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上将军》 第1章 大运贴脸 “砰!” 一声巨响,一辆解放牌大货车,是他最后看到的画面。 谢璞缓缓地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 隐约之中,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白色身影正不停晃动着。 谢璞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自己在去参加联合峰会的路上,被一辆大运货车给撞了。 不知道那个大车司机是失控了还是故意。 自己明明就停在马路边等红绿灯,大车却莫名其妙地从对面冲过来! 细细想来,当时自己正在等待过马路的时候,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查看信息,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飞驰而来的大车。 但是作为一个敏锐的政治家,这种行为无异于谋杀,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阴谋。 等谢璞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时,他突然愣住了。 原来刚刚那个白影竟然是一名身着素雅古装的女子! 她身姿曼妙婀娜,步伐轻盈盈动,宛如仙子般在这间古色古香、典雅别致的小屋。 谢璞惊愕不已,心中暗自吐槽着。 “这儿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正当谢璞疑惑之际,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响动。 那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猛地转过身来,当她看见谢璞竟然从床上坐起。 顿时惊恐万分,双眼瞪得浑圆,小嘴巴张大到极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哎呀,诈尸了!” 谢璞刚刚才看清眼前这名女子的面容,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惊恐叫声吓得浑身一颤。 “啥?诈尸?” 谢璞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名白衣女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然而,白衣女子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只见她一边惊声高呼,“啊!不好了,小姐,诈尸了……”一边惊慌失措地冲出房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谢璞彻底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呆呆地坐在床边,脑海中一片混乱。 不出片刻功夫,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紧接着,一群男女老少蜂拥而入,眨眼间便挤满了整个屋子。 这些人大都身披麻布、头戴白孝,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宛如家中遭遇了巨大不幸一般。 但令谢璞感到奇怪的是,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你们是谁?” 谢璞一脸狐疑地看着这十几人,当他的目光落到中间那位同样身着白衣、头系白巾的女子身上时,突然一怔。 这倒不是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而是此女过于美艳,甚至可以说是美得过分! 其眉如柳叶弯刀,目似璀璨星辰,笔直坚挺的精致琼鼻下,是两片恰到好处的小巧红唇。 她的肌肤虽不甚白皙,却如饱满如此,充满生机活力。 再加上她周身散发的英武气质,仿佛是一位无敌的女战神! 女子见谢璞安坐于床上,面容发呆,朱唇轻启,语气冰冷至极,“孙大夫,死人岂会如他这般?” 孙大夫年逾六旬,见此情形,自知误诊了,不过此事也是蹊跷。 昨日这位谢府二公子分明气绝,今日怎会苏醒,莫非是回光返照? 但是这回光返照的时间间隔过长了些吧。 孙大夫不敢在绝色女子面前托大,一副歉然说道:“少夫人息怒,待老夫为他诊脉看看。” 屋内的人如看怪物一般看着谢璞。 而孙大夫则是一脸苦相,他缓缓移步至床边,抓起发呆的谢璞手腕,三指搭脉。 把了一会儿,孙大夫双眉挑起,诧异非常,“脉象虽弱,身体并无大碍,你怎么没死啊?” 话一出口,孙大夫即刻意识到不妥,连忙打岔。 “看小老儿这嘴秃噜皮的,哎呀,此事甚是怪异,但活过来甚好,甚好啊!” “果真活过来了?” 孙大夫身后众人连忙询问,都是惊奇异常。 孙大夫起身,转身对众人笑道:“老夫行医多年,世间百般奇难杂症也见过不少,这人死气绝后复生,虽不常见,也是有的,不过老夫却是首次遇见,真是世事无常,天意难测啊!” 闻得孙大夫所言,众人方才确定谢璞已然死而复生。 一瞬间,场面变得异常混乱,无论是年逾四十的贵妇,还是挂着两行鼻涕的孩童,都蜂拥而上,将谢璞那张简陋的木床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嘈杂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冲破屋顶。 此时此刻,谢璞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无数蜜蜂蜇过一样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茫然失措。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这里难道不是医院吗?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众多前来谢家小院吊唁的人们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谢府的主人谢璞竟然奇迹般地死而复生! 原本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但当看到谢璞在断气一整天之后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这样的奇事可谓千载难逢,如果传扬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人们很快发现,死而复生的谢二公子似乎失去了记忆,对于过往的事情一概不知。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郁闷之中。 “我是你三姑呀,你去年上京不还住我家嘛,难道连我都忘啦?” 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人冲着谢璞喊道。 谢璞摇了摇头,立马又被一个人捧着脸转了过去,他瞅见了一张胖乎乎、油光光的脸,只听这张脸上的肥厚嘴唇嘟囔。 “玉哥啊,我是胖九啊,你的表弟,你该不会把我也给忘了吧?” 谢璞一把打开他的手,身体往后缩了缩,满脸嫌弃地说:“你离我远点行不,你有口臭。” “怎么啥都能忘,这个还记得呢。” 九胖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地叫道。 “我都闻到了,你说呢。” 谢璞的声音小小的,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拉过被子蒙住头,闷声又说:“你们都出去好不好,让我安静安静。” 谢璞此时确实需要安静一下,好好思考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有什么样的阴谋。 这一切实在太奇怪了,仿佛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众人见到谢二公子如此模样,更是无法平静,纷纷议论起来,嘈杂声充斥着整个狭小的房间。 就在谢璞感到忍无可忍之际,一个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尽管周围环境喧闹不堪,但这个声音却犹如鹤立鸡群,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来。 \"好了!都别吵了,让他安静休息一会儿吧。既然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大家先回去换换衣服吧,这身打扮实在有些晦气。” 谢璞听得十分清楚,这正是那位绝色佳人的嗓音。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被窝时,恰好看到这位女子正对着他微笑着。 那笑容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令他不由得为之一愣。 “这女孩简直美若天仙啊,任何男人看到恐怕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吧,等等,不对!这房间里该不会有摄像头吧?我可得谨慎些!” 谢璞暗暗想罢,谨慎小心道:“他们都走了,你独自留下,有什么事情吗?” 澹台昭闻言稍作迟疑,随后紧紧地盯着谢璞的眼睛,审视了许久,竟然没有在他眼中发现一丝龌龊。 甚至连以往半点想入非非的神色都没有,这是澹台昭以前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 那目光平静如水,淡定自若,还带着一丝丝小心谨慎的戒备。 “难道失忆还能让人把性子都改了?” 澹台昭思索片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对着谢璞淡淡的说道:“你连我都不记得了,看来你的确是失忆了。” “你是谁啊?” 谢璞疑惑地问道。 “我是你刚刚娶进门的妻子,澹台昭!” 澹台昭话一说完,就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谢璞,潇洒转身离开了。 “呵呵!” 谢璞回过神来,无奈一笑,心里暗暗好笑,“想搞我也得有点新花样吧,这美人计也太明显了,还不如直接扑上来。” 谢璞坚信,肯定是有人想整他,把他撞晕后带到这鬼地方来玩美人计,到时候自己控制不住就会有人出来要挟自己。 可是到底会是谁呢? 他把所有的对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不出来。 毕竟,搞这么一出,可得费不少功夫呢,尤其是这个美人计啊! 他们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想想某些地区冲突和国际贸易战争能不能给他们挣点养老钱。 谢璞就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人。 一个在宅家多年,好不容易走出家门,准备拥抱世界的人。 没想到,刚出家门几年,就是一辆大运贴脸上了! 他这些年的对手应该没有这么脑残的,干掉他了,有些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虽然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了,但是谢璞敢肯定,应该没有人。 想了半天,谢璞决定,还是先装傻,看看接下来的情况。 不管对方出什么招,他都要淡定。 正所谓,谋定而后动,等那些人无计可施了,自然就会现身了。 第2章 我穿越了 谢璞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 此刻,小丫头换了一身桃色的古装衣裙,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碗白粥和一些精致的小菜。 小丫头把餐盘放在桌上后,害怕地走到床边,蚊声说道:“二公子,该吃饭啦。” 也不知道是因为谢璞死而复生的事,还是其他原因。 这小丫头面对他时,总是一副怯生生的小鹌鹑模样儿,好像生怕谢璞会吃了她似的。 谢璞才不管小丫头是不是害怕他,感觉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一般,他现在是真的饿了。 听到有吃的,他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又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旁坐下,端起粥碗就是一顿狂灌。 舔完最后一点儿粥后,谢璞心满意足地看着小丫头,问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啊?” 小丫头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二公子失忆了,这会儿正犯糊涂,胡言乱语也是正常。 不过她可不敢大意,毕竟二公子是个能起死回生的人,说不定真的会吃人呢哩! 尽管心中充满恐惧和不安,娇小可爱的丫鬟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 “回二公子的话,奴婢在谢府做事,每个月的月钱是二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谢璞不禁一愣,心中讶异不已。 他心想:“二两?还用古代的货币回答,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如此会表演的小姑娘呢?” 谢璞又问了几句,结果小丫鬟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面对这样子呆头呆脑的姑娘,旁敲侧击显然无法奏效。 无奈之下,谢璞决定摆出一副封建大家长的姿态,挥手示意她下去。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如释重负,其实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去,但由于二公子没有说话,她也不敢随意走开。 小丫鬟连忙施礼告退:“多谢二公子,奴婢告退了!” 然后迅速转身离去,仿佛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被谢璞吞进肚子里一样。 看着小丫鬟匆匆逃离的背影,谢璞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番思索,他还是不明白对方想做些什么。 想要国家机密,直接上刑不行嘛,搞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先出去走一走,他就不相信,那些抓他的人能够将整座城市都搬空。 如果趁着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那他真的认命了。 谢璞坚信,自己只要一出去,一定会有人阻拦自己,到时候再跟对面摊牌。 准备出门,谢璞在屋里瞅了瞅,恰巧看到一张雕刻精美的红木桌上,搁着一面铜镜。 他不由得笑起来:“准备得挺周全啊,这房间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走到铜镜前,谢璞往镜子里一照,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全被梳到了脑袋上,还挽成了髻,插上一根木簪固定。 更吓人的是,他的相貌居然也变了,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帅哥,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皮肤白嫩,有点病态,容貌俊俏,有点大帅,看着不太像爷们,倒像个女人。 再配上一身绫罗绸缎的华丽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豪门公子哥的样子! 还没等到幕后主使出现,谢璞就看到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他被换脸了! “啪—啪!” 谢璞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这样做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否则暴怒之下,什么也做不了。 铜镜里的他,除了多了两片红红的巴掌印,那张白嫩俊美的小脸还是那么欠揍。 “真行啊,下这么大血本,竟然给我整了容,厉害,厉害啊!” 谢璞说出这番话,自己都有点不信了,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被整容了,对方把他的脸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偷梁换柱? 即便找人替代了我,可是,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谢璞,你要冷静,不能光看表面……” 谢璞开始不断的自我安慰,他深深呼吸几下,揉搓着麻痒的脸,拉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春风轻拂,柳枝飘动。 在这仅有百十平方的小院中,暖阳高照,青木葱郁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高楼大厦,也没有骇人的地狱场景。 有的只是澄澈的天空,和煦的阳光,以及湿润的春风。 清雅小山旁,环绕着一座小湖泊,湖上有一座小桥。 桥的尽头是一座精巧的红木凉亭,隐藏在假山之后,精致的小院里,人们忙碌不已。 三个丫鬟正在整理房梁上的白布黑条,两个园丁则将早上移走的娇艳花朵,重新摆放回原位。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谢璞难以想象这是在演戏。 尤其是每当有仆人经过他身边时,都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二公子!” 谢璞在院中绕行一周,未见异常,心中愈发疑惑。 现在的种种迹象显示,没人出来抓他,一切都如此自然,毫无破绽可寻。 “你!过来。” 谢璞唤住一名正在摆放花盆的园丁。 “二公子有何指示?” 园丁恭敬答道。 “这里是哪儿?” 谢璞直接问道。 “天水谢府啊,二公子?” “具体点,那个国家,什么地方?” 园丁以为二公子久病初醒,有些糊涂,便如实回答。 “这里是大周朝雍州天水谢府上,辛晋一十七年三月初,二公子不过昏迷两日。” “大周?” 这个朝代,武则天倒是知道,可是辛晋年,谢璞听都没听过,这下可是迷糊了。 难道自己不是被人做局,而是穿越到异世界啦? “哪里可以看历史书?” 谢璞打算去找找看历史书,了解一下情况。 “看书!” 园丁一愣,惊愕地看了谢璞半天,二公子难道脑子坏了,居然想去看书了?! 突然他想到,听说二公子脑子不太好,记事都记不全,难道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了? 而且,自从老爷去雍州城做官,这十年来,二公子就没进过书房看书。 要不是少夫人嫁过来,那书房还不知道得积多少灰呢。 虽然觉得奇怪,但园丁还是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说道:“书房就在前面,二公子需要我带路吗?” 谢璞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点点头说:“不用啦,你忙你的去吧。” 目睹二公子离去,园丁只觉头晕目眩,难以置信。 二公子竟然真的要去书房,而且语气谦和有礼,这与园丁所熟知的二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二公子虽然不跋扈嚣张,但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对一些美貌丫鬟尚能和颜悦色。 可是对他们这些男仆园丁却从未给过好脸色,入府三年,此番还是他第一次与二公子说上话。 难道是脑子坏掉了,性子也变了,园丁惊讶地猜测着。 谢璞当然不知道园丁的想法,他走进书房,看着装饰典雅、古色古香的书房,那颗悬着的心就一直悬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被人搞来这个地方,那就先安心待着,是有人背后做局搞他,还是真的穿越了,看看历史书再说! 谢璞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历史古书,坐在书桌前,随意翻了几下,不禁又让他产生了疑惑。 书虽然是历史书,所用文字虽然很多是繁体,甚至有些是他不认识的了。 不过大体上并不影响阅读,只是书中记载的历史与他所知的历史格格不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史册。 两朝十代,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故事要追溯到当朝三百年前,那时的天下风起云涌、波澜壮阔。 然而,这里所说的当朝并非谢璞的前朝,而是他现今身处之地。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有两个短命的王朝相继崛起又迅速衰落,它们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短暂而耀眼。 这两个朝代加起来仅有四位皇帝,他们或因命运多舛,或因能力不足,都未能长久统治,早早离开人世,成为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 两朝相加不过短短四十载光阴,便被一个名为\"武宏\"的英雄人物推翻。 这位英勇无畏的开国皇帝以其卓越才智和强大武力征服天下,建立起新的王朝,并将国号改为\"周\"。 自此,大周开启了属于它的辉煌篇章。 时至今日,大周已历经风雨沧桑二百三十个春秋。当年威震天下的周王武宏早已长眠于地下,但他的英名却流传千古。 现任圣上乃是武宏的第十一代子孙——武隆,自即位以来已有十七个年头。 在武隆的治理下,大周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看完厚厚一本闻所未闻的历史,谢璞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中。 半晌过去,谢璞缓缓地把书本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但他并没有停止寻找,继续在书架间穿梭徘徊着。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渊\"。 此时此刻,谢璞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那本书籍,并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 然而,就在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在谢璞的记忆里,李渊乃是唐朝的开国皇帝,其子李二丰功伟绩、雄才大略都深深烙印在历史长河之中。 可是眼前这本书中的描述却与他所知晓的事实截然不同:李二竟然只是一介枭雄! 更令人震惊的是,由于大隋采取割地赠送给各路反叛势力的策略,他们得以联手对抗李二,最终导致这位本该开启大唐盛世的英雄抱憾离世。 不仅如此,在李二战败之后,大隋逐渐收复失去的领土,成功守住了江山的统一。 原本在真实历史中短命的大隋王朝,在此书中却延续了长达三百八十余年,直到后来历经两朝十代方才更迭。 这样的情节发展完全颠覆了谢璞对历史的认知,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荒唐!简直是太荒唐了!” 盛怒之下,谢璞猛地把手中书籍狠狠地砸向地面,然后愤怒地站起身来。 他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紧接着又开始疯狂地在书架间翻找其他书籍。 一本接一本地翻动着,但结果却令人失望至极——仍然一无所获! 除了大隋以前的历史和他前世所知相同之外,自李二去世后的历史竟然变得面目全非、荒诞不经! 尤其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瓦岗寨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被大隋军队轻易剿灭,甚至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随着阅读这些诡异的记载,谢璞原本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突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既然历史已经被彻底篡改,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世界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的容貌迥异往昔,周围的环境亦全然不同,甚至连最为确凿无疑的历史事实也已扭曲变形。 面对这铁一般的现实,纵使谢璞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谢璞两眼一黑,昏昏沉沉的倒在椅子上,感觉自己仿佛从云端跌入谷底一般,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他宁愿是被人做局换脸绑架,至少还是在自己的世界,可是现在,居然穿越到了古代异世界。 对于未来的路该如何前行,他感到茫然失措、毫无头绪。 突然,他灵光一闪,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方向。 在前世的时候,他宅在家里二十年,然后被家人拉出来参政议政,也算是个机灵聪慧之人。 他无论学习什么都能迅速掌握要领,尤其擅长商业发展、政治经济,在与世界各国的你来我往中不落下风。 然而现在,他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里,没有家庭责任要求他去参加各种会议。 他可以在这里享受生活,自由自在,宅家直到人生的尽头。 人生在世,无非吃喝二字,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 吃、喝、拉、撒、睡罢了,又何必把日子过得如此艰辛劳累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璞自然不会再去追求那些惊天动地的成就。 可是前世的家人怎么办?自己走了,他们会不会想念自己?还有家族的商业帝国怎么办?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要不然,我选择自杀,然后重新穿越回原来的世界?” 就在他这样想着,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身姿矫健、风姿绰约的绝美女子踏入房中。 他抬头看去,女子身穿一袭黑色紧身衣,显得格外干练利落,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豪杰! 只见她身着一袭剪裁精致的古代劲装,仿佛量身定制一般,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引人注目,浑圆挺翘的臀部更是勾人魂魄。 盈盈一握的柳腰之上,则是两座高耸入云、似乎永远都在与地心引力抗争的傲然山峰。 如此霸道的身材曲线,与她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以及英气逼人的独特气质相互映衬,令谢璞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尤其是她那张脸庞白皙如雪,略带一丝淡淡的嫣红,深深地吸引着谢璞的目光。 \"想不到你竟然会在书房里,实在是让为妻大为吃惊呢。\" 话音未落,那位女子已然走进了书房。 此人便是半日之前,谢璞苏醒过来时遇到的那位自称为他的妻子——澹台昭。 在此之前,由于她身着孝服,谢璞最初并未察觉出她的身材竟然这般火辣诱人。 然而此刻,经过一番仔细端详后,谢璞不禁心生感慨,这位女子着实颇具姿色,甚至可以说是韵味十足! 倘若这一切并非虚幻泡影,眼前之人果真是自己妻子,按照古代的发展,那么今夜…… 光是这样设想一下,谢璞便有点儿害臊,暗骂自己不怀好意。 第3章 酒量 谢璞默默地注视着端坐在书房一隅的澹台昭。 这位妻子踏入房间后,仅轻声问候了一句,对满地的狼藉也不在乎。 她拿了本兵书,便沉浸于手中的兵书世界,对谢璞不再关注。 尽管心中对于这位女子充满疑问和好奇,但谢璞并没有深思,目光依旧停留在眼前这位自称妻子的人身上。 那张娇艳欲滴的面庞如桃花般粉嫩,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红唇,更是让人不禁想起先前那声的相公。 美妙的嗓音仿佛仍萦绕耳畔,令人心驰神往,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轻舔一下干燥的双唇。 单手托腮,接受了现实的谢璞开始思维发散,幻想各种可能的未来生活场景。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过去多久,正当谢璞沉醉阖家欢乐的幻想时,澹台昭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向书架,将兵书整齐地摆放回去。 然后,她转过头,微笑着看着谢璞,嘴角边挂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轻声说道:\"没想到即使失去记忆,你依旧本性难移呀!\"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谢璞的遐想,让他回到现实世界来。 谢璞像是从神游天外中回归一样,眨巴眨巴眼睛,尴尬的笑道:“啥?啥意思?” “没什么,你就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澹台昭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冷淡,没有再理会谢璞,转身离开书房。 谢璞心头忽地涌起一股不祥之感,他看了眼眼前这个女子消失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看她这般神情举止,哪里有半点对待自己夫君的模样?简直就像在看待流氓恶棍一样!这里是古代异世界没错吧?” 想到此处,谢璞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难不成这是个女尊世界,没有三从四德,女子为尊,那怎么办,以她这个态度,自己就算是宅家里恐怕都讨不了好。” 他心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为何澹台昭对自己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深不见底的恩怨纠葛。 每每想到澹台昭那张冷漠的脸庞,谢璞就不禁回想起自己最初的考量。 这澹台昭的做派,实在是太过另类,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晚饭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之中,为这古朴的宅院增添了几分暖意。 谢璞在小丫头的引领下,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大厅。 只见两张大圆木桌旁围满了人,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当他踏入大厅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在他身上,仿佛他成了这里的焦点。 谢璞有些不自在,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他竖起耳朵,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是,听到的内容却让他心中苦笑不已,原来,这些人竟然都在说他脑袋有问题! “玉哥啊,你还记得大婶不?”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走到谢璞身前,拉着他的手,满脸关切地问道。 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中却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谢璞看着这位大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记得。 顿时,大婶的眼眶泛红,握着谢璞的手,开始讲述他小时候的事情。 那些熟悉的场景和温馨的回忆,仿佛一幅幅画卷在谢璞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大婶正说得起劲,一旁的人听闻后也上来围着谢璞,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烦得谢璞都想把这帮家伙也创飞得了。 “得得得,都知道了,过去就过去了,忘记的咱会一一记起来的,你是我大婶,你是我好哥们九胖,你是三叔公,你是六姑婆,好了吧,我都记住了,行了吧,能放过我了吗?我饿死了,能让我吃点东西吗?” 听到谢璞不耐烦的声音,众人才回过神来,渐渐回到桌位上。 这里许多人都是刚刚参加完谢璞婚事,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准备连着把丧事一起办了的。 结果丧事没办成,本是大喜,可谁曾想,现在谢璞变成这样,作为亲人他们很难过,可总比昨天看着到他死了要好得多吧。 当谢璞终于清静下来后,发现只有一个座位是留给他的,而且这个座位旁还坐着那位绝色大美人,也就是他老婆澹台昭。 谢璞气定神闲的入座后,身子不经意间往澹台昭身旁凑了凑,顿时,就嗅到一股另类的味道。 这种味道在常人看来或许有些不悦,但在谢璞的鼻子里,却仿佛成了一种特殊的诱惑。 那是汗水的味道,带着一股野性的气息,让男人蠢蠢欲动。 众人发现谢璞虽然失忆,但还是懂得用筷子吃饭,这才放下心来,也开始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当然,不少作为姑婆婶姨的妇人,还是为谢璞失忆的事情感觉伤心,要不说女人是水做的呢。 谢璞倒是吃的痛快,这一桌的大鱼大肉虽然他上辈子也能尝到,但谁让他饿了一天了呢。 现在就算一头牛摆在他面前,他也可以吃下肚去,虽然调味料缺乏,导致某些菜品不够入味。 可拿他那时代的食物与这古代的相比,属于以大欺小了,而且大户人家的厨子毕竟不是吃干饭的,故此这顿饭还是吃的他满嘴流油。 “来来来,为了玉哥死而复生,我们大家敬他一杯!” 九胖突然起身,端起一杯酒水,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当然是赞同的,谢璞也极为高兴的端起小酒杯,正要起身回敬众人。 可就在这时候,一旁的老婆大人突然按住他的酒杯,把他的酒杯换成一杯茶。 “什么意思?” 谢璞不理解的看着澹台昭。 “你连我都忘了,那赌约肯定也记不住了,但赌约就是赌约,你如果想喝酒,先把这碗给干了!” 澹台昭说着,从身后小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大海碗,而后把酒壶中的酒水全部倒入海碗中,端起来递给谢璞。 “赌约?什么赌约?” 谢璞可不是笨蛋,这古代的酒水虽然未必烈。 但是这一大碗下肚,凭借他现在的身体,就算胃不出血,多半也要不省人事! “过门时,你和我打赌,谁喝得多,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你输了,我便让你日后别再喝酒,除非,你能喝过我,不过你这辈子也别想赢过我了!” 澹台昭说话虽然好听,但谢璞是怎么听怎么感觉刺耳。 难道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喝酒还得你一个女人同意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再重新比过,你可敢接受。” 谢璞的火气一上来,也不管这一碗灌下去后是否清醒,当即就端起海碗,站了起来,一骨碌的连灌几大口。 带甜味的辛辣酒水冲入喉咙,让谢璞感觉比硬灌碳酸饮料还要来劲。 一个不慎,他被呛了好几口,但火气没灭,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继续连灌,直到把一大碗水酒喝的一点不剩。 他才满脸通红的俯视澹台昭,把海碗倒过来,没流下半滴酒水。 “好!” 九胖头一个鼓掌兴奋的叫道。 “好酒量啊,玉哥!” 其余人也纷纷笑着附和道。 谢璞感觉脑袋有些昏了,很想立即坐下来休息,可又怕丢了面子。 于是他强撑着身子,对着众人拱手谢道:“多谢捧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喝!” “能喝,哼!” 澹台昭突然冷笑一声,起身美眸直视谢璞,口中却吩咐贴身丫鬟道:“环儿,拿酒来!” “是!小姐。” 环儿,也就是谢璞最先见到的那个小丫头,她是澹台昭的陪嫁丫鬟,因此在称呼上,还有些改不过来。 “哼,我就不信你一个女人能有多能喝!” 谢璞醉眼朦胧,强撑着身子笑着开口。 可紧接着,他与众人就看到澹台昭从环儿手里抓过一坛酒。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澹台昭拍开封盖,张口红唇,对着酒坛就开始猛灌。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球,众人一眨不眨的看着澹台昭的壮举! 没有人怀疑她喝的是不是酒,因为光嗅到那股浓烈的酒香,众人就能判断出,绝对是要比谢璞刚才喝的酒还要烈上三分。 随着澹台昭喉咙的鼓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惊得众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一坛灌空,澹台昭脸不红心不跳的放下酒坛,冷冷的目光注视谢璞,冷声道:“该你了!” “我不服!你肯定开了!” “哼,冥顽不灵,你要是能把这坛酒喝光,就算你赢了!” 说着,澹台昭拿过一坛酒水,“嘭”的扣在桌子上。 “谢哥儿,上啊!” “玉哥儿,精神点儿,别丢份儿啊!” 谢璞咬咬牙,看着周遭人起哄的声音,脑子一热,大声说道:“喝就喝!” 一怒之下,拿起酒往喉咙里灌,也不顾大愈的病体承不承受得了。 面对如此强悍的女人,就算再来个谢璞也绝不是对手。 刚才那一碗已经能秒杀他了,之所以还没倒下,全是因为面子强撑着。 喝了几口,就被呛着了,他算是知道,前身为什么会输了。 没看到她脸上的小酒窝么,这一个酒窝,就能顶一坛酒,简直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比试。 最后放弃了可怜的自尊,酒劲立即冲破最后阻碍。 谢璞的身体顿时顶不住了,两眼一翻,“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澹台昭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深知二人之间的婚姻是政治联姻,可是局势如此,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众人见谢璞晕倒了,急忙上前,试图将谢璞扶起。 澹台昭看着他们将谢璞送回房间,她静静地凝视着谢璞被抬走,心中思绪万千。 第4章 怪力乱神 次日清晨,房间内空无一人,谢璞只觉头昏脑涨,嘶叫着悠悠转醒。 回想起昨日酒局上的情形,他心知自己出了大丑,然而此时,后悔已晚。 毕竟,他在不清楚对手底细的情况下就贸然应战,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迷蒙中,谢璞悚然惊醒,转头望去,刹那间,适才还满是惊吓的面容变得平静。 那位绝色美人,他名义上的妻子,不在床上,不过也好,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反应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一大清早的,她会去哪里呢? 夫妻同床共枕,天经地义,作为夫妻,岂有分房而睡的道理,这里面看来不是一般的有猫腻啊。 在谢璞的理解中,古代应该是如此,毕竟大户人家里面男主人三妻四妾,男主人周旋其中,她们应该争宠讨好男主人才对。 可是谢璞只有澹台昭一个妻子,而且刚刚过门不足一月,正该是你侬我侬才对。 “看来这场婚姻背后还有什么隐情啊。” 想到这里,谢璞捂着头起来,穿好衣服又是费了半天时间,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门,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二公子!二公子!” 正在呼吸新鲜空气的谢璞,突然听到有人在焦急的叫他,扭头看去,发现是丫鬟环儿向他急急跑来。 “又怎么了?” 谢璞气定神闲的问道,想着等下应该怎么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老爷和夫人来了!他们要看看您。” 环儿喘着粗气说道,大眼睛带着好奇。 “啥?!” 谢璞愕然不已,自己才刚来两天,就要见原身父母了,能不能给他些时间适应适应。 当然不行,他踏入大厅的那一刻,目光落在上位的那对夫妇身上时,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心知肚明,这二人,定然是前身的亲生父母了。 谢傅,身为当今大周雍州牧,官居二品,这等身份,谢璞现在自然无从知晓。 他挠了挠头,移步到谢傅面前,佯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是?” 谢傅年纪已达不惑,面容儒雅,然而那三寸短须,却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听到谢璞的疑惑之语,他的双眉立刻竖起,怒瞪着谢璞,呵斥道:“混账儿!连你爹都不认识了吗?!” “爹?!我还是嫩蝶呢!” 当然,这句话谢璞只敢在心里默念,他赶紧干笑两声,解释道:“咳咳。我这不是失忆了嘛。” “失忆失忆,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还是故意装傻充愣?!” 谢傅怒不可遏,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怒气。 看着火气上涌的谢傅,一旁的谢夫人满脸不悦,她霍地起身,拉着谢璞,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蛋。 “别理睬你爹,他是急疯了才会如此失态,三天前,我们前脚刚到雍城,随后就有人追上来禀报说你出事了,吓得我们心急如焚,赶忙又折返回来。” “这一路上,为娘的心都要碎了,好在又碰到阿昭派来的人禀报说你已经转危为安,否则为娘真怕自己撑不下去啊!此刻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 谢璞望着眼前的妇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的话语如同一颗颗子弹,射穿了他的心脏。 如果他真的穿越了,那么前世的他又在哪里呢?难道他早已在车祸现场命丧黄泉? 而在那之后,他远在前世的母亲,是否也会如眼前的妇人一般,悲痛欲绝,甚至会更加痛苦? 毕竟,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思及此处,谢璞的眼眶愈发通红,他微微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儿子知错。” 这句话,仿佛是说给眼前的妇人听,又像是隔着数百年的时光,说给深藏在他灵魂深处的那位母亲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谢夫人挂满泪花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璞看着谢夫人,心里真想告诉她儿子已经死了。 可是他不能说啊,只能紧紧握住谢夫人的手,好让她感觉到自己儿子肉体的存在。 “你既然没事,那本官可就忙去了。以后别有点儿小事就一惊一乍的。” 谢傅说完,直接推门而出,一溜烟儿就离开了谢府,看一眼,说两句,抬腿就走,这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谢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谢傅的背影,转头对谢璞笑着脸,“你爹忙啊,为了你的婚事,他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前天刚回到雍城,还没来得及办正事,就收到了你的消息,急急忙忙连夜赶路来天水。现在看到你没事,他也就放心了。所以啊,你可别怨你爹,知道不?” 谢璞还能说啥,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对了呀,你和阿昭得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这样你爹肯定高兴!” 谢夫人喜笑颜开地说着,也就是澹台昭不在,不然他可不敢说什么。 谢璞心里想,我倒是没所谓,只可惜这位新娘子好像对前身没意思。 “今天来的早,也不知道阿昭醒了没,本来想见见她,你爹又急急忙忙走了,我只好跟着他走了。你可得注意身体,别又像他们说的那样昏迷一整天。” 谢傅走后,谢夫人夫唱妇随,和谢傅一起坐上马车,又匆匆忙忙的赶往雍城。 跟这对爹妈挥手道别后,谢璞回到小院,看到院子一角的小操场上,澹台昭正在反复拉弓,没有用箭,似乎在进行某种锻炼。 谢璞笑着走到操场上,看着一块小石墩,偷偷用力抽了几下。 嗯,感觉沉甸甸的,至少有三十斤,他又试了一下旁边的大石墩,更沉了,至少八十斤。 目光在小石墩和大石墩间来回扫了几下,谢璞突然咧嘴一笑,心里暗暗想了个主意儿。 谢璞想扳回一局,不过,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先摸摸她的底,看看她力气到底有多大,才好下注。 想好后,谢璞没有立刻去试探澹台昭的力气,而是跑到厨房,一看,今天的早饭正好有糯米,而且已经蒸熟了。 他乐了,也不用费劲自己忙活儿了,抓起一碗糯米就跑了没影儿。 等他回到操场,澹台昭还是刚才那姿势,不停地运气拉弓。 谢璞站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赶紧把蒸熟的糯米倒在大石墩下。 然后压着大石墩使劲地磨,把下面的糯米都磨成了黏性十足的米浆,这才开始收拾大石墩旁边的糯米渣滓。 “嘿,早啊,娘子!” 谢璞在澹台昭身后轻声呼唤,澹台昭闻声转过头,面色沉静地看着谢璞,也不说话,静待他先开口。 “来,见识下为夫的神力!” 谢璞言道,同时抓起三十斤的小石墩,抡了起来。 “哎哟,这三十斤的东西,怎么感觉有上百斤重呢,不行了不行了。” 不消片刻,谢璞便满头大汗地放下小石墩,喘了几口气后,得意地看着澹台昭,咧出一个欠揍的笑容。 “如何?” “噗!” 澹台昭见此一笑,这一笑,宛如百花绽放,看得谢璞有些恍惚了,不过他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 “笑什么?莫非为夫的神力让你心动了?” “区区二两的力气,也敢妄称神力,哼,为妻这就让相公知晓,何为神力!” 澹台昭话一说完,没有去举小石墩,而是从箭筒中抽出一根雕翎箭。 然后将手中的硬弓拉满,手指一松,“咻”的一声,谢璞仿佛听到了龙鸣虎啸。 那根雕翎箭瞬间穿越空间,一眨眼的功夫就跨越了十丈距离,稳稳射中谢璞脚边的小石墩。 顿时,小石墩碎片四溅,雕翎箭竟然插进了小石墩里,还把小石墩撞到了十多步外的小湖里,溅起一片水花。 谢璞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箭术,直接呆楞在了原地,这这,这绝对是开挂了。 那小石墩离他的脚就只有半尺远,要是澹台昭射偏一点点,他的腿肯定比小石墩的下场还要凄惨。 谢璞心里发凉,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比力气,不是比箭术哈!” “我才不是想跟你比箭术呢,再说了,你也没这个资格,跟你比,我都嫌丢人。我刚刚拉的这张弓,可是有二石之力,你要不信,可以试试看。” 澹台昭说着,就把硬弓递给了谢璞,想让他拉拉看。 相传三国时期,黄忠能轻松拉开三石之弓,宋朝的岳飞更是能拉满三石弓,这三石弓的力量,用他前世的算法来衡量,至少也有三百五十斤。 而眼前这位小娇妻所拉的虽然是二石之弓,但也至少有两百多斤了,她那娇小的身躯怎能承受得住呢。 “我不信。” 谢璞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那张硬弓,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双臂使出浑身力气。 然而,那硬弓的弓弦却只是微微弯曲了一点,就把谢璞的脸憋得通红。 “哎呀,勒得我的手指好疼。” 最后,谢璞不得不放弃,再拉下去,恐怕弓还没拉满,他的手指就要断掉了。 “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吧。” 澹台昭在一旁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笑靥如花,得意洋洋的说着。 谢璞最看不惯这副得意的笑容,不是因为不好看,而是因为她的笑容太美了,美得让他的火大。 “你作弊,你开外挂了,就你这小身板,别说拉弓了,我看弓都能把你的腰给折断,除非你能把这大石墩搬起来,否则我是不会服气的!” 谢璞不服气地说道,最后一句,暴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澹台昭听了前两句,有点迷糊,不过后面的话她听懂了。 她冷冷一笑,也不多说,弯腰抓住一旁的大石墩,双臂用力,结果手一滑,没能抓住大石墩。 “嗯?!” 澹台昭觉得奇怪,但她好斗的性子被激起来了,再次弯腰去抓大石墩,双臂用力一抬,然而,大石墩还是一动不动。 “奇怪了,以前别说这种大石墩,就算再大一号的,我也能轻松举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澹台昭,谢璞心里偷着乐,暗想:“看你还服不服气!” 在谢璞的计划里,澹台昭绝对举不起大石墩,毕竟,糯米的黏性可不是盖的。 他就是想让澹台昭吃瘪,让她举不起大石墩,等她没办法的时候,自己再亲自上场,展示一下神力给她看。 当然,被糯米黏住的大石墩,不是举不起来,只是不能从正面往上举,要先把它倾斜,让糯米浆里灌进空气就好举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上。” 谢璞嬉笑着说道。 “虽然不晓得你在耍什么花招,但既然你说你行,那我可不会轻易认输。” 看着谢璞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澹台昭心里便知其中肯定有猫腻。 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双膝下蹲,稳稳扎了个马步,然后双臂紧紧抱住大石墩。 高耸的束胸被挤在大石墩旁边,此时的谢璞,心中不禁感叹,自己为何不是那块大石墩。 “喝!” 只听一声娇喝,澹台昭全身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出来,刹那间,刚才还重如千斤的大石墩变得像枯木一般,被澹台昭轻而易举地抱着,连连后退。 谢璞一看情况不妙,因为澹台昭用力过猛,导致糯米瞬间脱节,这就如同一个人在拔萝卜时,突然萝卜叶断了。 那这个人肯定要倒大霉了,巨大的力量会让他惯性向后倒去,摔伤都是轻的了。 而此时的澹台昭便是这种状况,她若是倒下去,这大石墩的重量恐怕会把她压扁。 “我的老天爷啊!” 谢璞惊叫一声,一个飞身扑跃,从侧面紧紧抱住了澹台昭。 顿时,一股巨大的重量压来,谢璞双膝一弯,直接向后仰倒。 同时,澹台昭的背部也是紧贴着他的胸口不受控制的一同倒下来。 “嘭!” 一阵烟尘弥漫,谢璞感觉自己的心肝都快被压碎了,也不知道胸口的肋骨有没有断掉。 “你干嘛,我本来已经稳住身形了,都怪你这一扑,害得我站都站不稳了。” 澹台昭不满地推开身上的大石墩,起身回头对着谢璞娇嗔不满道。 “哎哟,我的心都痛碎了,快帮我打120,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谢璞回过神来,这下是真的心痛了,胸口就像被撕裂一样疼痛。 “哼,胡言乱语些什么!” 澹台昭轻哼了一声,但这声音听在耳中,却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娇嗔。 第5章 执行家法 “谢公子并无大恙,老夫开两副药,内服外敷,三日即可痊愈。” 房内,孙大夫又来了,此时他查看完谢璞的伤情,抚须轻笑,没有一丝被三番五次叫来的不喜。 其实,孙大夫也是想看看谢璞到底有多能作死,死而复生也就罢了,隔了两天,肋骨又断了,真是令他欢喜。 站在这个无良的大夫面前,澹台昭轻舒口气,浅笑道:“有劳孙大夫了。” “谢夫人言重了,烦请派下人随我取药,切记,这几日莫使谢相公受风着凉,也不可搬提重物,老夫告辞了。” 孙大夫言罢,再次查看一谢璞一番,然后收殓药箱,径直离去。 澹台昭吩咐环儿随孙大夫去药铺拿药后,移步至谢璞床前,露出两个小酒窝,笑道:“你瞧瞧你,算计我不成,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为夫也是担心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为夫只怕肠子都悔青了,正所谓,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看着病床上强颜欢笑、花言巧语的谢璞,澹台昭面上并未流露太多表情,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甜蜜。 虽然婚前已经知晓他的性情,让澹台昭万般不愿,可毕竟婚约在身,她别无选择,现在看起来,他除了嘴花花,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当然,洞房花烛之夜,澹台昭也算是见识到了谢璞的本性,与传闻无异,好色成性,一进来急不可耐地就要脱她衣裳。 结果,她一脚将他踹出窗外,此后他便再不敢对她动手动脚,还几番恳求,想与她同床共枕。 可那时的她根本无法接受谢璞,于是便想方设法给他设局,待他被驯服后,看他表现再说。 然而,三天前谢璞的前身竟然气绝身亡,此事甚是蹊跷,令人费解,即便当时对他并无好感的澹台昭,也不禁感到一阵酸楚。 可是刚过一日,他却又突然苏醒,且性情大变,变得无人相识,或许,不少人觉得,他是佯装,开玩笑罢了。 可澹台昭却发觉,谢璞的确是变了,虽说依旧有点贪恋女色,然而却没了那种一见到自己就色眯眯的恶心样子。 此刻看着虚弱的谢璞,澹台昭着实感觉有些心疼,这毕竟是自己的相公啊,是未来与她相伴一生的男子,尽管现在谈不上喜爱,可未来呢,只要他改过了,时间一久总会产生感情的。 澹台昭正在心里思索,怎样改变她对谢璞的看法以接纳他,可她并不知晓,此刻的谢璞心里却在想:“要是晓得你能稳得住,鬼才会上去自讨苦吃,等咱俩坦诚相对的时候,看我不一雪前耻。” 看着眼前的澹台昭,想到和她同床共枕的事情,谢璞的眼神顿时就有点变歪了,澹台昭一看谢璞望着她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想挨打了。 “你想干嘛!” 澹台昭明知故问道。 “想,咳咳,没,没啥。” 谢璞赶紧收敛了脑海中的歪歪想法,暗骂自己花心思太多,尴尬笑道。 “告诉你,想都别想,今日我把话撂这儿了,你若达不到我的要求,你这辈子都休想踏入我的房门!” 说着说着,澹台昭的声音愈发寒冷,仿佛能凝结空气一般,最终她又变回了那个冷漠高傲的模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好拳!” 此时此刻,谢璞心中愤恨难平,几乎将那些向他灌输古代女子应如何尊崇丈夫观念的人都咒骂了个遍。 谁说古代就不存在女权了?又是谁说古代重男轻女呢?起码在谢璞眼中并非如此,不然历史上怎会出现武则天这样的人物呢? 尽管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武则天,但眼前不就有一个足以推翻男尊女卑传统观念的澹台昭吗? 谢璞本来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有这样一个美貌的妻子,以后就这样儿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算了。 可是看她这态度,鬼知道她的要求有多高,难不成还要自己文韬武略、改变世界才行,那还不如当道士去了。 在随后的数日里,无所事事的谢璞喜欢四处游荡,先是将整个小院都逛了个遍,然后便琢磨着到外面去溜达溜达。 然而,当他走到大门前时,却被一名守门的仆人挡住了去路。 谢璞如今知道,自己可是谢家的二少爷,算是整个府邸的男主人,身份何等尊贵,竟然遭到区区一介下人的阻拦。 很显然,这位仆人背后必定有所倚仗,而接下仆人的话,让谢璞知道了这座靠山正是他绝对招惹不起的夫人——澹台昭。 “少夫人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二公子您不能出去。” 守门的仆人一脸坚决地拦住去路,语气坚定,无论谢璞怎么说都不给他出去。 谢璞眉头紧皱,心中不满,质问道:“这究竟是谢家还是澹台家啊?到底谁才说了算啊!” 眼见自家二公子面露怒色,守门仆人虽心生畏惧,但依然毫不退缩,挺直身子,响亮地回答道:“当然是少夫人说了算!” 谢璞听后气愤至极,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与仆人纠缠讲道理,将其视作空气一般,迈步便要强行冲出门去。 反正他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守门的仆人,真的有胆量拦下自己不成。 “站住!” 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娇斥骤然响起,来自于谢璞的身后,他立刻便听出了这是澹台昭的声音。 谢璞停下脚步,转身回望,目光落在澹台昭身上,满脸的不耐烦,“又怎么了?难道我连一点自由都没有吗?” “自由?哼!” 澹台昭冷冷一笑,轻嗤一声,回应道:“好啊,那我就给你自由,你大可出去,但只要踏出这道门一步,就休想再回来!” “哎哎,这算是哪门子自由啊?我连来回自己家都不行吗?” 谢璞顿时觉得十分憋屈和困惑,这女人不光气势吓人,喝酒、力气,那也是样样厉害。 由于上先入为主的原因,知道她是自己老婆后,谢璞的心思也放了一点点在她身上了。 也可以说,他对她有点意思了。 虽然谢璞对澹台昭有点儿意思,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一个女人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这没道理! “本公子是这儿的主人,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是本公子的自由,你个妇道人家管不着,哼。” 谢璞一改往日的油嘴滑舌,胸膛一挺,他大声嚷嚷起来,势必要将男人的威严立起来。 这一番话,别说是路过的几个仆人,就连澹台昭都听愣了。 “你敢忤逆我。” 澹台昭眼神冰冷。 “啥叫忤逆啊?你是能喝,力气也大得跟牛似的,本公子承认比不过你。但是,你顶多也就是个娘们儿。” “既然嫁人了,就得给我学会三从四德,现在我就要出去逛逛,你在家安安分分做个小媳妇,知道不?!” 谢璞的话让一些仆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谢璞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还以为自己的话将他们都吓住了。 实际上确实是仆人们吓住了,不过不是被他大发神威吓住,听到仆人们在窃窃私语,话传到他耳朵里后,不禁让他十分疑惑。 “二公子不要命了!” “完了完了,要不要快马加鞭去雍城禀报老爷啊!” “嘘~小点声,这事咱可别管,也管不了!” 几个仆人小声嘀咕着,他们虽已尽量压低声音,可谢璞一席话后,全场鸦雀无声,他们的声音自然被谢璞和澹台昭听了个正着。 谢璞满心狐疑,暗想事情应该没那么糟吧,我也就是训斥训斥她,这在古代不是很正常吗? “环儿!” 这时,澹台昭突然冷喝一声,紧接着,环儿这小丫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小跑着到了澹台昭身边,躬身一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家法伺候!” 澹台昭就说了这四个字,全场立马炸开了锅。 “少夫人要动家法啦!完了完了,我得赶紧去雍城,禀报给老爷!” 一个仆人边说边往马棚跑,可突然澹台昭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差点跪在地上。 这仆人明显知道少夫人不让他通风报信,但还是忠心耿耿地对谢璞喊道:“二公子,快跑吧!能跑多远是多远啊。” 看着几个丫鬟仆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谢璞一脸茫然:“这咋了?” 这时,两个仆人从环儿手里接过一捆麻绳,走到谢璞面前,苦着脸说:“对不住了二公子,您就委屈一下吧。” “咋回事啊?你们这是要干啥?哎哎,怎么把我绑起来了?!” 看着两个仆人用麻绳把自己缠了一圈又一圈,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向澹台昭道:“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澹台昭哼了一声,走向谢璞,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书,摊开后,放到他眼前,露出两个小酒窝,冷笑道:“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过门后,啥都得听我的,我才是这家的主人,你要是敢有一点违背,那就得受我惩罚,这上面可是有你的指印,别想耍赖。” 看着羊皮书上的一行行的白底黑字,谢璞心里暗暗叫糟,完蛋,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我……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我要抗议,我要公平,我要自由!” 谢璞挣扎着反抗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早就约定好了,就不能耍赖,而且,这上面还有陛下的玉印,你还敢耍赖,那就是欺君。” 澹台昭直接扣了一个大帽子,把谢璞给整蒙了,他这才意识到,这场婚姻好像还真有点不一般啊! 一个后辈子嗣的婚事,居然能让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介入,还这么荒唐地在羊皮卷里盖玉印,皇帝是无聊到发疯了吗? 不过从最后的结果看来,谢璞的反抗算是以彻底失败告终。 第6章 我是废材 “啊~啊,救命啊~” “滥用私刑啦!杀人了啊~啊~!” 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从谢府大堂里传出,惊得附近下人是惶恐不安,一个个都远远躲开。 “啊,哎呀!你们来真的啊!” 谢璞泪流满面的痛苦哀嚎道。 两个扛着棍棒的家仆,此刻已经吓得浑身发抖,面色惨白,他们内心深处也极不情愿执行这样的任务。 然而,堂主位上坐着一个更为恐怖的少夫人,她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刺过来,让这两家仆根本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棍棒,向着可怜的主子打去。 每一棍都结结实实地落在谢璞身上,发出“噗噗”的响声,仿佛要将他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方才罢休。 谢璞哪里受过这样的刑罚,痛苦不堪,嚎啕大哭,哭得是撕心裂肺,以至于直接昏死过去了。 见到此情此景,两名家仆惊恐万分,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战战兢兢地一同望向那位少夫人。 “几下了?” 澹台昭喝了一口茶,问向身旁的环儿。 “二十下了。” 环儿小声怯怯道。 “才区区二十下而已,竟然就已经晕倒过去了!倘若换作那杀伤力惊人的杀威棒,恐怕他这副德行儿早就被打死了!像这样软弱无力的家伙,居然也有资格成为我的相公?真搞不懂爹爹究竟是怎样考虑的!” 澹台昭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站起身来,紧接着又转头对两名家仆吩咐道:“你们赶紧把他送回房间去。另外,环儿,你到我屋里去拿些药膏过来备用” “今日之事,权且看在公公的颜面上,暂且饶恕他这一回。但若是他胆敢再次冒犯,那就绝对不会只是挨二十棍子这般轻松了。” 待到澹台昭和环儿前脚刚一离开,两名家仆便不约而同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然后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苦涩无奈。 其中一名家仆稍稍凑近谢璞耳畔,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二公子啊,少夫人她已经走远啦,您可以起来啦。” 话音未落,只见谢璞猛地睁开双眼,左瞧右瞧,在确认那个刁蛮的女汉子确实已经离去之后。 他这才开口冲着两名家仆喊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替本公子解开绳索!” “是,二公子。” 两个家仆说着,立即给谢璞松绑,谢璞从长凳上麻利的爬起来,揉揉有些胀麻的屁股。 “疼倒是不疼,就是屁股有点麻,嗓子有点哑,但也不错了,你们做得很好,本公子日后重重有赏,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的许才高。” “小的杨茅。” 两个家仆各自都报了姓名。 “嗯,对了,之前那个叫我跑的家伙,叫什么?你去把他叫来。” 谢璞现在算是知道了,凭他独自一个人,绝对不是澹台昭的对手,他必须要拉帮结派,从他们口中了解两家的详情后,才好另作打算。 待另一个家仆被杨茅带到大堂后,谢璞便问了他姓名,这小子,竟然在少夫人的强力压迫下,还敢明目张胆的提醒自己快跑,也算一个有义气的家伙了。 “小的包费,不知道二公子找小的何事?” “没什么,你们也知道,本公子脑袋有些那个,不记得很多事情了,现在想问问你们,本公子的家境和少夫人的家境如何,你们给我说具体一点。” 谢璞淡淡笑道,三个家仆皆是从雍城谢府而来,也就是他这辈子的老爹的府上调用过来的。 他们对谢家可谓是了如指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若有谁说漏了,立刻便有其余两人补充,很快,谢璞便大致了解了谢家与澹台家的关系网络。 谢家,乃大齐官宦世家,自为官后传承六代,每一代家主的官位皆在正四品之上,至谢傅时更是官拜雍州牧,统领一方军政,其势力之强可见一斑。 谢璞有些疑惑,他虽知晓雍州牧官阶之大,但他推算一下当下的年份,以他前世的算法,如今应是宋朝后期,然而这里的人,言谈举止却更似明朝,而官阶却又似唐朝乃至大汉,什么雍州牧、洛阳刺史之类,令谢璞晕头转向。 而澹台家,更是了不得,澹台家老祖“澹台泰”乃是随“武宏”一同打下这片江山的开国功臣,澹台家世代为将,对大周忠心耿耿,更有无数澹台家好儿郎战死沙场,才保得大周两百多年的太平盛世。 不过,再强大的帝国,也终将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更何况是澹台家呢。 到了澹台昭父亲这一代,澹台家已是人丁单薄,而如今除了澹台昭这个长女外,她还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弟妹,男的叫澹台荣,女的叫澹台芷,都还未满十六岁。 在说谢家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想到谢璞这个混账东西,但是他还有一个哥哥名叫谢玉翰,如今正在上京担任官员,官拜侍御史,属于正六品官职。 除此之外,谢家还有许多其他亲戚也是当官的,但他们大多数都只是一些地方上的小官而已,甚至有一些远亲已经和现在的谢家失去了联系或者脱离了关系。 既然谢家基本上都是当官的,那么为什么谢璞会独自生活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呢?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十分好奇,于是,他忍不住向那三个家仆询问起来。 然而,当他看到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这些家仆似乎对这个话题有所忌讳,或者说,他们可能不敢说这个话题。 “二公子,你是真不记得了?” 许才高一脸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被二公子骂。 “废什么话啊,让你说你就说。” 谢璞不耐烦的催促道。 许才高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二公子的脸色,想了想措辞,才竖起大拇指道:“二公子学富五车,才思敏捷,要当官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科举考试对您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只可惜,二公子您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对红尘俗世根本不感兴趣,真是当世高人啊!” “放你娘的狗屁!” 别说另外两个家仆不信了,就是不了解的谢璞,也听出来了这小子纯粹就是在吹牛批。 谢璞忍不住抬脚踢了许才高的屁股一下,道:“让你说实话,少跟本公子玩虚的。” “是是是!” 许才高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正色地说:“二公子您不学无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放浪不羁,还好色成性,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在烟花之地鬼混,在雍城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告到官府,还好老爷派人求情,不然公子您现在就在大牢里蹲着了,而且公子您以前上京跟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打赌输了三千两,还为了夺得一位清倌人的初夜,一出手就是三千两!真是当世大纨绔,大混蛋,大废柴啊!” 许才高一席话后,满堂一片死寂,而谢璞一脸惊愕,我成废材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茅和包费则悄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自骂许才高愚蠢,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他难道就不怕被二公子当场赶出谢府吗? 尽管被赶出谢府最多也是只会被调回雍城谢家继续当差罢了,但他们也明白,在谢府安安稳稳生活,不比回去舒服多了。 “嘶~!” 谢璞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那张原本就俊美的脸庞此刻更是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宛如阳春三月里,溪流江边的玉女红人般令人惊艳。 这一笑,让在场的三个小仆人全都看傻了眼,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二公子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如此妩媚地笑着?难道是脑子坏掉了,还没好?不行不行,得叫孙大夫回来继续诊断一番才是。 只见谢璞伸出手轻轻拍着许才高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许才高啊许才高,你可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啊!明天就去参加乡试吧,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够金榜题名的。” 听到这话,许才高不禁干笑两声,连忙说道:“呵呵,二公子过奖了。其实,小的刚才那番话,都是昔日大公子用来训斥二公子您的!小的不过是挑选了其中一些精辟之处牢记在心罢了。” “你还记着啊,不错,记性不错,很不错,哈哈哈。” 谢璞哈哈大笑几声,在三个家仆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大步走出了大堂。 “你说二公子是不是被你的话给刺激到了,脑子又犯病了?” 杨茅悄声道。 许才高摇摇头,道:“应该没事,以前大公子说的话,比这还过分千百倍,二公子不都也是置之不理嘛,我觉得,刚才二公子应该回想到了什么,所以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哎呀,要是二公子变回以前那样,不知道是我们倒霉呢,还是他倒霉呢!” 包费则是苦笑一声。 “唉,确实啊,少夫人太厉害了,要是二公子还敢出去逛青楼,恐怕腿都会被打断啊!” 杨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想起刚才的场面,宛若是寒冬腊月一般,令人骨子里发寒。 第7章 上青楼 为了假装挨了二十棍受了伤,谢璞蹑手蹑脚溜回房间,一眼就瞥见桌上放了一盒药膏,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环儿送来的。 他虽然用不上,但为了把这出戏演得逼真,还是把药盒打开,将里面的药膏刮去一半,再把盖子盖好,然后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歇息。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前身就是个不入流的家伙,跟真正的纨绔子弟比起来差得远呢! 他也没办法像原来的谢璞那样行事,所以,他根本不会去想怎样做一个合格的谢璞,他只会做自己,做那个顶着谢璞名字和身体的自己! 眨眼间,就到了三月中旬,谢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个月了,依旧是躺在床上装尸体。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度过,假装被打了棍子,受了很重的伤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溜达溜达,可刚走到小操场,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澹台昭,摆着一个奇怪却很有美感的姿势,不停地拉弓。 “娘希匹,文白无能,丧权辱..额咳咳,串台了,天天在我面前秀身材,美得你?” 谢璞心里嘀咕了一句,走到他以前放糯米的石墩旁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澹台昭的动作。 打量了一会儿,他不怀好意的笑嘻嘻地说:“我说媳妇啊,你老是拉来拉去的,这可是二石弓,你这一身衣服下的肉肯定是硬邦邦的吧。” 澹台昭闻言拉弓的双臂一僵,她松开弓弦,回身望着谢璞,冷声道:“怎么?你嫌弃?” “咳咳,我岂敢啊,为夫最喜欢女强人了,越硬越好,来,过来让为夫摸摸,看看硬到什么程度了。” 谢璞明显是想占便宜,澹台昭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冷哼一声,完全无视谢璞,继续摆好姿势拉动弓弦。 谢璞自讨没趣却并不在意,反而呵呵笑着站起身来,围着澹台昭转圈。 他一边走着,还一边摸着下巴,目光在澹台昭身上来回扫视,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嘴里啧啧不停。 澹台昭感到心烦意乱,谢璞的眼神落在哪里,她就感觉好像有一只蟑螂爬到了那里,浑身都觉得又麻又痒,心里更是涌起一阵恶心。 “你看够了没有!” 澹台昭忍无可忍,放下硬弓,冷冷地说道。 “啧啧啧,我的好媳妇啊,你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也不比我粗壮多少啊,怎么力气跟牛一样大呢?” 谢璞虽然很瘦,但绝不是那种瘦得皮包骨头的类型,只是属于普通的清瘦而已。 要是放在 二十一世纪,他这样的身材和普通青年没什么区别,然而,在这个时代,与那些每天辛勤劳作的普通人相比,他实在是太瘦了。 再次听到谢璞提起自己的力气像牛,澹台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恼怒,毕竟,她身为一个女性,同时也是一个注重外表、追求美丽的女子。 其他男人都会将自己的妻子比作娇艳欲滴的花朵或是身姿婀娜如柳的佳人,然而,她的丈夫竟然用牛来形容她!这怎能不让她心生愤怒? 尽管心中怒不可遏,但澹台昭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她并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她只是对着谢璞微微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轻声说道:“为妻所练习的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气功。以气运力,这是道家独特的修炼法门。若是不了解其中奥妙,还是不要在此妄言乱语。否则传扬出去,不仅让你丢尽颜面,连我也会跟着蒙羞。” “哟呵!” 谢璞嘿然一笑,然后站到了澹台昭身旁,蹲下身子扎起了马步,只见他左手画着圆圈,右手则画着方形,动作缓慢而有节奏,仿佛正在演练某种拳法。 然而,在澹台昭看来,这些动作简直就是在跳舞,无聊至极的小把戏,毫无意义可言。 “知道我这套拳是什么吗?也是道家的,而且还是老少皆宜的拳法,名为太极拳,练到极境,能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以弱胜强,,比你这啥可厉害多了!” 谢璞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期待从澹台昭的脸上看到一丝震惊。 “拳法,练的是精,打的是快,再由气运全身,全力使出方能克敌制胜,你这龟爬一般的舞步也敢称之为拳法,还太极,简直是可笑至极。” 这世道太极拳没问世,澹台昭自然看不出来,更不可能看出什么门道,只当谢璞在吹嘘罢了。 谢璞在前世时,曾经跟国术大师学过几年太极拳法,是真正的杀人技,在师傅的教导和耳濡目染下,久而久之,也算个小小的太极高手了,现在听到澹台昭敢侮辱他崇尚的太极,心里那个火啊,别提烧得多高了。 可惜谢璞现在的身体太孱弱了,不好好锻炼一下是打不过澹台昭的,否则他立即就要教训一下这个诋毁太极的女人。 “你等着,等我身体恢复,练到出神入化的的时候,迟早要和你一分高下!” 澹台昭鄙夷的斜眸他一眼后,便继续拉着自己的弓,而他也站在一旁,慢悠悠的打起太极拳。 这世界很好,风景好,食物好,空气更好,只是,没有电脑,没有网络,谢璞待在这里都不知道用什么来打发时间,现在好了,总算是找出点有意义的事情做了。 两人一个拉弓,一个打太极,练了一早上在环儿的提醒下,夫妻俩才去吃早饭。 饭后,谢璞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时,突然,许才高在大堂外高喝一声:“二公子,九胖公子来了。” “九胖?” 谢璞自然不认识九胖是谁,但听着名字,感觉应该是个大胖子了,也不知那个纨绔有脸用这破名字的。 很快,谢璞就不爽了,因为一个身高冲顶了也就一米六的家伙,体形却至少重达三百斤,肥的比猪还厉害。 在全身横肉乱颤的情况下,他笑眯眯的跑到了大堂,对着谢璞就笑道:“哎呀,玉哥,几天不见,你咋又瘦了呢,真是让俺老九羡慕啊。” “靠,原来是你啊,九胖!找我何事?” 