽然振翅,盘旋在褒洪德的头顶,同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啼叫。 褒洪德似乎没了耐心,手掌发力抛出手中飞剑 一剑贯穿了那飞鸟的身体。 鲜血散落,褒洪德抹去脸颊沾染上的些许血迹,拍马再度启程。 另一边,某处隐蔽于山岳之下的石窟中 ,一个蜷缩在一只毛皮王座之下的粗壮汉子,看着眼前忽然倒地不起的飞鸟,勾唇邪笑:“想来这就是大祭司们认可能让我部落大兴的那个奇人了吧。” “倒是有趣,眉间飞剑…这种只存在上古时期的术法竟然也能施展出,看来所言不虚啊。” “本王,倒是很有兴趣见上一见这人了…” “突兀儿兽主,这家伙体内有着一直非同寻常的力量,我劝你要思绪万千再觉得如何会面吧。”自蜀地秘境离开的望帝杜宇,此时此刻竟然也落座于一旁 ,手掌轻微握着杯盏,斜视着那已经见底的兽酒余液。 突兀儿似笑非笑的看向杜宇,没想到这位自家老祖请来协助一同帮忙的古蜀国望帝竟然会对着飞鸟投影而出的人有着这么高的评价。巨大的手掌拍在一颗巨大兽骨做出的案板上。 “望帝,认识这人?” 杜宇微笑,“想来突兀儿兽主应该知道,我与鳖灵一同去往真龙秘境探寻道果之事吧?” 突兀儿颔首,大大咧咧的说道:“当然知道,更何况能从当今大贤姬召虎的眼皮子底下进入真龙秘境,整个蜀地,除去你望帝外可没有其他人能出其左右了。” “要知道,连先祖都准备进去分一杯羹的,但奈何那姬召虎发了失心疯,将整座秘法破坏了彻底,我们这些晚到的,一个都没能进的去。” 杜宇摆手示意道:“抬举我了,现在我也只是一个游走世间的半死人罢了。指不定哪天就被那周公法相镇压在某地了。” “说回正题,这人名唤褒洪德,其阿姐便是真龙后裔。” 一语落下,如同激起万丈浪花。 突兀儿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形,眼神炽热的盯着杜宇,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真龙秘境倒是没碰见过他们,不过在秘境崩碎离开的出口之处,我和鳖灵因为受伤的缘故便在那修整,竟然又偶遇了不知道如何又负伤了的孝义保和邹衍二人, 我从邹衍口中得知了她是被那唯一的真龙后裔打伤的。而且听闻就连其那个弟弟褒洪德也是有着神灵护体,和孝义保的战斗前期中稍微占据了上风。” “更何况,他们姐弟二人最终得了什么好处,我们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能用表面来猜测的,所以我还是不希望突兀儿兽主冒险了。” 突兀儿思索片刻后,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杜宇的话语。 “这么说来,这褒洪德如此杀意重重的,莫非是来找本兽主寻仇的?”忽的突兀儿又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想来是,他马背上怀里的那个道童,想来是其极为亲近之人,如今被兽主手下部族杀害,这仇算是结了下来。”杜宇苦笑一声。 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看向突兀儿,“所以,我所推行的教化之说,兽主还要考虑多久?” 突兀儿大笑,“是极,是极啊。粗鲁野蛮的国人部族,终究会惹来祸端,可这蛮夷蛮夷,中原人士都以蛮夷称呼我等部族了,怎么会如此简易便会教化呢,望帝,还是要多考虑些其他啊。” 杜宇也明白,这突兀儿表面上是较为和气,但内心底还是对于中原书生意气有些抵触的,他们更崇拜的是与野兽厮杀的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而不是坐在地上枯坐看书念字。 见此杜宇也只能是叹气一声,看向突兀儿问道其对策:“突兀儿兽主,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来势汹汹的褒洪德?” “如何应对?当然是我们部落的通俗啊,打上一架。”突兀儿似乎并不在意褒洪德有多么气愤,反倒是对这个能和传说中的女子武神对手的家伙倒地该是如何的强大。 他是一个极为强烈的狂战分子,近些年自从他弑父杀兄,夺取了这兽主之位后,便一直是主张对于周遭秦地侵略的代表。 …… 第176章 第二位落棋者 杜宇无助的扶额,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教化这蛮夷部落了。 最终起身离开席位,对着突兀儿抱拳行礼道:“那杜某便告辞了,还望突兀儿兽主,代杜某向颚骨首领问好。” 突兀儿微笑起身,粗犷的手臂斜横在胸前,回礼道:“望帝的善意,本兽主会如实向首领带到的。” “别过。” 杜宇颔首,随后转身走出洞窟。 杜宇迈步走出洞窟,手掌覆在眉毛上方遮蔽着刺眼的阳光,看着眼前这些茹毛饮血与野人无异的蛮夷部族人员,叹息的晃了晃了脑袋,颇为惋惜的低语道:“这般无礼,只会令他人羞耻啊。” “望帝此言,本首领不喜。”颚骨首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杜宇的身旁,高大的身躯如山岳一般横在一旁,将阳光遮蔽。 杜宇没想到刚刚告别,将要离开之际又遇上了这位颚骨首领,错愕的开口道:“颚骨首领,一直都在附近?” 颚骨首领巨大的头颅点了点,产生气流的鼻息哼出,“望帝,何意而道先前的言论?” 杜宇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话题,顿了顿,顺了顺自己的思路,开口说道:“颚骨首领,你觉得人与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颚骨首领环视一圈自己的子民,咧开满是尖锐牙齿的大嘴,回应着杜宇的问题:“礼?” “可以说是礼,也可以再深次一点。”杜宇颔首,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最主要的是——火。” “人与走兽真正区分开的那一刻应该是由燧人氏将生出火焰的那一刻开始。走兽的习性,我想颚骨首领应该明白,它们惧怕火焰。” 颚骨首领颔首,对于这点很是认可。 “有了火,人族才会开始继续的进步着,生活得以保证的前提下,才会推动世界的滚滚发展的巨轮。”杜宇继续愤慨的说道:“而蛮夷部落呢?你们放弃了火焰,追寻古代兽人的活法,茹毛饮血,以猎杀为乐,以杀戮为荣。火焰只是你们吃食取暖的东西,你们放弃了对于前进的思考,对于礼仪的认识和发展。” “这是一种倒退,若干年后,颚骨首领希望看着自己的族人拿着兽骨,披着兽皮做的衣服,去对抗中原那些披甲持剑的甲士吗?” “愚昧。”杜宇最后说出两个字。 颚骨首领笑了,那张石块一样的脸庞是一抹洒脱的笑容。 “还请望帝,留下一册救命之法。”颚骨首领弯腰作揖,学着中原人士的礼仪。 “入主中原!”望帝目光望向远处,中原的位置。 这话令颚骨首领有些恍惚。“望帝是否是在言语玩笑?中原不是望帝你们的家园吗?莫不成希望我们将那里也毁灭殆尽?” 望帝看着远方,缓缓开口道:“大周现在分裂在即,相较于其他已经各有其主的诸侯大公,或是弃子的小国储君,我要将希望压在你们这些蛮夷的手中。” “大周分裂,天子衰微后,中原的战争只会完全超脱我们所能把控的,但既然开战了,那我们就要趁机入主中原,不求一统,也要站住脚跟。” “这群山峻岭只会成为我们的负担,或许未来,我们在中原问鼎之后,才是我们荣归故里,修山教化的时候。” 杜宇说着心中的想法,神情开始激动:“颚骨首领,蛮夷的优劣是摆明面上的,他们只会认为我们只是不断的掳掠周边,这种小打小闹一旦国于国的战争打开后,他们就不会在意我们,而我们那时便可出军,一路奇兵,直拿镐京。抢在诸公打破头脑去劫掠周天子之前,先行到手那周天子。”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北上,南下。联络其他部族,一同开始大范围的侵略周遭小国,让他们应接不暇。” 颚骨首领听着杜宇这个胆大的想法,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也对大周很失望?” “失望吗?也算是,我对这群腐败无能的大夫们失望至极。”杜宇苦笑着。 “还请望帝,随本首领南下毒林,同入峒洞,面见大祭司。”颚骨首领弯腰,发出诚挚的邀约。 “天子势微之后,我会死。”杜宇淡淡的开口,神情平淡。 颚骨首领微笑,“同死。” 杜宇望向颚骨首领,二人同时大笑,激荡的笑声打破了山谷间本是狩猎之时的宁静氛围。 …… “杜宇…” 女子赤足踩踏在淤泥之上,白皙纤细的手臂挽起地上已经快要闭目的迟暮老人,冷艳的眸子中闪烁着温柔的情绪。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娘娘说笑了,我等大巫后裔,世代追寻先祖。只是我已迟迟老矣,不堪重要…”年老的杜宇苍生的手掌想要握住女子的手掌,可却是力不从心。 “我会让鳖灵带你入峒洞,获取数百年的寿命,同时对外宣布说是鳖灵夺取了你的王位,将你处死了。但你谨记,待你下次再被他人引入峒洞之时,便只剩下不足一年寿命,你可明白?”女子温柔的开口:“若是不愿,也不必强撑。” 年老的杜宇却是流出泪水,用尽力气的跪拜在地上想要叩首,可是却被女子拥入怀里。 “你们都是我与哥哥的族人后裔血脉,不到万不得已,做先祖的又怎能看着自己的族人受难…” 杜宇凄惨的哭着 ,言语不清。“我们能活…都是娘娘当年的救世之功…怎可说是受难,应是…报恩…” “杜宇,此后你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只需要一直等到那位落坐褒地画地为牢的陆压道友登天离去之后,才会结束这自由之身,一定要找到那个被其选定者,和其一同完成入主中原之事,教化蛮夷,便靠你了。你可明白?” “杜宇…明白…” “娘娘圣恩…我等…万死不辞…” …… 第177章 不能说的秘密(一) 褒姒众人沉默的走了一路,褒姒脚步迅速的远远走在众人的前方,手指死死的扣住手心,血痕挖出她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她只想去见坏胚子,去见他。 方无冤一众没有在路途言说其他耽误行程的话语,加大赶路的速度,他们似乎都能察觉到褒姒的不对劲。 “停。” 远处一道勒马的声音响起。 褒洪德神情憔悴的回眸看向后方那道自己梦里多次出现的倩影,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化为一句呼喊:“阿姐…” “坏胚子…”褒姒终于追上了褒洪德,她咬唇低语着。 脚下步伐不停,一个劲的跑向褒洪德的方向。 褒洪德自马背上跳下,他脚步虚浮的走向褒姒,言语上责怪:“阿姐,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跟过来吗…” 责怪的话语没有说出口,因为褒姒已经抱住了她,白皙的手臂挽着他的脖颈,满是泪水的眸子中是真实惬意的伤心。 褒洪德对上褒姒的眸子,脑海中的责怪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是反抱住褒姒,轻轻拍打着褒姒的后背,言语温柔的安慰着:“阿姐,不哭。” “坏胚子…坏胚子…”褒姒松开勾住褒洪德脖颈的玉臂,玉指勾住褒洪德的衣服领子,另一只手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胸口,似乎是在宣泄她的怒意。 “阿姐…明月师兄他……”褒洪德抱紧着褒姒,感受着她身体上的温度,他终于触碰到了可以温暖到他的人。 自从明月师兄尸体被他看见之后,他的身体也好像死去了一样,同样变得冰冷,而现在,在抱住褒姒,抱住他的阿姐之后,他终于活了过来,他身体中的冰冷的血液再次流淌起来。 “阿姐,对不起…我没有救回明月师兄…他死了…”褒洪德死死的抱住褒姒,他不愿去看褒姒的眼神,他怕他的阿姐悲伤,他更怕阿姐眸子中的自己,他不敢去看现在的自己。 褒姒被褒洪德抱在怀里,明白坏胚子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着,她放弃了捶打,手掌松落下去,再度反抱住自己的坏胚子。 那对可谓是媚态的眸子此时此刻是泪水的水窝。 褒姒想要忍住哭意,可是就算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她也无法抑制着自己的悲伤,炙热的泪珠滑落,将褒洪德的肩膀打湿,褒姒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带着哭腔的开口:“阿姐,好想你,想陆爷爷,想清风明月了…” 褒洪德哽咽的吞下唾液,他不敢开口,他不想自己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被自己的阿姐听见。 只是微微点着头,鼻腔贪婪的吸食着阿姐身体的温暖。 “坏胚子,阿姐…好痛,阿姐的心好痛啊 ,每每想到你也会像陆爷爷一样,就那么抛弃了阿姐,阿姐的心就会好痛,比其那万龙反噬还要痛苦…坏胚…”褒姒抱紧着褒洪德,她怕了,她怕自己的坏胚子,一转眼便也离开了自己,她不想这样, 她不要。 褒洪德抱着自己的阿姐,带着颤抖的回应着:“不会的阿姐…不会的阿姐…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褒姒听着褒洪德似乎在哄骗自己的话语,推开了褒洪德,眼眶中泪水滴落,她的嘴唇被鲜血染红,“坏胚子骗我,坏胚子你骗我…” “阿姐…我怎么会骗你…”褒洪德不明白褒姒怎么会这么想,想要上前再度抱着自己的阿姐,他真的现在太需要温暖的气息来缓解这一路的心伤了。 褒姒眉眼无意间看向那马背上的道童,精神开始变得恍惚,她推开想要再度抱住自己的褒洪德,一步一顿的走近马背,看着马背上的那具尸体,看着那张已经不算是人脸的脸庞,褒姒的心底涌现出一阵诡异的尖叫声。 像是女人的惨叫的声音,她在哭泣,在哀嚎。 “都会离开…都会离开…都会离开…”褒姒的耳边响起女人的诡异声音。 “褒姒…你认命吧…什么爱你的,都是欺骗罢了。你爱的,爱你的…都会离开你…” 那声音尖细,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子哭喊声,褒姒的眼睛渐渐被血丝填充。 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跪坐在地上。嘴里发出祈求的声音:“不要…不要…不要…” 被推开的褒洪德,有些呆愣的立在原地,听到阿姐褒姒痛苦的呻吟才猛然回首。 看见自己的阿姐跪坐在地上,褒洪德连忙大步跑到一旁 ,蹲下身体想要抱住褒姒,可是褒姒猛然抬眸,那对血色的竖瞳吓到了褒洪德。 就在褒洪德惊呆愕然的一瞬间,褒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将褒洪德扑倒在地 ,缓缓张开自己被血液染红润的嘴唇,一对锋利的龙牙展露着寒芒。 “阿姐…” 褒洪德看着褒姒那可怕的眼神,喊出了声。 这时,稍微慢了一段路程的方无冤几人刚刚赶到此处 ,看见褒姒将一人扑倒在身下,且对杀意极为敏锐的方无冤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伸手喊道:“褒姑娘, 那是你的弟弟,你要杀了你的弟弟吗?” 褒洪德同样感知到了自己阿姐褒姒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杀意,但他相信自己的阿姐不会对他出手的。 褒洪德手掌抬起,抚摸着褒姒已经被泪水和灰尘沾染的脸颊,艰难的笑了笑,眸子中是温柔。 “阿姐,坏胚子没有骗你。” “嘶…” 褒姒猛然起身,痛苦的按着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发出低吟,那对竖瞳中闪烁着杀意。 “坏胚,对不起…” 最终,就在褒洪德以为褒姒即将恢复正常的时候,褒姒却是流露出一抹悲哀,随后俯下身体,尖锐的牙齿刺破褒洪德的肩膀上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出。 …… 第178章 不能说的秘密(二) “嘶…”褒洪德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手掌温柔的抚摸褒姒的后脑,看着不断刺入自己肩膀的尖牙,神经不断反馈的痛意,褒洪德没有丝毫的在意。 “阿姐听话,坏胚子不会骗你的…” 褒洪德再度搂住褒姒娇小的身体,温暖的体温,治愈着褒洪德内心的伤痛。 “真的吗…”褒姒的牙齿从褒洪德的肩膀处缓缓的拔出,褒姒的神态似乎有些不正常。 眸子中的神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褒洪德笑了,嘴角勾起,满是泥泞的手掌捧着褒姒的脸颊,“真的。” 只见褒姒忽然起身,诡异的笑着,那对摄人心魄的眸子中是一种饥渴的神情,就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饿狼 ,像要吞食血肉一般。 远处的方无冤见褒姒好像恢复了正常,连忙开口道:“褒世子,你阿姐如何了?” 褒洪德刚想起身向着方无冤说话,可是还没有张口,褒姒抬眸看向方无冤,咧嘴美艳的笑了笑。 “不行…”褒洪德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起身一把拉住褒姒的手臂,将她拥入怀里,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言语温柔的说着:“阿姐,阿姐…” 褒姒被褒洪德突如其来的抱住,一时有些呆愣,随后勾唇邪笑,反抱住褒洪德,纤细的手掌穿过褒洪德背后的发丝,“坏胚子…不乖诶…” “那就先吃坏胚子哦…” 手掌顺着后背向上,随后捂住褒洪德的嘴边,褒姒甜美的眨了眨眼,就像是一个美艳的女子看向心爱的情郎一样。 褒洪德内心顿时涌起一阵不安,可是那充斥在鼻尖的香味却是直冲脑海,令他有些恍惚。 褒姒笑着抱住褒洪德,看了眼后方欲言又止的方无冤,“可惜了,坏胚子不想你死,那就坏胚子作为补偿吧。” 说着,一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月轮,割裂出一道裂缝, 随即那月轮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吸引力将褒洪德吸扯向那轮明月之中。 褒洪德脚掌勾住地面,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自己的阿姐一同进入这轮明月之中。 他可以明确的知晓,此时此刻的褒姒是非常不对劲的,似乎在哪里有过这种情况。 褒洪德的脑海翻滚,顿时间想到了褒姒变化的一幕似曾相识,盛奶奶那里好像也是这样… “臭小子,别进去,快跑。” 老者急促的声音响起在褒洪德的耳边打乱了他的思考。 老者继续说着:“稳住你的阿姐,我们已经委托一个家伙将新的身体正在送来此地,你的明月师兄暂且无事,只要…” 老者的声音最后却是变得虚幻,断断续续的。褒洪德并没有听清。 池水边的老者额头满是冷汗的跪坐在泥地上,痛苦的捂住腹部,鲜血从绷带中流淌而出。 “混杂…怎么关键时刻,那家伙竟然发现我的手段,可惜…为了防止他反推出褒洪德的存在,只能强行中断联系了…希望这混小子能够明白过来…” 陈灵均眼里泛着泪花,一脸担心的看着一旁鲜少如此狼狈的老者,小心翼翼的发言道:“二老爷,大老爷彻底掌控了吗?” 老者颔首吸了口冷气,手掌摸着陈灵均的脑袋,艰难的开口说道:“灵均…你别说这些好话了,我那茶叶的事情, 你肯定要下去了,做好准备吧 。” 陈灵均闻听此言,顿时垮下了脸来, 沮丧的抱着老者的臂膀,乞讨的摇动着身形,可怜巴巴的哀求道:“二老爷,灵均也是想着大老爷天天孤苦伶仃的宅在归墟之中,所以才给些茶叶用来打发时间啊。” 老者冷笑一声,没有理会陈灵均的求饶,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一大把被浪费的茶叶,内心就肉疼。这也就让他更加确定了将陈灵均放到九州去渡劫的坚定。 …… 另一边,褒洪德那边内心急促的呼喊着老者。 “老爷子…老爷子…” “老爷子…你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啊, 你说清啊…” 当他得知可以复活明月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便急促的跳动起来,可是他还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褒洪德呼叫了好一阵见老者依旧没有回复, 只能决定先行稳住褒姒,连忙按住褒姒的肩膀 ,“阿姐,不要多想 ,我有办法复活明月师兄 …” 褒姒听到褒洪德的话语,神情稍微顿住,随后神情惋惜的看了眼那马背上的道童尸体,摇了摇头道:“坏胚子,我也希望明月可以活过来的,但你又欺骗了阿姐…” “阿姐不开心了哦…” 褒姒微笑 ,手掌猛然发力向上一抽,将褒洪德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抽断。 褒洪德感觉到手腕骨头的错位,传来一阵强烈的巨疼。 褒洪德眉角抽搐,强忍着痛苦将另一只手柄猛然抽出,可为时已晚,褒姒似乎预测到褒洪德想要如何,微笑着拉住褒洪德那只被她亲手折断的手掌,带着蛊惑人心的话语微微开口道:“坏胚子不乖哦。” 褒洪德手掌发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臂,可是竟然发现身体瘦小的褒姒力量却是出奇的大。 那柄寄托在眉心的飞剑自主的要飞出来保护自己的主人,褒洪德连忙分出心神压住那柄飞剑,以防伤害到阿姐褒姒。 可也就是如此,褒姒似乎注意到了褒洪德的分心,手掌陡然发力,一把拉过褒洪德的身形。 手掌迅速的托住褒洪德的脸颊,温柔的看着褒洪德,嬉笑的声音响起:“坏胚子不乖诶,和阿姐还要分心,是不是在想着如何逃离阿姐?” “坏胚子,你就是骗子…” 褒姒说到最后,收起笑容,冷冷的看向褒洪德。 那轮明月终于行动了起来,恐怖的吸力爆发出,褒洪德没有任何的反应和行动,褒姒的手掌握着褒洪德的脸颊,半个身体已经没入月轮之中。 “坏胚子,与阿姐一同堕入沉沦好吗?” 褒姒的神情变得可怜,好像是在哀求着褒洪德。 褒洪德想要开口,可是褒姒却是提前竖起一根玉指,堵住了褒洪德的嘴唇,微微摇头:“不可以拒绝阿姐哦…” 褒洪德回眸望了眼方无冤,喊到:“方大哥,若是有人寻来,一定要告知他我的情况…” 说完向前一步抱住阿姐褒姒,一同堕入月轮之中。 月轮在二人消失的一瞬间,爆发出亮眼的光芒,随后消散。 …… 第179章 不能说的秘密(三) 褒洪德屹立在一片水面之上,感受到肩膀处的疼痛,眸子先看了眼肩膀,见到那两个血肉窟窿,眉角抽搐,“阿姐,下嘴真狠啊…” 忍着痛抬起手掌堵住向外冒鲜血的肩膀处。 转而向四周打量了起来,看了眼脚下如同镜花水月的湖面,脚掌抬起又跺下,那平静的水面顿时激起涟漪。 又望向远处,一尊女子法相头戴平天冠,身着炫彩的赤羽华袍,手指捏指,坐定。 屹立于水面与天空相接应的地方。 “倒不是第一次来阿姐的这轮皓彩明月之中了呢。”褒洪德不禁摇头,想起自己连同这次都是被阿姐拉入进来的这轮明月之中不禁苦笑,不过转念一想,这次好像算是自己主动抱着阿姐进来的吧。 “不过奇怪了,阿姐呢?”褒洪德在四周巡视了一圈,除去远处的那尊西王母法相之外,再无其他的人或物了。 “吾主。” “嗯?”褒洪德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男子声音,这种声音他熟悉又陌生。“谁?” “回吾主,吾乃吾主所敕令受封的神将。” 那声音回答着。 “敕令神灵?你是那尊金甲神灵?”褒洪德听着对方的解释,联想其自己最大的手段之一,敕令神灵。 “回吾主 ,正是在下。” 那金甲力士继续回应着。 “你竟然能开口言语?为何我先前不知道?也从没有听过?”褒洪德不免发出疑问,他敕令神灵的次数可谓是很多了 ,特别是在蜀地真龙秘境 ,亦或是昆仑之虚的时候,哪怕是后来的周公的梦境之中,他也没有听到过那尊敕令的金甲神灵开口说过话语。 而这次自己主动进入阿姐的这轮西王母留下明月之中,这尊金甲神灵竟然会主动开口 与自己交流,这令他十分的诧异。 “回吾主,吾的神魂也是刚刚恢复过来 ,第一瞬间便只觉得这处空间之内似乎弥漫着诡异的时间和空间的气息。便主动发声想要提醒你,吾主。” 那金甲神灵将自己开口的缘由说了个大概。 “诡异的气息?难道是阿姐?”褒洪德暗想着,随后开口问道:“你可能确认出那诡异气息的位置身处何方?” “回吾主,气息最浓烈的位置位于前方!而且那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吾主你的方向奔来。” 金甲神灵的话语说完,还没等褒洪德仔细端详前方,却是突然再度开口,此次的语气带着担忧。 “吾主,小心…” 随着金甲神灵的话语落下,只听一声破开之响,一道骨刃悄无声息的划破褒洪德的脸颊。 感觉到脸庞一阵火辣辣的巨疼,褒洪德另一只手掌轻抚过脸颊,褒洪德定睛看清手指,只见一抹血花在他的指尖绽放。 褒洪德骇然的看向那骨刃发出的方向 只见褒姒赤足散发,粉嫩的脚趾轻轻的踩踏在水面上,正一脸温柔的对着褒洪德笑着。 褒洪德眉头紧缩,他发现褒姒似乎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现在的褒姒身形相较于以前,现在倒是更加的丰满,带着一种诱惑别人的意味。 身高也是长的了很多,估摸着已经有了一米六五左右,本来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颊,现在却是焕然一新,被一种他陌生又熟悉的性感所代替。 褒姒的衣服似乎是由于身体长大的缘故,本来还算合身的衣服被身体撑破,如羊脂膏玉丰韵的大腿,裸露在外面,上面只有破破烂烂的衣绸在做遮掩。 白皙的臂膀上被破破烂烂的衣服衬托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而最吸引褒洪德目光的便是褒姒此时此刻的身体。 傲人的玉峰若隐若现,透过其胸前被撑裂开的衣襟可以看清一抹白皙的皮肤。 傲人的腹部是一种几乎欲罢不能令人把玩的白嫩肌肤。 褒洪德强装镇定,努力的想要将目光别过去,可惜却是身不由己,近乎本能的想要望去。 褒姒似乎注意到褒洪德在挣扎着什么,玩味的笑了,纤细的玉指微微勾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将那些破破烂烂的口子调大了一些。 “色胚子…” 褒姒腰肢向前,嘴上说着褒洪德,却是似乎想更加的展露给褒洪德看一样。 褒洪德连忙不顾脸上的伤痕,抬手遮盖住自己的眼睛,同时又掩耳盗铃一样的紧紧的闭上眸子。 褒姒见褒洪德此举,略微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松开手指,嗔怒的怪罪着褒洪德:“明明坏胚子要看,阿姐才掀开的,现在坏胚子又闭上眼睛,倒是显得阿姐不知清白了…” 褒洪德没有搭话,只是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回忆起阿姐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褒洪德越是想着,鼻腔中一股温意越是沉重。 “坏胚子,睁眼吧,阿姐可不想让你占了便宜…” 褒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次显得有些正经。 褒洪德鬼使神差的放下遮挡眼睛的手掌,又睁开眸子,紧接着鼻腔内瞬间一股热意冲起,鼻血竟然是流了出来。 褒姒声音刚才明明是从远处传来的,可此时此刻,当褒洪德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对高耸的山峰便在他的眼前摇晃着,同时,一种带着令他忍不住吞咽唾液的魅人香气充斥在他的鼻尖。 …… 三仙岛的石像处,一尊高大的女子石像屹立在岛屿的最中心,和其他几座一同坐落在一旁的石像呼应着。那石像被雕刻的十分细腻,头戴平天冠,眉角出一颗泪痣,而衣着更是令人咋舌,雕刻的是炫彩华丽的凤袍。上面雕刻着精细的凤凰的影像。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身着朴素白衣,但也遮盖不住对方那傲人的身材。 好看的眸子中倒映着那轮明月之中的画面,不禁展颜一笑。 “这妮子,竟也想的出来这一招。” 女子声线宛如天籁。 一旁另一尊石像上的男子注意到了女子的异常,坐起身打趣道:“不知西王母娘娘,是看见什么趣事?可否与在下分享分享啊。” “呵呵…”西王母看了眼对方,调皮的哼哧一声。“你个男人,哪里能懂得这些情情爱爱的。” “是吗?可是我怎么说也是一代有名有姓的人皇诶,后宫嫔妃没有三千,但也有百人之说了吧,那些个女子见了我,不都是含情脉脉的,连和我对视上几秒便红了脸别过身子去了?”男子似乎想证明着自己的魅力。 这时,负责驼岛的霸下晃动着龙首,吞咽下刚才吸食的海虾小鱼,嗡嗡的发言道:“他们见了人皇你低下头,可能是害怕也被托付重任的吧…” 西王母听到这番言论不禁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手指并合成掌遮盖着自己的嘴巴,以防有失形象。 男子不禁满头黑线,不乐意的跳脚道:“霸下,你这纯属胡编乱造。” “好啦,几位,莫要打趣了,再过一段时间,便要到了最主要的时刻了,我们可千万不要大意了。”这时一身长袖的后土开口说道,当起了和事佬。 “当然。”男子收起笑容,神情严肃 但身体却是悄咪咪的浮空到西王母的一旁,想要看看对方刚才究竟因为什么会笑成那样 他最喜欢热闹了。 见此举动的后土不禁扶额叹气,嘴角抽搐着。 西王母别过脑子,身体无风自动,漂向了地面,脚掌轻微踩住草地。很显然是准备躲藏在一个地方自己独自欣赏,并不准备和那男子分享。 …… 第180章 不能说的秘密(四) 褒洪德手掌抹去鼻腔中流出的血液,不敢抬头的垂下眸子。 “色胚子…”褒姒娇羞的呸了一声,但嘴角的笑意是压不住的。 “阿姐…你…这样不好…”褒洪德结结巴巴开口的说着。 “不好?哪不好?”浮在半空的褒姒嗔怒的说道,似乎对于褒洪德的话语很不满意。 玉指顺着褒洪德垂落在两侧的发丝穿过 随后紧紧的贴合在褒洪德的脸颊上,褒洪德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热汗在手掌和脸颊中被挤压的怪异感觉。 “色胚子 ,抬头看阿姐。”褒姒以命令的口吻说着。 褒洪德却是低的更深了。 “阿姐,这…我们是姐弟…要有分寸…” 褒洪德想要说些什么婉拒的理由 但褒姒听闻到这么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顿时阴沉了下去。 手掌从褒洪德的脸颊上拿开,收回到自己小巧的鼻尖,微微嗅了嗅。 “坏胚的子汗水味…” “阿姐不喜欢…” 褒姒说着。 可下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褒姒将那带着汗水的纤细玉指微微的伸入自己的口腔之中。粉嫩的舌头抵住指尖 似乎是在品尝着什么,褒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发丝垂落,眸子中是一种贪婪,是一种看见美味食物而不舍得一口吞下的恶龙。 不过一直低着头的褒洪德并没有发觉这么一幕,他这是看着褒姒的丰韵大腿忽然抖动起来,便下意识的抬起眸光想要看自己的阿姐发生了什么。 当褒洪德抬起眸光看去褒姒脸颊的时候, 只见褒姒的脸颊红润,嘴唇上有着一丝水迹,而他没有注意到手指处是一抹唾液被拉成丝状。 “阿姐…你怎么了…”褒洪德发问一句。 褒姒带着喘息和兴奋的神采,手指挑起褒洪德的下巴。“坏胚子,不是不能看阿姐吗?怎么又抬起头来了?”似乎是在质问,但褒洪德却听出了更多的其他意思。 褒洪德感觉自己的下巴莫名其妙的变得湿润,但是也只是转念一逝的想法。他顿了顿,回应道:“担心阿姐你的身体…刚才阿姐的身体在发抖…” 褒姒眼角弯弯,微微凑近身体,将整个脸抵在褒洪德的肩膀处,手掌微微扒开遮挡住肩膀的衣襟。 看着那两个依旧在向外冒着血液的肉窟窿,褒姒扭过脑袋,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褒洪德,和他对视。 手指轻微的拂过肉窟窿,声音带着歉意的说道:“坏胚子…痛吗?” 褒洪德一时不知所措的推开褒姒,身体向后倒退了几步,同时拉起衣袖遮盖住肩膀,连忙摆手说道:“没事的阿姐,小事,小事…” 褒姒呆愣的看着将自己推开的褒洪德,眼眸中是不可置信。 她带着怨气的质问着褒洪德:“坏胚子…你推阿姐?” “没有没有 ,我只是怕污了阿姐好看的眼睛…”褒洪德惊慌失措的给出一个蹩脚的借口。 “是吗?” 褒姒拉长声音,带着一丝怀疑。 紧接着身形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褒洪德的后背。 傲人的身体紧贴着褒洪德的后背,那种熟悉的香味如同风幕一般包围住了他。 褒洪德的鼻腔中再度传出一阵热温。 褒姒的玉臂揽住褒洪德的腰肢,伸到小腹的位置才停下。 另一只手掌再度扒开遮挡住血窟窿的衣服。 褒姒微微靠近褒洪德的耳边 微微吹出一口温气。 褒洪德顿时全身敏感的抖了一下。 “坏胚子…” 褒姒带着喘息的声音细微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勾引出褒洪德心脏的剧烈跳动。 褒洪德吞咽着唾液 ,掌心的汗水已经汇聚成水珠。 “阿姐…” 褒洪德同样喘着粗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先喊叫着褒姒。 褒姒没有做出回应,玉指勾住自己额前的发丝 将其别到耳后,随后褒洪德只感觉一阵湿润温热的感觉在肩膀处伤口的位置浮现。 褒洪德移下目光,瞳孔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到瞪大。 只见褒姒闭上口子,红润的嘴唇含住他肩膀的位置,紧接着一个灵动而又湿润的小东西在他的伤口处走动着,湿润的水滴不断在他的伤口处被抚平又滴落,一种全身发麻的感觉席卷褒洪德的全身。 紧接着,褒姒的脸颊鼓动又凹下 .似乎在吮吸着什么… 褒洪德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根子。 “阿姐…别…” 褒洪德艰难的喘着粗气,声音微弱的想要抗拒,可每当他要有动作的时候,褒姒环住他半个身体的玉臂便会微微收紧几分,而玉指也会向下几分,这使得褒洪德步入两难的地步。 …… 第181章 姐弟的秘密(一) 三仙岛处,西王母蹲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的一根粗大的树干之上,身形隐秘于泛黄的树叶之中,眼睛里面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画面。 纤细的手指将树皮扣下了一大块,嘴角勾起,脸上是一抹艳丽的笑容。 有一种背着家里人偷看江湖话本的偷感。 “西王母,看什么呢?笑得这么欢?”男子脚掌勾住西王母头顶的树干,倒垂着身体,一脸坏笑的看着西王母。 被男子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的西王母身体抖了一下,手掌不自然的环在身前,连忙收回那尊法相的视野神通。 男子注意到西王母眼眸中的色彩黯淡下去,明白自己又扑了个空,不禁摇头叹息:“早知道就先不发声 ,用些术法将你眼眸中的画面投射到岛屿之上了。” 西王母没好气的站起了身形,玉指狠狠的指着倒挂着的男子,“你这家伙,怎么发觉我躲藏在这?明明我已经设下了遮掩气息的术法啊。” 男子腰背弯曲发力,稳稳当当的从挂着的树干上跃下,随即跳到西王母脚下的树干,笑着指了指脚下的老树:“西王母,这棵古树可谓是遇风雨亦可屹立不歪,见山倾而根须不断,刚才却诡异的没有规律的晃动起来,惊起了那么大一片的飞鸟,想来也只有我们几个这样非比寻常的人才能搞出的动静吧。” 西王母尴尬回眸的看了眼身后被自己扣了个大坑,乳白色的内芯暴露出来古树,手掌轻微抬起,那被自己抠破的地方再次完好如初。 “好啦好啦…”西王母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补救 ,自认为不错的拍了拍手掌。 男子不禁扶额,嘴角轻微蠕动。 可正准备斗嘴的两人突然目光齐齐看向岛屿的中心,一尊男子石像正在发出颤抖 带动着整座岛屿。 “陆道友的石像怎么回事?”男子皱眉,神情严肃的看着那尊不断抖动的石像。 那尊石像高大,敞开的道袍披肩而着,璀璨的发丝被雕刻成肆意的模样在风中飘动,一只手掌撑在前方,一只手掌覆在腰间,一柄狰狞的石刀收窍待发。 “不对劲…”西王母同样察觉到不着急,美眸微眯打量着远处的石像,似乎在动用术法看出其中的端倪。 “镇!”男子手掌揽其袖子,随后重重的向着下方压下。 一尊金甲力士从天而降,激起万丈尘埃遮天蔽日。 金甲力士手持锁链,金灿灿的大手抖动,手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只见那金甲力士向外抛洒,那锁链如同蛟蛇一般敏锐,透过石像四周的空洞之处穿透而出,将那石像五花大绑的封锁起来。 “天意?不可能…”男子想到一种可能,但随即被自己否决了。“不可能,若真的是天意,最先被控制的应该是本人皇才对啊…” 男子说着扯开胸口的衣领,心里思索万千的盯着自己的胸膛,那里有着一道由不知名的黑色液体所谱写下的古朴文字,那古朴文字像是琵琶骨一样将男子大半个身体穿透了一样,好像就连骨头上也有着这种痕迹。 “来了…”男子松开手指,收整好思绪,他明确的感知到了某个东西的降临。 “…诸位同道…毁殆…吾…”那被铁链贯穿锁住的石像竟然奇迹的张开了石头做成的嘴唇,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众人可以依稀辨别出那是陆压的声音。 “陆道友,你如何?”后土屹立在一座山峰的顶端,后身幻化出六张不同的面孔,但无一外都是由后土那朴素而又褐色的脸容为基调的。 后土有些担忧的看着隶属于陆压的石像。 “诸位…动手…”陆压的石像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带着颤抖的痕迹,且越发的模糊。 “天子以自强不息。”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悬握整座岛屿,另一只揽着衣袍背过手。 那巨大的法相口含天宪,声音如若神人擂鼓一般,周遭的海浪在这字字如山崩地裂效果之下的喊声中竟是纷纷涌起化为水幕,将整座岛屿连同那巨大的法相一并与现实世界断折的分割。 “诸位,吾大限将至,还请动手。”那巨大法相吐出话语,随即陡然腰背弯折,一抹金色的血液自那法相的嘴角溢出。 “周公…”男子神情凝重的看向那巨大法相,认出其背后的主人。大概了解什么情况 不禁赞叹一声:“看来周公早已知晓陆道友的石像被动了手脚,想来当初二人落龙道相谈之时,全盛时期的周公便早早埋下了这计胜负手了。” “好了诸位,倾尽出力吧。”男子神情奕奕的笑言。“最大限度的保住陆压道友这具善尸吧。” “嗯。”西王母颔首,跃至半空,手指弯曲,下方象征着她的石像微微颤抖,与其共鸣,紧接着只见一顶平天冠自空间裂缝中掉落在她的头顶,西王母扶正那平天冠,大袖之下的纤纤玉手虚握一压,只见天空中一抹明月竟是诡异的显现,与那轮太阳一左一右。 那月轮爆发出一阵凝聚着可怕气息的光幕径直照耀住石像。 男子一指并于胸前,怒斥道:“敕令——五丁!” “谨遵法旨!” 男子敕令一出,天地开始旋转,紧接着一连四尊爆发着恐怖威压的金甲力士重重的砸落而下。 居中者手持赤金色的长剑,头盔中的一只眸子闪烁着一道流光溢彩的金色炫彩光源。 “请落剑。” “斩!”男子颔首,手指挥砍而出做劈砍状。 那尊金甲力士高举赤金色的长剑,随后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可怕的风暴化为龙卷裹挟住长剑的剑身。 随后,一剑劈出,天地寂然! 那尊陆压的石像身上的锁链化为烟雾消散,而原本还充斥着暴虐气息的石像顿时变为平静。 后土身后的六张不同的面孔洞察着天地一切,只是一刹那,便观测到了一抹黑气在男子劈砍落下后便被震出了陆压石像。 “轮回决——散!”后土娇喝一声,那六张面首顿时狰狞,紧接着一股更加阴暗邪祟的鬼手由那六面幻化而出,一拥而上将那黑气拽握在手中。 …… “呵呵…”与此同时,天外天的陆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手指点住眉间,紧接着一柄长刀自腰间的葫芦光穿而出,只见天地一闪,那道被擒拿住的黑气便被斩为虚无。 …… 那片因老者和天道激战而已经即将步入终焉的世界位面之处,老者盘腿而坐,可怕的气息贯穿寰宇,周遭的碎裂星辰在一道道气浪中下崩碎的更加彻底。 大老爷睁开那对璀璨的神眸,嘴角溢出一抹金色血液,大老爷手指抹开嘴角的血液,微微笑言:“天道秩序,不容忤逆。” …… 周公法相见那可怕的东西被众人消灭殆尽之后才撤下自己的术法神通,身上的那层光晕已经逐渐的黯淡了下去。 后土带着担忧神色的看向天穹之中的那尊法相,劝言道:“周公,你的身体…” 周公法相却是毫不在意,声音温润如风:“后天娘娘,枯骨死生,何许再活。” “谁言天地宽?贼子敢言道天地。” 看着洒脱的周公法相,男子俯首作揖:“周公千古。” 西王母收起平天冠,同样神情带着尊敬的弯腰行礼:“周公千古。” 后土收起六张面首,泪眼婆娑的挤出难看的笑容:“周公…千古。” “我们…都是为了人族啊…”周公法相吐出最后一句话语,身形化为尘烟,一阵微风吹过,彻底的烟消云散。 …… 镐京城内,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带着斗笠的高大男子合上手掌上的书籍,嘴角轻微上扬,微微闭目。 一旁的路人似乎看见了什么,连忙对着那高大男子喊到:“喂喂喂, 这位先生,你的眼睛…鼻腔…口耳…怎么都在流血啊?” 高大男子睁开眸子,手指弯曲轻微敲打了一下桌面,紧接着一阵肉眼无法观察的气场顿时间以高大男子为中心,向着方圆上下左右各数十里蔓延开来,整座镐京城尽收眼底。 “言谢你的善意。”高大男子和睦的对着那好像提醒自己的男子致谢,紧接着将目光对向镐京之下的某处倒塌的地宫内,那里,一只恐怖的龙首狰狞的竖瞳带着血丝,同样死死的盯着他的位置。 “十指之日,你们便可决绝。” 高大男子微笑,嘴唇蠕动却是没有声音发出,但那个生长在肉龙龙首的男子却是明白高大男子在说什么。 与他连为一体的肉龙发出一声声宣泄怒意的吼声,地窟周遭的石块大大小小的开始掉落。 …… 第182章 姐弟的秘密(二) 褒洪德感知着手脚那种酥麻的感觉,舌头下意识的舔舐着干巴的嘴唇。 “阿姐…不要…” 褒姒不加以理会,似乎褒洪德越是说话不要,越是想要继续下去,吮吸的力度微微加大,两边脸颊的凹凸的程度越发的大了起来,就这样,褒姒一直吸了褒洪德的肩膀处足足三分钟有余,才有些不满足的松开嘴唇。 褒洪德鬼使神差的回眸,呼吸突然变得沉重,瞳孔瞪大。 褒姒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拉丝状的口水自上而下,稀稀疏疏的排布着。 红润小巧的舌头微微抵住下段洁白牙齿的上面,上面带着一丝口水。 微微吐出热气,脸颊红润。 先前别在耳后的发丝因为褒姒的抬头而又重新散落在脸颊的两侧,肩膀处衣服下滑,白皙粉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褒洪德强忍住心底不好的思想,将目光移回自己肩膀处,先前明明还在向外冒着血水的肉窟窿已经痊愈了,除去一道浅浅的牙印和唾液滴落围绕的圆痕外再无其他异常。 这令褒洪德一时间有些诧异。 褒姒勾唇,手指微微抹去嘴角的唾液。 “龙涎。坏胚子,听说过吗?” 褒洪德愣愣的回答:“有所耳闻。” 龙涎。 褒洪德曾经从玄都大法师那份关于自己阿姐身世的画卷中第一次听到。 龙涎,真龙的精华所在。 但如果按照正常的理解,其实也就是龙的唾液… 这个想法令褒洪德不禁嗤笑一声。 因为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幕曾经,呆萌的阿姐对着一个小瓷碗不断的吐唾沫,一边吐还一边一脸笑嘻嘻的捧着那个瓷碗。 “坏胚子…想什么坏事呢,蔫坏的笑。”褒姒似乎对于褒洪德出身的样子很不高兴,玉指插着纤细的腰肢,气呼呼的盯着褒洪德。 褒洪德察觉到氛围好像变得平缓起来,刚好也能缓解一下此时自己那躁动的心境。 “没有的阿姐。”褒洪德微笑 ,“不过不是说龙涎是稀奇的宝物吗?阿姐就这么用在我身上浪费了?” 褒姒不满意的撇了撇嘴,“什么叫浪费了?龙涎虽然宝贵,但坏胚子也不是第一次喝了的。” “而且…阿姐的一切 ,阿姐的所有都是属于坏胚子的…” 褒洪德立刻意识到话题好像在向着不对劲的地方发展着,立马转移话题。 “阿姐,我不是第一次喝龙涎?我怎么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褒姒勾唇邪笑,“坏胚子还记得盛奶奶家吗?” “自然记得。”褒洪德点头。 自然记得,那是阿姐变化的开始… “还记得阿姐给你的那半碗白粥吗?”褒姒手掌再度捧起褒洪德的脸庞。 褒洪德有些凌乱的点头,“记得…” “那碗粥坏胚子喝的时候不记得怪异吗?”褒姒向前倾了倾脑袋,红润的嘴唇微微贴近褒洪德的耳边。 “阿姐在那碗粥里就放了龙涎…”褒姒声音带着诱惑的声音,轻微的吹在褒洪德的耳边。 褒洪德身体微微颤抖,褒姒却是邪魅一笑,抿了抿嘴,随后微微张开嘴唇,红润的舌头微微探出,轻轻拂过褒洪德的耳边。 褒洪德顿时凌乱在风中,脸颊顿时间红透… 就在褒洪德呆愣的时间中,褒姒玉指拂过他的胸膛,微微向下探寻着… …… 第183章 枯木朽株早已败,怎奈逢春花又开 褒洪德毫无防备和堤防的被褒姒放倒在地上,后脑重重的摔倒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嘶…”褒洪德吸了口冷气。 褒姒羊脂膏玉一般的丰韵大腿夹住褒洪德的腰间,而她自己则是坐在褒洪德的小腹上。 褒洪德感觉身上的重量,不是很重,而且以现在的角度似乎能看见一对若隐若现的白色山峰。 “…啊…”褒姒的声音无缘无故的娇喘着,双腿微微发力夹紧褒洪德的腰间,牙齿轻咬嘴唇,欲说还休的看着褒洪德,“坏胚子…” “阿姐…”褒洪德紧促的吞咽唾液,他脸上的红晕已经咧到了耳根。 “坏胚子…别说话…”褒姒的玉指微微勾住自己的唇角,随后又抵住褒洪德的唇口处,另一只玉指自上而下的探入褒洪德的胸膛中。 “阿姐…你要干什么…” 褒洪德艰难的开口。 “干什么…阿姐怎么会干什么不利于坏胚子的事情呢…”褒姒眼眸浮现一抹带着极剧化占有欲的神情。 只听“撕拉”一声,褒姒探入褒洪德胸膛的玉指似乎觉得有着衣服的格挡有些不顺心,指尖变得锋利,竟是直截了当的将褒洪德胸膛的衣服撕开。 尖锐的指尖微微划过褒洪德健硕的胸膛。 褒姒看着身下这健硕的身体,又看了看那张自己做梦都想融入身体之中的脸,她痴态的咧嘴,口腔中的唾液已经泛滥的拉丝。 “坏胚子…喜欢阿姐吗?”褒姒微微开口。 褒洪德神情凝重,他终于还是听到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个一直让他回避褒姒的真正理由。 褒洪德看向褒姒的眸子中,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而现在完全没有防备的褒姒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了眼睛中。 褒姒的眸子中闪烁着着爱意和癫狂,可最深处的神采却是一抹胆怯和委屈。 她的身体似乎在不可察觉的细微发抖。 “阿姐…”褒洪德神情逐渐平淡,变得理性。 “我们只是姐弟。” “果然…”褒姒神情低落的垂下脑袋,她似乎早就明白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了。“可是…” “可是…” 褒姒的声音渐渐带上委屈和哭腔。 “坏胚子…”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阿姐…是阿姐哪点做的不好吗?” 褒洪德摇头,“阿姐是天下最好的阿姐,可就是因为你是我的阿姐,我们才不能这样。” 褒洪德的理由没入褒姒的耳中,她呆呆的摇头,想要反驳褒洪德的理由。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 “明明…坏胚子看过阿姐的一生了…阿姐明明不是坏胚子的亲阿姐…” “阿姐…不是阿爹阿娘的孩子…” 褒姒无声的哭了起来,豆粒大的泪水自她的眼眶中涌出,划过脸颊,滴落在褒洪德的胸口上,炙热的泪珠令褒洪德的内心一阵绞痛。 “阿姐…一直都是我的阿姐…” “阿姐一直都是…阿爹阿娘的孩子…” 褒洪德声音温柔带着抚慰的语气。 试图平缓褒姒此时此刻的心境。 可褒姒却是突然俯下玉体,贴合着褒洪德的胸膛,她抱住褒洪德,委屈的哭着:“阿姐真的喜欢坏胚子…” “真的喜欢坏胚子…” “阿姐,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坏胚子也喜欢阿姐…”褒洪德也抱住褒姒 ,声音温柔的安抚,手掌顺着褒姒的发丝微微拍打着褒姒的后背。 褒姒含着泪花的眸子微微抬起,看着褒洪德,似乎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小声哽咽的说着:“真的?” 