谢璞真没料到许才高口中的“九胖公子”居然是这肥厮,他爹可真是给他起了一个好名啊。 九胖对着谢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后一本正经的朝边上澹台昭拱手弯腰,恭敬道:“嫂嫂好。” 这九胖说话前还是一本正经的,可一开口,那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得谢璞双眉一挑。 “嗯。” 澹台昭倒是一眼也没瞅九胖,低头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茶杯,淡淡的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嫂嫂,九弟能找玉哥商量点事吗?” 九胖擦了擦口水笑道。 “请便。” 澹台昭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老婆大人走后,谢璞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 “玉哥,你都已经一个月没出门了。最近百花楼来了一批西域娘们,那叫一个带劲啊!九弟我想和玉哥你一起去放松放松!” 九胖说得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这厮一想到青楼里的姑娘,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靠,果然是个纨绔子弟啊,没事就喜欢往窑子里跑。” 吐槽归吐槽,不过说实话,谢璞其实也很想去见识一下古代传说中的青楼和前世的会所有什么不同的。 谢璞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嘴上却苦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也想出去,可你嫂子不让啊。” 九胖仿佛知道什么秘密,他狡黠一笑道:“这点玉哥你放心,待会儿你就去跟嫂嫂说,今天城南举行诗会,想去见识见识,顺便挑选一些诗集回来学习,想必嫂嫂一定会同意的!” “诗会!这天水城并不大,城南离这里也不过三五里路,能瞒得住你嫂子吗?” 谢璞不放心。 “这一切我自有安排,玉哥你就放心去说吧。” 九胖说完,还对着谢璞眨了眨眼睛,抛出一个媚眼,惹得谢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行,要是出了事,我找你麻烦。” 谢璞说着,也不废话,起身就去找老婆大人了。 第8章 逛百花楼 书房中,澹台昭放下兵书,柳眉紧蹙,美眸凝视着谢璞,疑惑道:“你想要去参加诗会?” “为夫有几斤几两,媳妇您能不清楚么,就我这样的,想参加人家也不要啊,为夫只是想去观摩一下,学习学习,否则你老是说我不上进,不学无术不是?” 谢璞耸耸肩,一脸正色,正气凛然的说道。 “也对,你不想练武,想要成才,就必须习文,咱谢家从祖上世代当官,学识一代比一代好,特别是公公和大哥,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杰,你是他们至亲,脑子定然不笨,只是以前挥霍时光,不知珍惜,现在眼看双十年龄,若再不努力,这辈子也就废了。” 听着澹台昭半赞扬,半讽刺的话,谢璞虽然一脸僵硬的赞同,但同时也就知道,这事儿有门! “这么说来,媳妇你是答应了?” 谢璞压抑着欣喜的表情,谨慎的问着,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弓拉太满,弦易蹦断,这次就让你出去见识一些当代才子的文采,也让你有自知之明,不过,只允许你去观摩诗会,如果去了别的地方,可别怨为妻心狠手辣了!” 澹台昭说到最后,语气又变得冰冷至极。 “岂敢啊,为夫可不想又回床上趴着了!” 说完,得到同意后的谢璞嘴角微扬,悠然自得地走出了书房,对着躲在走道拐角的九胖招了招手,随后两人一同走出谢府。 路过大门时,谢璞得意洋洋地拿出澹台昭给他的一枚令牌,在守门家仆面前晃了晃,不然这家伙肯定不敢放他出门。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当到了一条宽阔大街时,突然,马车拐入一个巷口停了下来,紧接着,就看到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巷口另一侧冲出,向着城南的方向行去。 “厉害啊,安排得真周到。” 谢璞对着九胖竖起大拇指赞道。 “那是,可别小瞧我,我不仅准备了两辆相同的马车,在那辆车里还有两个与我们身材极为相似的人,玉哥你就放心吧。” 九胖一脸自得,胖脸上满是得意。 谢璞惊讶地望着九胖,他并不是因为九胖的小手段感到惊讶,而是盯着他那一身肥肉,惊叹道:“在这一亩三分地,还能找出第二个你这样的?” “嘿,我英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就算之前那个人没我胖,我也要把他喂得和我一样!” 九胖挑了挑眉说道。 九胖的母亲是谢璞的妹妹,所以他与谢璞是表兄弟,而英家虽不是官宦世家,却是富甲一方的豪门世家,整个雍州各大城镇都有英家商号的店铺,正所谓强强联手,现在的雍州,完全就等同于他们两家的天下了! 当然,他老婆那一大家子除外,毕竟那一大家子的人,无论身份地位,可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也只有当朝皇帝能号令他们了。 谢璞只把谢家人脉关系了解大概,并不清楚英家势力有多强大,只知道在雍州一时无二,他不由暗赞:“这家伙,可是货真价实土豪啊!” 马车一路行到城西百花楼前,谢璞刚刚走下马车,顿时,百花楼门前与楼上阳台的姑娘们全疯了! “吆,这不是谢二公子吗,好久不见了,都快想死杜鹃了。” 一声娇嗔传来,一个满脸胭脂水粉的妖媚女子直接扑倒谢璞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漂亮姑娘,一拥而上,抢着要抱住谢璞的胳膊,一时间是莺莺燕燕,柔语亲蜜,令人陶醉啊。 “唉吆,干啥呢,干啥呢,谢二公子大驾光临,你们却把贵人拦在大门外,成何体统啊,还不快些请二公子进去歇歇。” 又一声娇嗔,只是这声音有些老,而来人也有些老,谢璞猜测应该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子了。 徐娘半老的老鸨子也算是有点风韵犹存,只不过对比身边的姑娘们,魅力就要缺少几分了。 顶多能吸引一些喜欢蔫花口味的男人,而这些青楼女子在谢璞的比较下,与他媳妇可差了太多了啊。 “咋俺三天两头来一次,就没这待遇啊?” 一声不满从谢璞身后传来,老鸨子都不用瞅便知道是常客,英俊公子英财神来了! “唉吆,九公子您是不是瘦了啊,我们竟然瞧不见你就站在二公子身后,真是罪过啊。” 九胖虽然没有谢璞高,但体型绝对比谢璞宽近两倍,老鸨子这明显是违心话,但九胖听后,立即露出憨厚的笑容,显然是非常受用,而他刚才一声抱怨,也立即引得不少姑娘贴到他身上。 虽然九胖很肥很胖,但并不丑,圆脸上是一双浓眉大眼,鼻子高挺,身着华贵,极显富态,况且,这些姑娘可都是清楚,九公子可是货真价实的财神爷啊! 两个老表在一群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的簇拥下走进了百花楼,楼里,红木镶金,绸缎彩帘,布置极为奢侈华贵。 大厅中,摆放了三十九张八仙桌,五张大圆桌,虽然现在还是上午,不过里面却来了不少客人,占据一半座椅。 在座椅尽头,是一个十丈方圆的大舞台,此刻上面正上演一曲舞蹈,跳舞的几个女子身材高挑,服装另类,虽然脸遮面纱,但眼神却勾魂夺魄。 她们的腰肢宛如水蛇扭动,极为诱人,这些应该就是九胖口中的西域女子了。 谢璞与九胖分别坐好后,立即便有人奉上酒水佳肴,而他们两身边的几名姑娘很识趣的没有直接敬酒,而是让两人静静观看西域舞蹈。 一舞终了,谢璞收回目光,心下感叹道:“以前总认为,古代的舞蹈比不过现在越改越精彩的改编舞,可真正见识过后,才知道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真正好看的舞,并不需要改编,而是要跳到精髓啊!” 这一场西域舞,很是诱人,谢璞上辈子见识过不少艳舞,所以他能淡定自如,但对于九胖和其余的客人而言,想镇定可就难了,特别是九胖这家伙,口水都快流满一杯了。 “二公子,杜鹃敬你一杯。” 见到谢璞收回目光,一旁的妖媚姑娘立即给他斟满酒。 谢璞刚拿起只有拇指头大的小酒杯,突然想到与老婆大人的赌约,他吓得浑身一颤,杯中酒随之溅出少许。 “怕毛啊,天高皇帝远的,老子又不能和她同床共枕,喝醉了她也嗅不到酒气。” 谢璞心里郁闷的暗自安慰着自己,随即仰头,一杯酒灌下肚去。 “二公子还是好酒量啊,来,牡丹也敬您一杯。” 谢璞有些尴尬,惹得牡丹一阵娇笑,正要把他的手臂抱得更紧,好待会儿讨赏。 谢璞却是很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出来,苦笑道:“你们太香了,弄到我身上回去我可就惨了!” 谢家和澹台家联姻的事情全天水城的人都知道,自然就有不少人清楚谢璞的妻子是何许人也。 “传言,谢少夫人貌若天仙,乃是雍州第一美人!二公子莫不是与谢少夫人相处后,就嫌弃我们这些残花败柳了呢!” 杜鹃嘟着小嘴,小脸上满是不忿和怨气。 “你们都很漂亮,何必自轻自贱,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呵呵,牡丹怎么感觉,婚后的二公子好似变了一个人呢,以往的二公子,可是不会说这些有道理的话啊!” 百花楼的姑娘,都要取花为名,杜鹃是杜鹃花,这牡丹则是牡丹花,绝不会用真名,避免日后赎身嫁人时,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惹上身。 “本公子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学着点啊。” 谢璞半开玩笑的说道,惹得两位姑娘又是一阵娇滴滴的欢笑。 这顿花酒,谢璞一直喝到了傍晚,途中九胖还想给他安排一个西域女子作陪,不过被他推掉了。 有杜鹃和牡丹两个就够他受的了,再来一个更要命的,他真怕把握不住,到时候被澹台昭打断腿。 家里有老婆的他,很难做出对不起另一半的事情,喝点小酒还行,本来就是来见识见识古代的青楼,真要干点别的,他就是有色心没色胆了。 谢璞倒不是嫌弃青楼的女子脏,而是一种责任,一种需要自我控制的东西,前世他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时间不早了,天色渐渐暗下来,谢璞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毕竟诗会可不会开到晚上的。 这时候,那些才子们早就借着探讨诗歌的名义,约着佳人去逛花灯了,无论是在青楼,还是在诗会,他都得赶紧回去。 要是回去晚了,怕是老婆大人会起疑心,那他以后再想出门,可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啥?这才刚开始,玉哥你就要走了?” 九胖脸上的肥肉颤动着叫道。 “嗯,回去晚了,不仅我要倒霉,你也要跟着遭殃,你慢慢玩,别忘了帮我给两位姑娘打赏,我先撤了。” 谢璞说完就起身走了,九胖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不敢阻拦,澹台昭的厉害他可是清楚得很。 上了马车,车夫很懂事,也没多问,直接就载着谢璞回了谢府,一进谢府,杨茅这小子立马迎了上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少夫人在大堂等了好久了,二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怕啥,本公子就是去诗会凑凑热闹,又不是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谢璞有点心虚地说。 杨茅的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他眉毛一挑,紧张地说:“不好,二公子,你身上有酒味!还有……宝贵楼的胭脂味!” “你这都能闻到!那什么宝贵楼是啥地方啊?” 谢璞就怕身上有酒味和胭脂味,所以下午就不敢再喝酒了,也很少和那些窑姐们纠缠,而且,他喝得也不多,加起来还不到一碗呢,当然,不是那种大腕。 “能买得起宝贵楼胭脂水粉的,除了大家闺秀,便是烟花巷柳,寻常女子哪里能买得起啊,虽然很稀薄,稍微离远了就闻不到,但少夫人可是练家子啊,嗅觉与寻常人不同啊,灵着呢!” 杨茅担忧说道,这小子居然还懂这些东西,真是个人才啊。 “不是吧,练家子还能提高嗅觉,那她还算是人吗,这和……” 谢璞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冰冷的哼声从杨茅身后传来,吓得他话音一停,冷汗立即冒了出来。 杨茅很精明,听到冷哼后,眼珠子一转,头也不回的改口问道:“二公子,今天的诗会热闹吧?” 杨茅反应快,谢璞比他更快,想也不想就点头道:“不错不错,各方才子云集,斗诗拼词那是精彩绝伦啊!” “哦,如此精彩,二公子何时再去,能否带上小的?也让小的增长见识。” 杨茅故作惊喜道。 未等谢璞点头同意,澹台昭的冰冷刺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吓得快谢璞七窍生天了。 “哦,相公快说说,为妻很想听听,是何等精彩,如何绝伦啊?” 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剑,直刺入谢璞的心脏,令他屏住了呼吸。 第9章 暧昧氛围 谢璞特别喜欢听老婆大人叫他“相公”,觉得这个古代的老公叫起来特别有意思,得亏现在不是宋朝,不然他得叫“谢大官人”。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在有丞相的情况下,最先这样称呼自己的丈夫,真是太厉害了! 喜欢归喜欢,不过现在他心里也有点发凉,因为每次澹台昭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能闻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以前可能是讽刺,但自从被家法惩罚后,他就知道,这讽刺是假,调教才是真啊! 仆人们该休息的都去休息了,守夜的也不敢在大堂等着,就连澹台昭的贴身丫鬟环儿,也只敢在门外候着,由此可见,她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澹台昭生气了,每当她的脸上露出可爱的小酒窝,一改往日的冷傲艳丽,展现出温和的笑容时,就是灾难的开始。 澹台昭靠在上位椅上,笑容满面地看着谢璞,问道:“说吧,到底有多精彩?” “额咳咳......” 谢璞坐在另一张上位椅上,看着老婆大人亲切的笑容,再看看那与笑容极不相称的冰冷眼神,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澹台昭到底知道多少,如果只是给他设了个圈套,那还好说,但如果她真的知道他去逛窑子的事,那他就完了! 他很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但澹台昭可不好骗,要是谎言被当场揭穿,那他就真的完了。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还有许才高和杨茅在暗中帮他,而且从那之后他们主仆走得很近,澹台昭不可能不知道,想必她也看出了些什么。 这一次要是真的犯了错,动手的可能就得她自己亲自来了!想到对方连二石之弓都能轻松拉开,谢璞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全身都湿透了。 谢璞害怕家法,但他更加害怕坦白后被这个不知道夫妻尊卑的娘子打,毕竟,如果坦白了,按照澹台昭的脾气,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想着,谢璞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看看。 “这都快到四月了,老天爷啊,您就不能吹点暖和的风吗?” 谢璞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突然对着澹台昭兴奋地喊道:“精彩!实在太精彩啦!才子们挥毫泼墨,写出了一首首绝妙好词、绝句,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听得心旷神怡。我也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呀!” “哦,原来如此,所以一陶醉就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吧!” 澹台昭微微一笑,笑眯眯看着相公浮夸的表演说道。 “额...呵呵...是...是啊。” 谢璞听杨茅说小娇妻鼻子不简单,还不以为然,等真见识到了,才知道是真的厉害啊。 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就怕被闻到酒气胭脂气,结果还是被对方发现了,不过好像没闻出胭脂香,这让他松了口气。 谢璞不知道,澹台昭也是个爱美的人,虽然不涂胭脂,但是会用香粉抹抹衣角,毕竟她每天练武,容易出汗有味道,她可不想被下人们闻到。 而且她的身份摆在那,胭脂水粉肯定首选宝贵楼,所以在她身上的幽香掩盖下,根本闻不到谢璞身上的淡淡异香。 “媳妇,这次你可得原谅我啊,我本来是绝对不敢。哦不对,是绝对不会喝酒的,但是呢,有个大才子写了一首诗,让我心潮澎湃,雄心万丈,实在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就喝了两杯,真的就两杯而已,媳妇你也知道我的酒量,多了我可就醉了!” “闻诗举杯,看来这诗肯定很厉害了!我也喜欢诗句,相公你不如念一段,给我听听怎么样?” 澹台昭一改往日的冷艳,变得温柔,现在甚至有点撒娇的感觉,看得谢璞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擦了擦口水,谢璞暗骂自己精虫上脑,这种危机时刻还想这些,脑子里迅速回忆着和酒有关的诗句。 突然,他灵光一闪,随口就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谢璞朗朗之声,几乎传遍堂内,久久都回荡在大堂中,最后,他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望着澹台昭,笑道:“如何?” 这个时代唐完了,那就应该没有李白大大了,自己借用一下他的《将近酒》,老祖宗莫怪啊! “好诗!想必这位大才子,应该就是名动天下数百年的大诗人,李太白先生了吧!更让为妻想不到,他居然能活到现在,还给相公有幸见到,真是天下一大奇闻。” 澹台昭此言一出,谢璞心下大惊,暗道:“唐完了,李白咋还出现了呢?” 不过谢璞脑子也算转得极快,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了,虽然这个时空的历史,与他所知差别巨大。 但并不代表后世的所有人均会消失,有一些名人,或许照样出现,就算历史转变,改朝换代,也撼动不了他们的真才实学。 思念及此,他立马转变自己的态度,由惊讶转变为惊喜。 “呵呵,玩笑,玩笑而已,其实那位大才子也是当时朗诵了李白大大的诗,才让为夫有感而发,纯属被先人情怀所打动啊!希望老婆大人能谅解。” “我倒是小看你了,一首将进酒,被你读得慷慨激昂,听得为妻也心潮澎湃了,不知相公你还学了什么诗,能否为你媳妇我尽数朗诵啊?” 澹台昭这一句极似撒娇的语气,听得谢璞心脏是既软又凉,而且酥麻无比,这家伙就是一个妖精啊。 现在的他内心正在不断提醒自己,要淡定,不能再被澹台昭迷惑了,小妖精越是反常,他越感觉凶险将近! 奈何,走到这一步,都是自个把自个逼上来的,想回头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想想有什么诗词能够背出来的。 突然,谢璞心下一乐,朗声道:“老婆,为夫在诗会碰到三位江南才子,我等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席间,我等用下酒菜为题,每人一句,合作一诗,是句句佳句,深得我爱啊!我愿现在奉上,你且听好了。” “嗯,恭候着呢。” 澹台昭表面笑靥如花,可眼眸却冰如寒霜,她倒是想知道这个搞怪的相公能作出什么样子的诗来。 “山下一群鹅,” “嘘声赶落河。” “落河捉鹅医肚饿……” 念到此,谢璞突然停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老婆大人,发现她的目光居然有些暖意,便知她绝对不知道自己今儿个去干啥了。 许久听不到最后一句,澹台昭就像吃饭时被噎到了一样难受,忍不住催促道:“不是每人一句吗,还有一句呢?” 谢璞转身走到厅堂门口,背着手,仰望残月,缓缓低头道:“吃完回家……睡老婆!” 一诗吟罢,澹台昭的笑脸瞬间僵硬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怒目而视,却发现门口哪里还有谢璞的身影啊。 “你这不学无术的相公,真是气死我了,这最后一句肯定是你瞎编的,谢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今晚若不好好教训你一番,以后你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澹台昭狠狠地跺了跺脚,起身就气冲冲地跑出大堂。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本以为一首江南四大才子的佳句,就算无法让澹台昭高兴一下,至少也要让她羞涩一下吧 可没想到澹台昭的刚猛,是谢璞无法预料的,对方直接朝他追过来就要施暴。 两人一路追逐,前者狼狈而逃,后者羞怒红了脸,谢璞刚跑回房间,还没来得及脱衣服躺下装死,就被突然闯进来的澹台昭,一脚踹到了床上。 对方一个飞身扑过来,直接坐在他的腰上,单手擒拿住谢璞的双臂后,拳头像雨点般砸在他的身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对不起行了吧,再打我就要吐了。” 谢璞只能不停地求饶。 然而,澹台昭并不理会他的求饶,拳头反而加了几分力,更加迅速地砸在他的背上,谢璞觉得自己的背肯定已经肿成一片了。 澹台昭就像是疯了一样,好似真的完全没有理会谢璞那弱小的抗揍能力,背上更是火辣辣一片疼。 谢璞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但又不敢再开口求饶,因为他知道这样只会让澹台昭更加兴奋。 “娘希匹,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儿老子就要让你后悔来到我房间!” 谢璞心里一转,求饶声立刻消失不见,他那痛苦的表情,瞬间变成了超级享受的模样。 未出阁的小姐听了,估计会忍不住怒骂“登徒子”“臭不要脸的”“不知羞耻”。 谢璞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他已经忘了自己正在受苦,身上的佳人不由得一哆嗦,她本来只是想小小地惩罚一下谢璞,哪知道这家伙居然这么没脸没皮。 随着谢璞的怪叫声不断升级,澹台昭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朦胧不清,氛围也变得越来越暧昧…… 二人虽然还未同房,可并不代表她就不明白这声音的意思,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不出片刻,她就受不了了,双手赶紧堵住耳朵,慌慌张张地从谢璞身上下来。 接着就见她一个纵跃跳下床,冲出了房间,狼狈逃走。 第10章 给夫人洗脚 第二日,已经是正午时分,杨茅一早上在府里都没见到二公子的身影。 于是他心中疑惑之下,来到谢璞的房间,抬手敲响了房间的门。 “砰砰砰!二公子?” 敲门声响起,谢璞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此刻,他正趴在床上,面色极为难看,感觉得才刚刚躺下没多久,整个人就疲惫至极,浑身累到骨子里了。 昨晚的他遭受了澹台昭的一通乱拳攻击,导致现在还感觉浑身酸痛。 说来也怪,澹台昭的拳头不知是如何使用的,伤皮不伤骨,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好在昨日澹台昭逃走之后,他用上回环儿送来的药膏敷上,疼痛才稍稍得到缓解。 因为他睡着后喜欢翻身乱动,因此每次无意识的翻身,都会让他被伤痛惊醒,时不时地疼上那么一下。 如此这般,一直拖到了日上三竿,以至于他直到天亮才入睡。 “二公子,该用午膳了,您先吃好饭,回来再接着睡也不迟呀。” 杨茅在门外劝道。 “知道了,把我的衣裳拿过来吧。” 谢璞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然后反手掀起被褥,想坐起身来,然而,他手臂稍一用力,便牵动了背上的伤势,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等他疲惫下床后,杨茅拿着一套锦袍走了过来,小心为谢璞穿上,口中笑道:“二公子昨夜累坏了吧。” “哦,怎么说?” 谢璞明知故问道。 “哈哈,以前二公子每次从百花楼回来,都是在大清早,回来后也都是这样,疲惫不堪啊!而现在嘛,二公子虽然不去百花楼了,但咱们府里,不是有一个最漂亮的吗!” 杨茅说到这,脸上的正经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我都懂,继续笑道:“嘿嘿,小的先给二公子道喜了,昨夜啊,小的可听到动静了!所以今儿个一大早小的就没敢来打扰您啊。” 如果是曾经的谢璞,恐怕只会骂杨茅一顿,毕竟昨晚什么都没干,还挨了顿打,道个屁的喜啊。 不过现在的谢璞是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道:“那是,她澹台昭再厉害,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娘们儿嘛,是娘们儿就会饥渴,当她内心空虚寂寞之时,当然有需求了!除了本公子,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满足你家少夫人啊!现在你小子知道,谁才是这个宅子的真正主人了吧。” “二公子高见啊!不愧是出了名的花丛高手!” 杨茅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一主一仆有说有笑地走出房间,当两人来到大堂时,谢璞正看到老婆大人已经在吃饭了。 “居然不等我上桌就吃饭,这个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谢璞心中暗自不满,一屁股坐到澹台昭身旁,他并未直接动碗筷,而是极为小声地怪叫道:“哦哦,e,baby,嗯啊...啊...nice,噢耶,哦...法克油!” “噗!” 只听一声,一口嚼碎的米粒从澹台昭的嘴里喷涌而出,像是大坝决堤了似的,又像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开来,洒落在饭桌上。 这惊人的一幕把谢璞吓了一大跳,他惊愕地看向澹台昭,发现这位女汉子的脸腮鼓鼓的,还伸手拼命地抿着嘴唇,想要阻挡残余的米粒继续破关而出。 饭桌上,只有四道简单而精致的菜肴,上面洒满了澹台昭嚼碎的饭粒,谢璞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他没什么别的心思,就算觉得恶心,这桌饭菜怕是不能吃了。 能在厅堂里坐下来吃饭的,自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的家仆丫鬟不是在厨房吃饭,就是在厅堂的一角候着。 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到谢璞的怪叫声音,但是却真真切切地看到少夫人居然在饭桌上喷饭了。 这是一个将门之女、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吗? “小姐,茶。” 环儿焦急地走上前,奉上一杯茶。 澹台昭先是狠狠地瞪了谢璞一眼,才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对环儿说:“我只是被噎着了,没事,你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都下去吃饭吧,这里暂时不用收拾。” 听了少夫人的话,杨茅和环儿心里虽然疑惑,但也不敢违抗,立刻恭敬地告退了。 “呃……为夫饱了,媳妇啊,你慢慢吃吧。” 谢璞可不傻,他怎么会猜不到澹台昭支开下人,是想和他单独相处,给他讲道理呢! “你急什么!” 澹台昭迅速出手,牢牢抓住谢璞的手腕,语气温和地说:“相公的碗筷都还没动,怎么能说吃饱了呢?莫非是嫌弃了为妻的口水?” 澹台昭脸上的笑容像春风一样和煦,可她的一只小手却在不断地握紧,五指深深地陷入了谢璞手腕上那点可怜的皮肉里。 谢璞第一次触碰到澹台昭的手,这只小手如同想象中的那般嫩滑,还略带几分粗糙和颗粒感,格外修长纤细,如果只是单纯地看一眼,倒也是颇为赏心悦目。 只不过此刻的谢璞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在他眼中,这只手宛如一把坚硬无比的铁钳,牢牢地钳住了他的命! \"哎哟哟,轻点轻点,好痛啊!为夫怎会嫌弃夫人呢?别说是夫人的口水,就算是夫人的洗脚水,为夫都巴不得一饮而尽呢。\" 谢璞心急如焚,口不择言地说出这番不经思考的话语,在潜意识里,他觉得澹台昭听到这话后理应会放过自己。 谁曾想到,澹台昭听完之后,那双美丽的眼眸竟然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当看到澹台昭那闪烁着光芒的美眸时,谢璞心中暗叫一声:\"哦,谢特!\" 只见澹台昭松开了紧握谢璞的手,将原本藏于桌下的一条腿慢慢伸出,轻轻揉搓着,并用一种温柔而又夹杂着些许哀怨的口吻,佯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唉,近日练武过于频繁,导致双脚酸麻无力,相公啊,能否......\"” “不能!” 未等澹台昭把话说完,谢璞便赶紧抢先说道。 他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顿时之间,仿佛感觉到时间倒流一般,从当下的三月中旬迅速回归到了腊月寒冬中的风雪天气,那寒冷的感觉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此时此刻,澹台昭端庄地坐直了身子,她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谢璞,与之前那柔美的娇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变脸的速度之快,实在是堪称一绝。 “你刚才说什么?” 澹台昭冷冰冰地问道。 听到这话,谢璞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怯懦地回答道:“我……我吃饱了。” “然后呢?” 澹台昭依然保持着冰冷的神色。 “老……老婆,你慢慢吃吧。” 谢璞话音刚落,只见澹台昭手臂一挥,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传来,令人惊讶的是,在她身旁那张坚实的木桌上,竟然浮现出了一道深入将近一寸的红叶掌印。 谢璞瞬间是目瞪口呆,心中是震撼无比,暗想澹台昭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啊,这一巴掌能在木板上留印的功夫,恐怕也只有宗师级的大师才能做到吧。 “你若是再想抵赖,可别怪为妻在你最珍惜的俊脸上也留下一道像桌子上的红叶子。” 澹台昭下了最后通牒,谢璞感到万分委屈,充满愤恨嚎叫道:“能别这样吗,好歹我也是你相公啊,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一场玩笑而已,你不谅解就算了,用得着这样对待我吗,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虽然看似活的不累,吃着不苦,但其实,这只是表面,全雍州人都知道,谢家二公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好色成性的废物!你不知我顶着这些骂名有多累,有多苦,你难道认为我想这样吗,我也不想啊,我也想出将入相,想文武双全,可我脑袋就是笨啊,常人和天才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吗?” 谢璞觉得前世自己活得太累了,这一世自己只想躺平,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好好享受这个世界,更别提他现在在古代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虽然他是对澹台昭有一点儿意思,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一直控制他,毕竟,他最讨厌被别人限制自由了。 他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如果澹台昭还是继续纠缠不休,那他真的宁愿直接撞墙跳河,然后穿越回去算了。 澹台昭凝视着面前这位似乎被上天剥夺了智慧的丈夫,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轻轻地叹息一声。 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温和,脸上还浮现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那甜美的笑容让谢璞越发害怕了。 “相公所承受的苦难和劳累,作为妻子的我自然是心知肚明。然而,古人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因此,请相公再次忍受一下苦楚,替为妻将洗脚水端过来吧,水温要稍微热一些,可以吗?” 从澹台昭那张樱桃小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一滴滴甘甜的蜂蜜,顺着谢璞的嘴唇滑落进去。 当他尽情享受这美妙滋味的时候,接踵而至的却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杀人蜂群! 谢璞浑身一颤,仔细想了想,隐忍,算了,不跟她计较,去厨房打水了。 第11章 莞式服务 谢府,厨房里。 谢璞看着手中的大木勺,里面的热水正缓缓流入木盆中。 他心中一阵哀伤,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突然灵感涌现,念道:“瓢瓢白雾飘入盆,心似雾散无痕;倘若事有再重头,不做贺若父子悲。” 诗念完,厨房里的谢府小厨花勇好奇地问:“二公子,您念的诗叫什么啊?” 谢璞放下木勺,弯腰捧起装满热水的木盆,对着花勇有气无力地说:“洗脚汤!” “洗脚汤?啊哈哈,这名字还是平俗啊,不知二公子能否讲解一下?” 花勇打着哈哈,问道。 “你成亲了吗?” 谢璞反问他。 花勇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的还没娶妻呢,不过家里已经介绍了,估计不久就要办喜事了,到时候还请二公子大驾光临啊。” “嗯,你的喜酒,我一定会去的。不过,你要学这道汤,得和你老婆一起配合才行。等你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本公子再传授给你。好了,本公子要去做汤了!” 和花勇聊了一会儿,谢璞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不再那么无精打采了。 不过一想到进房后,等会儿的悲惨遭遇,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真烦人啊!” 谢璞一边叹气,一边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发现老婆大人正坐在书桌后,盯着手里的兵书发呆。 澹台昭当然不会在厅堂洗脚,也不会去他的房间,更不可能让他进自己的闺房,所以,澹台昭指定要在书房享受相公的关爱! 谢璞把洗脚盆放在澹台昭脚边,半蹲着,结结巴巴地问:“是……你自己……脱……还是……要劳烦……为夫啊?” 澹台昭从兵书上移开目光,看着热气腾腾的洗脚盆和蹲在地上的相公,她那宁静美丽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兴奋。 两个小酒窝浮现在脸上,甜美笑容绽放而出,看得谢璞忍不住又呆了一下。 “麻烦相公再辛苦一下,帮我把靴袜脱了吧。” 谢璞听到这话,望着澹台昭修长的双腿悄悄吞了吞口水,澹台昭穿的不是古代大家闺秀的丝绸罗裙,而是类似夜行衣的紧身劲装。 虽然颜色从黑变成了白,但也照样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双腿,又长又直,饱满而不显肥厚,简直就像按照黄金比例打造的一样。 见谢璞半天没动,澹台昭笑道:“怎么了?怕我一脚踢飞你?” “我倒是希望被你一脚踢飞,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谢璞这可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啊。 “放心,你是我相公,我怎么舍得踢你呢,就像你说的,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虚伪,太虚伪了,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谢璞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澹台昭了,平时冷傲艳丽,却又经常露出笑容。 时而甜言蜜语,时而面无表情,逗她时,能看到她脸红心跳,惹她时,又感觉如坠冰窟,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还是说每一面都是她?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谢璞心里感叹一句,伸手开始为澹台昭脱靴袜,他的动作很慢,而低着头的他并没有发现,随着他的慢动作,看着他的澹台昭小脸渐渐浮现两片红晕。 不过,因为谢璞是蹲着的,这点红晕很难被察觉,就算被谢璞看到,也只会以为她的脸黑了不高兴。 澹台昭穿的是古代的皮制军靴,谢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脱下来,然后慢慢剥下那双白皙的长袜,那时候可没有丝袜,只有类似袖套的布袜,所以很容易就被他脱了下来。 当两条与澹台昭脸上肌肤相称的白皙玉腿出现在眼前时,谢璞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嘀咕:“原来她不只是脸白啊!” 不过这双腿,谢璞感觉确实很棒,他估摸了一下,应该穿三十九码的鞋子,相比于女子来说,是有点大了些,对于澹台昭高挑的身材来说,有大脚掌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就太没天理了。 谢璞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抱着一条腿咬一口,然后反复擦拭啃咬,再对这条腿赞一句:“好一条夺命香鸡腿!” 不知道澹台昭会有什么反应?哦不对,确切地说,是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会在床上躺几个月? 不过谢璞不是足控,脱下澹台昭的靴子和袜子后,他老老实实地把靴子放好,又把叠好的袜子放在一张凳子上,然后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点点头说:“有点烫,现在要洗吗?” “嗯。” 澹台昭现在竟然出奇地十分乖巧,也不多说话,任由谢璞握着她的脚掌,慢慢放入热水中。 谢璞似乎已经认命了,反正也逃不出老婆大人的魔掌,反抗也不是她的对手,还不如乖乖地表现好一点,把她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就成好事了! 于是,谢璞非常用心地帮老婆大人洗脚,时轻时重地揉搓着玉趾,还用上了前世的热水足浴按摩,帮老婆大人按摩脚掌。 澹台昭什么时候尝试过这样的按摩啊!虽然自古就有足疗,但这种按摩并不广泛传播,一些人根本体验不到。 没过多久,澹台昭就把兵书扔到一边,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相公那看似爱意满满,实则让人憋屈的抚摸。 好一会儿,热水变凉了,谢璞把澹台昭的双脚轻轻抽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巾帕擦拭着。 这时,澹台昭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正专心帮她擦脚的谢璞,似笑非笑,刚才洗脚按摩时的那种舒爽,就像蚂蚁在她心里爬来爬去,挠得她心痒痒的。 现在看到相公已经帮她擦完脚了,她心里居然有点不高兴,暗暗埋怨道:“水还没完全凉呢,就不能多洗一会儿吗?”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她并没有说出来,生怕谢璞会嘲笑她,然而接下来,她就听到相公对她笑着说:“看看你,脚趾甲都这么长了,也不剪一下,还有些死皮贴在脚丫和脚心上,你不觉得不舒服吗?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先坐着,我去拿剪刀帮你修剪一下,再把死皮去掉,最后弄点油帮你再按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听到谢璞说还要帮她按脚掌,而且又是剪指甲,又是去死皮的,澹台昭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看着谢璞离开的背影,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如果相公就这样老老实实一辈子听她的话就好了。 接下来,谢璞先把老婆大人的脚趾甲修剪好,又刮掉了一些死皮,然后在她的脚掌上涂了一些油,足足给她按摩了半个小时。 澹台昭舒服得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虽然一开始按摩脚底的时候有点疼,不太适应,但是随着相公的力度越来越合适,脚底的那种舒适感竟然像一股热流一样传遍了她的五脏六腑和全身。 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澹台昭从未体验过的,让她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好像在天上自由的飞翔一样了。 最后,谢璞倒掉了洗脚水,又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回来,把澹台昭的脚彻底洗干净后擦干。 待一切处理妥当,谢璞揉着酸麻的肩膀和发疼的十指,轻笑道:“感觉是不是很舒服啊?看在我这次把你伺候得这么好的份上,那这玉蹄汤就不用喝了吧。” “玉蹄汤?” 澹台昭先是疑惑地嘟囔了一句,然后马上明白过来,相公这是在借着这个由头骂她呢! 当即,澹台昭双眉一挑,嗔怪道:“你又拿我比作牛。” “我去!” 谢璞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苦笑,解释道:“这是一首诗的名字,可不是拿你打比方。” “诗?什么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诗名。” 澹台昭怀疑地问道,谢璞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朗诵起他在厨房里有感而发的诗句。 澹台昭听后,不由皱眉重复诗句呢喃道:“瓢瓢白雾飘入盆,璞心似雾散无痕;倘若事有再重头,不做贺若父子悲!” 念完,澹台昭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相公,道:“虽然诗句很普通,不过确实是从未听闻过,这最后的贺若父子又是什么人?” “哦,这对父子啊,是大隋的将领,因为先后祸从口出而被问斩的倒霉蛋。” 谢璞轻笑道。 澹台昭一听,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两个名字,她惊讶地望着谢璞,惊道:“这诗是你写的!”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你怎么知道?” 谢璞奇怪地问道。 “哼,相公你这点文采能瞒得住谁呀?大隋开国的贺若父子因乱说话被问斩,那定然是贺若敦与贺若弼了。你今日之苦,都是因为口无遮拦导致的。否则,我又岂会闲来无事责罚于你?这打油诗必是你在厨房有感而发,又因为心中不服,所以取名玉蹄汤,想借此讥讽为妻一番,发泄心中怨恨。否则,为何不是玉腿或玉趾汤?还有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第二句的开头两字,璞心,不正是相公的心吗?做得如此明显,我想猜不到都难,你说……是不是啊!” 谢璞汗颜,澹台昭不应该是胸大无脑的女汉子吗?怎么智商瞬间就上线,变成女诸葛了呢? 被当场揭穿,谢璞还能如何,他长叹一声,正要蹲下拿起水盆准备倒掉,同时心中盘算着是否要直接泼在澹台昭身上,以争得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却突然见一只白皙的脚掌搭在了他准备弯曲的膝盖上。 “虽然你的诗难登大雅之堂,但较之前已有长进,此次我便不追究了。” 澹台昭的话,对于此刻的谢璞而言,犹如天籁之音。 “真的?” 谢璞有些难以置信,澹台昭之前可是可从未放过他一次啊! “嗯,自然是真的。我岂会真的让你去喝那什么玉蹄汤?不过……” 澹台昭说到最后,话锋突然一转,吓得谢璞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什么?” 谢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忐忑地问道,不会还要打他一顿出出气吧。 澹台昭神色变得有些羞涩,一双白皙的玉腿,缓缓伸到谢璞面前,她轻轻别过头,不敢再看谢璞,声音中带着些许羞涩之意,轻声道:“再按一下嘛。” 谢璞闻言一愣,看着澹台昭在灯光下稍显害羞的撒娇姿态,诱人至极,他轻声一笑。 “夫人有命,相公我只好唯命是从了。” 第12章 大周局势 这一夜,谢璞睡得很死,昨儿个睡眠不足,午后又一直伺候着澹台昭洗脚按摩。 到了晚上回到房间,他一趴下就直接一觉到清晨,睡得像一头死猪一样。 而他背上的伤势,说来也怪,经过一天一夜居然不怎么疼了,也许是那盒药膏效果神奇吧。 清晨,谢璞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出房门来到小操场上,就看见澹台昭已经在拉弓了。 谢璞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在一旁打起了太极,想要缓解这个时空带给他的无聊和乏味。 对于一个天天和电脑打交道的后现代青年来说,谢璞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小时候,那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却活得很快乐的日子了。 来到这里以后,他渐渐想通了,以前他和电脑已经形成了伙伴关系,感觉没有它自己就好像和整个世界脱轨了一样。 科技让他堕落,让他变得懒惰,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迎接新的生活。 谢璞收回淡淡的思绪,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打完了一套太极二十四式。 “难道,这就是忘我的境界?” 谢璞自我调侃道。 “什么忘我境界?” 澹台昭拉完弓,凑过来笑着问道。 昨天,澹台昭被谢璞伺候得舒舒服服,心满意足,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为夫在练拳法的时候,突然走神,穿越时空了。老婆大人,你说这是不是忘我境界啊?” 谢璞笑着说。 “当然不是了,这是胡思乱想,三心二意。” 澹台昭纠正他的想法说道。 虽然澹台昭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但已经她相处了不少日子,谢璞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平日里,澹台昭没事绝对不会和他说话,而今天,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就是她的心情很好! 谢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东边金光闪闪,心中一喜,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淡然从容的神色,说道:“夫人,我今天想出去溜达溜达,不知道行不行啊?” “去哪儿?” 听到澹台昭没有直接拒绝,谢璞心中暗喜:“嘿嘿,有戏!” “我就想去逛逛集市,绝对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老婆大人放心吧!” 澹台昭笑容一敛,直直地看着谢璞,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你要是没长进,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出门的!” “又是长进,好吧。” 谢璞想了想,突然豪爽地一笑,说道:“安知聚散同鱼虾,自缠如茧居如蜗。日怀嗔喜甘笼笯,其去死地犹猎豭。吾恨尔见有所遮,海波或到惊井蛙。乌轮即晚蟾影斜,吾时俱睹超云霞。” 说完这首诗,谢璞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口气,看到澹台昭低头沉思,他忍不住提醒道:“这首诗能不能说明我有长进啊?” “真是你写的?” 澹台昭疑惑地盯着谢璞。 “当然,就是刚才灵机一动,随口吟出来的,夫人要是不满意,尽管指点指点嘛。” 谢璞苦笑着说道。澹台昭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赞叹道:“我没有不满意,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没想到相公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上一首玉蹄汤也就算了,这一首确实是一首好诗,就是太直白了,缺少点内涵,有点打油诗的感觉,对了,诗名是什么?” “哦,对哦,我差点忘了,让我再想想。” 听到谢璞的话,澹台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璞看不透她,她又何尝能看透谢璞呢? 自从他上次气绝假死之后,不仅失忆了,就连性格也完全变了,变得越来越让她难以捉摸了。 这位之前让她看不顺眼的相公,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她对此可是充满了好奇。 看到澹台昭在笑,谢璞好奇道:“笑啥呢,先说诗句,再想诗名,挺正常的嘛。” “才不是。” 澹台昭轻笑一声,接着说:“这诗的意境,是提醒人不能光闷头读书,不然就成井底之蛙了,容易心胸狭隘。既然相公你用诗句提醒我,想让我放你出去溜达,那不如就叫‘醒路’咋样?” 澹台昭起的这诗名,在谢璞看来,实在一般,其实这是苏轼的《辨道歌》,现在大宋没了,那么苏东坡也肯定不在了,不过他也不敢多嘴。 “嗯,行啊,就叫醒路,不知道这诗能不能说明我有进步啊?” 澹台昭不知怎的,就是不想答应。上次答应他出去参加诗会,结果她派去跟踪的人回来说,参加诗会的二公子有点怪怪的,所以她就怀疑谢璞。 等谢璞回来后,她还质问了一番。 可那之后,相公居然变得能说会道了,还会自己作诗了,这本来是好事,可澹台昭就是不放心,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总之就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等等我,我去换件衣服。” 澹台昭赶紧转移话题。 谢璞闻言一愣,疑惑道:“你要换衣服?不会是也想出去转转吧?” “怎么,不行吗?” “行,太行了!” 谢璞哪敢说个不字!在谢府门口等了半天,谢璞才看到澹台昭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身穿一袭白色柔裙,头发高高盘起,五官精致,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后,不小心掉进了炉灶里,虽然有点冷,但还是很美。 “走吧。” 澹台昭走到谢璞身边说道。 谢璞这才回过神来,悄悄擦掉嘴角的口水,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由于两人都没吃早饭,出门后就商量着去尝尝天水城比较有名的面食。 天水城,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坐落在南北交汇之地。 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更是通向丝绸之路的重要商埠重镇,然而,谢璞穿越的这个时空,却没有唐朝的身影。 在大隋统治的三百多年里,与西域各国的贸易往来从未间断,即便是关外战火纷飞,仍有许多熟悉道路的商队绕道而行。 其中,走私的商队更是数不胜数,关外诸国对他们也无可奈何,最多不过是在他们被马贼劫掠后,派兵剿灭贼窝,将那些商品全部充公罢了。 时光荏苒,大隋灭亡,大明取而代之,而后又分裂为南北两朝。 这三个朝代,犹如短暂的流星,在这个时空的历史长河中仅仅存在了短短六十八年,便被大周所取代。 至今,岁月依旧流转,而故国却已是不堪回首。 想起当日在书房所见的历史,谢璞一边漫步,一边沉思,不禁问道:“如今,除了西域诸国和西南的吐蕃各部,还有哪些国家呢?是大辽,还是大金?” 谢璞曾推算过这个时空的历史,现在应该是一千二百多年,临近宋末之时。 澹台昭似乎对这些颇感兴趣,她的脸上露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神情兴奋。 “大辽早在一百年前就被大金攻克了东部疆土,随后一步步被诸国蚕食。而大金则在二十五年前,在我们大周与蒙古的夹击下彻底灭亡了。” “什么!” 谢璞闻言,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 澹台昭看着谢璞惊讶的神情,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叹大周王朝的强大啊。” 谢璞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但是内心却如波涛汹涌,大唐消失了,五代十国也不见踪影,被两朝十代取代后的王朝里,大宋更是从未出现过。 然而,中原四周的诸国,竟然如他所知的历史那般发展,那么其他的国家会不会渐渐发展壮大,大周也会渐渐衰落,这难道是天意?历史是不是会再次重演异族入侵,文化衰落,近代百年甚至更久的屈辱历史? 谢璞一想到前世国家近百年的屈辱,眉毛紧拧,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他应该站出来力挽狂澜,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蒙古是否有个可汗,名字叫铁木真?” 谢璞继续追问。 “嗯,确实有此人,不过他只是整合了一些小部落的首领而已。” 什么叫只是整合一些小部落!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蒙古的疆土,可能已经大到中原都难以匹敌的地步了? 谢璞心里正想着,突然又猜测到,或许是因为这个时空的历史改变了,原本强大的人物也受到了限制。 他想了又想,突然又问道:“现在蒙古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澹台昭不知道相公为什么突然打听近代历史,但还是回答道:“蒙古大汗的几个子孙为了大汗之位,已经打起来了,不过目前最有实力的还是铁木耳,听说几年前他就被推举为蒙古可汗了。” “铁木耳!” 谢璞对宋元间的历史细节并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他知道铁木真,也知道忽必烈,但似乎没听过或者直接忽略了铁木耳这个人,现在听了不由舒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要是他们打起来就好啦,那我们大周也可以去插一脚啊,这两蚌相争,渔翁得利,多好的事啊。” 澹台昭无语,人家夺位,是家事,跟大周有什么关系啊,况且事态基本平定了,只是西蒙的蒙哥一伙兄弟对铁木耳不满罢了,还没到刀兵相见的地步。 但这些话她没有说,只是随口道:“大周现在是重文轻武,没有夺取他国之心,更不会参与到他们的家事中。” 谢璞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蒙古铁骑的强大,他们难道还没有体会到?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大周会被蒙古铁骑给踏平了?” 谢璞看着她的脸色悄悄问道。 “你!” 澹台昭听后立刻举起巴掌,就想给谢璞一巴掌。 “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谢璞脸色一变,赶紧跳开一步,离开老婆大人身边。 澹台昭缓缓地将手抽回,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和轻蔑:“蒙古铁骑固然强大,但也仅限于在平原之上施展其威猛罢了。更何况,无论是战术策略、攻城守城之道,还是粮草军备等方面,他们皆无法与我大周相提并论。他们怎敢轻易挑衅我大周,与我们开战呢?相公啊,你能否稍微有些清醒的认知呢?” “认知!若是仅凭所谓的认知,那么纵观普天之下,从古至今五千年来,朝代岂会如此频繁更迭交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个人的野心是会不断膨胀的,正所谓得寸进尺。今日的他们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族长,甚或是一个默默耕耘土地的农夫;然而,又有谁能够断言,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依然会安守本分,继续做着族长或者农夫呢?难道他们就绝对没有可能踏入关中,改朝换代,登上皇位,成为一代帝王吗?且不说开局一个碗那个,单单说汉高祖刘邦,想必娘子应该知晓吧。” 听到此处,澹台昭又是一声冷哼,言辞之中充满了讽刺意味:“按照相公这般说法,似乎天下之间人人皆可称王称帝了。既然如此,相公何不在一座山头上另立门户,开创属于自己的王朝,届时也让为妻感受一下身为一国之母的滋味吧。” “呵呵,这种事情对为夫而言,只是小意思,可惜啊,咱没那个野心,让你坐不成国母咯。” 谢璞说完,轻轻一叹,便瞧见,澹台昭脸色已经变得寒如冰霜,周身更是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大逆不道!你要敢称王称霸,为妻就大义灭亲,第一个就灭了你。” “灭我?你不怕天下人给你戴上一顶谋杀亲夫的大帽子吗?” 谢璞话虽然这样说,人却是已经退到澹台昭两丈外。 “哼!无稽之谈。” 澹台昭一甩袍袖,转身便走,而她去的方向居然是谢府,显然,与谢璞一番言论后,让她心情十分不好,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 第13章 绑匪绑票 还没走出多远,逛都没逛两下,澹台昭就耍起小性子回去了。 不过谢璞可不敢追上去,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哪能就这么回去。 再说了,澹台昭貌似很生气,跟她回去那不是纯纯找虐嘛! 清晨的天水城,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叫卖不绝,谢璞一路听着小贩的叫卖声,走到了靠近籍河旁的街道上。 他看到一个普通的小面馆里居然挤满了人,一张四人桌被硬挤成了八人桌,还有一些人站在面馆外,捧着大碗,大口吃着打卤面。 看着这些人大口吃面,没吃早餐的谢璞哪受得了这个诱惑啊。 “唉,借过借过啊。” 谢璞挤进店里,靠在柜台上,喊道:“老板,来一碗打卤面。” “嗯,好嘞。” 回应谢璞的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左眼和左边大半张脸,不过,看她右边的脸蛋白皙,容貌姣好,应该算是个小妇人。 店里已经没有座位了,谢璞也懒得等店小二带路,便自行走到河边,悠然自得地观赏起籍河的风景来。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了,递上筷子后,满脸笑容地说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客人比较多,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担待。” “无妨。” 谢璞一边回应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端起那碗香气四溢的打卤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那公子您慢慢享用。” 店小二非常识趣地转身离去,继续去忙碌其他客人了。 正当谢璞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突然眉头紧蹙,一只手捧着碗,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紧紧夹住筷子,然后迅速腾出一只手在衣兜里摸索着。 “糟糕!我竟然疏忽了,来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身上向来都没带过钱!这可如何是好?” 望着手中只吃了一半的打卤面,谢璞感到有些尴尬,出来吃霸王餐貌似不太好吧。 此刻,他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吃霸王餐的局面,然而,就在这时,肚子里却突然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他知道,这并非是饥饿的感觉,而是一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感觉。 谢璞的额头瞬间像是被打开了水龙头一般,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他夹着屁股,弯着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柜台飞奔而去。 到达目的地之后,他迅速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柜台后的老板娘露出一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店里的厕所?” 那个长发遮脸的小妇人抬起手指了指后方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并告诉他就在那里。 谢璞如获大赦般,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便立刻朝着那扇小门疾驰而去。 到了门口,他毫不犹豫地掀起布帘,后面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院,院子前方摆放着一些柴火,而茅厕则整齐地排列在一旁。 谢璞心急火燎地踹开其中一间厕所的门,以最快速度冲进了厕所,脱裤子,拉粑粑,一气呵成,很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茅房中传出。 “哎呀呀,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有三急,这比天还大呢!” 过了好一会儿,谢璞才双腿打着颤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刚刚拉完肚子的他正准备拉开茅房门走出去。 眼前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宛如一座山一般挡住了他的去路。 “麻烦请让一让。” 谢璞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眼前这个彪形大汉,然而,他的手就像碰到了一堵墙似的,对方纹丝不动。 谢璞稍微加大了力度,又推了推,可对方还是一动不动,他顿时就不爽了,仰头看着大汉那一脸横肉说:“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要抢着上茅厕,也得等我出来吧。” “哼!” 大汉冷哼一声,讽刺地笑了笑,突然伸出一只手,揪住谢璞的衣襟,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往外一甩,谢璞整个人就像破麻袋似的,被这大汉甩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我上早八!” 吃了一嘴尘土的谢璞,呸了一口,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手脚先着地,下巴非得摔破相不可。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怒喝道:“你是被屎急疯了啊,敢动我,知道我是谁吗?雍州牧是我爹,我可是谢府的二公子,你竟然敢动手打本公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子就怕你不是他!” 那大汉粗壮的嗓音传入耳中时,谢璞不禁一怔,他深知自己绝非眼前这个大汉的敌手,心生一计,决定伪装成一个纨绔子弟,试图通过虚张声势来吓唬一下对方。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大汉竟然毫无畏惧之意,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一般。 谢璞心中顿时一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惊恐万分地高呼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嘿嘿,当然是对你做点有趣的事情咯!” 大汉话音刚落,谢璞险些被吓得昏厥过去,就在他即将翻白眼之际,忽然听到大汉发号施令道:“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 随即,只见一胖一瘦两名男子应声而出,他们手中各自握着一根粗粗的麻绳,如饿虎扑食般向呆若木鸡的谢璞扑去。 眨眼间,可怜的谢璞就被那两人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连他的嘴巴也一并堵住了。 此时此刻,谢璞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呢,绑架啊!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绑票吗?而这些人,毋庸置疑就是绑匪啦! 惹恼了绑匪,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即便绑匪没有立刻撕票,他们也极有可能会采取残忍手段,比如割掉你一只耳朵、挖出你一只眼珠等等,甚至还有些绑匪会直接卸掉你的胳膊或大腿,那种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哈哈,本来老子还担心这小子很久没露面,怕找不到机会下手呢,现在可好了,他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等我解决了他,再把那个死胖子也绑过来,到那时,在雍州这片土地上,咱们可就天下无敌啦!” 高个大汉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听到这话,谢璞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思忖道:“看起来,这群家伙的目的似乎并不止是钱财这么简单。” 一般来说,绑匪若达不到目的便不会轻易撕票,既然对方的目标不仅仅局限于金钱,那么至少目前来看,他谢二公子应该还是相对安全的。 然而,如果谢家不肯让步妥协,绑匪们说不定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他们可能会割下他的一只耳朵,并将其送到雍城交给谢傅。 一想到谢傅那一脸严肃、不卑不亢的样子,谢璞就有些害怕,他知道,父亲是一个非常固执和坚定的人,很难被威胁所屈服。 “希望这老爹,这次能服软吧。” “把他带走!” 随着高个大汉的一声令下,两个一胖一瘦的汉子走上前来,其中那个胖子站在前面,瘦子则站在后面,他们一起扛起谢璞,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柴房。 谢璞被扛在肩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无助的羔羊,任人摆布,他的心里虽然有点恐惧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前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因此他现在只希望这些人有所图,这样他才能找机会脱身。 在这柴房里边居然还有一个门,直通籍河,而在籍河边正停留了几条船只。 “完蛋了。” 看到这一幕,谢璞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恐怕要与匪寇为伍了,那两个身材各异的汉子合力将谢璞扔到了船上,并与船夫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船只开始缓缓地向河对岸驶去。 待他们成功登岸后,竟然还有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前来接应,随后,谢璞便被带上马车,朝着南边的山林疾驰而去。 一路上,由于道路崎岖不平,马车不断地颠簸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具体过了多久,谢璞已经无法估算。 此刻他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仿佛要散架一般,甚至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幸好之前他拉过了。 直到最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谢璞再次被那两个一胖一瘦的汉子扛在肩上,他趁机偷偷瞥了一眼周围,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山寨。 四周都设有高高的哨楼,仅仅是站岗的人就至少有三十个之多,而其他的山头上,想必也分配了不少人手,除了明面上的哨岗外,肯定还会有隐藏起来的暗哨,想要避开这些人的监视并成功逃脱,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唉,老婆大人啊,早知道我就不该惹你生气了!这一顿霸王餐不仅让我吃出了一身麻烦,还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此时此刻,谢璞懊悔不已,恨不得时光倒流,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说不定此刻,澹台昭正在府里拉弓射箭,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自己呢。 第14章 山寨地牢 谢璞被胖瘦二人组粗鲁地押进了牢房,这个牢房位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洞窟内,脚下的稻草散发出浓烈的霉味,令人作呕。 牢房里已经关押了许多人,他们身穿华丽的服饰,但此刻这些锦衣华服已变得肮脏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而这些人也是一副颓废潦倒、蓬头垢面的模样。 牢房空间狭小,却挤着六个人,他们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解决,霉味与臭味交织在一起,那股味道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等到押解谢璞的匪徒关闭牢门离去后,一个身着绸缎、身材肥胖得像只肿胀皮球的中年男子凑了过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说道:“这位公子,你身上的这套衣服可否愿意卖给我啊?我出一百两银子!” 谢璞打量着这个中年人身上的绸缎衣物,又脏又臭,看起来他应该是被关在此处已有十天半个月之久。 谢璞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应道:“一百两?呵呵,你真有这么多钱吗?再说了,即便我把衣服卖给你,你确定自己能穿得下吗!” “这没关系,虽然小了点,挤挤就进去了。至于钱,你我大可以在这里立下字据,出去后我把钱送到你府上如何?” 谢璞闻言冷笑,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区区一百两,还不够他身上这套装备的腰带钱。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一边躺在稻草堆上的一个中等身材、年纪与臃肿胖子差不多的家伙起身冷笑道:“陆商,亏你还是秦岭豪商,就一百两也好意思说出口。小兄弟,你要是和我换这一身锦袍,我加一千两!” “一千两!” 谢璞眸中金光一闪,暗道:“一百两也就罢了,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啊!我身上除了腰带最贵重外,其余的也不过百两银子。” 澹台昭的贴身丫鬟环儿,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罢了,而一千两,她就是做到头发花白,恐怕也筹不够。 这两位中年人都是商业界赫赫有名的巨头人物,他们的眼神犹如鹰隼一般敏锐而犀利,只需一眼就能洞察到谢璞内心深处的情绪波动。 率先发言的是那位身形略显肥胖且有些臃肿的男子,他名叫陆商。 只见他冷笑一声后,大声喊道:“一千?哼,我出三千!” “三千!” 听到这个数字时,不仅仅是谢璞惊讶得合不拢嘴,就连那位后来参与竞价的中年男子也不禁为之震撼。 “好!” 谢璞激动地笑了起来,紧接着说道:“这位先生出价三千两白银!还有没有人想要继续加价呢?我来倒数三个数,如果没有人再加价,那么这笔交易就要成交啦!三千两第一次,三千两第二次,三千两……” 然而,就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又有一名富豪站起身来,加价道:“我出三千五百两!” 谢璞得意地嘿嘿一笑,用手指着这个人道:“这位先生出了三千五百两,还有谁要加价吗?” 陆商似乎下定决心豁出去了,他伸出四根手指,喊道:“四千两!” 然而,其他人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继续有人加价道:“四千五百两!” “五千两!” “六千两!” 价格一路飙升,竞争异常激烈! “老子出一万两!我看你们谁还敢跟我争!” 陆商高举食指,满脸怒容地大声喊道。 “我的天哪!这些人可真是太有钱了啊!” 谢璞心中暗自惊叹,从眼前的情景来看,这六个人绝对都是超级大富豪啊。 陆商这一声怒吼实在太过响亮,声音之大,竟然立刻把外面的匪寇给吸引了进来。 “吵什么吵!是不是活腻味了,想让老子给你们每人灌上一口尿尝尝啊!” 匪寇一脸凶相,冷冷地呵斥道。 众人被吓得立刻不敢出声了,纷纷默默地回到稻草堆上坐下。 谢璞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陆商身旁,瞄了一眼他腰间悬挂的玉佩,嘿嘿一笑,说道:“恭喜你啊,交易成功啦!不过嘛,我得先拿点利息哦!” 话音未落,谢璞迅速伸手将陆商的玉佩给摘了下来。 “你......” 陆商刚要开口反驳,牢门外的匪寇却再次怒喝起来:“怎么,还敢继续吵闹是不是?” “不不不,我们不吵了。” 谢璞连忙赔着笑脸,一边说着,一边凑近牢门,对着匪寇谄媚地笑道:“这位小哥,请问您每个月能拿到多少薪水呀?” “你啥意思?” 匪寇好奇地看了谢璞一眼。 “没啥,就是想告诉你,想不想在三天内,赚到一千两银子啊!” “三天赚一千两!” 匪寇的眼睛都瞪圆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瞧了一眼洞窟外,发现和他一起站岗的人没啥动静,这才弯下腰来,凑近谢璞,压低声音道:“你说说看。” 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谢璞自然清楚,他先把这匪寇的胃口吊起来,不着急,等他慢慢挣扎累了,再把他钓上来也不迟。 谢璞把从陆商身上拔下来的玉佩递给匪寇,笑道:“这玉佩绝对值一百两银子,如果小哥你把这玉佩拿到陆府,就能换一千两!当然,如果你担心我会骗你,大可不必去,这玉佩就当我送你了。” 匪寇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收起玉佩道:“去,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们头儿有令,不能私自向你们亲人要钱,不然,咔嚓!” 说完,这匪寇还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似乎在说他们的规矩森严,你的想法泡汤了。 谢璞就知道想让对方上钩不容易,不过他也不要求对方答应,只要对方够贪婪,就足够了。 “既然这样,这玉佩小哥你就拿去换钱吧,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小哥能不能答应?” “啥事?放你走那是绝对不行的!” 匪寇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我怎么会为难小哥,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小哥能给我们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我这条金玉腰带,也一并送给小哥你了!” 说完,谢璞立刻取下束在腰间的金玉腰带,递给匪寇。 谢璞的腰带,是以前九胖送的,用的是上等绸缎,金线缝合,上面还镶嵌了珠玉,只要是个人,一看便知极为昂贵。 匪寇哪里见过这么贵的腰带,眼睛瞪得像铜铃,接住腰带的手都开始抖了。 “这条腰带可比那玉佩值钱多了,好几倍呢,小哥你就行行好,给我们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谢璞一脸诚恳。 匪寇吞吞口水,东张西望,发现没人注意,就点点头,卷起腰带,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压低声音对谢璞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虽然不能放了你们,但换身衣服这种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啦。” 等匪寇走了,牢房里的另外六个人都围了过来,对着谢璞就是一顿抱怨:“我说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们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贵的东西给了他们,那不就打水漂了吗,这买卖亏大啦!” 谢璞嘿嘿一笑,眼睛开始不老实了,在六个人身上瞄来瞄去,特别留意了他们腰上的玉佩、玉链、戒指和腰带这些贵重东西。 “你想干吗?” 六个人齐刷刷地后退一步,用手护住身上的贵重物品。 谢璞哼了一声,指着他们说:“你们是自己交出来呢,还是想尝尝本公子拳头的滋味,自己选吧。” 谢璞虽然身材瘦点,但那股痞子气还是挺唬人的,六个人都有点怕,生怕他真的动手。 欺软怕硬,说的就是谢璞,而这六个人比他还不如,在他的威胁下,只能乖乖地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了出来。 