褒洪德低下头,看着现在已经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子 ,手指温柔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痕迹。 “阿姐,坏胚子不会骗你的。”褒洪德真挚的回答。 …… 褒姒的内心之中,小女孩的褒姒开心跳了起来,对着一旁另一个高挑女子开心的分享着:“你看,坏胚子还是喜欢我的。” “早就说了,坏胚子不喜欢你那种强硬的风格,坏胚子还是更吃软的这一套啊。” “不会骗…不会骗…”高挑女子神情呆愣,嘴里呢喃着褒洪德的话语,最后落魄的苦笑,像是一个失败者。 “他又骗了我。” 高挑女子低语着,神情落寞。 褒姒与这高挑女子似乎有着独特的情绪共鸣 ,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为什么你会伤心?” “是你在伤心。”高挑的女子蹲下身体,没有看褒姒,默默的给出答复。 褒姒神情呆愣,手指摩挲着眼眸,发现竟然真的在流淌着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流泪,她好像很伤心,可是坏胚子明明说喜欢自己了啊… 为什么呢… …… 记忆的碎片像是海浪一般将褒姒淹没,她的大脑一阵强烈的疼痛感席卷。 …… “怎么了?”男人抱起一个蹲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 ,声音温柔的问着对方。 “他们不喜欢我…”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有些早熟,对于其他人的言语似乎很是敏感。 “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的错失,你这么好的孩子,疼都疼不过来呢。”男子亲昵的用胡须蹭了蹭小女孩的小脸。 “真的吗?那阿苏,你喜欢我吗?”小女孩一脸期待的仰头看着男子。 男人温柔的笑了笑,眉眼含笑的说道:“要喊我叔叔 。” “知道啦,知道啦,阿苏先回答我嘛。好不好…”小女孩抽泣着鼻子,一脸可怜巴巴的看向男子。 男子手掌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掌推着脚下的轮椅,缓慢的走到一面落地窗的面前,“阿瑾喜欢太阳吗?” “喜欢,阿瑾喜欢太阳,太阳照在阿瑾的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小女孩被阳光照耀着,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蜷缩在男子的怀里。 “叔叔也喜欢阿瑾,就像是阿瑾喜欢太阳那样。”男子温柔的将小女孩额头前的碎发理顺。 小女孩听到男子的满意答复,开心的向男子的怀里又蹭了蹭,圆溜溜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小手艰难的抱着男子,粉嘟嘟的小嘴弯弯:“阿瑾也喜欢阿苏,比喜欢太阳还喜欢,比阿苏喜欢我的喜欢还要多一点哦。” “那叔叔很荣幸了啊。”看着一脸小骄傲的小女孩,男子眼神中是化开的温柔。 “嘻嘻…”小女孩得意的扬起小脑袋,一脸的求夸赞。 男子又亲昵的用满是胡须的下巴刮蹭着小女孩的额头。 小女孩不开心的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推开男子的脸,“胡渣…不喜欢…” “阿瑾不乖哦,不是说喜欢叔叔吗?”男子打趣着小女孩。 小女孩却是突然起身,对着男子的脸颊“啾”的一下轻轻的亲了一口。 一脸害羞,娇羞的说着:“喜欢阿苏,不喜欢胡渣…” 说完逃一样的从男子身上下来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的房门关了起来。 男子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外面的太阳,觉得人生幸福莫过于此了。 小女孩小脸红扑扑的好像冒着热气,蹲坐在门后,将小脸藏在怀里,似乎对于自己的举动有些凌乱,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可是要报复以前欺负我的人才来到这里的…怎么能这样呢…不过,阿苏会不会认为我变坏坏了…以后不理我了…” 小女孩总是这样,喜欢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 客厅中 ,苍老的中年男子瞳孔毫无生机的瘫坐在沙发上,满是老茧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 高挑的女子一身精干的职场服装,伴随着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咚咚咚”声走入了这个冷清的客厅之中。 高挑女子将客厅的灯光打开,一脸心疼的看着男子,“苏叔,你为什么要求死呢。” 男子瞳孔微微收缩,干巴的嘴唇有气无力的上下张合着:“阿瑾,你有你的生活,而我,有我的决定。” “决定?”高挑的女子大步走到沙发前,眼神中带着恨意,但更多是委屈:“你的决定就是抛下我一个人?” “苏叔,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男子摇了摇头,沧桑的目光透过那扇早已积满灰尘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天空,“没有抛弃阿瑾,只是我没有活下去的念头而已,我想老爷子了。” “阿瑾,你有钱了,也有势了,整个商界你已经代替了我成为一个足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不需要我这么一个老人了。” “我又是这么一套说词…”高挑女子似乎被中年男子的话语激怒了 ,粉嫩的拳头砸在茶几上,“你偏心,你只是因为他的离开所以才会这样,你知道了是吗?”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除非是你隐瞒了我。”男子平淡的说着。 “是 ,是我隐瞒了他死亡的消息,他在入狱的第一天就撞墙自杀了,他无法忍受从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跌落成一个罪犯。”高挑女子挫败的跪坐在地面上,像是斗败的大公鸡一样。 “可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度伤心而已…你为什么总是只在意他一个人…”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委屈涌了上来,早已将哭泣视为软弱的女子再也无法强装下去了,不用在这个自己最重要的人面前,强装一个手段强势无惧无畏的人。 她将自己小女子的模样尽数抒情。 “苏叔,老爷子爱你,但他爱你吗?”女子带着哽咽的声音质问着男子:“你无私的爱,有没有得到过他一丝的亲情回报?” “可能有…” 男子想要说出话语,可是女子却是崩溃的喊叫了出来。 “没有,根本没有,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求你了苏叔,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自从你将公司交于他管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这个共同的家!” 女子将男子内心深处不敢面对的伤疤 血淋淋的揭示了出来。 “无春便是春,何必自寻烦。阿瑾。”男子似乎还在挣扎着。 女子凌乱的目光透过散乱的发丝看向已经在自欺欺人的男子,失望的摇头,“苏叔,何必呢…” “我们之间早已有了沟壑是吗?苏叔。”女子双腿打颤,艰难的起身。 “你恨着这个世界,而我爱着这个世界。”男子闭上眸子 。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女子失望的笑了。 “苏叔,你明白吗?我有着一段我至今无法接受的经历,我被他们抛弃,憎恶,所有人都在想杀我的时候,就当我绝望的时候,原以为最亲近的族人是来拯救我于苦海之中,可是你知道吗?他们同样是来索我的命的。”女子凄惨的哭喊着,将挤压已久的委屈、和恨意肆意的宣泄着:“你们总是这样,说是圣人大贤,知先苦才能如何如何…根本不明白,苦难就是苦难,没资格用来歌颂。” 男子从来没有从这个自己收养了多年的小女孩的眼睛中看见这么一个憎恶整个世界的眼神,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苍老的手指,他明白,自己好像真正的的触碰到了这个女子最后紧绷的神经,开始了彻底的反弹:“阿瑾 ,我…”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阿瑾,抱歉…” 他想要弥补,他不想伤害对方。 “苏叔…”女子尽力压抑着自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你爱我吗?” 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女子一片漆黑的眸子呆呆的看着男子。 “爱过。” 男子最终开口了,但女子明白,那是亲情的爱,和她所说的爱不一样。 女子凄惨的向后倒退,嘴唇蠕动:“最起码,不是讨厌就好…” 说着,女子抬起眸子,满是泪花的眼睛看着男子,“阿苏,我喜欢你,胜过喜欢那个我来的地方。这个令我失望的世界,为了你,我已经向这个世界,握手言和了 …” “阿苏, 你骗了我…” 女子声音落下,身形如同空壳,就那么硬生生的向后倒去 ,眼神绝望的看着男子。 她爱过,恨过这个世界,而现在,她为了他,彻底的与世界握手言和了。 真龙道果彻底的显现而出,被当今天意收集后存放于蜀地之中, 等待她的主人重新回来取走,取走这份真龙道果,取回这份痛苦而舍弃掉的记忆… …… 第184章 爱与爱 褒姒泪水在止不住的向往流淌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记忆起了什么,还是对方共享了什么记忆,她的脑海中只是感觉到疼,那种有别于肉体而是直击心灵的疼。 高挑女子眼神无光的看着流着泪水的褒姒,“他又骗了你。” 褒姒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发出低吟:“没有…不会的…坏胚子不会骗阿姐, 他说过的…” “什么叫欺骗?你想的与他人想的天差地别,就是欺骗。”高挑女子像是一个躯壳一样,话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不会的…”褒姒不愿相信对方说的话,可自己清楚,对方不会欺骗自己,她的话也就是自己的话,没有自己欺骗自己的说法。 “你最讨厌自欺欺人了,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呢?”高挑女子眼眶中恢复些许神采,带着疑惑的问着褒姒。 “果然…我们都是卑微的…”女子见褒姒久久没有答复,苦笑一声后,上前抱住褒姒那幼小的身体。 “这个世界,你我都有着自己的事情,但目标是唯一的,我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了,那你呢?” “我…我…”褒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爱你…” 褒洪德的声音浮现在褒姒的耳边,原本本该是令她开心的话语,此时此刻却是变为了欺骗。 “爱过…” 又一句男子的话语浮现,可这次的话语明明带着平静,没有那种波涛汹涌的感觉,但褒姒却感觉到了真诚。 那种令她可以确认的话语,让她很开心。 褒姒泪水在滴落,可脸上却是笑容满面。 “握手言和…”褒姒嘴唇微微低语着。 …… 褒姒睁开眸子,看着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坏胚子,她小声点发问道:“坏胚子,你真的爱阿姐吗?” 褒洪德不明白怀里的阿姐为什么又要说出这么一问,但还是给出了那个答复,“我爱你,阿姐。” “欺骗…”褒姒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凄惨。小小的脑袋蜷缩在褒洪德的怀中,炙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而出,褒姒浑身在微微颤抖着,她在哽咽。 “欺骗…” 褒姒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绪了,她痛哭了起来,泪水不断的滴落 ,纤细的手指想要抹去泪水,可是却是抹不完的… “坏胚子…你欺骗阿姐…欺骗…” 褒洪德听着怀里女子的哭声,微微抱住对方,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判断他欺骗了她,但他明白,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而是安慰。真正的解释时机只能由对方问出口。他现在主动说,无论说什么在对方的眼里只会还是欺骗。 他没有说话 ,只是抱着褒姒,抱着他的阿姐。 抱着他的爱。 褒姒蜷缩在褒洪德的怀里哭了很久,一直等到哭累了,才有些哽咽的入睡。 他们相拥,他们在安慰着对方,也在安慰着自己。 他没有欺骗我… 我是爱她的… “阿姐…”听到微弱的鼾声,褒洪德小声的开口问着怀里哭累了的阿姐。 对方回应的是细小的鼾声。 褒洪德看出了褒姒哭累了,现在已经睡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起身,尽量不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将褒姒抱在怀里。 看着已经重新变为小女孩的褒姒,褒洪德温柔拨开眉间的发丝,如同蜻蜓点水一样的轻吻着她的额头。 “我爱你,但不是亲情的爱…” 褒洪德小声的低语着,不像是对褒姒说的,也不像是对自己说的,似乎是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骗子…”褒姒似乎有了感应还是如何,嗯哼了一声,不过却并不是那种怨恨的声响,倒像是害羞。 褒洪德温柔的看着怀里的阿姐,他决定改变了主意,周幽王?不熟。这绿帽子你要戴也要戴,不要戴也要戴…不对,阿姐喜欢的是我,这么说是他这个姬宫涅想给我戴帽子… 换了个想法后,褒洪德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姬宫涅已经没了什么好感,反而是更大的恶意了,对方要抢他的阿姐,还要给他戴帽子… 要是敢来抢他的阿姐,他不介意改变一下历史的走向。 至于后果?他愿意担着。 “真的愿意?”老者冷不丁的出现在褒洪德的面前,一脸慈祥笑容的看着褒洪德。 特别是看着褒洪德怀里的褒姒,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连褒洪德都无法分辨。 褒洪德看着突然出现的老者,微微收力抱紧怀里的褒姒,语气严肃的说着:“老爷子, 我决定了,我要改变阿姐的历史…” 老爷子抬眸,收起脸上的慈祥,转变为苛刻严肃的神情:“你可知道改变历史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你可知道,褒姒这妮子在接下来的发展中有着怎么样重要的地位?” 老者厉声质问着褒洪德:“你应该明白,烽火戏诸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吧。整个周朝的转折便是因为这件事情。” 褒洪德却是不赞同的笑了笑:“老爷子,这点你说错了 ,哪怕没有烽火戏诸侯这件荒唐至极的事情,以现在的情景来看,这姬宫涅也做不了多久的周天子了。而我替他解决了发生烽火戏诸侯这样的隐患,让他能多一阵子的天子宝座,到还是替他延缓一段时间,这么说来,他应该感谢我的。” “歪道理。”老者不满意的训斥着褒洪德,“当今天道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这混小子,莫不是以为有我在你的身后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改变历史走向了?”老者诉说着褒洪德天真的想法:“痴心妄想,你那些个不成熟的想法过于幼稚。” “你可知,改变历史的第一时间,不等我救你,天意就会强行出手,中断这历史错误的走向。至于你,只会是被天意碾为灰尘。” “你为什么不想想其他的办法呢?”老者说到最后,似乎在提示着对方什么。 褒洪德微笑,“老爷子,我自己明白该如何。” 老者摇头叹息:“罢了,罢了,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思考,不要意气用事。” 说完,老者莫名其妙的踮起脚尖,揉了揉褒洪德的脑袋。 褒洪德呆愣一下,随后释然的笑了笑,微微上前,另一只空闲的手臂抱住老者。 老者笑着 ,身影逐渐化为虚影。 看着老者渐渐消散的声音,褒洪德深呼一口气,手指并合:“敕令,开界。” 一声令下,这座皓彩明月发生一连串的震动,紧接着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褒洪德的面前,褒洪德看着怀里的阿姐 ,神情温柔。一脚踏入空间裂缝之中。 伴随褒洪德身影没入空间裂缝之中后,这座空间重新归于平静。 老者重新出现于平静的水面上 ,看着褒洪德离开的方向,微微笑着,身形渐渐发生变化 转变为一位高挑的女子。 “阿苏,我总是欺骗不到你。”高挑女子漫步于水面之上,赤裸的玉足微微踩踏起水花。 “我等你兑现诺言的那一天…” …… 第185章 小平淡 归墟秘境之中,老者瞥了眼水面中的景象,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臭小子,这次倒是做的不错…” “不过这妮子倒是坏了规矩,变化了我的身形出世,若不是天道现如今连吃了好几番苦头,必然会察觉到你们的啊。倒是苦了老头子我啊,忍着伤势替你们做遮掩,不然哪会是如此的容易啊。” 陈灵均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一旁,看着要起身离开老者,连忙开口做最后的挣扎:“老爷子 ,灵均不想那么早去俗世嘞,能不能再移后一段时间嘛。” “想移后啊?”老者回首,一脸笑容的看着陈灵均。 “嗯嗯嗯。”陈灵均真挚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做美梦还是要晚上才行。”老者微笑,随后径直离开。 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陈灵均。 这时东皇太一与老者打了个照面,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上的交流,算是打了个招呼。东皇太一与老者擦肩而过的走到陈灵均的面前。 陈灵均看着自己的小弟,一脸委屈的抱住东皇太一的大腿,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小弟啊,大哥要走了,老头子忒不讲道理,竟然舍得将我丢下去入劫…” 东皇太一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爹喊娘的陈灵均。 陈灵均对东皇太一一脸淡然的态度似乎有点并没有,跳到泥土地上,对着东皇太一的大腿轻微的踢了几脚,气呼呼的说道:“嘛呢,嘛呢。大哥都要入劫了 也不见你有什么表示。” 东皇太一大手提着陈灵均脖颈后的道袍,将陈灵均提起,微微开口:“保重。” 陈灵均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在半空中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气呼呼的喊到:“你这没良心的,做大哥的之前在老爷子面前时不时还在想着怎么可以旁敲侧击的得知救下你的方法,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 “谢谢你的好意。”东皇太一依旧是冷淡的回答了一句。 “你这个臭木头,懒得搭理你,把我放下来。”陈灵均已经不想和自己这个小弟东皇太一说话了,气都气死了。 东皇太一颔首,手掌一松,陈灵均啪的摔在地面。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陈灵均没有丝毫防备,就那么硬生生的摔在地面,疼的他哀嚎一声 揉着自己的小屁股,恶狠狠的瞪了眼东皇太一,没说什么话,一蹦一跳的走了。 东皇太一看着好像很委屈的陈灵均,微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本帝是不是又做错了?” 帝俊闪身到自己这个义兄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东皇义兄,你本就是先天之灵,无法理解人的七情六欲很正常,更何况你在终焉中待了那么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是正常的,灵均不会记恨你的。” 东皇太一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似乎很没人情味… 另一边,一蹦一跳的陈灵均进入木屋中,看了眼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陆压,又将目光转移到一旁正在照顾着陆压的羲和,一脸委屈的跑向羲和。 “羲和阿姨…” 羲和美眸带着祥和的看着扑在自己怀里一脸委屈的陈灵均,温柔的拍了拍陈灵均的后背,询问道:“灵均怎么了?” “羲和阿姨,小弟好没得良心,刚刚竟然摔我…我现在屁屁好痛。” 陈灵均诉说着东皇太一的不好。 羲和微微笑着,开导着陈灵均:“东皇义兄才从终焉中归来,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灵均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不学会体谅自己的小弟呢?” 陈灵均耷耷着脑袋,“可是…可是…小弟真的好不会关心别人诶。” “那就由灵均你去教他啊。”羲和捏了捏陈灵均肥嘟嘟的小脸,“我和夫君与东皇义兄是同辈,没有道理去教育东皇义兄。我儿是东皇义兄的晚辈,没有那种辈分。而老爷子与东皇义兄不对付,东皇义兄不太会听他的话。所以这里面唯一可以教东皇义兄的只有灵均你这个他的大哥了啊。” 陈灵均对于羲和的话语微微思考一下,随后豁然开朗的点头,“是诶,哼哼,我现在就要去教育小弟,让他懂得尊重我这个大哥…” “羲和阿姨,谢谢你哦。等我教好了小弟,让小弟给你唱歌听…”陈灵均从羲和的怀里出来,一脸开心的向外跑去,临走之前对羲和感谢了一句。 羲和笑着摇头 ,对于陈灵均这个活宝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陆压微微睁开眸子,看了眼陈灵均的身影,又目光移到一旁羲和的身上。 “母后…” 有些虚弱的开口。 羲和听闻身旁的陆压声音,连忙看向陆压,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身体情况,一边关心的询问道:“我儿,身体如何了?” “母后,一切都好,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正常下床了。”陆压挤出一抹笑容,简易的说明自己的情况,以免羲和担心。 羲和这才松了口气的拍了拍陆压的手掌,“这就好, 这就好…” …… 第186章 变故 褒洪德抱着褒姒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抬眸看向天空,温暖的骄阳刚刚从东的尽头起身,看样子他们是在空间中待了一个夜晚有余了。 褒洪德又看了眼马匹旁边正在休息的几人,将目光锁定到那个半张脸被毁了容的方无冤,微微开口道:“方大哥,别来无恙。” 方无冤缓缓睁开唯一的一只眸子,从小憩中醒来,看着褒洪德怀里安安静静已经睡下的褒姒,这才松了口气的伸了个懒腰:“看来褒世子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 褒洪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怀里小猫一样缠人的褒姒,眉目渐渐变得温柔平和:“早就该处理的,不然不至于出了那么多窟窿。先前险些伤到方大哥,我替阿姐向你致歉。” 说着褒洪德弯下腰背,对着方无冤行了一礼。 方无冤摆手婉拒:“褒世子,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嗯。”褒洪德颔首,忽然又想起什么,嘴角溢出一抹笑容:“方大哥,你见过佑安大哥了吗? 方无冤闻言脸色一阵青白变化着,隐隐约约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见过…又挨了他一拳…” “怎么?褒世子也见过?” 面对方无冤的反问,褒洪德将先前偶遇佑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全部告知了方无冤。 “…大概就是这样,当然,我不会打方大哥你的。”褒洪德颔首微笑。 “这样吗…”方无冤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呐呐呐,方公子,大早上让不让人睡觉了吗?我们都值守了一夜,很困啊。”一旁地上被吵醒的周文韬,依旧闭着眼睛,有些不乐意的嚷嚷着开口。 方无冤这才噤声,和褒洪德对视一眼后两人走向远处。 褒洪德抱着褒姒倚靠着大树,看向方无冤,询问道:“方大哥,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吗?” “这倒不是。”方无冤摇头,警惕的环视四周的一圈后,这才微微凑到褒洪德耳边低语道:“褒世子,见谅。” 话语落下,褒洪德没有丝毫防备的被击中后颈椎,顿时昏死了过去。 方无冤眼疾手快的扶住即将倒下去的褒洪德和其怀里的褒姒,将两人稳稳当当的安置在地面后,这才从袖袍中掏出一个木制鹰隼,对着鸟喙的位置脸颊鼓起吹动,发出一阵鹰隼的嚎叫声。 紧接着,一声鹰隼的回应声响自远处传来,一只鹰隼自远处展翼而来,在确认了那木制鹰隼的位置后, 缓缓的盘旋而落,最终落在方无冤的肩膀处。 尖锐的利爪撕破方无冤肩膀处的衣服,可却无鲜血流出。只见方无冤一把撕开自己身上的衣襟,破碎的衣服下是一身漆黑色的甲胄。 方无冤拿过别在腰间的独眼黑甲面具,覆盖在脸上,眼眶处,猩红的眸子闪烁着着杀意。 “斩首行动,开始。” 方无冤声音低沉,对着那鹰隼低语一声。 不远处的草丛处发出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位位与方无冤同样穿戴着黑色甲胄、头戴假面的甲士大步流星的自草堆中走了出来,整齐划一的半跪在地上,一手横放胸前,一手紧握手中长枪。 这群甲士为首者,毕恭毕敬的喊道:“诺。” 方无冤看了眼地上的褒洪德 ,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褒世子,多亏你的阿姐将你拉入那轮资料中出现过的皓彩明月之中,这样我的军队才能缓慢的接近于此,而不被你发觉到。” “褒世子,作为朋友,你马背上的那位我是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另一位 ,很抱歉,佑安需要用他换取到秦地先祖的看重。” “不过你放心,在带回秦都之前,我们必然不会亏待了他。” 为首的那位甲士走到方无冤面前,指向不远处马匹旁边睡的依旧很死的三人组,开口询问:“将军,这三位…” “罢了,终究是算的上故交了,暂且留下性命吧,更何况,我们的目的现在重要的是赶在佑安那位大哥之前找到先前那批蛮夷行径之地,夺回那具道躯。先前我曾闯入过佑安大哥所带领的先锋军营地,看过布局图 。最近的布防点就在附近的那条江河处,我们必须要快。” “若是那蛮夷上了河船,我们就彻底失去方向了。” “左权,你接下来带领一队人马走小道先行一步引起对方的怀疑,对方只要派遣斥候出来侦查你们,不要有任何恋战,遇人便退,无人就进。我和余下的人走官道,正大光明的插入对方的腹地 ,令他们防不胜防。只等我鹰隼下令,一同齐齐攻入阵营。” “左权领命。”左权俯首行礼,随后跨上马匹,带领绝大部分的甲士顺着这山路遁藏而行。 “余下者,跟随我的脚步,走回大营。” 方无冤布局着接下来的行动,但却将目光转移到了褒洪德身上,他之所以愿意放弃一晚上赶路的时间留在这里,便是要确认一件事。 方无冤走到褒洪德身旁,在其身上摸索着好一番功夫后,拿出一份通关谍报。 方无冤将那竹制的谍报打开,看着上面的文字后,松了一口气的仰头垂眸。平缓了心情后又从自己的袖中拿出另外一份谍报。 粗大的手掌紧紧握着这两份谍报。 “呵呵…天意在我。有了褒国的文书作证,接下来就是实施计划的最佳时机了。”方无冤将两份谍报纷纷收入腰间,满意的笑了两声。 “褒世子 ,希望下次见面,你我可以把酒言欢吧。”方无冤最后看了眼地上昏迷的褒洪德,随即神情凝重的大步离开。 …… 待这批甲士彻底走远后,马匹旁边一直在装睡的三人组见周遭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后 ,这才不约而同的睁开眸子,互看了几眼后又小心翼翼的打量其四周,避免还有什么其他人没走远,确保人走光了后三人才松了口气,但又不确定暗处是否有人躲藏着,便纷纷在用眼神交流着想法。 周文韬对着痞无齿疯狂的挑着眼神,似乎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痞无齿呢? 他呆呆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又闭上了。 这气的周文韬身体发抖,险些没有骂出口来。 见一副赖死鬼样子的痞无齿靠不上后,周文韬又将目光转移到另一边的子路身上。 周文韬歪了歪嘴唇,眼神不断的示意向一旁褒洪德和褒姒昏迷的地方。 子路心领神会的颔首 ,随即勇猛的站起了身子,这引来周文韬和痞无齿两人的无声赞叹。 周文韬的眼神带着赞扬,如同在说:“好样的。” 而痞无齿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在说:“兄弟,你死了你家里的财产我肯定替你保管好的。” 子路似乎看出了痞无齿眼神中藏着的意思,不由分说的一把拉起痞无齿。 “同死。” 子路神情平淡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同生。” 痞无齿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张大着嘴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你……狗…狗…日……的……” …… 第187章 感应到危险 两人怒视而对,眼看下一秒就要剑拔弩张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的周文韬黑着脸站起了身。 抬起脚,一连踹出去两脚,子路和痞无齿二人纷纷屁股吃痛,径直飞了出去。 痞无齿没有礼仪这一套面子说法 ,捂住自己的屁股喊着疼。“啊…啊…疼…疼…俺滴…屁股…屁股墩子…” 子路到底是读了几年书,没有那么粗鲁的开口说些粗鄙的话语,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的沉默不语。 “虎吃了孩子的,你们两个要是在这样没个摆谱的,就通通滚球。” 周文韬似乎有些动怒了,因为他对那个小姑娘很有好感,而现在那个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昏了过去,而且有着先前的种种,这让他很不舒服,有一种还没开始就失败的感觉, 于是便将怒火发泄到痞无齿和子路的头上。 痞无齿不敢抬头直视周文韬,只能撇开话题的指向不远处褒洪德的方向说着:“大哥…哥…人…人…先看…人…人吧…” 子路同意的点了点头,“赞同。” “看人。” 周文韬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两个小弟,一个结巴,说句话可以拖半天。一个说话大喘气,一句只说两个字 。 他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是欠了什么债什么怨,让这两个倒霉家伙摊上了。 叹了口气的周文韬不愿再和小弟计较这些,他有些在意褒姒的,连忙走向褒洪德的位置。 三人看着草地上的两人,褒洪德抱着褒姒,眉头有些褶皱似乎是由于被打昏前的原因,而褒姒呢?白皙的大腿并拢蜷缩着,像是只缠念着褒洪德的小猫一样,小脑袋埋在褒洪德的胸膛。 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对情郎俊女相约泛游,玩累了相拥而憩呢。 “大…大哥…你的…的…梦…梦想…好像…好像…又…又破…破灭了…灭了…”痞无齿不合时宜的插嘴了一句。 “碎了…”子路点头,但突然感觉一阵后背发凉的感觉 连忙闭嘴不语。 周文韬瞪了眼痞无齿,示意其闭上那该死的嘴 同时自我安慰的小声说着:“他们只是姐弟 ,方公子说过了,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姐弟而已…更何况,这少年可是一国未来的君主,怎么能做出这种有背伦理的事情啊…” “大…大锅…额听说…说…这些个王族…好像…好像很…喜欢…喜欢血脉一说…自家…自家结亲…很…很…很繁盛的嘞…”痞无齿管不住嘴的对着周文韬的心窝子又补了一刀子。 “子路啊~”周文韬脸色阴沉,默默的喊了声一旁默默看戏的子路。 “我在。”子路颔首。 “拿我刀来…”终于忍不住的周文韬一把上去,撕拉住痞无齿的衣服,直截了当的压在他的身上,对着他的身体一顿拳打脚踢,宣泄着自己积压的怒火。 “你麻麻滴…” “你再说…” “你再说…” “你滴梦想才破碎了呢…” “大锅…大锅…大…大…” “疼…疼…疼嘞…” “俺错了…俺…俺错…俺错了…” 痞无齿本来身子骨就弱,被周文韬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往身上一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只能被动的抬起手臂招架格挡着周文韬的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 不过周文韬就算再如何被自己这个小弟捅心窝子,也终究没有下了死力气,只不过单纯让自己出口气罢了。 打累了的周文韬被子路拉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一个劲喊疼的痞无齿,气的没差点又上去补两拳。 子路递过来那把阔刀,撇了撇嘴,“砍吧。” 周文韬一脸茫然的看着子路,子路却是将目光放在手里拖着的阔刀上。 周文韬又看了看那柄阔刀,又看了看子路, 从对方的目光中他读出了认真两个字。 周文韬彻底气血攻心,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子路连忙拉住险些摔倒在地上的周文韬,手指飞快的点动着周文韬后背的经脉。 就在痞无齿刚要尖叫呼喊的时候,周文韬猛然睁开眸子 ,大口喘着粗气。 他有一种从鬼门关转悠一圈又回来的感觉。 “我怎么了?我好像看见阎王老爷了…”周文韬六神无主的瘫坐在地上,后背冒着冷汗。 痞无齿张大嘴巴没有说出话来,反倒是子路一脸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 “幻觉。” “幻觉吗?”周文韬眼神依旧有些恍惚的呆愣着。 “幻觉。”子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开口。 就在众人闹腾的时候,褒洪德怀里的褒姒忽然睁开眸子,妩媚的眸子里闪烁着流光,她的自我感知让她突然惊起,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文士四品的气息。 先前方无冤对她和褒洪德并没有什么加害的心思,她也并没有感知到什么。而现在,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一种陌生而又诡异的气息一闪而过,她的真龙感应瞬间感受到了危险,将她唤醒。 …… 第188章 醒来 褒姒美眸睁开,立刻一个反身迅速的起身,眼神审视着眼前吵闹的三人,最终将目光盯在子路的身上。 “褒姑娘你醒了…”周文韬开口想说着什么,可是却被褒姒的目光止住。 “你是谁?方大哥呢?”褒姒警惕的看着子路,质问着对方。没有理会周文韬的话语,玉指微微插入后腰,做好随时拔出短剑的准备。 子路神情平淡的回应一句:“子路。” 周文韬见情景好像有些不对劲,连忙走入两人目光的汇聚处 ,摆着手打着哈哈:“褒姑娘,你说什么呢,这是我的小弟子路啊,先前方公子不是向你介绍过了吗这才睡了一觉怎么就忘记了呢…哈哈…” 褒姒却是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对劲,先前子路的气息和现在的有着云泥之别,虽说只是一瞬间,但我觉得不会感知错误的。” 周文韬见褒姒依旧追着这个问题死缠烂打,连忙大步向前踢了脚子路的脚腕,骂咧咧的说道:“你这虎吃了孩子的混东西,偷摸摸干什么坏事了,让褒姑娘这么认为你?” “不知。”子路摇头,神情淡淡的看了眼褒姒后又向着周文韬简易的说道:“误会。” 周文韬笑着将目光转回到褒姒身上,手掌搓动着:“你看褒姑娘,肯定是误会了,我这小弟虽说不是什么良人,但也不至于是那什么偷鸡摸狗之辈,褒姑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的。” 褒姒见对方依旧云淡风轻,只能作罢,看了眼躺在地上没有苏醒的褒洪德,有些在意的上前微微拍了拍自己坏胚子的脸蛋:“坏胚子…坏胚子…” 褒姒原以为褒洪德是和自己一样睡着的,可是见自己一连唤了几声褒洪德还是没有反应 ,褒姒这才意识到不对,抬眸又环视一圈,仍然没有看见方无冤的身影,再度追问道:“坏胚子为什么唤不醒,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方大哥呢?” “额…褒姑娘…刚才方公子…褒世子被打晕后,又来了队人马…最终方公子走了…”周文韬神情有些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情况,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个明白。 褒姒刚想放弃让周文韬来阐述这里刚才发生的来龙去脉,可看向痞无齿…结巴更说不清。子路…说话大喘气,还只喜欢两个字两个字的说,没说完就估计能把自己气到内伤。 最终只能将目光移回周文韬的身上,声音尽量温和的说道:“周大哥,你可以好好梳理一下情况,再说吗?” 周文韬点了点头,一连咽下好几口唾液 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刚才发生的种种告知了褒姒 。终于搞明白了一切来龙去脉的褒姒神情凝重的看着地上陷入昏迷的褒洪德。 微微上前坐下,将褒洪德的脑袋挪到自己那对丰韵的大腿上,纤细的玉指柔和的揉捏着褒洪德的太阳穴。 脸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马匹上的那具道童身躯。 “坏胚子…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摊这趟浑水啊…” 说完褒姒又自我否定的摇了摇头,眸子中闪烁着悲凉,“不行…不行…” “陆爷爷走了,清风明月就只能依靠我们两个人,现在是 以后也是。” “坏胚子…我想可能是我们来晚了吧…” 周文韬看出褒姒的情绪低落,微微开口劝慰道:“褒姑娘,一切都会好的。按我们老家的土话来说就是,虎吃了孩子还可以再生…” 子路有些无语的捂住额头,转过身子去,不愿意看自家这个可能头脑有些不是太正常的大哥。 而痞无齿却是赞同周文韬的话语,接话道:“是…是…是呀…大哥…大哥的娃娃…娃娃…被…被…山…山君吃…吃了…现在…现在…再也…也不是…不是…好好…好好…好好的…” 周文韬脸上挂满黑线,扬了扬拳头作势要打向这揭了自己伤疤,口不遮拦的痞无齿。 褒姒抬眸,带着朦朦水雾的美眸中是一抹愕然,她不知道周文韬挂在嘴上的那句“虎吃了孩子的”原来是他自己的经历。 “抱歉,无意揭了你的伤心处。” 周文韬停住手上的力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颇有些凄厉的苦笑,“没事的褒姑娘,俺家这点破烂事,也是个活该了。” 褒姒微微摇头,心疼的看了眼这个看样子大大咧咧的男子,“没什么叫活该的,这只能怨天…怨命而已…” 周文韬叹气一声 ,颓废的坐在泥土地上,手指插入泥土中。 痞无齿此时到算是个做兄弟的,也不怕周文韬这时打自己了,一屁股坐在周文韬的一旁。 子路同样默然的站在周文韬的背后,神情落寞的看着周文韬头上戴着破烂狼头。 …… 第189章 马刀 秦国,其先祖是一位替天子养马的小厮,因为养马而有幸得了周天子的赏识,后又有了功劳,讨了周天子的喜,便被周天子分封了一块边境之地,与蛮夷为邻。 而秦国先祖的事迹虽说不上多高雅 但也不妨国民们传播又再创作,虽然后代秦王一再对这个事情严加管理,不允许他人私自传播遭遇,但终究堵不住民众的嘴,更何况秦地陆少山多,还多歧路 这也就使得哪怕后世秦王有心大力管理这种事情,但终究也只是空费心神,浪费国力罢了。 而某一个坐落在大山中的小村庄中,因为长久的封闭,这里的人对外界并没有什么接触,倒是与蛮夷相差无几,喜欢打猎射杀,最喜欢便是将自己所打猎到的猎物刮皮滤血,将那些个野兽飞禽身上的皮毛、头颅清洗干净,做成帽子衣服一类…作为身上的穿戴品,以此来展现自己威猛。除去这些,还致力于知晓些志怪传说,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就是秦王先祖的养马之事。 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国君能有今天的作为,全都是养马来的福气,所以也将马视作吉祥的象征,是天的意志。 一户农夫家,身材粗犷高大的男子掀开稻草做成的门帘,对着里面的妇人咧嘴笑着,大大咧咧的喊到:“婆娘,看看你男人今日打了什么猎物回来。” 说着炫耀一样的提了提手上那个被一捆捆藤蔓穿过身体的野兔子。 那兔子短小的腿脚还处于痉挛的状态,不断的抽搐着,看样子是才死不久,炙热滚烫的兔血不断的向外冒着。 那妇人身上穿着麻衣,腰间捆绑着草根用来束缚身上的麻衣,未免脱落下去。 妇人白了眼汉子,没好气的指着汉子,嘴里大声的嚷嚷着:“你看看,又把箭矢用来打猎这些个野兔野鸟的,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用陷阱捕捉嘞,怎么能浪费那箭矢呢?你不知道狼娃子过几天就是整年狩猎的时候了吗?也不知道给狼娃子多留些箭矢, 要是到时候箭矢不够狩猎,完不成礼仪,这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我看你到时候找谁个哭去。” 对于喋喋不休的自家婆娘,汉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熟练将那兔子挂在一旁低矮的木梁子上,头部倒垂,移过来一个泥巴胚子做成的泥盆子用来放着血。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刚死的兔子才能补一补狼娃子的身体,娃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吃些这些个好东西才对。”嘴上时不时的说着,动作不停。满是泥垢和污血的粗糙手掌插入清水中简易的清洗了一下,随意的将水珠擦拭在身上的麻衣上。 对着一旁的自家婆娘喊道:“狼娃子呢?又跑去哪野去了?也不来看看他老子给他带来的好东西。” 妇人看了眼里屋的土窖子,“刚才还在呢 ,现在不知道跑哪野去了…诶…” 妇人说着,那草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个身材幼小,皮肤黑瘦的小孩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眼睛中发着光亮,目光盯着汉子,一脸开心的跳起来抱住汉子的大腿。 妇人看了眼瘦小的孩子,“那 ,狼娃子这不是又野疯回来了…” “狼娃子,匆匆忙忙的,咋了?”汉子粗壮的手臂举起小娃子,将小娃子抱入怀里,手指点了点狼娃子的沾染了泥土的鼻子。 周马尚开心的举着手掌, 薅着汉子耷落出来的头发。“老爹,老爹,刚才看见隔壁狗娃子说你打了条野兔回来?” 周马尚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周文韬咧嘴大笑,“馋娃子,喏,你老爹的猎物。”周文韬抱着周马尚走到那滴着血的兔子前。 周马尚开心的拍着手,“老爹, 老爹,我要吃,我要吃。” 周文韬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剁着什么的妇人,放低声音的在周马尚耳边小声说着:“这事啊,你问你老娘 ,这婆娘手艺好,你老爹来做 ,那只能吃糊糠糠了。” “糊糠糠…”周马尚似乎在回忆自己老爹的手艺 ,有些嫌弃的吐了吐舌头:“不要,不要…” 周马尚从周文韬的手臂中挣脱着出来,一蹦一跳的跑到妇人身旁,乖巧的拉了拉妇人的衣角:“老娘…” “狼娃子,咋了?”妇人倒是有些溺爱的揉了揉自家娃子的杂乱的头发。 “想吃兔子…”周马尚眼巴巴的指了指远处的兔子,手指勾住嘴角,似乎在吞咽着口水。 “好好好…”妇人蹲下身子,拿起一旁的麻织布,微微沾染了些许清水,擦拭着周马尚的脏兮兮的小脸。所以宠溺的说着,看向周文韬,语气不满的吼道:“那口子,你儿子发话了,还不把你那死兔子拿到外面去拔毛放血,你搁那滴,滴到撒子时候嘛。” 周文韬忙不迭的走向那才挂了没一会的兔子,牢骚的说着:“咋个凶巴,也不怕狼娃子怕你哦。” “啷个再说?”妇人显然听到了周文韬的牢骚,眯着眼 ,手掌搭在身前,一脸你敢再说一遍就打你的架势。 周文韬决策英明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果断闭上嘴巴,拎着那兔子走了出去。 周马尚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妇人提醒了狼娃子一句:“莫要靠近,别让河神拉下了水。” 周马尚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晓得啦。” 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 河边,周文韬手掌发力,有些血腥的拿出石刀割破兔子的外皮,凭借经验的取出一些内脏之类的。 周马尚一脸开心的看着自己老爹那在自己眼里帅气十分的面孔。 “老爹,你好帅哦。”周马尚一脸崇拜的看着周文韬。 周文韬抬起臂膀,微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眼自家的狼娃子。“狼娃子是觉得你老汉撒个时候都帅,还是只是处理兔子给你吃的时候帅?” 周马尚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咧嘴笑了:“啥子时候都帅,但处理兔子的时候帅的批爆。” 周文韬被周马尚逗乐了,将清水清洗过的兔子皮从水中捞出抖了抖上面的水珠。 “老汉,老汉,窝要戴,窝要戴。”周马尚举着手,一脸期待的看着那件在自己目光中光芒万丈的兔子皮衣。 “哈哈哈…”周文韬拍了拍周马尚的脑袋,教育道:“狼娃子,这种都是要自己打的猎物戴在身上才有荣誉哦。” “晓得诶,晓得诶。”周马尚跳着脚,想要去勾着那兔子皮。 周文韬没有继续逗着周马尚,将那还是有些血腥味的兔子皮披在周马尚的身上,对于他们来说,这点血腥味倒是显得没有太多感觉到。 周马尚披着兔子皮,像是得到了宝贝一样,不断的揉搓着有些杂乱湿漉漉一块块的兔子皮毛,“老爹,俺决定喽,下个月春猎,俺也要给你带顶帽子回来。” “狼娃子出息喽,都想着老汉来了。”周文韬欣慰的看着周马尚,眼神中有着自己的骄傲神采。 周文韬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拍打着周马尚的肩膀处,“等你春猎成功后,老汉将咱们祖传的马刀传给你。” 马刀,这是周马尚做梦都能梦到的宝贝,时不时趁着周文韬不在家的时候,偷摸摸的跑到那土着祠庙中去摸一摸那柄自家流传下来的马刀。 据说,那马刀是秦国先祖曾经放马的时候,身边一位追随者用来驱赶虎豹豺狼的武器,可谓是赫赫有名。 特别是在他们这个小村庄中,这柄马刀可谓是一种身份,荣誉的象征。 这也是周马尚最向往的,他也曾经梦想成为另一位秦国先祖,拿着那柄马刀,驰骋这个世界。 …… 第190章 狼帽子 春季的到来总是鲜花盛开,春的气息在一阵阵温润和睦的风儿下唤醒了那些蛰伏了一个冬日的走兽们,野狼们在首领的嚎叫声中走出洞穴,开始新的觅食。棕熊们挠开树皮自漆黑的树洞中懒洋洋的走出… 这时的树林往往是最危险的,但危险伴随的还有属于他人的荣誉。 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整个村落无论男女老少都结伴而行的走出村落,在外面的树林前送别自家年幼的孩童。 周文韬端坐在地面上,拍了拍眼前穿戴整齐背后背着一柄和他差不多高弓箭的周马尚,几支箭矢放在一旁地上的箩筐中。 一把崭新的石刀同样放在箩筐中,这是周文韬特意为周马尚这次春猎准备的。 “狼娃子,切记啊切记,不要走的太快,要躲藏好自己,那些个走兽最喜欢顺着你们害怕的气味寻过来了。特别是吓破了胆尿出来的。那种尿骚味,最吸引他们了…” 望着喋喋不休的周文韬,周马尚有些被轻视的撇了撇嘴,拿下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一脸神气的开口:“老爹,你放心啦。我最是不怕这些的,什么叫尿裤子嘛。” 周夫人倒是难得和自家汉子站在了一头,嘱咐着周马尚:“狼娃子,你老汉说的也没错,你可千万要小心,俺可就你这么一个娃子啊,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让俺怎么活啊。” 周马尚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老娘,你放心,俺肯定好好滴回来,俺还要给老爹杀头狼做一个帽子呢。” “啥个帽子?狼娃子才多大你就让他去碰狼群,要是遭了个好歹,俺绝对不会饶了你。”周夫人埋怨的瞪了眼周文韬,蹲下身子抱着周马尚,倒是有些伤感的说着:“老娘啥子不需要,你别听你老汉胡诌,俺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滴回来。” 周文韬扶起周夫人,嘴里呢喃着:“到底是妇道人家…” 这话自然让周夫人听了个全,提溜着周文韬的耳朵,恶狠狠的骂到:“你个没良心的,狼娃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娃啊?” 周马尚看着又打闹起来的父母 微笑着看向已经陆陆续续走向森林的同龄人,对着父母挥了挥手,提着箩筐,大步流星的跑向了树林,同时还不忘对周文韬夫妇两人喊两句告别的话语:“老爹,老娘,俺走了哈,等着哈,等着你们的娃大展拳脚吧。” “老爹,俺说了俺肯定做到,你等着哈。” 看着已经越来越远的周马尚,周文韬这个做父亲的难免还是有些担心的,目光看向这座对自己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的森林,但对自己娃儿来说,无疑是充斥着威胁的。 周夫人也是没有忍住,一把扑进周文韬的怀里,有些哽咽的喊着:“狼娃子他爹,我好怕狼娃子这次走了就回不来了…” 周文韬抱着自己的婆娘,温柔的拍打着背部 缓解着对方心系孩儿的心情。 “你放心…狼娃子不会是孬种的…” …… 春猎一连进行了三天两日,这几天总是有村落里的大人到森林的路口徘徊,希望着自家孩子的出现。 而因为春猎的规矩 ,春猎期间,村落的大人们并不能打猎, 只能等自己孩子带回来的猎物作为食物,以免某些大人心系孩子私自进入森林破坏了这场春猎的意义。 而那些个没了孩子,或是实在需要进食的人家便可以去村长的家里取些吃食填饱肚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孩子走出了森林,提着手上的兔子、小鸟之类的小型走兽飞禽,向自己的父母炫耀着自己的收获。 第三日的傍晚,春猎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那些个孩子没回来的父母已经焦头烂额的都一股脑蹲坐在地上,害怕自家的孩子没有从森林中走出来…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未点燃的火把一摞摞的垒在一旁,男人们都背着弓箭,腰上别着短刀。只要村长宣布春猎结束便会一股脑的涌入森林,去找寻自家娃儿的踪迹。 周夫人一脸担心的看着已经快要黑下去的老天,紧迫的拉着周文韬的衣服,“娃他爹,狼娃子怎么还没回来啊…” “再等等…再等等…”周文韬虽然嘴上说着再等等,但神经已经绷紧,只要村长的宣布声落下,他便会提着石刀冲入森林之中。 “狼娃子…你可不能让老爹为你担心啊…” “狼娃子…” “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就在周文韬思绪万千的时候,所有人忽然躁动嘈杂了起来,一旁的周夫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摇晃个不停。嘴里呢喃着:“那口子,那口子…你看…你看…是不是狼娃子…” 周文韬这才回过神来,望向森林处正不断向外走来,若隐若现的身影。 浩浩荡荡的孩子们正向着他们走来。 周文韬的目光死死的锁在那一个用藤蔓编织的大网上,孩子们合力抬着那个大网上,有着几只死去的兔子,还有着一只狼!而那个狼的身上 躺着一个小孩,那孩子满身的污血, 而更令周文韬夫妇心脏骤停的是,那孩子的手臂断了一个,正在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水。 周文韬脚步虚浮的走到孩子们的面前,不过相信的看着那编网上凄惨的孩童 ,嘴唇发白。 还是一旁跟着走过来查看情况的村长当机立断的对着远处的人群喊到:“快去请祭司过来…” “让一让,让一让…先把这孩子送往大祭司居住的地方…” 村长指挥着人群,这令周文韬回过神来,恢复了冷静,和村长等人一同将周马尚送往了救治,而在救治期间,周文韬找到了一个跟随自己娃子回来,哭个不停的孩子。 周文韬蹲下身子,尽量温和的看着那女娃娃,询问着:“狗娃子,你们在森林里面春猎到底发生了什么?” “狼娃子怎么会没了根手臂…还有…那匹死去的狼又是怎么回事?” 女娃子哭泣着,哽咽的回答着周文韬的问题。 “俺叔…俺和狼娃子是在昨天晚上碰见的…” “俺和几个人都没有打到猎物,有些沮丧的想去小河边喝点水,然后在小河边看见了躲在石块后面的狼娃子…” 小女孩抹了抹流出来的鼻涕,接着说道:“狼娃子身旁有好几只打猎到的兔子,我们就想着能不能要来几只…” “狼娃子说可以,但是当我们要去拿兔子的时候,狼娃子却说要我们帮他点忙…” “帮忙?帮什么忙?”周文韬急迫的追问,手掌不注意间用大了力气,这使得小女孩疼的哇哇哭了起来。 一旁的村长揽过小女孩,安慰的说着:“狗娃子,莫哭莫哭…慢慢说,慢慢说…” 周文韬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喘着气安慰着小女孩:“狗娃子,抱歉啊,阿叔有点关心狼娃子了…你莫有着急…你莫要着急…” 小女孩好一会才平缓了情绪,收住眼泪,哽咽的继续说道:“狼娃子让我们陪同他一起猎杀野狼…” “我们不敢,害怕的想走,可狼娃子却说要证明自己这几只小兔子怎么够用…只有猎杀到了狼才算是真正的男人…而且…而且狼娃子说他想给阿叔带一顶狼帽子…” “狼帽子…狼帽子…”周文韬呆愣的重复这几个字,回忆起那天狼娃子在河边和自己说过的话语。 “俺给老爹你带个狼帽子回来…” 小女孩继续回忆着说道:“狼娃子说,不需要我们出什么力气去做冒险的事情,只需要到时候帮他多打几下狼就行…” “我们想着,也就一天左右的时间了,这森林外围又极少有狼出没便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等了足足一晚上,一直到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都饿得难受了,而且时间也要到了,便却说狼娃子放弃…” “可那个时候狼娃子却是突然神情凝重的让我们不要发出声音…” “紧接着…紧接着一只拖着伤痕的野狼竟然真的走到了小河边河水休息…” “而狼娃子趁着那野狼休息喝水的时候,用箭矢射中了那野狼的身体…” “随后让我们在原地不要走动,等他的命令…便冲上去和那野狼打斗了起来…” “受伤的野狼?”年老的村长有些意想不到的说着:“看来是开春之后,那狼群爆发了混乱,老狼王被新狼王打败了,无法在狼群中生活,所以这才离开了狼群铤而走险的到外围的小河处河水…这倒也是狼娃子运气之好啊…” “狼娃子,好凶,好凶…他拿着石刀和那受伤的野狼互相撕咬打在一起,一直直到那野狼咬住狼娃子手臂的时候,狼娃子才…才喊我们动手…” “因为…因为我们害怕…所以…所以…所以狼娃子的手臂才被咬了下来…” “阿叔…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说完了一切,以为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害了狼娃子自责的哭泣着。 周文韬安慰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没得事,没得事,狼娃子要谢谢你才是…去吧…去吧…也不早了…别让你老爹老娘为你担心…” 小女孩哽咽的点了点头,一边抽泣一边走了。 村长看了眼小木屋里面正躺在木板床上的狼娃子,欣慰的拍了拍周文韬的肩膀:“老周啊,你家狼娃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文韬呆愣的没有回复。 …… 几日后,狼娃子终于醒了过来,虽然断了根手臂,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看了眼涂着青绿色特殊药草的断口处,便没放在身上,一下床便想找周文韬。 周文韬来到木屋看望狼娃子,却发现对方已经起来了,一见了自己便兴奋的跑向他,唯一的手臂揽住他的大腿。 抬起眼睛,炫耀一般的说着:“老爹…老爹…狼帽子…喜欢吗?” 周文韬欣慰的揉了揉周马尚的额头,眼神带着骄傲和几分伤感。 “老爹还没戴呢…” “老爹,咋个不戴吗?那是俺给你的礼物嘞。”狼娃子一脸不开心的晃着脑袋。 “嗯啊,俺娃子给老汉最好的礼物…”周文韬笑了 ,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水, 他不敢去看周马尚,害怕被自己的狼娃子看见自己的老汉哭了,带着哭腔的将狼娃子抱回床上。 “狼娃子…你好好养伤…” “老爹我…” “我去戴帽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有些悬浮,险些没在出门的时候摔倒。 狼娃子抿了抿嘴,看着自己老爹的背影,有些责怪的说道:“老爹,咋个兴奋哦,不要摔喽,下次,俺还会给你带新的帽子哦…都不和你的娃子好好聊聊天嘛。” 回到了家的周文韬将稻草帘子放了下来,这才刚放声的哭泣着。 “狼娃子…俺滴娃子…” 泪水混杂着鼻涕、口水之类的东西,可周文韬却哪还管的了这些,他为自己狼娃子的遭遇而哭泣。 “啪啪啪…” 周文韬疯狂的扇着自己的脸,他开始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俺要和狼娃子说狼帽子…” “狼娃子…以后…以后再也莫得手了…” “狼娃子再也不能抱俺了…” 周文韬看着那具挂在木杆上的野狼尸体,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泪水和哭喊声弥漫在整个房间中,时不时又响起一阵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 “老周,你嘞个狼帽子好帅噻…” “是吗?俺家狼娃子送俺的礼物…” …… “老周,老周,你能借俺一些箭矢吗?” “当然可以。看俺滴帽子…好看不嘛?” “嚯,狼帽子,稀奇诶,啥个时候打猎到的狼?” “俺家狼娃子送的,他打到的狼…” “嚯,恭喜恭喜啊…” …… “婆娘…俺戴狼帽子好看不?” “好看好看…美不死你…” “那当然,这是俺狼娃子送我的礼物…” “是嘞,是嘞,老爹好帅哦,戴上俺送的狼帽子更帅了哦…” “哈哈哈…” “狼娃子,注意点,别磕着碰着,你的手臂…” “晓得啦老娘…” “…” …… 第191章 无意 “狼娃子…”树林中,周文韬戴着狼头,拉着周马尚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背后背着一个大箩筐,里面放着一柄用藤蔓缠满,依稀可以认出是一柄巨大的刀刃。 “老爹,咋个嘛?”周马尚一脸开心的看着自己老爹,自打那次春猎之后,周文韬总是很喜欢戴着那顶周马尚送的狼帽子礼物 带着周马尚一起去森林中打猎玩耍。 而这次他依然认为是自家老爹又准备带着自己去猎杀那些个走兽了。 “还记得爹承诺过什么吗?” 周文韬故作神秘的话语引起了周马尚的好奇 脑袋飞速的旋转… 周马尚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的看着那个放在箩筐中被藤蔓缠满的巨大刀刃,“马刀…马刀…” “老爹,你是准备传马刀给我了吗?” 周马尚虽然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耐不住兴奋的问了出口。 周文韬温柔的揉搓着周马尚的脑袋,“嗯啊,老爹今天就把咱老周家的走马刀传给你…” “好耶。”周马尚开心的跳起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柄大刀,显得十分的激动。 就这样,父子俩人一直走到一处小溪边的空旷地方后才停下脚步。 周文韬将背后的箩筐缓缓的放下,手掌握住那马刀的刀柄处,不紧不慢的抽出腰间的石刀,割破藤蔓根茎,撕扯下那刀柄上缠绕着的藤蔓。 “老爹 ,老爹…”周马尚似乎又意识到什么 破天荒有些难为情的扯了扯周文韬的裤脚。 周文韬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刚刚割下的一大把藤蔓扔到地上,疑惑的看向周马尚。 “狼娃子…怎么了?” “老爹,我这个样子,能学吗?”周马尚有些郁郁不乐的开口,说出自己的顾虑之处:“我这个样子,学了马刀会不会丢老爹你的脸面?” 周文韬神情垮了下去,落寞的看着这个从来没有因为少了一个手臂而在自己面前表现过自卑的狼娃子。 而这次,因为要学马刀 ,竟然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狼娃子。”周文韬蹲下身子,带着鼓励的开口:“咱秦国国君不也是养马出身?你不过是断了只手臂,又怎么会学不好呢?难不成狼娃子不想做自己崇拜的人那样?只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狼娃子摇着头,“不得,不得…我要学,我要学,狼娃子才不是那种碌碌无为的人呢。”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周文韬的好儿郎。”周文韬为自己狼娃子的言论感到荣誉。 他真心的将自己的传承寄托于自己的孩子。 周文韬将那马刀上的藤蔓彻底的划开后,手指摩挲着刀柄上的纹理,看向周马尚眼里的兴奋和激动,又看着那空荡荡的衣袖,周文韬顿时只觉得心中一阵火气上腾,手掌猛然抽刀,腰背发力将那阔刀抗在肩膀上。 刀刃开口出向着外面。 “呔~” 周文韬厉声喝道。 腰马合一,手臂由弯曲再伸张,下半身不动如山,而上半身却是摇曳起来,伴随一阵阵刀气的喷发,周文韬手上的举动愈发轻盈了起来 ,可那恐怖的气浪却是将周马尚连连逼退了好几步。 一阵挥舞结束,周文韬虚脱的将马刀插入泥土中,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蹲坐在地上,伸出手对周马尚招了招。 周马尚跑到周文韬面前,一脸敬仰膜拜。 “老爹,你好个帅诶。” “帅吧?”周文韬得意的点了点头,微微扶正了头顶上戴着的狼头。 “要不是你老爹我不是个修道武夫,还能更帅呢,咱家传下来这个马刀,只有在真正的武夫手中才能发挥真正的实力。”周文韬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可惜喽 ,你老爹我啊,天生没那个命哦。” 周文韬说到这却是将目光放在周马尚身上,目光带着看重。 “狼娃子,但老爹相信,你就是咱家那个可以学武之人。” “真的吗?”狼娃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文韬 随即又低下头,“可是,我连宰杀个野狼都那么困难…” 周文韬制止住周马尚沮丧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话语说道:“少而杀狼,年后可虎屠。” “这是大祭司对你未来的预测…” “今天除了教你马刀训练,还是让你拜入一位先生门下的。” “先生?那个不是中原才有滴嘛?”周马尚疑惑的发问,对于他们来说 或许一辈子都未曾能见过先生这种读书人士。 “你看着就好。”周文韬没有正面回答周马尚,而是顿了顿,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的身影喊道:“老二,老三。”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神情平淡的大步走来,一旁是一个猥琐至极的男子,萎缩着脖子,腰背弯曲的很,远处看去倒像是个侏儒一样。 正是子路和痞无齿。 “狼娃子 ,这两位是你老爹曾经交到的好友,你可以喊他们子路叔叔和痞伯伯。”周文韬向周马尚介绍其两人。 “你好。”子路冷漠的答复一声。 “你…你…你好…好…”痞无齿已经是结结巴巴的。 “叔伯们好…”周马尚礼貌的回应了一句,但不知道礼仪的他,同时也不在意礼仪这方面,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句。 又小声的对蹲坐在一旁的周文韬耳语了一句:“老爹,痞伯伯好像比我还紧张诶。” “你痞伯伯天生口吃,说是出生时得罪了上天,便被罚了个“无齿”的名字。”周文韬简单的说明原因。 “而你这位子路叔叔啊 ,脑子也是没个好的人,天生只会说两个字 、两个字的话。” “噢噢噢…”周马尚提溜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老二,过来看看我这孩子根骨怎么样。”周文韬将周马尚的身体向子路的方向推了推。 担心周马尚会害怕子路,周文韬安慰的解释了一句:“狼娃子别怕哈,你子路叔叔是一位文士,修道的嘞 。可有本事了。” 周马尚听到对方是修道的高手,眼睛立马变得激动。 他第一眼便觉得这位有着一身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气息的叔叔, 好像就是故事中的先生公子那样… 羡慕的目光死死盯着子路。 子路被一个小孩子这么盯着些许有些不自然,便将手掌覆在狼娃子眼前,美其名曰的说:“闭目。” 但其实就是被狼娃子盯得有点不自然而已了。 子路另一只手掌探入狼娃子的脖颈,顺着下巴喉结的位置下方微微按压下去。 “别动。” “别哭。” “别喊 。” 子路一连发声三句,提醒着狼娃子。 狼娃子竟是觉得有点紧张,开始疯狂的吞咽唾液。 “可以。”子路微微开口,这次是对周文韬说的。 周文韬闻言 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平缓了下去。 “狼娃子 还不快喊师傅。”周文韬对狼娃子提醒了一句。 狼娃子聪明伶俐,立马学着那画本故事中中原人士的做法,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师傅受狼娃子一拜。” 子路神情平淡的拉起狼娃子,微微点头。 这才简易的拜师便结束了。 事后 ,子路简易的向周马尚说明了武夫文士的修为和级别 ,又传授了一番简易的步伐口诀 ,用来锤炼身体,武夫的基本便在于身体。 看着在不远处专心致志走着拳法步调的周马尚,周文韬的目光带着欣慰。 周文韬拍了拍一旁的自家老二 ,“老二,虽说你只是个八品文士,主修气,教育狼娃子,也算是对应你的本领了。” 子路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远处的狼娃子 ,似乎在若有所思的出神。 “徒儿…” 忽然,子路对着远处的狼娃子高声喊道。 狼娃子停下脚下的步伐,呆呆的望向这个刚刚认识的师傅子路,“咋个了师傅?” “修道。” “护己。” “护家。” 子路郑重的说道。 狼娃子勉强能理解对方话语的意思 举了举仅剩下的手臂,“晓得啦,师傅…” 痞无齿好奇的靠近子路,开口问道:“二…二哥…二哥…咋…咋…咋个…个…说…说这……这话…话…” 子路摇头,“无意。” 子路显然是回避了这个话题,不过周文韬没有在意这些,他依旧沉浸在自家孩儿终于可以修道的喜悦中 ,他们家传的马刀终于等到了一位继承者,还是自己的儿子。 他被幸福和荣誉所包围着。 …… 第192章 吃人虎,还是虎吃人(一) 时光悠悠 ,转眼间已然到了夏日,炎热酷暑的天气令村落中的猎户们出猎的次数和收获都变得稀少。 而已经修炼有段时间的周马尚在这这段时间内可谓是突飞猛进 ,已经成功迈入了武夫,成就了九品入微境,主修攻。 可谓是天赋极佳,连一向平淡的子路都为此破天荒的给予了赞赏。 周马尚现在的手劲之大,已经是完全可以倚仗孩童身躯便操动那足足有两个自己高的马刀了。 哪怕是现如今的夏日,周马尚依旧是日复一日的在森林外围的小河处, 修炼自己仅有的那一套功法。 子路和周文韬在一旁的树下乘凉。 “狼娃子,莫要中了酷暑,那就得不偿失了。”周文韬担心的喊了句。 周马尚只是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依旧一步,一拳的修炼着。 “大…大……大…大哥…大哥……哥…不…不…不好…好…好…了…”这时痞无齿从远处跑来,哪怕是被石头挡了脚,摔了个头昏眼花也还是向着他们这跑着。 周文韬皱着眉头,看着惊慌失措喘着气的痞无齿询问道:“怎么了老三?慌慌张张的。” “大…大哥…最…最近…村子…村子…里…里…不见…见…的…的人…找…找着…找着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喘气的原因,痞无齿说话语气杂乱。 但周文韬也是和痞无齿相处很久的人了,还是能够明白对方话语上的意思 ,和子路对视一眼,随后开口:“真的?带我去。” 说完,对着不远处的狼娃子喊了句:“狼娃子,你先回去 今天先不练了。我和你师傅有事情出去一趟。” “晓得啦,打完这最后一拳…”周马尚回应了一句,再回头只看见自己父亲的模糊背影。 “咋个嘛,跑那个快诶 也不晓得多说几句话,坏老爹…”周马尚不开心的撇了撇嘴,也觉得今天的天气实在有点炎热 已经浑身汗珠的他决定先去喝口水再说。 …… 另一边的周文韬几人脸色异常凝重的赶路中。 最近一段时间内,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很多汉子出去寻猎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已经一连消失四五个了。 平常若是一个两个还算正常,可这短短的时间消失了四五个 ,这不得不让村落里面的人察觉到其中的怪异了。 于是,村长便下了令四五人结队而行 ,进入森林中探寻那些失踪汉子的踪迹。 现在终于有了头绪。 周文韬和子路在痞无齿的带路下,来到了森林较深处的一棵古树的下面 这里已经围了好几个壮汉子,老村长也在其中。 不远处,几个妇人、孩子跪在地上,妇人们抱紧自家的孩子,失声痛哭着… “村长…发现了什么?”周文韬询问着村长 。 村长只是摇头,指了指树后的藤蔓杂草,叹气一声道:“你看去吧。” 周文韬顺着村长指的方向,上前拨开杂草和藤蔓,一个隐秘的地洞出现在他的眼前,里面是一片的漆黑。 周文韬接过一个火把,和子路跳入那地洞之中,双脚刚刚落地,一股令他们反胃的血腥味道直冲他们的后脑。 两人连忙捂住口鼻,避免被这气味熏昏了脑子。 这地洞从外表上看不出多大,但真正进入后才发现大的恐怖,已经是不亚于于棕熊们冬眠时所需要居住的山洞树洞了。 紧接着,随着火把的光芒将这地洞照亮,周文韬和子路同时屏住呼吸。 只见那地洞的泥土上,几具被掏空了身体,断折的肠道脱落在外面,直直垂落到泥土的上面。脖颈的上面空空荡荡的,只是密密麻麻的紫色如同痉挛一样的东西在跳动着。脑袋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拍烂了,恶心的脑花稀稀拉拉像是墨鱼一样的散落在地面。 紫色的东西混臭着血液内脏,就那么毫无规律的混杂在泥土中。 …… 第193章 吃人虎,还是虎吃人(二) 夕阳西下,一抹黄灿的余晖将树木的影子拉的斜长,周文韬告别村长一众人,失魂落魄的回了家里。 走入昏暗的木屋中,周文韬一脸紧张的呼唤着自家婆娘。 “婆娘…婆娘…” 里屋内的妇人闻言连忙走了出来,见自家汉子那种神色,有些担惊受怕的发问:“那口子,咋个了?神色这么差。莫不是狼娃子出了什么事?” 周文韬摇头,急迫的追问妇人:“婆娘,家里还有多少存粮?” 妇人虽不解自家汉子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进了里屋, 打开了黑漆漆的地窖,提溜着羊油灯大概看了看,慌不择路的走了出来,如实的回答:“这季节食物存放太久容易发臭,现在家里就还有半只野鸡,两只野兔子。” “这些食物节省节省能撑十天左右…”周文韬思索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四周:“狼娃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狼娃子?这事该我问你啊,狼娃子不是天天和你出去了吗?怎么你回来了还反问起狼娃子?”妇人显然有些情绪波动,她自从狼娃子断了手臂后对狼娃子的任何情况都十分的在心。 周文韬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头也不回的向外跑着,同时吩咐了起来妇人:“婆娘,我和狼娃子回来之前, 将大门处搬来石块堵起来。” 妇人呆愣在原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动身起来。 另一边,周文韬快步的跑回到他们日常修炼的小河边,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周文韬内心低到谷底,开口呼喊着:“狼娃子…狼娃子…” “老爹…”一旁的泥土坑下,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一连串的尘土和杂草飞起,周马尚神情带着害怕的跪了起来。 “狼娃子…”周文韬发现狼娃子的身影,终于是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拍落对方身上的泥土和杂草,询问道:“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还在这?还有,怎么将自己埋在这泥土坑里?” 周马尚瞳孔不断的伸缩,就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 “狼娃子你怎么了?”周文韬意识到儿子的不对劲,担心的蹲下身子,拍打着肩膀,示意狼娃子不要害怕。 “老虎…老虎…不对…不对…人…人…”周马尚语无伦次的说着。 周文韬神情严肃,厉声喝道:“狼娃子,你是男子汉,怎么能这样?” 似乎是周文韬这一喊出了效果,周马尚呆愣的神情终于恢复了过来,仅剩下的手臂抱住周文韬,下颚仍然在止不住的打颤:“老爹…你走之后,我想着再修炼一阵子 后来累了就想回去,可是我在要走的时候看见远处有着一道好高,好大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脑海里面只有躲起来这个想法,于是我便趴在泥坑中,身上铺满泥土和落叶杂草,将马刀压在身上…” “然后…然后我便看见一只老虎…不,更像是个人,一个披着老虎皮的人,它直立的向着小河这边走来。” “我能感觉到地面在对方一步步之下的颤抖,那个披着老虎皮的人蹲下来像是老虎一样,跪在河边喝水…” “一边喝,一边吐着什么…” “我依稀好像看见好像…是个…是个人…” “那个东西从嘴里吐出来了一个人…” 周马尚浑身在止不住的发抖,手掌颤颤巍巍的指向河边。 “狼娃子听话,没什么的。”周文韬安慰着周马尚几句,神情严肃的向着小河边走去。 “果然…” 周文韬脸色上毫无血色,看着河面上那一片人血染红的河水,上面摊着一张人皮… 那人皮的上面全是骇人的抓痕,和尖锐牙齿割破的痕迹。 “狼娃子,那怪物什么时候走的?”周文韬连忙回首询问周马尚。 周马尚思索片刻,回答道:“具体不清楚,但应该有一柱香了…” “不好了,那怪物马上要回来拿这战利品了…”周文韬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空,连忙抱起周马尚,将马刀背在身后,慌不择路的向着村落的方向跑去。 …… 一路没有任何停息,周文韬抱着周马尚回到了家里,拍打着已经关死的木门。 “婆娘,婆娘,开门…” 屋里颤颤巍巍坐在地上的妇人听见自家汉子的声音,如获新生一样,连忙将堵在门口的石块推了过去。 妇人看着回来的父子,连忙接过周文韬怀里的周马尚,责怪的说着:“狼娃子,你去哪了,你要吓死娘啊。” 周马尚没有回答,缩了缩身体,将自己埋在母亲的胸怀中,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那口子,狼娃子这是?”妇人没有见到自家狼娃子和自己说趣话,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周文韬询问道。 “狼娃子见了那虎喰,被吓着了。”周文韬吐出一口浊气 。 妇人闻言连忙抱紧怀里的狼娃子, 声音带着安抚的说着:“狼娃子莫怕啊 ,莫怕啊。” 周文韬环视一圈,拿过一旁泥土墙壁下的骨弓和箭矢,将背上的马刀放在了一旁。 “婆娘,这几天都别开门,我和村长他们在森林外围发现了那虎喰的巢穴,看样子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了,难怪最近村里走失了那么多的汉子。”周文韬嘱咐着自己的夫人:“我离开后,把门一定要堵死了,谁来了都别开门,那虎喰已经开始洗皮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人开门了。” “啊?”妇人听见周文韬的话语,惊讶的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叹。 “狼娃子看见了那虎喰洗皮,所以受了惊吓,婆娘,你千万不要出来,那食物你一定要省着。能少吃就少吃一点。明白吗?”周文韬继续嘱咐着。 看着缩在妇人怀里的狼娃子,周文韬叹气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可这时,狼娃子却是探出了脑袋 ,看着周文韬,声音带着恐惧的开口说道:“老爹…” “…那怪物说…要吃了我。” 周文韬猛然止步回眸,瞳孔紧缩,一脸的恐惧化为实体化。 …… 第194章 吃人虎,还是虎吃人(三) “少而杀狼,年后可虎屠。”周文韬神情兴奋的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语。 苍老的老者裹挟着皮毛,只露出一对满是死色的瞳孔。皮肤紧贴着骨头的手掌执着一根大型野兽的肋骨。 “周八…你娃子…好命…” “祭司你所说几真?”周文韬还是有些不愿接受现实,受宠若惊的追问了一句。 “周八…”祭司的瞳孔犹如摇曳的蓝色鬼火一样,照耀周文韬那黝黑的脸庞。 苍老而又神秘的祭司没有选择回应周文韬的回问 “祭司,您说。”黯淡的环境下,周文韬手掌紧张的摩挲,粘稠的汗滴在手心积累。 “虎屠…” “马刀…” 祭司颤颤巍巍说出两句断语,眼神透露着诡异。 祭司咧嘴,破破烂烂的牙齿闭合,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祭司,你这是?”周文韬不解的看向行为举止莫名其妙变得诡异的祭司。 “活着…” 祭司给出了一个令周文韬摸不着头脑的答复后便在无后言,无论周文韬再如何的追问,祭司也是不再开口,确认周马尚没有了生命危险后便自顾自的走了。 只留下周文韬一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呆愣在原地,不过他此时此刻的全心思全放在了自家狼娃子的身上,也就没有多在意。 …… 而此时此刻,当周文韬听见周马尚那句令他神色剧变的话语之后,他的脑海中瞬间回忆起了那晚祭司莫名其妙的话语,以及那副诡异的笑容。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周文韬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周文韬一步走到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周马尚,瞳孔中血丝填充,“狼娃子,你说什么?” “老爹…” “其实…” “其实…” “我看见了那老虎,它嘴里嚷嚷着要吃了少而猎狼的我…” “所以我才躲起在土坑中迟迟不敢出去…” 周文韬想要稳住内心的情绪,可是却是无济于事。他痴傻的连退几步,神情欲裂的瞪着周马尚,嘴里嚷嚷着:“不行…不行…我要去找祭司…” 周文韬就像是丢了魂魄的失心人一样,脚步虚浮的向外走着,不过好在,临走之前不忘告诫这对母子千万要封死家门 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在他回来之前 ,万万不可打开。 周文韬点燃手上的火把,不敢有任何停顿的向着村里最高的土坡处赶去,那里是祭司的住所。 …… “村长?”周文韬还没走上土坡,便见那木屋的周围围满了汉子 ,男人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村长神情落寞的跪坐在地上。 眼神呆呆的望着木屋的方向。 “村长,不是说在森林外围集合…”周文韬挤开拥挤的人群,刚想询问村长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接下来映入他眼帘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 破旧的木屋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坏,断折的树根上是斑驳血迹,一件满是令人咋舌的肠子的袍袖被撕扯成好几块,像是落败的旗帜那样,被木支勾住,随着微风摆动着。 打翻的火烛已经烧尽了大半个房屋,祭司被人残忍的剖开腹部,里面的内脏被啃食殆尽,身体被恐怖的力量折为两段。 “这是…”周文韬瞪大瞳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村长却是哀嚎的抓撒着泥土,声泪俱下的哭喊着:“该死的虎喰…该死的虎喰啊…” “村长,不能坐以待毙啊,那虎喰现在敢正大光明的袭杀村落的人,那就说明离洗皮不远了,我们必须找到这畜牲将这畜牲彻底的杀绝啊。”一旁的一位粗犷男子想要搀扶起村长。 这时周文韬开口道:“那虎喰,已经洗皮结束了。” 周文韬的话语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哗然不已。 “你说什么…”村长不敢置信的跌爬起身,上前拉住周文韬的双臂。 “我今天去你们所发现的虎喰洞穴之前,和狼娃子在外围小河那边待过一阵子,但我下午再去的时候,那河里已经摆满了一小片的人皮。”周文韬将今天自己的所知告诉了众人,但隐瞒了狼娃子告知他虎喰是冲他来的这件事。 “看来这虎喰 ,来者不善了。”村长丧气的开口,言语中毫无生气。 “什么人…” “…啊…” 就在众人默然的时刻,陡然间,异变再起,后方的人员没来由的喊了一句,随后一阵哀嚎声响起。 所有人的神经顿时被那哀嚎声吓得绷紧,只见黑夜之中 一双可怕的猩红眸子闪耀着血色,足足有男子腰板一般粗的手臂在人群中将一个男子撕开。 那手臂上长满了黑黄色的毛发,上面还歪歪扭扭的有着什么图像。 那遭了害的男子身体被撕开,五脏六腑被那怪物掏出,一口吞入血盆大口之中。 “虎喰!”汉子们顿时发出吼叫,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就要上去搏杀。 而那虎喰腰背弯曲,四肢着地,灵敏的尾巴犹如一根长矛,竟是硬生生的捅穿了一个身位较为靠近者的眼眶,顿时间哀嚎的声音撕破夜空。 看着冲杀向自己的众人,虎喰没有恋战,而是四肢猛然弯曲发力,一跃数十米之远,遁藏入周遭的树林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周文韬产生错觉,他总觉得那虎喰好像远远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好像是猎人玩耍猎物一样,带着血腥和戏谑。 这种想法令周文韬后背被冷汗打湿。 “大哥。”这时不知道从哪走出来的子路来到周文韬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杀…”周文韬发出牙齿挤压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杀…杀了这畜牲…” 没人知道为什么周文韬会如此,明明虎喰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虎喰是来猎杀他和他的狼娃子来了。 所有人一拥而上,冲着虎喰遁藏的森林中而去,势必要在今晚解决了这虎喰,如今虎喰已经洗皮成功,若是再放任不管,等这虎喰渡劫成了人,他们整个村落都会被杀戮殆尽。 …… 第195章 吃人虎,还是虎吃人(四) “老娘…” 周马尚抓着妇人的衣角,脸色阴沉的可怕。 “狼娃子…”抱着狼娃子蜷缩在角落中的妇人,低眉看向周马尚,误以为对方是害怕了 ,手掌温顺的拂过周马尚褐色皮肤的脸颊。“不用怕…不用怕…” “老娘,虎喰是什么?”周马尚声音低沉,诡异的好奇询问。 “虎喰…” “狼娃子,你怎么想知道这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娃娃会对虎喰起了兴趣。 “老娘,我想在未来和老爹一起猎杀虎喰…”狼娃子天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妇人颇为无奈的笑了声,“狼娃子,切莫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老娘?”周马尚不解的摇头。 “因为那虎喰,说是牲畜,其实是人。”妇人婉婉道来,告知怀里的孩童,有关于虎喰的一切。 “相传上古时期,天上的神灵陨落,砸落在如今的秦属之地,他们的血肉被一个部落中的人民吞食,而神灵的血肉自带神性,那些吞食了的部落人民纷纷发生了异变,有很多都是渐渐的朝着内人类的模样变化着,他们开始融入人类的族群部落,但他们与其他正常的普通人不一样, 他们喜欢生吞猎物 ,最爱的便是吃那些个腥臭的五脏六腑…他们喜欢用锋锐的爪牙割破猎物的腹部胸膛,将肠子拉扯出来当做一种记号…” “而后来的人们发觉了其中的差异,便想着将他们赶杀殆尽或是驱逐了出去,失去了部落的教化,他们这些活下来的虎喰渐渐的越发朝着原始最初的样子,变得像虎一样 可是却又能如人一般的站立。” “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和观察,先辈们发现,这些虎喰好像出生其便是老虎一样 可随着进食人的次数变多,便会逐渐变异,最终选择一张他们喜欢的皮囊 ,将那皮囊清洗干净,穿戴在身上,也就是洗皮的说法。” “这样,他们便又变成了人,可以以人的形态去杀戮…” “而且,这虎喰最好虐杀看上的猎物 他们会装作那人户的家里人或是邻居同村人,慢慢的靠近,获取信任,再一点接一点将那人像是猫抓耗子一般,玩弄到死。” “这样嘛…”周马尚脑袋埋在妇人的胸膛中,晦暗的眸子闪耀着一抹猩红。 “不过狼娃子你放心,现如今已经很少看见虎喰了,你不用害怕…”妇人讲完了有关虎喰的事情,关心的拍了拍周马尚的后背。 “老娘 你说有没有可能,有关于虎喰的传说是后世编制的呢?”周马尚说着话语:“明明流传下的故事都是骗小孩的啊。” 妇人摇头苦笑,“这老娘就不清楚了,好啦狼娃子,我们乖乖等你的老爹回来吧就行。” “等不到了…”周马尚抬眸,手掌微微抬起。 “狼娃子你说什么…” 妇人没有听清狼娃子的话语,低眸看向怀里的孩子,可接下来,妇人的瞳孔却是紧缩成一个黑点。 …… 外面,一众村民在森林中巡视了直天幕初晓,也是毫无结果。 疲劳的汉子们纷纷趴坐在地上,眼皮打着颤,一整夜的极度精神紧绷和袭上大脑的困倦之意,令他们有些无法压抑住那种昏厥。 周文韬回到了先前周马尚躲藏起来的土坑旁,和子路和痞无齿两人一脸颓废的蹲坐在地上。 周大手揉搓着自己的发丝,“去哪了 去哪了…” 一旁的子路眼神凝重的看着暗沉的湖面,神情向着四周巡视,随即开口:“问题。” “嗯?怎么了老二。”周文韬看向神情严肃的子路。 “在哪?”子路继续开口。 周文韬不解的看向痞无齿。 这两人呆的久,痞无齿虽然结巴,但是好在可以明白子路这断断续续的话语。 “大…大…大哥…老二…二…二说…他…发…发现…发现…有…有…有问题…”痞无齿将子路的话翻译了出来。 “什么问题?”周文韬神色凝重的起身。 “水皮。”子路指向污浊的水面。 周文韬看向痞无齿。 痞无齿继续结结巴巴的解释:“水…水里…没…没有皮…皮囊…” “洗……洗…水…水…洗皮…不……不对…” “这…这虎…虎喰…在…在其…其他…地方…方…进…进行的…换…换…换皮…” 周文韬神色剧变,猛然跑至河边,手掌探入血液污染的河面,在手掌的搅和下,那表层的水膜被破开,周文韬这才猛然发现,那看样子好像人皮囊的水面只是一层水油假象。 周文韬倒吸一口冷气,连退数步。 脚步踩空,周文韬摔倒在地上的坑洞中,周文韬神情呆愣的看着脚下的坑洞。 子路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味,大步走到周文韬跌落的坑洞旁,蹲下身子,手掌拨开上面的枝叶,微微捏起沙土,眼神中绽放着寒芒。 “洗皮…” 子路冷冷的说道。 “大…大哥…老…老二…说…说…这…这才是…才是…洗…洗皮的……地方…” 痞无齿继续解释着子路的话语 可这次,周文韬却是摇头打断了痞无齿的话语,嘴里带着自我安慰的口语小声低语着:“不会的…不会的…” 周文韬神情崩溃的趴下身子,发了疯一般的将那泥土枝叶给掀开,一阵子的尘雾飘起,迷住一旁子路和痞无齿的眼睛。 周文韬却是无动于衷,血丝暴露着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那之前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的泥土坑洞中。 一具满是血液掺杂着泥土的皮囊掩藏在泥土之下。 “老二…” “老三…” 周文韬牙齿在打颤,声音带着恐惧的喊出两位小弟。 痞无齿和子路将目光转移到周文韬的身上。 “回去…你们回去…快回去…告知村长…带着所有人…去…我家…”随着周文韬最后的话语落下,一阵虚脱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好像刚才的话语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子路和痞无齿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问 ,快步向着外面奔跑而去。 …… 第196章 吃人虎,还是虎吃人(完) 周文韬落魄的起身,手掌上捧着那份看不出是谁的破旧的皮囊残躯,看向空荡荡的四周,煞白的嘴唇蠕动:“狼娃子…” 话语落下,微风吹过,没有其他异响。 “狼娃子 ,你tm出来…” 周文韬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声。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周遭依旧是安静的可怕。 “狼娃子…莫要吓老汉我…” 周文韬身体颤抖着,眼眶红润。 他现在内心很怕,他害怕得知自己的狼娃子已经遭了那虎喰的魔手,他无法确定手上这具皮囊是不是狼娃子,他也无法确定带回家里的狼娃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狼娃子… “狼娃子…你要是听得见,哪怕是做了鬼,回一哈老汉好吗?” 周文韬态度低下,神情卑微 ,像是求拜一样。 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周文韬看着手上的破旧皮囊,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新的地方,颤抖的舒展开那具皮囊,看着那两只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的双臂,神情由悲哀转变为惊喜。 “有手臂的…有手臂的…” “狼娃子莫得手臂…是的,狼娃子莫得手臂…” “不行…我要回去保护婆娘和狼娃子…”这一发现令接近崩溃的周文韬找回了自我,将手上污浊的皮囊抛洒向半空,大步流星的的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 一脸由悲哀转为欣喜的周文韬呆愣的看着眼前倒塌的房屋,他脚步虚浮 险些跌倒,他发了疯的掀开那些落下的木块石头,着了魔的一样喊到:“婆娘…” “婆娘…” “狼娃子…” “狼娃子…” 刚获取到生的希望,现如今再度被破灭了… 周文韬短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内心如同死水一样平静… “嘎吱…嘎吱…” 诡异的咬碎声音响起。 周文韬喘着气,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一块巨石的位置。 两边的墙角让周文韬依稀记得这是自家的墙角,一块巨大的石块压在这墙角的地方。 有着丰富经验的周文韬断定,只要房屋倒塌的时候 ,躲藏在这 一定可以避免上方落下的巨石。 已经无法细想那诡异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了,周文韬不过手指上刚才掀开石块时割破的伤口,拼了命的要将这块巨石移开。 “狼娃子…婆娘…是你们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着周文韬爆发出恐怖的力气,那石块被掀到落在一旁。 “轰隆隆”,巨石砸落,巨大的响声轰鸣。 周文韬吞咽下口腔中的唾液,手指在止不住的颤抖,鲜血染红整个手掌,正“嘀嗒嘀嗒”的垂落着。 “婆娘…” 周文韬痴傻的喊了一声。 石块下,一个浑身暗黄色毛发的怪兽,正在吞食着一个妇人的残肢,那怪物满是尖锐牙齿的血盆大口中塞满了人的内脏和断折的手指… 那怪物正在不断贪婪的吞食着口中的血肉,就像是在品尝这个世界最美妙的东西一样,丝毫没有理会身后那将巨石移开,且发出声音的周文韬。 周文韬眼睛像是要撕裂开一样,看着那对死寂的眼眸,那是他婆娘的眼睛,她死不瞑目了… 那怪物尖锐的手爪同时刺破了妇人的眼球,黑白色的液体混杂着血液流出,那怪物没有丝毫的在意,将那抠出来的眼珠子塞入已经塞满的口腔中,恶心的口水流淌了一地。 “啊啊啊啊…”周文韬发了疯一样的捶打着那怪物的头部,“你这畜牲,你敢吃我的婆娘…” 那怪物哀嚎着,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周文韬的举动,只是一个劲的吞食着那妇人的身体,无论身后的周文韬是怎样的捶打都无动于衷,哪怕是周文韬疯了一样的咬住怪物的后脑,连血带皮肉的咬了下来,那血淋淋的后脑暴露在外面也是毫无在意。 只是一个劲的啃食着血肉。 周文韬抽出腰间的石刀,发了疯的疯狂捅入虎喰的背后,一个个骇人的血窟窿逐渐布满那虎喰的背后,可是那虎喰只是疯狂的吼叫,嘴中不断的掉落出残杂血肉,而那虎喰见嘴里的食物掉落,只是不断的将那肮脏的血肉骨头重新的塞入口中 继续咬嚼,吞咽… 周文韬最后那石刀竟是硬生生的被自己捅断了,半截石刀嵌入那虎喰的背后。 没了武器的周文韬便动用双手,手掌插入那虎喰的眼眶处,拼了命的用头去顶虎喰的后脑,牙齿死死的嵌入那虎喰后脑血淋淋的地方。 与那正在狼吞虎咽吃着妇人身体的虎喰相比,此时此刻的周文韬,好像也是一个野兽。 当子路和痞无齿带领村长和村落大部分精壮男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倒塌的房屋,一具被啃烂的尸体,和嘴上满是鲜血,口腔中全是烂肉的周文韬。 就好像是周文韬吃了那妇人一样… 周文韬双眼失神的跪坐在那里,指甲中全是血肉和毛发,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损坏,反倒是布满了斑驳血迹,他双眼流着血水,眼珠上翻,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之后,周文韬的夫人和孩子,全部消失了,村落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她们,据后来的周文韬自己回忆来说,虎喰吃了狼娃子,又吃了自己的婆娘…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虎喰吃下自己的婆娘 ,然后逃走… 自此,他的内心永远的死在了这一晚,只有一具没了灵魂的身体游荡在世界之中。 