谢璞把一堆贵重东西收进怀里,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只要你们配合,我就有办法叫人来救我们!” 六人一听,都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谢璞到底有什么办法能通知外面的人来救他们。 “这位公子,您是否有什么妙计,可以告知我们呢?” 陆商和其他五个人纷纷围拢过来,而谢璞微微一笑,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人在你们被关进牢房之后,竟然没有搜刮走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这显然是他们的头目下了命令,不得伤害你们一分一毫。此外,他们应该分为两批人。绑架我们的是一批,看他们行动迅速、手法专业,而且似乎并不贪图钱财,恐怕并非一般的土匪那么简单。” “而刚才那些负责看守的匪徒,则应该是另一批。这些人虽然贪得无厌,但却非常遵守规矩,一直忍着没有搜刮你们,想必是刚入伙的小喽啰,对一切都充满敬畏之心。对于专业的那批人,我确实束手无策,但是对于这些小喽啰嘛,嘿嘿!” 听到谢璞这一番高深莫测的言论,六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话音刚落,陆商迫不及待地问道:“说了这么多,您到底有什么办法啊?” 谢璞微微低头,嘴角轻扬,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勾起人类的欲望!” 谢璞一开口,几乎要把六人给气得七窍生烟。 第15章 大辽遗孤 方小三从当铺老板手里接过来一张银票,虽然认不得几个上面的大字,但“一百两”他还是认识的,忍不住嘿嘿一笑,兴奋地将银票揣进怀里兜着。 这几天,方小三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他每顿已经不吃普通鱼肉了,而是鲍鱼燕窝这些西北难得一见的珍品,吃得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看着就帅气了不少。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无论是天水还是周边一些城镇的青楼妓院,他是一天换一个,这才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生,什么叫享受,以前过的日子简直是白活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位谢二公子,他知道谢璞给他好处,是有求于他,而且绝不止让他送几套干净衣服这么简单。 不过,他方小三可不傻,得到的贵重饰物,能拆分的他决不手软,虽然很多东西拆分后价钱会大打折扣,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这点钱他还是舍得花的。 用拆分后的贵重饰物到不同的当铺出手,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吧。 刚刚当了一百两,方小三并没有直接去青楼,而是要回山寨,他出来已经两天,唯恐帮他看守山寨的兄弟们会抱怨,所以他只有先回去,再用一些银钱,找人替他看守,顺便去见见他的财神爷! 当方小三骑上一匹马离开小镇时,却不知,城门口一个拐角处走出三人,其中一个拥有着绝色姿容的女子开口道。 “就是他?” 在她身旁,一个精明干练的青年拱手道:“对,这小子自以为聪明,把二公子的腰带与其他几位失踪的富商饰物拆分后,分别在附近城镇当售,可却傻到忽略了,这些当铺十有八九都是英家的产业,所以属下才能这么快查出他的底细!” 若是谢璞在此,定然会大惊失色,不过,他惊的不是这冷艳高傲的女子是他的老婆大人,而是老婆大人身旁的青年。 许才高,在谢府只是一个家丁,可如今,他的脸上哪还有半分作为下人的谦卑,反而显得极为精明和干练。 “少夫人,要不要我现在去擒下他?” 在澹台昭另一边,也是一个谢璞认识的人,而且身份同样是谢府家丁的杨茅。 “稍安勿躁,不必急于出手,以免打草惊蛇,这一次,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澹台昭轻声吩咐,杨茅立刻躬身应诺,然后一猫腰,身形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速闪进了大路旁的树林中。 待杨茅消失后,许才高笑道:“想不到二公子居然想到要利用贪婪的匪寇,换个方式通知给我们,我是越来越佩服二公子的机智了!” “机智?” 澹台昭微微一笑,道:“我猜想相公他是怕在里面吃苦,才专门给予对方些许好处,希望能过的好一点吧。” 虽然澹台昭话是这么说,可许才高却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少夫人脸上的笑容,可是如假包换的。 “话又说回来,这群匪寇来势汹汹,应该不是雍州那几伙人分裂出来的,从他们短短时间内绑架了这么多豪门富商,甚至还有二公子和几位官宦子弟,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啊。” 许才高若有所思地说道。 澹台昭点点头,这一次的事情她当然知道非同小可,六天前她与谢璞闹了别扭,分开后就再也等不到他回来,那时候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以相公现在的胆量,应该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才是,何况是夜不归宿,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这已经不是吃熊心豹子胆能解决的了。 澹台昭一夜等不到焦急一夜,之后等到的居然是谢傅的来信,信中通知她,让她看好谢璞,并且吩咐许才高他们悄悄调查富商失踪的事情。 当时她便猜到相公的失踪很可能与公公信中说的歹人有关,而谢傅不利用雍州牧的身份去下达命令让各城镇的衙门出手,反而叫许才高他们暗中调查,这事情的背后,恐怕另有猫腻了。 方小三兴高采烈地回到山寨,在匪寇们的欢声笑语中,走进了山洞。 此时山洞里的洞窟牢房中,人数已经从七人增加到了十一人,而且新来的四个人中,有两个居然也是官宦子弟,还是认识谢璞的纨绔公子哥。 “我说谢兄啊,你的办法到底行不行啊,这都三天了,还是没人来救我们啊。”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富商无奈地笑着说。 包括他在内,其他人基本上都换上了普通人穿的粗布衣服,这些衣服让他们感觉很不舒服,但总比没有好。 “李兄别急,你才被关了四天,就受不了啦?学学人家陆大商人,都快一个月了,住得越来越舒服,看样子都想在这里度过余生了。” 陆商一听就不高兴了,站起来说:“你以为我愿意啊,与其整天愁眉苦脸,还不如好好享受,时间也会过得快一些。倒是你,我们的宝贝都给了你,你答应的人呢,怎么还不出现?” “放心吧,本公子的计谋天下无敌,肯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谢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没底,焦急地想:“哎呀,我的老婆大人啊,你快点来啊!虽然你的智商不如我,但这种小事难不倒你吧?英记商行这么大,天水又是个小地方,昂贵的东西基本都经过他们的手,有英记在,调查起来应该不难吧?老婆,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就是希望你别来得太晚,不然我可要被他们烦死了。” 正想着,谢璞就看到方小三乐颠颠地走了进来。 “几位公子和大老爷们,这两天过得还惬意吧,有啥需要的,尽管说哈。” 当一个人在享受本不属于他的荣华富贵时,那他的贪心就会越来越大。 这时候,如果他能冷静下来,舍弃这不劳而获的好处,就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啊,还是要保持现状,学会收敛,转行做些别的,这才是正道。 可惜,看着谄媚的方小三,谢璞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完全咬住诱饵了,想再吐出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拿鱼竿的可不是他,而是澹台昭。 这条鱼到底钓不钓,可不是他说了算,得看澹台昭看透他的计谋没有! 心里叹了口气,谢璞脸上却露出苦笑:“本来还想麻烦小哥帮忙换身衣服,再弄点酒水。可惜啊,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没啥好东西能送给小哥了。这最后的玉戒也不值钱,小哥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玩吧。” 方小三听了一愣,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东西都被他搜刮得差不多了。 虽然这几天他过着皇帝般的生活,但总归还是要结束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谢二公子啊,不瞒您说,我可太喜欢您了。” 方小三这话说得,让谢璞感觉像吃了只苍蝇一样,他连忙摆手道:“别,我可没那爱好。” “嘿嘿,谢二公子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把您当财神爷呢。现在财神爷有难,我虽然帮不上忙,但可以告诉你们,抓你们的人可不只是为了钱这么简单!” 谢璞早就猜到对方的目的不只是钱,现在听方小三这么一说,他立刻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不是为了钱,那抓我们来干啥?” “嘘~” 方小三轻轻松了口气,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道:“其实呀,咱们现在的头儿,根本不是真正的寨主。就在两个月前,咱们寨主和几个小头目都被一伙人给宰了。而现在这伙人,就是绑架你们的家伙。我们有几个兄弟在和他们喝酒时,听到他们酒后说起,他们的领头人好像是什么大辽遗孤!” “你说什……!” 谢璞倒是没被吓到,一旁的李乐却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 好在谢璞眼疾手快,伸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李乐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推开谢璞的手,道了声歉,压低声音说:“这大辽都灭亡了一百多年了,居然还有辽室遗孤留下来,还抓了我们雍州这么多富商,他们的图谋肯定不小啊。我猜他们是想复国!” “复国?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人少财缺,就算拿下一个雍州,也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剿灭!” 说话的是陆商,这会儿除了他,其他的富商们都围了过来,在一旁仔细听着。 “也不是没可能!” 谢璞在这时说了一句惊人的话,他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轻声道:“要是大周国泰民安,他们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要是大周自己都难保呢!” “自身难保?这怎么可能!虽然现在大周重文轻武,但毕竟坐拥九州两百多年,内政不乱,坐守边关的将士又都是名将之后。特别是咱们玉门关的守将‘澹台程’,有他们澹台家在,两百年来,从大辽到大金,再到吐蕃诸国,前后来犯了几次,没有一次不是惨败收场。现在更是听到澹台家的旗号就退,澹台家的旗号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了阎王的旗号!” 陆商说完,还不忘瞥了一眼谢璞,自从他从李乐那里得知,这小子竟然就是雍州牧谢傅之子后,对谢璞那叫一个殷勤啊。 谢家与澹台家联姻的事,在雍州可是人尽皆知,那他这一顿马屁,自然就拍对地方了! 谢璞心里暗暗叫苦,根本没把陆商的马屁当回事儿。 他心里想的是很多国家大事这些寻常百姓根本不知道,只有等蒙古铁骑一路杀过来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国破家亡。 这恐怕就是封建社会的残酷和无奈啊,为了不让天下大乱,朝廷只能封锁消息,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让这些百姓知道的。 到那时候,手无寸铁的百姓们面对的将会是蒙古大军的金戈铁马! 谢璞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岳父大人,真像陆商说的那样,是一个让外族闻风丧胆的猛将。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大辽遗孤为什么会对他们下手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钱? 谢璞觉得这绝对不可能,他们显然是想趁着蒙古大军入侵的机会,抓住这个时机,占领雍州,进而复兴大辽。 而他们这些雍州的官家富商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 第16章 潜入山寨 夜深了,山洞里静悄悄的,看守在洞窟外的一个匪寇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眼神迷茫地望着洞口。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没多久就抵挡不住困倦,靠在洞壁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匪寇闭上眼睛的瞬间,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洞口。 这是个人,一个特立独行的黑衣人! 他像只壁虎一样,四肢紧紧贴在洞壁青石上,从匪寇头顶缓缓向着洞里爬去。 当黑衣人靠近洞窟牢门前时,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石头,屈指一弹,石片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正在稻草堆上打盹的谢璞身上。 谢璞疼得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火光昏暗,身旁那几个平日里睡在香喷喷的闺房软枕上的老爷公子们,现在却躺在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 尤其是陆商这个死胖子,呼噜声跟打雷似的,刚进来的第一天,谢璞因为这个失眠了一夜,不过现在他早就习惯了。 “二公子!” 突然,谢璞耳朵一动,他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黑衣人趴在牢门外的洞壁顶上。 “谁?”谢璞压低声音问道。 “是我,杨茅!” 黑衣人拉开面罩,露出了杨茅的脸,谢璞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还好他反应快,立刻又压低声音说:“我去,居然是你这家伙,你这端茶倒水的什么时候改行当蜘蛛侠了?” 杨茅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多说废话,赶紧说道:“二公子,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谢璞虽然高兴极了,但回头看了看李乐他们,苦笑着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我的本事,只能带一个人走,多了可就麻烦了!” 杨茅无奈地说。 谢璞虽然不知道杨茅本事有多大,但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他也不为难杨茅,悄声道:“得了,我不走,大家短时间都很安全,我一走了,他们就全完了,你回去找我老婆,让她想办法。” 谢璞说到这,突然又补充道:“哦对了,我进来前,大致看了这个山寨的环境,地形很复杂,四周山头哨岗与暗哨的人至少有五十个以上,你既然能安全进来,潜藏的本事应该很高超了,这样吧,你回去前先绘制一张地图,越详细越好,最好把他们守卫调动的时间,运送食材的路径,兵器的储存地,都给掌握了,能不能办到?” 杨茅被谢璞这一通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听完,他苦笑道:“二公子,你这是要打仗啊,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啊。”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能办到本公子就安全了!当然,如果你发现事情不对劲,有可能暴露时就什么都不要管,立即跑回去,明白?” 谢璞悄声道。 “明白!” 杨茅点点头,将面罩戴好,毫不拖延的跳上洞壁,如壁虎逃遁般,身形扭动间就消失在山洞中,看的谢璞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小子,真是比蜘蛛侠还厉害啊!” 回到稻草堆上躺下,谢璞也没心思睡了,现在将近最后时刻,抓他们的人恐怕很快就收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杨茅的到来,有他这种蜘蛛侠般的本领,想必一天内便可把山寨调查清楚,届时通报给老婆大人,之后的救援行动就轻松很多了。 这里有大辽后裔,那里有蒙古大军,大周皇朝求稳,雍州地段繁乱,看似毫不相干,但仔细想想,谢璞感觉这一切有些不同寻常。 虽然大周的北方没有被大辽统治,但是大辽在北域也开辟出了很大一片疆土,之后大金取而代之,现在又被蒙古踏平。 接下来,蒙古肯定要拿雍州开刀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辽的遗孤为什么偏偏选中雍州呢?他们就不怕和蒙古犯冲? “难道,这个时空的蒙古真的不像我了解的那么强大?还是说,大辽遗孤和蒙古人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谢璞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他一思考问题就容易钻牛角尖,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继续想下去,事情往往会出现意外。 “不行,我得休息一下。” 他压抑住脑海中的好奇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把脑海中的疑虑抛到九霄云外。 太阳升起来了,平静的山寨开始例行每天的守卫调动。 他们巡逻的路线,更换岗位时的秩序,让在远处隐藏在树根下的杨茅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如果杨茅没看错的话,这些匪寇的调动根本不像一群野路子的山贼,而是已经有了兵营雏形的分部与安排。 要不是杨茅看着这些人的身体不像是经常操练的士卒,他恐怕都要怀疑这是一个兵营,而不是匪窝了。 “昨天潜入得太匆忙了,我都没注意到,这些匪寇还真不一般啊!难怪二公子让我观察一天,要不然直接回去调动人马过来,很可能就会扑个空,甚至还会连累二公子。” 杨茅想到这里,突然眉毛一挑,他立刻屏住呼吸。 片刻后,一队五人小组出现在大树旁,每人挑了一根从地面凸起的树根坐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杨茅离他们也就半尺距离,如果他现在轻轻呼吸一口,说不定都能闻到这几人没擦干净的屁股味。 好在这棵大树的根部乱七八糟的,很多根茎都突出了地面,而杨茅藏身的地方就在树根和地面的缝隙之间,大树的根茎成了他的严密堡垒,但也限制了他的行动,就像猪笼一样,让他动都动不了,如果被发现那他就死定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五个人才继续在山林里巡逻,而躲在下面的杨茅除了偶尔轻轻呼吸一下,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这五个人毫无察觉地离开了。 五个人走了很久之后,杨茅才推开一根被他砍断的树根,他砍断树根的痕迹很细微,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才让他能够钻进这个连猫都进不去的天然猪笼里。 从里面钻出来后,杨茅又把树根放回了原位,拍了拍手,猛地一跃而起,身形如飞一般,像灵猴一样迅速爬到了离地面三丈高的树梢上。 从树上观察山寨,杨茅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全寨的情况,但同时他也非常危险,只要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对方的哨岗就能轻易发现他。 杨茅拿出一卷白布,咬着一支小毛笔,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一一画了下来。 在山寨附近潜伏侦查了整整大半天,杨茅才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山脉,直奔天水城而去。 深夜,天水城谢府的厅堂里,澹台昭收回看向信件的目光,将信纸递给身后站着的许才高说:“你看看吧!” 许才高接过信件,匆匆一扫,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什么?蒙哥进军玉门关?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和铁木耳闹掰了吗?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兵攻打我大周呢?而且还挑了澹台将军把守的玉门关!” “我也想不明白啊!” 澹台昭皱着眉头说道。 “蒙古铁骑虽然勇猛,但并不擅长攻城略地。他们居然选了爹爹看守的玉门关,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不过现在我好担心爹爹的安危啊!” 说着说着,澹台昭突然想起了几天前谢璞说的那番话。 “难道,相公早就料到蒙古会有觊觎我大周之心?” 澹台昭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相公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他可真是个神人啊!” “少夫人,蒙古人虽然厉害,但他们擅长的是在战场上厮杀。对于攻城,他们的装备还是用我们大周工匠做的呢!现在却反过来攻打我们,这孛儿只斤蒙哥,也太不要脸了吧!” 澹台昭挥了挥手,无奈地说道。 “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刚才信里说蒙哥在哈密集结了十万大军,而且这些年他们在西北诸国中以战养战,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要不是铁木耳继位,而且传闻蒙哥的父亲托雷是死在铁木耳手里,否则整个蒙古要是团结一致,大周可就危险了!就算不是这样,铁木耳这几年在东北幽州也有大动作,要是他们出兵,这边蒙哥很可能同时攻打雍州。到时候两面夹击,真不知道大周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啊!” 许才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蒙哥的野心倒是和铁木耳有得一拼。铁木耳敢撕毁盟约,蒙哥自然也不会怕。不过以大周现在的实力,倒也不怕他们,只是有些人总是见不得大周太平啊!”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一旦吃饱喝足了,闲着没事儿干的时候,就总想着折腾出点儿事情来,哼!” 此时此刻,澹台昭终于明白了相公曾经说过的这番话的精妙之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自己当初千方百计想要让他帮忙按摩脚部的尴尬往事。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急忙摒弃掉那些胡乱的思绪,担忧地说道:“杨茅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呢?难道会出什么意外吗?” “少夫人请尽管放心好了,杨茅自幼便追随章大人学习武艺,而且天赋极高,还自创了一套壁虎功,无论是追踪还是潜伏,都堪称他的绝技,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许才高笑着安慰道。 “章大人?难道就是公公身边的那位章余大人吗?” 澹台昭好奇地问道。 “正是,少夫人应该对章余大人的本领心知肚明,而杨茅如今起码已经拥有了他八成的功力,因此应对一些土匪流寇之类的敌人,绝对不在话下。” 许才高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许才高与澹台昭正讨论着,突然,厅外闪现出一个人影,两人齐齐扭头望去,顿见这人解开面罩,露出的容貌正是他们等候许久的杨茅。 第17章 爬壁 “怎么样?找到二公子没有?” 许才高焦急问道。 澹台昭的脸色一直都很淡定,但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对自家相公的看法有了点儿改观,结果这家伙居然玩起了失踪,而且一失踪就是七天!这可把她给急坏了。 杨茅走到桌子旁边,端起茶壶就猛灌了一口,然后喘着粗气说道:“找到了!在籍河南边二十里外的山岭中,那里是孟布的山寨。除了二公子,我还看到失踪的几个富商和李家、汪家的公子。” “果然是在孟布山寨啊!我之前就猜到他们也只有在那里才最适合落脚。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前去营救二公子他们。” 许才高激动地说道。 “别急。” 澹台昭突然插嘴道:“我听说天水衙门和天水军曾经多次联手出兵围剿孟布,结果不仅损兵折将,还空手而归。孟布的人虽然少,但是仗着那里地势险要,好几次都击退了官兵。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过去,不但救不了相公,反而会害了他。而且这一次的绑匪计划周密,恐怕孟布身边有了高人,想必他们的眼线布置也加强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轻举妄动,得从长计议才行。” “少夫人说得对!” 杨茅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卷白布,小心翼翼地递给澹台昭:“这可是属下花了整整一天时间精心绘制而成的山寨附近的地图呢,不仅如此,上面还详细记录了他们哨岗守卫调动的具体时间以及粮草运输的必经路线!” “哦!” 莫说是许才高闻言一惊,就连澹台昭也不禁惊讶地多看了杨茅一眼。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那张平铺在桌面上的地图,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许久之后,澹台昭突然眼睛一亮,喜笑颜开道:“哈哈,这下可有办法啦!” “属下也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和少夫人想得是否一样?” 许才高也面带微笑地说道。 “那你说说看。” 澹台昭看着许才高,心中暗自思忖道,她当然清楚许才高一直都是谢傅的得力心腹,自小就在谢傅身旁长大,如今被派来保护谢璞,想必也是公公有意让他在此静心修炼,好好磨练一下心性吧。 “他们的防备力量确实增强了不少呢,还有了兵营的雏形,看来在孟布的山寨里有个厉害人物啊。不过从地图上看,山寨西边的山势比较高,上面有一片高高的树林,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寨,也是他们岗哨力量最强的地方,还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不过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忽略东边的悬崖。这样一来,一旦太阳升起,隐藏在高树林里的暗哨就绝对看不清东边悬崖上的情况啦!” 许才高说到这,突然转头看着杨茅问道:“这时候,他们应该会派人巡逻到东侧悬崖吧!” 杨茅点点头,说:“嗯,晚上这里巡逻的守卫很多,但是白天就早上一次,而且人数只有十个。” “那就对了。” 许才高笑了笑,继续说道:“才十个人而已,杨茅你出手的话能瞬间制服几个?” 杨茅想都没想就说:“三个!” “这样的话,我们只要有五个高手,就能轻松破解他们的防备啦!” 许才高笑道。 澹台昭听完,点点头,接着许才高的话说道:“制服这十个人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来个里应外合,虽然有点危险,但也是个绝妙的办法。为了以防万一,杨茅,你在他们的粮草里下点药,不用毒死,也不用马上见效,知道了吗!” “知道了!” 杨茅严肃地回答。 “那好,趁着距离天亮还有将近三个时辰,你们都去休息一下吧。” 澹台昭话一说完,就准备收起杨茅的地图,向天水军驻扎地进发。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扭扭捏捏,有些害羞地问道:“你们……的二公子过得还好吧?” “好得很呢,能说会笑的。哦,对了,还是他让我在山寨外侦查一天,不然我昨晚就回来了。真没想到二公子做事这么谨慎啊。” 杨茅一脸轻松地笑着回答道。 “他要是真的谨慎,就不会被抓了。” 澹台昭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待到澹台昭离开之后,杨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并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昨晚在山里冻了一宿,今天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许才高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茅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而且,他心里清楚,少夫人比他们两个人更累。只是,身为一家之主的少夫人,此时此刻必须要保持镇定,将内心的焦虑和不安统统压抑下去,要不然,这一大家子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从天水军的军营之中,突然冲出一队人数多达上百的精锐骑兵,他们借助着昏暗的天色作掩护,如一阵疾风般,飞速地朝着南山岭疾驰而去。 直到他们靠近山寨五里外,才停了下来。领头的将领对身旁的澹台昭恭敬地说:“少夫人,骑兵只能在这里等了,再靠近就会打草惊蛇了。” 澹台昭点点头,说:“麻烦钟将军派两名身手敏捷的人,跟我们一起去山寨东侧的悬崖。” “好的。” 钟将军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说:“章秀,石艳,你们两个卸下盔甲,轻装上阵,跟着谢璞少夫人潜入山寨。” “是!” 钟将军喊出的两人,居然是一男一女,男的叫章秀,长相和身材都普普通通,可步伐稳健,行动如风,身手敏捷得很,而女的叫石艳,身材高大,丝毫不比男人差,甚至比大多数男人都要高要壮。 杨茅看到后,不由一笑,心里暗暗想道:“竟然是他们,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一行五人弃马步行,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在树林中穿梭的速度快如闪电,又有杨茅这个熟悉对方暗哨地点的向导,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赶到了山寨东侧的悬崖下。 澹台昭抬头看了一眼悬崖,发现上面藤蔓稀少,但岩壁陡峭,只要是个会功夫的人,要爬上去都不难。 “上!” 随着澹台昭一声令下,其余四人同时伸手抓住岩壁,或快或慢地向上面爬去。 过了一会儿,许才高看着上面四人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俗话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他虽然也一直在练武,但也只是每天早上练练而已,不像杨茅,连睡觉都要吊在屋檐下,无时无刻不在练习武艺。 至于章秀和石艳,那就更不用说了,爬到现在还是一脸轻松,好像一滴汗都没流,这两人在从军前,许才高就认识他们了,而且关系还很不错,章秀是谢傅身边章余大人的儿子,也是他和杨茅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而石艳,则是章秀的妻子,当初章秀娶石艳的时候,可把许才高和杨茅震惊了好几天。 而在他们之中,速度最快也最接近山顶的,当然就是澹台昭了,少夫人的实力是许才高见过的最强的女子,就算是放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中,那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喂,高哥,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看到许才高被远远甩在后面,杨茅嘿嘿笑着低声道。 这家伙居然还有余力笑,真是气死许才高了! 他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以自己目前的体力状况,即使能够艰难地爬上山顶,恐怕也会累垮,到时候哪还有力气对付敌人呢? “那你还不快下来,背我上去!” 许才高没好气道。 许才高心里很清楚,在他们五个人当中,要说攀岩技术,自然是非杨茅莫属。 他之前一直保持在队伍中间,就是担心有人掉队。 果不其然,现在许才高的体力已经逐渐透支了。 杨茅背着许才高,重新开始在陡峭的山崖上奋力攀爬。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许才高在他背上摇晃得也越发厉害起来。 许才高胆战心惊地回头往下一看,瞬间,心跳急速加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当他们逐渐接近山顶时,许才高惊讶地发现,澹台昭和章秀夫妇已经用铁锥将身体固定在岩壁上,并系好绳索,悬挂在半空中。 这可是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深思熟虑过的方法,等许才高同样将铁锥取出来之后,也寻得了一处适合的位置扎入其中,并让自己的身躯悬挂于半空中。 稍作喘息后,他的目光凝视着东方天际处渐渐浮现出的鱼肚白,压低声音说道:“就快要到时候了,上方现在是什么状况?” “刚刚有一队人经过那里。” 章秀轻声提醒道。 “等到阳光照射到那片高高的树林时,他们应该会再返回一次,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许才高同样低声回应道。 “那我就先行动一步了!” 杨茅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翻身上了悬崖。 紧接着,他的身体犹如灵蛇一般,紧贴着地面灵活地扭曲前行。 没过多久,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一处稻草堆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18章 营救谢璞 天才刚蒙蒙亮,谢璞就已经睁开了眼,不是他起得早,更不是睡不着,而是不知哪个混蛋,在他英俊的脸蛋上来了一脚。 “靠,这帮家伙睡觉比我还不老实。” 这洞窟本来就不大,却挤了十五个人,新来的四个,三个官宦子弟一个富商,都是天水附近城镇的人。 昨天刚来的时候,哀嚎了一下午,吵得他们这些前辈头痛无比,最后还是李乐和陆商好说歹说,才把他们的心绪给平复了。 挠挠油腻腻的头发,谢璞从稻草堆上坐起来,望着牢门外,心里嘀咕:“他们应该今天晚上动手吧,得给这些人提个醒,省得到时候太兴奋,反而出乱子。 ”谢璞想到就做,嘴里嚷嚷着:“起来,起来,都起来。” 说话的同时,他的鞋底还不断往众人脸上招呼,明显是借着通知来报复。 “哎哟,有什么事啊?让我好好睡一下行不行。” 李乐揉着眼睛抱怨着。 陆商被谢璞一鞋拔子抽到脸上,立刻和杀猪一样惨嚎一声,他眼睛都没睁开,就翻身跪在地上,惊恐地叫道:“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你们饶我一命,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们。” “你这胖子还在做梦呢,快醒醒。” 谢璞又一鞋拔子照头一抽,立刻把陆商给打醒了。 陆商一看到眼前的是谢璞,立刻吐出一口浊气,擦了一把汗说:“哎哟,刚才做梦,几个土匪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一个劲地抽我嘴巴子,最后还要我的命,吓得我赶紧求饶,幸亏二公子你把我打醒了,不然我陆某肯定要被吓尿了。” 谢璞懒得搭理陆商,把所有人叫醒后,让大家围过来,压低声音说:“我已经散布消息出去了,今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你们都准备好!” “什么!” 众人惊讶不已,这谢璞什么时候散布消息了,他们怎么不知道呢? 大家都关在一个牢房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他们可是整天面对面,谁不清楚谢璞在干什么,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大觉。 只有一件事,是谢璞前段时间一直在做的,那就是和那个土匪方小三眉来眼去。 想到这里,李乐疑惑地问:“难道是方小三帮你传递消息了?” “算是吧!” 谢璞神秘地笑了笑,说:“总之,大家都准备好,尤其是今晚,最好别睡觉了,不然到时候落下谁,可别怪我没提前说啊。” “是不是真的啊?你都说了好几次了,可一直都没人来。” 陆商怀疑地说。 “蠢货,我以前说的是把消息传出去,现在是确定了外面的人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我还给他们准备了一整天的时间,今天应该就会动手了,所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随时准备逃跑!” 众人对谢璞的话充满怀疑,甚至根本不相信,特别是那些纨绔子弟,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在他们看来,大家都是纨绔,都是一个层次的人,凭什么就你谢璞有办法传递消息,而他们只能在这里唉声叹气,抱怨自己倒霉呢? “我看你不是在做梦,就是疯了,大家别信他了,都去休息吧。这天水最大的纨绔要是真能通知外面的人来救援,我汪金巍甘愿给他谢璞当牛做马!” 这汪金巍,和李乐一起被抓进来的,一直看谢璞 不顺眼。 今天睡得正香呢,被他一鞋拔子给抽醒了,心里的火啊,“噌”一下就起来了,这才有了这一番慷慨陈词。 “哎呦喂,我说二公子啊,你醒醒吧,就算有人来救,那也得晚上来啊,偷偷摸摸的把我们弄出去。这大白天的,明目张胆地过来干吗,攻打山寨啊?要是这样,他们还没打上来呢,我们几个就先被这些土匪给咔嚓了!” 陆商说着,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回到稻草堆上,躺下继续睡了。 有汪金巍打头阵,陆商殿后,大家也都想明白了。 确实,要救他们,还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不然把土匪逼急了,他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晚上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时辰呢,着什么急啊。 看着大家都回到稻草堆上趴着,谢璞无奈地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大家的担心,不过在他看来,以老婆大人的性格,她要出手,那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自己已经让杨茅准备了好几种方案给他们了,要是澹台昭还想不出救人的办法,那她就不是澹台昭了! 救人,不一定要在白天啊,从正常逻辑来看,白天救人是最难的。 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何尝不是最容易的呢?谁能想到,有些猛人就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只要找到他们防备的漏洞,就算是铁桶,也能给它捅穿了。 不过谢璞 也就是想想,他也不敢保证澹台昭什么时候会动手。 他只是把所有可能动手的时机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才一大早就把这些人叫醒了。 整个洞窟里,就只有谢璞 一个人在牢门前走来走去,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洞口,看起来有点着急。 看到他如此执着,李乐不禁一愣,要知道谢璞可是他们中最懒的家伙。 这洞窟虽然小,但也能活动一下,伸展伸展筋骨,然而,谢璞除了在方小三来的时候会走动一下,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躺在稻草上。 今天的反常让李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从稻草堆上爬起来,走到谢璞身边小声说:“你真的确定有人会来救援吗?” 谢璞看着李乐笑了笑,说:“你知道怎样才能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吗?” “当然知道。” 李乐笑着回答。 “这谁不知道啊,只要一方主帅的智谋胜过敌方主帅,识破对方的计谋,做出克敌制胜的判断,不就可以决胜千里了吗。” “你的想法可真够天真的。” 谢璞却对李乐的话不屑一顾。 “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帅才都是像你说的这样,结果死于非命。他们自认为只要自己才智过人,能够轻易识破对方的战术和计谋,就能取胜。却不知道,真正决定战场变化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能够完美执行主帅想法、战术和计谋的下属。你别看平日里那些下属对主帅唯命是从,可到了战场上,就会出现一些贪生怕死的人。一旦他们认为主帅把他们当炮灰,这些人的战斗力就会骤降五成,甚至有些不服的人还会心生怨恨,转投对方阵营。这样一来,你还觉得这场战争的胜负是靠主帅的脑子吗!” “这……” 李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毕竟不懂军事,很多细节问题都不清楚。 “所以啊,要想赢,首先要选对人并且信任他们。只有了解了部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制定出相应的战术。这样,才能百战百胜!甚至可以说,匪兵也能战胜精锐之师!” 谢璞说到这,看着山洞外笑嘻嘻地道:“而我,恰巧就有一个无比信任的人,此刻她应该已经快出现了!” 随着谢璞 话语声落下,突然,在山洞外,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冲了进来,这人一身匪寇装扮,可一进来后,却是直接对着看守山洞的匪寇一甩手,只见手臂划动间寒光一闪,那名站岗匪寇的脖颈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根本来不及叫嚷,便两眼一翻,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 李乐大吃一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好在身旁的谢璞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从他熟练的动作来看,像是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看守山洞的是两人,另一人瞧见同伴突然倒下,刚要叫唤,嘴巴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同时他感觉后心一凉,紧接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就从他胸前钻出。 谢璞 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实打实的杀人现场啊! 对于他这个没见过小世面的小年轻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特别是瞧那位虽是一袭匪寇装扮,可面容却极为精致的女子,向着牢门冲来时,他不由压低声音叫道:“哎哟喂,我的老婆大人啊,你们把他们打晕不就行了,何必要杀人呢?” 澹台昭是万万想不到,相公见到自己来营救后,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感谢,而是埋怨,而且埋怨的还不是她来得晚了,而是埋怨她杀了一个匪寇。 “这些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心慈手软,只会让更多的百姓受苦。” 澹台昭说完,小手一挥,顿时,寒光一闪,牢门的铁链刹那间,便被她斩成两半。 谢璞轻叹一声,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只是觉得这些匪寇挺有意思的。 这些人平时也没怎么折磨他们,一日三餐还准时伺候着,相处了七八天,对他们也有了些了解。 其实这些人都挺普通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然谁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这山旮瘩里跟一群大老爷们傻站着? 不过,他们大多是因为心态问题,觉得自己的日子跟富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心里不平衡,才会落草为寇。 谢璞可不是什么菩萨,没那本事普度众生、教化众人,所以,只能长叹一声,表示一下惋惜。 谢璞刚要开口,突然手指一疼,这才发现自己还捂着李乐呢。 他松开手,只见李乐像是被吓到了,不过看到来的人真是来救他们的,而且还是个绝色美人,这小子立刻就强装镇定,对着澹台昭拱手道:“多谢小娘子出手相救,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来日我李乐以身相许,厚报大恩。” “厚报当然是必须的,不过以身相许就免了,等你回去后,让你爹送几万两银子到我谢府就行。” 谢璞说完,看都不看一脸惊愕的李乐,一边推开牢门,一边对澹台昭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大多数匪寇都在吃饭呢,我已经让杨茅去下药了,所以那些人不用管,你们现在可以跟我出去,我已经让人把附近的眼线都清理干净了。” 谢璞 点点头,道:“那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谢璞就当先朝着山洞外走去。 “唉,那他们怎么办?” 李乐看着一群正在睡回笼觉的家伙,皱着眉头问道。 “人多嘴杂,而且他们也挺喜欢这里的。” 谢璞明显是要报复,这些人刚才一个个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现在可好了,趁着他们睡回笼觉的时候,谢璞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山洞。 “呵呵,二公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气啊!” 站在山洞外面负责掩护的许才高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谢璞撇了撇嘴,反驳道:“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一样,居然从背后偷袭,阴险!” 许才高顿时觉得很委屈,心里暗暗嘀咕着:“我这还不是为了救二公子你吗?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没让你说声谢谢就不错了,你竟然还反过来指责我太狡猾,这还有没有道理可言啊!” 第19章 两女对垒 南山岭山寨中,突然,一支响箭划过天际,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看着前面一群狂奔逃窜的人,尤其是陆商这个胖子,浑身的肥肉都在疯狂甩动。 谢璞不禁感叹,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人为了活命,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刚才,他还走在最前面,可转眼间,身后就涌现出了陆商这群平时懒得动的人。 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却如狼似虎,亡命狂奔,跑得比谁都快。 谢璞喘着粗气,脚步无力地落在队伍后面,不满地嘟囔道:“你们这帮家伙,等等我不行吗?” 可惜,此时没人理他,大家都紧紧跟在澹台昭身后。 有这位女强人开路,匪寇来一个死一个。 特别是当她从一名匪寇小头目手中夺过一把偃月大刀后,更是勇猛无比。 若非她是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众人还以为看到了一场千里走单骑的精彩好戏呢! 澹台昭的勇猛,不仅把凶恶的匪寇吓傻了,就连跟在后面的众人也看呆了。 看着澹台昭纤细的身躯,却挥动着至少六十斤重的偃月刀,每一刀都致命,甚至能把人劈成两半。 挥刀横扫时,更是直接收割了眼前数名匪寇的性命,大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霸气。 “妈呀,这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人形绞肉机啊!” 血肉横飞的场景把后面跟上来的谢璞吓坏了,他看着满地的残尸碎块,胃里一阵翻涌,头晕目眩,抬起的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二公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直守护在旁边的许才高,发现二公子差点晕倒,连忙扶住他问道。 “我不行了,你背我走吧。” 谢璞喘着气道。 许才高哪里背得动谢璞啊,正发愁呢,突然看到后方杨茅疾驰而来的身影,便赶忙叫道: “杨茅,带上二公子,我来断后。” 杨茅冲到跟前,二话不说,抱起谢璞,这一抱,只把谢璞郁闷得差点哭出来,心里暗暗叫苦:“你背我就背我嘛,干嘛要来个公主抱~o(╥﹏╥)o~” 这一行人,前面开道的是澹台昭,两旁守护的是章秀和石艳夫妇,断后的是杨茅与许才高。 五人都是高手,对付普通的匪寇喽啰,简直是小菜一碟,然而,当杀出山寨时,却发现,外面已经被上百名精壮的汉字包围了,更让人吃惊的是,在这些汉字前面,领头的居然是一个比澹台昭还要瘦弱,矮了半个头的貌美女子。 “都傻愣在这里干啥啊,前面不跑就让让啊。” 谢璞在杨茅温暖的怀抱中,不停地对着前面挡路的富商公子们叫着。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杨茅抱着谢璞,径直走到前面,看清状况后,他不由皱起眉头道: “麻烦了!” 谢璞看着两帮人马,突然僵持不动的情况,不由好奇道:“咋了?莫非绞肉…,哦不,莫非我老婆还打不过这帮杂鱼?” 杨茅摇摇头,道:“少夫人武功高强,天下无敌,可双拳难敌四手,二公子你看,这些人个个下盘扎实,双臂有力,明显都是从小练武的高手!” “高手!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谢璞看着对面的人,感觉和之前的匪寇都差不多,只是在气势上,这帮人明显要沉稳一些,没有被澹台昭的霸气给吓住。 当谢璞目光瞥见对面为首的竟是一个女子时,特别是发现这女人额前的发丝,斜斜挡住了左边的脸后,不由揉揉眼睛,定睛再看,心中顿时一惊,这小美人不正是当日他吃面时,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娘吗?! “我靠,这尼玛的早有预谋啊!” 谢璞心里头嘀咕一句,手指一抬,向对面一群人叫道:“喂喂喂,好狗不挡道,聪明的赶紧给本少爷让路,不然等我老婆出手,你们就变成碎肉啦!” 谢璞的叫嚷声,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甚至,对面为首的小美女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直直地与澹台昭对视,冷笑道:“你就是雍州第一黑美人!” 澹台昭没开口,谢璞又嚷嚷起来,他大喊道:“哎呀,黑什么黑,这叫小麦色好不好,没见识的小姑娘,看你那小胸脯小屁股的,肯定还是个雏儿吧,过来让哥教教你,给你涨涨知识!” 谢璞这次的话起作用了,不仅吸引了小美女的目光,还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不过,众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浓浓的鄙夷。 “这家伙真不要脸,果然是天水第一纨绔啊!” 汪金巍冷笑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被谢璞听得清清楚楚。 谢璞转过头看着这家伙,嘻嘻笑道:“小厮,还不快点把马来。” “你!…...” 汪金巍一听这话顿时大怒,他可是堂堂天水府尹的长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叫过,可是,之前谢璞在牢房里说的话,现在已经被证实了,而且他还口出狂言,只要有人来救,他就会成为谢璞的马夫。 “你什么你,看看你那副样子,肯定是个言而无信,敢做不敢当的人,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一边凉快去,这里没你的事。” 听到谢璞当众羞辱的话,汪金巍气得咬牙切齿,他现在真恨不得一刀杀了谢璞。 “好一个能说会道,无耻下流的纨绔子弟,澹台昭,这就是你的夫君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美女冷笑道。 澹台昭并不急着开口,而是举起大刀,指向小美人,语气平静地说道:“少废话,想挡住我的去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澹台昭已经持刀向着小美人冲去。 小美人顿时火冒三丈,这家伙明显是看不起她。 “你们都别动手,看本小姐来会会这个传闻中的黑美人!” 小美人说着,拿起一杆长枪,迎向了冲来的澹台昭。 两女很快便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枪花飞舞,兵刃的撞击声清脆悦耳。 澹台昭的勇猛,谢璞等人刚才是亲眼目睹了,然而现在看到这小美人,竟然能与澹台昭打得难解难分,并且还越战越勇,大有反败为胜之势,不由得众人心中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老婆大人加油,砍死这家伙,哎呀,不对,你应该刺她大腿中间,让她失去女人的快乐,不对不对,这一招应该戳她胸,让她更加平板才对……” 突然间,被杨茅抱着的谢璞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用词之猥琐,语气之无耻,让在场众人面红耳赤。 “二公子,求你别叫了,刚才少夫人本来可以反败为胜的,可你刚才那声喊,直接把她的心绪全给喊乱了。” 杨茅哭丧着脸解释道。 “你懂什么,这叫助威,你快点也跟我喊起来!给你家少夫人助威加油才对啊!” 谢璞才不管什么心绪不宁呢,依旧兴奋地乱叫,同时还招呼身边人一起喊,可惜,换来的却是众人集体鄙夷的目光。 而战场上,也不知道是谢璞的胡言乱语起到了干扰作用,还是那位小美人真的累了,招式竟然越来越乱,反观澹台昭却是目光越发锐利,她的招式也越来越凶猛,打得小美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无耻之尤,竟用这等手段压制于我!” 小美人气急败坏道。 “看刀!” 澹台昭二话不说,双手交错,翻身就是一刀。 小美人猝不及防,只得持枪格挡。 然而,这一刀力道惊人,直接把她震退十几步,虎口都裂开了。 小美人惊愕不已,这澹台昭的力气简直不像女子,三五个普通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要不是她的长枪是精铁所制,换成普通的枪杆,早就被澹台昭一刀劈成两半了。 “好你个黑美人,再来!” 小美人心有不甘,娇嗔一声,欺身上前,长枪连刺,每一枪都刁钻毒辣。 可惜,澹台昭轻松躲过,小美人气得更加卖力地挥舞长枪,誓要打败澹台昭。 “胜负已定,少夫人胜了!” 看到这里,杨茅突然笑道。 “啥?我老婆赢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谢璞好奇地问。杨茅汗颜,二公子不是一直在助威吗,虽然语气有点猥琐,但在旁人看来,他肯定是认为少夫人胜券在握啊,可他现在居然说看不出胜负,杨茅真是无语住了。 “呵呵呵。” 许才高笑着走到杨茅身边,看着他怀里的谢璞说:“那个小女子虽然厉害,但是心智不够成熟。少夫人一开始就隐藏了实力,在战斗中逐渐提升,而那女子一开始就用尽全力,却只是打了个平手。时间一长,此女就会觉得少夫人越来越强,自己在逐渐变弱。而且此女心高气傲,不肯服输,一定要战胜少夫人,这就会让她心里越来越焦虑,招式也越来越乱,很多力气都浪费了。你们看,她现在只会一味地进攻,完全忽略了防守!” 许才高虽然解释得很清楚,但谢璞还是看不出小美人的招式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她很厉害,感觉小美人是占据上风的,毕竟澹台昭现在被她步步紧逼,连连后退。 正当谢璞望向许才高,准备继续询问时,突然,他听到人群一阵哗然。 “怎么了?” 谢璞赶紧把目光锁定在战场上,这一看,便瞧见小美人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花,但并没有结果了小美人的性命,而是被她最后关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哎呀,可惜!” 谢璞心中暗叫可惜,不过,他并不是可惜澹台昭没有一刀结果了对方,而是可惜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从此白皙的脖颈上,要留下一条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痕了! 第20章 澹台昭胜 小美人“嗖”地一下往后退,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心里那叫一个骇然。 她刚才明明占了上风,把澹台昭逼得只能防守,根本没机会还击,怎么差点被她一刀削掉脑袋! 小美人还没站稳,澹台昭就已经攻了上来,长刀一挥,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溅起好多尘土。 这下子,小美人只能不停地防守,完全没机会出枪了。 澹台昭的刀法那叫一个刚猛,每一刀都震得小美人虎口流血,握枪的双手惨红一片。 “好!” 石艳像男人一样大喝一声,声音响亮。 他们这边的富商公子哥们也连连称赞,开始给澹台昭大声助威,一时间士气大振。 “嘿,喊什么喊!” 谢璞突然又叫了起来,看了这些人一眼,很不爽地说,“刚才本公子给我老婆助威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跟着喊?现在看到我老婆占了上风,就一个个开始拍马屁了,真丢人!” 许才高和杨茅同时汗颜,这二公子真是小心眼。 可他们是下人和保镖,也不好说主子的不是,只能忍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 “二公子,章夫人刚才那声吼,其实是让对方本来就很乱的心绪更乱了。你没看到小美人现在的防御姿势越来越不稳了吗?很快她就会露出破绽,被少夫人一招打败!”许才高无奈地解释道。 谢璞哪里看得出这些门道,他睁大眼睛看着战场中央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 只见老婆大人单手握着刀柄末端,把偃月刀直直地刺进小美人的枪柄,然后从她头顶一划而过,削掉了她一缕头发。 谢璞头皮一阵发凉,然后就看到澹台昭收刀错身,刀刃向后,刀柄如灵蛇出洞,瞬间探出,直直击中了小美人的腹部。 “噗!” 小美人鲜血狂喷,身体连连后退,长长的刘海沾满了血花,在额前迎风飘动,看上去十分凄惨。 澹台昭一招得手,更不手软,身形高高跃起,直奔半丈多高。 谢璞看得目瞪口呆,可转眼间,就看到澹台昭双手紧握刀柄,挥刀斩下,直取小美人的脑袋。 谢璞心中一惊,暗道:“这还得了!” “刀下留人!” 一声不合时宜的大吼从谢璞口中喊出,然而此时澹台昭身在半空,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但澹台昭就是澹台昭,竖立的刀刃微微倾斜,就像一阵微风吹过,斜斜地从小美人头顶掠过。 最后,澹台昭稳稳落地,手臂一扭,反手将刀刃拧过来,架在了小美人的肩膀上。 全场一片寂静,许久之后,还是谢璞先开口:“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杨茅苦笑着把谢璞从怀里放下来,好奇地问:“二公子为什么要替匪寇求情?” 还没等谢璞解释,许才高就笑着说:“杨茅兄这么一问,二公子肯定会说要调查这个女人的身份,把幕后主谋揪出来。其实大家都知道,二公子是不忍心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死啊!” “呸!” 谢璞啐了一口,言不由衷地嘟囔道:“本公子已经有老婆了,要她有什么用?我这是为你们着想。你们看看,都二十多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像什么话。” 众人听了都哑然失笑,许才高更是摇头摆手道:“这样的小辣椒,我看也只有二公子你会喜欢了!” 这边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而对面的一群彪形大汉,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干啥呢,干啥呢,没瞅见你们大姐头被我老婆拿捏了吗,还敢拔剑,是不是不想要这小美女的小命啦!” 谢璞得意洋洋地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战场中央,指着对面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继续得瑟道:“你,你,你,还有你们这些人,瞅啥瞅,没见过大帅哥啊,本公子谢璞,家住天水城王庙街,十一栋二单元,六零五号,家父谢傅,乃雍州牧节度使,朝廷二品大员,咋样,吓破胆了吧!告诉你们,你们这帮该挨千刀的土匪,一个个都等着被割掉小弟弟,进宫当太监吧!” 谢璞这一通长篇大论,恐吓的话语,却没有把对方给吓住,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怒气,一张张握刀的手,都在颤抖不停,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把这个废话连篇的家伙剁成百八十块,以解心头之恨。 “相公,你好威风哦!” 突然,谢璞感觉后颈一凉,他浑身一颤,偏过头望着澹台昭,嘿嘿笑道:“还不是老婆大人给的胆子,否则为夫岂敢口出狂言啊!” “知道就好,现在还不滚回去老老实实待着。” 澹台昭一声娇喝,把谢璞吓得撒腿就跑到许才高身边。 谢璞那狼狈的身影,让小美人鄙夷不已,讥讽道:“这样的郎君,你真是好福气啊!” 澹台昭目光冰冷,却毫无杀意,她冷笑一声,道:“我夫君的魅力,又岂是你等这些庸俗无知的女子能够领略的,还不快让那些人散开,否则休怪我无情了!” 小美人心下不服,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她也只能摆摆手,让身后的匪寇左右散开。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澹台昭对着谢璞等人叫道。 “那就辛苦夫人啦!为夫先撤一步,回家给您烧好水,好好犒劳一下老婆大人!” 谢璞话音刚落,立刻引来双方人马一致鄙夷的目光,这家伙,还真是个胆小如鼠的怕死鬼,脑子都坏掉了,居然舍得让自家老婆给他垫后。 不过要是换成他们,恐怕也会这样做吧,毕竟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升官发财死老婆,每年都能换个新老婆,才是人生的乐事啊! 还是女人更懂女人的苦,石艳挺身而出,高声喊道:“谢夫人,你跟他们一起走吧,断后的事交给我就好。” 然而,澹台昭却摇了摇头,别人都觉得她相公贪生怕死,可她不这么认为,她反而觉得这是相公对她的信任,相信她有能力脱身。 听到相公说要烧水给自己喝,澹台昭就觉得脚底痒痒的,小脸也微微一红。 “快走,不用担心我,钟将军的人马很快就到。” 澹台昭说完,商贩贵公子们立刻狂奔起来。 谢璞路过澹台昭身边时,悄悄说道:“一定要留活口!” 澹台昭微微点头,等人群冲出山寨后,她握住刀柄顶端,将刀刃紧贴小美人的咽喉,然后转身退到小美人身后,架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上百名强壮的匪寇紧紧跟随,在山寨外的树林里,还有一些擅长射箭的暗哨悄悄靠近,寻找射杀澹台昭的机会。 然而,澹台昭非常谨慎,她的身体几乎紧贴着小美人,双臂搭在小美人的肩上,紧握刀刃贴近她的咽喉,只要有人出手,那么澹台昭握刀的手就会因为惯性往里一拉,小美人的脑袋就要和脖子说再见了。 “老婆大人,我回来啦!” 身后突然出现谢璞的呼唤,澹台昭偏过头,发现相公被杨茅载着,骑着一匹马狂奔而来,紧接着,身后便是出现一大队上百号人的骑兵队伍。 面对突然出现的正规军,山寨的匪寇被打的措手不及,不敢硬碰之下,唯有惊慌逃窜。 “来人,把这女贼给我绑了。” 钟将军出现在澹台昭身旁,命令了两个下属把小美人绑走后,笑道:“少夫人不愧是澹台将军之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让你见笑了,这一次还要劳烦钟将军帮澹台收拾这残局了。” 澹台昭淡笑道。 钟将军哈哈一笑,道:“这可是功劳啊,若非少夫人没有官职在身,钟某岂敢贪功啊。” 钟将军说完,一旁的谢璞突然跳下战马,插嘴道:“我们这么辛苦,没有功劳,但总有苦劳吧,赶明儿记得把钱送到我谢府来,不过这数目……” “你闭嘴!” 澹台昭赶忙娇喝一声,堵住了相公的嘴巴,她对着钟将军抱歉一笑,道:“夫君言词,钟伯伯只当玩笑即可,莫要理会他。” 澹台昭是要拉近关系示好,钟将军岂会那么没有眼色,他笑笑道:“当然,二公子虽性格直率,但喜欢口花花的脾气,钟某早有耳闻,自然是不会当真的。” “如此便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诶!诶!小心~小心!” 澹台昭说完,抓住谢璞的后衣领,在对方惊恐地叫喊中,一跃而上一匹战马,向着山下疾行而去。 “告辞,驾!” 杨茅眼看二人离去,向钟将军抱拳后,一拉马缰,马匹立即嘶鸣一声,前腿高高翘起,紧紧跟上在离去的二人。 当杨茅驰马追逐而去后,一个副将冲到钟将军耳边嘀咕几句,顿时,钟将军从容淡定的微笑立即一变,惊道一声: “这怎么可能?” “全都抬过来。” 在副将吆喝一声后,士兵扛着几个大箱子出现在钟将军面前,钟将军亲手将之打开,发现里面竟全装满了金银珠宝,翡翠玉器。 “这孟布的虽然占山多年,但也不至于收刮了如此多珍宝吧!” 钟将军脸色骇然道。 “回禀将军,孟布早已经在两个月前被人给宰了!” 副将悄声道。 “什么!孟布死了?” 在钟将军的震惊中,副将又命人押着一个人上前,若谢璞在此,定然会暗叹一声,因为这个人正是从他这里得到许多好处的方小三,如今他落在官府手里,这日子恐怕比地狱也大差没差了! 第21章 寒风入体 “你说的是真的?” 谢府后院,书房中,澹台昭两条柳叶刀眉紧紧连在一起。 谢璞坐在凳子上,抱着澹台昭看似白皙如玉、温润柔软,实则却笔直坚挺、强韧有力的双腿,一边手指发力按摩,一边轻轻笑道:“为夫怎么会有胆子欺骗老婆大人您啊,绑架为夫的那些人,的的确确说是大辽的什么遗孤!当然,为夫也是不会轻易相信,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的确不简单!” 看着澹台昭面色有些担忧的样子,谢璞笑笑,安慰道:“老婆,不用怕什么,就算是大辽遗孤,想要占领雍州那也是痴心妄想,况且,我不是说过,关外还有蒙古大军虎视眈眈,就算他们夺取雍州,之后又如何来抗击蒙古呢?” 谢璞说到这里,原本淡然的脸色突然一愣,他立即想到,当初好像就是因为和老婆大人争辩这件事情,结果惹怒了她,然后自己就被掳走了,于是他赶紧改口道:“我说的是如果,呵呵,并没有说蒙古很厉害。” 出乎谢璞预料的是,澹台昭今天并没有发怒,而是叹了一口气,道:“哎,相公所言,虽有些大逆不道,但确实有几分道理,而如今,在相公被绑走这几天,我收到爹爹的来信,说蒙哥屯兵十万哈密,并率领了五万铁骑逼至玉门关外!” “什么!” 谢璞闻言双手一抖,手指一松,澹台昭的一腿顺势落下,后脚跟不偏不倚地敲中了他的裤裆正中央,只听到“咔擦”一声,像是鸡蛋破碎的声音。 一瞬间,谢璞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霓虹灯一般,不停地闪烁着各种变化与颜色。 “怎么了,相公?” 澹台昭被谢璞惨痛的表情吓了一跳,担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蹲到谢璞身旁,看着他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就是有点蛋疼,过一会儿就好了。” 谢璞尴尬地缩起臀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问道:“那我老丈人能守得住吗?” 澹台昭一听,不高兴了,起身坐回原位,双脚搭回谢璞腿上,有些骄傲地怒道:“爹爹武艺高强,身旁又有十大护卫守护,手下战将百员,精兵三万,况且大周常年加固边关,城墙厚实,粮草充足,别说蒙古的五万铁骑,就是再来三倍,也休想攻破玉门关!” “希望如此吧!” 谢璞叹道。 “相公你……” 听到谢璞如此泄气的话,澹台昭心里更生气了,不满地叫道:“战事还没开始,相公你为何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说啥子呢,我这是全面考虑,顾全大局,你才是应该好好改改喜欢轻敌的坏毛病!” 谢璞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为妻从未轻敌,谈何更改,夜已深,相公快去休息吧。” 看到澹台昭心情很不好,谢璞不敢再惹她,唯有暗叹一声,端起玉蹄汤,离开了书房。 接下来几天,谢璞再次回到了平静安详的日子里,除了每天清晨起来和老婆大人在小操场上,打打太极,拉拉弓,就是应付和他一起关在山寨牢房里的那些同僚们。 “我说陆胖子啊,你好歹也是个富甲一方的大老板,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谢璞一脸不满地看着陆商。 “哈哈,陆某哪敢赖账啊,只是二公子您也知道,陆某被关了这么多天,家里的生意早就乱套了,不用点钱出来摆平,以后的生意就难做了啊,所以最近陆某手头有点紧,那一万两是真的拿不出来啊,现在只能先付三成,剩下的以后我再亲自送到您府上。” 陆商当初为了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开价一万两,事后谢璞也真的把自己的锦袍给了他,换了一套粗布衣服,现在想来,陆商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本来他觉得谢璞只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而且认定自己很难走出这个山洞了,就算土匪放他走,也会把他的财产都搜刮干净,到时候他自己也是一贫如洗,拿什么给你? 但是,他自己却好好地出来了,而对方又是雍州牧谢傅的儿子,还有一群富商作证,他陆商无法抵赖,这几天他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谢璞收起厚厚的一叠三千两银票,表面上很不满意,但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三千两啊,够他谢璞挥霍多少天了! 心里虽然激动,但谢璞还是摆出一副郁闷的样子,不耐烦地说:“算了,剩下的七千两,有机会我会上门去要的,就不麻烦陆员外跑这一趟了,我这谢府的茶水不好,也不好意思招待你了。” 不管谢璞是否要留他吃顿饭,他陆商都要找个借口告辞,面对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他可应付不来。 等陆商走后,谢璞开心地大笑起来,掏出银票,这可是一百两一张啊,不多数几遍怎么行呢?! 手指一抹嘴唇,谢璞正要再次细细数过,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玉手伸过来,如闪电般,银票就从谢璞的手里消失了。 “谁这么大胆!” 谢璞大叫一声,愤怒地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从老虎嘴里抢食。 然而,当他看到澹台昭那似笑非笑的冷艳小脸时,立刻就清醒了,硬生生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老婆,这是……” “我的!” 谢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澹台昭打断了。 “我知道是你的,我只是想……” “想干什么?” 澹台昭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看,我现在身无分文,要是有朋友从远方来,我怎么招待他们呢?” “这自然有我来招待了!” 谢璞听了眉头紧皱,这个澹台昭也太吝啬了吧,这可是他辛苦挣来的钱,自己现在又穷得叮当响,凭什么都给她啊,他越想越生气,越来越烦,说话也不过脑子了。 “你招待,招待什么?去青楼招待吗?” 澹台昭本来看着谢璞皱着眉头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嘴角弯弯,露出酒窝,心想再逗逗他,没想到谢璞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了,天气早就开始转暖了,可谢璞却觉得整个谢府大堂好像被送到了南极,冷得刺骨。 他在澹台昭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这种压迫的寒意,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然而,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就感受到了真正的寒冷,那是一种摧残肉体、刺骨冰髓的寒冷。 “少夫人,可以了吧?” 许才高看着被剥光衣服,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谢璞,被吊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心里无比担忧。 “别啰嗦啦,杨茅,继续!” 澹台昭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杨茅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拎着木桶从小湖边打了一桶湖水,颤抖地照着谢璞光溜溜的身体浇了下去。 “哇靠!救命啊!杀人啦!好冷好冷啊……” 顿时,水花四溅,谢璞的惨叫声响彻小院。 如果你以为这就是谢璞受到的惩罚,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见澹台昭对环儿和两个丫鬟娇喝一声,这几个小丫头也只好苦着脸挥起大扇子,不停地给浑身湿透的谢二公子吹吹凉快。 “我的天,你疯啦!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谢璞叫得越响,澹台昭就让人扇得越快。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谢璞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面色发白,头晕目眩,浑身直打哆嗦,连半声都吭不出来了。 “再这样下去,二公子真的会病倒的,少夫人,您就饶了他吧。” 许才高再次恳求道。 “是啊,二公子从未练武,身体本来就弱,被浇了十几桶水已经够他受的了,少夫人您还让人在旁边扇寒风,这样下去,二公子会被冻死的。” 杨茅也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求情。 看着吊在树上时不时颤抖一下的谢璞,澹台昭心里暗暗叹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挥了挥手,说:“好吧,看在你们求情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 “多谢少夫人!” 两人齐声向澹台昭道谢,许才高赶紧跑过去解开绳子,而杨茅也同时冲到树下,接住掉下来的谢璞。 杨茅刚碰到谢璞的身体,就感觉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暖意,他心里一惊,伸手往二公子的鼻尖探去,顿时大叫道:“不好了,二公子没气了!”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一向冷静镇定的澹台昭也愣在了原地。 许才高一溜烟冲到杨茅身旁,蹲下身来就把耳朵贴到了谢璞心口。 “还有心跳,快,抬到屋里去,环儿你们准备热水,给二公子擦身子,我去请孙大夫来。” 许才高语速飞快地吩咐完,下人们立刻忙碌起来,他也瞬间没了踪影。 杨茅抱着谢璞,风风火火地冲进房中,把二公子放在床上后,他立刻把双手搓得滚烫,然后拼命狠搓谢璞冰凉的身体。 小丫头们一个个端着热水走进谢璞的房间,而澹台昭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半天没动一下。 谢璞之前的话,让澹台昭气坏了,所以惩罚就稍微重了一点,这种事在军营里很常见,犯了错误被惩罚的士兵躺一两天就没事了,可她忘了谢璞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更不用说他前些日子才起死回生,身子骨虚得要命,这寒风一吹,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而且,拿军营里的那一套放在自家相公身上,似乎有点过分了,而且还过了头。 毕竟,眼前的人是要与你携手共度一生的相公啊,他不是你军营里的大头兵,没有义务接受你的命令和惩罚。 刚才听到杨茅那一声“没气了”,澹台昭的心差点就碎了,她现在心里只有恐慌,恐慌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救谢璞。 孙大夫很快就来了,是被许才高背来的,这一路的颠簸,差点把他这把老骨头给震散架了,也把许才高累得够呛,一到府里就瘫坐在地上,双腿直打颤。 来到谢璞的房间,孙大夫看到下人们已经把二公子放进了装满热水的浴桶里,他二话不说,上前抓手把脉。 许才高和杨茅都在旁边提心吊胆地等着,听到孙大夫叹了口气后,两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哎呀,好险,真是好险啊,要是再受凉半柱香,你们的二公子可真要去见阎王咯!” 听到这话,许才高和杨茅差点忍不住要在孙大夫头上狠狠敲一下,这老家伙,既然没事,干嘛叹气,吓得两人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第22章 照顾 谢璞房中,许才高给谢璞掖好被子,转身看着孙大夫,语气担忧地问道:“大夫,二公子抖得这么厉害,没啥事吧?” 孙大夫摆摆手。 “没事,过一个时辰他就会热了,到时候还会出现头疼咳嗽的症状,你们不用担心。” 孙大夫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杨茅瞧见后,立即上前接过。 “把这药放入药罐后,煮上半个时辰,期间加少许的水,只要最后煮出来一碗就够了,先让他睡前喝一次,明天早中晚各一次,其他就没什么了,就是要注意今夜别让他下床,否则风寒再次入侵,那就麻烦了。” 孙大夫把几包草药留下后,便拿起药箱离开了谢府。 杨茅拿着药去厨房了,留下许才高无奈地笑着,望着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谢璞。 “二公子,要不要小的去拿点炭过来?” “那你……你,去,快点去吧” 谢璞上牙下牙打在一起,颤抖着身子说道。 许才高看着谢璞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躲在被褥里,浑身颤栗,脸色青白,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 谢璞被澹台昭折磨了一顿后,风寒已经深入骨髓了,现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又是头疼又是流鼻涕,状况确实很凄惨。 好在有许才高等人照顾,否则他真觉得自己要病死在床上了。 一直忍受到了傍晚,受尽折磨的身体才渐渐被疲惫所取代,谢璞总算是睡着了。 深夜,谢璞迷迷糊糊间,觉得口干舌燥,想下床喝水,然而,他却感觉身体根本抬不起来,尤其是双腿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唉,有没有人啊?来个人给我倒杯水啊。” 谢璞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却没人回应,他费了老大劲睁开眼睛,却发现屋里乌漆嘛黑的,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翻了个身,想滚到床边再爬起来去桌子边喝水。 然而,就在他正要再次翻身时,突然身子被人挡住了。 紧接着,一个杯子就递到了他嘴边,杯子里装着水,还是热的! 谢璞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却难以睁开,喉咙的干燥让他难受极了,也顾不得看是谁了,直接张开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谢璞就像在沙漠中渴了三天的旅行者,终于得到了一点甘霖的滋润,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睡梦中,谢璞突然觉得有点冷,他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被子似乎没盖好,便伸手胡乱摸索。 还没等他抓住被子,就迷糊地感觉到被子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再次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但他脑袋眩晕,急于入睡,哪里会在意这些,没有感觉到冷意后他又一次沉沉睡去。 沉睡的谢璞根本不知道床边有一个身材曼妙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黑暗中闪亮的星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宁静的房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随着沉睡的谢璞几声轻咳,屋内的安静立刻被打破。 谢璞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剧烈,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他感觉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寒刺骨的深潭,刺骨的潭水灌入他的口中,呛得他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 他这一哆嗦不要紧,却把床边的人影吓了一跳,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摸谢璞的额头,黑暗的房间里听到她用极小的声音叫道:“哎呀,好烫。” 好在这声惊呼没有把谢璞吵醒,他只是哆哆嗦嗦个不停,双手紧紧抓住被子,额头冷汗直冒,眉头皱得都快能凝成一条线了,嘴里牙齿“咯咯”作响,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人影担忧地小声嘀咕着,看着颤抖不停的谢璞,她手忙脚乱地拿着毛巾给他擦拭头上的汗水。 可简单的擦汗根本止不住谢璞的咳嗽和颤抖,他冰凉的双手死死抓住被褥,胸膛剧烈起伏,双脚更是胡乱踢蹬,把下方的被褥都踢到了一旁,暴露在冷夜中。 人影赶紧手忙脚乱地抓起被褥,把谢璞的双脚捂住,随后又压着他的胸膛,想让他不要乱动。 谁知,这一压不要紧,他的咳嗽声直接变成了沙哑而难受的痛哼声,听得人影大惊失色,赶忙又放开了。 看着床上痛苦的谢璞,人影的内心似乎在挣扎,片刻后,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不一会儿,一条腰带就落在了地上! “咯~咯~咯!” 天还没亮,屋顶的大公鸡就先叫了起来,一声声烦人的鸡叫将睡梦中的谢璞吵醒。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日子了,他从一开始的赖床渐渐变得能随着鸡叫起床,不过这一觉虽然醒了,但身体却异常难受,神情还有些恍惚的他,只是感觉到一阵凉意,紧接着一股温暖的感觉又贴了上来。 此刻他脑袋昏沉,也没在意这些,翻了个身便又继续沉沉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随着几声敲门声再次将谢璞唤醒,这次醒来他明显感觉好了很多,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勉强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谢璞缓缓睁开眼,看到一个青衣小厮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正是他府中的家丁杨茅。 “二公子,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杨茅放好餐盘,走到床边提醒道。 谢璞疲惫不堪地点点头,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感到全身乏力。 他无奈地挥挥手说:“把东西拿过来吧,放在床边就行。” “好的。” 杨茅恭敬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端起餐盘走向床边。 无需谢璞多言,他自然而然地扶起谢璞,让其靠在床头,接着舀起一勺稀粥,轻轻送到谢璞嘴边。 谢璞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被一个男人喂食的尴尬,他张开嘴,缓缓地享用着这碗热粥。 吃完一碗肉粥后,谢璞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但仍然感到非常疲倦。 于是,他轻声说道:“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说完,他便躺下身子。 然而,没过多久,谢璞的鼻尖突然耸动了一下,他皱起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某种异样的气息。 紧接着,他低头在被子里闻了闻,瞬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在整理餐盘、准备离开房间的杨茅,问道:“昨晚是谁在照顾我?” 杨茅对二公子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高哥啊。” “许才高?” 谢璞有些惊愕的望着杨茅。 杨茅点点头,一脸肯定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啊,自打少夫人进门,二公子身边的丫鬟都被调走了,照顾二公子衣食起居的现在就我和才哥,不是我当然只有他了。” 杨茅说完,又问了一声:“二公子还有事吗?” “没事了,你退下吧。” 谢璞摆摆手,又躺回床上,拉起被褥时,眼中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他感觉到床上还有一个人,而且他在被褥上闻到一股极其好闻的香气,就在他躺在床上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的时候,后面的娇躯一下子贴了上来,紧紧地靠在他的后背上。 第23章 自制力 谢璞的眼睛,一下子瞪得似两个铜铃,他的嘴巴已经张大到能滚进一个鸭蛋了。 澹台昭的身体,柔软之中带着一股子坚韧,在贴近她的时候,你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股力量。 “哎呦,你可别再抖了,要是被澹台昭发现了,你就要和我从此可就天人永隔了!” 而此时,在谢璞的激烈的动作下,澹台昭早已醒来了。 脸上带着火辣辣的滚烫,意识到自己昨夜的行为有多么的生猛之后,她悄悄往被子下移动了一下。 然而,或许是感觉到谢璞的身体有些颤抖,她的小脸变得更加彤红,内心下定了某种决心。 闭着眼睛一横之下,把自己的大腿,有意无意地搭在了谢璞的身上。 “嘶!~要命啊!” 澹台昭的主动叫谢璞心中那是一个激动,但他不知道的是,紧紧抱着他的澹台昭,也是同样的兴奋激动。 她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啊,像这样紧紧抱着一个男人睡觉,还把腿搭在对方身上。 那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谢璞的身体虽然有点瘦弱,但他到底是个男人,骨架比澹台昭大了不少,背部很宽大,蜷缩着的背摸起来很结实很有安全感。 再加上他身上的汗味混合着现在散发的荷尔蒙气息,无一不在挑逗着澹台昭的小心脏,搞得她不知不觉间,拥抱住谢璞的力道越来越大。 也是从这一刻起,澹台昭才知道,原来夫妻两个人抱在一起,竟然是这么的温暖舒服。 而谢璞呢,开始或许还感叹自己艳福不浅,有老婆大人温润的身体在旁边取暖。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大蟒蛇缠上了一样,后面的人力气越来越大,勒得他生疼。 他清楚地感觉到,随着两人的呼吸,后背上的呼吸,就好像在挠痒一样,而且,脖颈间还时不时传来一股幽香的暖风,撩拨着他的心弦。 这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直到日上三竿,公鸡打鸣三遍,微光透过窗台。 在诱惑与疲惫中备受煎熬的谢璞,才感觉到紧紧抱着他的澹台昭,悄悄收回了手脚,然后慢慢从被褥中钻了出来,最后消失在他的房间里。 “呼!” 澹台昭一走,谢璞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还拼命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好一会儿,恢复平静的谢璞愣愣得看着地面发呆了半天。 直到他的嘴角变得比ak还难压后,才长长吸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继续睡回笼觉。 第二天,没睡多久的谢璞就被杨茅叫醒了,杨茅先喂他喝了一碗稀饭,又喂他喝了一碗苦药,这才不再打搅他,离开了房间。 阳光明媚,天气甚好,但谢璞却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天因病卧床失去的睡眠时间全都补回来一般。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健康,之所以还躺着,或许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仔细回想起昨晚的旖旎,谢璞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冷若冰霜的澹台昭突然间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竟然把他吓得够呛。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今天才能精神奕奕地躺在这里。 然而,奇怪的是,那个昨晚还对他百般呵护的女人,今天却不见了踪影。 “昨天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今天也不知道过来当面赔个不是,按道理说,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气疯了吧。可为何我就是生不起气来呢?难道……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sm’(o_o)?还是说……嘿嘿嘿……” 谢璞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犯着花痴,又一会儿摇头否定,脸上满是傻笑。 一想到昨晚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股气氛,他简直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连自己姓啥都快忘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二公子,您在笑什么呢?” 谢璞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许才高走了进来。 他拍了拍胸口,抱怨道:“哎呀,我说小许啊,你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啊?差点把本公子的魂儿都给吓跑了。” 许才高一脸无辜地说:“二公子,属下已经敲了三遍门了,只是您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所以才没有听见罢了。” 许才高说着,将那一托盘的小菜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继续说道:“二公子,您赶紧起床来吃点东西吧,等会我再去给您端药汤过来。” 谢璞听后,轻声应了一句:“嗯。” 随后便慢慢地下了床。许才高见状,连忙取来衣服,动作轻柔地披在了谢璞的身上,这才转身离开房间,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当许才高走进厨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 此刻,她正蹲在小炉灶旁边,专心致志地给那药炉扇风。 只可惜,她似乎并没有掌握到其中的窍门,扇出的风时大时小不说,偶尔还会吹出一片黑乎乎的灰尘,直呛得她眼泪汪汪的。 “哎哟!我说少夫人呀,这种活儿怎么能让您来干呢?您可千万要小心,别被烟熏着了,也别被烫伤了啊!” 许才高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快步跑到药炉旁边,从澹台昭的手中抢过扇子。 他一边有节奏地给小炉灶扇着风,一边苦笑着安慰道:“二公子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康复了,您就别这么担心啦。如果您真的想照顾他的话,不如直接去他面前表达您的关心,这样藏在背后默默做事,他又怎么看得见呢?” “谁……谁跟你说我煎药是为了给他喝的?我这明明就是煎给我自己喝的!” 澹台昭有些心虚地反驳道,但她的脸颊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 “呵呵。” 许才高嘴角一勾,一边看着小炉灶上的药,一边摇晃着扇子,微笑着说:“这样说来,少夫人也感染风寒了!不知可是昨夜照顾……” “昨夜什么!” 澹台昭突然瞪大眼睛,吓得许才高连忙改口道:“昨夜天气突然变冷,小的瞧见书房灯火通明,怕是少夫人看书入迷,忘了加件衣裳,才导致风寒入侵吧!” “你知道就好,所以,本夫人才会在此煎药,明白了吗。” 澹台昭语气冷淡地说。 “小的明白!” 许才高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要不,等会儿小的让环儿把药给您端去,这里就不用少夫人操心了。” “不必,我体质特殊,才不怕这小小的风寒,这药我只需喝一点,剩下的还要拿给你们的二公子。” 听着澹台昭没头没尾的话,许才高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换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惊讶道:“哎呀,完了完了,杨茅那小子叫我今夜去帮他的,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要不这样,少夫人您帮我瞅瞅这药炉,我去叫包费来替我。” 澹台昭多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许才高这是在给她找台阶下,虽然被看穿了心思,让她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挥挥手道:“算了,这就交给我了,你去找杨茅吧。” “那小的就走了!” 许才高说着,刚冲出厨房,忽然想到什么,便回过头:“扇风的时候,要轻一点。” “你想死吗?” 澹台昭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吓得许才高再也不敢多说,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第24章 扮鬼吓人 虽然被澹台昭折磨得生病了,但架不住谢璞的心情好,胃口自然也好啦,所以呢,即便是苦到让人浑身哆嗦的良药,在他嘴里也跟蜜似的! 对于昨儿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谢璞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只可惜二人温存的时间太短了,让他始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呢,就算只有一成的可能性,那也够他美上好几天的了。 这一天,谢璞一直在房中养病。 午后,喝了包费送来的汤药后,谢璞就让包费到书房随便拿几本书给他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送晚饭的竟然不是他的三个忠仆,而是澹台昭的贴身丫鬟环儿。 这小丫头梳着一头双丫髻,穿着青黄相间的罗衫,端着餐盘进门后,可爱的小脸蛋红扑扑的。 “二公子,用晚膳了。” 语气柔柔的,还带着一丝害怕,像一只小白兔一样,说了一声,就放下餐盘跑得没影了,急得连门都忘关了。 这可把谢璞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身体好转的他也不在乎了,下了床坐到桌边,拿起盘子里的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正吃着,屋内的烛火忽然莫名其妙地灭了。 谢璞好生纳闷,转头看了一眼窗边,发现窗户紧闭,根本没风吹进来房间啊! 等他再转回头时,突然,漆黑的屋子里竟然出现一个人影坐在他对面。 “啊!我的妈呀!” 谢璞吓了一大跳,嘴里的小半块馒头和两根菜花同时掉了出来。 “你慌张些什么,是我。” 原来是澹台昭到了屋子里,不过她走进来怎么都没声的,听到澹台昭有些不高兴的语气,谢璞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是因为你有心术不正!”澹台昭冷笑道。 “嘿,听你这么说,你不怕鬼了?” 谢璞哼笑一声,开始在屋里找火折子,准备点蜡烛把屋里照亮堂些。 “世上本无鬼,又有何惧之?这是你的汤药,喝完早点睡吧。” 说完,谢璞只感觉一阵凉风拂过,澹台昭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翻出火折子到桌旁把烛火点亮,发现饭桌上多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 “唉吆,你说我这小娘子啊,你大大方方的来照顾我不就行了,谁敢说闲话啊,何须弄的如此神秘呢,这样活着多累啊。” 谢璞心想,是时候要改改澹台昭的性子了,若是这样下去,他谢璞何时才能抱得重振雄风啊? 也怪昨天他尝到了甜头,但却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有多么的不知死活! 谢璞只觉得心中的悸动现在是压也压不住啊,按照他的话来说,便是:“人,总是会得寸进尺的!” 一边吃着,谢璞一边想着法子治治澹台昭的性子,突然他一拍大腿,暗道:“对,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她的胆子大到什么地步!” 吃完饭后不久,许才高进屋来收拾,谢璞便叫他把杨茅和包费统统叫来,说有事详谈。 这许才高不知道二公子想要干什么,疑惑之下把两人都找来了。 谢璞把自己的想法跟三人说了个大概,却没发现三人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 “不行,这可万万不行啊!二公子。” “对啊对啊,二公子,若是让少夫人发现,你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许才高和杨茅听完谢璞的话后,是噤若寒蝉,至于一旁的包费,早已经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了。 “你们怕什么,只要不让她发现不就得了。” 谢璞嘿嘿一笑,继续道:“只要我们悄悄布置妥当,不露馅让她瞧出端倪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话虽是如此,可少夫人武艺超群,就算是小的与高哥和包费连手,也斗不了几个回合,何况是让我一个人去拼了。” 杨茅愁眉苦脸地说道。 谢璞拍了一下杨茅的脑袋,道:“笨啊,谁让你去拼命了,就是叫你扮鬼去吓她一下而已。” “叫我当面去吓少夫人,这不就是和她拼命上了么。” “你奶奶个腿儿!” 杨茅刚说完道,谢璞两眼一瞪,又给了他脑袋一下,骂道:“怕个球儿啊!她又不会要你的命。” “唉吆,二公子您这就是在要小的的命啊!” 杨茅委屈叫道。 “好了好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没有让到她眼前去吓她,就是远远吓唬她,在这之前得为你换身装扮,然后准备好绳索,咱们都布置妥当后才下手,听明白了么?” “不明白!” 许才高三人是齐齐摇头,根本不知道二公子究竟要干什么。 “靠你娘!” 谢璞暗骂一句,道:“行了,都跟我来,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如果这件事搅黄了,那咱们三个一起上孟婆那喝疙瘩汤!” 三人虽然老大不情愿了,但二公子有令,他们也不敢不听,况且还说一起上孟婆那儿这么狠的话威胁。 夜越来越深,谢府的下人们基本都歇着了,守夜的活儿通常都是杨茅和包费轮班。 杨茅和许才高的实力,谢璞基本都见识过了,前者跟蜘蛛侠似的,后者是个偷袭狂。 至于包费,谢璞问过,他的武艺跟许、杨二人不相上下,但不擅长轻功和暗杀,不过他听声辨位的本事可是一绝,还说自己闭着眼睛也能跟人过招。 还有这家伙嗅觉特别灵敏,虽然比不上狗,但在人类里也算是最接近狗的了! 也直到这时,谢璞才知道这三人其实不是家丁兼保镖,他们有个统称叫“暗卫”,也可以说是死士。 不过跟死士比起来,他们更有人情味,更自由,甚至干得好还能退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待遇可比死士好多了,当然,这得有超过死士的本事才行! 除了他们三个,这谢府里还有两男一女三个暗卫,分别是厨房的小厨子“花勇”,账房先生“陶先生”,还有负责采购谢府所需物品的“王一姐”。 这后面两个人谢璞没见过,听杨茅说,在整个谢府,能跟少夫人一较高下的,绝对只有这两个人。 前者陶先生在他们小时候,就是已经退隐的暗卫高手,大家都叫他陶老爷子。 有一次许才高听到谢傅叫他“陶银花”,可把许才高吓了一大跳。 谢家挑的暗卫基本都是孤儿,要是有爹娘的暗卫,那也是他们爹娘曾经都是谢府暗卫,对谢家的忠诚度已经延续到后代身上了。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就拿谢璞的府宅来说,也就花勇一个。 以前从孤儿培养的暗卫大多没名没姓,他们都是按功劳大小排名决定称谓。像杨茅,搁以前会叫十七,许才高就是十五,包费比他俩稍弱,排二十三,这些称呼,老暗卫常挂嘴边。 这就看得出“陶银花”这名字多有分量了! 也就是说,陶老爷子没退休前,实力在暗卫中那绝对是杠杠的! 王一姐呢,听名儿就知道,第一啊!能差到哪儿去?她可是让这仨小子最害怕的存在。不过好在王一姐如今在谢璞母亲身边侍候,一个月才回天水一次,回来也忙得很,看看谢府缺啥,就让人去采购。所以她时间挺紧的,没闲心教训这三人。 至于这仨为啥这么怕王一姐,谢璞怎么问他们都不说,好像很不想回忆那段恐怖经历。 小小的谢府,就有这么多高手,谢璞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觉得挺正常。 毕竟,谢家世代为官,长居雍州,要是没点自己的家业也说不过去。 况且大周的制度有点落后,没有削弱当地官员的军政权利,让谢傅这个雍州牧把当地军政大权都握在手里,这就导致现在的雍州几乎等同于是他们谢家的! “没想到这辈子,还是有当大土豪的机会啊!” 谢璞心里美了一下,嘴上不停使唤许才高和包费做事,手上却忙着给杨茅化妆。 等一切准备好,谢璞一挥手,三人立马悄无声息儿地躲到了澹台昭闺房附近。 谢璞见三人准备好了,嘿嘿一笑,也蹑手蹑脚地凑上去,拿出一个竹筒放到嘴边,开始轻轻吹气。 “呜呜”声响起,许才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簸箕晃动起来。 顿时,簸箕上的沙子发出“嘶沙嘶沙”的声音,就像风吹过竹林,又像海浪冲刷沙滩。 看到主仆二人都行动起来,躲在花圃里的包费扭头看向杨茅,仅仅是看了这一眼,包费就被吓得不轻。 刚才在屋里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杨茅惨白的脸有多可怕,可现在周围这么昏暗,再配上那张脸和古怪的声音,确实挺吓人的。 “上吧,茅哥!” 包费轻声提醒。 杨茅心里苦啊,暗暗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包哥,你可千万拉紧我,别松手啊!” “放心吧,你要是出事了,我也得倒霉啊!”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杨茅深吸一口气,从花圃中轻轻跃起,真的像鬼魂一样飘在空中,慢慢落在了澹台昭的闺房窗户前。 看到杨茅的动作,谢璞向许才高挥了挥手,然后深吸一口气,立刻把吹竹筒的“呜呜”声加大了几倍。 许才高无奈地笑了笑,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摇晃簸箕,另一只手往簸箕里加沙土和黄豆。 这一下,仿佛有一个受尽委屈的鬼魂,在秋风萧瑟的深夜,悲伤地哭泣着。 杨茅穿着长长的红色衣服,脸被涂得惨白,眼睛像熊猫一样黑,嘴里还叼着一根长长的血红舌头。 他跟着奇怪的声音在窗户上扭动着,再加上他僵硬的舞姿,这一幕更增添了三分恐怖。 这时,包费拿起两块火石,从花圃里走出来,走到窗户下开始一下一下地敲打火石。 随着火石的碰撞,闪烁出一闪一闪的光芒,把杨茅的鬼影映衬得更加诡异离奇! 第25章 鬼影迷踪 “呼呜呜哭哭~呜呜呜哭哭~” “嘶嘶~哗哗~” 院子里,怪声叽叽喳喳,时起时落,闺房里的软榻上,正准备宽衣睡觉的澹台昭突然皱起眉头,她猛地睁开眼睛,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光芒,一道长长的影子从窗外射进屋里。 “谁!?” 澹台昭大喊一声,翻身从床上跳起来,脚在地上轻轻一跳,一掌打向趴在窗台上的人影。 然而,还没等澹台昭的掌力靠近,窗外的人影却神奇地飘了起来,消失不见了。 澹台昭微微一愣,这贼子的轻功怎么如此奇怪?根本不是靠借力跳跃,而是真的像飞起来一样。 虽然惊讶,但是敢来惹她澹台昭的,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对方?她哼了一声,一掌推开窗户,身子一跃而出,落在院子里。 这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照着地面,刚才诡异的叫声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澹台昭眉头紧皱,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阵阴风吹过,她抬头一看,顿时内心一抖,美眸一瞪。 只见一个面色青白,眼窝深陷,额头肿大,舌头竟然有一尺长的身影,全身笼罩在红袍中,宛如鬼怪一般,从她头顶急速飞过,消失在了谢府的厅堂上空。 与此同时,澹台昭的耳边突然又听到了“呼呜呜”和“嘶嘶沙沙”的奇怪声音。 这声音极其的古怪,她还没来得及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就消失了。 “啊!” 突然传来一声惨不忍睹的杀猪般的叫声,澹台昭这次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从正厅附近传来的。 她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就向正厅跑去。 然而,当她来到正厅外时,突然看到眼前一道红光闪过,一个人影从正厅的门里急速飞出,几乎与她擦肩而过。 还没等澹台昭转身追赶,她的脚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了。 “少…少夫人,救…救救我!” 澹台昭低目一看,倒吸一口气,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抓着她的人竟然是包费,此刻他面色苍白到了极点,脖子上喷涌的血把地面都给染红了。 “少…夫人,救我,我刚才被…被鬼咬了,救…救…。” 包费虚弱地叫了几声,紧接着打了个摆子,然后翻了翻白眼,就这么昏死过去了。 澹台昭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正想蹲下来看看包费的伤势,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澹台昭猛地转身,立刻看到一张面色青白、双眼深陷的鬼脸朝她扑来。 她吓了一跳,但也毫不示弱地立刻挥出一拳。 然而,紧接着她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惊讶之余,澹台昭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原来是那鬼怪伸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这可不得了,澹台昭向后一退,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却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滩烂肉,心里一阵恶心。 但现在情况危急,澹台昭只能强压恶心,用力一扯,没想到这双手居然脱离了鬼脸的身体,变成一堆烂肉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从鬼脸的袖口中,又伸出了两只鬼爪。 澹台昭哪见过这样奇怪的场景,吓得她面色一惊,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逼退到厅堂的角落了,而鬼脸还是步步紧逼。 “啊呀!!!” 突然,几声女子的惊叫传来,紧接着院子里莫名其妙地响起了一声鸡鸣。 这鸡鸣声一响,那鬼脸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就像看着到嘴的食物被它慢慢溜走一样。 鬼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凌空飞起,消失在厅堂外。 同时,那两只几乎变成烂泥的断手,居然也紧跟其后,飞出了厅堂,只在原地留下一滩血淋淋的肉泥。 “少夫人,这这这……” 环儿和几个小丫头还有家丁相拥在门外,惊恐万分,目瞪口呆地看着消失在大堂外的鬼脸。 “别说了,快看看包费有没有事!” 鬼脸一走,澹台昭终于长舒一口气,向包费走去。 就在这时,许才高突然冲到厅堂外,一眼就被包费的样子吓得不轻,赶紧抢在澹台昭前面,冲到包费身边,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番,然后惊愕地看着澹台昭问道:“少夫人,这……” 看到许才高赶来,澹台昭停下脚步说:“他怎么样了?” “还有心跳,应该是失血过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才高又惊又惑。 “他说他被什么鬼东西咬了,算了,你给他处理一下,带他去医治。” “哦。” 许才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药粉洒在包费的脖子上,然后抱起包费就跑了。 澹台昭这才静下心来,她转身对环儿等几个小丫鬟说:“把这里打扫一下,然后都回去睡觉吧,家丁们搜索院子,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地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报告。” “是。” 丫鬟和家丁一起应声,立刻分散忙碌起来。 澹台昭坐在上位,捂着额头闭上眼睛,思考刚才发生的离奇灵异事件。 不得不说,这是澹台昭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来得太巧了,好像前一刻才跟相公说不忌讳鬼神,下一刻就跳出一个鬼,是她的话激怒了鬼神?还是有人变成了鬼神! 西苑的厢房内,许才高一进来就看见谢璞,他家二公子在凳子上乐得前仰后合,或许是怕笑声把澹台昭给引来,已经憋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你们是没看见澹台昭那副害怕的样子~哈哈哈o(n_n)o~还说什么不怕鬼~哈哈哈~” “哎呦,二公子啊,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干得,不然我们有几条命都不够少夫人砍啊。” “行了行了,把包费这小子放下来吧。 ” 许才高把背上的包费放下来,见这家伙还是两眼紧闭,一副死相,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疼得包费尖叫一声,不敢再装了。 打醒包费,许才高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这件事他真的不想再掺和了。 谢璞想了想,对包费说道:“你自己出去躲两天,千万别回来啊!” 包费连忙点头称是,他现在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到雍州去,要是他们几个人联手扮鬼吓唬少夫人的事情露馅了,他连自己到时候下葬的棺材是什么样子的都想好了。 次日清晨,谢璞打开房门,就听到仆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说的都是昨晚闹鬼的事。 谢璞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的样子,向他们打听八卦。 “哎呀,二公子您病了,睡得沉,昨晚没听到动静也正常,那鬼叫声啊,真的是凄厉得让人浑身发毛,两腿发软啊!” “是啊是啊,昨晚吓得我躲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啊!少夫人还让我们去搜,结果鬼没见到,倒是被一只猫吓得尿了裤子,真是的……唉!” “你也不嫌丢人,不过我也差不多,唉,算了,不说了,怪渗人的!” 听到仆人们的抱怨,谢璞微微一笑,神神叨叨地说道:“鬼?嘿,你们不知道啊,这人呐,是怕鬼三分,而鬼怕人七分呢!” “这是什么意思?二公子您给我们讲讲呗?” 几个家丁互相看了看,随即一脸期待地望着谢璞。 “咳咳,总的来说,鬼乃是人死后的魂魄所化。自古以来,天庭众仙掌管三界规则秩序不遭受破坏,保证人间四季更替和风调雨顺,而地府则管理阴阳轮回,生魂转世投胎。” 谢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仆人,发现仆人们已经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有人冤屈而死,轻则诅咒降世,六月飞雪,重则冤魂不散,杀人作恶啊! “啊!!!” 仆人们听了以后,个个脸色惨白,惶恐地对视着。 “那...那昨晚那个是什么鬼啊?二公子您知道吗?” 一个家丁慌张地问道。 谢璞叹了口气,道:“我没看到,自然不敢乱猜。毕竟这人死后的死尸,一般来说,不出半月,就会开始腐烂,但是捏......” “但是什么?” 几个家丁都瞪大了眼睛,表情是又惊惧又害怕,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期待和刺激。 谢璞咳嗽一声,哼哼道:“但是啊,死后的尸体不腐烂,那么就极有可能产生尸变,而这尸变啊,是一个人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多了一口气卡在喉咙这里,你想想看,死了不断气,可不就是害人害己嘛?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尸变的尸体会因为所处的环境与情况不同,从而变成各种尸怪,而这尸怪又分为十八种之多啊,分别是僵尸、血尸、行尸、走尸、醒尸、甲尸、斗尸等等十多种,这其中最厉害的就属僵尸与血尸啊!一个专吸人血,一个专食人肉,着实是凶恶无比啊!” 谢璞说到这里,家丁们已经是瑟瑟发抖了,但他们还是一个个双眼发亮地望着谢璞,似乎还在期待听他讲解。 “听你们之前的讲述,昨夜的鬼脸咬伤了包费的脖子,并且还能飞,这样一来,很可能是传说中的飞僵了!” 谢璞说完,一个家丁颤抖道:“二,二,二公子啊,这飞,飞,飞僵又是什么啊?” 听到这家丁叫他二了好几遍,谢璞忍不住给他脑袋一巴掌,道:“飞僵当然就是会飞的僵尸啦!” “啊!” 家丁们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张望着四周,好像害怕那只飞僵突然冒出来吸他们的血一样。 “不过,听你们说这飞僵又似无形之物,本公子怀疑,它可不只是飞僵这么简单,应该还和其他的鬼魅连体了,这鬼上尸身,尸有鬼智,在阴上加阴,取长补短下,那可真的是天下无敌啊!” “什么!” 几个下人浑身颤栗,瑟瑟发抖,之前说昨夜被猫吓尿的家丁裤子突然湿了! 在这封建的古代社会里,普通人能接触的知识是少之又少,因此都十分迷信玄学,本来听到诈尸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恐惧了,可接着又是什么十多种尸怪,而昨夜的居然还是十几种之中最厉害的僵尸,还是会飞的飞僵,就这还没完,现在居然又加了什么鬼魅,尸鬼结合,那还真是要躺板板了啊! “二公子,我爹他生病了,我想回去照顾他一段时间,可以吗?” 一个家丁说完,另一个立即也叫道:“我娘昨天摔到了腿,她就我一个儿子,二公子我也想回去照顾我娘。” 听到前面两人这又是爹又是娘,不是病就是伤的,急的后面一个家丁赶紧叫道:“我祖父昨天过世了,小的想回去尽最后孝义,还望二公子答应啊!” 谢璞哭笑不得的看着三家丁,半晌后,他脑袋微微一摇,不经意地轻叹一声,道:“这谢府的主人,好似不是我吧!” “这怎能不会是二公子呢,除了二公子,谢府还有谁敢做主啊!” 谢璞装作一副愁眉苦脸,苦大愁生的样子,哀叹一声道:“罢了,这几天你们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本公子也要去请一位道长过来驱鬼,不需要你等照顾了。” “谢谢二公子!谢谢二公子!” 三家丁连忙称谢,赶忙跑回房间收拾去了。 这突然就有三个家丁要离开,其余人奇怪之下便随便询问了一番,结果,在三人添油加醋地描绘下,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整个谢府都知道了昨夜的是僵尸加鬼魅的结合体出现了! 一时之间,本就不大的谢府,十来个下人齐齐请假告辞回家休养,最后,只留下几个暗卫与谢璞和老婆大人了。 第26章 护送上京 谢府,澹台昭坐在大厅里,又一个下人拿着一个包袱,满脸不好意思,小心翼翼道:“小姐,奴婢想回家见见父母,您看…?” 短短两天时间,下人们接二连三地请假离去,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父亲病了需要回去照顾的,有母亲摔倒了需要回去照顾的,也有祖父过世了想要回去奔丧的,若说澹台昭不生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现在几乎所有下人都回去了,要是不放这个人走,未免也说不过去。 “好吧,顺便把这封信带给我爹,跟他说我在谢府过得很好,让他别瞎操心。” 澹台昭笑着说道。 “好嘞,那奴婢就先撤了哈。” 其实要光听传闻的话,这些人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谢府,可那天晚上,她可是眼睁睁看着鬼脸飞走了。 从那之后,她和一群小丫头就没敢合眼,一边战战兢兢地干活,一边听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僵尸传闻,把她们吓得绞尽脑汁想要逃离谢府。 院子里,谢璞看着一个接一个离开的下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谢府说大不大,可说小也绝对不小啊。 谢璞估摸了一下,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三千平方,现在十几个下人都走了,这么大的院子,谁来打扫啊? “这下可真麻烦了,被人伺候惯了,突然要自己动手,还真不习惯啊。” 谢璞嘟嘟嚷嚷了一句,突然身后走过来一个人,正是许才高。 他笑着说:“要不是二公子您早上说的那些胡话,他们能走吗?您就放心吧,用不了两三天他们就回来了。至于照顾您,不是还有我们呢嘛。” “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了,本公子让你找的人,你找到没?” 谢璞问道。 许才高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士在天水城倒是有,可惜都是普通的修道之人,既不会降妖除魔的法术,也不懂怎么赶走僵尸的道法,所以我也没办法啊!” 谢璞让他找道士本来就是装装样子,没想到许才高居然扯到了降妖除魔,这明显就是在说谎啊。 看来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不然被澹台昭发现了端倪儿,那他们可就真的完蛋了。 毕竟这事儿现在闹得有点大,十几号下人都被吓跑了,谢璞也有点儿扛不住了。 “哼,罢了,看来还得本公子出手!” 谢璞话到此处,突然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哦,想不到相公还有这本事呢!” 谢璞和许才高身体同时一僵,两人扭头对视一眼,都挤出一个笑容,谢璞道:“哈哈,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降服鬼怪的本事啊。” “那相公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澹台昭走到谢璞身旁冷笑道。 “哎哟,我的好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相公我喜欢吹牛批,这还听不出来啊?” 谢璞一脸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因为没有真的鬼怪来给他降服,所以他说话就是这么的硬气! “哼。” 澹台昭冷哼一声,双眸如利剑般盯着谢璞,寒声道:“若是让我查清昨天晚上的事情与你有关,你应该知道后果!” 谢璞心中一惊,暗想澹台昭果然怀疑到他头上了,看来今夜的行动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就是自己茅房里打大灯——找屎啊! 可又转念一想,这都已经被怀疑了,若是不继续做下去,反而更加说明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一时间无法作出决定的谢璞,只能哭丧着脸,大喊冤枉:“哎哟,老婆大人啊,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能冤枉我这个好人啊!” “冤枉?是不是冤枉,等事情清楚后再下定论吧!” 澹台昭说完,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陪我去厅堂见见钟将军。” “钟将军?” 谢璞想了想,突然想到了那日从山寨出来后,遇到的带着大批士兵的将军。 “他来干什么?莫非,是来送钱的?” 谢璞笑嘻嘻地说道。 “没个正形,还不快走。” 老婆大人都发话了,谢璞只能乐呵呵地跟在身后,这一举动,让澹台昭大皱眉头,她不悦道:“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跟在我身后走,像什么样子,传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哦......” 谢璞很无奈,澹台小娘子的脾气真是怪,洗脚的时候咋就不这样呢? 夫妻二人来到厅堂,发现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已经等了好久。 看到两人进来,他起身笑着说:“谢二公子,谢少夫人,几日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还不错,嘿嘿,不知道老兄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谢璞一开口,就带着一股浓浓的痞子气,好似无法无天,不懂礼数的纨绔子弟。 澹台昭皱起眉头,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腰,小声说:“你少说两句。” “切。” 谢璞在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笑着说:“站着干什么,来来来,钟将军这边坐。” 谢璞说完这句话,果然就不说话了。 钟将军似乎也不想和他聊,直接看着澹台昭说:“上次多亏了谢少夫人帮忙,我们才能轻松剿灭南山岭的匪寇啊!” “钟伯伯过奖了,这次也多亏了钟伯伯手下的两员猛将,我才轻松不少。不知道现在那些匪寇钟伯伯打算怎么处置呢?” 澹台昭好奇地问。 “说来你可能不信,那山寨的原头目孟布,两个多月前就被人杀了,而杀他的人,就是绑架谢二公子和那些富商、官宦子嗣的元凶。而且,这伙人来头不小,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他们很可能是百年前雄踞北方的大辽皇族的遗孤!” 虽然谢璞之前提过这事,但从钟将军口中听到,澹台昭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若真有此事!以他们的身份,绝对不是我们能处决的,钟伯伯有何打算?” 澹台昭继续问道。 “这事情我早已经报告朝廷,而且今天朝廷的圣旨也到了,陛下要让我等押送辽后贼寇上京!” 听完钟将军的话,澹台昭眉头一皱,想了想,才缓缓问道:“钟伯伯莫不是要让我也加入护送的队伍?” “正是!” 钟将军说着,叹了口气道:“上次被谢少夫人擒拿的女贼,名叫耶律沐,据她交代,除了她外还有上千名族人,一开始还嚣张地威胁我,说如果不放了她,她的族人将会找我报仇,祸害整个天水城,之后的确被我抓了十几个歹人,至于跟她有没有关系,两方都没有承认,但依我看,十有八九是一伙的了,而且这些人的身手都不错,现在我就担心要是真如她所言有上千号人马救她,那么在押送她上京这段路上恐怕就不太平了!” 澹台昭听后,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这事情的确得让她来办才行,一来,她武艺高强,可以胜任,二来,她熟读兵法,曾经还在玉门关外率领将士剿灭马贼,而钟将军不可能离开天水,手底下的能人又少,这三来,则是关乎到大辽遗孤,这件事情蹊跷的很,她很想亲自参与进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想罢,澹台昭正要点头,然而一旁的谢璞突然叫道:“靠,你们一窝大男人莫非连一个娘们都比不过?当然,我老婆是天下无敌的,你们是没法比了,但那啥耶律沐的不是给制服了吗,她的同伙要出现,你就直接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同伙还敢不敢动一下!” 第27章 凄凉处境 钟将军难以置信地盯着谢璞,脸上露出惊愕与诧异交织的表情。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位纨绔二公子竟然如此生猛,说话如此直白! 耶律沐可是皇上要召见之人,一路上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稍有差池他恐怕得被人押解入京问罪。 \"啊……这……\" 一时间,钟将军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应。 尽管他对谢璞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词,但对方终究是上司之子,实在不好轻易招惹。 \"此事就此定下,钟将军准备何时启程,请派人告知澹台即可!\" 澹台昭果断开口。 钟将军感激涕零地向澹台昭报以微笑,紧接着迅速起身,匆匆向两人道别后便如疾风般离去,转眼消失在谢府。 \"靠!\" 谢璞心中暗自咒骂一句,不满地瞪着澹台昭,抱怨道:\"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干嘛要答应下来?\" \"我不是叫你住嘴吗?\" 澹台昭语气冰冷至极,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反问回去。 她那美丽而冷峻的脸庞此刻充满了坚毅和果断,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对方一决高下。 “嘿,为夫这可是为了你好啊,你也不想想,自己毫无官职在身,帮他以后,功劳可还是他的,你呢,你能得到什么?一路上还要提心吊胆,风餐露宿,这笔买卖真是亏死了!” 谢璞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息,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似乎对澹台昭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和困惑。 然而,澹台昭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动摇,她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毫不退缩。 “这不是买卖,我也不是商人!”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让人无法忽视。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留下谢璞独自站在原地。 谢璞无奈地看着澹台昭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感和挫败感。 经过了这些天和澹台昭一起生活的日子,他知道,澹台昭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情,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得,自找的。” 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他深知澹台昭的性格,既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放弃。 本来想耍些小手段,好让澹台昭对他产生依赖,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个钟将军,这下子他的计划彻底泡汤了,也没心思扮鬼了,这倒是让许才高三人松了一口气。 这天一大早,天水军营就派来石艳把澹台昭接走了。 看着澹台昭连包袱都收拾好了,谢璞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感叹这钟将军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昨天才来说了几句,今天就把人给带走了,也不来问候一下他这个家主。 谢府大门前,谢璞看着澹台昭摇头苦笑,叹道:“此去京都,路途遥远,得走一月有余,你这一路奔波,小脚可要磨破皮了,要不,为夫和你一起去吧。” “相公你体弱多病啊!还是别掺和了,我可不想带个累赘在身边。” 澹台昭说完,翻身上马,想起一件事情刚要跟相公说,谢璞赶紧上前,一手拉住缰绳,一边脸色严肃地跟澹台昭说:“路途遥远,长夜漫漫,要是想我了,可千万别找小白脸啊,我听说京都的小白脸可都……” 谢璞话还没说完,只见澹台昭飞起一脚,谢璞就被吓得松开了缰绳,跳到了三尺以外。 澹台昭听见自家相公后面的话,一时间,心生恼怒,吓唬了他一下后又瞪了他一下,紧接着一刻也不敢停留,策马飞奔而去。 “二公子放心吧,要是有不开眼的小白脸,小的们会替您好好教训的!” 杨茅与包费齐齐拱手说完,立即驰马追上了澹台昭。 “放心?让这么漂亮的老婆出这么远的门,老子能放心吗!” 谢璞说完这句话,气冲冲地转身进了谢府,“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看着空荡荡的谢府,谢璞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前天还是热热闹闹、无比温馨的大家庭,今天却变得感觉像是凄凉无比的鬼宅,下人们都走了,澹台昭带着杨茅和包费一起上京。 按照澹台昭的说法,这两个人都是侦查好手,放在谢府太可惜了,所以连假装伤痛的包费也不放过,一定要带上路。 最后就剩下一个没啥大用的许才高和小厨花勇,还有一个从未谋面、传闻中谢府第一高手的陶银花先生。 想到陶银花先生,谢璞突然来了兴致,于是他特意来到帐房。 可见到的却是一个坐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喝着小酒的老头子。 看到谢璞,陶银花半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二公子要不要来喝一杯?” 陶银花的相貌很普通,短须和头发都是黑白相间的杂色,穿着也不像账房先生,倒像个樵夫,尤其是他拿着装酒的葫芦时,活脱脱就是一个劈柴的老头儿。 反正现在澹台昭也走了,谢璞觉得轻松自在,闻言走到陶银花身旁,从他手里拿过葫芦就灌了几口。 顿时,谢璞只觉得好像在喝硫酸一样,这酒的烈度一般,也就三四十度的样子吧,重要的是这酒酿得难喝极了,简直和马尿没区别,又喝了一口。 呸!马尿都不如! 一直觉得这年头酿的酒还不错的谢璞,这下可遭了大殃了。 “咳咳咳。” 谢璞咳嗽了几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颤抖着将手中的葫芦递还给陶银花,然后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陶老先生真是悠闲自在啊,今天没有事情要忙吗?” “平日里老夫可是忙碌得很,今日能够如此清闲,还多亏了二公子的,妙计啊!” 陶银花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谢璞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心中有些虚怯,叫道:“呵呵,说些什么呀,大家都是被鬼魂吓到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是这样吗?” 陶银花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但并未点明,只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老夫的一生啊,最为享受的时刻莫过于此刻,春末的暖阳洒在身上,微风轻拂,带来阵阵酒香,只可惜……” “可惜什么?” 谢璞下意识地追问道。 然而,还没等到陶银花回答,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人笑着接口道:“只可惜没有下酒菜相伴。” 言闭,只见一人踱步来到谢璞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二公子早。” 谢璞定睛一瞧,不禁惊讶地发现眼前之人竟是小厨子花勇,而此刻他手上正端着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和一盘香喷喷的酱香牛肉。 “陶先生,您要的下酒菜来啦。” 花勇轻轻将两盘小菜放在桌上,然后转过头来,满脸笑容地对着谢璞说道:“往日里咱们可从没这般清闲过呀,这次还真得多亏了二公子您出手相助呢!”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难不成他们都已经知晓此事了?” 谢璞一头雾水,心中暗自纳闷,这两个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是高手吗? 望着谢璞陷入沉思的模样,花勇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怎能逃得过陶老爷子的法耳呢?至于小人我嘛,自然是听陶老爷子酒后随口说的话啦!” “麻蛋......该死。” 谢璞低声咒骂一句,眉头紧蹙,质问道:“照你这么说,本公子若是在洞房花烛之夜的那些噼噼啪啪的事儿,你这老东西岂不是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噗!” 陶银花一口酒水如喷泉般喷涌而出,他一边喘息着,一边发出阵阵大笑声:“哈哈哈~二公子,您尽管放心好了!别说是您根本就进不了少夫人的屋子,哪怕是您真的进去了,老夫也会对此视若无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我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进不了澹台昭的房间呢?明明就是本公子自己不想进去而已!” 谢璞一脸倔强地反驳道。 “哦,是这样吗?” 陶银花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轻轻拍了拍花勇的肩膀,突然神情严肃地对他说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并不是二公子没有能力进入少夫人的房间,而是人家二公子根本就不愿意进去。所以,日后你若是与外人闲谈时,一定要说实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 花勇老老实实地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还用十分理解同情的眼神看向谢璞。 此时此刻,谢璞心中真有一种想要拔刀砍死眼前这两个家伙的冲动。 然而,无奈的是,眼前这两个家伙都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个老家伙陶银花,更是曾经的头号暗卫退役下来的高手,面对这样的强敌,谢璞也只能从心,强行忍耐住内心的愤怒。 第28章 小丫鬟环儿 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是他谢璞调侃别人,什么时候轮到他被调侃了,现在看着一脸坏笑,两眼眯眯的陶老头,谢璞心里这个气啊,真是无处发泄啊。 谢璞也知道自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那是因为前世只有比他软的,没有比他更硬的了,嗯哼,这是后天养成,很难更改的习惯。 因为老头是谢家头号暗卫头子退役,所以他可不敢用谢家二公子的身份来教训陶银花,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谢璞要离开,陶银花笑道:“二公子什么时候有空,常来坐坐,别的没有,好酒好菜招待着!” 听到陶银花得意的笑声,谢璞背对着他,将手高举竖起中指,无言地离开了。 谢璞来到正厅,发现一道婉约的倩影立在大堂里,他走近一看,惊讶地发现是澹台昭的贴身丫鬟环儿,这丫头居然没有跟其他下人一样吓走,也没有跟澹台昭一起上京。 他带着疑惑的表情走进去,环儿一看见是小姐的相公谢二公子,她干净的小脸立马由原来的苦瓜脸变得正式,恭恭敬敬地对谢璞行礼道:“二公子好。” “你没有跟着你家小姐走?” 小丫鬟穿着第一次见时的白色衣裙,头上还是双丫髻,脸蛋白白净净的,青涩的小脸在听见谢璞的问话后,带着点害羞的微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回二公子,小姐说让我在府中看着您,要是您敢去喝花酒,就...就打断您的腿。” 小丫鬟怯怯懦懦地说道,小表情还带着点畏惧,看来是不敢独自面对这个传说中臭名昭着的天水城第一大纨绔。 谢璞眼角一抽,无奈至极,没想到澹台昭走了,居然还留下了个小间谍! 他坐到主位上,环儿很有眼色地跟上,给他沏了一壶茶。 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突然变得安静的谢府,谢璞感觉不适应极了,特别是澹台昭离开后,让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似失去了什么似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舍不得她离开啊! 不可否认,最初见到澹台昭时,谢璞是被她的英姿所吸引,然而相处了大半个月后,渐渐地,他喜欢上了和澹台昭在一起的感觉,虽说不是被鄙视,就是被调教,但好歹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里,不再是被政治和权势操控的行尸走肉,而是真真正正的作为一个人,独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初识知君只茫然,入世变幻盛衰转。有妻英姿争雄霸,苍凉孤身饮风霜。” 环儿原本不自在地站在谢璞旁边,但是在听见谢璞吟诗之后,心里感到非常好奇,大家不是说这个谢家二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怎么现在自己居然听见二公子吟了一首诗?! 而谢璞刚念完诗,外头就走来一个人,拍手称赞道:“二公子,您这诗真是越来越妙了!不过,二公子也别叹气,这不是还有我嘛,所以这最后一句完全可以改改。” 谢璞连头都没抬,就一脸嫌弃地说:“我可不搞基,你要是屁股痒可以去找陶银花大,他老人家身子骨可硬朗了!” 许才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着眉头,跟一旁的环儿问道:“搞基?这是什么意思?” 环儿也困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等你什么时候被爆菊就知道了。” 谢璞懒得解释,起身刚走了几步,许才高就急忙喊道:“唉,二公子,九胖公子来了。” “九胖?” 谢璞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想到那张胖乎乎的脸,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感叹道:“唉,希望以后没人夸我胖就好了。” “叫他来大厅说话。” 刚坐回椅子上没多久,谢璞就看到九胖走了进来,他没好气地说:“找我什么事啊?说好了,逛窑子喝酒就算了,看见没,你家嫂子留的小间谍,我可没心情,所以,赶紧滚。” 九胖看着环儿在一旁,哈哈一笑,尴尬道:“这是怎么说的啦?嫂嫂不在我老九不可能带玉哥你逛青楼啊。” 环儿看一眼二公子的表少爷,小脸上面无表情,小姐说了,不能让二公子被某些乱七八糟的胖子给带坏了,因此,她要杜绝二公子和某人单独来往。 “靠!” 谢璞忍不住给了九胖一脚,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 别看九胖肥嘟嘟的,反应速度可真不赖啊,只见他肥臀一扭,浑身横肉抖动着,险险躲开谢璞的一脚后,嘿嘿笑道:“我爹给了我一笔钱,想让我出去历练历练,可是玉哥,你是知道的,就我这破脑瓜子儿,除非张良诈尸还魂,诸葛死而复生,否则绝对没人能比得过啊,所以…。” 九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璞连环脚给打了回去。 “就你还知道张良、诸葛亮呢?!还有,别叫我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丫就是来讨打的。” “啊,别,别,我马上说。” 九胖揉着被谢璞一记膝盖顶到的大肚子,郁闷道:“唉,玉哥啊,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了,我,我被家里赶出来了!” “什么!” 谢璞和环儿闻言一愣,他看了一眼小丫鬟,诧异道:这是“咋回事啊?” “其实这事我早有预感,只是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受罢了。几天前,我爹终于下定决心,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让我出去历练,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再找他要钱了。要想花钱,自己挣去!” “这五天我算是知道挣钱有多难了,不仅一分钱没挣到,我爹给的那笔钱也快花光了。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投靠玉哥你了。” 谢璞听完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才五天就花得差不多了?你爹也太抠了,就不能多给你个百八十两?” “百八十两?这也算钱?” 九胖一脸疑惑地看着谢璞。 谢璞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这九胖啥意思?百八十两的还不算钱? 他感觉自己和九胖的金钱观有点不一样,赶紧问道:“那你爹给了你多少?” “也没多少,就十万两,还不够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呢!现在居然让我用这些钱做生意,你说他是不是很狠心啊?不是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吗?他居然能狠下心把我……” “滚!” “玉哥,你说啥?” “快滚!” “啥?我没听清楚。” “赶紧滚!” 谢璞心里那个气啊,这算什么事啊! 什么是纨绔,什么是败家,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家伙哪里是什么公子,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王啊! 自己好不容易才骗来三千两,结果被澹台昭给抢走了。 可这小子倒好,随随便便就拿出十万两,还大言不惭地说不够一个月的零花钱。 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狗的差距都这么大呢?看看,环儿这小丫头都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玉哥,别啊!九弟我只能跟你混了,求你了,收留我吧!再怎么说……” 无论九胖说什么,谢璞都坚决不会收留他。 他一边推着九胖那一身肥肉,一边喊道:“少跟我套近乎,哥哥我早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要是想当纨绔,想做败家子,就别跟着我,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金装弥勒佛。” “唉?唉!别啊,玉哥!俺,俺也重新做人成不?现在俺连客栈都快住不起了,哥你要是把俺赶出去,俺就只能睡大街了。” 九胖真的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这一下,他可就像一头河马了,谢璞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推得动他啊! 推了一会儿,九胖还是纹丝不动。 谢璞无奈地退后几步,喘着粗气骂道:“我靠,你是不是找打!” 九胖见谢璞又要发火,赶紧爬过来,抱住谢璞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啊!玉哥啊!你忍心看我饿死街头吗?俺胖九以前对你可不错啊!淘古董,上赌坊,逛青楼,可都是俺请客啊!现在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看着九胖哭得越来越惨,谢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这死胖子之前请的是真正的谢璞,但要不是他死了,自己怎么能重生,又怎么会认识澹台昭呢? “好啦好啦,你起来吧,我可以收留你,不过我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不能挑三拣四的,不然就给我滚蛋。对了,我可不能让你白住,你不是还有些钱吗?都拿出来。” 光看这九胖的身材,谢璞就知道这家伙的伙食费肯定不低,不收点利息,都对不起他前世的名声。 听到谢璞同意了,九胖立刻破涕为笑,赶紧爬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笑着说:“就只剩这么点了。” 谢璞眼角余光一瞥,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一把抢过九胖手里的银票,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最后震惊地说:“五,五千两!” “嗯,就这么多了,虽然少了点,但玉哥你可别嫌弃啊。” 九胖哀求道。 “我去,五千两还不够你花啊!你知道我们家环儿的工钱是多少吗?一个月才二两左右!五千两她这辈子都挣不到!但是人家都能活得舒舒服服的,你为什么就不行?再说了,你不是说客栈都快住不起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钱?” 环儿小嘴一撅,显然对二公子拿她举例来跟九胖对比表示很不满意,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还有一帮兄弟嘛,大家一起花,自然就快没了。现在听说我没钱了,那些没良心的家伙全都跑得无影无踪了。不提也罢,倒是玉哥你的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能拿本胖爷和那些下人比呢?本胖爷可是雍州首富的儿子,本……” “停!你再废话,就给我滚出去,听明白了吗!” 谢璞冷哼一声,收起银票,对着厅堂外等着的许才高喊道:“小许,等会儿你帮九胖找间房,随便找一间就行,不用专门伺候他。” 许才高领命,立即便带着九胖离开厅堂。 当许才高回来时,谢璞发现九胖没跟来,便好奇道:“你一个月能花多少钱?” 许才高明白二公子想知道什么,他笑了笑道:“一两勉强,二两平常,三两逍遥!” “靠。” 谢璞刚在心里骂了一句,许才高紧接着又说:“我们这些下人花钱少,就拿九胖公子来说吧,我们住的客栈一晚上最多也就十文钱,可他呢,少说也得一百两!再加上那一帮专吃他的狐朋狗友,少说也得千八百两。” “一百两!总统套房啊?” 谢璞惊愕道。 许才高不知道总统套房是什么意思,他也懒得去打听,继续说道:“当然了,这一百两里面,七成都是酒肉钱,顿顿都是山珍海味,房钱只占一成,剩下的都是小费。 除了住还有玩呢,九胖公子平时不是去逛青楼,就是去赌坊,每次进去少说也得输掉二三千两,多了就是上万两。 这其中虽然是那些人故意坑他的,但他家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还有他喜欢逛集市,看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不讨价还价,所以这钱自然就花得快了。 不过这对英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而且英家要是只进不出,不仅天水要乱,整个雍州乃至全西北都要乱了!九胖公子只是帮家里分担一些而已,所以二公子你就别在意了。” “呵,呵呵。” 谢璞除了傻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表情。 “英家可真是有钱啊,竟然有这样的二货儿子。难怪古人说富不过三代,他们英家,可是超过这个数了,不养出几个九胖还真没天理了。” “二公子说得对,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英老爷才会把九胖公子赶出家门,不管他的死活。但现在被二公子收留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谢璞这下听出来了,许才高这是在提醒他,不想让他参与到英家的放养计划中。 “放心,既然那胖子跟了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知道,什么是赚钱的方法!” 第29章 偶遇仇人 自从九胖住进谢府之后,谢璞就没一天不想抽他的。 除了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陶老先生,他们谢府剩下的人吃的都比较清淡,谢璞更是为了养好身体,在控制饮食,这就导致九胖肆无忌惮地在谢府大吃大喝,这可把小厨子花勇忙坏了。 他还说以前做十多人的饭菜,都比现在应付九胖一个人都要简单,九胖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常人一天吃三顿,他一天要吃五顿。 谢璞开始还觉得是肉太少了,九胖吃不饱,就让花勇多准备些肉食。 结果尼玛的九胖的胃口变得更大了,一天要开始吃七顿饭,顿顿大鱼大肉,而且每顿都比常人多吃三倍。 照这样下去,谢璞觉得谢府迟早要被他吃垮,吓得他赶紧开始限制九胖的饭量。 这下,九胖可委屈了,但由于他的饭量众人有目共睹,于是他怎么求谢璞都没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无奈,九胖只好全听谢璞的了。 自从九胖住进来以后,谢璞渐渐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财政问题,他们这是坐吃山空啊!迟早有一天谢府会被九胖吃到关门的。 于是,他只好忍住想抽人的冲动,带着环儿去了一趟帐房。 陶银花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帐房外的藤椅上。 看到二公子和环儿来了,他笑着说:“几日不见,二公子瘦了。” 谢璞可没心情跟他闲聊,开门见山地问:“我们谢府还有多少银子?” “不多,八百一十三两二百一十六文。” 陶银花直言道,说出的数字精确到了一两一文。 “才八百多?前段时间你们少夫人不是从我这里拿了三千两吗?怎么?她没上交?” 谢璞皱起眉头,心里暗搓搓疑惑,澹台昭该不会把他的钱给私吞了吧,不过陶银花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打消了这个疑虑。 “少夫人拿到的钱,那自然是少夫人的。等这八百两用完了,才能去找少夫人讨要。不过,每半年谢大人都会派人送来五百两,足够谢府日常开销了。” “五百两就够谢府用半年了!” 谢璞惊愕,回想往日吃的,用的,都是普普通通的鱼肉蔬菜,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的确不用什么大的花销。 “嗯,没错,谢大人一年俸禄也没多少啊,这可是他省吃俭用,筹给二公子你享福的钱!” 陶银花虽然在笑,可这话却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除了我爹送来的钱,我们谢府就没别的收入了?” 谢璞皱眉道,这么大个谢府就让自家老爹送钱来维持开销,居然也没有自己的店铺生意之类的,也太废了吧。 “二公子你想有什么收入?” 没想到陶银花不答反问道,陶银花说话的语气,虽然都是很和蔼可亲的,可话里话外的嘲讽却让谢璞感觉极为刺耳。 “得,本公子知道了。” 谢璞说完扭头便走,他可不想继续被陶银花话里话外的嘲讽了,环儿不懂二公子跟陶银花话里的谜语,她只知道,听小姐的吩咐,二公子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在院子里走了一大圈,谢璞开始萌生了赚钱的冲动,虽然日常开销不愁了,但那毕竟是他这一世老爹的钱,他谢璞再没用也绝不会做一个啃老族啊,因为他知道那滋味的确很不好,上辈子他能走出来这个舒适圈,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想到要赚钱,谢璞却不知道要从做什么开始,他不是这个时代的商人,不懂大周的经商环境,因此就算来到古代,明明知道有很多方法可以赚钱,却不知从何入手。 想了许久也得不出一个结论,无奈,谢璞高喝一声:“小许啊,跟本公子出去溜溜。” 有了之前山贼的前车之鉴,谢璞可不敢一个人出去了,更不用说身边还有环儿这个小间谍。 许才高闻声很快就来了,没有多问什么,直接陪在二公子身边和环儿一同走出谢府。 “玉哥,俺也去。” 九胖瞧见了谢璞他们要出门,赶紧甩着一身肥肉,跑过来喘气道。 谢璞眉头一皱,正想拒绝,可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在家里,这死胖子可就无法无天了,万一让他悄悄溜进厨房,那他们今天晚上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行,但没我允许,你绝不能开口说话,明白吗?” 听到谢璞的话,九胖连连点头,一声不吭。 “ok!let''s go!” 谢璞打了一个响指,留下一句让身旁三个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四人便走出了谢府。 这天水城虽然不大,可若是加上城外的街道,居民住所,达官显贵,内外的府衙城墙,那面积可就直接翻了好几倍。 这里是通往丝绸之路的商埠重镇,来往贸易繁荣,大小商贩云集。 街道上除了汉人,还有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西域商人。 “啊,是谢二来了,不好,大家快跑啊!” “完了完了,刚听说澹台女侠上京了,没想到这谢二这么快就出来了!” “什么,这还得了,这谢二现在可是如狼入羊群啊!哎哟,我的乖女儿,你还好奇地看什么,还不快跟爹跑啊!” “大事不好了,谢二出现了!姑娘小姐们快跑啊!” 谢璞几人刚出现在最近的繁华街道上,顿时,街上的众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惊愕片刻,随即惊恐地纷纷闪避,仿佛见到了瘟神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谢璞面色难看地皱眉问道,显然对眼前的场景表示很不满意。 而环儿这小丫头听到自家小姐被人家称呼为女侠,整个人有荣具焉,嘴角飘忽忽地上扬,完全没注意到谢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九胖刚要开口大骂这群人,突然想到玉哥出门前的叮嘱,他立刻闭上了嘴。 “二公子,您在天水可是出了名的,除了百花楼,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在您面前露面啊!您看看,那些姑娘们都躲到墙角里了,还瑟瑟发抖,可见您的威名有多厉害啊!” 许才高干笑着解释道。 谢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街道上的这些人,看着他们那畏惧、愤恨、惊慌的目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大摇大摆地径直离开。 