奇怪的是,自那晚之后,虎喰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为了替婆娘和狼娃子报仇的周文韬,背起那柄家传的马刀,和自愿跟随自己的子路以及痞无齿三人踏上了寻仇之旅。 自此之后,周文韬便将虎吃了孩子的当做口头语,似乎是在告诫自己,自己还背负着一份血海深仇。 …… 秦史有云,遗落存二虎,形似人形,浮毛兽爪,日走山河,爱食人骨。喜扮孩童,虐暴生养者。 后遗落失一孩一人,其尊讨杀而无果,徒留怪异传。 究竟是虎吃人?还是吃人虎? 怪哉! 怪哉。 ………… 第197章 醒来的小尴尬 褒姒一众人行了一路,路途中听完了周文韬的事迹,神情惋惜的说道:“周大哥,抱歉啊,揭了你的往事。” 周文韬摇头苦笑一声:“呵…没什么。” 跟在后方的褒姒微微颔首,满是担忧的眸子看了眼马背上的两个侧躺的身体。 “坏胚子还没有醒过来…”褒姒低语一声。 周文韬看着一脸担忧的褒姒, 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随后释然一笑:“褒世子…应该快醒了,褒姑娘不必要担心。” 子路牵着缰绳和痞无齿走在最前方,褒姒和周文韬并行跟在后面。 “周大哥,承你吉言…”褒姒微笑,正准备话语上的感谢的时候,极强的感知力突然发觉到了什么。 马背上,被一捆绳索固定的褒洪德,手指微微抬起。 子路和痞无齿停下脚步,子路放下缰绳,心领神会的走到一旁,和周文韬站在一起。 “大…大哥…咱…咱…不…不…争…争…了…”痞无齿靠近周文韬的耳边,小声的低语一句。 “争?争啥子争?人家姐弟两个…你咋个想的嘛。”周文韬没好气的瞪了眼痞无齿。 “未必。”子路微笑。 “我…我…赞同…同…同…老…老二…的…的话…”痞无齿举起手,表示赞同子路的话语。 “虎吃了孩子的,两个混账玩意…”周文韬没好气的骂了句,懒得搭理这两个表面兄弟。 那边,褒姒连忙大步向前,担忧的神情舒展开。 柳眉倒竖:“坏胚子…” “阿姐…”感觉一阵迷迷糊糊的褒洪德似乎听见了自己阿姐的呼唤声,微微开口说着。 “坏胚子…阿姐…在呢…”褒姒拉住褒洪德微微抬起的手指,眼神透露着温柔的色彩。 “额…”褒洪德听着褒姒的温柔声线,脑海一阵虚脱的微眯着眸子,看着眼前那张美艳的脸庞。 “阿姐?我这是…”褒洪德想要起身,却觉得身体有些难以动弹,视线向下看去,这才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和双手都被麻绳捆绑着。 老老实实的绑在马背上。一旁是被清洗过脸面,有些洁净的道童明月。 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被方无冤从背后打晕了过去… 手腕抖动,想将那绳索解开。 褒姒连忙帮忙,玉指覆在褒洪德的手掌上,褒洪德有些呆愣的看了眼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的褒姒,褒姒恬静的微笑,手指灵巧的解开绳索。 “阿姐替你解开,笨死了坏胚子。” 解开绳索的褒洪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脚步有些不稳的险些摔倒。 褒姒想扶住褒洪德,可由于身体不稳的原因,大腿有些麻意的褒洪德手掌在空中抖动,不经意间的似乎搭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褒姒脸颊顿时红润,有些害羞的扭过头去,但也没打落褒洪德的那只手。 褒洪德也意识到了不对,不好意思的咳了几声 ,掩饰着尴尬的氛围。 不远处的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痞无齿咧开嘴巴,都能塞进一个拳头的大小了。 急促的用手肘撞了撞周文韬的臂膀。 “大…大哥…好…好像…像…不…不对…对…对哦…” 子路微微闭了闭刚刚因为惊讶张开的大嘴,手掌捏拳在人中的位置抵住鼻腔,似乎在平缓着情绪。咳了几声后说道:“周礼。” “我不瞎,啷个需要你们两个重复。还有你老二,这怎么可能合乎周礼?”周文韬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大异常,借助批评两个小弟的机会舒缓心中的情绪。 褒姒注意到周文韬三人灼热的目光,难得有些小女子情绪,扭捏的咬唇。 “坏胚子…有…有人在看…” “还…还不…松手…” 褒姒玉指摩挲着。 褒洪德这才收回了逾矩的手掌,耳根有些微微红润。 “阿姐…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碰你那…”褒洪德挠了挠他,不好意思的说着歉语。 “坏胚子…你怎么还提…”褒姒恼羞的瞪了眼褒洪德,小嘴气鼓鼓的,有些可爱。 “阿姐…”褒洪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才想起另一件事,将话题扯到其他地方。“方大哥呢?” “方大哥…”褒姒收起羞涩的神情,摇了摇头,“我醒了以后就没在看见过他,不过我听周大哥他们说过了当时的情况…” 褒姒将周文韬他们所说的事情经过重新复述了一遍给褒洪德。 褒洪德看向周文韬,颔首致谢:“谢谢周大哥在我昏迷的这一路对阿姐的照顾。” 周文韬微笑,“小事 ,小事。” 褒洪德看着周文韬的目光,不禁有些苦笑,周文韬的这个目光,他见过,准确来说,是在姬仇的眼神中见过。 一副“小舅子好”的具象化。 这令褒洪德有些头痛,不禁暗想:“怎么感觉自从准备正视对阿姐的那份独特情绪之后,老是能感觉到以前一些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原因呢?这就是关心则乱?” 褒洪德偷偷看向褒姒,看着那张令他真的发生了改变的脸庞,他微微一笑。 “这样也挺好。” 有着真龙那般敏锐感知的褒姒其实早已注意到了某个偷偷摸摸看了自己的坏胚子,但她没有明说出来,也没有反看过去,当场逮个正着,就那么任由坏胚子偷偷摸摸的。 褒洪德收整好情绪,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他摸了摸衣服,正如周文韬说的那样,自己那份可以自由出走他国的卷宗没了 。 “方大哥…你和佑安大哥大费周章的骗了我,为了什么呢。”褒洪德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方无冤临走之前的那几句话,似乎另有所指。 “我昏迷了多久?”褒洪德问道。 褒姒看向周文韬,周文韬上前一步回答道:“两夜一天了。” “那么久了嘛…”褒洪德思索着,随后看了眼前方的岔道,“官道和小路…” “倘若正大光明行走官道,没了通关谍报,不好与驻军说明我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守军扣押审讯啊。我没什么,但阿姐…不行的。可是若是走了小路,可能会碰上那位名唤左权的将领,按照现在的情况,虽然只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可以明确的感知到那名将领估计可能会对我们动手,绝对不会有任何看在自己和佑安大哥的情面上而放过自己的说法。”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特别是这种看样子便是受了上面最高者命令的将领了…” “有些难以决策…”褒洪德摇头苦恼。 …… 第198章 你在哪 “阿姐…”褒洪德看向褒姒,有些难以启齿的吞咽话语。 褒姒本来还带着一丝小窃喜的神情,当看见褒洪德那个神情的一瞬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知道坏胚子下一句会是什么了。 “阿姐,前方的路途有些危险…”褒洪德果不其然的说出了褒姒想到的话语。 “果然…”褒姒美眸带着失望,内心暗叹一声。 “不要…”褒姒开口。 “坏胚子 阿姐要跟着你。” 褒姒语气坚定,直截了当的打断了褒洪德没有说出的话语。 褒洪德错愕,随后释然一笑。 “嗯,我们一起走大道。” 褒姒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反驳的哀怨,可褒洪德的话语却让她神情一怔, 随后眉眼含笑,微微上前,一阵熏香在风的吹动下吹入褒洪德的鼻腔。 玉指揽住褒洪德的腰间 ,撒娇一样的说道:“坏胚子真好。” “大…大哥…” “姐弟,正常,正常…”周文韬微笑,提前一步的打断了痞无齿的话语。 子路却是摇头,想要开口说些其他话语。 周文韬提前预判到了子路会有动作,凶神恶煞的瞪了眼他,用自己犀利的眼神遏制住子路已经说到嘴边的话语。 子路摊手,表示不会说话。 周文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褒洪德感受着褒姒的温暖, 和那阵他贪婪的媚香。 鼻腔微微生出一抹冷气,吹入褒姒白皙的脖颈。 褒姒有些敏感的缩了缩脖子,收回了揽住褒洪德的玉指,没好气白了眼褒洪德。 “坏胚子,阿姐脖颈好痒。” 褒洪德微笑,回应褒姒的是一抹笑容。 “周他,你们三位还要继续跟行吗?前路可能会有很多危险,我可能未必能保全你们。”褒洪德看向周文韬三人。 周文韬大大咧咧的摆手,“无碍无碍,相见即是缘分,我们自有手段保全自身,褒世子无需多虑。” 子路颔首,“自保。” “无碍。” 痞无齿却是画风一转,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看了眼周文韬。 “大…大哥…我…我…有些…怕…怕…那些…那些个秦…秦吏…” “我…我…能不能…能不能…不……不去…” “不能。”周文韬冷淡的微笑着回答痞无齿。 子路同样摇头。“瓜怂。” “你…你…你才…才是…瓜…瓜…瓜怂…”痞无齿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的挥了挥手,目光稍不留意的看见了那马匹上的道童,他忽然灵机一动。 “大…大哥…” 开口唤着周文韬。 周文韬有些不乐意的皱眉,“老三,你怎么回事?” 痞无齿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大…大哥…你…你误会…误会…误会我…我了…” 这话令子路有些难得觉得自己看错人的高看了眼痞无齿。 “误会?怎么就误会了?老三,你说清楚。”周文韬也觉得有些好奇,这痞老三到底能说出个什么花道理。 痞无齿一脸高尚的大步走出,手掌自信的握拳。 “大…大哥…你…你…你好好…好好想…好好…想想…” “要…要是…我…我们…就这么…走…走了…” “那…那…他…他怎么…怎么办…” 一语点醒众人。 是啊,他们选择走了官道,到时候他们哪怕是被官兵追讨扣押之类的,再如何说也是行走江湖,学习过术法道术的,可以全身而退,那已经死去的明月尸骸呢?谁又能确保下这个尸骸?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 褒洪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决策的错误,看向痞无齿讨教道:“那按痞大哥话语的意思…” 痞无齿咧嘴大笑,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我…我留…留下…看…看守…” 痞无齿说的颇有一番大无畏奉献的感觉。 可子路却是在周文韬的耳边小声低语道:“借口。” 周文韬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回应了子路:“确实。” 褒洪德看了眼褒姒,询问自家阿姐的意思。 褒姒思索片刻后点头道:“这也算是不权之计了,那就有劳痞大哥了。” 痞无齿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后脑 ,“小…小…小事…” 众人就此敲定,褒洪德和褒姒以及周文韬、子路二人一同走上官道,尽可能在所有人之前抢先一步夺回清风师兄。 而痞无齿则牵着缰绳,躲藏在附近的草垛林地中,等待和众人汇合。 褒洪德看着褒姒的眸子,“阿姐…” 褒姒歪着脑袋,乖巧的看向自己的坏胚子。 “没什么…”褒洪德有些胆怯的想要收回话语。 而褒姒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着拉过褒洪德的手指,双掌相贴。 “坏胚子,有些话不说出来,可会晚了哦…” 褒姒吐了吐舌头。 褒洪德神情呆愣的看着主动牵着自己的褒姒,感受着那纤细光滑的玉指与自己交合。 “阿姐,先前在西王母那轮月轮中我所说的话语,没有欺骗。” 褒洪德主动开口,想要解开褒姒在昏睡中透露出的心病。 他希望可以直面这个问题。 褒姒泪水混杂着喜悦,微微颔首:“阿姐永远相信坏胚子…” “哪怕是欺骗…” …… 另一边,一路没有任何休息,一直在施展遁走之术的邋遢道人,停靠在一棵大树的下面,骂骂咧咧的咒骂着:“混账的道童,你说的人呢?不是在秦地边境的小村落吗?你又玩我?” 邋遢道人回眸,看了眼自己背后背着的箩筐中那具孩童裸体,眉头紧缩。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不是把我当人牙子给砍了去啊。” “要不是本道爷聪慧,用荷叶盖住箩筐。不然可真的百口莫辩了啊…” 邋遢道人叹了口气,随后猛吸入一口冷气,施展术法大声吼道:“褒洪德~你在哪——” …… 第199章 双剑 温润的和秋春风吹过林间,褒洪德蹲藏在一棵树的背后,茂密的杂草遮挡住他们的身形,褒姒被褒洪德环在胸口。 而子路和周文韬二人则是趴在地上,背上覆着草木和泥土,用来遮盖和隐藏。 褒姒微微贴着褒洪德的胸脯,脸红耳赤的将目光挪向外界,两人都禁声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子路和周文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处秦军营地显然遭受了一场惨烈的攻击,周围是断垣残壁,甲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褒姒不禁捂住口鼻,心中升起一丝恶心。 褒洪德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他总觉得这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杂乱的场地上,一位浑身被白色毛皮裹住的臃胖男子走出营地大帐。 褒洪德这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孔,那臃肿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副似有似无的面具,面具顶端伸出一根弯曲奇异的树杈,枝杈上单独挂着一片暗黑色的树叶,那树叶随着微风摆动,上面沾染的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一旁地面上,一个瘦高身材的中年男子上身赤裸,黑色杂乱的发丝拖长到地面上,脸上同样覆着面具。 一副骨白色乌鸦头骨样式的面具,前方突出又长又尖的弯钩鸟喙 他宛如一只食腐,带来灾难的飞禽一般。青绿色的眸子透过面具闪烁诡异的光芒。 “大祭司,我们按照突兀儿兽主的意思,已经清理完了此处的驻军秦士,并且迎到了木闫托业和那具道尸,接下来是不是要渡河下走?”乌鸦男子语气带着敬佩的对着那他嘴里的大祭司说着,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那同样戴着面具的大祭司苍老的手掌从那宽大的白色皮毛下探出,对着那乌鸦男子摆手示意。 “兀突羧,木闫托业刚才在打斗中受了伤,而且我们带来迎接的祭司员和其带领的狼崽子们也死伤殆尽,若非我们来的及时,和那两位的帮助,说不定那道尸就那么被抢了回去了。逃脱出去的秦大公子,估摸着也就汇报了情况,我们先就地修整吧。现在不易强行渡河 。”大祭司抖了抖身上的白色毛皮,木枝从上面掉落在地上。 兀突羧颔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先前大祭司走出的大帐,小声低语道:“那两位…” “首领和那位老晋主做了交易,请来了这两位先贤帮助我们夺取道尸,现在正在替木闫托业调理身体…”大祭司说着的同时,那大帐再度被掀开,一对男女同步走出。 男子带着一副恶狼的面具,女子带着温柔白羊的面具。 而最吸引褒洪德和褒姒二人目光的是那对男女的背后两柄封尘在剑匣中的宝剑。 褒洪德垂眸,目光闪烁着不安。褒姒同样抬眸与褒洪德对视。 “坏胚子…他们是…”褒姒声音微弱的开口。 褒洪德点头,说道:“阿姐,若是没有想错,那两柄长剑应该就是那晚上令姬仇吃瘪的那对长剑了,而他们的主人,想来就是那天在晋国拦住我们和姬仇的那对男女剑修,也就是那位姬仇不得不请求我们带走姬成师原因的那个老人带来的帮手。” “看他们的话语交流流露出来的意思,看样子,晋国的那老东西估摸着和这里的首领做了什么交易,特意派来了这两位吧,看样子都是为了清风师兄来的。”褒洪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褒姒美眸垂落,有些失落的低语,“坏胚子,这两位剑修,并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对付的,跟何况还有那两个带着面具诡异的家伙,单是气息都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特别是那位老者。” 褒洪德察觉到了褒姒的担忧,安慰的抱紧怀里的阿姐,声音温和,安慰的开口:“阿姐,放心。对付剑修,我有的是办法。” 褒洪德神情严谨,眉心的那柄蕴养了好一阵子的飞剑,似乎被那两对长剑所勾动了,不断的向着褒洪德的内心发出颤鸣,似乎在渴望出来。 “嗯,阿姐相信坏胚子。”褒姒没来由,自然的相信褒洪德的话语。 …… 带着恶狼面具的男子剑修冷漠开口:“按照恩人的嘱托,我和伴侣只会尽量保护那具道尸安全离开,其他并不是我们的必须责任。” 白羊面具的女子剑修倒是与自己伴侣不同,语气温和的摇了摇头,“那位木闫托业所受的伤势,并不普通,连我与夫君也无能为力。” 祭司摇了摇头,语态老气的开口:“无碍,有劳二位了。” 兀突羧对于男子剑修的语气似乎有些不乐意,大步向前一步,青绿色的眸子中倒映着男子剑修的身影:“这位恶狼,你现在能够动用前身法力都是托了我蛮夷圣地的面具契,出手几次,又有何妨?” 男子剑修身上气势陡然爆发,可怕的罡气震飞四周的残木,一股令人不由想要跪下的威压席卷小半个场地。手掌覆在剑匣上,想要掀开上面的铁链,而女子剑修却是玉指覆在男子剑修的手掌上,对着自己的夫君摇了摇脑袋。 “夫君…” 男子剑修对上自己娘子柔和的目光,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恐怖威压。 兀突羧由于恐怖威压而被迫弯曲的双腿缓慢伸直,额头流淌下的冷汗顺着面具流过鸟喙。 “二品!武夫!”褒洪德只是单从那男子剑修转瞬即逝的威压中便可依稀感知到对方的修为。 不禁有些难色上脸。 先前晋国一战,这对剑修男女给褒洪德的感知,只是一对术法强大的普通初入二品武夫。 可现在,男子剑修所爆发出的恐怖威压竟是一股圆满的武夫二品的气息。 褒洪德不禁觉得对方只差一步,便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踏入那武神一品之境了。 这一发觉令褒洪德内心有些担忧。 他可不认为有了那柄周公解梦所获取的那柄飞剑可以对抗一位二品武夫,更何况,那位刚才不动如山的大祭司,给他的感觉与男子剑修也并无二异。 “兀突羧,还不向先辈致以歉意?”大祭司晦暗的眸子看向兀突羧,指向男子剑修,“莫要让他人认为我南夷毫无礼数,更何况,颚骨首领已经上报圣地,要大兴教化。” 大祭司的话语似乎另有所指。 兀突羧俯首,行中原礼仪:“向先者祭诰兽主,愿你可以原谅愚昧的下者。” 男子剑修颔首,“无碍。” …… 第200章 褒世子 草垛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一道黑影悄然无声的走至褒洪德的身后,手掌极速的覆在褒洪德的嘴唇处,防止他出声。 同时,周文韬和子路二人同样被身后偷摸摸摸上来的人员纷纷堵住了嘴巴,只有褒洪德怀里的褒姒得以幸免。 “坏胚子…”怀里的褒姒惊呼一声。 褒洪德瞳孔紧缩,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连忙牵动心神,想要催动眉间的飞剑,可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低沉的响起:“嘘。不要说话。” 褒洪德回眸看向身后的那位一袭黑甲的男子,空荡荡的袖袍和脸覆假面的男子出现在褒洪德的视野中,褒洪德认出了男子身份——方无冤。 “方大哥?”褒洪德低呼一声。 方无冤微微颔首 ,“褒世子,本来不想见你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看来我可能不得不寻求你一同帮助我了。”说着松开了覆在褒洪德嘴部的手掌,同时示意那两位捂住周文韬和子路嘴巴的两位下手一同松开。 褒洪德抹去嘴唇刚才沾染上方无冤手甲上的泥土,目光凝视着方无冤,冷笑的回答道:“方大哥,又准备欺骗我?” 方无冤手掌覆在脸上,揭下假面,一抹惨淡的笑容堆在脸上。 “希望不是。” 方无冤毫无说服力的开口。 周文韬瞪了眼刚才粗暴捂住自己嘴巴的士兵,不满的耸了耸肩,对着褒洪德微微小声喊了句:“褒世子,方公子这次突然出现我觉得很古怪。听下面那透露着诡异人员的说法,这里的驻军应该撤退了才对,这短短的时间,我可不觉得秦军会那么快的支援过来。” “想来,方公子的这批甲士看样子和下方的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了。” 周文韬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旁子路赞同的点头,“赞同。” 褒洪德看向方无冤,眼眸中带着审视。 方无冤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褒又,这些我不能告知你。” 褒洪德颔首,“嗯。所以,方大哥,由于对你的认知现在已经近乎于无,为了阿姐的安慰,恕我直言。” 方无冤示意褒洪德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并不愿和你一同行动,更别说帮助。” “明白…”方无冤理解的颔首,独臂探入腰间的匣甲中,掏出一份谍报和一张文书。“不过,褒世子,你的身份,我还需要用用…” 褒洪德迟疑,看着方无冤的眼神带着不解。 他不明白方无冤要拿自己的身份做什么。 “谁?”男子剑修刚刚想要走开,可突然目光犀利的看向褒洪德一众躲藏的树林方向。 剑匣中的那柄长剑陡然爆发出恐怖的气息,只是一刹那,那一片高大的树木被平整的切割开,一阵阵“轰隆隆”的倒塌之声,树根接二连三的倒落。这迫使他们不得不走出这片树林。 褒洪德护在褒姒的身前,脚步缓慢的走入营帐的前方。 周文韬和子路呆在一旁,神情紧张的看着眼前四位戴着面具的人。 而方无冤已经重新将假面覆在脸上,一众同样戴着甲面的士兵跟随在他的后方。 方无冤毫无顾忌的大步走到最前方。 “抱歉,无意撞破两界的冲突。”方无冤语气冷淡的说着。 大祭司弯曲腰背,眸子看向似乎是为首者的方无冤。 “呵呵…”大祭司冷笑一声,“无碍,死了便可…” 大祭司对着一旁的兀突羧发号施令:“乌鸦,动手吧。” “乌鸦明白。”兀突羧正愁一身怒火无处发泄,现在这些误打误撞、服装行径诡异的众人便很好的成为了他宣泄的出口。 “很抱歉了各位…”白骨色的鸟喙微微张开,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兀突羧一步跃起,直击向方无冤的胸口。 正当褒洪德准备出手,拦下这一击的时候,方无冤没有丝毫胆怯和后退,将手掌上的东西摊开。 “我乃褒国世子,何人敢动我?”方无冤怒斥一声。 兀突羧停滞在半空中,连忙收回了手掌,身形在半空旋转,重新落回原地。 “想来贵方不想和秦国撕下面皮正面厮杀吧,不然也不至于派出你这么一位峒洞大祭司,暗自行事。”方无冤道破大祭司的来历。 “同样,更不愿在已经和秦国有了争执的情况下,再度得罪我褒国吧。”方无冤毫无畏惧的迈出一步,“我是当今褒王唯一的指定下一位褒君,你们敢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若是其他时刻,或许你们不怕。