然而,无论谢璞走到哪里,只要是女子多的地方,都会引起一阵恐慌,和男人们鄙夷和无奈的目光。 “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也没能让本公子有个好心情,罢了罢了,本公子累了,去前面那家茶楼歇歇脚吧。” 谢璞本来还想着从环儿这些女人身上赚钱的,毕竟女人的钱来得快嘛,可现在他发现,要是自己开店,那肯定得赔个底儿掉啊,可要是交给别人打理,他又不放心,这可咋办呢? 谢璞一行人一进茶楼,里面的几个公子哥就吓得赶紧拉住自己心仪的各家小姐姑娘们,仓皇出逃,甚至还有些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了,活脱脱一幕恶霸追杀亡命鸳鸯的戏码。 谢璞嘴角抽了抽,刚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忽然,茶楼掌柜急忙地跑过来,躬身讪讪说道:“二公子,您去楼上吧,有包间,免费的!” 啥意思?这明显是不想让谢璞坐在大堂里啊,不然他这茶楼还做不做生意了。 谢璞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这么排斥,什么也没说,冷冷一笑:“带路。” “好嘞,二公子,九胖公子,这边请!” 掌柜的心里松了口气,幸好这瘟神今天没有跟他计较,赶紧领着三人来到三楼一间雅致的厢房中。 在天水,要说九胖是财神,那谢璞绝对是瘟神,无论他走到哪儿,别人都是退避三舍,只有在百花楼这种能找到和他一样的人的地方,才是他的真正归宿。 由此可见,谢璞在天水的名声是有多臭了。 谢璞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对任何人发脾气,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再大的委屈,也要咬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哪怕它变成眼泪,也绝不能让它冲出眼眶,因为对手可不会因为你掉眼泪就可怜你,他们只会嘲笑你,然后再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示意许才高和环儿也坐下,让九胖也别在那站着看姑娘了,四人才开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在闲聊中,谢璞向三人打听了天水的近况,不禁感叹靠自己赚钱太难了,都怪他的名声太臭,没人愿意合作。 这时,谢璞突然想到一个人,同样是个死胖子,而且还欠了他七千两银子。 “从这儿到秦岭镇要多久?” 许才高不假思索地回答:“坐马车两个时辰就到。”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谢璞说着,起身离开了雅间。 他刚出雅间,碰巧隔壁雅间的门也开了,谢璞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呦呵,竟然是个熟人,谁呢? 原来是他的马夫,天水府尹汪伦的儿子,汪金巍! 谢璞刚刚压下去的火气,一遇到这个跟大汉奸同名的小子,“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冷笑道:“哟,这不是本公子的马夫吗?正好,本公子要去一趟秦岭,小汪啊,还不快去把马车拉好等着。” 汪金巍一见到谢璞,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哼一声,嘲讽道:“什么时候二公子也会来这种高雅的地方了?您不是只喜欢往女人堆里钻吗?百花楼可有百十来位姑娘等着您呢,可别让佳人等久了。” 别人怕谢璞,他汪金巍可不怕,虽然他父亲是谢璞父亲的下属,但是他可是考上了乡试的举人,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官场仕途的人了,而谢璞,就算他爹官再大,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怎么能和他汪金巍相提并论。 “二少爷,小姐说不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环儿一听到这话,立马出声提醒道,而谢璞则赶紧跟小丫头解释道。 “嘿!你这丫头,听不出来这个小子是在诬陷本少爷呢,本少爷跟你家小姐琴瑟和鸣,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谢璞回头冷笑一声,说:“你这小子还真是无耻啊,当初明明说如果有人来救你,你就给本公子当马夫,任劳任怨,现在怎么又反悔了?还敢大言不惭地诬陷我,这叫什么?言而无信,忘恩负义啊,是不是?” “你……” 若说汪金巍现在最担心什么,自然是和谢璞的赌约了,当初他料想谢璞毫无能耐,可偏偏就被他说中了,果然有人来救他们,而且来人还是谢府的人,这让他的颜面全丢了。 但好在谢璞自打成婚后便很少出门,他也乐得自在地度过了十几天的好日子,偏偏就是这天让他遇到了谢璞,对方还再次提起了赌约的事情,汪金巍心底这个恨啊,真想把谢璞给活剐了。 “姓谢的,今天本公子没空搭理你,识相的就早点让开,否则有你好看!” 汪金巍气急败坏道。 “有我好看!好啊,老子倒是想变得再帅一点,你来吧。” 谢璞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喜欢拼爹的人,虽然他现在很喜欢做这种人,另一种则是欠他钱的人,虽然这汪金巍不欠他钱,但欠他一个马夫,这一个马夫的薪水可不低啊,何况是个免费雇佣一辈子的马夫! 第30章 李家兄妹 看着嚣张跋扈的谢璞,汪金巍气得牙痒痒,正想着怎么对付他呢,突然,身后雅间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汪公子,你在门外站着干什么?”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非常的温柔甜美,让人听了不禁精神一振,就算是醉汉也能立刻清醒三分,连相隔四丈远的谢璞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哟,这小汪子居然还带了个妹子来!” 谢璞心里暗暗冷笑。 “哦,李姑娘,没事,就是碰到个自来熟的,硬要跟我套近乎,我这就赶他走。” 汪金巍说着,快步走到谢璞面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算我欠你个人情,你现在赶紧走吧,改天我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咦!” 谢璞心里一惊,奇怪地看了一眼汪金巍身后,发现后面的走廊上空空如也,刚才说话的女子并没有出来,这让谢璞的心像被小耗子挠了一样,痒痒的。 他嘿嘿一笑说:“什么叫算啊,你本来就欠本公子的,今天要是没点好处,你觉得我会走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汪金巍脸色一沉。 谢璞才不管汪金巍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掰着手指头,慢悠悠地数道:“养个马夫,前前后后要花不少钱吧,听说马夫一年能挣一百两,这十年就是一千两,那他一辈子不就是一万两!” “一万两!我爹一辈子的俸禄都没这么多,你想坑谁啊。” 汪金巍瞪大了双眼,怒声道。 “不是还有外快嘛,本公子相信你们汪府肯定有这个数,你还我一万两,我这辈子都不打扰你了,不过,看你这穷酸样,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样吧,先来个十年的。” 谢璞笑着说。 “你这是要我现在就给你一千两?” 汪金巍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谢璞显然是在敲竹杠啊,他才不会上当。 “咋滴?想赖账啊?” 谢璞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说道。 汪金巍直直地看着谢璞,硬气十足地说:“赖账?哼,别说我汪金巍不欠你啥,就算真欠了,我也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好啊,行啊你小子!” 谢璞冷冷一笑,双手拢在嘴边,对着走廊外大声喊道:“没天理啦,大家都快出来评评理啊,汪伦的大公子,汪金巍欠钱不还,想赖账啦,他仗着他爹是天水府尹,要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啦,官道不公,天下不平啊……” 谢璞这一嗓子,简直是响彻云霄,把整个茶楼里里外外的人都惊动了。 “谢璞你……” 汪金巍刚伸出手指着谢璞,突然,谢璞向后一仰,摔倒在走道上,大声喊道:“打人啦,救命啊,汪金巍你这个无耻之徒,不想还债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动手打人,你……你……你别过来,啊!哎呀……” 汪金巍瞬间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谢璞一个人在走道上滚来滚去,搞得灰头土脸的,最后竟然还扛起一个花瓶,把它摔碎了。 “砰!” 一声脆响,紧接着谢璞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 “啊!这下要出人命啦,大家快来救救我吧,汪金巍为了赖账,要杀我灭口啦……” 一边说着,谢璞还不知羞耻地用脚把破碎的花瓶碎片全部踢到汪金巍脚下。 “什么什么,什么杀人啦?我没听错吧?” “啊,刚才说的是汪金巍?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府尹的大公子啊,听说还考中了举人,明年就要上京赶考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感觉要出大事啊!先去看看再说吧,府尹儿子杀人,这可不得了!” 话音未落,茶楼里里外外的人就像洪水一般,涌向三楼,拥挤的人群差点把楼梯都给挤塌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许才高和九胖刚准备出门,就被惊得呆住了。 不一会儿,九胖回过神来,只见他两腿一软,直接从门里滚了出来,抱住呆愣的汪金巍的大腿,哭着喊道:“玉哥,你快跑吧,我来拖住这个坏蛋,你快走,快走啊……” 这一下,别说是汪金巍,就连谢璞也愣住了。 这九胖不仅抱着汪金巍的大腿,还捡起瓷片往自己脑门上砸,“砰砰”作响,血都从额头流下来了,看得谢璞是目瞪口呆,心里暗暗赞叹:“这哥们,真狠啊!”不一会儿,人群就冲上来了。 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汪金巍。 “哎哟,还真下得去手啊,你看那胖子,满脸是血,好惨啊!” “就是啊,真是人心难测啊,一个府尹公子,居然为了赖账而下狠手杀人!” “汪伦的儿子在大白天公然行凶,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汪金巍杀人行凶,仗着自己的老爹是府尹,就无法无天,残害百姓。 面对众人的指责,汪金巍的脸色变得极为狰狞,他愤怒地一脚踢开九胖的手,朝着众人吼道:“我没杀人,这死胖子的伤也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撞的,想赖我,没门!” “哎呀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打破了人家的脑袋,还当众一脚把人家踢开,现在居然还不承认!” 一个大汉跳出来嚷嚷道。 “就是就是,别看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小个子附和着冷笑道。 “唉,他父亲是官啊,他被抓回去后,是受我们大周刑罚呢,还是他们汪家家法啊?这谁能说得清楚!” 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叹息道。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汪金巍面红耳赤,愤怒到了极点。 最后,汪金巍瞪着始作俑者谢璞,指着他气急败坏地说道:“是他,都是他在演戏,他是谁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爹是雍州牧,他是谢傅的二公子,我们天水城最大的纨绔!祸害!淫贼!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来陷害本公子的!” 汪金巍这一番话,立刻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谢璞身上,等看清楚他的长相后,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这姓谢的可是出了名的无耻啊,说不定真是他安排的呢!” “嗯,没错,刚才我也看清楚了,那胖子虽然满脸是血,可他那身材,除了英家的九胖还能有谁啊!” “这么说来,汪金巍还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啊!” 谢璞没想到,汪金巍只是把矛头对准他,竟然就轻易改变了整个局面。 “我去,这还得了!” 谢璞在心里暗骂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笑一声,对着众人说道:“我谢璞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欠你们谁的吧,我欠你的吗?还是欠你的?” 被谢璞指到的人畏惧他谢大公子的威名,纷纷摇头,连忙说“不欠”。 “这不就对了嘛,除了我爹娘,本公子可不欠任何人的,只有别人欠本公子的。这汪金巍,汪大少爷,他就是欠了本公子的,现在还想耍赖,想借大家对我的印象赖账,好得很,非常好!你们谁要是站他那边,那可就是助纣为虐哦!” 听了谢璞的话,众人更迷糊了,但同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估计就是这两位公子有矛盾,说来说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可谁让他们都跑来看戏了呢,现在人家要收费,他们能不给吗?只是这钱,给姓汪的还是给姓谢的呢?给了谁都会得罪另一方,以后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哎哟,我肚子疼,先走一步了。” 一个人说着,就转身想下楼,结果却发现身后的阶梯上挤满了人,他急得大叫一声:“官宦世家的谢、汪两位公子斗法,想看的都留下吧!” 这一声就像是在告诉大家楼上有老虎,不怕死的就上去吧! 一时间,人群就像潮水一样,轰轰而来,轰轰而去,转眼间就走得干干净净。 “谢璞,你有种,早晚有一天本公子会让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汪金巍恶狠狠地指着谢璞骂道。 “嘿,急什么,虽然观众都跑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你欠我的钱,啥时候还啊?” 谢璞笑眯眯道。 汪金巍心里又气又急,他再也不想看到谢璞,更不想和他纠缠不清,一气之下,扔出一百两银票,怒道:“这足够你买三匹马了,拿了钱就给本公子滚!” 汪金巍话一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回到他之前出来的雅间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李兄,李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心情不好,先走啦,改天我请客,请大家出来聚聚,到时候再当面赔罪,再会。” 汪金巍说完,看都不看谢璞一眼,扭头就朝另一个楼梯口下楼而去。 等汪金巍走了,这雅间里的人才走出来,居然是曾经和谢璞一起坐过牢的同窗,李乐。 “哎呀,我说谢二公子啊,你这出戏可真够精彩的啊!” 李乐苦笑着说。 谢璞捡起地上的一百两银票,拍掉上面的灰尘,嘿嘿笑着收进怀里,这才看着李乐说:“对于记性不好的人,你不敲他一下,他眼里可没有你这个人啊,我也是没办法啊,谁让他欠我的呢?” “欠你?人家可是堂堂府尹之子,乡试举人,怎么会欠你这个无赖的钱,我看是你嫉妒汪公子的才学,故意捣乱,还好人家汪公子不跟你这种卑鄙小人计较,要是我,肯定要去公堂,讨个公道!” 随着一声温柔优雅,却又高亢有力,振振有词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浅绿薄纱,内穿碧绿衣裙的窈窕女子从李乐身后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年纪不过十六,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儿啊!清丽脱俗,弯弯的眉毛像柳条,一双杏眼宛如湖水般宁静,琼鼻小巧精致,红唇薄如竹叶,肌肤更是像美玉一样晶莹剔透,别说男人了,就算是女人看到了,也会被她的美貌深深惊艳到。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此刻正在擦血的九胖,已经因为看到这个女人,突然血气上涌,口吐白沫,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第31章 陆商合作 “big大胆!” 谢璞张了张嘴,刚要反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马上闭上了嘴。 他转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碧衣少女,然后才对李乐笑着说:“你家妹子啊?” 李乐对着身旁的女子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才看着谢璞点头道:“这是令妹,李婉,之前她并不知道内情,多有得罪,还望二公子不要见怪。” “嗯。” 谢璞大方地笑了笑,点点头说:“本公子就喜欢美人,特别是带刺的美人,所以不会和婉儿妹子计较的。” 谢璞这一开口,居然不仅直呼李婉的名字,还加了一个暧昧的昵称,气得她跺了跺脚。 小姑娘自是受不了这般调戏,怒气直直地道:“哥,你怎么会和这种无耻之徒结交,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咳咳,我和二公子相识之后,才知道那只是世俗之人对二公子的偏见而已,谢二公子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妹妹你也不要听别人瞎说,就诋毁二公子。” 李婉真是快被这个哥哥气死了,居然还帮着谢璞这个混蛋说话,急得她又是跳脚又是骂道。 “什么偏见,刚才妹妹可是亲眼看到他陷害汪公子的,这无耻的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这么帮他。”。 “唉,说来话长啊!妹妹你就别再说了。” 李乐无奈地对着李婉摆了摆手,然后抱歉地对谢璞拱手道:“今天日子不好,不适合和二公子聊天,改天李乐一定亲自上门赔罪,还望二公子不要和我妹妹一般计较。” 无论谢璞心底生不生气,听到李乐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李婉道歉,他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微微一笑。 “诋毁我谢璞的人还少吗!就算多一个婉儿妹子,本公子也照样受了,不过,回家后,你可要好好教育一番呀,这对我是小事,但对于其他人,问题可就大了,试问当今,还有谁的胸怀,能比得过本公子广阔啊!” 谢璞这一席话,直把对面的佳人,都快说吐了!这什么人啊,有这样夸自己的吗?脸皮比城墙还厚! 李乐无奈地笑了一下,抱歉一句,便拉着几乎暴怒的李婉,向着楼下走去。 当众人都离开后,谢璞对着蹲在地上,照顾九胖的许才高道:“这死胖子没事吧?” 未等许才高开口,九胖突然一蹦而起。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才嘘了一口气,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道:“玉哥果然厉害啊,李婉都快被你气疯了!” “怎么,你还认识她?” 谢璞好奇道。 “咱们与李家可是世交啊,能不认识吗,这李婉虽然长得漂亮,可那张小嘴却毒辣的狠啊,这城里的纨绔哪个没有被她的毒舌嘲讽过!” “毒舌?我咋没感觉呢?” 谢璞疑惑道。 “当然了,她哥在旁,自然不敢过分,若是哪日你与她单独在街上碰到,那简直就是噩梦啊!” 九胖或许想到了以往遇见李婉的回忆,说完后,还浑身一颤。 “哦,原来是伪乖啊,这关我屁事,倒是你,现在血还在流,没事吧?” 谢璞看着九胖问道。 九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摆摆手道:“没事,这种戏份,俺都不知道在俺爹面前演过多少次了,只流这点血,对俺来说洒洒水啦。” 谢璞闻言,瞬间无语了,感情这九胖,还是一个专业演员的啊。 闹了一出好戏后,三人全当没事一般,径直离开茶楼,寻了一辆马车,直奔秦岭镇。 秦岭镇距离天水并不远,虽然没有天水繁华,但这里也因为上通西北,下通西南,又是在黄河支流旁,引得不少商船在此停靠,久而久之,这里也渐渐发展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商贸城镇。 秦岭,陆府外,谢璞三人下了马车,许才高上前去叩门。 很快,一个门童打开大门,瞧见许才高等人后,问了一句:“找谁啊?” “进去告诉陆老爷,就说天水谢府二公子,谢璞前来拜会。” 门童点点头,转身就跑回府中。 不久,门外三人便瞧见,陆商这个胖子急匆匆的从府里跑了出来。 待瞧见谢璞后,他哈哈一笑,走到谢璞身边,笑道:“还真是二公子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来来来,里边请。” 别看陆商满脸堆笑,实则他心底可郁闷着呢,这谢璞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吗? 这一次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谢璞好似知道陆商的心底的想法,他开门见山道:“放心,今儿个咱看情况讨债,不一定逼你还钱!” 你都这样说了,能让我放心吗! 陆商心底郁闷想着,突然余光瞧见谢璞身后的九胖,他浑身一个颤栗,赶紧定睛看去,发现的确是他印象中的人后,陆商张大嘴巴,叫道:“九胖公子!” “嘿,你这胖子居然认识俺!” 九胖惊愕道。 靠,跟你比,老子算是苗条的了,居然还叫我胖子,看来的确和传闻一样,真够二的! 陆商心底又是暗道一句,表面上却嘻笑道:“呵呵,上次陆某到天水找令尊帮忙时,有幸见到九胖公子,便一直把九胖公子放在心中牢牢记着,所以今天才会认出公子您啊!” “哦,原来你来过俺家啊,难怪我看你这么亲切,那咱们也不用客气了,快弄些好酒好菜吧,俺都快饿晕了。” 谢璞听着这两个胖子的话,再看到他们眉来眼去后,什么叫心里牢牢记着啊,什么叫亲切,这咋让人感觉像是两个基佬碰面呢? 陆商请两人进入陆府后,便命人摆上一桌好酒好菜,让九胖兴奋无比,连连与陆商碰杯畅饮,比试谁胃口更大。 谢璞并不在意两人的基情,而是一直在打量陆府的规模。 不得不说,陆商的确算得上一镇首富,他的宅院比起谢璞的谢府,也不遑多让,光是进来时路过的前院,就足有上百平方,端的是百花铺地,小桥流水,令人宛如身居百花丛里,时刻陶醉在美景中。 陆商虽然和九胖聊得十分投机,但他也没有忘了正主,起身朝着谢璞端起酒杯,微笑道:“来,二公子,陆某敬你一杯。” 谢璞也拿起酒杯,与陆商碰杯共饮后,便听陆商道:“不知这一次,二公子降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谢璞放下酒杯,直言道:“想与陆老爷做一笔买卖!” 陆商闻言,精神一振,双眼放光道:“哦,什么买卖?” 虽然传闻中,谢璞和九胖二人的风评不佳,但是,他们两人的背后,可是坐拥雍州一切权力与财力的两大家族啊!若是能与他们联手,那他陆商的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啊! “不知现在陆老爷在做什么生意?” 谢璞问道。 “这个嘛,陆某在秦岭,主要是做运输,凡是雍州、豫州与冀州黄河流域的各大码头,都与我陆某有生意上的来往,当然了,我这点只是小生意,人家看得起我,才用我的船只把货物运送到雍州,远比不上英老爷的十六码头生意大啊!” 陆商说到最后,还不忘称赞一下英家,爽得九胖咯咯直笑。 “人家赞美你爹,关你屁事,吃你的吧。” 谢璞狠狠鄙视了九胖一句,才继续说道:“我要做的买卖,或许暂时与运送无关,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要做的生意,与我谢家和他英家毫无关系,纯属个人喜好,是否能赚钱,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不知陆老爷可敢接下?” “这…!” 作为一个商人,陆商感觉有点虚,毕竟谢璞这话等于空手套白狼,他如何敢冒然答应啊。 “二公子,能告诉陆某,您究竟想要干什么吗?” 陆商实在无法战胜商人的好奇心理,只能先把事情了解后,才做决定。 谢璞思虑片刻,才下定决心道:“我要做的事情,或许你无法理解,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叫技术开发积累,如果你觉得有搞头,那么我们就合作,而我需要的,只要是能工巧匠,无论他是烧瓦的,烧瓷的,盖房的,织布的,养花的,绣花的,还是铁匠、木匠、石匠,能找来的,你统统给我找来,如何?” “啊…!” 陆商听得呆愣在了原地,谢璞究竟要干什么,这技术开发是什么? 他要这么多能工巧匠又有何用?完全让陆商琢磨不透啊。 “陆老爷你多考虑一下吧,不过希望你快做决定,毕竟等会儿,我们还要去其他几位同窗府上做客!” 谢璞口中的同窗,自然是昔日一起被关在山寨牢房里的那群商人了。 陆商琢磨半晌,一听这话,便立刻做下了决定。 虽然他不知道谢璞究竟要干什么,可与他相处不少时日后,陆商清楚对方根本不像传闻中的纨绔,反倒是十分有想法,就凭自己一怒之下,欠下他一万两,就足以可见。 这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干傻事了,明白这一点后,他陆商还有什么顾虑。 反正请些人也花不了多少钱,若是见事情不对劲,他大可以不必再出钱。 “好,二公子既然如此有信心,那么陆某也不能怯场了,给陆某三天时间,三天后劳烦二公子再来秦岭一次,届时您要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那就这样说定了。” 谢璞说完,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和陆商碰了一下,算是结盟之酒。 第32章 打造弹簧 如果可以,谢璞其实并不想改变什么,他就想轻轻松松地过着抱抱澹台昭的小日子。 只可惜,美人一直和他保持距离。现在自己又得养家糊口,不得不出来赚钱。 而他赚钱的方法,也只有依靠上辈子的知识,稍微推动一下技术发展,从中获利。 转眼,三天过去,当谢璞再次来到秦岭时,陆商已经找齐了他需要的人。 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聚集起来,也只有四十多人。 他们有的是秦岭本地人,有的是从附近其他城镇过来的,现在都聚集在陆府,也算是热闹非凡! 这四十多人有一半都很年轻,应该是各行各业的门徒。 不过谢璞并不在意,他反而更喜欢年轻人。 他需要的是那种有敢于突破的心,勇往直前的年轻人,这样他们才会有冲劲,有魄力,敢于尝试,不怕失败! 谢璞看着这些对着他交头接耳的人,对身旁的陆商说:“他们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可以盖一间大杂院。” “已经有了,我在镇西买了一个比较冷清的院子。地方虽然不大,但足够容纳上百人居住了。” 谢璞点点头,然后在众人面前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 “在下谢璞,这次请大家来,是想借助大家的力量,一起改变时代。当然,不是要改朝换代哦,咱可不敢谋反,所以大家放心,我们不是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而是要制造出能方便所有人的产品。也许现在大家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没关系,相处久了,你们就会明白的。都给我说说,你们的看家本领是什么?” 众人先是叽叽喳喳一阵,才有一些人往前走了一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技艺。 谢璞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就让许才高在旁边用笔记下。 等众人都报告完后,他才带着大家,一起前往陆商口中的镇西小院。 这座小院和谢璞的谢府面积差不多,但是装修却是天差地别。 这个地方简陋得很,桌椅板凳都残缺不全,庭院里空空荡荡,除了几根杂草和古树,啥都没有,荒凉得让人心里发毛。 “那个谁,盖房子的。” 谢璞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五个青年上前问道:“谢公子有什么吩咐?” 谢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叫道:“打铁的呢?也过来吧。” 等他召集了两帮人后,对他们说:“你们三个铁匠,找个地方建锻造炉,让盖房子的帮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三个铁匠齐声答应,立刻和五个青年商量起来。 看到这一幕,谢璞笑了笑,他还真怕和这些人沟通有障碍呢。 正在谢璞观察院子思考的时候,一个铁匠过来说:“谢公子,我们还需要几个木匠做水排。” “水排?那是啥玩意儿?” 谢璞皱着眉头问道。 “谢公子不知道水排?” 铁匠惊讶地问道。 “你说说看我就知道了。” 谢璞继续问道。 “就是给铁炉吹风用的,做一个水排虽然花费颇巨……” 等铁匠解释完,谢璞就已经知道水排是什么东西了,这可是古代的一项伟大发明呢,利用水动力来吹动风囊,从而节省人力。 对于这等东西,谢璞是绝对赞成的,他笑着说:“你看着办吧,需要什么就直接去找他们帮忙,然后让他们把需要的材料请带交给陆老爷,之后等材料一到,你们就动手。” “谢谢谢公子!” 铁匠兴奋地搓着手,要知道,做一个水排的花费可不低啊,他们这些铁匠,平日里只是打造一些锄头菜刀什么的,用的都是小炉,现在知道谢璞愿意给他们造一个水排,他们能不兴奋嘛! 谢璞搞定了铁匠这边,又招来耕夫与花匠,直接吩咐道:“我找大家来,不是要把这个庭院改造成花花世界,所以大家不用急着种什么,而是要在附近帮我找一种蒲公英,开小黄花的,明白不,如果不知道,就把所有的蒲公英,每样给我采来一株!” 这些耕夫与花匠完全不知道谢璞要干什么,这蒲公英有什么用啊,不过他们还是照着谢璞的吩咐去办。 应付完这一批,谢璞又要招呼来其余各行业的能工巧匠,都是让他们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举动虽然令人不解,但谢璞可是东家啊,为了工钱,他们只好干了。 转眼间,四十多人全部动员起来。 这时候陆商才擦着冷汗,走到谢璞身边问道:“二公子,你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啊?陆某我完全看不懂呢,能透露一点吗?好让我这颗悬着的心,给放下了吧!” 谢璞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总之你只要相信我,日后赚到的钱,咱们五五分账!” “啥!五五分,这请人,买房可都是我出的钱啊!” 这些话,陆商可不敢当面说,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脸上还得陪着笑:“先不谈分账啦,等真赚钱了,咱们再商量吧!” 陆商哪知道,就因为他这句话,让他后来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把自己的腮帮子给扇漏了,但同时,他又万分庆幸,庆幸今天在谢璞身上下了重注。 接下来的几天,谢璞都住在陆府,除了每天花时间改造大杂院,还指使其他人忙活着各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事。 “谢公子,您看看这些是不是您要的?” 两个花匠把这几天找到的所有蒲公英,一股脑儿放到了谢璞面前。 谢璞眼睛一扫,便摇了摇头:“不是。” “那这些呢?” 一个农夫拿了两株完全不同品种的蒲公英过来。 谢璞扭头看了一眼,便欣喜地抓起一株道:“就是这种,你们现在要把这附近所有这种蒲公英都采来,要活的,然后在这附近找个好地方种上,田地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懂了吗?” “懂了!” 花匠和农夫愣愣地点头,他们完全不知道谢公子种这玩意儿有啥用,反正又不能吃,但人家是老板,只要给工钱,他们就照办。 “谢公子,纺织机已经送来了,您想让我们缝什么布?” 三个女子走到谢璞身边问道。 谢璞看着她们,年纪都差不多,小的十五六,大的也就二十三四,相貌一般,但听说她们都是秦岭的巧手,织布绣花样样精通。 “你们自己选个大姐头出来哈,就是领头的,以后有事儿,我就找她,不用麻烦大家都跑来。” 谢璞话一说完,三个女子相互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年幼的就直接推举了年长的当领头。 谢璞先让她们知道领头要干啥,然后吩咐道:“啥布都织,每样一匹,完工了再来告诉我。” 谢璞的吩咐虽然让三女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那句话,人家是老板,给钱就干。 谢璞吩咐完,就在小院里溜达,看着大家干活,他时不时就喜欢指点一下,有时候是帮倒忙,但很多时候,却让大家惊讶,没想到这谢公子,啥都懂一点。 又忙活了三天,现在已经是五月了,谢璞查看了大杂院里的设备,基本都搞定了,就直接来到打铁房。 三个铁匠看到谢璞进来,马上恭敬地问:“谢公子,这些炼铁炉已经做好了,您想打个啥工具?” “咱先不打工具,会拉铁丝不?” 谢璞问。 “拉铁丝?会倒是会,不过我们都不是特别精通。” 三个铁匠一起摇头。 “哎呀,这可不好办了。” 谢璞吸了口气,接着说:“你们认识谁精通不?可以把他请来,他要是不肯来,你们就告诉他,本公子高薪请他,工钱肯定让他满意!而且,不用一直在这儿干活,明白不!” “哦,明白,谢公子,我们想想。” 三个铁匠聊了几句,就一起离开了大杂院。 没过多久,他们真的带来了两位年纪大约五十岁的老铁匠。 这两位老铁匠,一个姓王,一个姓刘,都是在秦岭出了名的打铁人。 他们一碰面,谢璞就郁闷了,因为这两人就像仇家一样,在打铁房里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凶,几乎要动手了。 眼看着事情不妙,谢璞赶紧站出来,拦住两人说:“二位师傅,你们靠的是手艺吃饭,而不是嘴上功夫。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靠技术,也就是打铁的手艺,来一决高下,怎么样?” 王铁匠斜眼看着谢璞,冷哼一声说:“就是你想请我过来帮忙的?” 谢璞之所以一直不想找熟练的老师傅,就是怕这种人的傲气。 现在看着王铁匠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只能苦笑着说:“正是在下。” “嗯,你要打什么尽管说,只要你有钱,弄来好铁,我王铁匠打的刀,那可是削铁如泥,再精细小巧的剪刀,对我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王铁匠傲然道。 “啊呸~” 刘铁匠在一旁不爽了,插嘴说:“还削铁如泥呢,就你那掌握火候的本事,打出来的刀,三天必钝。这位公子,不是我老范吹牛,全秦岭,就我老范的打铁手艺最巧!”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王铁匠瞪圆了眼珠,怒声道。 “老子就是最厉害的,怎么样,还要不要再听一次!” 刘铁匠得意地说。 “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 王铁匠说着,从旁边拿起一把铁锤,就要冲向刘铁匠。 谢璞一看,这可不行,赶紧对三个小铁匠说:“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们啊。” 三个小铁匠闻言,这才醒悟,立即一拥而上,把两个老铁匠拉开。 等平复了两个老汉的心情后,谢璞才苦笑道:“我不打刀,更不需要锄头什么,我只需要铁丝,铁丝明白吗?” “铁丝!” 王铁匠和刘铁匠都愣住了,王铁匠想了一会儿,问道:“谢..公子是吧,你要这铁丝来做什么?这铁拉成丝后,太软了,动不动就断了,还不如铜丝、银丝和金丝呢。” “嘿,你看这老头儿不行了吧。” 刘铁匠突然插嘴道:“溶铁拉丝,及时喷上水,这铁丝就硬多了。” “你个混蛋,你当老子不知道啊,这喷上水后,可就脆了,更容易断。” “总比你那软趴趴的要好!” “你才软趴趴的,老子哪天清晨不是一柱擎天,你行吗!” “嘿,那是你妻子死得早,你才会有这种精力吧!” “你说什么!” “我说……!” 眼看着这对活宝又要打起来了,谢璞头都大了,他赶忙让三个小铁匠把两人分开,然后才对他们说:“铁丝不是热拉,而是冷拉!” “冷拉?这铁不加热,能拉得动吗?” 王铁匠和刘铁匠都冷静了下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谢璞。 “靠,这时候你们就团结起来了呢!” 谢璞在心里暗骂一句,他前世知道有拉丝机这种东西,所以很清楚铁丝对于古代来说很难制作,甚至不可能制作出来。 思考了很久,谢璞只能暂时放弃铁丝制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大家说:“铁丝先就不管了,现在我要大家打造弹簧,这个应该不难了吧!” 第33章 弹簧问世 “弹簧?” 两大三小五个铁匠是一脸糊涂,压根就不知道谢璞要打的弹簧是什么。 “这弹簧啊,哎呀,咋说呢。” 谢璞觉得跟他们说不清,只好叫来许才高,准备纸笔,将弹簧给画出来。 许才高来得挺快,纸墨笔砚“唰”地就摆到桌上了。 谢璞拿着毛笔,感觉好不习惯,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在打铁房一角捡了块黑炭,就在纸上画起弹簧。 这弹簧看着挺简单,可五个铁匠看清楚后,居然都齐齐摇头,无奈道:“这玩意儿咋打呀?锤子敲不了,又怕敲变形,真难搞啊!” 谢璞一听,眉头皱了皱,想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扔在桌上的毛笔,对大家说:“你们先打一根三尺长、跟这笔杆一样粗的铁条,当然得是圆的,然后把它弯成这样,行不?” “这样啊,不过要弯得每一圈都差不多,可就难了。” 王铁匠摇头道。 “不是用手弯,是在中间加个绞盘,知道绞盘不?就长这样。” 谢璞也懒得多解释,直接在纸上画了个图形。 刘铁匠看完谢璞画的图案后,摇头道:“这不是打井水的辘轳吗?这东西绞绳子还行,哪能绞得动铁条啊。” 谢璞撸起袖子,露出瘦小的胳膊说:“你们别管了,照我说的做,给我打出这个东西来,要铁的,越硬越好。转轴就我这胳膊这么粗就行,然后去纺织房找她们要一块棉布,把这转轴包上,再绞铁条,懂了不!” “这样啊,这圆铁柱虽然有点难搞,不过要是先做个模,把铁水倒进去,就方便多了,可惜这硬度就比不上锤打过的,要是用来绞铁条,肯定得碎啊。” 王铁匠一边琢磨着,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嘿,我就说你不行吧,还偏不信,你不知道直接打一个大号的,厚实一点的,再磨圆了,不就行了。” 刘铁匠笑嘻嘻地嘲讽说。 “磨圆?你要磨多久?磨到你下辈子吧。” 王铁匠反驳道。 “你……”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谢璞赶紧对三个小铁匠说:“你们看着他俩,别让他们打起来就行,还有就是想办法,把我需要的东西打出来就可以了。” 谢璞说完,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打铁房,这个地方,他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大杂院里的一切,都在轻松愉快中进行着,谢璞每天都在监督,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琢磨,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 古人的想法对谢璞来说,虽然有些落后,但他们的智慧是绝对不能小觑的。 就拿古代的铸剑大师欧冶子来说,他打造的剑,那可是被称为神器啊!更何况还有四大发明,这等技术,比古西方不知道提前了多少年。 只是后来因为大元一统天下,把汉人钻研的不少技术推广到了各地,后来又因为一直闭关锁国,才使得汉人逐渐衰落,甚至沦落到被欺压的地步。 想到大元,谢璞不禁想起了现在的蒙古。 听澹台昭说,蒙哥的军队已经到了玉门关外了! “不行,虽然我不想改变什么,可这里的历史,并不是我前世的历史,虽不同时空,却同属炎黄子孙,岂能让黄毛红发的鬼子给压一头!” 谢璞就喜欢过那种和平安逸的小日子,每天抱着美人老婆,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可要是这两边真打起来,他老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那他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老丈人能帮我好好守住这个家!” 谢璞厚着脸皮想完,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没过两天,一个小铁匠就跑来告诉谢璞,弹簧做好了! 谢璞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啊,立马跑到打铁房里,结果正看到两个老铁匠在那儿吵架呢,而且吵的还是跟弹簧有关的事情。 这王铁匠和刘铁匠研究了一整天,又试了一整天,总算是把铁绞盘给做出来了。 他们用的方法还挺特别的,先是用耐火土模把烧熔的铁水凝固成型,再做一个可以拆分的长型铁砧,这样就可以不断加热锤打,最后经过一番打磨,一个结实的绞盘就造好了。 今天一大早,两人各自打了一根条铁,放进绞盘里,用摇辘轳的方法,把铁条给硬生生扭弯了。 这不,两个弹簧就出来了。 “我的硬,你那算什么,拉一拉就变形了。” 王铁匠哼了一声。 “你没听谢公子说过吗,这东西得有弹性,从两边压进去后,可以反弹回来,你那硬梆梆的,有啥用!” 刘铁匠冷笑着说。 “咋就没用了,是你力气小,你看我的。” 王铁匠说着,一手抓住弹簧的一边,就用力往中间压去。可这弹簧实在是太硬了,王铁匠把脸都憋红了,这弹簧愣是没动一下。 “嘿,瞧见没,弹簧就是会弹的,不然咋叫弹簧呢,你那是弹簧嘛!” 刘铁匠一有机会就开始讥讽。 “那你的呢,弹一个我看看啊。” 王铁匠表示不服。 “那你可瞧好咯。” 刘铁匠说完,拿起自己的弹簧,就从两边用力挤压,他的弹簧确实有点软,没费多少力气就压下去了,把铁条间的缝隙全封住了。 刘铁匠松手后,这弹簧居然慢慢恢复了一点宽度。 “瞧见没,这才是弹簧。” 刘铁匠得意地笑了。 “弹簧个屁!” 谢璞一直在观察两人手中的弹簧,现在他实在忍不了了,进入打铁房后,拿起两人的弹簧说道:“这个太硬了,虽然我现在需要硬的,可这要是装在车下,被重力一压,肯定得断。而这个,太软了,弹性根本不够。我需要的是这两种的结合,既够硬,又有弹性,放在地上用脚踩后,能把人给弹起来的才算合格,懂了吗?” 王、范两位老铁匠齐齐皱眉,王铁匠解释道:“谢公子,你说的这弹簧,听着简单,可你要知道,要掌握好这铁既够硬又有韧性,可太难了,这恐怕得找那些铸剑大师,只有他们才能完全掌握这等诀窍啊!” 谢璞听后,知道自己确实有点为难对方了,现在的冶炼技术,全靠经验和直觉来把握。初学者,连续打出两把同样的锄头,都很难保证同样的质量。只有等他们经验丰富了,才能凭着直觉,了解加热的程度、锤打次数和力度,才能打出两把质量相近的好锄头。“ 这得有个系统流程才行! 谢璞想罢,立刻对五个铁匠说:“这样吧,你们尽管再试试,不过我要你们把每次炼铁的时间、锤打的次数,最好连锤打的力度,全部详细地记录下来,写成一本研究日记。等啥时候把弹簧打出来了,就照着日记记载的方式,重新再尝试冶炼,知道不?” 五个铁匠虽然听明白了,但还是很懵,他们完全不知道谢公子要干啥啊。 打出这弹簧,有啥用啊?不仅费时费力,还要详细记录,这也太麻烦了吧! 谢璞看出了大家的不满,赶忙安慰道:“别急别急,等你们啥时候能批量生产弹簧了,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功臣了!绝对会名垂青史的!” “我说谢公子,啥大功臣,名垂青史的,我们不在乎,这弹簧啊,我们尽力而为。只是这打造过程中,不用详详细细记录吧,不好意思,我不太识字。” 王铁匠苦笑着说。 听到王铁匠自嘲,刘铁匠这次居然没有讥讽,也苦笑道:“我也不太识字啊!” 谢璞皱了皱眉,看了看其他三个小铁匠,发现他们都在摇头,只好叹了口气,说:“算了,这些暂时我来记录吧,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有了一个会动笔杆子的,这两个老铁匠也没啥怨言了,立刻又开工了,打造起铁条来。 谢璞拿了一把小刀,削好一块炭后,拿起许才高早已准备好的空白书,一边看着两个老铁匠忙活,一边询问着,然后一一记录下来。 眼下正是五月天,天气渐渐热起来啦,尤其是这打铁房里,因为大火炉的关系,更是热得不行,六个人几乎都是光着膀子在干活。 谢璞这一次亲眼见证了打铁技术,他算是看出了不少问题。 这王铁匠啊,喜欢把刚烧红的铁,锤打完就直接丢进水里冷却,这样一来,铁就变得很硬,但也很容易折断,特别脆,只有经过不断的加热锤打,才会慢慢有一些韧性。 看到这一幕,谢璞心里暗暗想:“这应该离钢不远了吧!” 而另一边呢,刘铁匠是把铁锤打完后,并不急着放进水里,等它慢慢变冷,才继续加热锤打。 两位大师傅方法不一样,打出的弹簧刚柔也不同。 明白了这一点后,谢璞马上让王、范两位老铁匠中和一下,把锤打完的铁,晾一晾,再放进水里试试。 这一办法果然不错,保证了铁的硬度,还提升了韧性,只是离他需要的还差得远。 谢璞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六个人经过不断的钻研和尝试,最后,谢璞期待的弹簧,终于打成啦! 只打出了一个弹簧,可就这一个,就让六人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些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就照这样回炉再造,反复淬炼,加工定型,咱们继续尝试,一定要完全掌握这门技术,保证打十个,打出十个!” 谢璞兴奋地说道。 “咳咳,虽然不知道谢公子你要打这玩意儿干啥,不过老王我好久没因为打铁这么高兴了。你放心,既然这东西打出来了,我就不会让它再没了!” 王铁匠笑着说,这时候刘铁匠也不讥讽王铁匠了,他现在的心情和王铁匠一样,因为打出了一个弹簧,高兴万分。 至于其他三位小铁匠,虽然不知道这弹簧有啥用,可这前后十天的苦功总算是没白费啊,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是高兴! 第34章 新式马车 木工房外,领头木匠垚代盯着手中图纸看了半天,皱着眉头看向谢璞:“谢公子,你这图中画的马车,车轴用铁块镶嵌能更牢固,这个我们都懂,可你这上面画的一圈圈还有一片片的是啥啊?” “这一圈圈的是弹簧,一片片的是弓子板,都是铁做的,打铁房已经找好一套了,等马车做好,装上就能起到避震效果,懂了吧?” 谢璞解释道。 “不懂,这些铁疙瘩装上去,马车不是更重了吗?而且谢公子这些图纸里,不光马车要装,手推车也要装,这重量加上去,就算马受得了,人也受不了啊!” 垚代苦笑。 “这避震器装上去,重心是往下的,不是前后,要是成功了,车子跑起来更轻松。” 谢璞解释完,发现垚代还是一脸懵,他无奈一笑,只好吩咐:“你照做就行。” 垚代挠挠头,收起图纸,招呼几个木匠开始干活。 现在,大杂院里最忙的就是打铁房了,两位老铁匠虽然把弹簧研究透了,可谢璞却要求他们改变弹簧大小。 这样一来,他们速度就慢了,为了提高效率,没有工具可不行。 谢璞想了半天,画了些图纸,用木头做了些像钢筋钳一样实用的工具,让他们照着打,还找陆商继续要人,增加人手。 谢璞还请了几个会写字又有耐心的小伙子帮忙做记录,自己才能抽空到处转转。 眼下最忙的要数打铁房了,木工房也开始忙碌起来。 烧瓦的和烧瓷的被谢璞安排到了外面,那里有新建好的院子。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烧耐火模具,方便以后提供给打铁房制作齿轮、铁链等铁器。 织布房的工作最轻松啦,毕竟都是女孩子嘛,做的事情也就是缝缝补补。 谢璞现在给她们安排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缝制给马车专用的坐垫和门窗帘等。 不过最让谢璞头疼的是,在大杂院一里外的田地里,他要求种植的蒲公英虽然种下了,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够他以后用的,可惜他对种植也只是略知一二。 蒲公英的品种很多,而且没什么用途。但是有一种蒲公英非常珍贵,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橡胶草”! 这是谢璞前世在新闻里看到的,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世界,尤其是炎黄子孙来说, 实在是太珍贵了。以后他要是能从橡胶草中提炼出橡胶,那能研究的东西就更多了,自然也能赚更多的钱啦! 谢璞正美滋滋地想着以后金银财宝会源源不断地涌来,突然,他的美梦就被人打断了。 原来是陆商又苦着脸来问他了。 “哎呀,二公子,你这都忙了快一个月了,有成果了吗?” 谢璞摇头一笑,说:“快了,两三天后,等第一个产品,避震马车一问世,咱们就可以开售啦!” “啥?避震马车?这是啥玩意儿?您不会就为了造辆马车,搞得这么大动静吧?这卖马车虽然也是一门生意,但是路子也太小了。而且要坐马车,直接请几个木匠不就行了,何必把铁匠、石匠、花匠、裁缝什么的都请来呢!” 陆商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这近一个月时间里,又是买房,又是买地,又是造房子,又是买铁,又是购木材,还要养五六十个人的一日三餐等等,他的花销实在太大了,已经超过七千两了,再这样下去,就算对方是雍州牧的公子,他也要翻脸不认人了。 谢璞才不管陆商的脸色呢,他问道:“一辆马车值多少银子?” “唉,这得看用的什么木材,什么工艺,什么漆料,有没有镶嵌铜片,用的帘布是什么品种等等,贵的能到百两,便宜的五十两,普通的十两左右,一般拉货的三五两也能卖,甚至有时候一两也有人卖,咱们秦岭可不缺马车,你这买卖恐怕要亏咯。” 陆商唉声叹气地回答。 这古代的物价,谢璞是怎么也琢磨不透,因为交通不便,每个地方的价格都不一样,再加上铁矿开采难度大,还有战争的影响,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马就更不用说了,这年代,马比人金贵多了,稀有的上品马,就和宝剑一样,那可是无价之宝,谁家要是有一匹好马,就相当于他前世有一辆法拉利呢。 “这样说来,我的马车可得买贵点的了,怎么也得一百五十两,不然可就亏大了!” 谢璞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陆商听到后,眼睛都瞪圆了,惊愕道:“二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一百五十两的马车,你还不如拉着这帮人回那山寨当土匪算了。” “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可忙着呢。” 谢璞说完,不再理会陆商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又开始在大杂院里瞎转悠了。 接下来两天,谢璞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木工房里,说是帮忙,其实也没干啥正事儿,就在旁边瞎比划,教他们怎么安装避震器,怎样装才能更稳当。 打铁房做的避震器,虽然样子跟他前世的避震器差不多,但里面太简陋了,一些精细零件他也没办法。 等马车的大致框架弄好后,谢璞就让许才高牵来一匹马,自己亲自坐上车体验。 他之所以先弄这玩意儿,实在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交通工具太颠了,无论是马车还是骑马,只要速度快点儿,就开始颠了。 他这心灵上习惯平稳的人,根本适应不了,时间长了,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装了避震器的马车,坐上去果然舒服多了,但还是有点晃,而且遇到坑坑洼洼的路面,就跟坐船遇到大风大浪似的,上下摇晃,有时还会一顿一顿的。 谢璞赶紧下马车检查,发现是避震器没装牢,他赶紧让木匠们继续加工,又把铁匠叫来,准备好铁水浇灌。 这试验马车的避震,又花了两天时间,谢璞才再次体验到什么叫如履平地。 “避震成功啦!现在我要试试它的负重,你们都上来。” 谢璞对着五个木匠喊道。 木匠们这两天一直看着谢璞试车,心里早就痒痒了,现在得到老板允许,他们立刻一窝蜂地挤上了马车。 “小许,开始吧。” 谢璞对着拉着马缰的许才高喊了一声,马车马上就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哇,还真的一点不颠簸了耶,感觉就像在湖上划船一样,好安静,好舒服啊!” 一个木匠惊讶地叫道。 其他木匠也纷纷赞叹,惊叹这避震器的神奇。 其实要说完全不颠簸,那是不可能的啦。 只是这些人习惯了以前颠簸的马车,现在坐这避震马车,自然感觉是天壤之别了。 而且这马车的车轮毕竟是木制的,刚开始没有弹性,坐久了还是会感觉出来的。 谢璞的橡胶草还没种好呢,提炼橡胶的工序更是一窍不通。 想要做轮胎,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他可不会放弃,现在不行,那就等以后呗。这轮胎难道就一定要用橡胶做吗? 马车载着七个人,平稳性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 要不是谢璞时不时听到下面传来像木门开关的声音,他都要以为这马车的极限还远着呢。 “这么大的马车,最多也就能承载一吨左右吧。现在虽然还没看到损坏的地方,但是这铁水凝固的东西很容易脆,耐用性确实是个问题。可惜我时间不多了,再这么拖下去,陆胖子可不会给钱了!” 谢璞想完,立刻对众人吩咐道:“大家照着这辆车做就行了,别忘了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然后试着做出更好的马车,挑一辆最好的作为下一批的研究对象,知道了吗?” “知道了!” 木匠们齐声答应,然后就开始动手了。 接下来的三天,谢璞天天让许才高赶着马车,带他在秦岭闲逛。 马车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却装了很多重物,用来测试马车的耐用性。 然而,还没等谢璞测试完,陆商就又来了。 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要和谢璞说清楚了。 再这样下去,他陆商的家产就要被谢璞给败光了! 谢璞心里估摸了一下,马车已经造了三辆,而且简单的测试也通过了,干脆直接开售得了,反正有售后服务嘛,一年内出问题都可以免费修理。 想好之后,谢璞就带着陆商,钻进了一辆装饰好的马车里。 这马车虽然工艺简单了点,但美观程度,已经能和十多两银子的马车媲美了。 “就这玩意儿,你要卖一百五十两?” 陆商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打量了一眼后,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谢璞。 “等跑起来你就知道了!” 谢璞神秘地笑了笑,转头对许才高说:“走吧,先去陆府找九胖,再回天水,到英家,我要把这马车卖给九胖他爹!” 许才高听了,微微一笑,一抖缰绳,马车稳稳当当地向前驶去,朝着陆府进发。 马车一动,陆商就愣住了,他先左看右看,然后竟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眼惊愕道:“这马车……怎么……怎么一点都不颠簸啦?” “这就是我的马车,你说它值不值一百五十两!” 第35章 回九胖家 避震马车一路疾驰,坐在车上的三人只觉得自己像坐在一叶扁舟上,缓缓地随波漂流。 “二公子,您到底对这马车做了什么?现在跑起来跟坐船游湖似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陆商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如此平稳的马车,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咱这第一桶金,就得靠这些马车了!” 谢璞懒得跟陆商解释,拍了拍织布房特制的柔软坐垫,手撑着头就躺下了,假装休息。 马车先到了陆府,等谢璞把九胖叫上后,又朝着天水进发了。 这半个月来,九胖一直和谢璞住在陆府。 由于谢璞忙于大杂院的事情,很少管他,九胖终于过上了和以前差不多的生活。他在陆府大吃大喝,还拉着陆商出去小赌小嫖,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在马车里,九胖还没来得及惊叹马车的神奇,就被谢璞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玉哥你要去我家?” “知道就别废话,这段时间哥累坏了,现在要休息,明白吗!” 九胖郁闷了,他现在虽然过得很舒服,但是对于赚钱的事情,他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玉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天天在那个杂乱的院子里瞎转悠,他也懒得跟上去,留在陆府享福多好啊。 四个人各怀心思,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天水城。 天水城英家大宅外,门庭高大,顶木冲天,两尊麒麟石雕威风凛凛,普通人看到了,根本不敢靠近,生怕被这种豪门气势给吓到。 转世而来的谢璞,还是第一次来英家。一下车,就被两尊高达一丈的麒麟给吓了一跳。 他暗骂一句“死土豪”后,便催促九胖带路。 这九胖磨磨唧唧、扭扭捏捏了好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靠近英家大门。 九胖可是这家的少主,没想到守门的下人见到他后,竟然一点都不客气地叫道:“大公子,老爷有令,不能让您进去!” 九胖苦笑着,无奈地回头看了看谢璞。 “哎呀,真没用。” 谢璞低声骂了一句,向前一步道:“我带胖子回来可不是让他回家,而是找我姑父谈生意,你们快去禀报吧。” 两个守门下人听了,都惊讶地看着谢璞。 他们当然认识谢璞,只是想到这天水的大纨绔,居然想要做生意了,而且还是和自家老爷谈。 “二公子稍等,我们这就去禀报。” 一个守门下人说着,转身就跑进府中。 没过多久,下人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对着谢璞恭敬道:“二公子,老爷不在,但夫人让你们进去。” “嗯,那走吧。” 谢璞说着,一行人就一同进了府中。 陆商的府上,比谢璞的小院要奢华十倍,而这九胖的家,则比陆府还要强上至少十倍。 谢璞才走了几步,就突然有一种进入皇宫后院的感觉。要不是建筑风格不同,他恐怕真以为自己身在故宫中了。 英府的规模大得看不到边,入门后的青石路两旁,一边是怪石嶙峋,一边是清澈的湖泊。 那怪石群,就像一个迷宫,错综复杂;而这边湖水上,是九曲廊桥,弯折有序。 这等气派的大宅,比起谢璞去过的故宫后院,也不遑多让,甚至因为身临其境,他感觉这里更厉害了。 进入英府大堂,谢璞一眼就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美艳动人的妇人端坐在高位上,悠闲地品着茶。 他觉得这个妇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想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妇人就在他家里给他上香了,而且和他这一世还有血缘关系,正是他的姑姑谢柔,也就是九胖的老妈英夫人。 “姑姑好!” 谢璞恭恭敬敬地向英夫人行了个礼。 “嗯,一个多月没见,玉哥身体还好吧?” 英夫人笑着问道。 “能吃能睡,好得很呢!” 谢璞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九胖就苦着脸叫了一声:“娘……” 英夫人斜眼瞥了一下九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说:“你倒是过得挺滋润啊,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 九胖立刻愁眉苦脸地哀嚎起来:“娘,孩儿过得一点都不好,您就帮孩儿求求爹,让他让孩儿回家吧!” “让我帮你求你爹?哼!” 英夫人冷笑一声,接着说,“难道你不知道,是我逼着你爹把你赶出去的吗?” 听到这话,九胖已经开始在旁边抹眼泪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再次祈求,谢璞就不耐烦地说:“别闹了,咱们是来谈正事儿的,你就别矫情了。” “可是,玉哥……” 九胖刚把目光投向谢璞,谢璞就急忙对英夫人说:“姑姑,这次侄儿来拜访您,是想向您推荐我们……” 谢璞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他的公司还没有名字呢。 他脑子一转,笑着继续说道:“我们谢记的一款新产品——避震马车!” 英夫人听了之后只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侄儿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是来谈生意的? 谢璞看着英夫人皱眉沉思的样子,不由得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您买我们的马车。” “马车?玉哥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家里不缺这些吗?” 英夫人笑着说道。 “我的马车可不一般,姑姑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谢璞说着,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英夫人更加好奇了,她想了想,笑着说道:“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就去看看你那不一般的马车,是镶金的呢,还是有八个轮子。” 谢璞笑而不语,和英夫人一起离开大堂,向门外走去。 到了英家大宅外,英夫人看到停在旁边的马车,笑了笑说:“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嘛,难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是,也不是,这马车要坐上去才能感受到它的特别!” 谢璞笑着说。 “哦,玉哥你呀,本来娶了阿昭后,看你也学会收敛了,没想到你不抓紧时间读书写字,反而学你姑父做生意了,这也算是件好事,但你可选错行业了,现在整个雍州最不缺的就是马车了!” 英夫人提醒道。 “话虽如此,但现在世道繁荣,三百六十行都是一个个大坑啊,跳进去可能就陷进去了,爬不出来了,但不跳的话,难道要我停滞不前吗!” 谢璞说着,走到马车后面,拉开门帘说道:“姑姑试试就知道了!” 看着谢璞的举动,英夫人有些惊讶,惊讶于他的口才变好的同时,也对这马车产生了一点兴趣。 “看你这么信心满满地推荐,我也不好拒绝了,好吧,我就坐上去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英夫人说完,在丫鬟的搀扶下,踏进了马车。 谢璞笑了笑,向许才高打了个招呼,便也进了马车,开始向英夫人介绍他对马车内坐垫的小改动。 英夫人正听着,屁股下的坐垫让她觉得舒服极了,而且背后车篷上还有一排软绵绵的靠垫,她满意地笑了笑,刚想夸上一句,突然,许才高一拉马缰,车轮一响,马车就跑了起来。 这一动,英夫人有点吃惊,她颠了颠身体,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又把目光投向窗外,看到外面的景物像放电影一样快速变换,她惊讶地收回目光。 “咦,这马车跑起来后,怎么这么舒服?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好像不是在坐马车,而是在……” “而是在坐船,对不对啊姑姑!” 谢璞插嘴道。 “对,没错,确实像坐船,而且还是在静水湖中周游的感觉。” 英夫人惊喜地说。 “这就是我们沈记的新产品,避震马车!它的平衡性,我敢保证,绝对是当今世界马车中最平稳、最舒适的。有了它,能让您在旅途中减少颠簸带来的烦恼、眩晕和胃疼。而且它非常耐用,这种规模的马车,可以承载一吨,哦不,八百斤左右的重量,连续行驶五天都不会损坏。并且,购买谢记的马车还有售后服务哦,一个月内有问题可以包换,就算超过一个月,还有一年免费的保修。简直是出门代步的首选,您心动了吧!接下来还有更让您心动的,那就是它的价格,只要一百五十两,听好了,只要一百五十两,连二百两都不到,多便宜啊,只要付一百五十两,您就可以拥有这辆避震马车,开启您的舒适之旅!” 当谢璞说得口干舌燥后,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而当他看着英夫人时,却发现这位姑姑,已经张大了眼睛,呆呆愣愣的望着他。 第36章 生拉铁丝 马车绕着英府兜了一圈,回到大门边停下,谢璞先下了车,然后转身扶着英夫人下车。 “你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姑父那里我会去解释的,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英夫人轻笑道。 谢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谢谢姑姑啦,您订购的马车,谢记会尽快赶制完成,到时候我会亲自给您送过来。以后谢记要是开发了新产品,也会第一时间把成品送给姑姑您用。要是您在使用过程中发现了问题,一定要跟我们说哦,谢记会全部采纳,想办法改进,一定做到让姑姑您满意为止!” 英夫人仔细打量了谢璞一眼,抿嘴笑道:“瞧瞧你这小鬼头,学什么不好,偏学些怪词,越来越会说话了。” “我这也是工作需要嘛。好啦,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准备姑姑的马车了,那就先告辞啦。” 谢璞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听你说了这么久,本来还想请你进去喝杯茶呢,既然你急着回去,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不过,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一下你表弟,不然啊,他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了。” 英夫人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谢璞。 “您是我的长辈,这‘请’字就免了吧。胖九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您放心好了。” 谢璞连忙点头应道。 听到谢璞答应,英夫人微微一笑,转身对着站在门外的九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才款款走进府中。 谢璞招呼一直等在大门外的几人上了车,直接朝着秦岭的方向驶去。 车上,陆商忍不住试探道:“听二公子和英夫人的谈话,您好像不止卖了马车啊!” 谢璞心中一紧,难道自己刚才和英夫人的谈话被他听到了?他看向陆商,只见对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 “你听到了什么?” 谢璞不动声色地问道。 “嘿嘿,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觉得二公子和英夫人关系匪浅,想必还有其他事情要仰仗二公子呢。” 陆商笑着说道。 谢璞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猜测而已。 不过,这个陆商确实有些小聪明,以后得防着点他。 “我和英夫人只是亲戚关系,她有事找我帮忙也是正常的。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纯粹是无稽之谈。” 谢璞淡淡地说道。 “是吗?那可能是我多想了。不过,我觉得二公子这次去秦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能不能透露一点给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听听呢?” 陆商继续追问。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谢璞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陆商讨了个没趣,也只好闭上嘴巴,心里却在暗暗琢磨着谢璞到底在隐瞒什么。 “嗯。” 谢璞笑着点点头,看着陆商开心地解释道:“陆老兄啊,这次多亏了你,我的马车才能造出来。我知道你现在资金有点紧张,所以就拜托了我姑姑,让英家帮帮忙。我姑姑也同意了,不过呢,她要的是我们赚到钱后的四成利润!” “四成!” 陆商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十分兴奋地笑着。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由他们出资,即使大部分份额被他们占据,我们仍然能够获得可观的利润呢!” 然而,谢璞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并轻声解释道:“你可能有所误解,实际上,占据最大份额的人依然是我。” 陆商闻言,不禁愕然,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谢璞,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某种结果。 “原本,我姑姑期望得到五成的份额。经过一番努力,我才艰难地从她手中争取到了一成给你。” 谢璞的话语刚落,陆商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二公子,你这般经商之道,恐怕难以长久啊!” 陆商板着脸,语气严肃地说道。 谢璞深知自己理亏,但为了谢氏家族的未来发展,他不得不寻求英家的财力支持。 于是,他连忙安慰道:“我明白这次是我做得不妥当,但为了谢记的长远利益,我们确实需要借助英家的力量。请放心,即便是只有一成,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损失!” “不吃亏?原本应得的五成份额,眨眼间便失去了四成,怎能算是不吃亏呢!” 陆商在心中暗自苦笑,身体无力地斜靠在马车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车篷顶部,心情异常沉重。 “唉。” 谢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猜想,现在陆商肯定不愿意听他说话了。 谢璞等人回到秦岭后,天色刚刚黑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吃饭,打铁房的人就跑到了陆府汇报成果。 “什么,铁丝拉出来了!快带我去看看。” 谢璞兴奋地说完,拉着小铁匠和许才高,跳上马车,向大杂院飞奔而去。 车上,小铁匠开始给谢璞讲解铁丝的拉制过程,原来自从弹簧打出来后,王、刘两位老师傅就开始研究铁丝的事儿了。 在一些简单工具和笔录的帮助下,他们经历了上百次失败,终于把谢璞最先要求的铁丝给拉出来了。 当谢璞来到打铁房时,看到铁匠们正围在一起,嘈杂声不绝于耳,仿佛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他面无表情地径直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地上放置着一根巨大无比的方木。 这根方木足有两丈长,一尺多宽,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横亘在地面上。 方木的两头各自钉死了一台绞盘,一根细长的铁丝如同一条灵动的蛇般缠绕在两个绞盘之间,被拉得笔直,仿佛随时都会弹射出去。 \"哇塞,竟然用人力绞盘来拉铁丝,这也太凶猛了吧!\" 谢璞心中刚刚发出一声惊叹,就听到王铁匠大声说道:\"这铁丝似乎有点细啊。\" \"细?不细怎能称之为丝呢?依我之见,还得再绞一下才行。\" 刘铁匠不甘示弱地插嘴道。 \"这还不够细?再继续拉下去,恐怕就要变得和棉线一样纤细了,还怎么使用呢?\" 王铁匠瞪大眼睛,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懂得什么,这......\" 眼看着两人又要争吵起来,谢璞心急如焚,急忙站出来喊道:\"别吵了,让我瞧瞧。\" 然而,听到谢璞的话语后,众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过来。他们完全无视了谢璞刚才所说的 \"别吵\",仿佛一群被惊扰的鸭子,纷纷叫嚷起来: \"谢东家,你来得正好,快来评评理!\" \"是啊,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有见识的人,你说说看,这铁丝到底够不够细?\" \"东家,你可要公平公正啊,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声,谢璞只觉得一阵头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开始仔细观察起那根铁丝。 谢璞无奈,只好再次让他们压低声音,然后一边打量着铁丝,一边问道:“这是怎么拉的?” “谢公子您不是说过,这铁丝要冷拉吗?但我们发现冷拉根本拉不动,就只能先把细铁条烧红,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拿着大钳子,他们一边拉,我们一边打。等细到不能再打时,我们就把它慢慢冷却,放到这绞盘上继续拉。这一下,变长后的细铁条果然好拉多了,您看现在这算成功了吗?” 谢璞停下听着铁匠们的解释,扭头瞧过去,发现那两台绞盘的铁把手已经被替换成了坚韧的长木棍。 显然,这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这些木棍很长,就像是杠杆一样,如果一个人力量不够,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人。 谢璞让他们把铁丝取下来,拿在手中折来折去,等到铁丝被他折断之后。 “虽然这确实是铁丝,但与我所需要的相比,还差得很远呢。就拿长度来说,远远不够啊;而且粗细也不均匀,形状也不够圆润。这样吧,大家再忙碌一下,多拉一次给我看看。” 众人原本以为谢璞会非常惊喜,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还要再拉一次铁丝。 不过,在研究弹簧的过程中,他们也都逐渐习惯了。除了几个新来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又开始继续打铁。 谢璞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铁丝被完全拉直,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沉声道:“以后使用绞盘牵拉铁丝时,可以尝试在绞盘的滚轮上涂抹一些油脂,这样可以增加其顺滑程度,从而让操作变得更为顺畅。此外,在转动绞盘时切勿急躁,务必缓慢而稳定地进行操作。”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将木棍替换掉,因为依赖这种杠杆来翻转,在牵拉铁丝时会产生停顿现象。因此,我们应该尽力寻找一种能够一次性完成整个过程且中间不停顿的方法。倘若个人力量不足以胜任,那么就需要提前安排其他人做好接替的准备。” “而且,即便成功制成了铁丝,大家也绝对不能满足于现状、止步不前,而是要积极思考如何节省人力。例如,这里用于鼓动气囊的水排,如果能够巧妙地利用这种设备所产生的力量,那么将来制造铁丝岂不是会变得更加轻松?” 听完谢璞的一番言辞,众人纷纷陷入沉思之中。其中有两名年轻的铁匠更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水排旁边,仔细端详并琢磨起来。 目睹眼前的情景,谢璞深知,接下来便只能依靠他们自身的智慧和力量去探索前行了。 毕竟,自己对这些技术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一旦强行深入,反而会拖累他们,同时减少自己的时间。 第37章 英家夫妇 为了发展自己的小事业,接下来的几天里,谢璞那叫一个忙啊,现在避震马车已经投入生产啦。 除此之外呢,铁丝和小一点的弹簧也被打铁房做出来了,如今谢璞更多的时间是待在织布房里,指点几个女工做绵布和棉毯。 “对对对,就是这样,把边角磨平,垫上厚绵布,没错……接下来把弹簧床铁架放进木框中,好嘞,非常好,就是这样,小杨,你快让她们把棉被套上,再把四周缝合好,要缝得细致一点哦,可别让棉花什么的露出来了。” 谢璞一边吩咐着,一边拿着纸笔比划着。 许久之后,织布房的几个女工在领班杨巧儿的带领下,把弹簧床缝制完工后,急忙来到谢璞身旁,问道:“谢公子,这弹簧床做好了,你现在要过去试试吗?” “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我老板!来,看看这些图案花纹,想办法给我绣出来。” 谢璞微微一笑,将几张画卷递给杨巧儿,这才走到织布房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弹簧床。 “老板,这弹簧床真的是拿来睡觉的吗?这里面除了一些铁线,可是空空荡荡的啊,这要睡上去,身子不得被铁线扎穿了啊!” 一个女工心惊胆战地说。 “放心啦,弹簧和铁线的尖端都被磨平了,而且拧成了一个圈,不会扎到人的,不信我现在就躺上去试试。” 谢璞说完,先是把双掌平放在床上,用力按了几下,然后一骨碌爬上去,躺了下来。 随着谢璞身体的起伏,弹簧床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声,看得身旁几个有经验的女工,小脸通红,纷纷别过头,都不好意思再看谢璞那“羞人”的动作了。 “嗯,不错,很安全,你们也可以试试。” 谢璞笑道。 几个女工一想到这绵布下头,可都是铁线条啊,这一个不小心,压出一根来,不得把肚子戳个洞啊,哪还敢上去试啊。 谢璞看着她们害怕的样子,无奈一笑,在弹簧床上滚来滚去,滚了好一会儿,这才坐起来。 “瞧见没,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们怕啥,都上去试试,可舒服了,要是喜欢,以后我送你们每人一床!” 见老板都亲身示范了,几个女工只好点头答应,但她们也不敢一起上,而是先推了个身材娇小的妹子上去。 这小丫头身高还不到一米六,体重大概也就八十来斤,被姐姐们推着,只好硬着头皮,爬上了弹簧床。 小丫头刚一躺下,就觉得身体好像浮在水面上似的,软绵绵的,好不舒服。 “咦,好软呀。” 小丫头惊喜地叫了一声,马上学着谢璞刚才的样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看着小丫头在弹簧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几个女工心里也直痒痒。 “好了没,该我了。” “等等嘛,我还没玩够呢。” 小丫头说完,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居然跪在床上一蹦一跳的。 “唉,你们看,我好像要飞起来了,呵呵。” 看着小丫头像小鸡扑棱翅膀似的,欢快地玩着,一个急性子的女工也爬了上去,拉着她就往下拽,然后自己也开始蹦跶起来。 一时间,六个女工都抢着要玩弹簧床,谢璞也不拦着,只是嘱咐她们别都上去,这床有极限,最多能躺三个人,要蹦跳最好一个人。 “你在旁边看着点,注意安全,要是这床变形了,就按我教你的,把变形的时间记录下来,知道不?” 谢璞对杨巧儿说道。 “知道啦,老板!” 杨巧儿应了一声,便拿着纸笔在一旁观察起来。 谢璞见没什么事,就去了一趟木工房,询问姑姑的马车是否做好了。 “老板,这马车做好了,只是你做的这个皮轮,好像小了一号,装了上面下面拖,根本放不进去啊。” 领头木工垚代郁闷地说道。 谢璞一听,真想给他脑袋来两下,这大小可是他精心测量的,当然不好放进去了。 苦笑一声,谢璞伸手拿过他让人加工的皮轮,用一根铁杵,一点点把皮轮撬进马车木轮中。 他做的这个皮轮,是在牛皮上穿插铁丝网,在里面又添加棉花、鸡毛、麻布等等,虽然这种皮轮弹性不大,甚至有点浪费资源,但他这次只是做个实验,根本没指望能成功,纯粹是为了讨好他的财神爷。 亲手装好皮轮后,谢璞问垚代:“这车试过没有?” “昨天试了一天,没有任何问题。” 垚代回答道。 “嗯,一天可不够,这样吧,我来试试,你们继续忙。” 谢璞说着,把许才高叫了过来,让他赶马车。 许才高这段时间,都快成谢璞的专用车夫了,虽然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但现在他可有点不情愿了,因为二公子做了太多好玩的东西,什么弹簧鞋、跳跳杆、网球拍、羽毛球、跳绳、旱冰鞋、蹦床等等,一大堆东西还没玩够呢,就又被叫来赶车,他心里能舒服吗! 虽然这避震马车让许才高震惊不已,可都玩了十多天了,早就没新鲜感了。 “你家又没死人,苦着脸干什么,快点吧,以后有得你玩呢。” 谢璞说着,就上了马车。 许才高无奈,只好上了座驾,一拉马缰,马车直接冲出了大杂院。 这辆马车可是谢璞这大杂院里最牛的一辆了,什么避震、车轮、车篷、门窗帘,那都是用上好的材料精心打造的,前前后后花了整整三百两银子呢! 一想到明天就要送人了,他那叫一个心疼啊!但为了抱住英家的大腿,他也只能咬咬牙,忍了! 第二天,英家大宅里,家主英安一大早就被夫人谢柔给拽了起来。 “干嘛呀,我昨晚三更才从雍城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英安不满地嘟囔道。 “雍城!哼,你不是三天前就离开雍城了吗?昨天和前天你都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百花楼了?” 谢夫人冷笑着说。 “咳咳,夫人啊,你怎么又听别人胡说八道呢!我是去了一趟关城,才转回来的。” 英安心虚地说。 英夫人冷笑一声,也不再揭穿他,而是吩咐一个下人到门外去等着,然后才看着英安说:“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没忘吧!” “事情?什么事情啊?” 英安摸摸头,一脸茫然。 “我侄儿谢璞的事情啊!” “谢璞?谢璞怎么了?难道又……” 英安说到这儿,突然闭上了嘴,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晚迷迷糊糊时听到夫人说的话,他皱起眉头,叫道:“你昨天说什么!要给谢璞三万两?” “嗯,这只是前期的资助,以后还要看他的成果,再决定资助他多少。” 英夫人点头说。 “胡闹!你以为三万两是小数目啊,说给就给,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答应了!这谢璞可是个大纨绔,多少钱都被他给败光了,你现在居然还给他,难道你忘了以前的教训了吗?” 英安气得直跺脚。 “哟,你以前给胖儿的可不少呢,前前后后都快五十万两了吧,这可是咱英家三年的收入啊!对自己儿子就这么上心,我花点钱帮衬娘家人,你就说我胡闹,这像话吗?” 英夫人怪声怪气地说。 “胖儿可是你亲生的,你却二话不说把他赶出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咋样,有没有饿着、冻着。你不关心他也就算了,还来帮这个带坏胖儿的谢璞,你以前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难道到现在,还看不清你那侄儿是啥货色吗!” 英安越说,英夫人的眉头皱得越紧。 正当她要拍桌子时,突然,门外的下人来报,说谢二公子来了。 “谢璞来了?他来干啥?要钱的?” 英安立马瞪圆了眼睛。 “咋滴,你还想拦着?” 英夫人冷笑。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事儿是你答应的,要给钱,你自己拿私房钱给,想从我这儿拿钱给那小子,没门儿!” 英安傲然道。 “好,是我说的,我出钱就我出钱,还真当老娘拿不出来啊!” “你……好啊,背着我居然藏了三万两,行啊你!” 英安怒极反笑。 “那你也别出去了,回你屋睡觉去吧。” 英夫人说完,“哼”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厅堂,英安则是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后院。 第38章 假乖乖 天还没亮,谢璞就迫不及待地赶往天水,没办法,他现在太需要英家的支助了。 陆商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除非他把自己的货船全卖掉,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他还需要改造货船进行以后的远洋航行呢。 所以为了大杂院能正常运转,谢璞只能牺牲休息时间了。 到了英府,谢璞发现只有姑姑一个人出来。 他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多问,只是笑着说:“姑姑,您看看这马车的外观,还满意不?” 英夫人一出门,就被停在外面的马车吸引住了。 马车的框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用的漆料却格外鲜亮,红彤彤的。 而门窗帘的布料竟然是用金边内红的绸缎,上面的花纹绣得极为细腻,而且图案还特别好看,一只只喜鹊活灵活现的,就跟真的一样,衬托着喜鹊的那些碧绿的花树,也像是活的一样,让人陶醉。 “这辆马车叫‘柔英’,希望姑姑喜欢。” 谢璞笑着说。 “嗯,真不错,好漂亮啊!我能上去试试吗?” 英夫人兴奋地说。 “当然可以,这已经是姑姑您的了。” 谢璞笑着说。 “那快扶我上去啊。” 英夫人高兴地说。 谢璞笑了笑,伸手扶着英夫人上了马车,然后也一起坐了进去。随着马车平稳地行驶,他开始指着马车里的设备介绍起来:“这是储物箱,可以放酒水果实。这上面有暗格,里面装着备用雨伞。还有这块木板,可以随时放下来当桌子用。外面有个小铃铛,如果姑姑您的车夫发现前面有人群,就可以摇铃铛吸引大家的注意,同时告诉大家有车要经过。还有这些……” 英夫人一边听着谢璞的介绍,一边开心地摆弄着各种对她来说新奇有趣的东西。 “那这个是干啥用的?” 英夫人眼尖,发现软椅下有一排暗格,拉出来一看,竟然是个类似算盘的东西。 “这是脚底按摩器,姑姑把鞋脱了,放脚上去试试。” 谢璞介绍道。 “把鞋脱了!” 英夫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看到侄儿在脚下也拉出一个算盘,还把脚放上去,舒服得闭上了眼,她心里也直痒痒,便脱了鞋踩上去。 随着马车缓缓起伏,英夫人只觉得脚底又痒又舒服,忍不住搓了搓,这下感觉更强烈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 谢璞睁开眼,穿好鞋问。 英夫人也睁开眼,笑着点点头:“嗯,挺舒服的,没想到你这小鬼头,还能想出这种小玩意。” 见英夫人满意,谢璞心里踏实了些,他搓搓手,笑着说:“那,咱们之前说的那事,姑父答应了吗?” “没有,他说他一分钱也不会出!” 英夫人似笑非笑地说。 谢璞一听,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大杂院虽然开发了不少东西,但都还在试验阶段,很多东西不能卖,就算能卖,短时间内也未必能卖得好。 如果生意做不成,那可怎么办?没有资金回笼,大杂院就得停产! “呵呵。” 英夫人见谢璞脸色突然变了,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拿着,这是三万两。” 谢璞呆呆地接过钱,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张张千两银票,愣了好久,才看着英夫人说:“姑姑,这钱……” “呵呵,这是我的私房钱,你要是赚不回来,那我这十年的积蓄可就打水漂了!” 英夫人笑道。 私房钱都能攒到三万两,这姑姑可真够厉害的啊! 谢璞心中暗赞一声,收好三万两银票后,笑道:“放心吧,有了这钱,不仅足够我开铺子,还够谢记两个月的开销,到时候我想谢记的生意,也应该步入正轨了!” “你有这份决心,就足够了,但要做生意,光靠马车可不行,能花上百两买一辆马车的人,整个天水不到百户,而整个雍州,大概也只有千户左右,你得再做些其他的小玩意儿才行啊!” 英夫人提醒道。 谢璞对此心知肚明,而且他已经在开发其他东西了,他稍作思考,突然笑道:“姑姑,有了这马车,您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逛逛,兜兜风,最好去见见朋友,串串门什么的!” 英夫人闻言,眼珠子一转,便咯咯笑道:“好你个小鬼头,居然敢让姑姑我帮你宣传!唉,就看在我私房钱的份上,这一次我只能亲自出马帮你一回了!” 看到姑姑又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妩媚动人的样子,他心中不禁感叹谢家的基因可真够强大的啊,家里没有一个长得丑的,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这官二代,富二代是一茬茬地出啊,简直就是一个超级豪门家族。 两人交谈间,马车已经回到了英府外,谢璞向英夫人道别后便下了马车。 英夫人知道侄儿现在很忙,也不再挽留,只是嘱咐他要多注意休息。 有了钱,谢璞的信心更足了,他立刻和许才高在天水城里逛了起来,顿时,引得不少大街小巷的姑娘们一阵慌乱。 “哎呀,我说我怎么这么招姑娘们讨厌呢,原来是我太帅了啊!” 谢璞深知这是前世的自己犯下的罪孽,不禁暗自叹息,这家伙真是愚不可及。 明明是个家世显赫的双二代,而且相貌堂堂,只要稍用些手段,花些小钱,姑娘们自然会趋之若鹜,但他却偏要耍流氓,调戏良家妇女,才导致如今的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以前未曾留意,如今本公子才发觉,这天水真是繁荣啊,你看这一排排一街街的铺子,生意兴隆,人潮如织,若是我们也能觅得一处旺铺,那就太好了。” 谢璞慨叹道。 许才高微微一笑,说道:“若不是蒙哥兵临玉门关,挡住了西域外的小国与各族商人,恐怕此时这里早已人山人海了!” “哦?是吗?对了,这蒙哥究竟有没有攻打玉门关呢?” 谢璞好奇地问道。 “应该没有,不然天水军早就奔赴嘉峪关了。上次得到消息,说蒙哥的军队只是途经玉门关罢了。” 许才高解释道。 “途经?他们要去往何处?” 谢璞对此事甚是关注。 “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依小人之见,他们或许是要进军吐蕃吧!那里各国之间时常爆发战争,他们应当是想借此机会夺取一些城池,作为抵御蒙军的后援力量,以争夺大汗之位!” 许才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只盼蒙哥能命丧西域之外!” 谢璞忆起前世,蒙哥似乎是死在南宋之手,致使蒙古对南宋的攻势愈发凶猛。 “咦,不对!” 谢璞突然感觉事情好像有些朝着他所知道的方向发展了,这蒙哥如果打进吐蕃三十六国,那岂不是离波斯就不远了?还是说波斯就在吐蕃之中?如果到了波斯,那什么投石车的改造会不会出现? 他所知道的历史中,襄阳城坚守了好几年才被攻破,就是因为改造的投石——回回炮的缘故,如果蒙哥真的到了那边,事情可就不妙了! 谢璞越想越害怕,要是蒙哥真有了回回炮,打回来的话,玉门关可就跟纸糊的一样了! “哎呀,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突然,一声娇嗔传入谢璞耳中,他微微一愣,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青绿小鞋,他赶忙收回脚,头也不抬地道歉:“啊,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那女声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冷哼道:“哼,居然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赖,好啊,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借机来踩我的脚,怎么?今天没勾搭到良家,就把主意打到本姑娘身上了!” 谢璞越听这声音越觉得熟悉,当他抬起头时,发现对方穿着一袭碧绿纱裙,里面是淡绿色的轻布裙,身材极为纤细,这容貌更是清丽脱俗,柳眉杏眼,琼鼻小嘴,肌肤如玉,宛如那出水芙蓉,没有沾染半点尘埃。 “李婉!” 谢璞惊讶道。 “哟,你这装惊讶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啊,不过可惜,你遇到的是本姑娘,你这勾搭良家的小伎俩,就别在我面前用了,真恶心。” 谢璞眉头微微一皱,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看到李乐的身影后,他松了口气。 听英胖子说,这李婉,是个假乖乖,只要是遇到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少不了一顿羞辱。 “小许啊,咱们去那边看看。” 谢璞没有搭理李婉,指着一个巷口说完,就和许才高一起朝那边走去。 这谢璞刚一转身,李婉就笑了,她得意地笑道:“勾搭不上,要落荒而逃啊,你谢璞就这点本事?不是传言你很不要脸吗,当街拉姑娘们的小手,占尽良家人的便宜,怎么?现在遇到本姑娘,就怂了!怕我报官啊?还是怕我跟你爹告状啊,放心,这些我都不会做,因为我知道,就算去报官,也拿你没办法,谁让你有一个雍州牧的爹呢!” 谢璞听着身后李婉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暗笑。 停下脚步对许才高皱眉道:“小许,刚才你闻到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闻到啊?怎么了二公子?” 许才高好奇地问。 “小许,有个词我得告诉你,免得以后你判断失误,这个词是,会叫的狗,它不咬人!或者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我真担心,稀里糊涂地吸入了人家……排泄的臭气,懂吗?” 谢璞说完,用手在鼻子前轻轻扇了扇,然后微微一笑。 在许才高哭笑不得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向街角。 身后的李婉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她用力跺了跺脚,大吼道:“谢璞你给我站住,你骂谁是狗?你才在放屁呢。” 见李婉提裙追来,许才高挡住她,沉声道:“李小姐,我家二公子事务繁忙,若无要事,还是勿要纠缠的好。” “岂有此理!竟敢说本姑娘纠缠他!分明是谢璞先口出恶言伤人,本姑娘定要讨个公道!” “二公子他就是这样的脾气,还望李小姐多多包涵,莫要与他计较了。” 许才高无奈苦笑。 “不行,今日他若不向我道歉,我决不善罢甘休!你若敢阻拦,尽管试试。” 李婉话毕,便径直朝许才高冲去,许才高哪敢与她碰撞,赶忙侧身闪避。 若不小心撞上这个大小姐,追究起来,他一个下人可不好交代。 即便他是谢家暗卫,可李家也有暗卫。 真要动起手来,不论谁受伤,都等同于在对方家族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承担得起的。 第39章 蛮横李婉 “谢璞,你给本小姐站住!你跑什么跑!有胆子放话,没胆子对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谢璞才懒得理会身后叽叽喳喳的李婉呢,走到一个摊位前,扔下两个铜板,拿起两个梨子,回身递到李婉面前,笑嘻嘻地说:“嘴巴干了吧,来一个。” “谁要吃你的破东西啊,拿走,赶紧向本小姐道歉,本小姐大人有大量,说不定就饶了你这一次。”李婉毫不领情,把头一扭,冷哼道。 谢璞摇摇头,顺手把梨子抛给后面赶来的许才高,自己拿着另一个在袖口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一边咀嚼着,一边赞叹道:“哇,好甜啊,汁也好多,老板,你的梨真不错,只可,说这是破东西,为了不影响你做生意,我看我还是赶紧走吧。” 谢璞说完,招呼了一声小许跟上,然后就朝着街巷走去。 又一次被无视,李婉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崩断了。 她提起裙摆,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抬起一脚,直接踹向谢璞的屁股。 许才高感觉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他刚要出手阻止,突然感觉有几股不寻常的视线齐齐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心里一惊,立刻明白这是李家的暗卫。 “二公子小心!” 许才高赶紧出声提醒,然而,他的声音传到谢璞的耳朵里,只是让他愣了一下,根本没有躲避。 “哎哟!” 谢璞惨叫一声,身体向前扑飞出去,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把手里的梨都给摔碎了。 他用手撑着地面,稍稍抬起头,用力甩了甩脑袋,吐出一口夹杂着丝丝血迹的梨子碎渣,好像这才回过神来。 “我去!” 谢璞站起来,回头瞪着一脸得意的李婉,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呢,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快向本小姐道歉。” 李婉又是得意又是气急败坏地骂道。 “泥马壁的,踢了我还反过来让老子道歉,你这做人的品德,真够高尚啊!” 谢璞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李婉骂了一句,继续招呼许才高离开,他可不想与这种小泼妇在大街上纠缠。 “哈,又要落荒而逃了,你谢二公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孬种了,有胆的,再和本姑娘玩玩啊!” 李婉一副胜者姿态大笑道。 谢璞的脚步突然停下,他转身高声喝道:“玩!婉儿妹子想怎么玩啊,这男人和女人的玩法,可多如牛毛啊!不如咱们到床上好好研究研究。” 谢璞这一席话,声音极大,立即把街道上的行人,全部给吸引住了。 “咋回事啊?他们怎么杠上了?” “这谢二刚才说,要和李婉到床上玩!” “什么!当街就敢放此狂言!” “啧啧,真不愧是谢大纨绔啊!这等妄语,竟当街吐露!” “谢二和李婉对上眼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我得瞅瞅。” 街道上的行人们,发现两人的身份后,兴奋的摩拳擦掌,纷纷伸长脖子,围堵而来。 李婉小脸铁青,两排银牙激烈摩擦,若说刚才她只是被谢璞的无视,绷断了一根神经,而现在,她的神经,几乎全绷断了! “谢璞,你敢诋毁我名节,我跟你拼了。” 李婉大叫一声,张牙舞爪的扑向谢璞。 “好啊,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hellokitty,任你捏啊!” 谢璞说着,张开双臂,直接将怒冲而来的李婉控制住,两双大手直接将她夹在身下。 李婉顿时是又羞又怒,她张开小嘴,狠狠咬住谢璞的胸口。 “啊!” 谢璞痛叫一声,一巴掌狠狠抽着李婉后脑勺上,疼得李婉闷哼一声,双手禁不住揉着后脑。 谢璞急忙退后一步,一边搓胸口,一边拉开衣领往里一瞧,右胸口上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带着丝丝血迹。 “你属狗的啊。” 谢璞刚刚抬头骂了一声,顿时瞧见李婉又扑了上来,他赶紧伸手阻挡,然后却被李婉抓住一手,然后两根手指被狠狠咬了下去。 “哇!哇!哇!你疯了,别咬了。” 谢璞疼得惨叫连连,想用另一手再抽她一巴掌。 这一下,李婉算是学精明了,眼瞧着谢璞举手朝她脸上抽来,她立即发力,银牙深深陷入指肉,疼得谢璞大呼小叫。 “断了!断了!我不打你行了吧,快松口。” 听到谢璞的惨嚎,李婉得意的笑眯了眼睛,宛如两轮弯弯的残月。 她稍微松了松口,但牙齿还是控制住谢璞的指头,口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宽翔五刀切。” “啥?” 谢璞听不明白,疼得龇牙咧嘴。 “刀切。” “刀切?别,咬就够了,刀就不必动了,行么?” 谢璞刚说完,李婉立即又狠狠咬了一口,疼得谢璞眼泪都流出来了。 “泥刀不刀切?” 李婉威胁道。 谢璞是又痛又急,完全没有听明白她真正的意思,他恳求道:“咱能别动家伙吗,那东西杀伤力太大,有伤人和啊!” “呜。” 李婉狠狠一跺脚,死死抓紧谢璞的手,张张嘴松开后,快速道:“快向我道歉。” 言毕,又迅速抓住谢璞的手指,免得对方挣脱,搞得他心中暗暗叫苦。 “道歉!” 到现在,谢璞才知道刚才的话是他听岔了,他深吸口气,只觉得手指疼痛中夹带着丝丝滑腻,甚是丝滑。 他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下意识地抠动着手指。 指尖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轻轻搅动着对方的嘴,那柔软的触感,如同丝绸般细腻光滑,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下,别说是谢璞愣了愣,就是李婉也瞪大了眼睛。 “不好!” 谢璞瞬间醒悟,瞧见李婉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心下一急,奋力缩手。 奈何手腕被李婉死死抓住,他的手指刚从李婉的小嘴离开,便立刻又被对方跟上,并且等候多时的银牙,宛如两把闸刀般,让人心颤。 “这再咬下去还了得,非要断了!” 谢璞心下更急,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这小丫头了,直接把两指伸直,朝着李婉的喉咙深处发起攻击。 “呕…” 李婉只感觉喉咙上悬吊的小肉垂麻痒一片,让她感到无比恶心与反胃,忍不住就松开了谢璞的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干呕起来。 谢璞这一次,总算是把手给拿回来了,他一瞧见手指上的牙印,心里就不觉一颤,心道这狗丫头,未免太狠了,都见骨头了。 许才高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在手指上抹了点药膏,然后把谢璞手指上的血迹擦掉,这才开始涂抹,最后用布包起来。 “腾腾腾……”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三个穿着普通的男人把谢璞和许才高围住,还有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跑到李婉身边蹲下,焦急地问:“大小姐,你没事儿吧?” “呃……呕……” 李婉又是一阵干呕,难受得直擦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了。 这名女暗卫把李婉扶起来后,对着谢璞怒斥道:“二公子,你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不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吗?” “呸!” 谢璞往地上吐了一口,伸出包扎好的手指,对着她说道:“看看这是什么,十指连心不懂啊,这可是在伤人的心啊,这像是弱女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这家伙就是个如假包换的泼妇!” “你……咳咳,好你……咳咳。” 李婉气得想要反驳,却觉得喉咙里又麻又痒,难受极了。 “别你了,老子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小高,我们走。” 谢璞招呼了一声许才高,两人正要离开,可周围的那三个人却又围了上来。 还没等谢璞开口,许才高就冷冷地笑了起来:“主子们的事情,下人别瞎掺和,你们不懂规矩啊!” 许才高说着,回头看了看李婉,说道:“李小姐,今天你也骂了,也打了,差不多就得了,再闹下去,对两家的名声都不好!” 许才高说完,推开挡在身前的李家暗卫,带着谢璞扬长而去。 “谢璞,今天的仇,本小姐发誓一定要十倍奉还,我要你吃了吐,吐了再吃,吃吃吐吐停不下来!” 谢璞头也不回,苦笑着说道:“你可真让人恶心!” 第40章 杨茅来信 谢璞在自己的小窝里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和许才高在天水城里溜达起来。 店铺的事情得赶紧搞定,多拖一天,兜里就少一点钱,等兜里空了,那他可就惨啦。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逛了五个时辰后,谢璞终于找到了一间出租的旺铺。 不过,正所谓别把坏人领回家,当人家知道有人要租铺子时,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可一看到谢璞那张帅气的小脸,对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哎呀,真不知道是哪个乱传话,二公子,您听错啦,这铺子我刚买下来,怎么会转租出去呢,让您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说完就走到门外,苦笑着指着一块出租木牌说:“昨天忘了取下来,让二公子误会了,我这就把它收走。” 谢璞还能说啥,总不能跟真的纨绔地主似的去抢吧,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店铺。 “这名声啊,有时候就跟屁一样,一文不值,但有时候,又比金子还珍贵!这事儿,只能让陆胖子去跑了,以后我还是别在这附近露面了,免得让人知道这店是我开的。” 要说谢璞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谁顶着个臭名昭着的名声,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还有一群大姑娘看到自己就跟见了狼似的,撒腿就跑,躲得远远的,像躲瘟疫一样,这心里承受能力不好的,估计早就崩溃了。 回去的路上,谢璞边走边说:“才高,等会儿回去,你就骑马回秦岭,把陆胖子接过来,顺便让他找人把做好的马车和试用过的商品都运过来,先放谢府,知道了吧。” “嗯。” 许才高点点头,突然停下脚步,道:“二公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却又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什么事?说说看。” 谢璞也停了下来,看着许才高。 “您,真的是二公子吗?” 许才高把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是!也不是。” 谢璞先是言辞闪烁地说了一句,而后轻轻叹息一声,道:“诸多事情,我皆如坠五里雾中,茫然不知其究竟为何,恰似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满天星辰几何,我的事情,于我而言,仿若一场交易,一场以无形之物作价的买卖,而我的交易,便是忘却往昔,铸就未来。往昔的我,或许已然逝去,现今存世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一个姓谢之人!故而,我实难回应你欲知之事。” 许才高眉头微皱,他对二公子所言略有所悟,但更多的却是困惑不解。 “别想了,即便我说不是,你难道还会相信不成?” 谢璞嘴角微扬,笑道。 许才高连连摇头,道:“不信,世间虽有相貌相似之人,却从未听闻有毫无二致者,除非是孪生兄弟,可二公子您与大公子年岁相差三岁,况且大公子亦非如您这般平庸无能,所以任凭小的如何揣测,也绝不相信,他会乔装成您。” “靠,你这家伙竟敢骂我是废物,赶紧给我滚。” 谢璞朝着许才高的胸口狠狠地捶了一拳,随后哈哈大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夜半时分,谢府内,谢璞正欲就寝,忽然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他不禁一愣,此时还会有谁? 许才高理应在秦岭留宿啊,谢府的仆役们早在一月有余之前,便已被吓得四散奔逃。 后来花勇又给他们捎来口信,告知众人暂且歇息一段时日,待少夫人归来后,再回谢府也不迟。 “是谁啊?大半夜鬼哭狼嚎的。” 谢璞问道。 “二公子,是小的,花勇。” 听到是花勇的声音,谢璞这才走过去开门。 “什么事?” 谢璞看着花勇问道。 “杨茅来信了!” 花勇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谢璞。 “杨茅的来信!他来信干什么?咋不叫我老婆写信来啊,真够笨的。” 谢璞不满的嘀咕一声,接过信件,打开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起来。 看到谢璞神色极速变化,花勇悄声问道:“咋了?莫不是出事了?” 谢璞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信件递给花勇道:“你自己看看吧。” “哦。” 花勇点点头,拿过信件扫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愕道:“不可能吧!” 谢璞气得笑出声来:“哈哈,有啥不可能的!我就晓得迟早得出事!” “所以走之前才送她小黄瓜,不领情也就算了,踢碎我的小黄瓜也算了,可她为啥要装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来骗我啊,这下可好,我绿帽子都戴上啦!” “还成天盼着等她回来,伺候好了,讨她欢心了,咱俩的事儿就成了,小日子也舒坦了,但是,这梦想也太扯了吧!” “头绿到脚指头有没有啊!被人当备胎使有没有啊!出钱帮别人打胎有没有啊!哈!?” 看到二公子盛怒滔天的样子,说了一大通,最后还看向自己。 花勇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嘟囔:“这不是还没成嘛!” “放屁!没成!你懂啥,我告诉你,这天水离京都,旱路得走一个月,水路得走半个月,相隔这么远,天天见不着,相思成灾。” “她已经碰到了,只是还没被人拿下而已,我又没办法及时出现,阻止他俩日久生情,我这次比武大郎还惨,他起码还有机会挽回男人的尊严,我呢?” “武大郎是谁啊?” 花勇好奇地问。 “他跟你有啥关系,你应该把心思放在本公子这儿,想办法灭掉这即将熊熊燃烧的奸情之火,懂不懂?” 谢璞没好气地说。 “小的懂,可这事儿就像二公子您说的那样,咱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而且,我看少夫人也不像是那种放荡的女子,她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儿。” 花勇哭丧着脸说。 谢璞叹了口气,他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点点头道:“你们少夫人很有个性知道不?这等奇女子放眼天下,世俗礼法可挡不住她。” “没错,少夫人的确是万里挑一,风华绝代的奇女子呢!” 花勇连连点头。 “你晓得就好,那你说说看,如果她发现身边出现了一个她深爱的男人,你觉得她会怎么选?是保住谢、澹台两家的名声呢,还是为了真爱,啥都不顾啦?” 谢璞又问道。 “这个嘛,小的可以打包票,少夫人肯定会选名声的!” 花勇信誓旦旦道。 “哦,为啥这么说?” 谢璞看了一眼花勇。 花勇想都没想,立马回答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她要是为了真爱啥都不要,那能嫁给你这个万人嫌的家伙吗?!” 谢璞额头的青筋又跳了一下,他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拍着花勇的肩膀说:“不错,相当不错,你的回答让本公子很满意,回去歇着吧。” 花勇刚才一秃噜嘴,没刹住车,不小心惹恼了二公子,这会儿见二公子没生气,心里一乐,刚一转身,突然就觉得背后一阵凉风,他刚想躲开,就听到二公子大喝一声:“别动。” 紧接着,谢府里传来一声惨叫,把躺在藤椅上乘凉的银花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冲到了谢璞房门外,却看到花勇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老头子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回去睡觉了。 第41章 又被绑了 今儿个一上午都没瞅见二公子出门,花勇心里头有点儿犯嘀咕,二公子不会做傻事吧。 他端着饭菜来到了谢璞的房门前,“咚咚咚”敲了敲门,轻声说道:“二公子,该用饭啦!”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谢璞从屋里走了出来,接过餐盘,脸色平静地吩咐道。 “你帮我写封信寄给你家少夫人,就说让她早点回来。然后再告诉杨茅,要是少夫人不及时回来,就继续给我盯着,盯紧点,明白吗?!” “得嘞,小的这就去办。” 花勇心里暗暗叫苦,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谢璞端着餐盘进了屋,心里那叫一个烦呐!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啥红杏出墙、婚内出轨的风流事儿没见过,就是太了解人性那点事儿了,以至于都没啥信心了。 要是澹台昭真跟别人有一腿,那他该咋办呢?是成全他们,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还是抄起菜刀,直奔京都呢? 后者肯定是不行的,他又打不过澹台昭。可前者又实在让人心里堵得慌,这可咋办呢? 谢璞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吃过午饭,许才高回来禀报,说店铺的事儿都谈妥了,陆商正让人装修呢,商品货物也都堆到府里了,就等明天开张。 可谢璞这会儿感觉自己头顶绿油油的,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呀,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把许才高给打发走了。 许才高心里直犯嘀咕,问了花勇才知道,原来昨晚竟然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二公子放不下心也很正常,任谁的妻子倾慕别的男人,这做丈夫的,心底自然是不舒服,不过这尹佐到也是奇人啊,竟能得到少夫人的钦佩,看来尹丞相是后继有人!” 许才高凝眉思索道。 花勇点点头,瞧了一眼谢璞紧闭的房门,他才小声道:“嗯,这尹佐,大公子也是十分赏识,去年回来时,他还在老爷面前称赞此人的才华,说此人不拘礼俗,本名尹天佑,却自改尹佐,但并非放荡不羁者,反之,他为人温文尔雅,才貌双全,目光远大,如此青年俊杰,少夫人会心动,也属正常啊!” “这也难怪杨茅会加急回信了,少夫人早些就得到皇上赏识,现在遇到尹丞相的公子,两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若她求皇上下旨,终止这段指腹为婚,那二公子可就…” “罢了,这些事情,不是我等下人能过问的,一切都让少夫人定夺吧。” 许才高摇头轻叹道。 谢府的人,谁不知道,二公子和少夫人明面上是夫妻,其实压根就没行过房事,如今少夫人有了倾慕的人后,这桩婚姻,恐怕要吹了! 花勇的看法虽然和许才高不同,但女人的心思,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谁又能明白呢?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二人心头一跳,连忙回头,原来是环儿回来了,因为省亲离开府中有些日子了,刚刚回来就看到花勇和许才高两个人在院子里窃窃私语。 花、许两人对一眼,环儿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对少夫人的性格自是了解,当即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不可能!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环儿一听,黛眉一竖,立刻出声反驳道。 她和澹台昭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亲如姐妹,对自家小姐的品性是了如指掌,小姐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二公子的事情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于是上前敲了敲二公子的房门,“咚咚”。 “二公子,我是环儿,我回来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小丫鬟叹了一口气,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这一天,谢璞一直在房间里度过,环儿送来的晚饭,他也没有碰一口。 这让许才高等人不由感叹,二公子真的变了,若是以前的他,只会笑笑,而后直奔百花楼寻欢作乐。 许才高正想着,便要收拾餐盘,可突然听到二公子叫道:“来人,准备马车,本公子要去百花楼。” “当啷!”一声,许才高手中的餐盘应声摔倒地上。 “快点!” 许才高简单收拾了下餐盘,立马将事情告诉了环儿,顺便把马车准备好。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谢璞不好赌,也就没有去赌场玩两把,而是选择喝前世失恋的忘情水!也就是借酒消愁! “二公子,别喝了。” 百花楼里,姗姗来迟的环儿和许才高看着谢璞痛饮美酒,脸色从红转青的惨样,二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拉住二公子的手腕,再次说道:“二公子别喝了,再喝就要伤身了!” “呵呵。” 谢璞痴痴一笑,挣脱环儿的手,笑道:“伤身,能比得过伤心吗?来来,才高,别站着,你也陪我喝点。” 环儿见劝不动谢璞,示意许才高到一旁,二人低声交流一番。 许才高重新走近酒桌旁,心下一狠,不顾谢璞的怒骂,扛起他就向着百花楼外走去。 把二公子扔到马车上,环儿也上车后,许才高正要绕到前面赶车,可突然,百花楼的老鸨子冲了出来,媚笑道:“这…二公子还没付钱呢!” 许才高眉头一皱,他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身上只有区区二两银子,这喝普通酒,足够醉死了,可要喝花酒,那却是远远不够的啊。 “环儿姑娘,这......” 环儿摸了下荷包,发现钱不够,无奈,想从二公子身上摸出一些银票来,但摸遍了他全身,却只摸出了三个铜板。 “先记在账上,明儿个一早我送钱来。” 环儿掀开车帘子无奈的说道。 “这个…二公子贵人多忘事,之前欠的账还没还呢...我这百花楼的姑娘可都等着吃一口饭呢。 ” 老鸨子为难道。 “唉...你先回去取钱,我和二公子在这等着吧。” 环儿虽然很不想这样,但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许才高点点头,抱起谢璞下车后,把他重新扶回百花楼,环儿陪着,这才对老鸨子冷声道:“好生照看着,别让二公子再碰一滴酒,明白吗。” “这你就放心吧。” 谢璞在桌上,朦胧间,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他忍不住张口就呕了出来,只把旁边的环儿,恶心得差点也跟着吐了起来。 “来人,烧点水,给我家少爷洗洗。” 环儿叫来小厮吩咐道。 谢璞酒量本就不好,现在大醉到如一滩烂泥一样,胃里还不断翻涌,忍不住又吐了,这一次,吐得地下满是酒水,别提多恶心了。 不过因为呕吐,让脑袋清醒不少,他睁开眼睛,半眯着瞧了一眼这是之前喝酒的屋子后,便踉跄着起身,想要从桌子上取水喝。 环儿看见二公子想喝水,连忙拿起茶壶,谢璞感觉有水在嘴边,连灌了好几口,这才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愣愣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璞神智恢复了少许,他听到外面歌舞升平的声音。 料想自己应该还在百花楼,他奋力起身,想走到门前拉开房门,往外瞅一眼。 环儿看见二公子想起来,她上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的谢璞,并开口道:“二公子,热水准备好了,先洗洗身子吧。” “原来是环儿丫头啊,呵呵,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二公子,你跟小姐之间一定有误会,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好吗?” 谢璞听见这话,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睛,却是一下挣脱开环儿的搀扶,独自摇晃着向屏风后面的热水桶走去。 “出去。” “二公子......” “我说出去!” 环儿盯着屏风后身影,眉眼中带着担忧的神色,奈于谢璞现在的状态,不得不转身退出房间。 谢璞听见关门声后,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正准备抬手解开衣服,右听见“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环儿,我叫你出去,没听到吗?” 他又说了一句,同时还有些疑惑,环儿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问了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恼火地走出去,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规矩的丫头,却发现对面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正准备说话,却见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 “你是谁?” 谢璞惊恐地问道,酒劲一下就醒了七八分,再傻也知道这是来绑他的贼人,暗骂自己多此一问,又及时向对方抛出条件。 “好汉!别杀我,劫财的话我给钱。” “少废话!跟我走!” 大汉低声喝道,用锋利的匕首抵在谢璞的脖子上,免得这个纨绔子弟反抗呼救。 谢璞不敢反抗,只能被大汉胁迫着,他现在可以说是肠子都悔青了,就是因为澹台昭的事情搞得他不上不下的,于是只能来百花楼借酒消愁,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被绑了! “大哥,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要来绑架我这个无名小卒呢?” “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妻子儿女,他们知道你走上不归路该有多伤心啊?!” “要是缺钱的话,小弟身上这里....额” 谢二公子一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便准备从身上掏出些银子企图贿赂,让对方放自己一马,可惜他忘了自己出门从来不带钱,身上身无分文,掏了个寂寞。 靠!毛都没有一根! 谢璞暗中骂道,看来自己这个坏习惯是时候改改了,不然哪天真遇上见钱眼开的,自己却没钱,那不完蛋了! 大汉冷眼看着对方扯皮,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打消了对方的心思。 “二公子若真是好心肠,不若替我去看看山上死去的弟兄们。” 谢璞组织好的语言一听这话直接噎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正向着死胡同走去,虽然作为大辽后裔,有匡复大辽的心,这很容易理解,但要做起来,岂是常人能为的! 而这些人偏偏就喜欢在这里捣乱,他们抓富商,抓官二代,究竟又为了什么?钱?权? 钱嘛,谢璞能理解,但权,可是最难得到的,他们一旦掌权,也就证明他正大光明的和大周干上了,这无疑是以卵击石,谢璞猜测这群人应该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想明白这一点,谢璞感觉这一切,就好推敲了。 他整理了所知的来龙去脉后,忽然发现,这群人做的事情,看似牛头不对马嘴,要钱可以绑商人,一个个换起不轻松,要权那就更简单了,他们不是有上千族人吗,直接占山为王,割土死守,让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大周军刀上。 前者绝对成赚钱,后者自是找死节奏,他们都放弃了,而选择断一方财路,挟一州政权,不关心失败,只在乎过程! 就像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在大周的国土里,有他们这一伙人,时刻盯着大周这块肥肉! “这尼玛的是一场秀啊?” 谢璞虽然不敢肯定,但他目前也只有这个结论,才能说服他了。 “我倒要看看,日后是谁来灭了这群家伙!” 想罢,谢璞也不打算挣扎了,逃是逃不掉了,还不如和上次一样,乖乖让对方绑了,搞不好还有继续套一些消息,见见老熟人与同窗什么的。 谢璞被大汉拖着,感到异常难受,他伸手无力的扳动大汉的手指,可惜没用。 大汉冷冷一笑,毫不理会谢璞,他一路把谢璞拖到了百花楼后院,从后门悄悄离开,寻了个无人的街道,正走没几步,手中抓着的谢璞,总算是挣脱开来,摔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环儿回来见房间没了谢璞的踪迹,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焦急万分,她试图寻找,可惜百花楼里里外外巡查了个遍,都没有一点线索。 环儿心急如焚,她决定回谢府找许才高帮忙。 “许大哥,不好了!二公子被人抓走了!” 环儿气喘吁吁地说道。 许才高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谁敢抓走二公子?” 环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许才高,许才高眉头紧锁,“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二公子!” 两人决定一起寻找谢璞的下落,他们在城里展开了搜索。 第42章 斗智斗勇 谢璞在百花楼喝的烂醉如泥,但脑海中还是有些清醒的。 他这一次来百花楼,借酒消愁只是借口,实则他是想真正体验一下,何为温柔乡,反正澹台昭不在,她能有京都公子追求,自己为何就不能来个醉枕香柔。 别小看现代青年的承受力,既然人家感觉跟着他不幸福,何必死守,让她飞吧,一个女人而已。 在不断的自我安慰下,谢璞释然了,想放纵了,所以来百花楼了,于是又被绑架了! 若是谢璞记性没有混乱的话,这个大汉他很眼熟,两月前,将他绑到山寨的汉子,正是眼前此人。 大汉拖着谢璞走了一路,谢璞的鞋脚跟都磨破了,他才如拎小鸡一样,抓着谢璞,扔进了一个后院里。 谢璞被扔在地上,痛叫一声,吃了一口灰尘后,视线中立刻出现两条腿。 他微微仰头一看,发现果然是老熟人,可惜不是他的同窗,而是大汉的同伙。 是之前一胖一瘦那两个匪寇,看到谢璞后,二人都愣了愣,没想到会遇到谢二公子。 旋即,大汉就吩咐道:“先关起来,或许日后有用。” 谢璞一听,心下一愣,暗想这大汉抓他,应该是事先准备好,一直在百花楼等着!想明白这一点,他是悔得肠子都黑了。 胖瘦两人十分熟练地把谢璞绑好,而后将他扔到一间柴房里。 正如谢璞所想,他的确是在青楼等着谢璞的,在百花楼蹲了一个月,可把他郁闷坏了。 午夜回响之间,谢璞的酒劲好似又回来了,他刚闭上眼睛,酒劲上头了,便立即睡着了。 第二天,当谢璞睁开眼睛时,昨夜因为漆黑的环境,现在被他看清了,这小房间里,四面土墙,大小只有十平左右。 他身后是一堆干柴,前面是门窗,只是现在被紧紧关闭,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谢璞如同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了一下,感觉到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异常结实,嘴巴又被堵住了,无法用牙咬。 他思虑再三,决定放弃了,自己又不是什么项羽之流,浑身王霸之气一震,别说是绳子,就是铁链也能给震飞了。 从早上一直饿到中午,瘦子算是拿了两个馒头进来。 “你若是敢叫,就试试。” 瘦子扔下馒头,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威胁着谢璞,另一手拿开封住嘴巴的布条。 嘴巴得以释放,谢璞却没有急着啃馒头,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他喉咙干得很,干到痛的地步。 苦着脸,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能给碗水吗?” 他的声音很干,很涩,瘦子听后,便点点头,转身招呼了胖子拿了一碗水过来。 谢璞很老实地躺在地上,被胖瘦头陀像喂猪一样灌水,噻馒头。 他没有哼哼一声,这倒是让胖瘦二人感觉他很识趣,明白自己的处境。 给谢璞吃饱后,胖瘦二人便出去了,当然,那个打水的碗,也是要带走的,虽然这谢璞是个纨绔子弟,但是生死之间,就是头猪,也会变得聪明。 这让谢璞不得不感叹,自己这次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了。 除了中午两个馒头,这一天,谢璞再也没有吃到半点食物,倒是在晚饭时,瘦子又拿了一瓢水给他灌下。 谢璞明白,这些人的做法是想吊着他,让他长时间处在饥饿状态,这样就算解开绳子,他也无力逃脱。 这一次,对方可真够谨慎的! 谢璞细细琢磨片刻,便靠在柴堆旁睡去。 一日,又复一日,转眼间过去五天,谢璞已经被饿到四肢发软,虚弱不堪了,他还想象到了环儿和谢府众人急得团团转的样子。 夜间,半睡半醒的谢璞,突然听到柴房外有响动,他眉梢一挑,凝神静听,顿时,就将外面的声音,尽数收入耳中。 “孟布,你说你把沈二这小子抓来了,关哪了?” “汪公子,你这么急着见那小子干什么啊?” 刚听到这两句话,谢璞心下一凛,前面开口的声音他十分熟悉,再结合后面说话之人,他心下已有九分笃定。 “汪金巍!居然是这小子,不过那抓我的大汉,竟是孟布,他不是应该被耶律沐给斩了吗?难道是方小三在骗我?” 谢璞想到这,突然,柴房门被人推开了,他赶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奄奄一息,如同即将垂死的老人一般。 若是常人,在一天两馒头下,连续五日后,的确和他这样子差不多。 但是谢璞不同,别看他体质弱,但吃得也很少,饭量估计是早上一碗粥,中午两馒头,这和现在的处境相差不大,只是缺少了晚餐而已。 长时间如此,他的体质吸收的能量自然就少了,若是换做九胖,别说五天,一天便足够他难受了,之后三天神经崩溃,五天直接嗝屁。 “果然是他,呵呵,这大纨绔也有今天,你们干得不错,只是看他这样子,快要死了吧。” 汪金巍说着,伸脚狠狠踢了踢谢璞的腹部。 这一下,直把谢璞疼得五官扭曲,口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全身抽搐不停,看样子是极为痛苦狼狈。 看到谢璞两眼翻白,浑身抽搐的可怜模样儿,别说半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汪金巍甚至要猜测,这小子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被谁踢啊。 “汪公子,看看就行了,别下重手,否则他死了,我们可亏大了。” 孟布在旁冷声道。 汪金巍冷冷一笑,点点头道:“当然,这废物的命,你们可要牢牢抓住了,现在我还真想让你们把他喂饱了,养好了,给我玩几天,不过可惜啊,本公子明日就要赶去京都了,没时间浪费在这废物身上,为了不留下遗憾,先让我爽快一下。” 汪金巍的话,在孟布与胖瘦二人听来,实属正常。 然而谢璞听后,却不由菊花一紧,幸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要命。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谢璞从前世到今生,头一次露出了杀意,可同时,内心也在冷笑,可恶的汪金巍,这次老子要是大难不死,一定让你尝尝仙人掌的滋味。 汪金巍出去拿着一个碗进来,随即“稀稀疏疏”的几声,一碗“水”就好了。 汪金巍说完,转身对着孟布笑道:“别给他喝水,什么时候这碗空了,再给他喝,如果他敢倒掉,那么你们就再给他来点,我倒要看看,他是要饿死,还是要喝水,哈哈哈……” 说完,一甩袍袖,无比潇洒的离开了。 孟布瞥了他背影一眼,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显然,汪金巍这等官宦公子哥,竟也做出如此下贱人的事情,就连他这个土匪头子,也看不顺眼。 当院里静悄悄一片后,谢璞睁开眼睛,瞧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再望向那碗的“水”。 他缓缓挪动身子,反身用被捆在背后的手,抓住碗一角倾斜,便将里面的“水”慢慢倒空,而后双手用力,却无法掰开。 谢璞没有着急,拿着碗,弓着身,如蛆虫蠕动一般,靠近了柴堆。 用嘴巴咬住引火的干杂草,一点点的拖到外面,再用背着的手,抓住空碗,将它贴着塞进裤子里。 平日里,看守他的胖瘦二人,到了晚上都是轮班制。 所以现在谢璞不敢肯定外面是不是有人,这些人的听力如何,他也无法确定,只能想尽办法,把弄碎碗的声音,做到最小。 干草堆在下,夹在中间的碗又被裤子包裹着,若是弄碎的声音还能惊得对方的话,那谢璞只能认命了。 谢璞抽起脚,让重心全部落在臀部上,虽然他臀部小,没多少肉,可是有骨头啊! 他就像一个不倒翁,身体摇摇转转,幅度越来越大,臀部下的碗压在干草上,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微闷响声。 在一个上百斤力量的压迫下,又经过了一圈比一圈幅度大的旋转,空碗终于在“啪”的一声轻响下,断成了三截。 而就在碗碎的一瞬间,锋利的瓷尖突袭而来,深深扎入了谢璞的臀部。 这一下,谢璞疼得是菊花一紧,面部扭曲,差点就要痛吼出声。 在牙龈都快被咬出血的情况下,谢璞总算是隐忍了下来。 同时心中也暗怒道:“此仇不报,非小人!汪金巍,你给老子等着瞧!” 愤愤想罢,谢璞弓起身子,从裤子里拿出破碎并且带着丝丝血迹的碗片,开始慢慢磨割绳子。 这种绳子,是由麻布拧成的,粗如拇指大,别说一个人,就是再加五个,也难以拉断。 不过有了锋利的东西切割后,对付它简直是轻而易举。 磨了将近半个时辰,累得谢璞是双手乏力,神色全无,不过也总算是把麻绳磨断了。 将麻绳解下,谢璞一脚一步地悄悄走到窗户边,想学着从古装电视剧看到的技巧,正要唆唆手指。 可突然想到,刚才这手碰过尿碗,他不由一阵反胃,想呕出来。 轻轻啐了一口,把唾液吐到手指上,单手涂抹均匀,这才敢伸手在窗户右下角戳了一个洞。 透过小洞,谢璞看到外面静悄悄一片,而在柴房对面的古井旁,瘦子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没有意外,毕竟,他们饿了自己五天,刚刚又看到自己都快挂了,警戒心自然降低。 再加之连续五天轮班守夜,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身子可绝对顶不住啊。 谢璞心中冷笑,回身抓了一根木棒,悄悄走到小门旁,轻轻推了推,发现外面有阻力。 他眉头微微一皱,退两步回到窗户旁,刚推了一下,就发出“嘎嗒”一声,吓得谢璞赶紧收手。 急忙透过小洞,发现瘦子还再摇头晃脑,他后怕地拍拍胸口,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小门锁死,小窗卡死,老子怎么逃?难道登天!” 谢璞心中暗道一句,仰头一看,发现这屋顶,是有些破旧的梁木与屋瓦搭建而成,就算能上去,那响动,绝对要把左邻右舍的人,全给惊醒了。 “咦,等等……” 谢璞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儿,他细细琢磨片刻,嘿嘿一笑,当然,这笑是无声的笑。 谢璞用尽最后一些力气,开始轻轻抱着一捆捆干柴,堆在房子一角,却特意留了一个狗洞。 再找了一根足有七尺长的干柴,走到柴火堆旁,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目光一冷,他抓紧如竹竿的柴棒,对着柴房上的屋顶就捅上去。 顷刻间,大片大片的瓦片落下,一时间柴房里是“噼里啪啦”响声不断啊! 惊得瘦子一蹦而起,他急忙冲到柴房外,一脚直接把柴房踢开,定睛往里一看,心下暗道一声:“糟糕!”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声音?” 孟布和胖子急着从屋中冲了过来,当他们挤入柴房后,只看到柴房里的角落前,堆满了干柴。 高到近乎要够到房梁,而在房梁上边,一个水缸口的破洞,倒映出今晚漫天星点的迷人夜色。 “tm的,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听到孟布的怒吼,瘦子一激灵,赶紧一跃而起,抓住房梁一翻身,就撞破层层瓦片。 冲出了屋外,而后跳到院子旁的巷口里,心急慌乱下,开始胡乱的选择一条路,就狂奔了起来。 紧接着,胖子也从屋顶跳出,他的动作与他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敏捷的速度丝毫不弱于瘦子。 当胖瘦二人追踪出去后,孟布怒气冲冲的走出柴房,到一旁马棚里拉出一匹马。 也不上马鞍了,直接跃上马背,抓着马鬃毛,两脚跟一蹬,大马吃疼,带着他就冲出了后院。 待声消人静之时,柴房中,那堆砌的干柴一角,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谢璞贼兮兮的钻了出来。 他没有片刻停留,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悄悄进入了对面的厨房中。 在里面扫了一眼,便屏着呼吸,又开始钻洞了,不过这一次他钻的,是灶口。 这古代的炉灶口,一般都很大,容得下一人体积,谢璞虽然不矮,但身体消瘦,轻而易举就躲了进去。 现在他如果出去,很可能会碰到对方,接着被抓住,而若是继续留在柴房里,保不准孟布等人突然醒悟,杀个回马枪,那他就完了。 所以,打一枪,换一地,玩游击,这种事情,他谢璞跟先辈学得可是最拿手了。 果然不出谢璞所料,他才刚刚进入炉灶不久,马蹄声疾驰而来,紧接着孟布急匆匆的冲入了柴房。 抓着一捆捆干柴往旁边扔出,当他扔到第六捆时,发现墙角里,居然有一个能藏人的空间。 这一下,他气得不轻,大骂一声后,又骑着马,冲出了小院。 “鬼灵精的小子!” 第43章 婉儿相救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谢璞心下越发平静,他不急着出去,因为现在孟布比他更急,若是再找不到自己,这三人,绝对会远离这个院子! 正如谢璞预料一样,这三人反反复复回来好几次,又是翻床铺,又是掀柜子的,可里里外外就是找不到谢璞的身影。 他们心下越来越急,若是真让谢璞跑了,他一回去,那么接下来,被绑的反倒是他们三人了! “收拾东西,速速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孟布吩咐完,和胖瘦二人一同忙着收拾行囊,随后拉出一辆马车,三人就此奔逃而去。 闹到现在,天色已经渐亮,谢璞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他才从炉灶里钻出,不顾身上的黑灰,费尽力气的往外跑去。 人声鼎沸的街道,叫买叫卖声不断,各家店小二们吆喝着,结伴而行的路人闲聊着。 在这阳光明媚的天气里,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人影,从巷口中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 这人比要饭的叫花子,还要让人感到反胃,瞧见他冲过来,四周的行人小贩们,跑的跑,躲的躲,生怕自己一身干净,让这黑人给毁了。 光明,这一刻对于谢璞而言,何等的珍贵,虽只是短短五天时间而已,但相比上次被关在山寨而言,让他感觉更加长久,简直是度日如年。 灰头土脸的冲到街道上,谢璞已经没有多少精力与力气了,他双膝一软,踉跄几步,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可把街道上的行人吓了一跳,无论是游走的小商贩,还是两边店铺的掌柜与小厮,一同好奇的跟随行人,围了过来。 一时间个个是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帮忙,这并非他们知道摔倒之人是谢璞这个千夫所指的大纨绔,而是看他满身锅底灰,比乞丐还惨,又有谁想去碰呢。 谢璞喘着粗气,看着周围一圈的人影,他感觉好似自己掉入了井中,能看到的天空,只有那一丁点而已。 “让开,让开,都给本姑娘让开。” 随着一声极不耐烦的抱怨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少女走入人群。 在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后,她不满的对着四周人叫道:“你们良知都死了?都没读过私塾吗?不知四书五经吗?就算不知,作为一个人,你们忍心看着同伴昏死街头,也不管不顾吗?人终有生老病死一天,若是他日,你们也像他这样躺在这里,试问,你等应该做何感想!” 这一番话,说得不少人是面红耳赤,就算脸皮厚的,也无法反驳半句。 至于那些听不得教训之人,正要对发话少女动怒时,待看清了她的容貌,立即把不快生生咽回肚子里。 李婉,乃是雍州按察使,李仲博之孙女,在天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和她犯冲,那同等于和大周朝十八大酷刑叫板,试问,在场的谁还有这个胆量啊! 谢璞瞧见李婉后,心下一喜,这丫头虽然仗着爷爷的疼爱,敢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纵横,并且还是一个伪乖。 但正是如此,这等女子的心地,通常坏不到哪去。 相反,看着她现在教训人群,足以可见,对方的心,还是肉长的。 谢璞想罢,装模作样的伸出手,向着人群求救。 口中还“呃…呃…”两声,并且突然的撒手晕死了。 这一下,人群四散而开,甚至有一些人立即大吐晦气,一大早就看到死人,此类云云之语。 “真是白活半世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李婉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会这些路人,她蹲下来,伸手放在谢璞鼻下,感觉到还有热气。 这才笑着起身,举手拍了拍,顿时,几个人影出现在她身旁,正是李家的暗卫。 “把他带回去,请大夫帮他看一下。” “是小姐!” 暗卫们应诺一声,一名男子便扛起谢璞,向着李家走去,而另一名也及时去找大夫了。 “西戎诸国有赠水施救,用自己珍贵的水囊,挽回了多少在沙漠中险些渴死的商贩,北狄蒙古更是不惜冒着狼群围扑的凶险,救人于狼口之下,他们的学识文明,比之我们宛如月辉下的米粒,都尚浅有如此高尚之美德,而你们这些人,人性淡薄,枉为大周子民!” 李婉这一番话,立即让众人心底很不是滋味,而被背着的谢璞倒是在心中腹议,暗想你丫的若是在现代,恐怕再多的家当,也得赔空了! 这是一个事实,虽然谢璞也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仅靠个别人的力量,是难以扭转乾坤的! 到了李府,谢璞被安置在一间厢房中,这里环境优雅,却瞧不见半点奢侈之物。 看来这李仲博倒是让人感觉清廉,不过一间待客厢房,也不能证明什么。 大夫很快来了,来的还是天水名医老熟人,孙大夫。 这老家伙,可是给谢璞瞧过几次病的,现在看到他,谢璞当下也就更安心了。 “孙大夫,帮我送口信,通知谢府的人过来救我!” 谢璞一开口,立即把孙大夫惊了一下,他仔细盯了谢璞半晌,愕然出声。 “啊,怎么是你啊二公子!你咋会在这里啊,这几天谢府和官府出动人马,正在四处找您呢。” “嘘!” 孙大夫声音有点大,谢璞赶忙示意他小声,这才悄声道:“这事情你老就别问了,总之你离开后,别忘了给我送口信到谢府,要当面和许才高说啊。” 谢璞说到这,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他立即提醒 “还有,别让他们给我洗脸,要是被婉儿妹子发现,我就完了!明白?” “哦。” 孙大夫疑惑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二公子究竟跑来这里干什么,但这等官宦家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大夫,实在不好过问。 “他怎么样了孙大夫?” 李婉温婉的声音传入房中,紧接着她俏丽的身影也缓缓步入。 孙大夫先是给谢璞把脉,确定了他只是疲劳过度,加上饥饿虚弱,并没什么问题后,才笑道:“只是饿的,并无大碍。” “嗯,如此甚好,那我去吩咐一下,让人准备一些吃食进来。” “米粥咸菜足矣,莫要肉食。” 孙大夫说着,忽然想到刚才谢璞的叮嘱,他立即又道:“对了李小姐,这位公子身上有伤,莫要让人给他清洗。” “啊,那伤不要紧吧?” 李婉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大碍,也不是什么伤,只是风疹块,碰到他会让他浑身麻痒难受而已,死不了人,我回去给他配点药就好了。” 听到孙大夫的话,李婉这才放心下来,转身离开房间去吩咐下人煮粥去了。 “二公子,老夫这便前去谢府报信,你自己应付吧。” 谢璞和李婉,在前段时间大街上打闹,他也是有所耳闻。 现在看到谢璞怯懦的样子,他心下好笑,暗自感叹一句“年轻真好”之后,便匆匆离开李府宅。 李府中,谢璞一连喝了三碗粥,吃了一盘咸菜,感觉肚子有点胀痛后,才放下碗筷。 他擦了擦嘴,对着李府的一个小丫头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有事出去了,她吩咐奴婢,若是公子恢复后,可乘坐李府的马车回去,而若是家中有不喜的情况,也可以在这里先住几天,隔日再走。” 谢璞一听,暗道这婉儿妹子还真是好人啊,但她为什么就偏偏跟自己过不去呢? 难道是以前的谢璞对她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想了想,谢璞感觉有些矫情了,以往的事情,何必再去理会呢。 当务之急是要回到谢府,好好修养,至于李婉的救命之恩,只能以后找机会报答了。 “马车就不必了,我自行走回去,今日之恩,谢…甚是让在下感动,来日在下定当上门拜谢!” 谢璞起身,对着小丫头用十分江湖气派的一抱拳,潇洒的走出了门。 可仅仅是片刻间,他又转身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道:“这咋出去啊?” “噗哧!” 小丫头咯咯一笑,说了句 “请随奴婢来。” 便带着谢璞走向李府大门。 李府虽然装修不奢侈,但面积绝对不小了,比他的谢府大了好几倍,而且除了花草杨柳,基本上也没什么可看的。 两人行走于一个个小院前,谢璞好奇的向里观望,发现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人,有些身着劲装的,在舞动拳脚练功,而有些则是儒生打扮,挥甩毛笔,舞文弄墨。 谢璞猜想,这应该是李仲博的幕僚之流了,只是,这人数好似有点多。 李仲博是雍州的按察使,官阶只比他现在的爹低一级。 若是换做在真正的宋朝,没有雍州牧在,他可属于当地最大的官之一,掌管一州司法,其权力不可谓不大,养这些人,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谢璞老是感觉,这当官的都是表里不一,看到这些人后,他自然就会想到对方有什么图谋。 现在他可以确定,天水府尹一家子,跟绑架案绝对有关系,至于为什么当日汪金巍也被关进了山寨。 这也不难猜测,或许汪府尹担心别人猜疑,其他官员的儿子都进去了,为何他就的儿子安然无恙呢! 一路想着,小丫头已经领着谢璞到了大门前,他又称谢一声,才迈步出门,寻了一个能看到李府大门的地方,蹲了下来。 等了一炷香时间,这才瞧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目标正是李府。 认出马车轮上的避震器,谢璞微微一笑,他赶紧走过去,对着赶车的许才高挥挥手。 许才高看到一个黑人拦车后,微微一愕,皱眉细细观察了片刻,才惊讶道:“二公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些天您都躲哪去了?我们满城在找您啊。” “回去再说。” 谢璞说罢,登上了马车。 许才高疑惑万分,却也不好现在多问,一拉马缰,赶着马车直奔谢府而去。 谢府中,谢璞在小院里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感叹道:“老子终于回来了!不容易啊。” 许才高和花勇走了过来,前者皱眉问道:“二公子,您究竟哪去了?” “花勇,有热水吗?我要洗澡。” “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 花勇虽然疑惑,不过看到二公子现在安全回来了,他就放心了。 谢璞走到小池塘边坐下,拍拍一旁的青石。 在示意让许才高也坐下后,他才慢慢道:“雍州恐怕要不太平了!而天水的人都知我是雍州牧的儿子,虽是一个废材,但毕竟是血亲,所以一些跳梁小丑就老喜欢盯着我,这次让我逃了,是他们大意加上轻视我,若非如此,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本公子了!” “什么!” 许才高听后,心中震惊,他皱眉问道:“究竟是何人绑架您?” “孟布!” 谢璞简简单单的两字,就让许才高微微一呆。 未等他反问,谢璞继续道:“他没死,而且他和耶律沐是一伙的,当日我们都被方小三给骗了!哦,对了,那钟将军剿匪之后,他抓来的人呢?” 许才高一边思索二公子的话,一边解释道:“前段时间不是蒙古军队出现在玉门关吗,又因玉门关多年失修,许多地方出现损坏迹象,所以钟将军便让这些囚犯,到玉门关修补城墙去了。” 谢璞还没听完,就已经皱起眉头,而刚刚说完的许才高,忽然好似明白什么,他惊愕的望着谢璞。 “二公子莫非是怀疑,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恐怕是了!对方连天水府尹都拉入伙了,何况是一个钟将军呢!若是我没猜错,想必现在玉门关那边,也有他们的人,若是蒙军真的来犯,届时他们便来个里应外合,这关门一开,蒙古铁骑那可是天下无敌了!” 许才高的脸色,已经变得青黑一片,他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无论钟将军是否叛变,这刚刚抓到的匪寇,直接押到了玉门关,的确十分可疑,但为何二公子要说天水府尹也成了他们的人呢?” 谢璞欣然一笑,自我嘲笑道。 “天水城才多大,五天还不够衙门搜完吗,而我一直被关在东城一处小院里,若是真有人来找,不可能找不到,况且,你二公子我能够逃生,还多亏了汪金巍那一碗尿!” “尿?” 许才高愣了愣,随后便听到二公子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听完后,许才高眉头深锁,他起身拱手道:“二公子,这事情事关重大,我必须要亲自送口信给谢大人,或许还有可能赶去玉门关一趟,这些天你就让花勇保护您吧,最好别离开谢府。” 谢璞点点头,挥挥手让他赶紧去报信。 许才高拉着一匹马直奔雍城,花勇瞧见后,奇怪的问道:“才高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啊?” “阻止战争!” 谢璞笑了笑,又道:“热水准备好了吧。” 美美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谢璞便让花勇通知姑姑谢柔和陆商,还有大杂院的工头师傅们一起赶来谢府。 不到半天,谢府迎来了许久不见的热闹,八个工头与姑姑和陆商都坐在谢府大堂中。 “玉哥啊,何时如此焦急啊?” 英夫人淡笑道。 “没什么,让大家见见面,顺便开开会而已。” 谢璞说完,便开始向他们解释这次招大家来的目的,当众人听完后,都是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玉哥啊,你才刚刚起步,就要做甩手掌柜,未免太……。” 英夫人不满道。 “对啊二公子,店面才刚刚开张,昨天就已经卖了十辆马车,二十床弹簧床,现在缺货的厉害,找我们谢记订制的人,订金加起来都足有千两了!现在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机会,为何要甩手交托与我等?” 陆商无法理解的问道,刚开始时,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甚至因为花销太多,还有毁约的想法。 可现在,短短一天时间,就纯赚了近一千两,并且订单都快写成书了,如此光明的前景,作为最初的领导者谢璞,居然要把担子交给他们,这如何能让人理解啊。 谢璞笑了笑,解释道:“我不会做生意,所以止步于此了,对于开发的事情,也全由各位师傅带领了,在此我还是要强调那句话,是不要一味的生产,而是要不断的研究、揣摩、创新与实践,咱们的生意可以做大,却不要做太大,在雍州有我爹照着,没事,但对于当今这个社会而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了雍州,就没这么方便了。” “铁矿也越来越难购买,在这里,我有一些图纸,有一份是关于矿车与轨道的,不知道现在的采矿设备有没有这个,所以只当一份参考,这做大了,可以铺满全国,给人使用,当然,你们这一代别指望了,铁矿也不是咱们能开发的,要让官家批准才行,还有就是关于我的问题,我准备要去一趟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做甩手掌柜,还能怎么办!日后人家若问起来,你们千万别说,我是老板!明白?” 谢璞说完,众人齐齐点头,几个工头师傅把谢璞的图纸细心收好。 对于这些图纸,众师傅感觉越来越珍贵,若真的把里面的东西做出来,那可绝对又是一笔大买卖啊! 不过他们并不在乎这些,而是经过与谢璞接触久后,他们对于创造的欲望,是越来越强。 英夫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这个侄儿,等了半晌才问道:“玉哥啊,难道这事情与你失踪几天有关?” 谢璞失踪的事情,在场只有英夫人与陆商知道,其他工头师傅闻言,都是一脸惊愕。 “呵呵,没什么大事,我已经让许才高去办了,现在谢记交给你们,好在姑姑也是大股东,有你在,想必也没有会怀疑谢记是出至我手,我也就放心了,明儿个我就坐船去京都,否则我那老婆啊,可要飞走了!” 第44章 上京夜话 大周辛晋十七年,七月初立秋。 正午的阳光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比夏日少了些许闷热,却多了一分火辣。 熙熙攘攘的籍河码头上,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犹如一群钢铁巨人,顶着高阳,正在搬运货物上船。 汗水从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滑落,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摔到木板上,溅起一片璀璨的光芒。 渐起的秋风,轻轻抚摸着这群汉子的脸庞,这是他们唯一感到舒服的时刻。 一艘大船借着风势而行,犹如一条巨龙,向着东方行去。 船头甲板上,一袭青衫的谢璞,宛如一棵挺拔的青松,淡然而立,遥望江河的景色。 陶银花从谢璞身后走出来,他拖过一张摇椅坐下。 “二公子,好雅兴啊,不介意小老儿我在一旁吹吹风吧。” “对您老,我怎敢说个不字。” 谢璞转头微微一笑,陶银花可是他求了一晚上,才肯跟他到京都走一遭。 本来两人都是不情愿的,可奈何暗卫只剩下花勇一人,花勇走后可就没人给陶银花做下酒菜了。 而且若是陶银花留下,那谢璞这一趟,指不定就是踏入黄泉路了。 陶银花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说道:“唉,这人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出了这一趟远门,小老儿我只能尽力而为,二公子你要自己多加注意啊,接着。” 陶银花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柄短刀,犹如抛出一颗流星,扔给谢璞。 谢璞接过打量两眼,发现这是一柄古朴的短刀,刀刃大概只有七寸长,虽然不大,却沉重如斯。 刀鞘使用兽皮缝制,他拔出来看了一眼,竟瞅见这刀刃和刀柄一样,都是黑漆漆的,如墨锭般,不带半点金属光泽,反而极为像石头。 谢璞感觉奇怪,这石刀一样的玩意儿,压根没打磨开刃,能用来防身吗? 心想不如行动,谢璞挥刀对着前面的木栏顺势劈下,这船木本就是异常坚韧的木料,寻常小刀小剑,是难以劈入两寸的。 谢璞使出的力气不大,这一刀下去,本应该只是劈进一寸左右,可结果却是刀入木三寸,刀刃深深陷入木栏中。 “好锋利!” 谢璞惊叹一声,奋力拔出短刀后,仔细打量漆黑的刀身,发现上面居然有丝丝暗红血纹,宛如闪电一样撕裂着刀身,着实奇异非凡。 “多谢老爷子了。” 谢璞收起短刀,称谢一句。 “甭客气,这刀跟了我几十年了,救了我上千次,希望也能保你上千次,好了,我教如何把他藏好,顺便教你一些出刀的诀窍。” 陶银花说着,便从谢璞手里拿过墨沉刀,收入袖口中,紧接着,他浑身放松放。 正当谢璞疑惑他要干什么时,突然,他瞧见陶银花手臂一甩,瞬间黑芒闪过,墨沉刀的皮刀鞘,突然就飞向上空。 与此同时,前方木栏突然有一截木块被横刀切下。 谢璞双眉一挑,心下震撼之余,他惊讶的是刚才陶银花是如何做到的。 陶银花耐心的慢慢示范了几次,笑道:“这招叫瞬刀,无论再强的高手,只要他对你有一丝轻蔑,那么这一招,便足够应付天下所有小视你之人!你每天照我这样练习上千次,十年后应该就能像我一样出刀无声。” “十年!” 谢璞愕然,这出刀的方式,的确很简单,只是让藏在袖子中的墨沉刀,滑落到手掌中,而后甩手劈出一刀。 这一过程,最困难的就是速度,要在不到一秒钟里,抓住刀柄,甩飞刀鞘,在劈中目标。 并且,陶银花还教导他,要根据目标的方位,刀刃的长度,握刀的方式,出刀的轨迹,等等。 除了速度,还需要手指的灵活度,要能一招制敌,片刻岂能学成,所以陶银花才会说要苦练十年。 当然,苦练十年,是能达到陶银花刚才一刀的效果,但在谢璞看来,根本不是常人能办到的,能劈下一截木块,说明刚才在一秒之内,陶银花出了不止一刀! 半秒一刀,一气呵成,这速度,这精准,谢璞猜想,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学不到了。 “二公子慢慢练吧,小老儿到那边去休息。” 陶银花说着,拖着摇椅,就走到远处躺下。 谢璞苦笑一声,把小刀插入刀鞘中,在藏于袖口里,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练习起来,那僵硬的动作,挥甩十次,刀掉八次的成果,看得远处的陶银花暗暗摇头。 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在地上,总而言之,只要是在这段日子里,对于谢璞而言,除了练习瞬刀,便是打打太极,练练身骨,来缓减无聊的日子。 或许是觉得天赋不行,谢璞也等不及十年了,他每天在陶银花的指导下挥刀五千次以上,一天练习三四个时辰,这份刻苦劲儿倒是让老爷子惊叹不已。 花勇等人看着谢璞每天自律的样子,不禁感叹二公子是真的变了! 当然,谢璞锻炼身体,练习刀法,就是为了在面对匪徒时,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有自保之力才能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 起风了,这个世界就要乱了! 这艘大船是英家的商船,所以并不是直通京都,沿河一路的码头,只要稍微有点规模的,便会停下上下补货卸货,所以速度也就不是很快。 航行了五天后,谢璞正在甲板上认真练习瞬刀,突然间,九胖跑过来,大叫不好道:“不好了,玉哥,你快看。” 因为受了姑姑所托,照顾九胖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所以这一次到京都,也只好把他带上了。 谢璞听到九胖的话,放下刀收入刀鞘中,转身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你看后面那艘船!” 九胖指着后面一艘十丈长的小楼船,大叫道。 谢璞定睛望去,发现这楼船不仅做工精巧,而且速度极快,这类的船,如同现代的游艇,一般都是豪门富商用以出游玩乐的。 这几天谢璞已经见过了不少,他平静地问道:“这不就是普通的楼船吗,你惊什么?” “玉哥你看清楚点,那船旗上的字!” 谢璞闻言,再次望去,瞧见小楼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栏杆上都有旗杆,统一的旗子,相同的花纹色调,上面还都绣着“李”字。 “李?难道是天水李家的船?” “没错没错,就是李家的船!” 谢璞呵呵一笑,看着九胖道:“就算是李家的船,你又怕什么,难道他们还会一个飞钩跳过来,揍你一顿?” “哎呀,玉哥你难道不知道,李兄妹也要到京都吗!这要是被李婉撞到,咱俩就完了!” 九胖一脸惊恐的叫着。 “呵呵,一个女子就能把你吓成这样,到京都后,你干脆天天躲在家里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李家兄妹到京都干什么?” 九胖正要开口,但瞧见小楼船快速的从大商船旁边游过,吓得他缩缩脖子,蹲下来悄声道:“当然是因为科举啊!还有一个多月,就开考了。” “科举?科举不是在春天吗?” 谢璞有些糊涂的问道,难道这个世界的科举不一样了。 “早百年前就改了,哎呀,玉哥你倒是躲一下啊,要不被他们看到,咱们一到京都,那李婉绝对会堵在码头找我们麻烦的!” 谢璞眉头一皱,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九胖至于这么怕李婉吗,那李婉救了自己一命,看起来也并非好事之人。 而且说的好似自己也怕她一样,疑惑之下,谢璞便直接询问了九胖,当他听到九胖解释,沉默一会儿后,不由苦笑摇头。 原来,从小到大,九胖就没少被李婉欺负,让他留下了惨痛的心理阴影,而曾经的谢璞对上正义的小姑娘,经常想各种办法,去对付李婉,不止对其骂街羞辱,还当街泼尿撒粪,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赌场,还是妓院,只要谢璞出现,李婉就会来帮帮场子。 整整一年里,天水各大消遣的地方,都拒绝谢璞进入,搞得他唯有当街调戏一下良家妇女来解闷,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仇便越来越深,谢璞的名声也越来越臭。 直到两年前,李婉在家里的约束下,才收敛许多,懒得去找谢璞麻烦,并喜欢上了诗词歌赋,时常与哥哥李乐,相邀天水出名的才子佳人聚在一起,举办一场诗会来解闷。 谢璞听罢,思考了一下,随即淡然一笑,瞧着渐渐远去的楼船,对着九胖教导说:“如此一说,倒是小孩子们过家家,她年纪也快不小了,想必也快要出嫁了,日后你不惹她,她也不会惹你的,否则让她相公知道,婚后居然还和我们纠缠不清,少不了家庭暴力,不论是谁打谁, 都不会幸福的。” “还有,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你以后对上她,能避则避,两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若是真的对上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保持沉默,无声的力量是强大的。” 既然姑姑将九胖交给他,那他就要认真教导,惹上一个强大的敌人是愚蠢的,也是不明智的。 他们之间的矛盾只是以前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罢了,不去管他,自然就会偃旗息鼓,否则小矛盾被有心人利用,就会变成两个家族之间的冲突,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得不偿失。 九胖听了谢璞的一大堆话,一下子愣住了,他抬眼认真看向谢璞,发现这个表哥有些地方不一样了,那不一样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不过既然是谢璞的话,他点点头,当即表示以后不管李婉怎么挑衅他,他都保持沉默,冷暴力处理! 谢璞练完刀后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吐出白气,听见九胖的表示,笑着让他回去船舱叫花勇准备些吃的补充能量。 陶老爷子坐在不远处的棚子下,摇摇晃晃地享受着花勇准备的绿豆汤,明明是毫不在意的姿态,嘴角的弧度却是微微上扬,看来谢家是真的出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才了。 入夜,谢璞的房间还亮着灯,由于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这段时间,白天他在陶银花教导下苦练瞬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看书练字。 忽然,“咚咚”两声,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谢璞有些奇怪,谁大半夜不睡觉跑他这儿来? “别敲了,进来吧。” 来人停止了敲门声,打开房门后,进来的人令谢璞感觉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环儿端着一盆热水来到谢璞身边,语气轻柔地说道:“二公子,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谢璞笑着对她说:“我说了,不用每次都来,我又不用这么麻烦,你下次早点睡。” “二公子说的哪里话,环儿是下人,伺候您是应该的。” 环儿一边说着,一边帮谢璞把靴袜脱了,谢璞先用试了试水温,刚刚好,才将脚没入水中,这时,环儿突然蹲下,按住谢璞的脚,柔嫩的小手轻轻擦洗着他的双脚。 谢璞被环儿出其不意的动作吓了一跳,立马想把脚抽出来。 可是环儿却使力抓住,谢璞怕水溅到她,没敢大幅度起身,洗着洗着,谢璞听到了小小的抽泣声,一两滴泪水滴到了他的脚上。 小丫头的小香肩一耸一耸的,谢璞叹息一声,知道这是由于澹台昭的信的缘故,他们之间有了一丝隔阂,导致这些天他们都没有好好交流过。 “姑爷·,我家小姐...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环儿小声抽泣着,几个月的相处,她知道了这位不是传闻中那样的大纨绔,相反,还是一位好的好人。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们两个人之间生出了无形的隔阂,她知道谢府的人对她已经带上了一丝丝疏离感,花勇等人对她的态度也不是那么热情了。 对于下人来说,主辱臣死,花勇、许才高等人是谢府的人,倘若澹台昭的事情属实,对于谢家来说可谓奇耻大辱,或许他们不会太为难,但是,对于外人和自己人还有区别的。 其实环儿最在意的是谢璞的态度,如果连和小姐拜过天地的夫君都不相信小姐,那么他们和离,会对谢、澹台两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谢璞听见环儿的话,有些沉默了,他当然真的两个人和离会对两个家族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澹台昭如果真的想离开,自己难道真的有理由留下她吗?是凭家族大义、伦理纲常的大义?还是凭他们几个月的相处出来的感情? “我希望自己相信你家小姐,马上到京了,误会解开,自然是皆大欢喜。” 谢璞安慰着环儿,也是对自己的安慰,抬起环儿的精致小脸,轻轻擦去她小脸上的泪痕。 “小丫头,不好好睡觉的话,皮肤会变差的哦!到时候二公子就不喜欢你了!” 环儿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看着二公子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副轻浮的样子,她放下心来,点点头,收拾好盆,扭扭捏捏地回去了。 等小丫鬟走后,他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变成了平静如水。 也许原本对这桩婚事并无太多期待,可那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天水的明争暗斗,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己不由心? 看着窗外的明月,叹息一声,身已是不由己,那么己又岂能由心?! 到了京城,两个人彼此见面,他和澹台昭的婚姻,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第45章 谢家大哥 大周的京都,汴梁城,滔滔汴河前方,是一座拱桥。 桥上人流不息,两边船只占据了沿河两岸,船上船下,街道虹桥中,无一处不是人头涌动,声声鼎沸,繁华程度比之天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观此景,谢璞中心顿时想到一幅画卷,《清明上河图》。 只见前方如那画面之上,汴河两岸,店铺林立,酒肆、茶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应有尽有;街头巷尾,行人如织,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桥梁之上,摊贩云集,车马喧嚣,热闹非凡。 目之所及皆是展现出了仿佛北宋时期汴京的城市风貌和社会生活,生动而形象地描绘了当时的市井百态和繁荣景象。 谢璞几人,早已改换乘坐一艘小船,途径这汴梁城外,在热闹的气息感染下,早已忘却十多日乘船的苦闷。 他们站在船头,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感受着这座古老城市带来的独特魅力。 随着小船缓缓前行,他们看到了更多的繁华景象。 “冰~糖~葫~芦~~~!” “大老爷来看看啊!上好的钗子诶!” 河边的码头,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货物装卸繁忙;岸上的集市,摆满了各种商品,商人吆喝叫卖;街头的艺人,表演着各种技艺,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观众驻足停留。 谢璞第一次感受到了汴梁城的活力和生机,属于古代老祖宗的魅力。 在热闹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东升,日光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五位位客官,咱们就在前面下船吧。” 撑船的船夫卖力挥动木桨,小船荡波而流,很快来到靠岸处。 谢璞四人收拾好东西,下了船,一路穿过热闹的人流,来到汴梁城门下。 谢璞四处瞅了一眼,疑惑道:“大哥应该收到我来的消息,现在还未出现,我们先到前方茶摊休息一下,等等看。” 五人来到茶摊前,坐在一张桌子旁,花勇放下身上的担子,捶了捶肩膀,招呼一声店小二上茶后,便放眼打量四周。 “小二!上茶!” “好勒~!” 茶水送来,陶银花先端起一杯喝下,老神在在的笑道:“十年没来了,真是繁华依旧啊。” 谢璞也喝了一口茶,咂吧咂吧嘴,目光平静地看向四周,寻找大哥谢玉翰的身影,口中淡笑。 “这汴梁城自古便是繁荣之地,多有朝代在此建都,热闹是热闹,可惜人太多,挤得慌,我还是比较喜欢天水。” 陶银花斜眸瞥了一眼谢璞,似笑非笑道:“二公子这些天是真的变了!” “哦,是吗。” 谢璞面无表情的淡淡应声,心底却在叫道,魂都换了,能不变嘛! “那是大公子的马车,大公子来了!” 还是花勇眼比较尖,第一个看到了刻有“谢”字的马车,他赶忙起身,丢下十枚铜钱,便扛起行李,一边走着,一边对着马车招手。 谢璞几人也纷纷起身,跟在花勇身后,谢璞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待马车行驶到他们跟前,车上跳下一人,这人相貌与谢璞有三分相似,但体魄却要比他强健许多,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一看便知是位年轻有为的俊才。 谢璞料想,这位定是自己这辈子的大哥了,他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放轻松的叫了一声。 “大哥。” 谢玉翰先是上下打量谢璞一眼,然后苦笑,连连摇头,再故作严肃道:“二弟,这次过来,可莫要再给为兄惹麻烦了。” “小弟岂敢。” 谢璞笑道。 谢玉翰目光透过谢璞,先是看了一眼花勇和怯怯的环儿,点点头后,直接无视了一脸献媚的九胖,最后目光落在陶银花身上,他居然恭敬行礼道:“陶老爷子,这一次有劳你了。” “大公子客气什么,分内之事,无需道谢。” 陶银花对谢玉翰抬手回了一礼,颇为满意,态度比对谢璞,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老爷子这番双标操作看得谢璞郁闷不已,不过也拿他没办法。 “好了,大家一路舟车劳顿,赶紧上车吧,有事回去在慢慢聊,马如龙,帮二公子他们把行李搬上车。” 驾车的年轻车夫闻言,立即上前从花勇身上接过担子,还不忘对着花勇挤挤眼,惹得花勇忍不住给他胸口来一拳,他正想还击,突然听到一旁的陶银花咳嗽一声,吓得他赶紧从陶银花手里拿过包袱。 当马如龙将行囊与货箱放到马车后,众人才一同上车回程。 这马车很宽敞,比普通的马车要大一号,但就算如此,九胖还是要独自一人,上了后面的马车,可见这死胖子有多胖了。 观望着汴梁城的景色,众人一路颠簸着到了谢玉翰的府宅,这让谢璞无比想念自己装了弹簧的避震马车。 汴梁的谢府并不大,与谢璞的天水谢府差不多,但装饰得极为精致美观。 在这周围,都是一些规模差不多的府宅,看来也全都是一些当官的住处,门里门外极为安静,与刚才沿路而来听闻的熙熙攘攘大为不同。 谢璞众人进入谢府后,立即便有三个婢女与两个家丁围了上来,帮着拿行李。 “二弟,你暂且先住下,信中所提之事,咱们晚上再谈,为兄这里还有要事,就不多陪了。” 谢玉翰看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转身便带着马如龙离开了。 未等谢璞出言相送,一名婢女便恭敬的对他说道:“二公子这边请。” 谢璞苦笑一声,带着环儿与陶银花三人跟着婢女走到一处小院里,进入一栋雅致的阁楼,这便是他们的居所了。 谢璞四处打量了一会儿,便让环儿将行李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 他和花勇一同上到二楼的房间中,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对着花勇好奇问道:“大哥的随从,与你相识?” “二公子是问马如龙,他是我们暗卫营里的老十,虽论追踪潜行或许不如杨茅与包费,招式也不如才高精湛,但他却是极为厉害的暗器高手!如果是偷袭,我们一起上都有可能毙命在他暗器下!” “原来如此,不过这谢府里,好像也没有别的暗卫了,就他一个人,能保护大哥吗?” “大公子虽然是文官,但他自身实力比之我等这一辈暗卫毫不逊色,所以有马如龙一人足矣。” 没想到看起来儒雅的大哥居然还有一身不输于许才高等人的功夫,倒真是令人意外! 谢璞点点头,他其实并不关心马如龙是否厉害,而是纯属想了解这个大哥的底细,免得日后自己露出鸡脚,也方便在日后如何应付。 又向花勇旁敲侧击问了许久,谢璞这才让他下去休息,环儿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初到汴梁,谢璞虽然身体劳累,却毫无睡意,主要还是心系自己的娘子澹台昭。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家攻略?” 呵!现在人家可能和别人花前月下,自己居然还在担心她过得好不好,谢璞感觉自己有点...嗯...不像自己了,或许是前世的自己感情经历太少,也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害怕被人看出来自己不是真正的谢璞,所以他一直在伪装。 谢璞目光幽幽地盯着烛火,原本就想着这样,潇潇洒洒地过完一生,可是当知道澹台昭的事情后,又经历了天水被人绑架,他想了很多,最终决定放弃刚起步的谢记,上京城。 只有来到京城,才能亲眼看看澹台昭是不是真的变心了,更最重要的是,在天子脚下摆脱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下套,天水避无可避,那就在京城跟他们摆开阵势! 若是澹台昭真被攻略,谢璞虽然心底感到很愤怒,但同时,他也释然了,人家既然两情相悦,他又能做何?要棒打鸳鸯,打不过,要骂街,浪费口水,以谢璞的性子,断然不会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况且,两人相处时日虽然不短,但也不长,要说感情深,那也不绝对,有一点情意倒是真,只是这一点,能比得上人家一见钟情吗? 谢璞想了许久,最后他只能说句无比恶心的话,“祝福他们吧”!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不让自己反悔,死缠上澹台昭,来之前,谢璞连和离书都已经写好了,在他看来,和平分手,不死缠烂打,作为一个男人,那才叫体面! 虽说自己在澹台昭面前,本就毫无颜面可存了,但他还是想自己来开口,希望能减少点痛苦。 胡思乱想间,天色渐黑,大哥谢玉翰也回来了,招呼谢璞出来。 大家吃了一顿饭,席间聊了不少事情,可偏偏大哥就没有提起澹台昭的事,而谢璞也很识趣的没有问,而是等到了饭后,大哥拿起一坛酒,拉着他来到了后院的石桌旁坐下。 “二弟,大哥看你现在沉稳许多,也就放心了,否则真怕你一来,就要闹得天翻地覆啊!” “大哥,有事就说吧,我承受得住。” 谢璞笑笑,直接问道。 谢玉翰拿酒的动作一顿,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道:“还没,不过也快了!” 谢璞闻言一愣,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很快,他便舒展眉头,平静道:“详细说一下。” 谢玉翰递给二弟一碗酒,而后像自言自语般慢慢把事情告诉了他。 上个月,谢璞已经从杨茅来信里了解了一些内情,现在听到大哥的讲述,他算是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中分析得明明白白。 当日,澹台昭等一共十五人,押解耶律沐,周转于旱水两路间,时常变化,让人难以掌握他们下一步的行进路线。 可就在距离汴梁百里外的山坡上,他们遇到一伙百人匪寇,在与匪寇交战中,澹台昭杀敌三十余人,斩杀匪寇头目,立下大功。 当她们一路安全把耶律沐押到汴梁天牢后,得到了皇帝的奖赏,赐给澹台昭每人白银百两,并且还赐封澹台昭“昭武校尉”一职,同时赏赐了一套府宅给她落脚。 在这之后,便是谢璞最关心的事情,他老婆的容貌宛若鬼斧神工雕刻出的无双容颜,一张精致的脸蛋,其风姿卓越,英姿飒爽的特殊美感,更是让满朝文武深感惊艳,又因为武艺高超,举止冷傲,刹时间是吸引了汴梁不少公子哥,都想一睹这位雍州美人的风采。 在这其中,不乏文武全才的官宦子嗣,信中所说的尹佐,只是其中之一,但也是唯一被澹台昭请到府中做客的才俊,一时间是让那些羡慕的公子哥们,哀嚎怒叱,痛恨无比。 在这之后,传言两人走得极近,时常同行出游,观赏汴梁城白日繁荣,晚间灯会,吃在一桌,行在一车,举案齐眉的,这在外人看来,就如同形影不离的模范夫妻,天作之合啊! 直到明月高悬,星河邹亮,大哥才缓缓闭上嘴巴,而谢璞现在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这倒是让谢玉翰大为惊讶,本以为按照他这二弟的性子,听完后会怒发冲冠,愤而摔碗,大骂澹台昭不守妇道呢。 他当然不知道,这并不是谢璞不生气,而是因他事先已从信中了解,才能在此时压抑愤怒,让头脑保持清醒。 “都做校尉了,还被赏了房子,现在又有一个出了名的丞相公子哥追求,难怪舍不得回家啊!” 听到谢璞一声轻叹,谢玉翰也叹气道:“虽然澹台昭现在是我们谢家的人,但汴梁没有一个长辈在,而我又因为太忙,除了她初到汴梁时见了一次,便一直没有碰面,只能让下人找来杨茅与包费二人,让他们时刻监视,若她真做出有辱谢家门风的事情,那也别管我这个做哥哥不讲情面!” 谢玉翰说完,双眼一瞪,杀意凛然,一改儒雅之风,吓得谢璞赶紧摆手道:“别,若是真到那个时候,我休了她便是,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你呀,也不知道你是惧内,还是真的对澹台有感情,这事大哥自有分寸,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 “谁知道,也都有呢?哈哈哈。” 谢璞说完,哈哈一笑,潇洒起身,端起酒碗便直接一碗下肚,咳嗽几声,拱手告辞离开。 第46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沈府阁楼,二楼的房间里,环儿端着一盆温水,放到盆架上,转身朝着卧床之上的谢璞。 “二公子,日头不早了,奴婢侍候你洗漱好就下去用餐吧。” 谢璞翻了一个身,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慵懒的伸展身骨,望着清丽可人,玲珑小巧的环儿,他笑道:“我在天水可没这福分!” “二公子这是何意?天水不是有人伺候您吗?” 环儿精致的小脸上露出奇怪的疑惑。 “呵呵,我说得可不是这个,唉呀~哈~啊~” “是我的名声,还有你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导致伺候我的都是爷们。” 谢璞又打了个哈欠,掀开薄被走下床,开始洗漱。 待到谢璞坐到铜镜前,环儿拿着梳子,走到谢璞身后替他梳理长发。 “大哥呢?” 谢璞透过铜镜看着环儿问道。 瞧见铜镜里谢璞的双眸望着她,环儿小脸一红,低下头轻轻道:“大公子一早就出门了。” 闻言,谢璞点点头,他这个大哥,被朝廷授命御史台,专管京官、军队的监察事务,如今科举将近,恐怕他是跑去监察谁收了红包的事。 待环儿为谢璞梳理完毕,盘好发髻,又侍候他穿好衣服后,才端着水盆离开。 一转身的功夫,谢璞来到大堂,便看到九胖正在狼吞虎咽,瞧着他那贪吃的模样,惊得四周的下人们神情呆滞,纷纷怀疑这是猪呢?还是野猪呢? 谢璞看到九胖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在那胡吃海喝,瞬间没了胃口,他拿起两个馒头便走出大堂,随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 这一举动,让下人们疑惑万分,暗道这二公子,难道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无视下人惊愕的目光,谢璞坐在角落一口馒头一口豆浆地吃着,沈府大门外,忽然急匆匆走进一人,他瞧见后,双眉一凝,放下手中馒头叫道:“杨茅,这里!” 来人正是沈府暗卫,杨茅,他忽而听到二公子的声音,顿时一愣、扭头一看。 发现二公子居然坐在前院一角的花圃旁,他心下一喜,急忙跑过来恭敬报道。 “昨日听闻大公子派人来说,二公子已到汴京城,小的就想过来请安,但又顾及到二公子舟车劳顿,这才没有来打搅。” 谢璞摆摆手,打断杨茅,直接道:“好了,说吧,你家少夫人现在在哪,又在做什么?” “额...少夫人她…” 看着杨茅欲言又止的模样,谢璞笑笑,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将馒头咀嚼后咽下,这才说道:“你放心吧,我早有准备。” “嗯。” 杨茅点点头,面色正然道:“少夫人她一早陪着尹丞相的公子,尹佐前去白云观上香了。” “哦,她知道我来汴梁了吗?” 谢璞握着馒头的手微微用力,双眉一挑道。 “小的与包费并没告诉少夫人,想必她应该不知的。” 谢璞思索片刻,张口吃掉最后一块馒头,拍拍手道:“走吧,去瞅瞅去。” 杨茅陪着谢璞便要出门,九胖瞧见后,立即扒空一盘熏牛肉,抓起四个馒头便跑出大堂。 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馒头,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叫道:“玉哥,去哪,俺也去。” “你目标太大,这一次就别跟着了,自己一边玩去。” 这时,环儿也出来了,她就看见几人的动作,发出疑惑声:“二公子,你们要去哪儿呀?” 谢璞回头看了环儿小丫头一眼,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转身便叫来花勇,一同上了马车,由杨茅驾车,三人一路直奔城北白云山。 环儿大大的眼睛里浮现一丝丝担忧,如果二公子是去找小姐了,到时候真的碰见小姐和人在一起,那...... 不得不说,汴梁不仅繁荣,面积也是一等一的,谢璞在马车上,颠簸了近半个时辰,他才捶肩敲腿的下了马车。 “那啥观的,就在这山上?” 谢璞仰头望着一座虽然不高,但却极为宽广的山坡,瞧着长长的山道上,登山者络绎不绝,又望了望天上高悬的秋日,不由皱着眉头。 “没错,这是百余年前,周炳宗耗费巨资,大兴土木堆积而成的山,取周炳宗的道号,名叫白云,马车只能行到这里,要上山只有步行了。” 杨茅点头道。 “二公子,你们上去吧,小的来看守马车。” 花勇说着,便牵着拉车的大马,走到一排树荫下,此处现在已经停留了数十辆马车,想必都是来上香祈福的。 “那就上去吧。” 谢璞说着,便与杨茅一同开始登山。 这山虽然不似高峰般险峻陡峭,反而是沿路由石砖铺底,非常平坦。 但若要上到山顶,瞧着弯弯曲曲,扭来扭去的山道,谢璞估计没半个时辰是不可能的。 他目前的体力还跟不上,走了一炷香多的时间,便摇摇头,擦着额头的汗水,靠在一旁休息。 “这为何只有上山的,却没有下山的啊?” 谢璞看着全是上山的队伍,发出疑惑,这帮古人都闲着没事干嘛? “今日与往日不同,科举将近,大家求得是如日中天,自然是要等秋高正午之时,才会开始上香,所以目前还不会有人下来的。” 杨茅向谢璞解释道,他也知道二公子体力跟不上了,主动提出休息片刻。 “哦,如此甚好,我也不希望半路遇到你家少夫人。” 谢璞休息片刻,起身招呼杨茅,两人继续往上走。 一路走走停停,大约将近半个时辰,谢璞总算是在耗尽力气之前,登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他继续费力抬脚,走到一棵树下,直接毫无形象地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道:“我靠,累死爷爷我了。” 杨茅恭敬站立一旁,谢璞见他只是有些脸红流汗,并未喘粗气,不由好奇道:“我看你也没多壮啊,怎么这么轻松呢?难道有神功护体?” “呵呵,二公子说笑了,小的也是因为二公子您时不时休息一下,才会这般轻松,若直接登上山,恐怕比二公子好不到哪去。” 谢璞看出了杨茅是在谦虚,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人家从小练功夫,身体素质比自己这个从小娇生惯养,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好到天边去了。 而且就算杨茅有什么内功心法,他也懒的去学。 毕竟这玩意儿,动不动就练个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就算这样恐怕也只是登堂入室。 倘若真要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除了刻苦之外,还要有绝顶的天赋。 两人闲聊几句,待谢璞休息好后,起身望去,在他前方的是一座道观。 观里建筑层层叠叠,宛如山峦起伏,宽阔广宇,琉璃瓦呈现重重熠熠金光,好生气派! 哪怕从外面望去,都能看到道观里里外外游走或等候的人群。 谢璞与杨茅走到道观前,瞧见里面右手边有一个堂口,堂口外是人来人往,个个都是空手进去,满手出来,这手中的事物,正是一炷两炷香。 既然如此耗费力气上来,再怎么说,也要顺手插炷香才下去不是。 当他与杨茅排了许久的队后,好不容易进到堂口里,刚开口来三炷香,便听到里面一个小道童伸手道:“一炷香一两银子,高香三两。” “wc,一两!” 一两银子是多少,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枚铜板,一枚铜钱一个馒头的话,也就是一千个馒头。 这馒头总不会比一炷香便宜吧!但这小道童却说要一两! “哎哎哎,你买不买呀,不买就让开,别浪费大家时间。” 这话,并非小道童说的,而是排在杨茅身后的一群香客叫的。 谢璞对此冷冷一笑,暗道一声“好好好”后,便甩出一张百元大钞。 “先来一百根!” 一次性买一百炷香的,不是没有,可却相当的少,毕竟人家来上香,只是求一个心灵寄托,自我安慰,何须要浪费如此多的银两呢。 小道童听了惊了半响,这才应了一声,收起银票,到后面拿出一大捆香,放到柜台上。 谢璞示意杨茅拿着,便在后方众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二公子,您这是为何啊?” 若是谢璞不是谢傅之子,不是他的主子,而是一个普通朋友,那么杨茅绝对会骂一句:“你疯了!花一百两买捆破香,有这钱给我多好!” 谢璞挤出人群,仰头看了一眼即将走到正中的秋日,呵呵一笑道:“是时候了。” 谢璞说着,从杨茅手中拿过一大捆香,悄声对他道:“待会儿人群围过来,你就直接大声说,我出二两买你三炷香,明白!”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的杨茅满脑子糊涂,但接下来,谢璞的举止,瞬间让他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咳咳,各位注意了!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 谢璞一声高喝,顿时吸引了道观里上百人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指着天上道:“大家快看,即将正午了!而现在,排队买香的人,犹若长龙,为了让大家争取在短暂的正午里,插上如日中天,在下特意在此出售香火。” “当然,或许很多人认为在下是想谋取白云观的香火钱,其实大家可以放心,在下怎敢在道门尊者口中夺食,这卖香的钱,将会一文不剩的捐给道观,表示在下的诚意,同时也祝大家身体安康,生意欣荣,一举夺魁,如日中天!” 谢璞一番长篇大论,把杨茅说的心惊肉跳、面红耳赤,要不是谢璞是他的主子,他现在都想跑路了。 他目光巡视周围一圈,看到四周人群竟然全都向着他们围了上来,吵吵嚷嚷的要向他们卖香。 面对突然暴动的人群,谢璞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摆手叫道:“大家稍安勿躁,排在前面的,请您继续排队,毕竟在下手中的香的确不多,只能照顾少许人而已。” 谢璞说完,悄悄对一旁的杨茅眨眨眼睛,杨茅顿时醒悟,他赶快上前,紧张兮兮的叫道:“那个我我…我时间不多,我给你二两银子,快给我三炷香。” “好勒,这位公子,在下一看你就像是要考科举的举人,万分感谢你对白云观捐出的二两银子,希望您能一举夺魁!” 谢璞微微一笑,从一大捆香中抽出三支,递给一脸呆滞的杨茅。 一个身着颇为华丽的青年瞧到这一幕,立即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也给小生来三炷,这是二两,您收好了。” 谢璞收了钱后,把三炷香递给青年,同样的祝福随之送上。 连续有两人开头,接下来四周的人群可立即骚动了,特别是他们在看到正午将近时,更加的急切难耐,生怕赶不上好时辰。 不消片刻,谢璞已经被人群给围的死死地,熙熙攘攘的要购买他手中的香,甚至一些人还特意抬高价格,希望能早点拿到三炷香。 对于这种事情,谢璞自然是满心欢喜,他的香从一开始的二两,在短短两分钟后,便被抬高到四两。 --------------------------------------我是万恶的分割线-------------- “嗯?那边吵吵嚷嚷的,都在争什么呢?” 在道观第二个门里的人群中,一个身着白衣,风度翩翩,容貌俊美到足以让女子也为之妒忌的美男子,凝眉回头望向大门前。 在美男子身旁,一个同样一袭素白,却是衣裙着装的女子早已经扭过了头,半思索半疑惑的望着人群涌动的后方,此女脸色疑惑,但一张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足矣让多数青年男子瞬间毛孔竖立,当场被惊艳到六神无主的地步。 “方才好似听到有人叫卖香火,瞧这时日也不早了,此举大概是为了方便吧。” “的确,现在我等前后都围满了人,争着要在正午上香,澹台,但会儿你可要跟紧我,否则我真担心咱俩会被人群冲散呢!” 听这青年的称呼,这容貌绝美的女子,居然便是谢璞这一行的目的,他的娘子大人澹台昭! 澹台昭愣愣的望着后方,方才在听到那一声有些的熟悉吆喝后,瞬间就把她拉入呆滞中。 在这片刻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半晌,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暗道:“不可能吧!” 扭头望着眼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澹台昭抿嘴一笑道:“那就有劳尹公子多加照顾了。” “呵呵,尹某自然不舍离开芷绮身边,所以希望芷绮能牢牢抓住我的手。” 尹佐说着,便伸出手,澹台昭瞧见后,摇摇头便笑着拒绝:“尹公子莫非忘了,妾身可是有夫之妇!” 尹佐闻言一呆,但随即他便潇洒一笑,自然而然的收回手,淡淡一笑。 “澹台已有夫婿之事,尹某自然知晓,刚才只是担心正午一到,人流太过凶猛,怕撞上了你,届时也不好跟玉翰兄交代,才有此举,希望万万莫要见怪才是。” “尹公子多虑了,莫说只是人流,就算洪流,亲身也绝对不会被冲走的!” “如此甚好,尹某倒是差点忘了,你可是官家轻点的昭武校尉,女中豪杰啊。” 两人谈笑间,正午已到,顿时,拥挤的人群宛如潮流一般,向着道观正堂汹涌扑去。 而澹台昭与尹佐,两人竟然神态自若的在人群中行走,其他人竟神奇的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谈笑间,一步步迈向高处。 ------------------------------又是我,万恶的分割线!-------------- “二公子,您不上去吗?” 杨茅看着捧着一大袋银子的谢璞问道。 “上去干什么,找罪受啊,跟我出去吧。” 谢璞说完,笑眯眯的把玩着袋子中的银子,慢慢向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杨茅被谢璞弄的有些糊涂,现在不正是去上香的时候吗,为何反要出去呢? 就算不为了科举求个如日中天,那也要去找少夫人啊,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少夫人被尹佐给勾走了吗? 白云观每日正午时分,都是最热闹的时候,而今年因为科举将近,除了汴梁城以及附近的城镇中的百姓外,还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举人秀才,为了求得心灵上的寄托,科考时心安气和,减轻压力,这三炷如日中天的香,他们是一定要插上的! 谢璞看着如潮流涌动,争先恐后的人群,他靠在树下跟杨茂淡笑道。 “人的内心啊,很奇怪,有的人一成不变,有的人却时刻在变,还有人千变万化的,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内心的!但是很多人,有着同样的性质,无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少不了所谓的同道中人。” “在此之外,他们还有一种名为盲目跟从的性质,就拿刚才卖香的事,你也看出来了吧,只要有人开头,他们就顾不上其它,只想要最快最早得到三炷香,所以,很多人也就忽略了腰包,这也正是我能赚上一笔的机会,并且,道观的人也不好出面,否则跟他们急的不只是我,还有香客了!” 杨茅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挠挠头,问谢璞道:“这钱,您不捐啊?” “捐个der,一炷香一两,他们还不如直接抢银行得了,这一袋银子是本公子辛辛苦苦赚的,怎么会拿去便宜了他们。” 杨茅闻言愕然,这可不仅仅是骗人了,还是骗神骗仙,与道尊抢饭吃啊! 他心下不由暗自佩服起二公子的胆子,吞了吞口水,杨茅干笑道:“那二公子您挣了多少?” “不多,区区两百两而已!你帮我拿着点,这玩意太重,当然,少不了你一份,随便拿个几十两的,本公子是不会在乎的。” 谢璞挣了钱,腰包鼓鼓,一副豪迈的气概。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 转眼间就能弄到几十两银子,可把杨茅兴奋坏了,虽然他作为沈家的暗卫,一个月能得到五两。 但要想赚更多,唯一的办法,便是立功,而前段时间,官家就赠了他一百两,不过对于钱这东西,谁会嫌多呢。 正午的白云观,香火鼎盛,烟雾飘渺,就算日头稍稍偏西,也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 除了上完香,满足下山的,山道上,还有些不在乎如日中天,只是来凑热闹或者游玩,见识一下汴梁第一道观的才子佳人们,正慢慢登山而上。 谢璞两人已经退到道观外的一处树丛中,这里不仅风清气爽,还可居高临下,遥望山景,正是一个乘凉的好地方。 两人在这里等待许久,一直不见澹台昭的出现,谢璞有些疑惑,他问道:“不会是趁我们不注意,他们下山了吧。” “没有,小的一直在盯着呢,二公子放心,只要他们一出现,绝对逃不过小的这双眼睛!” “哦,那你仔细盯着,等会儿……!” 谢璞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瞬间凝固,原本平静的眼眸,瞳孔急剧收缩,视线穿透了数棵小树的绿荫缝隙,瞧见了道观大门里走出的两人。 这两人都是一袭白衣,男子俊美非凡,风度翩翩,女的惊艳不已,英姿飒爽,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瞧着两人在众人瞩目中,没有丝毫怯场,自然而然在人群中漫步笑谈,气韵摄人,宛如刚刚从天而降,驾云而来的仙中情侣,又犹若一副百雀鸳鸯图,将二人天作之合的神韵,突显的是淋漓尽致,羡煞旁人。 第47章 无事发生 秋风送爽,落叶飘飘,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上,铺满了整个山岭,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然而,在这般迷人的秋景里,谢璞的心情却没有半点儿愉悦。 他静静地站在山顶,目光凝视着远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忧伤和孤独感。 秋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但无法冷却他此时内心的愤怒与。 “二公子,咱们还等什么呀,直接过去揍他呀。” 杨茅握紧拳头,摩拳擦掌,语气森森。 “先...先等等。” 谢璞摆了摆手,平静的语气带着微微颤抖。 “还等啥呀,这时候不正好抓个现行嘛,小的我早就看那姓尹的不爽了,仗着他爹是丞相,整天缠着少夫人不放,今儿非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不可!” 杨茅边说边卷起袖子,立马就想冲过去,可是胳膊却被二公子一把抓住了。 “我叫你等等,你没听见吗!” 谢璞的语气近乎平静,说出的话却令杨茅感到一道无法拒绝的命令。 杨茅一愣,只觉得手臂上那抓住他的五只手指犹如铁钳一般,让他无法移动分毫。 被掐得生疼下,他心里不禁一惊,这才明白原来二公子比自己还要愤怒,只是在脸上表现出平静的表情罢了。 “可是二公子,这……!” 杨茅话还没说完,就被正打量着观门外的谢璞打断了。 “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先等等再说吧。” 眼看着尹佐和澹台昭两人一起有说有笑,越走越远,马上就要消失在山道中。 杨茅急得大喊:“二公子,你到底在等啥呀,现在冲上去揍那姓尹的一顿,咱们可是占理的,就算他爹是丞相,也拿你没办法啊!” “那你呢!” 谢璞反问了一句。 杨茅愣了一下,还没明白谢璞这话的意思,就听二公子接着说道:“他有他爹,我也有我爹,你呢,你爹能出来给你撑腰吗?” “我……” 杨茅神色一暗,张嘴嗫嚅一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摇头自嘲道:“小的是孤儿!没有爹娘。” “你明白就好,那姓尹的不是解元吗,也算半个官了,你若是动了他,便是以下犯上!他一旦有了借口,你就完了!” 杨茅看着一直谈笑相伴在尹佐身旁的少夫人,温馨融洽的氛围,再看看形单影只,面无血色的二公子,感觉到二公子手上传来的力量与轻微的颤抖,此刻,仿佛连这一阵风中都带着寂寥。 杨茅心里突然一紧,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他脸色变得狰狞,奋力的甩脱谢璞手,怒发冲冠,就要往前冲过去。 “小的知道二公子担心什么,但二公子放心,为了您,为了谢家的声誉,杨茅死不足惜!” 谢璞闻言愣了愣,他呆呆的望着杨茅愤恨的背影,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居然为了虚无缥缈的荣誉,而甘愿去送死。 大周虽然风调雨顺,大部分百姓衣食富足,但是也有贫穷到无法生存的人家,更不用说杨茅作为一个孤儿,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那是千难万难的。 在七岁时被陶银花收留到身边,虽然之后的日子很辛苦,每天都在刻苦的训练中度过,身上的皮是脱了一层又一层,流出的血汗,已经无法估计。 但也是在此之后,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保护谢家,保护二公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杂念能够动摇。 这等养育恩情,杨茅眼里只有知恩图报,主辱臣死,如今谢璞作为他的主子受此大辱,他唯有一死以报,所以他可以不在乎生命,但谢璞不同,他绝不会让杨茅动这一时之怒,从而招来杀身横祸,这不值得。 眼看杨茅怒气冲冲要下山,暴揍尹佐一顿,谢璞立即寒声道:“你要是敢去,我现在就自刎。” 杨茅脚步一顿,他一脸急切,并又痛苦的回过头,望着二公子拔出刀横在脖子上,只得转身回来。 谢璞眉梢一挑,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微微一笑,抱着杨茅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笑道:“好了,刚才卖了九十九根香,还剩一炷,虽然现在如日中天的时间已过,但咱们也不能浪费不是,这可是一两银子啊!” 杨茅一身的火气,在听到二公子这些话后,瞬间被熄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非是二公子有什么法力?为什么自己一听到二公子的话就停下来了? 为了防止杨茅脑袋又发昏,谢璞搭着他的肩膀,一同返回刚才的道观中。 待两人来到道观正堂,发现堂口外的大铜鼎上,插满了香火,几乎都找不到插香的地方了。 “这一炷香,我要插到正中央去,杨茅你来帮我。” 谢璞笑笑,拿出最后一个没卖掉的香点燃,让一脸愁容赌气的杨茅抱着他的腿,将他高举起来,这才扶着铜鼎边角,伸手把一炷香给插到中间。 待香插好,谢璞微笑着,让杨茅把他放下来,让他一起许愿。 默念好心中所愿的谢璞,拍拍手,神色轻松道:“大功告成!” 然而,当谢璞这话说出口后,顿时,在他们身后便传来一声讽刺的讥笑。 “你有钱逛青楼,却无钱拜神仙,就这点诚意,也敢来这白云观!” 谢璞和杨茅闻言,齐齐一愣,两人同时回头,顿时瞧见一个身着碧绿柔裙的女子,冷笑着走了过来,在女子身旁,还有几名年轻的俊才美女。 “李婉!” 谢璞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个小泼妇,之前在天水还救他一条小命来着。 正在谢璞愣神间,李婉身旁的李乐上前一步,笑道:“来汴梁之前,听闻谢兄失踪的消息,着实让我担忧啊,想不到今日在汴梁与之相见,我也就放心了,倒是谢兄,你这份洒脱还是收敛一下,要不然又白害人担心一场啊。” 谢璞先是扫了一眼众人,待看到李乐身后的汪金巍惊愕的目光时,他这才从容淡定地抱拳打招呼。 “原来是李兄与婉儿妹子,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啊,实不相瞒,在下当日的确被人劫持,只是后来被人所救,这才逃过一劫,说起当日,我还真是差点死在匪寇手里了呢。” 谢璞说完,最后还感叹一句,听得李乐大惊失色,惊讶道:“谢兄怎么会又被绑架?究竟是何人所为?” 谢璞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却知道指使绑架我的家伙是谁!” “是谁?” 李乐说着,还往谢璞身边凑了凑,生怕听不到似得。 谢璞用余光瞟了一眼汪金巍的身影,瞧见这小子似乎有些慌张的样子。 他心下冷笑连连,口中却道:“正是当日绑架过你我的匪寇!并且,我听闻他们称呼时,有一人名叫孟布!你说这奇不奇怪,当初方小三明明说他已经死了!” 李乐眉头几乎要连成一线,他思索良久,还没有一个头绪,却被妹妹李婉碰了碰。 李乐一愣,瞧着妹妹时,发现这小妮子,正在斜眼冷视着谢璞,又听她抱怨道:“哥,你怎么又和这种人交谈了呢,也不怕被人笑话。” “为兄与谢兄乃是共患难的交情,别人想笑就笑吧,为兄却会在乎这些。” 这话说的李婉极为不爽,她不明白为人正直的大哥,怎么老是和谢二这种下三滥交朋友。 但是大哥认定的事情,向来固执得很,别说是她,就是她父亲和爷爷,也无法劝动。 心底越来越不舒服的李婉,眼珠子突然一转,诶,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李婉点燃手中三炷高香,插到铜鼎的一旁后,回身冷笑着望着谢璞。 “今日来上香的人,大都是一方才子,乡试举人,他们不惜破费钱财,求得是在日后官路上,如日中天,而你来求什么?小小诚意,莫非是求庸俗之财?还是求得美人归啊!” “本姑娘来到汴梁就听闻,贵夫人好似和某位大公子走得很近啊!不过说来也是,那位公子方才我们已经得见,的确是生的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传言他更是文武双全的奇才,汴梁解元,二人……。” “够了!” 李乐突然一声冷喝,打断了李婉的话,不过这并没有让李婉感到不悦,反而很开心,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在听闻李婉这一席话后,他们身旁的才子佳人们,个个都是一脸惊异的望着谢璞。 众人回想着刚才在山道上遇到的一对佳偶,原来其中那位令人惊艳的女子,居然是眼前青年的夫人,那这是算什么事啊? 汪金巍心中已经笑开花了,刚才听闻谢璞的话,他就确定,对方当日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这下被李婉羞辱,汪金巍更是乘此机会添油加醋一番。 “是啊是啊,二人这些日子同行一处,同坐一桌,谈笑风生,可谓是神仙眷侣,令人羡煞,你这纨绔想来是无胆,只能上道观来上香,不过就小小一炷香,哪里比得上咱们费尽钱财,心诚至此啊?哈哈哈!” 说完,他一脸得意的在一旁想欣赏谢璞憋屈,愤怒,狂躁的表情。 然而,让汪金巍失望了,谢璞神色从容,面色淡雅,似乎根本没有听出他口中的羞辱之语。 谢璞微微一笑,根本没有提起澹台昭的事情,反而回头看着铜鼎,语气平静,侃侃而谈。 “礼轻情义重,求神在心不在财,更不在前程,方才汪金巍公子的意思,莫非意思是说,咱们大周朝的官位,都是银子买来的?只要有几两香油钱,就能让人一举夺魁,官路畅通无阻,往后如日中天!” 谢璞说到这,已经见到这些人呆滞的表情,他冷冷一笑,语气越来越快的讽刺道:“如此一来,读书人又何须苦读十数载,干脆直接比拼家世,谁出钱多谁官就大,把天下所有穷苦才子,穷弱书生,统统拒之门外,让那些有财有势,却无才无德,毫无学问之人平步青云,治理天下,掌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我说,你是这个意思吗?” 汪金巍闻言,脸色一僵,在他身旁的一群人,更是集体愕然,而李乐兄妹的面色,已经是惨白一片了。 他赶紧拉住李婉对着谢璞一躬身道歉。 “咳咳,玩笑话,玩笑话,谢兄莫要与舍妹一般见识,大周科举,比的自然是胸中才学,唯有满腹经纶者,才有望一举夺魁,怎会靠财了事,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谢兄还是莫要再言了。” 谢璞本来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圣人,李婉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说什么由她说去算了。 但是你汪金巍算什么东西,也敢出言讥讽于他,心中火冒三丈,才有了这一番激昂之语。 “妙哉!” 突然,一个青年从台阶下走上来,此人剑眉星目,走姿端正,论相貌,或许比不上谢璞,但气质,却是要比在场其他人都高出一筹,就算把那个尹佐叫回来站在他身旁,恐怕都要掉价一番。 待青年走到谢璞身前,拱手称赞道:“仁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深入我心,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谢璞微微一笑,也拱手道:“客气了,在下雍州天水谢璞!” “原来是雍州天水的谢兄,在下吉安庐陵文天祥,方才闻听谢兄激昂之语,真是令天在下热血…呃…谢…谢公子你这是何意?” 这文天祥话还没说完,手已经被谢璞给抓住了,他呆愣愣的望着谢璞,才听到对方笑道:“久闻天祥兄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哦,想不到谢兄居然认识在下,不过这手…” 文天祥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被谢璞紧握的手。 谢璞连忙收回手,咳嗽一声道:“咳,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怪不得谢璞如此激动,这可是文天祥啊!文能吟诗作赋,从政为民,武能披甲挂帅,保家卫国,他拥有逆行于朝中百官的勇气,从容面对大军压境的魄力,他官至宰相,位极人臣,所以历史上对他的的遗憾到底是什么呢? 是身披软甲从戎去,书生偏要跨雕鞍的少年意气? 是万字平绒信如烟,栏杆拍遍浮云去的壮志难酬? 是愁尽滋味天凉秋,入梦种树书眼前的孑然长叹? 还是无人问取种花事,此地生涯白发生的孤苦伶仃? 那些我们都不知道,只是现在的文天祥,他摆手一笑,洒脱的样子令人神往。 “谢兄真乃性情中人,虽不拘小礼,却大义凛然,其洒脱之姿,天祥实乃羡慕啊!” 谢璞闻言,吓了一跳,他赶紧摇手道:“不敢不敢,我这是洒脱惯了,性子野,天祥兄就当看笑话吧。” 文天祥一听,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刚才的一番话,怎么能当成玩笑呢?我们辛苦读书十几年,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刻吗?如果因为钱财而被平庸之辈压制,天理何在?正义何存?” 事实上,卖官这种事情,在每个朝代都会发生,尤其是那些远离京城的小地方,用钱买官、欺压百姓的现象更是屡见不鲜。 文天祥对这些早已有所耳闻,所以当他听到谢璞的一番话时,深受感动,于是主动上前与他结交。 当然,谢璞并不清楚文天祥的想法,但他非常了解文天祥这个人,可以说只要是蓝星人,就没有不对这位南宋丞相敬佩不已的,仅仅是凭借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让无数后人感叹和敬仰! 第48章 小鬼难缠 “天祥兄此言不错,不过在下认为,大家苦读十数载,并非是只为了科举一事,而是为了拥有一颗仁慈不屈的心,刚正不阿的性,如辽阔大海般的胸怀,如此才能在为官之后,为国效力,造福一方啊!” 谢璞是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文天祥,对方的忠烈,让他十分敬佩。 所以他才会极为热情的与对方交谈,所言之语,也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烈性,因为这才符合文天祥的口味。 果然,听到谢璞的话后,文天祥双目一亮,点点头赞同道:“谢兄果真是阔达之人,实不相瞒,天祥刚才只着眼于科举一事,却忽略了根本,实乃惭愧呐!” “非也,能执着一事,将全身心投入其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试问,若官都做不成,如何展示才能,造福一方,报效国家啊,所以对天祥兄目前而言,专注于科举才是大事,何来惭愧一说。” 文天祥感叹道:“今日能在此遇到谢兄,真是天祥之幸啊!” 谢璞苦笑一声,心底有些无奈。 “您可太抬举我了,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啊,能与天祥兄攀上交情,真是我谢璞十世修来的福分啊!” 文天祥这一听,又急忙谦虚几句,而谢璞也通通回敬。 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最后都不由大笑起来。 “哼,臭味相投,不过是一丘之貉。”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这说话之人,居然是汪金巍这小子。 “对,就……” 李婉正想要拍手赞同汪金巍,她是越看谢璞越不舒服。 她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乐一眼给瞪回去了。 文天祥眉头微微一皱,他看了汪金巍一眼,正要开口。 谢璞却及时摆摆手道:“天祥兄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过正是如此,面对小人时,免不了会吃亏,你又何须把美玉抛进茅厕,惹人耻笑呢!” 谢璞这番话,虽然有些俗,甚至不堪入耳了。 但是这种比喻,往往都能让人开怀与愤怒,而开怀的自然是文天祥,这愤怒的除了汪金巍,还能有谁。 “谢璞你说什么!” 汪金巍伸出手指着谢璞怒道。 “今日有幸见到天祥兄,在下的心情可不想被破坏了,李兄,天祥兄,在下这便告辞!” 谢璞对着文天祥一拱手,正要从容离去,却听到文天祥询问:“如此,天祥可否同谢兄一同下山?”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在下还想多与天祥兄相谈一番。” 谢璞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相视一笑,全然不惧汪金巍几欲喷火的目光,从容离去。 待谢璞和文天祥的身影走入人群后,李婉冷哼一声,讥讽道:“走了好,一个卑鄙无耻油嘴滑舌,另一个傻不拉唧满口正直,言谈之语直让人发笑,这一离开,本姑娘眼睛干净了,耳朵也轻松了。” 李乐还能说什么,他只有对着这个妹子摇摇头,不再理会她,与其他人抱歉一声,便插好三炷香,转身离开了。 “哥,你等等我。” 李婉眼看大哥离开,赶紧追上,待两兄妹走出人群后,李乐突然脸色一正,凝视着妹妹严肃寒声道:“今天你都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我们李家!” “啊,我……” 李婉被李乐的话吓了一跳,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 李乐一叹,一副劫后余生庆幸的样子。 “好在谢兄是个阔达之人,不与你一般见识,否则只要抓住你上香那句话,四处宣扬,届时越演越烈,传入了官家耳中,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妹妹,你要记住,这里不是雍州,更不是天水,不是你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日后切记三思而后言啊!” “小妹知道了!” 李婉委屈的说道,在她看来,刚才那句话只是普普通通啊,只是她用来挑起话头,牵引到正题的开场白而已。 谁曾想汪金巍那笨蛋接话过去后,竟被谢璞这坏蛋给抓住了把柄,反噬起来,其威力真是不可限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婉怎么也想不通,这臭混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如此能言善辩了? 以前在天水的时候,两个人一遇到就像水火相交,势不两立,不过结果往往是她把对方给怼得说不出话来,今日怎么被对方给说懵了? 城内一处酒肆中,谢璞和文天祥举杯畅饮,两人攀谈到夕阳西落,交情是越发深厚,文天祥几乎都想和谢璞烧黄纸拜兄弟的冲动。 谢璞能和文天祥谈得如此畅快,无非都是谈一些历朝历代,爱国爱民的忠君烈士,他知道文天祥就好这口,所以特意提起这些话题。 而当文天祥知道谢璞并非举人后,深感遗憾,大叹惋惜,还不断劝说谢璞多看书复习,提升学识,望三年后一举夺魁。 可惜却被谢璞推托了,他谢璞前世已经读了十几年的书了,来到这个世界,居然还要进学堂念书,那不如杀了他算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大多时候不是想回到校园,只是怀念那段回不去的时光罢了。 谢璞的这点知识虽然比不上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举人秀才,但是应付一下这个时代,也是绰绰有余了。 嘴角带着笑,谢璞一副自然洒脱的样子,哈哈大笑。 “我这是性格所致,实难改变,时日也不早了,科举将近,就不打搅天祥兄复习的时间了,告辞,告辞。” “今日有幸能与谢兄结识,实乃……” 文天祥这一开口,谢璞便立即回敬,两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谦虚。 最后都只能摇头苦笑,互相约定再见时,不可再谦虚,否则就要罚酒,这才相告而别。 回去的路上,马车上杨茅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透过马车问道:“二公子,您为何会与这文天祥相交莫逆啊,这不像您啊!” 杨茅一旁的花勇,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也好奇道:“对啊,这文天祥是何许人,从没听说过,我们都不认识,二公子您怎么认识的他,还请他喝酒。” 谢璞打了一个酒嗝,微微一笑,道:“你们可别小瞧人家,他呀,很可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呢!” “什么!” “什么!” 杨茅和花勇齐齐一惊,同时回头望向马车中的二公子,他怎么这么料定这文天祥会高中状元呢,难不成二公子会未卜先知,预知未来? “好了,天机不可泄露,待科举结束,自有分晓!” 对于自己了解的宋末三杰之一,谢璞自然不会乱说,不过这同时他心中也有一份疑惑,这文天祥出现了,那么其他两位呢? 这个世界历史变动太大,他所知道的很多名人,都未出世,比如唐朝的名侦探,宋朝的岳鹏举,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却没有被记载。 倒是当日被澹台昭点名的诗仙李白,倒是出现了,不过谢璞在查阅了不少典籍后,发现李白出生的年代,居然与他知晓的晚了许多年。 一个小小的变动,就能引发后续一系列的大变化,对历史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这便是蝴蝶效应,导致谢璞无法把握大周未来的走向。 他也在思考,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历史发生了偏差,还是这个世界的历史本来就是如此,这里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那么现在自己的出现,是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对这个世界的历史造成影响呢? 距离白云观上香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段时间里,谢璞天天收到杨茅的汇报,这让他清楚了澹台昭最近都在干什么。 虽然澹台昭被封为昭武校尉,可却是一个虚职,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待着,拉拉弓,练练力。 而那位丞相之子尹佐,倒是一个执着之人,每天都到澹台昭的府上拜会,有时候两人只在府中把酒言欢,有的时候也会去市集里逛逛,呵呵,真是相濡以沫,如胶似漆啊(咬牙切齿)! 谢璞听后,脑袋里顿时分成了两个小天使,一黑一白,小黑说,咱们去一刀劈了这对狗男女,小白却说,不行不行,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人家的。 由此转念一想,他便释然了,人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何必干涉。 他最恨那些因爱生恨的家伙,鄙视这些人内心的脆弱,导致一场场悲剧的发生,现在感觉自己居然要往这方面发展的节奏,小白表示强烈谴责,小黑则说绿帽子都戴了,还怕这些,两个家伙顿时打成一团。 最后,小白胜利了,谢璞也想开了。 “人要自爱啊,就放她飞吧!以后找一个普通点的,好好过小日子去吧。” 谢璞自我安慰完,朝着铜镜里的自己点点头,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神,他发呆了。 好一会儿,他洒然一笑,转身来到书桌坐下,拿起笔书写起来。 “她想让风吹起来,就让这风吹大些。” 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一句话,谢璞拿起桌台上的信纸,便离开了谢府,向着杨茅所给的地址行去。 汴梁城大道宽阔,却少有树木,倒是小巷小道中,不乏杨柳桃木,缤纷落叶。 现已近八月,天气渐凉,这本是谢璞最喜欢的天气,不热不冷。 而在大周的八月,更是一个热闹的季节,八月科举,八月中秋,八月愁容。 他已经想了三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收到杨茅来信后一个月里,他就把事情想得透透的了。 只想看澹台昭最后一眼,他才决定是否要放手,是放她去寻找自己要的自由?还是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就在今天这一遭了! 谢璞独自一人,在萧瑟的秋风落叶中,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眼看日落西山,黄昏将近,这才来到校尉府前。 澹台昭的校尉府,用的并非澹台字,而是谢字,看到这一点,倒是让谢璞心底舒服一些。 当他走到大门前时,看到门里一个人正在扫地,他不由一笑,调笑道:“臭小子,你明知道本公子在汴梁,居然不上门请安,是不是不想干了。” 正在前院扫落叶的包费听到二公子熟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 他抬头看到谢璞后,瞪圆了眼睛,急忙丢下扫帚,跑上去激动道:“二公子,你总算是来了。” “你激动什么啊,不是早知道我来了吗。” 谢璞打趣道,没有丝毫不快之意。 “知道是知道,可是说实话,小的是不敢去见您啊。” 包费轻叹道。 “有什么不敢见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的并非担心这些,而是实在对不住二公子啊,小的几番劝说少夫人,都被拒绝了,现如今怎好意思去见您啊!” 谢璞一听提到了正主,收敛笑容,正色道:“这件事,是为难你了,她人呢?我要见她。” “二公子肯见少夫人就好,您一定要好好说说少夫人,让她不要再和那个尹佐纠缠了,否则我们谢家的声望可就要毁于一旦了,不过现在少夫人不在府中,她方才与姓尹的出去了,说是去参加一个举人聚会。” 谢璞闻言,眉头皱了皱,思虑片刻,他决定还是早点了当,否则自己会狠不下心。 “在哪里聚会,你知道吗?带我去。” “好,小的这就去准备马车,二公子稍等。” 包费兴奋的说着,立即跑向马棚。 若是可以,谢璞很不想坐马车,可这汴梁太大,不坐的话,要赶到聚会的地点,恐怕聚会都结束了,现在他真的后悔为什么不带一辆避震马车来呢。 一路上又颠簸了近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在将近汴梁城中心,未名湖畔上,有一处名为未名苑的地方。 未名苑中,一座宽阔的木台搭建在湖水中,木台呈现八角形,每一角座落了一座凉亭,在正中央还有一座如舞台般,巨大的敞亭,一个个灯笼连成串,在凉亭顶上相连成一张如蛛网的光顶,把木台照耀得光辉熠熠,彩霞漫天。 站在台上面,前可观夜湖,后能望街景,此时上面已经聚集上百人,都是各地有名的才子佳人,与京都有名望的富豪和德高望重的官员了。 当包费驾驶马车距离未名苑还有一里路时,已经难以行近,附近停留的宝马香车,街道行走的来往人流,成为了马车行驶的最大障碍。 “行了,就在这里下车吧。” 谢璞说着,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包费连忙叫道:“二公子,你先过去,待我将马车停好后,立即跟过去。” 谢璞点点头,挥挥手让包费速去,这才转身向着未名苑走去。 一里路不远,谢璞没走多久,便来到未名苑外。 他正要自然而然的走进去,却在临门一脚时,被几名护院拦住了。 “公子,请出示您的请帖。” 一名护院伸出手拦截道。 谢璞一愣,暗想没想到这个什么聚会还要请帖,他没有怎么办。 暗暗思考间,谢璞掏出二两银子,偷偷塞给护院道:“在下只想进去见识一下,绝不会犯事,望小哥能通融一下。” 二两,说多不多,可说少那绝对不少了,抵得上许多在豪门大户中,劳工仆人一个月的工钱了。 然而,这护院接过银子后,在手里把玩一下,哼笑一声,随后居然甩手直接扔出,撞在谢璞胸前,便掉在地上。 “土包子见多了,可还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别说二两,就是拿出二百两,你也休想进这门!” 谢璞无奈,只能弯腰拾起银子,顿时引得几个护院哄堂大笑,他刚一转身要离开,但迎面居然差点撞到一人。 “咦,谢兄,你怎会来此?” 谢璞退后一步,待看清了来人后,他笑道:“原来是天祥兄啊,怎么?你要来参加这聚会?” “正是,莫非谢兄也是来参加的?” 文天祥好奇道。 谢璞摇摇头,自嘲自讽。 “我可不是什么举人,这等盛会,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我看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这便告辞。” 眼看谢璞要走,文天祥赶紧拦住他道:“谢兄怎能妄自菲薄,天祥虽不知谢兄才学如何,但光是你的为人、见识,天祥认为绝对有资格进入,更不可能是什么自取其辱之事,你且随我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 “如此麻烦天祥兄,这……” 未等谢璞说完,文天祥指着他笑道:“别忘了我们的预定,你若是在跟我矫情,可要罚酒了!” 谢璞闻言一笑,便点头答应了。 文天祥拉着谢璞正要进入未名苑,那几个护院立即出手相拦,文天祥出示了请帖,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护院的冷笑。 “这位公子,你有前帖自然可以进去,但你身旁这位,可没有那资格!” 文天祥闻言大怒,他喝道:“别的才子可以令家仆,带朋友,我文天祥为何就不能带一个朋友进去呢?” “额这……” 护院愣了愣,但想到之前已经拒绝了谢璞,还嘲笑了他一番,这若是让他进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呀? “家仆凡事,自当有主子承担,可这朋友就不一样了,他若在里面闹起来,你来负责啊。” 文天祥想也不想便开口道:“对,我来负责!” 他这话,又把护院说得一愣,正当护院要想办法在反驳时,文天祥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你可以拦我,那我也不进,但若今夜只要你放进一个携带朋友的举人,那么我只好找未名苑的主人问个明白了!” “啊…这…” 这名护院又是一阵语噻,举人来赴会,的确是可以携带一两位朋友的,若是接下来有哪位举人也带朋友来了,他自然不敢阻拦,可如此一来,他如何对眼前之人交代? 但若是放谢璞进去了,这护院就感觉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丢脸丢到家了。 思前想后,护院始终也做不出决定,面对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谢璞可算是见多了,但他也不会理,只在一旁看好戏。 “让他们进去吧,要不然让老爷知道了,你就完了。” 另一个护院悄声道。 “我自有办法。” 这护院却好似不领情,并没有直接放人进去,直愣愣地杵在那,一动不动。 谢璞和文天祥在未名苑门前等候了许久,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才子进入里面,就连包费都赶过来了。 那个死要面子的护院还是没放人,他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的站在门前,阻挡了谢璞的去路。 “嘿,这等狗奴才,二公子您跟他较真干什么。” 包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勃然大怒,他伸手一推护院,冷哼道:“雍州牧谢大人的公子,你也敢拦,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这护院一听,什么?拿这二两银子戏耍他的,居然是雍州牧的儿子,虽然未名苑请的是举人,但同时也有很多达官贵人是不用请帖,便可以进去结交举人。 这地方官虽远不如京官大,可这也要讲究一个层面,对于这种封疆大使而言,他一个小小的护院,那就如在参天巨树旁的一根小草! “你…你说是就是啊,拿证据来看看?” 这护院看来是真的要面子不要命了,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嘴硬。 “证据?” 包费虽然是一个下人,但也知道,这冒充达官贵人,也是敢在一些穷乡僻壤装装样子,骗点钱财。 这里可是京都汴梁,天子脚下,谁敢来这里冒充,况且冒充只为了进去这未名苑,里面能有什么?除了装饰漂亮一点,地方雅致一点外,能捞到什么好处? 然而,即便如此,当这护院看到包费发愣的脸色后,他反过来一推包费,理直气壮,得意洋洋道:“没证据吧,那就赶紧滚蛋!” “......” 这下,文天祥和谢璞都沉默了。 第49章 未名苑外 见过死要面子的,可无论是包费、文天祥还是谢璞,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不让进也就罢了,居然直言让别人滚蛋,这算什么,小人得志便猖狂吗? 包费当即怒火中烧,他正要给护院一顿教训,谢璞赶忙按住他的肩膀,劝说道:“算了算了,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与他计较,否则是丢了我们自己的脸。” 包费却抱怨道:“可是二公子,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嚣张了,如果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谢璞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语重心长地对包费说:“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清楚后果。如果你动手打了他,那跟地痞流氓又有何区别?一旦闹到官府,肯定会被人指责我们仗势欺人。更糟糕的是,可能会引发地域歧视,那些人会说我们这些来自雍州的臭要饭的竟敢在汴梁撒野。这样一来,以后其他来汴梁的雍州人该如何自处呢?” “没错。” 文天祥极为赞成的点点头,笑道:“小小护院,嚣张跋扈,今日得罪我等,他日必定得罪别人,如此下去,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这位小兄弟你又何必与他较真呢。”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那名护院脸红脖子粗。 事已至此,他认为已是无路可退,今儿个不把谢璞拦在门外,那日后如何在未名苑混?如何在汴梁城混? 三人一护在未名苑外僵持许久,很多过往的人群瞧见后,都疑惑的停下脚步,向这里张望片刻,见没打起来才摇头离开。 而谢璞三人只是淡然的站立一旁,看着一个个才子举人,携带奴仆随从与他们擦肩而过。 进入未名苑前,更有一些认识文天祥的,不由好奇停下脚步询问为何止步于此,而文天祥倒是很自然的和他们闲聊几句,时不时还发出笑声,这倒是让几名护院有些忧心忡忡了。 “够了够了,再这样闹下去,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别说是你,我们都要完蛋!” 几个护院又开始劝说那名死要面子的同伴。 “行了!你们不说,老爷如何会知道,放心吧,现在他正陪着各位大人呢,不会来这里的。” 听到这位死要面子的护院,竟还在自我安慰,其余护院都不由摇头一叹,暗道这又是何苦呢? 对方又不是没举人介绍,而且还说是雍州牧的公子,你就让人家进去能那咋了?奈何,这领头的家伙跟老爷是什么远亲,他们也没办法做主。 “文兄,既然你执意站在外面,那罗某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一个名叫罗景仰的举人,在知道了文天祥居然被拒之门外后,不由微怒。 “咳,我与谢兄这是迫不得已,罗兄你还是快些进去吧。” 文天祥劝道。 罗景仰摇摇头,笑道:“在这街灯巷口,吹着未名湖风,赏一番汴梁夜色,也真是让人心神沉醉啊!” 谢璞闻言,眼珠子一转,他悄悄塞了一张银票给包费,在他耳边悄声几句,包费立即领命离开。 这时,谢璞才爽朗一笑,道:“呵呵,虽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说,但这乃心醉身不醉,我已叫人去弄些美酒佳肴过来,若二位能赏个脸,可否与我在这夜幕之下,华灯之中,共饮几杯啊?” “好!好一个酒不醉人人自醉,罗某也正想与谢兄一醉方休啊!” 不出一会儿,包费便领着几个小厮,扛着桌椅板凳,端着美酒佳肴,向着这边跑来,这一幕不由惹得罗景仰哈哈大笑,连连赞叹谢璞的洒脱大方。 文天祥倒是有些惊异的望了谢璞一眼,在他看来,谢璞应该是一个豁达之人,怎会为了一个护院而动怒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释然了,谢兄当然不会为一个护院而动怒,这怒气,看来是要撒到未名苑主人头上啊。 “看来谢兄并非一味的宽宏大量,不过正是如此,方显示出他身有傲骨!只是性格慵懒,不喜学问,倒是可惜了啊。” 正当文天祥想着,在未名苑旁,包费与几个小厮将一桌小酒席摆好,三人当即客气几句,分别坐下,开始把酒言欢。 这一幕,让街道上的行人大感不解,忍不住又停下脚步,往这边瞅了两眼,甚至不少认识文天祥与罗景仰的才子,竟也纷纷相聚而来。 短短一炷香时间,人是越聚越多,谢璞看到这一幕,不由苦笑一声,让包费继续找店家加一桌五人规模的小酒桌。 半个时辰后,未名苑外的墙角下,已经摆了三桌小酒桌,好在这个地方够大,又是草地,距离青石街道足有五丈距离,不才会使得走马香车的尘灰,撒到他们酒桌上。 席间,谢璞忍不住询问这些才子为何不进苑中,反倒是来他这个露天酒席。 这一番问话,自然惹得众人大笑一场,纷纷开言笑道,只要人多,品性相合,在哪里不是聚,里面和外门有何区别? 反倒是那未名苑里面夜湖景色漆漆,不如这街道巷口明亮,有柳树遮风,青草挡尘,和一群相识知己相交,这便足够了。 未名苑中,建造在湖水上的木制高台,能了望未名苑外的街景,这时已有不少举人秀才瞧见了墙角便露出的半张酒桌,他们纷纷好奇伸头望去,待看清了果然是酒桌后,便万分惊异的询问起来。 “哦,张兄说的是外面那几桌酒席啊,方才在下进来时也瞧见了,听说是被护院拒之门外的才子,这等拿不到请帖之人,才学自然不高,张兄何必理会呢。” “原来如此,不过他们也真乃洒脱之人,当街而席,把酒言欢,张某还真有几分羡慕,相比之下,我们这里气氛拘谨,虽是宴席未开所致,但即便是热闹起来,恐怕比外面也差了许多啊,也不知究竟是何人领头举办的?” “听说领头的有三人,一个姓谢的,没有名气,另外两个分别是文天祥和罗景仰,小有名气,也不知他们有何魅力,竟引得人越聚越多。” “哦,竟然是文兄与罗兄举办!这我可要去拜会一下了。” 这位张举人兴奋的说着,便起身告辞,冲下高台,向着门外奔走而去。 瞧见这一幕,那和张举人说话之人,倒是愣了愣,完全不明白这扬州解元,张廷济为何如此激动?莫非外面的几个家伙,很有名吗?可如果有名,为何被拒之门外呢?总不可能是因为拿不出请帖吧? 当许多人知道了外面举办酒席的三人后,竟接二连三的走下高台,就连一些不知道罗景仰与文天祥的人,也是在听到不少好友都在门外相聚时,纷纷起身再且告辞,向着外面奔走而去。 转眼间,本来聚集了三百多人的高台,竟因二十多位举人前后告辞,而带着不少朋友与仆从,导致人数直接减少三分之一。 未名苑高台旁的八个凉亭中,虽有些凉亭外,是用薄纱遮挡,却挡不住里面莺莺燕燕的欢笑娇声,此处自然是佳人所处之地。 而在另一处敞露的凉亭中,几个人形象或富态饱满,或清瘦坚毅,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正在淡笑交往。 忽然,一个小厮进来,先是对着众人一躬身,而后悄声走到一个容貌儒雅的中年人身边,悄声道:“不好了!老爷,有三分之一的才子突然都跑到外面聚会了!” 未名苑的主人,也是创办这一次聚会的发起人,董业。 在听闻下人的话后,眉梢微皱,他起身走到凉亭边,驻足观望片刻,竟发现大门外,院墙旁的几颗柳树下,摆了几桌小酒席,此刻正要不少才子举人赶去相会。 “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为何不早来通报?” 董业颇为恼怒,客人都快跑光了才过来通报。 “起初小的只认为他们是一些没有请帖,却想要扳龙附凤的普通才子,当渐渐发现事请不对劲后,却已经晚了!” 这一届的科举将近,来汴梁城的除了举人外,也有不少非举人的才子想借此机会,到汴梁开阔眼界,好方便三年后再来时,不会感觉到陌生,简而言之,就是熟悉考场。 而未名才子会,每年举办好几次,特别是今天,更是三年一次的举人聚会,除了才华过人的举人秀才,还吸引了不少没有名望,却想要进入未名苑扳龙附凤的穷书生。 而打发这些人,已经成了未名苑下人的家常便饭了,可是这一次,居然出现了这等意外,对方不仅没有灰头土脸离开,反而在一旁大摆宴席,并且吸引了一波波才子加入。 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就连进入未名苑后,等待开席的举人们,也纷纷返回到门外,瞧见这一幕,这些下人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听到下人把事请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董业是气不打一处来啊,他并不是恼怒门外才子们大摆宴席,也不是恨这些下人,而是怪自己只顾与里面几位高官闲聊,从而忽略了照顾众位麒麟才子。 董业想罢,连忙回身和亭中几位高官吐出抱歉失陪之语,便向着门外疾步而去。 待董业来到门外,立即把几个已经被吓得魂都快没了的护院一大跳,他们兢兢战战的正要解释,可董业毫不理会这几人。 他径直来到酒席旁,这一凑近,他才正真看清,刚才被院墙遮挡的地方,竟还有几张小酒桌,才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桌,相谈甚欢,热闹非凡。 越是看到此地热闹,董业心底越不是滋味,在未名苑外大摆宴席,这不是明摆着要羞辱他吗? 虽然自己的确有些怠慢了,可也不至于把酒席直接摆到我这未名苑旁吧,你们就不能找一家酒楼吗? “咳咳......诸位。” 董业上前几步,凑近了酒席,朗声道:“在下董业,乃是这未名苑的主人,这一次才子会,正是董某所办,如有何怠慢之处,劳烦诸位实言相告,董某定当改之。” 大周朝的商人,虽然没有谢璞所了解的士农工商一样身份低微,但商人终究也是百姓,不敢得罪半只脚踏进官场的举人。 但凡事总有例外,若把家业做到富可敌国,那么这些商人,无论在哪,定会得到许多人的尊重,这位董业,便是其中之一,汴梁的首富。 众位举人才子在看到董业后,都是有些吃惊,纷纷起身拱手道:“董老爷。” 董业年貌虽然看着像四十多的中年人,实则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称呼他一句老爷并不为过。 “诸位为何要在此大摆宴席啊?莫非真是小苑怠慢了诸位?” 董业发出疑惑。 “这…...” 众人一阵讶然,纷纷看向谢璞三人。 谢璞、文天祥、罗景仰纷纷起身,后者笑道:“大家都是给我与谢兄、文兄几分薄面,故此才会出来相陪一会儿,待董老爷宴会开启时,我等定当恭送诸位进去。” 罗景仰深知董业在汴梁的实力,他并不想与之结怨,而文天祥和谢璞都是明事理之人,看出了罗景仰的顾及,谢璞倒是没开口。 文天祥也笑着附和道:“没错,我等只是小聚一会儿,一时兴起,忘了借董老爷门外一席地用,实属不该啊。” “哪里哪里。” 董业笑着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诸位既是兴起,董某又怎敢泼凉水,只是这苑外车马往来,风尘仆仆,大家何不到里面再聚,董某也好做尽地主之谊。” 谢璞扫了文天祥和罗景仰一眼,发现这二人都在看着他,他微微一愣,便苦笑一声,对着董业笑道:“那就打扰董老爷了。” 一众才子在董业的引导下,有条不紊的进入了未名苑中。 谢璞最后一个,也要迈进去时,看了一眼死要面子的护院,瞧见他唯唯诺诺的缩在一旁,他走到对方面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把对方吓得一哆嗦。 “二两银子,其实不少了。” 说完,再不理会,径直走入苑内、 而董业也在旁边,听见这话一愣,他唤来小厮,彻底了解事情的真相后,面色阴沉地看了那个护院一眼,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董业最后“哼”的一声,直接将那个护院吓得瘫软在地。 进入未名苑,谢璞发现,这左右两侧并无阁楼小院,而是一条围着湖畔而建高墙,沿路的小路旁,杨柳依依,橙光盈盈,极为的幽静安逸。 