可现在,你们已经得罪了秦国,与其交恶,撕破脸皮不过时间问题,现在若是再交恶了褒国,我的父王不建议举国之力讨伐你们,更是愿意向天子禀言,一同围剿。” “想来,那位天子可是很乐意看见我们打的头破血流的。” 这话令大祭司愕然沉默片刻,随后手掌弯曲,原本在方无冤手中那原属于的褒洪德那份行书不可思议的出现在大祭司的手掌上。 大祭司苍老的手掌摩挲着表面,随后翻看,确认了那枚褒国的君印,这才对一直在暗自蓄力的兀突羧摇头示意。 兀突羧收起警惕,对着方无冤抱拳:“未曾想到是褒世子,还望海涵先前的冒然举动。” 方无冤摆手,看向大祭司,开口说道:“大祭司,可以将行书还给在下了吗?” 大祭司颔首,手掌一阵扭曲,那行书再度重新回到了方无冤的手上。 一旁的褒洪德背后流淌着冷汗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举一动,眼神死死的看着那对男女剑修。 他清楚的知道,对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不过看样子,这对男女剑修他们好像并没有说出实情的想法,可能默认是褒洪德有其他想法,或是其他举动吧… …… 第201章 大变样(一) 兀突羧微微走至大祭司一旁,俯身耳语道:“大祭司,若是平常我等自然无需管他什么世子,可现如今兽主那边不希望我们再引来任何意外,不然也不会让您出山秘密行动。” 大祭司打量了几眼方无冤,随后看向后方的男女剑修,“两位,如何?”开口似乎是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男子剑修收剑回鞘,手掌按住剑匣,“我只有一个神情,那就是护送道尸离开,其他…” “与我夫妻二人,无关。”男子剑修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又折返回大帐中。 女子剑修对着方无冤等人的方向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温柔的说道:“褒世子好久不见。” 而褒洪德几人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那女子剑修虽说是对着方无冤摆手,但后面那句话语是对褒洪德说的。 方无冤看了褒洪德一眼,褒洪德颔首。 方无冤这才对那女子剑修回应道:“好久不见。”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会能认出褒洪德来,不过对方并没有揭穿他们,看来也不算是敌人了。 “白羊认识这位褒世子?”大祭司有些意外的看向女子剑修。 先前若是还有猜忌,但现在有了这位兽主请来的帮手的佐证,这令他不得不信了。 女子剑修颔首,带着笑意的回答大祭司:“自然,先前帮恩人的时候,与这位褒世子在晋国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 女子剑修说着,微微苦笑:“也算是一场缘分吧。” “大祭司,妾身便先行告退去与夫君汇合了。”女子剑修欠身施礼,随后信步离去。 褒姒拉了拉褒洪德的衣角。 “阿姐,怎么了?”褒洪德回眸看着身后方一脸担忧的褒姒。 褒姒媚眼眨动,踮起脚尖,有些担忧的小声低语一句:“坏胚子,我们和他们好像并不是那么好的关系,更或是说可以算敌人,他们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们?” 褒洪德听着褒姒的问题,可有些敏感的耳朵却是因为褒姒的低语,一阵湿润的气息涌入耳中,令他不禁有些酥麻,耳根红红的。 “阿姐,没事。”褒洪德勉强的强装镇定,安慰着拍了拍褒姒拉住自己衣角的玉指。 大祭司摆了摆手,将目光移回到方无冤的身上:“褒世子,不知道因何来我南夷部落?”大祭司开口。 方无冤指了指后方的一众甲士,话语平淡的说道:“出来找人。” 闻言,兀突羧的眸子中闪烁着嘲弄的意味,插嘴道:“不知褒世子找谁?” “道尸。”方无冤没有丝毫掩饰的说出目的。 其实按照最开始方无冤的计划是准备利由褒洪德的身份提前一步从这处秦地军阵进入河部,进行守株待兔,等着那批押着清风的蛮夷们暗渡下河的时候,和那批暗中埋伏的走了小路的甲士们汇合,打个出其不意。但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转变,这批蛮夷如此看重那具道尸,竟然请动了峒洞内的大祭司,先他一步的将这里清杀殆尽。 这一系列偏差迫使方无冤只能改变计划,从暗处转为明处。 “哦?”兀突羧大腿轻微抬起,一脚踩落在一具秦国甲士的尸体上,装模作样的掏了掏耳朵,说道:“在下没能听清褒世子说了什么,刚才风大,还请褒世子再重复一遍。” 赤裸裸的威胁。 方无冤没有理会兀突羧的突然发难,只是若无其事的冷淡简易回了一句:“任何话语,本世子不喜欢说第二遍。” “噗…”褒姒被方无冤那孤高跋扈的话语逗乐了,憋着笑,掐着褒洪德的腰间,“坏胚子,原来你在方大哥的眼里是这样的啊…” 褒洪德尴尬的看着那边剑拔弩张的气场,有点佩服阿姐的大心脏 ,也不怕漏了馅。 “阿姐,注意,注意…”褒洪德手掌轻微压住褒姒掐着自己腰间的手 ,同时补充了一句解释道:“我什么时候像他那样跋扈过,阿姐你眼里的我到底啥样子?” 褒姒眨动着魅眼,微微抬起下颚看着眼里的褒洪德。 “坏胚子在阿姐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样子。” 褒姒突如其然的一句话令褒洪德有些害羞的咳了咳,手掌成拳遮住口鼻。 “嘻嘻~”褒姒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的咧嘴。 子路和周文韬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不舒服。 一边是剑拔弩张,一边是爱心泡泡。 “不是啊两位,注意场合。” 二人心有灵犀的在内心喊了句。 “褒世子 ,老朽还是奉劝你就此离开吧,这具道尸,我们兽主已经下了死命令,必然要带走的。”大祭司摇头,声音低沉,面具上的枯叶摇晃着 ,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是吗?我也向父王下了死命令,要拿回道尸。”方无冤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手掌拔出腰间的断刃,寒光在缺口处乍现。 身后众甲士同样齐齐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 只见一阵阵寒光闪过。 “你想与本世子对阵冲营?”方无冤声音洪亮,带着不怒自威的感觉。 “褒世子,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呵呵…”兀突羧嘲弄的发出讥讽的声音,末了还带着嘲笑。 “就凭你这几位士卒就想冲营?可笑。” “看来这位是看不起在下这区区数十位甲士了?”方无冤审视着兀突羧。 兀突羧双手摊开,漫步而行。 “区区数十位甲士,哪怕是再如何精良,想你褒国那穷乡僻野之所,也蕴养不起如同天子甲胄那边的雄兵,顶多是一群八九品的武夫而已,而我,可是狼主,货真价实的四品武夫!” 说着,那种武夫的霸道气息爆裂而出。 方无冤冷笑,“是吗?” 随即卸下脸上的假面,那张狰狞独眼的面孔暴露而出。 “哦?是准备让我留你个全尸?还是说希望我看在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放了你?”兀突羧放肆的嘲弄方无冤那可怕的面容,“说来也可笑,堂堂一国世子,竟然生的这副面容,岂不是那些个姘头妻妾都畏惧你?都说褒国盛产美人,听闻那褒世女天生眉骨风情,现在看来,都是徒有其表了吧。” “想来褒世子看样子也是十之有六了,却没有纳妻的消息,莫不是因为这张脸,所以跑了?” 褒洪德皱着眉头,对于兀突羧说自己阿姐是丑女的话语很是不爽,但他现在清楚的知道,不需要他出手了,但那个带着狼头面具的家伙说出“妻子跑掉”这类话语的时候,他就明白,对方惹怒了方无冤。 果不其然,方无冤手臂上青筋暴起,捏着断刃的指骨嘎嘎作响。 眼眸阴沉的可怕,犹如一只即将脱困的饿狼一般,死死看着兀突羧。 …… 第202章 大变样(二) 方无冤仅剩下唯一的眸子中闪烁着杀意,微微抬起手掌上紧握的断刃,“四品很强?” 兀突羧手掌插在腰间,颇有些傲慢的开口:“比你强。” “呵…”方无冤冷笑一声,脚掌重重踩在地上那张假面上,将断刃插在泥土地上,透穿过那张满是泥泞的假面。 打了个响指。 正当兀突羧为对方行为觉得诡异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只鹰隼发出尖叫在天空中盘旋,随后缓缓落于方无冤的肩膀处。 “疑神疑鬼…”兀突羧冷汗一声。 “你自认为很强是吗?”方无冤冷漠开口。 兀突羧毫无惧怕之意的与其对视,碎了一口骂到:“褒世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兀突羧话语没有说完, 一只迅捷如飞,鬼魅如影的箭矢竟然在他的话语间,在他都未曾察觉到的时候刺破他的耳朵,木质的饿狼面具边缘处破碎了一个口子,鲜血流出。 “啊…”兀突羧痛叫一声。 “四品很强?再强你也只是人。”方无冤脚步沉重的迈出一步,随着他的迈动,后方数十位甲士同样齐齐抬起脚步。 手中长剑拖曳在地面,划开土层。 “你这个世子竟然暗箭伤人…”兀突羧恶狠狠的瞪向方无冤。 “左将军,射下他的另一只耳朵。”方无冤冷漠的瞥了眼半跪在地上捂住那只被箭矢射中的耳朵的兀突羧。 神情冷的恐怕的再度下令。 兀突羧怒斥道,“你敢。”鲜红的血肉沾满他的手掌。 可正如方无冤所说,一只箭矢再度射向兀突羧的另一只耳朵处,这次大祭司终于动手了。 白色的兽皮上脱落出一根毛发,竟然是硬生生的拦停住了那半空中的箭矢。 “只闻飞叶伤人,今日得见兽羽拦箭,看来阁下便是峒洞大祭司,也就是整个南夷唯一的二品武夫了吧…” 伴随着马蹄踩地的践踏声,和一阵阵“哗啦哗啦”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道沉重雄厚的男子话语声响彻此地。 只见一位男子头戴红缨,身着甲胄,胯下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孔武有力的臂膀握着玄弓,骏马侧身的箭篓内的箭矢,随着马匹的行进,一颤一颤的颠簸着。 男子另一只空闲的大手覆在身下马匹的颈侧处。 这人正是褒洪德曾经在偶遇佑安的时候,那位随行的将领——左权。 左权如同战神降临,随着他的不断前行,一位位的甲士跪拜下膝腿,附声高喝道:“见上将军。” 左权的身后数百位士卒持戈而立,一面面秦字大旗立于身后,在风下抖动。 “臂擒震天弓,胯下红棕马。飞箭可夺人命百步。阁下莫非就是闻名秦地四宇的左权,左大将军?”大祭司一直平淡的神情因左权的出现,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虚名罢了。”左权冷笑。 “虚名?未曾见得吧。”大祭司扶起兀突羧,缓缓说道:“都说左将军是当今秦君麾下第一神勇,乃是秦大世子的贤师先生,都说其一身本领都是学自你手。我们这些修道人士道未曾得知你有过什么修道武夫或是文士的说法,单光凭一身天生天魁之力 ,可拉五牛三虎,手上的震天弓更是了得,曾一箭射杀一位五品的刺客于秦都之上,万人所见。做不得假吧。” “是吗?能让大祭司如此看重,那是左某的荣幸。”左权将玄弓放置马背上,双手抱拳,举至胸口,颇为随和的开口:“先前两箭,多有得罪。” 后两句很明显是对兀突羧所说。 兀突羧放下手掌,看着上面沾染的血迹,双腿有些虚浮的起身,拱手道:“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不过…老朽有一事不明,为何先前我等围困秦军阵地的时候,左将军未曾出手,而现在竟然听从这位褒世子的话语,这令老朽有些意外阿。”大祭司端详其左权与方无冤,猜测道:“莫非左将军,已经…” “这些不烦大祭司思索,左某的事情,左某自然懂得分寸。”左权轻微敲打马匹后背的甲胄。 “现如今,不知大祭司可否让出那具道尸?”左权继续开口,手上敲定的动作没有停下。 “左将军,这恐怕不行。”大祭司开口果断的拒绝了左权。 “很好。”左权微笑,随即手臂曲张猛然提起弓箭,搭箭而立。 “大祭司,请吧。”左权礼貌性的微笑。 大祭司却是摇头,对着身后营帐喊到:“有劳二位了。” “这次出手后,我们夫妻二人所欠恩情,一笔勾销。”男子剑修的声音自营帐中传出。 “老朽会嘱托兽主告知晋地那位先主的。”大祭司对着大帐颔首,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兀突羧说道:“恶狼,带着木闫托业和那具道尸,我们该走了,此地不宜休养。” “明白。”兀突羧歪着脑袋,手掌捂着耳边,向着营帐走去,紧接着在众人目光中一个被砍了双腿的粗犷汉子被兀突羧扛在肩膀上走了出来,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位昏迷的道童。 “清风师兄!”褒洪德和褒姒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 方无冤同样没有等待,手掌挥下,敕令着甲士:“冲营!” “喏!”一众如同排山倒海的声浪掀起,甲士们纷纷起身 ,冲杀向那营帐。 …… 第203章 剑修对箭 “散。” 男子剑修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意,一股风波荡起。 最前方的甲士只觉得脚步沉重,齐齐倒飞而出。 “好可怕的剑意,不知道阁下能否出来一见?”端坐马背上的左权抱拳行礼,眸子中有着赞赏的意味。 “呵。”大帐内发出一声冷哼,男子剑修没有丝毫情面的说道:“阁下莫要为难我们夫妻二人,放任大祭司们离开,不然伤了情面,那就不好了。” “这位将军,多有担待。”女子剑修同样附和道。 “鬼鬼祟祟…”左权见对方不识好歹,也没了好神情,弯弓搭箭,一支箭矢爆发出可怕的力度射向大帐。 “散!”男子剑修再度高喝。 一柄长剑拖曳着一抹艳红,自大帐中飞出,将那箭矢拦截在大帐之外,箭尖与剑尖对碰的一刹那,爆发出一阵火光。 “嗡嗡嗡…” 只听一声嗡响,被卸了力道的箭矢掉落在泥地,而长剑同样垂落插在地面。 “好强的臂力…”男子剑修有些赞叹的说道一声。 “夫君,让我来吧。”女子剑修亲昵的覆在男子剑修后背,揽住他的脖颈。 盘腿而坐的男子剑修抬眸对着女子剑修的脸颊亲昵的亲了一口。“不必。”安慰的拍了拍女子剑修揽在胸膛前的玉指。 “夫君自有手段。”男子剑修一语落下,手掌拍在剑匣上,里面再度飞出一柄飞剑 与外面那柄不同的是,这柄飞剑的剑把末端系着红绳。 “阁下,接下来此剑名为斩蛟,是我一位故人所送,可披海蛟屠蛇,请你注意了。”男子剑修好心的开口提醒左权,随后念力通大,双眼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 手指并合,驱动而斩。 男子剑修手指挥动,那柄斩蛟飞剑刺破营帐顶端,展露着寒芒只刺向左权的位置。 那一众跌倒的甲士刚刚站起,浑身满是泥泞,现如今又见一柄飞剑来袭,纷纷嚷嚷着要“保护左将军”。 左权抬手示意士卒安静,“继续冲营,那剑气比不上我秦军的磅礴之势。” 随后再度拉动弓弦,二指夹住箭矢搭在弦上,青筋如同青色的蛟龙攀岩在他的臂膀上凸起。 左权眼如鹰眸 ,犀利的目光凝视着大帐的方向。 “去!” 怒喝一声,那箭矢如雷透云,化为流影,再度与那斩蛟飞剑相撞。 “跟我冲!”方无冤高举手中断刃,一马当先的冲杀向营帐。 “杀!” “杀!” “杀!” 秦军气势如虹,伴随震天的三声喊杀,犹如潮水一般冲向大帐。 “夫君,你专心对敌,余下之人,我来。。”女子剑修见自己的夫君被那左将军拦住,一时分不出心神,只能出手拦截秦军。 玉指取出剑匣中的一柄云剑,手掌旋转甩出一个剑花,身姿如燕的一步跃出营帐,手中长剑抖动,将一位已经一步踏入营帐的士卒一剑挑中其腰间匣甲,将对方挑起砸出。 那士卒被重重砸出,一连带着好几位士卒摔倒在地。 方无冤侧身避开那女子砸过来的甲士,手中断刃横挡,将即将摔倒的某位士卒止住,随后一步踏出,重重披落。 女子剑修毫无畏惧,身形倾泻,弯腰举剑格挡。 方无冤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加重手中断刃力道,伴随一阵激烈的火花乍现,光凭力道女子剑修显然不是方无冤的对手,已有些吃力,手指微微发麻。 见此,女子只得卸力避开方无冤的锋芒。方无冤一刃披空,重重砸落地面,女子侧身躲开,连退数步,勉为退至营帐的入口处。 “很强,但妾身不会容许你等跨入营帐打扰我夫君。”女子剑修微微施力,同时将腰间那具白羊面具覆在脸上。 一股气场顿时间爆发而出。 三品圆满武夫! “这位,接下来莫要大意…”女子剑修声音落下,身形化为残影,骇然涌现于方无冤面前,一连劈砍三剑。 回过神来的方无冤连忙招架格挡,同时挥剑反击。两人你来我往,身影渐渐化为残影,剑招越来越快,一时间难分胜负。 突然,女子剑法一变,剑端挑起方无冤手中断刃,一股青绿色的剑意爬上长剑。 “折枝。”女子剑修娇喝一声。只见她身影一闪,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方无冤身后,剑尖直刺他的后心。 断刃力道劈空的方无冤,一个踉跄,丝毫无法顾及身后所察觉到了的危险,刚刚止住虚浮的步伐 ,想要猛地转身挥刀格挡,却还是晚了一步。女子剑修没有丝毫优柔寡断,那锋利的剑尖刺穿了他的后背的甲胄,鲜血涌出,染红黑色的甲胄。 女子剑修拔出长剑,手掌背后,掷长剑而立,剑端滴落着鲜血。 方无冤咬牙吃痛,冷汗垂落,捂住伤口向后退了几步。 女子剑修微微开口道:“胜负已分,不必继续了吧。” 方无冤大笑:“好剑法,但你终究只是一个人…” “冲营!” 方无冤怒喝一声,一直在一旁静待命令的甲士纷纷冲杀向女子剑修。 而方无冤同时没有丝毫退却修整的意思,趁机又是几招猛攻,逼得女子剑修只得提剑再度连连招架。 方无冤可以明确的感知到,随着他不断的攻势下,背后的那道伤口渐渐裂开,鲜血染红了甲胄下大半的衣服,每一次攻击,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刺骨的寒意,在他的后背荡开,他就要支撑不住了,想来是先前女子剑修那一剑并不寻常。 但他别无选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顾伤势,举起断刃,继续向着女子发起一顿猛烈的攻势...... 女子剑修也渐渐有些落下下风,除去要与方无冤周旋之外,她还要避开一阵士卒的攻击,这令她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了。 “夫君,如何?”女子剑修香汗淋漓,回声对大帐内喊道。 “娘子…”男子剑修一时被外面女子剑修的话语分散了注意力,那柄蛟龙飞剑顿时被抓了空隙,左权再度连射两箭,将那长剑钉在了地面泥土之上。 远处一直观战的褒洪德拉起褒姒,向着另一个方向追赶向那批跑远的大祭司等人。 周文韬和子路一并跟在身后。 …… 第204章 现实 褒洪德一路追寻着大祭司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江河,一艘木舟停靠在河边,上面的秦字大旗血迹斑斑,兀突羧一手提着道童,后背还背着只剩下上半身的木闫托业,正在不断发出怒吼声,厮杀木船上的秦国士兵。 大祭司则是与一位好像是将领的秦国将领在河床处激烈对战。 可怕的气息将河水掀起,不断的发出激荡的声音。 大祭司显然也注意到了褒洪德一行人的追赶,对着木船上正在大杀四方的兀突羧喊道:“恶狼,先将那些追赶过来的解决掉。” 木船上,一脚踩在一位士卒身体上的兀突羧闻言看向褒洪德的方向,语态十分不好的碎了一口:“废物的两个家伙,这都扛不住…” “烦人的中原贱民,找死…”兀突羧放下木闫托业和清风,高高跃起如同恶狼一般直直扑杀向褒洪德的位置。 “坏胚子…”褒姒脸色凝重,想要出手,可却被褒洪德拦住。 褒洪德向前一步,气定神闲的对那半空中跃过来的兀突羧勾了勾手指。 这令兀突羧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眼眶中的血丝裸露,歇斯底里的吼叫道:“中原土着,你找死…” 锋利的手爪如同尖刺,袭杀向褒洪德的头颅。 “褒世子…”周文韬和子路有些担忧的发声。 “狼…呵…”褒洪德狞笑,“老子现在很讨厌狼!” “敕令!” 褒洪德手指并合挥出,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竟是直接将半空中的兀突羧击飞。 “斩!” 眉心一闪,一柄飞剑如同流星闪烁,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声响,斩向半空中的兀突羧。 被突如其来的气浪掀飞,打乱了自己的兀突羧刚要施展术法防御,那飞剑竟是直接穿透他的腰间,将兀突羧在空中一分二段。 血液如同雨幕一般倾泻而下。 周文韬和子路同时瞪大瞳孔,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半空中转瞬即逝的一幕发生。 连同那边正在与秦国将领激战的大祭司同样投来诧异的目光。 褒洪德喘着粗气,有些疲倦的弯下腰背。 “如何?” 这话是对阿姐褒姒说的 带着一种邀功的意味。 “坏胚子果然厉害。”褒姒一脸开心的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 有些虚弱的褒洪德竟是被拍的身体向前倾斜,幸好褒姒手疾眼快的揽住褒洪德的身体,扶稳了他。 “坏胚子,夸两句就不行了。”褒姒鼓嘴,没好气的敲了敲褒洪德的额头。 “嘿嘿嘿…”褒洪德挤出笑容,为褒姒解释道:“这一剑,是我自从看到明月师兄被恶狼饱食之时便挤压在身上的。” “现如今,我自然要出剑,还礼。” 褒洪德眉目俊朗,衣摆在风中摇曳。 褒姒看着此时此刻,光芒万丈的坏胚子,微微抱紧了对方。 “呵呵呵…”大祭司发出诡异的冷哼声,苍老的手掌缓缓抬起,那位将领已经被他捏爆了脑袋,空余一具尸骸躺在河床处。 “兽主吞魂,恶狼归来~”大祭司发出一阵诡异的呼叫,那被爆了脑袋的将领忽然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紧接着一只恶狼的虚影从那半截的尸体上跃出,血红的眸子泛着杀意死死的盯着褒洪德的方向。 紧接着,那恶狼的残影叼起那副恶狼面具,一跃至那具无头尸骸的旁边,随后化为一阵黑影消失。 大祭司微微抬起手臂,手腕处突然裂开一道血痕,紧接着,一抹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那面具和脖颈相连接处 ,大祭司脸上面具的那叶枯叶微微凋零,化为灰烬。 紧接着令褒洪德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血肉恶心的脖颈开始长出新鲜的血肉,紧接着一个脑袋竟是在短时间重新生长了出来,红褐色的血肉凝聚为一个头颅。 那将领的尸体缓缓起身,将面具覆在脸上 紧接着那血肉如同生根一般,连接着面具,与其融为一体。 “没想到…区区一个武夫八品,竟然可以发出这么恐怖的一击。”那骇然的血肉头颅发出低吟。 褒洪德依稀可以辨别出这话语的声音和刚才被他斩为两段的兀突羧十分的相似。 “转生?”褒洪德皱眉。 “中原的老鼠,看傻了吧。”那头颅下颚晃动,发出诡异的声音:“我南部峒洞的实力岂是你这种鼠目寸光的人可以明白的。” “呵,能杀你一次,我自然能杀你第二次。”褒洪德再度并合手指,准备再度飞剑杀敌。 “恶狼,不要再大意了,若是再受了致命伤势,老朽也无力回天了。”大祭司身上的白色皮毛微微抖动,显然刚才复活兀突羧也让他有些落下虚弱。 “明白了,大祭司…”兀突羧发出一声话语 ,扭动着自己刚刚生长出来的脖颈,有些不适应的拍了拍,随后身形一瞬,竟是突然出现在褒洪德的面前,大手死死掐住褒洪德的脖颈,将他提起。 面露青色的褒洪德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凌厉,痛苦的捶打着掐住自己脖颈的手臂,他感觉自己呼吸空气越发的困难。 褒姒心急的想要催动道术,可是刚要有所动作,那大祭司临空点出一指,一股恐怖的威压压的褒姒跌跪在地上,无法抬起手臂。 “小妮子,老实点,老朽不喜欢杀女娃子…”大祭司摇头,话语中带着威胁。 “坏胚子…”褒姒痛苦的哀嚎一声。 子路和周文韬如临大敌,纷纷打向兀突羧的身体 。 可兀突羧却是看都不曾看过他们一眼,空闲的手掌一挥,两人立刻倒飞出去。 “阿姐…”褒洪德瞳孔瞪大,死死的看着地上瞳孔的褒姒,窒息的感觉已经袭上大脑,血液自他的鼻腔中流出。 “小子,莫非真以为自己很强了?”兀突羧讥笑着嘲讽褒洪德:“本狼主要想杀你 如同杀鸡宰兔。” “巧借外力,侥幸杀了本狼主一次,就如此肆意妄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