这不由得让谢璞想到,前世所见到的校园圣地,与这里的气氛十分相似,某些才子佳人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可能就在某处湖畔旁,头顶昏暗的彩色幽光,席地而坐草坪之上,十指相交,两舌缠绕,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 他赶紧摇摇头,排除脑中龌龊的思绪,伸手拍了拍藏在胸前衣服中的一封信,来这里的底气瞬息提升少许,步伐也越发稳健。 一行人来到高台上,董业便命人增加桌椅坐垫,这些位置,都是围绕着中央舞台而摆放,此刻已经有好几圈的人席垫而坐,相互与身旁友人闲聊着。 说实在的,气氛比起外面,大有不如,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宴会还未开始的缘故,待奏歌跳舞,游戏开始,气氛也就活跃了。 谢璞与文天祥和罗景仰坐在一起,包费也跟在他身边坐下,乘着宴会还未开始,谢璞扫了一眼,发现并未看到澹台昭的身影。 “唉吆,怎么现在都在喜欢胡思乱想啊?不是下定决心做个了断了吗?” 谢璞默默哀叹一句,惹得文天祥和罗景仰纷纷侧过头,询问他怎么了? 谢璞自然是微笑摇头说没事,但他时而叹气又颓废的样子,其余两人都看出了,谢兄有心事,不过既然人家不说,他们也不好问 待酒菜上齐,董业立即走到舞台上,对着八方才子说了一大通场面话,无非都是一些多有怠慢,望诸位能够尽兴什么的,而诸位才子佳人,也纷纷起身回敬两句,董业这才下台,命人歌舞乐手做好准备。 宴席开始,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吃着酒菜,众人的兴致,借着酒劲也越来越高,场面是分外欢快淋漓! 说是宴会,并非诗会,但既然大家都是才子举人,少不了玩玩斗诗拼词的游戏,这不,一个坐在西北方的才子突然起身,高声道:“诸位,今日大家难得有机会相聚于此,若只是喝酒赏舞,听乐望景,着实令人失望呀,不如在下开个头,吟诗一首,各位再做佳句以对,如何?” “好,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嗯,大家听好了,寒星微光里,幽径意缠绵。未央明镜湖,落叶舞风前。” 一直在郁闷灌酒的谢璞听后,分不出好坏,不过听到一大群才子纷纷叫好,他有些醉意的也跟着叫好。 有人开头,便有人紧随,很快,一首首,一句句诗词歌赋歌颂而出,立即让现场的气氛一高再高。 反观谢璞这一边,他与文天祥都是只闻不说,默默的静坐一旁,欣赏这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倒是罗景仰一时兴起,也起身接声道:“诸位谈风论景,着实怠慢佳人,在下也来一首,诸位听好了。” 说着,罗景仰缓缓念道:“未名湖上八张亭,百朵嫣红映碧霄。唯感蝶翩娇影动,不见佳人娇美颜!” 罗景仰一诗言罢,顿时,叫好声此起彼伏,同时也有不少才子开始拿亭中不露面的佳人们做题吟诗,不过此举居然没有让佳人感到愉悦,反而貌似触怒了一些佳人的神经。 这不,一个灯火昏暗,薄纱遮亭的凉亭中,走出一个丫鬟打扮的俏丽丫头,她用着洪亮悦耳的嗓音叫道:“我家小姐有一诗,诸位才子且听好了。” “什么?是哪位小姐要做诗?” 诸位才子纷纷起言询问,奈何小丫头并不理会,只是朗诵道:“秋风瑟瑟起,岁华匆匆飘。三载期一会,满心盼才韶。岂料强语扰,聒噪入耳道。馊词酸腐味,恶言秽风飘。妄言欲蔽目,骄态惹人嘲。志高岂容玷,德馨不可凋。” 小丫头一诗言罢,全场寂静,然而不出片刻,突然一声。 “好!” 顿时传遍整个未名台,满场寂静。 这诗虽然不怎么样,但句句都是在鄙视他们这些才子刚才所吟之诗,大家心底正不爽着,却突然听闻这一声好,而且还是男人的声音。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地方,就算隔着舞台看不见的,也不由起身绕过舞台,寻声而来。 罗景仰哭笑不得的看着醉的一脸红扑扑的谢璞,笑道:“谢兄果真洒脱,在这等场合,听闻这诗后,竟还敢拍手叫好,真乃我辈楷模啊!” 谢璞微微一愣,待扭头看着一群才子同仇敌忾的望着他时,不由一阵后悔,这声好,的确是他叫的。 可是他已经有些醉了,从吟诗开始,凡是一个才子吟诵完,他就跟着叫好,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突然间还真收不了口。 暗自骂一句自己大笨蛋后,他撑着矮桌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摇晃的说道:“咱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什么,本公子这句话是三个字,好个屁!” “……” 众人一阵无语后,又突然哄堂大笑,虽然也有些人觉得谢璞口出不雅之言,不过他这吐槽的方式,倒是让不少才子大快人心。 当即,就有一些才子思虑,如何要出诗句,把凉亭中,薄纱后的佳人们逼出来瞅瞅。 正在众人回到桌位思虑时,突然,小丫头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这位公子能说出这三个字,那何不证明一下,您有说这三个字的本事。” “你奶奶个腿,还有完没完了。” 谢璞暗骂一声,本不想与之理会,然而一旁的罗景仰赶紧催促道:“谢兄,上啊!” 谢璞眉梢一挑,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罗景仰,顿时暗骂这家伙不是个东西,事请都是他挑拨起来的,现在居然在一旁看戏,太不厚道了。 他就将目光望向文天祥,这位可是真正有才学的,不像他,除了脑子是红的,满肚子黄色废料。 文天祥似乎知道谢璞要干什么,他咳嗽一声,淡笑道:“此情此景,不合我性,实难出佳句,谢兄还是不要指望我了。” “靠!” 谢璞心下暗骂,他哪会什么吟诗造句啊,唱唱情歌还行,叫他做首诗出来,怕半个屁都蹦不出来啊! “公子,您想好了吗?” 小丫头催促道。 “是啊,这位兄台,快上啊,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男人的本色!” 一些才子也在一旁附合道。 正在此时,一处凉亭中,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高呼声。 “谢兄,别丢了我们天水人的脸!” 谢璞闻言一惊,他扭头一看,竟发现身后左侧的凉亭中,站在几个青年,其中两人正是李乐与汪金巍,而刚才说话之人,便是现在一脸阴笑的汪金巍。 “好你个狗东西,想要叫哥丢人现眼,没门!” 谢璞暗骂一句,把心一横,便摇摇晃晃的起身,端着一壶酒,向着已经空场的舞台走去。 众人看到他要上舞台,都没有阻止,而凉亭中的汪金巍却在大喊大叫,看样子是给谢璞助威,实则却是想要把他捧高了,等摔下来,才会感觉疼啊。 谢璞在舞台上站定,目光缓缓扫过八方人群,却始终看不到记忆中的冷艳绝色,眉梢微皱。 谢璞心下忽然一松,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看到澹台昭吧。 他不由举起酒壶,狠灌一口,来到奏乐舞团旁抢来一把琴,拨了几下琴弦,发现还行,这才了望着灯火辉煌的街道,半梦半醒之间,他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啊~啊~啊~啊~” 第50章 女强男弱 “谢兄这是要弹琴?不过这吟诗作对,弹琴作甚呀?” “呵呵,想不到谢兄居然对音律丝竹感兴趣,且听听看呗。” 当谢璞拿起琴时,顿时许多才子都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感到好奇,有些觉得他哗众取宠,觉得他做不出来诗,所以拿把破琴装模作样。 就在谢璞将琴倒斜在地上时,所有人都无语了,本来大家以为你不会作诗,弹首琴也行的时候,结果你告诉我你不会弹琴,不是,谁家好人把琴斜着弹啊! 可是当谢璞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被惊讶了。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轻风吹斜阳 一千年,年年花开放 天天好时光 来一次人间也匆忙 小风大浪地狱天堂 还有你的灿烂脸庞 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 痛痛快快向前走决不回望 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 我还是自己模样 不是神仙自己编造的翅膀 晃晃~悠悠 飞起来飞过四大洋 好春光! ……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轻风吹斜阳 一千年,年年花开放 天天好时光 来一次人间也匆忙 小风大浪地狱天堂 还有你的灿烂脸庞 …… 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 我还是自己模样 不是神仙自己编造的翅膀 晃晃~悠悠 飞起来飞过四大洋 好春光!” 此时所有人都被牵动了心神,禁不住得跟着哼唱起来。 在场的才子佳人,达官显贵们哪里听过这等新奇的乐曲,往常都是古朴典雅的雅乐,或者带有情调的小曲,这现代音乐给他们的心神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本来大家都在轻轻哼唱着,可是随着音乐的高潮,使在场的气氛推向了顶点,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出来。 一曲终了,谢璞将自己胸中的苦闷都唱了出去,他看向四周的人群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看来就算歌词大意不了解,这其中感情也是能够通达人意的嘛。 环顾四周,他的身躯突然一定,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冷艳的绝色娇颜,正瞪大了一双美眸看着他。 看来此刻他的出现令澹台昭感到十分惊讶,不过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宴会进行中,一处偏暗的亭子内,莺啼燕语不断,此处应该是女子闺家聚集的地方。 李婉悄悄坐到澹台昭身边,小声道:“嘿,澹台姐姐,前几日我遇见你相公了。” “呵呵,是吗,那你有没有代我向他问好呢?” 澹台昭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这个小妮子,但心底根本不相信自家相公来到了汴京。 “是真的,我没骗你,就是去白云观上香那天,你难道没遇见他吗?哦,那倒是婉儿唐突了,那日你与尹公子在一起,恐怕是你家相公不想见你哦!” 李婉露出一脸的坏笑,如果给她加了两个小角,可能就是一副小恶魔有希的样子了。 这小丫头那日在谢璞嘴里没讨到便宜,恰巧刚刚又看到了谢璞在外面坐着,所以故意来给澹台昭上眼药,给谢璞找点麻烦。 澹台昭闻言,微微一怔,思虑瞬间回到那一日听到的一声熟悉的叫卖中,她眉梢皱起,美眸中带着些许疑惑和担忧,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是呀是呀,可能他早来汴梁了,发现了你与那尹公子走得近,所以就不敢露面了,说来也是,那位尹公子,容貌俊美,文武双全,又是丞相之子,当真是贵不可言,你相公自知不敌,才不敢露面避免羞辱,对了,你与尹公子现在是准备怎么应付相公呢?婉儿觉得,澹台姐姐只要带着尹公子去见谢璞,当面说清楚,你那相公定然放弃......” 不得不说,李婉是懂气人的,就算冷艳淡漠,一年到头都是冰川脸的澹台昭,此刻也绷不住了,眉眼寒气的看着李婉。 “你是想要诋毁我的名节吗?” 澹台昭冷声道。 “妹妹哪敢啊,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姐姐莫要见怪啊。” 呵呵,你与那尹公子这些日子在汴梁同行一车,同食一桌,出双入对,还好意思提自己的名节?脸哪去了?如此一来,倒是谢璞那混蛋也是活该,摊上你这么个媳妇儿,哼,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婉一副自说自话的得意儿劲,哪里有道歉的意思啊,完全是在添油加醋,声音是越来越大,把在场的大姑娘小小姐们,都给勾引住了。 澹台昭眉头皱得更深,如果李婉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与尹佐走得近的事情,恐怕是传入了相公耳中,以相公的性格,的确麻烦大了。 正在澹台昭思索间,突然,李婉惊叫道:“呀!澹台姐姐,你相公诶!” 澹台昭闻言一惊,回过神来,仰头一看,果真发现一个身着蓝衫,步伐摇晃的青年,缓缓的走到了舞台中央。 这一刻,澹台昭的心突然一紧,神色慌张的站了起来,双目圆睁,一眨不眨的透过薄纱,望向台上的青年。 “献丑了!” 谢璞朝四周抱拳一礼,不再去看那道一直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神。 “好!唱得好!” 全场才子极为给面子高声称赞,谢璞又是拱手,又是鞠躬,才下了台,回到自己座位上,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 “哼,要的是你作诗,你唱得什么玩意儿,丢了咱们天水的脸。” 原来是汪金巍这老小子在那嘲讽他,靠,哥还没去找他麻烦呢,这混蛋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得准备个麻袋套? 谢璞还在认真思考麻袋的事,文天祥与罗景仰却是已经替他出了头。 “谢兄这首歌,虽然让人感觉有些词不达意,但新奇风趣,感情丰富,就冲这份情绪,也绝不丢人了。” “哈哈,天祥说得对,不像某些人,干啥啥不行,嘲讽第一名,真是废物!” 听到二人的话,谢璞笑笑,道:“不丢脸就好,其余的垃圾咱也懒得理会。” 汪金巍脸色铁青,本来想嘲笑一下谢璞唱的什么东西,没想到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明嘲暗讽,看着其他才子指指点点,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呵呵,听了谢兄这歌谣,我总算是明白谢兄为何时不时流露一丝惆怅了!” 文天祥淡笑,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 “哦,说来听听?” 罗景仰好奇道。 “恐这亭中,怕是有一位谢兄一直在思念的人吧!” 文天祥笑道。 谢璞一愣,没想到文天祥居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索性点点头,洒脱一笑,道:“当时只道是寻常,过了今夜,便彻底过去了。” 文天祥和罗景仰相视一眼,他们好似猜到了一点,可具体究竟是什么,他们却无法猜解了。 从方才谢璞站在舞台上歌唱一曲后,那流露轻微伤感的醉姿,摇晃身体时,稍微显得颓废,又反而让人感到一丝傲然之气,顿时就吸引了不少才子。 在下台后,引得周边不少才子的敬酒和攀谈,表示对他的乐律造诣敬佩不已。 他正忙着回敬诸位,可突然,之前那个声音洪亮的小丫头居然走到他面前,屈膝一礼道:“谢公子,您夫人请您过去。” 此言一出,谢璞周边的才子集体呆愣住了,就连文天祥和罗景仰都是惊愕的望着谢璞,都没想到谢兄居然已经成婚了。 “去就免了,帮我把这封信交于她吧。” 谢璞已经下定决心了,当日看到澹台昭和尹佐在一起时,他就感觉不对劲,但望着澹台昭巧笑倩兮的画面,他便释然了,网不在大小,入局即是定局。 既然如此,与其身不由己,还不如趁现在没彻底卷入这个旋涡,赶紧抽身跑路,到时候不论做什么,是环游世界也好,找个地方隐居也罢,这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至于你澹台昭有何目的,呵呵,小爷我不奉陪了! 谢璞拿出一份信件,上面两个大字,瞬间又把不少人给惊了一下。 “嘶~休书!” 古时候,休妻之事,很是不常见,一般而言,休妻有“七出三不去”的规定,七出乃是不孝、无子、淫佚、妒忌、恶疾、多言、盗窃,三不去则是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妻子没有犯这十条规定的情况下,官府一般是不支持休妻的,当然,有权有势的人另算了。 很多人都是在功成名就后,希望多娶几房美娇娘,但是往往这种人,年纪都不小了,也无子嗣,不是为了续弦,就是为了享乐,再看谢璞,才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少,怎么也没到养老的地步啊,居然就要休妻,这得是多大的事情啊?! “谢兄此举断然不可!” 文天祥赶紧伸手抓住谢璞的手腕,连连摇头劝谏道:“虽不知谢兄与令夫人发生了什么,但抛妻不顾这等恶事,怎可如此啊?” “呼~天祥兄,你来汴梁多久了?” 谢璞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望着文天祥。 文天祥虽不知谢璞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回道:“尚一月有余。” “月前可否听说官家亲封了一位昭武校尉?” 文天祥一听,瞳孔一缩,心底瞬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略有耳闻,传闻她是女中豪杰,当时吸引了不少汴梁公子,奈何她已有夫婿,这才使得公子们黯然离去,后来又听说丞相之子其走得极近,时常闲逛于汴梁名胜中,惹得当时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莫非谢兄要休之妻,便是……” “对,就是她!” 谢璞抢先一步说完,另一手抓过休书,直接递给了小丫头,让她立即送回去。 从谢璞唱的歌中,就能听出他对这自己妻子用情至深,奈何那位澹台校尉如此行事不顾厚后果,倒是浪费了一桩天赐良缘。 奈何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文天祥只能无奈一叹,摇头道:“可惜谢兄一片真心付之东流。”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觉得谢兄做的对,这等不知廉耻的妇人,谢兄只是休了她,已经算客气了,换做是我,若不打一顿再休,岂能出完这口恶气。” 罗景仰极不赞同的冷哼道。 “打一顿?哈哈哈,那也得我打得过啊?” 谢璞闻言哈哈大笑,他笑了许久,这才准备跟文、罗二人继续谈笑。 “嘭!” 突然一声爆响,谢璞身前的矮桌,在文天祥、罗景仰与身后一众才子愕然的目光中,居然不翼而飞,打着旋儿冲入高空。 许久之后,才“啪嗒”一声,落在中央的舞台上,碎裂一地,正在舞台上的才子,浑身一颤,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 众人带着疑惑的目光,一瞬间齐齐集中到了谢璞面前。 顿时瞧见,一个身姿高挑,身着白裙的冷艳女子,此时居高临下的冷视这谢璞,这一下,立即让人瞧出了事情不对劲,纷纷好奇的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谢璞看着面前不翼而飞的桌子,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说实话,倘若澹台昭不出现,可能他明天就会雍州老家了 谢璞仰着头一笑,深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澹台昭,他神态自若道:“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跟我过来。” 澹台昭脸色冰冷,声音更冷。 “我不,我就要留在这。” “相公是想在这里被为妻打一顿吗?” 澹台昭的声音,变得更加的冰冷了。 谢璞正准备开口,一旁的罗景仰挺身而出,怒道:“你这妇道人家,不遵守三从四德也就罢了,居然还妄图殴打自家相公,我罗……” “嘭!” 话还没说完,谢璞也还没来得及感激罗兄仗义相助,就见罗景仰面前的桌子,竟被澹台昭一脚踏得粉碎,渣都不剩。 “谁再插嘴!下场就跟这桌子一样。” 罗景仰是见过泼妇的,可他没见过这么彪悍的泼妇的啊,看到那碎裂一地的桌子,他吓得脸都白了,立刻噤声。 谢璞看到罗景仰已经没指望了,他赶紧把头扭向另一边,可怜兮兮的望着文天祥,希望这位大神能出来说句话,帮他度过此劫。 然而察觉到他举动的澹台昭,立即冷视文天祥,寒声道:“这里也没你的事。” 文天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谢璞报以苦笑,那样子,仿佛是在说,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啊!谢兄,爱莫能助啊! 靠你娘!刚刚喝酒的时候一口一个兄弟,现在遇着事了,就没声了,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是吧。 “再不跟我回去,别怪为妻不给相公脸面了!” 澹台昭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谢璞想找包费分担压力,可是回头望去,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尼玛,还是杨茅忠心啊!” 谢璞刚这么想完,就看到杨茅老老实实的走到澹台昭身后,只是对他一躬身,嘴巴里,吭都不敢吭一声。 谢璞沉默了。 他眉头一皱,低头正思索着,突然领口被澹台昭一把抓住,他还没来得回过神,便被澹台昭提了起来,拉出坐席。 伸手一挡,拨开澹台昭的手,他面色难看地看着澹台昭,缓缓道:“别太过分。” 澹台闻言一呆,看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家的废物相公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她双目一凝,眼神锐利,死死的盯着谢璞,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随风飘动,更增添了几分英气。 突然,澹台昭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谢璞扑去,速度奇快,直取对方命脉,想要制服这个不听话的相公。 谢璞一看,大惊失色,这还得了,以前被打了也就算了,现在可不行,戏还没演完呢,怎么能就这么散场?! 他向后一跃,又迅速伸手挡住了冲过来的澹台昭,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澹台昭见对方挡住了自己的攻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不学无术的相公居然认真的练了功夫,由此,她出手更加凌厉,谢璞也是左闪右挡,二人你来我往之间,竟是打得难舍难分。(当然,这是澹台昭放海的情况下,她想试试谢璞的斤两罢了) 二人打得是噼里啪啦,周围众人都看傻了,没想到这俩夫妻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还打得这么凶! 有人没想到谢兄的夫人居然这么厉害!也有人没想到谢兄居然还会功夫!还有人想去劝架,可是还没来得及行动。 转瞬即逝,谢璞就被澹台昭一记擒拿手给扣住了。 “哎哎哎,放开我,有本事继续打!” “天祥兄,罗兄,还有诸位,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啊,看在刚才喝酒的关系,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 谢璞连连叫道,希望这群刚刚喝酒时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说句话,然而却没有人动一下,大家纷纷惊愕的望着澹台昭,扛着一个大男人,离开了未名苑。 罗景仰看着渐渐远去的谢璞和澹台昭,擦了擦冷汗后。 “谢兄之妻,真乃当世奇女子啊!不过谢兄敢娶这等悍妇,可真是了不得啊!” 文天祥也是一脸哭笑不得,感叹道:“我倒是感觉,他们在一起,才是绝配啊!” 在罗景仰和文天祥谈笑间,董业赶紧立即走到舞台上,先是抱歉几句,又让歌舞再次响起助兴,这才使得还在惊愕中的才子佳人们,回过神来,大家都开始八卦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是太刺激了! “哇,澹台姐姐也太生猛了!怪不得谢璞这个混蛋在娶了她后,再也不敢出来闹事了!” 李婉汗颜道,回想着方才她试图惹怒澹台昭的举动,无异于厕所里打灯笼——找屎,对方当时没一巴掌拍死她,可真是算她命大,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 在她身后,一个貌美如花,肤白貌美,带着有几分羞涩的柔美女子淡笑道:“澹台的确强硬,不过我看他那相公也不差嘛。” 李婉大眼珠子一转,回身对柔美女子调笑道:“李姐姐,你这么说,看来你对那谢璞挺感兴趣的,到时候澹台姐姐可要紧张了。” 那女子闻言,也不恼怒,嫣然一笑,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小了,还和孩童一般调皮,小心我把你这话告诉你哥哥。” “别嘛别嘛,我不闹了还不行吗。” 李婉赶紧求饶,惹得不少佳人纷纷笑骂于她,亭中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 第51章 霸王硬上弓 “喂,快放开我!” 谢璞被澹台昭扛在肩膀上,大吼大叫的抗议着对方的粗暴行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澹台昭将自己的相公像猪仔一样扔进了马车里,疼的他呲牙咧嘴,揉搓着手肘爬了起来,他回头怒视澹台昭吼道:“你干嘛,下手这么重!” “我干嘛,哼,回去你就知道了。” 澹台昭冷哼一声,伸手狠狠推了谢璞一下,谢璞咯吱一声,又摔倒在马车里。 澹台昭这才进入马车,对着外面已经呆愣的杨茅冷喝道:“愣着干什么,驾车回去。” “额......是。” 杨茅点点头,擦了擦冷汗,立即小跑到前面驾车。 马车一路疾驰向校尉府,车上,谢璞缩在角落里,低着头,警惕的余光,注视一直盯着他的澹台昭,对方冰冷的美眸中透露出不善的目光,他赶紧在心中不断的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付,才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 不久,当马车停在校尉府前时,澹台昭走了下来,回头看着缩在马车里的谢璞,冷冷的喝道:“出来。” 谢璞还想做最后一次拼搏,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澹台昭抓着,拧小鸡一样,一路在下人们惊愕的目光中,进入了校尉府中。 “小姐!公子!你们这是.......” 突然一道清脆的呼唤传来,环儿这丫头站在澹台昭闺房院子外,难怪这几日不见这小丫头,原来她早就偷偷跑到澹台昭这儿来了。 “环儿,去外面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环儿一听这话有些懵,怎么了这是,难不成小姐和二公子这是要摊牌?!哎呀哎呀,早就劝说小姐不要跟那个什么尹公子走太近,小姐就是不听,现在可怎么办?二公子不会被打死吧?! 小丫头心中一惊,想再劝劝小姐,可是一看澹台昭寒气逼人的眼神,她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去看谢璞求救的目光,诚惶诚恐的去看大门去了。 “嘭!” 房门被澹台昭猛地关上,谢璞也被澹台昭推进了房间,他踉跄几步,扶着桌子站定。 一回头就就看到澹台昭将他写好的休书“啪”的拍在桌面上,她面无表情,寒声道:“把它给我吃了。” 谢璞看到休书居然还没打开,他不由苦笑一声,对方也太不尊重人了。 “这好歹是我辛辛苦苦写的,你不看也就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理智行么?” 澹台昭冷冷一笑,道:“理智!好啊,那我倒要听听你理智的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 谢璞心下不由自主蹦出一句我尼玛,你在外面瞎搞,在宴会上揍我,现在居然还问我要解释,不过一想到二人可能从此就了无干系了,自己又生的哪门子气呢,自嘲一笑。 “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么?” 澹台昭冷笑一声,凝视谢璞道:“那你又知道什么?” “尼玛,丫的都到这时候了,居然比老子还理直气壮。” 谢璞暗骂一声,挺起胸膛,阴阳怪气道:“哟,行啊,那我可就说了哈。那个姓尹的到底咋回事啊?哼,别跟我扯什么君子之交之类的鬼话,我可不信!你瞧瞧你这两个月,跟他同坐一车,还同吃一桌,咋的,吃得挺开心呗?在那繁华市集中闲逛,哟呵,好不快活啊!花前月下还笑谈呢,可真够浪漫的哈!算算日子,你们相处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都多出一倍了呢!更是在汴梁流传出一段段什么佳话,还说你们好比天上…… 咋的,你们是要上天当神仙眷侣啊?我就奇了怪了,我在这眼巴巴地盼着你,你倒好,跟别人在那逍遥自在,传得沸沸扬扬的,哼!” “你给我闭嘴!” 澹台昭冷喝一声,打断了谢璞的话,她凝眉直视谢璞道:“你当我是什么?!” “那你又当我是什么!” “当日我在白云观,亲眼看见你和那个姓尹的有说有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你当时顶着我谢家的名声与那丞相公子出双入对,有没有想过在天水还有一个相公在等你!”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拜堂成亲的夫妻,你已经是我谢家的人了!” “我就想知道,你把谢家和澹台家的百年清誉放哪了?!你把我放哪?!” 谢璞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重,到最后竟然怒吼起来,声音震得屋子似乎都在颤抖。 澹台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相公,她张张嘴正要说话,然而谢璞接下来的话令她瞳孔一缩。 “我告诉你,我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我也知道你有不为人知的目的,呵呵,是与匪寇有关?!还是与耶律沐有关?!” “你别废话,听我说,无论是否如此,作为一个男人而言,这是无法接受的,我会帮你,毕竟大家夫妻一场,我好人做到底,宴会上演戏一场,对外就说夫妻不和,和离放你离开,你到时候想查什么查什么,我回天水老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谢璞话已至此,抬眼却是瞧见澹台昭的眼眶,居然泛红,此时正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样子。 谢璞愕然一片,他似乎也受到感染,搓了搓发红的眼睛,苦笑一声,假装一副洒脱的样子。 “唉吆,难得,没想到最后还能看到你不一样的一面,也算值了。” 谢璞说着,和澹台昭擦肩而过,拉开房门,故作潇洒的头也不回,说了一句:“谢家那边,我会解释好的。” 谢璞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在他猜出了澹台昭很可能有目的时,就应该支持她。 但他可不是什么豁达之人,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还传为佳话,如果有,跟他说回哥谭吧,蝙蝠侠说不打他了。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老婆,只对他笑,只对他哭,一切都只向着他,但他作为活了两辈子的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在前世明白了很多,看透了很多,这也或许也是为什么,上辈子一直孤身一人的原因! 杨茅和包费,在二公子被少夫人抓到房间中后,就一直蹲在小院外面,由于环儿守在院子门口,他们只能紧紧盯着房门口,祈祷二公子只断一条腿就好。 这时候,房门打开,二公子居然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两人心底震惊的同时,也不由舒出一口气,环儿也暗暗喘了口气。 “还好没事!” 两人正想着,便要出面去安慰一下二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可谁曾想,突然间,二公子身后出现一个黑影,还未等两人看清,忽而瞧见,二公子好似被八爪鱼抓住一样,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房门紧紧的关闭。 “不好!二公子有危险!” 杨茅和包费被吓得魂不附体,两人迅速冲到房门口,正要踹开房门,可却听到少夫人冷冷的喝道:“没你们的事,都滚开!” “可是二公子......” 杨茅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与包费突然听到破空之声,两人都算小高手,动作比脑子快,在暗器袭来的一瞬间左右散开。 刹那间,两根竹筷穿透房门上的竹篾纸,“咻”的一声径直射入小院中的树木上,入木三分而树皮表面碎裂一地。 “嘶~这咋办?” 杨茅和包费都很想离开,可又不能丢下二公子不管,正当两人思前想后的纠结时,房间里又传出了澹台昭的声音。 “你们再不滚,我就拧下他的胳膊!” “啊!少夫人,我们走,我们马上走,手下留情啊!” 杨茅和包费说完,两人火速奔离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小院中,环儿见状,急忙跑到房门前,语气焦急。 “小姐,你不会把二公子打死了吧?!” “环儿,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啊!” “快去!” “哦。” 环儿小嘴一翘,不情不愿的去看大门去了。 “呜呜呜…” 澹台昭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后,这才松开捂着谢璞的嘴,突然得到解脱,谢璞踉跄几步,双手撑着膝盖,又是喘气又是咳嗽。 他捶捶胸口,平复气息后,皱眉道:“你干什么,还没闹够?” 澹台昭看着谢璞,并没说话,她面色不善,美眸微眯,谢璞见此倒是愣了愣,瞧见她靠近的身影,谢璞正要说话,可突然就被澹台昭给抱了起来,一把扔到床上。 “嗯?!怎么回事?!” 谢璞见此大惊失色,看着澹台昭的身影一步步靠近,他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缩到床角,宛如一个被恶霸拐回家的良家妇女一样,惊慌失措。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呵呵,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敢多管闲事,为妻现在就让相公你死了这条心!” 澹台昭的声音,不冷不热,却吐气如兰,酥如甜蜜,她容貌极美,气质过人,望着谢璞的眼神中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然。 谢璞“反抗”似的叫了几声,她简单粗暴地将不老实的相公绑在床头,身为男人,怎么能让对方主动!他刚想主动出击,忘了自己被绑住了。 顿时一卡,他不满地抗议道:“能不能放开我啊?你作为一个妇道人家,成何体统呐成何体统呐?能不能我自己来?” 澹台昭本来就害羞,听到谢璞这话顿时涨红了脸,咬着银牙,直接扯下身上的小衣塞进还在满口胡说八道的相公嘴里,一时间,整个闺房仿佛都暗淡了几分。 谢璞瞪大了眼睛,“呜呜”的叫了半天,只觉得处子幽香直上天灵盖!澹台昭恶向胆边生,心下一横,欺压而上。 一阵劲风袭过,灯灭,黑暗中只听见窸窸窣窣和喘息的声音,一声闷哼过后,梅花开放。 八月秋风,徐絮飘入校尉府中,刮黄了一片片绿叶,日上三竿。 环儿在前院外,一眨不眨的盯着蔚蓝的天空发呆,昨夜她一直没怎么睡,里面的动静直到四五更才偃旗息鼓,她才休息了几个小时就爬起来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的澹台昭早已经用过早饭,开始习武,而现在日上三竿,还没出现,更让人担忧他们二人,而且二公子从昨夜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怎么样了?二公子还没出来?” 包费悄悄来到杨茅身后,也蹲下来询问道。 “没呢,也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样了,真叫人担忧啊。” 杨茅轻叹道,他一大早就起来守着了,环儿守着前院说什么都不让人进去,只能蹲在外面等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二公子就会少胳膊少腿的被扔出来了。 正在两人交谈间,感觉身后有人行近,他们赶忙站了起来,装作路过的样子,扭头看着一个小婢走过来,杨茅好奇道:“找少夫人?” “嗯,尹公子来了,要见夫人。” 小婢点头道。 杨茅和包费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两人没有阻拦婢女,客气几句后,便走到距离小院不远的假山旁藏了起来,继续观察。 这时,婢女已经来到前院,将消息告诉了环儿,环儿才走进内院。 半晌,房门打开,澹台昭低声对着环儿吩咐几句,便又把房门关上了。 瞧见这一幕,杨茅和包费都急忙走过去,拦住环儿问道:“少夫人说什么?” “小姐让我打水进去,她要洗漱。” 环儿说完,带着那个婢女,急忙走向厨房。 “哎呀,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杨茅挠头道。 包费也是紧锁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少夫人究竟要干什么,二公子都在她房间里了,她难道还要去见那个尹佐?而且二公子到现在还没出来,难道被卸掉四肢?动弹不得了? 两人继续在小院门外蹲着,看着环儿两女忙里忙外许久,又是打水进去房间,又是拿新衣服进去,过了半晌,这才等到澹台昭容光焕发的走出小院,到厅堂去见尹佐。 校尉府厅堂中,尹佐淡笑着,望着对面的澹台昭笑道:“昨夜,澹台你的那位夫婿,真是出人意料啊,一首朗朗上口的歌谣,征服了不少薄纱后的佳人啊!” 他这本是意有所指,然而澹台昭却只是抿嘴一笑,道:“若他这也能叫才学,那尹公子可称得上天才了。” “在下岂敢称为天才,对了,谢公子应该在府中吧,何不叫他出来一叙啊。” “在是在,不过昨夜他太过劳神,此刻正在房中休息,今日恐怕是见不着尹公子了。” 澹台昭说的实在,然而尹佐听后,却似乎听出了另一层含义,他看着眼前美娇娘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心底不由暗叹一声,可惜了! “既然谢公子都来汴梁了,在下恐怕是不好再来打搅了,省的又有闲话传入谢公子耳中,倒是让澹台为难了,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送给你与谢公子补补身子。” 尹佐说着,拿出一个锦盒推到澹台昭面前,澹台昭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株人参,便不由微笑的感谢一声,收了下来。 待差人送尹佐离开后,她在厅堂中,看着锦盒里的人参,凝眉思索半响,才舒展眉头,招呼一名婢女过来道:“将这人参拿去卖了,顺便炖碗十全大补汤拿到我房中给相公喝。” “是。” 婢女领命,捧着锦盒躬身退下。 澹台昭昨夜已经向谢璞道明,她跟尹佐之所以走得近,的确是和那日在汴梁外遇到的匪寇有关,甚至比谢璞猜想的还要严重,很可能大辽后裔跟尹丞相在合谋夺取雍州! 这是澹台昭绝不能放任不管的,可她又不敢让杨茅和包费去调查,两人虽然功夫不错,但汴梁城藏龙卧虎,丞相府更是高手聚集地,他们明显不够看。 况且,有一件事情却是只有极少部分人才知道的,便是尹佐早已经是皇帝内定的驸马爷,,传闻他与那位陛下极其宠爱的公主青梅竹马,既然对方都不担心会被陛下降罪,她澹台昭何惧之有?不过还是被相公一阵数落,最后狠狠地鞭挞了她。 只是,澹台昭没想到谢璞会来汴梁,现在被他这一闹,自己的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或许在为了顾全大局,她大可不必理会谢璞,然而当看到休书后,她不可否认,自己的神智的确出了一点问题,相公真是太气人了,自己现在如同身在虎穴,一言一行很可能都被监视,更别提寄信了,这也是她事先没有与相公通信的原因,但也用不着一见面,直接亮出休书,她现在更加相信,相公这是在逼自己就范。 “不行,要在回去发泄一下。” 思来想去,澹台昭都感觉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她就跑回房中,拉起熟睡的谢璞,便开始了又一顿的折磨。 悲惨的谢璞,最后实在受不了,想要回到大哥的府宅居住,然而这一次,他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就连东西,也被澹台昭命令杨茅去谢府搬到了校尉府。 曾经在天水时,谢璞最期待的,便是能进入澹台昭的香闺,和老婆大人卿卿我我,而现在,这对他而言,感觉不亚于是一个地狱! 三天后,形销骨立的谢璞扶着腰走出房间,无精打采的吃了一顿早饭,正想要回去继续休养,可正在这时,杨茅突然来报,称尹公子有请! 在谢璞住进校尉府后,这姓尹的便再也没出现过,而现在,他不找澹台昭,反倒来找他,莫非是想要当面扛着锄头向自己示威?还是察觉出了什么…… 谢璞思虑半晌,一拍桌子,便点头同意。 “算逑,先跟他耍耍。” 第52章 季苑三大花魁之一 虽然这里不是天水的谢府,但是谢璞既然住进了校尉府,自然是要去问问老婆大人的意见,他可是男德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尹佐请你到季苑一叙!” 澹台昭颇为惊讶的问道,美眸中满是疑惑不解。 “嗯,没错,你说我应该去吗?” 谢璞原本猜想,澹台昭或许不会让自己去那什么季苑,毕竟季苑,妓院,一听就不正经,老婆大人跟自己正如胶似漆,怎么会放自己去逛妓院呢? 澹台昭低头思索半晌,忽然点点头道:“好吧,你就去吧。” 谢璞闻言一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同意,他假装正要转身离开。 “那我真的走了哦?!” 突然听到澹台昭叫道:“等等!” “怎么了?” 谢璞转回身,暗想老婆大人看起来还是在乎自己的,嘻嘻!(#^.^#)。 澹台昭上下打量了谢璞一眼,皱眉道:“你就这样去?” 谢璞一愣,看了一下穿着,蓝衫加身,布巾系发,虽少了几分富贵气,但却多了一副儒雅之风,那些大家闺秀最吃这套了,没什么不妥的啊。 “赶紧回去换一套像样的,再过来让为妻瞅瞅。” 谢璞愕然片刻,无奈摇头苦笑,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穿得不合他心意是吧,只好让杨茅一同跟他回房,取出了他珍藏的纨绔子弟专属的战袍! 当谢璞穿着完毕回到厅堂后,锦衣华服,头戴玉冠,腰间配着价值不菲的玉佩,俊俏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贵公子。 澹台昭顿时双眼一亮,笑道:“相公只要收敛收敛性子,还是可以的嘛。” “这算什么话啊?夸奖?还是讽刺?” “当然是夸奖了!” 瞧着澹台昭笑眯眯的美艳模样,谢璞似乎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她平日里可不会对他这样笑啊!难不成这里面有阴谋不成? 谢璞暗暗留了一个心眼子,不敢多留,赶紧打了一个响指,招呼杨茅一同离开。 汴梁的季苑,听起来有点像是妓院,实际上就是妓院,只不过不同的,恐怕就是档次高了些。 季苑曾是上个朝代的产物,原本有些类似于谢璞所知的圆明园,汇聚了天下的能工巧匠,耗时十几年打造出超豪华的避暑山庄,搜罗了天底下的奇珍异宝,给隋朝最后那位亡国之君把玩享用,如今是演变成了一个名景胜地,还是一个顶级烧金窟。 季苑里有三院,分别是酒池肉林、玲珑小筑和玉德仙坊,里面名妓无数,个个能歌善舞,其中的三位花魁,酒池肉林的酒玖,玲珑小筑的苏玲珑,还有就是玉德仙坊的李师师了。 她们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样样精通,容貌更是一等一的绝色。 曾有才子目睹季苑花魁一面,回去后茶饭不思,终日沉醉在回忆中,险些饿死,更有甚者,不惜倾家荡产,只为了一夜风流。 由此可见,这季苑的风流名声,真可堪称当今天下第一! 一辆马车在季苑外停下,谢璞头戴白玉小冠,身着一袭淡黄绸缎,腰系金缕带,脚踏厚底云靴,可谓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玉哥,等等俺。” 一道浑厚憨直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九胖一蹦而下,浑身肥肉连连颤抖,他一身金光灿灿,宛如一尊胖金佛,比之谢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过像九胖这种活着的金佛啊! 九胖虽然没钱,但曾经的金装,还是有许多的,当知道玉哥来找他去逛季苑时,这家伙立即也换上了自己的金色战袍,说是为了不让玉哥丢脸,实则却想要抢尽风头。 “俗,真俗!” 谢璞鄙夷一句,领着九胖和杨茅,刚刚迈入季苑,忽然,两个身着护院打扮的人,便拦了下三人,谢璞一愣,正想着不会又像未名苑一样被拦着不让进时,却听到护院恭敬道:“可是谢璞,谢公子?” “你认识我?” 谢璞好奇问道。 护院闻言,立即笑道:“果然是谢公子,谢公子这边请,尹公子他们早已等候多时了。” 谢璞点点头,便让护院带路,四人一路走走转转,逛得谢璞三人是眼花缭乱,这季苑的景色,堪称一流,而且规模庞大,难以了望尽头,花林、山石、湖泊是应有尽有,小桥流水、镜湖小舟、青石铺路、金镶玉楼,真的是优雅与奢华的完美结合。 谢璞看着那些镶金镶玉的琼楼玉宇,真有种啃上两口的冲动,如果是真金,那可要偷偷撬走几块,好当做私房钱。 四人进入一个大院落后,顿时就被里面传来的莺莺燕燕,娇声细语给吸引了。 那护院倒还罢了,早已经习惯了,而谢璞前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而杨茅只是一脸惊异,左顾右盼,至于九胖,就如同饿极了的猪,在看到一瓢潲水时的激动神态。 玉德仙坊,算是季苑里,最为平淡雅致的一处了,然而饶是如此,比之天水的百花楼,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玉德仙坊里的建筑,奢华而不失典雅,里面的姑娘,更是个个百里挑一,但却没有平日里,所见到的姑娘们那般娇气。 她们的衣着气质倒是很附合大家闺秀的样子,书香门第的女子,陪坐时,也只是谈诗论词,舞文弄墨,倒是真没有看见哪个女子会黏到客人身上动刀动枪的。 看到这一幕,谢璞脑海中迅速出现一句话:“婊子立牌坊——既要又要!” 谢璞几人的出现,倒是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目光,不过看到他们居然进入中间的八角琼楼,并且还走上楼后,这些人立即识趣的收回视线,继续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 谢璞一行人直接来到三楼,护院敲响了一间房门后,恭敬道:“尹公子,谢公子等人来了。” “哦,快请进来。” 里面刚刚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紧接着房门打开,尹佐走了出来,拱手笑道:“谢兄,在下尹佐,今日请谢兄前来,乃是为了解释以往的误会,里边请,我们慢慢谈。” 杨茅因为是下人身份,这种场合不好进入,便低声和谢璞说了几句,退到走道旁等候。 谢璞倒是很镇定的进入房中,这一进来,他和九胖齐齐一呆,因为他们看到在房间里面,有一面拱门。 “得劲啊!” 谢璞暗自吞了吞口水,手肘狠狠敲了一下九胖的大肚罗,打醒了这位已经傻眼的猪哥,他强自镇定的和九胖走到桌旁,尹佐才给他介绍在座的几位。 尹佐,谢璞早就见过,伪君子一个,除了他,还有三个男子,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谢璞认识的,居然是汪金巍这老小子,之前这混蛋参与绑架我的事情,还没找他麻烦呢!现在好,他们几个仇人聚到一块去了。 除此之外,让谢璞最惊讶的,还是他们每人身边,都坐着一位大美女,推杯换盏,调笑之间,好不欢乐! 看来这玉德仙坊,也并非表明看上去那么清净淡雅。 “楼下的人吃素菜,他们躲这儿吃荤菜是吧” 谢璞心里刚刚腹议一句,便听到尹佐对着身旁美艳女子笑道:“李姑娘不是说,谢公子来后通知她吗,你去提醒一下。” “李姑娘?” 谢璞疑惑的呢喃一句,端着茶杯饮了一口,慢慢回想脑海中,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位姓李的姑娘。 然而,听到尹佐的话后,其余人的男子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尹佐,特别是汪金巍这小子,居然直接开口惊叫道:“李姑娘!莫非就是玉德仙坊花魁的那位李师师姑娘?” “噗!” 未等尹佐点头回答,谢璞已经把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望着他,而汪金巍则是鄙夷的冷笑,暗自讥讽谢二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的,这下脸丢大了吧。 “谢兄这是怎么了?” 尹佐表现出担忧的样子的问道。 “咳咳,没,没什么。” 谢璞尴尬的擦了擦嘴,嘴角微微一抽,道:“被茶水呛到而已,抱歉。” 谢璞这哪里是被呛到的啊,这完全是被吓到的,若是他没有听错,汪金巍刚才说的李师师,和他所知前世里的,北宋末年的那个名妓李师师同名,不过这位名妓的结局可不太好,北宋灭亡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关于她的结局有很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根据《李师师外传》记载,靖康之耻后,李师师被金兵所俘获,因不愿被辱,自杀而亡;还有种说法是她在战乱中逃到了浙江一带,重操旧业,最后孤独终老,也不知真假。 自从遇到了文天祥,谢璞还认为,这时空人物出现的时间变化不大,最多也就是李白晚生了几十年而已,然而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给历史带来的影响了,若是有可能,他现在就想去查查大周户籍,寻找昔日脑海中熟悉的名字。 正在谢璞思虑间,房门开启,两个美艳的女子迈步走了进来,前面那位,是刚刚尹佐身旁陪坐的,而后面那位,不必说,自然就是闻名京都,季苑里的玉德仙坊的花魁,李师师了! 初次见到传说中的李师师,谢璞说不惊艳,那绝对是假的。 这位花魁生的极为漂亮,有着能与澹台昭容颜抗衡的鹅蛋脸,青柳眉,剪水眸,玉琼鼻。 在看到谢璞刹那间,白玉双颊微微上翘,红唇轻起,那一笑的芳香,所展露的两排皓齿,风姿绰约,瞬间把在场众人,都给看呆了! 李师师巧笑嫣然,玲珑凸显的婀娜,仿若随风而摆,带着一阵香风便来到了谢璞身旁。 “各位公子,奴家唐突入座,不会打搅了各位的雅兴吧?” 谢璞赶紧抛下刚才正人君子的摸样儿,嘿嘿一笑,立刻起身拉开身旁的椅子,对着李师师道:“哪里哪里,我等巴不得李姑娘快些来呢,快入座。” “呵呵,那就多谢谢公子了。” 李师师嫣然一笑,素手下抚,屈膝挽平裙摆,更加突显挺翘的臀圆,缓缓落在椅子上,看的谢璞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砸吧砸吧两声,忽然感知四周敌视的目光,他顿时醒悟,尴尬一笑,也坐了下来。 “额…这个,李姑娘,来…来喝酒,在下敬你一杯。” 谢璞嘿嘿笑着,端起一杯酒递给李师师。 李师师正要接过酒杯,可她刚刚伸出玉手,猝不及防的就被谢璞一把握住。 在汪金巍等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谢璞一副万分享受样子抚摸了几下。 只是他摸的时候,手指又抖又颤,仿佛是吸嗨了一样,兴奋到了极致,对此李师师只是温婉一笑,立即又把谢璞给笑愣了。 在李师师迷死人的笑容中,与谢璞时不时呆傻的神情中,她缓缓的收回手,还极为巧妙的反摸了一下谢璞的手。 这一下,只把谢璞摸得心一颤,他会心一笑,正要翻手抓回去,可李师师的小手,居然似小兔子蹦跳般,躲开了。 在谢璞失神间隙,轻轻拿过他另一手中的酒杯,巧笑嫣然的与他碰杯一饮。 谢璞满足的放下酒杯,突然,他指着李师师如白玉光洁的额头道:“别动。” 李师师闻言一愣,保持动作不变,不解的蹙眉道:“怎么了?” “头有一根杂草,来,让本公子帮你取下来。” 谢璞一边煞有其事的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拿,正当李师师认为,自己发丝上真有杂草时。 忽然,谢璞屈指一弹,“嘚” 的一声,正中靶心,李师师感觉额头微疼,她娇吟一声,扬起秀拳,一边轻轻敲打谢璞这作弄人的坏人,一边娇嗔道:“哎呦~谢公子好坏,戏耍奴家。” “别动~” 谢璞双手握住李师师的小秀拳,轻轻笑道:“这可是本公子赐给你的美人印,你可要好好保留着!” 李师师闻言,赶紧挣脱出双手,捂住落下一点殷红的光洁额头,摇头晃脑的不给众人看,那可爱的娇羞小摸样,再次令众人失神。 不得不说,这季苑的花魁果然不是白当的,只从李师师进来后,本来陪坐的几个大美女,现在怎么看,都感觉平淡至极,索然无味,看来,她们的气势,完全被李师师给死死压住了。 然而现在,谢璞只是耍了一些小伎俩,就毁了她的端庄圣洁的身姿,把她变成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 可正是如此,李师师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不减反增,这种明面上圣洁端庄的女子,一旦被玩弄时,那娇态百出,媚骨尽显的神韵,才是最要命的! 在场的除了尹佐外,其余人看到谢璞居然能和李师师打情骂俏,顿时恨得牙痒痒,真想一脚把谢璞踹出窗户,然后自己顶上。 尹佐眼瞧气氛有些不对,他对着谢璞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谢兄,这些日子,或许一些流言蜚语传入了谢兄耳中,不过希望谢兄不要在意,在下与令夫人,只是普通友人罢了!” 谢璞此刻差点一句草泥马脱口而出,撬老子墙角还说这些屁话狡辩! 不过他现在还得沉住气,佳人在旁,先不理会这些,微微一笑,大义凛然的道:“法克鱿,法克鱿。” “法克鱿,谢兄,这是何意?” “就是没事的意思。” 说完,谢璞不管他疑惑的表情,继续逗弄李师师,贱贱的手指如雨点般,向着李师师全身招呼而去,惹得佳人一阵娇羞闪躲,看得汪金巍等人目光几欲喷火。 汪金巍看着李师师娇羞的摸样,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压抑着愤怒与嫉妒,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谢兄是真的无论在哪里,都是这副急色色的模样啊,真是让我等汗颜。” “哪里哪里,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该黄的时候,哪能藏着掖着啊,会憋出病来的。” 谢璞一副放荡猥琐的笑容,嘿嘿笑着说完,猛然探出一双龙爪手,就要袭向李师师的饱满。 汪金巍等人瞠目裂眦,我靠,这还了得,我都还没摸过呢,当即三个青年不约而同的狠狠拍了一下桌面。 这一下,不仅谢璞被吓了一跳,就连几个女子都是一声惊呼,气氛顿时变得安静,诡异的安静。 “谢二,这可不是百花楼,你就不能收敛一下,真会丢我们天水人的脸!” 汪金巍怒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能代表天水?” 谢璞随口反驳一句,倒是把汪金巍说得一愣,暗想对啊,这谢二岂能代表天水,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更愤怒了,无论天水人和天水代表,在李师师姑娘面前如此失礼,还不都是在有辱天水人的名声。 “谢二,你给我老实点,否则…...” “否则咋样?” 谢璞皱眉,有些无语道:“请我来这季苑不嫖,那我不是白来了,走,李姑娘,我带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玩!” 说着,他正要搂住李师师的香肩,然而对方居然巧妙的躲开了,美眸不经意间,瞟向另一处,正好被谢璞看得真切。 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李师师巧笑嫣然的望着他,歉疚的对他说:“奴家虽然身在季苑,可却是卖艺不卖身,还望谢公子自重!” “我靠!出来卖的不让嫖倒是头一次听说!” “你这不是婊子立贞洁牌坊嘛,不让我上,那你让我摸干什么?!” 谢璞登时破口大骂几句,怒气十足的讥讽着对方。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无声,李师师则是瞪大了美眸,一脸惊愕的望着身旁撒泼男子,完全还没从他那句婊子声中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李师师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好似对眼前这个下流无耻的混蛋气到了极点。 尹佐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没预料到这种场面,赶紧出面打圆场。 “咳,谢兄也是一时怒急,还望李姑娘不要见惯,谢兄也快些息怒,来来,我敬你一杯,若是谢兄不满意,在下让人给你换一个便是。” 谢璞一脸不悦的端起酒杯,摇头晃脑的打量着玉制的酒杯,一饮而尽后,直接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和这等婊子一起呼吸同样的空气,搞不好本公子也要变成婊子,落得和你姓尹的一样,勾搭老子的妻子后,还要来一句咱们是朋友!啧啧,真够不要脸的啊!你?最好祈祷别让老子遇见你老婆,不然给你头上戴一顶绿色的帽子,还有你这天下第一婊子,你装你妈呢,刚才摸老子那副骚样儿哪去了?!哼!” 说完,谢璞便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而九胖瞧见后,知道玉哥发火了自己也不能留下了,只是可惜那个美人,他赶紧伸出咸猪手摸了一下,惹得人家惊呼一声后,立刻跟着跑路了。 谢璞一走,汪金巍等人居然没有大骂回去,而是急忙忙的跑到李师师身边,嘘寒问暖,连番安慰,怒斥谢二的地痞无赖行为,借此表现自己的君子风范。 尹佐嘴角一抽,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没想到这谢璞是如此下流无耻,他摇头一笑,对着汪金巍等人拱手。 “想必诸位今日都没了心情聚会了,这样吧,我们改日再聚如何!” 那几个舔狗闻言,都是一愣,但很快他们便回过神来,虽然还想在李师师这位花魁面前表现表现,但碍于尹佐都这样说了,只能纷纷拱手告辞离去。 待众人相继离开后,热闹屋中变得冷清下来,只剩下李师师和尹佐二人还在。 “看出来了什么?” 尹佐看着李师师询问道。 “还能看出了什么,整一个地痞无赖,也不知尹相公为何非要让奴家来侍候这等人,刚才,他抓住奴家的手,一直在兴奋的颤抖呢,真够恶心的,奴家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李师师怨气十足的抱怨着,对尹佐的安排表示十分的不满。 “这样嘛,呵呵,我还真担心谢家又多出一个大才来呢!” 尹佐心下笑笑,起身来到李师师身边,用折扇撩起她尖秀的下巴,笑道:“这也是师师你魅力太大,才会让这等无赖难以把持啊!” 尹佐说完,便要坐下来抱住李师师,却被李师师闪身推开,可怜兮兮的抱怨道:“尹相公,你何时准备娶奴家过门啊?奴家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 “放心吧,我们可是私定终身了的,等科举高中,我定然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如此你满意了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看到娇笑可人,魅惑诱人的李师师,尹佐心头一热,想要抱住她一亲芳泽,可两片唇瓣却被一杯玉酒给拦住了。 尹佐眉头一皱,拿开酒杯,退后稍许,不满道:“难道这也不许?” “嗯~奴家想在大婚洞房那日,完整的献于相公嘛!” 尹佐一愣,比刚刚谢璞骂他更加无话可说,心里面不由自主的浮现了谢璞刚才那句话,他不由暗骂一句,这么久了,亲不让亲,摸不让摸,你可真是婊子立牌坊啊! 不过碍于长久以来在李师师面前的人设,表面上还是作出一副谦谦公子,善解人意的君子摸样。 第53章 科举试题泄露 谢璞自然不会管后面的人怎么样,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跑的话,恐怕就要忍不住丢人了,李师师那个花魁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冲出玉德仙坊后,杨茅才扶着气喘吁吁的九胖刚刚跟了上来 “怎么了?二公子?” 谢璞一边走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整了整袖子道:“那姓尹的想要试探我!为了不露出马脚,我只好赶紧离开。” “试探您!” 杨茅微微一愣,似乎没想明白,皱眉道:“他为何要试探您啊?莫非与少夫人有关?” 谢璞苦笑着摇摇头,姓尹的让李师师来陪酒,想必就是为了看自己是不是像大哥一样以后会对他造成麻烦。 “若是这样,我就不会走这么快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把李师师拉出来,无非就是想借用此女阅人无数来试探我的深浅!你别小看季苑这些女子,她们被从小培养察言阅色,若是跟她纠缠太久,保不齐你的底裤都被掏干净了!” 谢璞这一番话,把杨茅说得又是一愣,二公子什么时候有这样一番见解了,难不成是青楼画舫逛多了的经验之谈? 他挠着脑袋不解问道:“可是二公子你也没什么秘密啊。” “谁说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秘密,一个完美的人最大的破绽就是毫无缺点,而他们要之所以要试探我,除了少夫人外,应该还与谢家有关,这尹佐,八成想要从我这里找缺口!” “不明白。” 杨茅是越听越糊涂,完全不知道二公子究竟要表达什么。 谢璞也不再过多解释了,他总不能告诉杨茅,自己是假货,你家二公子早就翘辫子了吧。 自己的底细自然不想被李师师给套出来,但若让她知道自己并非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纨绔。 那么他必然会进入尹佐的视线里,届时他就再也不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尹佐表面上行事落落大方,为人和蔼可亲,宴请自己来聚会,被自己讥讽后也不动怒,这是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 在谢璞眼里,尹佐这种人,他们的野心就如同脸皮厚度一样,深不可测。 谢璞已经在老婆大人那里得知,这尹佐可是皇帝内定的驸马,大周的律例和很多朝代都一样,驸马是个闲散职位,不能染指军政。 如此一来,尹佐这个文武全才的聪明人,恐怕对此十分不甘吧。 他想反抗这些,想考科举成为举人,所以勾搭他老婆,逛季苑来自污名声,无非就是想让官家另择他人,给他一条证明自己能力的道路! 如果这事情再往深处推敲一点,将汪金巍和尹佐与耶律沐那些人联系起来,那么他所图谋的,恐怕不止是想要当官那么简单了! 当然,这只是谢璞的分析罢了,实际上的尹佐,究竟是不是如此,他也不敢保证,只是把一切有可能联系的事情,整理出来,选出一条自己认为最合理的。 其它几条线先保留着,等日后收集到有价值的信息时,再进行整合分析,从而猜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谢璞三人走出玉德仙坊后,又在季苑里转了好几圈,这个破地方是真的大啊。 于是他们迷路了。 无奈,几人只好找人打听,好不容易离开了季苑,正要刚上马车,谢璞便瞧见汪金巍在不远处,也上了一辆马车。 而当他离开后,竟又有一辆马车,从一片杨柳树暗处冲出,跟上了汪金巍的马车。 “嗯?” 谢璞立即嗅到了一种阴谋的气息,因为他看到那辆马车行驶间,被风吹起的车帘里,居然坐着李婉这个妮子。 “杨茅,跟上!” 谢璞小声地吩咐了一句:“跟着前面那辆车!” 杨茅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驾驭着马车,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紧紧跟随在李婉的马车后方。 三辆马车在汴梁城中缓慢地穿行,欣赏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和热闹。 他们转来转去,似乎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终于,马车缓缓驶出城外,驶向汴河旁的一片船坞港。 这个地方停满了高大而华丽的楼船,每艘都被精心装扮成了红花绿彩、灯笼如星的模样,散发着浓厚的奢华气息。 即使现在还是白天,这些船只已经显得如此壮观,可以想象当夜晚来临,所有的灯笼一齐点亮时,整个场景会变得多么璀璨夺目。 杨茅驾驶着马车,离那些船只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谢璞严厉地训斥不情愿的九胖,让他负责看守马车,然后自己悄悄地与杨茅一同靠近那些船只。 他们小心翼翼地潜行,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百媚坊、娇绮园、白萍庵,这烟花之地的规模,完全不输于季苑嘛!” 谢璞惊异道。 “呵呵,二公子是小看季苑了。” 杨茅却摇摇头。 “二公子只见识了玉德仙坊,与这里相比,两者的确相差不大,但是相比于酒池肉林和玲珑小筑,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拿酒池肉林来说,据说凡是进入那里的男女,一旦进入酒池,沾染酒香泉水后,可就和这里不是一个样了!” “什么!那不是在开银party嘛!” 谢璞震惊一声,突然一拍杨茅的脑袋,怒道:“靠,刚才出来前,你怎么不早说!” “啊……” 杨茅挠挠麻痒的后脑,苦着个批脸道:“二公子,小的是为您好呀,您要是进去玩了,回去后可绝对要被少夫人给撕了!毕竟那传闻中的酒香泉水,可是号称三日留香啊!” “谁说我要下酒池了,老子就是欣赏欣赏艺术,对了,你小子上次是不是站在少夫人那边的,上次我在未名苑被抓时,你也是见死不救,说,你的到底站哪边的?” 谢璞说着,便勒住杨茅的脖子,想要惩罚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墙头草。 “咳咳,二公子饶命啊,小的当然是站在二公子这边的,那日是二公子您过于生猛,小的也是无可奈何啊,你若真要亮出休书,应该请出家里长辈,就算汴梁没有,也应该把大公子给请来,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啊!” 杨茅说的是正理,在大周朝要休妻,必须请来家族长辈,就算双方父母过世,亲戚死光了,也要找附近德高望重的长辈,亦或者去衙门,道明原由,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离婚,而不是简简单单一张白纸黑字就能搞定的。 正在谢璞两人打闹间,汪金巍已经进入了一艘楼船,而在他进去一会儿,另一辆马车中,跳出一个身材矮小,容貌看起来极为秀气的小书生,也进入了楼船中。 见到这一幕,谢璞愕然惊讶了,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这小书生便是女扮男装的李婉! 难怪这丫头在马车里磨磨蹭蹭了这么久,感情是在换衣服啊! “有点儿意思!” 谢璞歪嘴一笑,招呼着杨茅,两人也一同进入了楼船。 谢璞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更懒得去理会无关紧要的事,本来就是想看看汪金巍这小子被什么人跟踪,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是李婉这个娇蛮丫头。 不管再怎么说,这李婉,也算是救过他一次,而他也看出了,这妮子跟汪金巍应该有些关系,否则汪金巍老是跟在她身边,甚至她现在还尾随至此。 “这丫头是要往火坑里跳的节奏啊!” 谢璞不想和李婉再有瓜葛,但让他看着这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还是救命恩人,往汪金巍这小子的火坑里跳,他就不由叹了一口气,暗想她真是想不开啊! 别看谢璞面对汪金巍总是一副毫不理会的样子,实则他有事没事,就在思索如何对付这家伙。 当日被绑之仇,他可是铭记于心啊,这便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要汪金巍付出血的代价! 可惜谢璞证据太少,他也不可能用自己被绑的事情指证汪家,没有证据,到头来只会被反咬一口,除非抓住孟布,否则这绑架一事,根本无法成立。 这个楼船白天的生意很清淡,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进来的,除了欣赏歌舞的,就是来办事的,直接挑选一个妹子,就开房学外语去了。 当谢璞两人进来后,一个老鸨子立即出面,要给他介绍姑娘,谢璞不想被人怀疑,也就随便挑了一个丰满十足的,跟着她一同上楼。 在进入一个房间前,谢璞伸出手刀在杨茅前面晃了晃,杨茅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悄声凑近丰满的姑娘,举起手刀一劈而下。 以杨茅的功力,这种事情,向来是轻而易举的,然而眼看便要下手成功,可前面的丰满姑娘,突然转身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让杨茅一下劈空了。 丰满姑娘进入房间后,转身便看到杨茅摆出的手刀姿势,她愣了愣,不解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呢?” 谢璞在后面瞧见,感觉在走廊打晕这个丰满姑娘也不好,便拉着杨茅走了进来,悄悄让他寻找机会再下手。 看到主仆二人居然都进来了,这丰满姑娘妩媚一笑,道:“公子们想玩也行,不过奴家可是要双份银子啊!” 谢璞也不废话,直接抛出一锭银子,扔到床上,想要趁着丰满姑娘回头拾起银子时,偷偷给她一手刀。 然而这丫的瞧见后,面上一喜,居然没有转身去拾起银子,而是干脆利落的脱起了衣服。 这时候,杨茅突然一个虎冲,手起刀落,当即,姑娘便两眼翻白,身体一软,直接把谢璞给压倒在地。 “嘶~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她抬起来。” 谢璞现在是真后悔啊,自己为什么选一个重量级的啊,现在被她一压,感觉腰都要被压断了。 杨茅本来可以抓住丰满姑娘的,然而就在他出手时,突然听到一些声音,这让他愣了片刻,导致二公子被狠压了一下。 “嘘!” 杨茅示意二公子安静一些,而后他纵身一跃,四肢撑在房梁上,仿若一只壁虎,扒在了天花板上。 谢璞眉头一皱,眼珠子斜眸过去,却没发现有一丝动静,他正要开口,却看到天花板上的杨茅再次对他做出了嘘声的动作,而后指了指旁边的一面窗户。 谢璞愕然,不再四处乱看,而是伸出双手开始抚摸丰满姑娘富有弹性的玉背,同时嘴里还发出声音。 杨茅在房梁上等了不久,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帮着谢璞把人搬到床上。 “出了什么事?” 谢璞给丰满姑娘盖上一床薄被后,找了些东西塞在被子里,这样看起来就是两个人了。 杨茅轻轻拉着谢璞走到刚才所指的窗户旁,指点着一个小洞道:“方才有人来窥视!” 看到窗户上的小洞,谢璞已经明白了,有人在偷偷的窥视,幸好刚才杨茅机灵,不然这趟就白跑了。 他眉头皱了皱,疑惑道:“是这谁呢?李婉?汪金巍?” “都不是。” 杨茅说着,声音不自觉又压低了一分道:“还是高手。” “高手?莫非是李家的暗卫?” “不可能,如果是李家的暗卫,李小姐就进不来了。” “这难道还是汪家的不成?” 谢璞疑惑道,在他看来,一个府尹而已,说小不小,但说大也绝对不大,一个四品官员,用得着养暗卫吗? “二公子你别小看了汪家,汪伦虽然只是府尹,但他的姐姐却是王爷的妃子,王妃派一两个大内高手保护侄儿,也正常。” 杨茅解释道。 “大内高手。” 谢璞眉头一皱,摸着下巴喃喃道:“带着保镖来嫖,这很正常,保镖能看不能吃跑来偷窥,这也很正常,只不过偷看却不等着看高潮,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二公子的意思,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儿?” 杨茅也皱眉道。 “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他的行为,总不会是他在和人交易科举考卷,怕被人看到,才如此小心翼翼的吧。” “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李婉这妮子既然也来了,等她沉不住气,我们见机行。” 谢璞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想看看这窗户外,能否了望楼船下的情景,要不然汪金巍走了,他们也不知道。 “要不,让小的出去看看?” 杨茅提议道。 “你行吗?” “小的虽然打不过,但是跑掉绝对能跑的掉,这点二公子可以放心。” “哦,那你去试试,事不可为就算了。” 得到谢璞的允许,杨茅脱下布鞋,露出比常人长出半倍的脚,谢璞万分惊讶,暗思这家伙原来是天赋异禀。 杨茅走动时悄无声息,若不是知道他活着,谢璞都要认为,自己是遇见鬼了。 杨茅离开后,谢璞等待了一炷香时间,才见到房间无声的打开,杨茅轻轻关好房门,闪身回到房间。 “怎么样?” 谢璞问道,他等了半天,总算是等到这个家伙回来了。 “汪金巍应该是在走廊拐角尽头的房间里,门外有两名高手守卫,整条走廊无遮掩,小的不敢靠近,就这些了。” “没关系,只要知道他没离开就好,这小子搞得如此谨慎,其中的秘密定然不小,咱们必须想一个办法偷听到!” 谢璞琢磨片刻,看了眼杨茅,便已经有了对策,他指着天花板道:“你若是扒在天花板上,能否听到上面那层的谈话?” 杨茅听后,便明白了,他点头道:“小的立即去办!” 眼看杨茅要走,谢璞赶紧道:“等等,我也去。” 这船楼共有三层,下层是舞台厅堂,二层中间被镂空了一圈,能从上面俯视厅堂,而三层全是房间。 现在汪金巍便在三层最角落的一间房中,谢璞两人来到二层对照下来的房间。 结果里面正有一对男女在嘿咻,谢璞无奈,直接命杨茅悄悄进去,正巧那对男女已经玩到老树盘根,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屋子中,已经多出一个人。 杨茅从天花板上闪下偷袭,直接双刀甩出,一手一个,瞬间击昏。 谢璞进来后,给这两具白肉盖上被子后,仰头已经瞧见,杨茅四肢撑在天花板的木梁旁,一只耳朵死死的贴着木板。 谢璞抬头看着,直瞧得脖子都酸了,杨茅还是一动不动,看来这壁虎功,已经被他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等了许久,杨茅这才翻身轻巧的落在地板上,未等谢璞开口询问,他便悄声道:“出大事啊!二公子!” “什么大事?上面在谈些什么?” 谢璞正要问,突然察觉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他与杨茅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 “这一次绝对是大事啊!您猜汪金巍在上面干什么了!” 听到杨茅居然敢跟自己卖关子,谢璞正要一巴掌扇过去,吓得杨茅连连摆手,告诉谢璞自己听到的。 “汪金巍正在上面和一个人做交易,而交易的东西,居然是这次科举的试题!” “科举试题!” 谢璞瞪大眼睛,眉头一皱,暗想这绝对是大事啊,若是汪金巍一举夺魁,那日后要找他麻烦,可就不容易了。 他可是偷偷把全部的身家,全压在文天祥身上,这位忠君爱国的人才若不高中,那绝对是大周的一大损失啊。 “二公子,这事情牵连太大了,我们应该赶紧回去报告大公子才对!” 杨茅提议道。 谢璞摆摆手,解释道:“事情的确要报告大哥,但不是现在,距离科举还有几天时间,若是从汪金巍这里调查下去,恐怕科举早就结束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先拿到有力的证据!至少要弄清楚,卖给他试题的家伙是什么人,究竟有没有试题卷,若是没有,就算你回去叫人过来抓住他们,恐怕也没用,届时被他们反咬一口,可要伤脑筋了!” “那该如何?他们有高手守着,小的也不敢靠近啊。” 杨茅无奈道。 谢璞思索片刻,突然问道:“李婉那妮子呢?” 杨茅皱皱眉,不解的问道:“李小姐也在三楼,距离汪金巍的房间比较远,二公子莫不是想要让她引开对方的守卫,这绝对不行啊,谢家和李家父辈以上的关系,一向很好,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二公子可就完了!” 谢璞嘿嘿一笑,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第54章 机智取题 一身书生打扮的李婉,在屋子里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地推开窗户向外张望一下。 她这副模样,逗得屋里的美艳姑娘咯咯直笑,故意娇嗔道:“小相公,您都在这屋里转了快半个时辰啦,到底要不要嘛。” “哎呀,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就老老实实地待着就行。” 李婉有些不耐烦。 “哟,小相公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呢,不过奴家好喜欢呀,来嘛,奴家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美艳姑娘边说边扑到李婉身上,一双玉手抱住她的小蛮腰,笑嘻嘻地说:“哇,小相公的身子好软呀,这小腰比奴家的还细呢!看您这柳叶眉、杏仁眼的,奴家可早就看出来啦,您是个姑娘家呢,不过这点奴家也喜欢,您就陪陪奴家嘛。” 李婉的变装技术实在不咋地,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瞧出她是女的,更别说这些见多识广的风尘女子了。 李婉倒也不惊讶,她一把推开女子,说道:“别闹了,这是十两银子,你回床上待着去,不然我可要动手啦。” 美艳姑娘讨了个没趣,不过拿到了十两银子,她也很开心,乖乖地按照李婉的吩咐回到床上,只是一直不老实,时不时地发出让人浑身发软的呻吟声,想要撩拨李婉的欲望,好跟她玩一玩。 李婉一个大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呻吟,没一会儿,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哎呀,你能不能别叫啦?难听死了。” “奴家这也是为了小相公好呀,要是让人听到屋里没动静,肯定会起疑心的。小相公这次来,是为了您的夫君呢?还是心上人呀?” “不关你事,别瞎打听。” 李婉说着,在屋里走了几步,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惊,连忙凑到窗户边想听得更清楚些。 “那姓汪的公子真弱啊,这才多久就完事了,啧啧,惹得奴家下面还痒痒的呢!” 这声音很独特,有点矫揉造作,像是刻意装出娇媚的声音,不过李婉也不感觉奇怪,这等烟花之地的女子,声音向来如此。 现在她早已经被那一句“汪公子”给吸引住了。 李婉“嗖”地一下冲出门,风风火火地追上了刚刚从她房门口经过的两个女子,手一伸,就抓住了那个一个身着火红罗裙的女子的手腕。 她刚想开口发问,结果一看到那女子回过头来,瞬间就呆住了。 这女人长得可真是高啊,身材纤细修长,头发高高地盘起,像鹅毛一样的脖颈上系着丝巾,面容如玉,眼眸似星辰,五官精致得像雕刻出来的一样,棱角分明。 再配上那一身火红的装扮,简直就是妖艳得无法形容,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婉总觉得这大美女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居然还透着一股让人想抽她的感觉。 李婉正发愣呢,就听到那妖艳美人惊讶地说:“哎呀?这位小公子,您抓着奴家干嘛呀,难道是想让奴家伺候您吗?” 这一句话,把李婉飞出去的魂儿都给叫回来了。 她也顾不上想为啥自己会有想揍对方一顿的冲动了,急忙问道:“刚才你们说的汪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哦,您说那个猥琐的废柴啊,就在前面拐角的最后一间屋子里呢。您是他朋友吗?要是的话,您可得好好劝劝他,以后别再把人家弄得不上不下的了,要是……” 这高挑的妖艳美人话还没说完,李婉就已经转身怒气冲冲地朝着走廊拐角跑过去了。 等李婉一走,这时,一直背对着她的另一个女子转过身来,这女子虽然长得普通,但是身材也很高挑,只是没有旁边那个高挑美人那么瘦。 不过她身上也有一种一般女子绝对没有的独特味道!然而,当这女子开口说话时,居然发出了一种让男人哭笑不得的声音。 “二公子,咱们能换回来了吗?小的有点顶不住了啊!” 高挑美女闻言,微微一笑,也是用男子的声音,她轻笑道:“你急什么,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心,待会儿李婉一旦闹进房间,引出汪金巍,趁乱的时候,我过去装作解围,你想办法见机行事,明白!” “明白是明白了,可二公子您这样,真能瞒住他们吗?” 谢璞纤手撩开胸前一缕秀发,嫣然一笑,霎时,百花绽放,美不胜收,直把杨茅这个大男人给看呆了。 谢璞拍了拍大大凸起的假胸,里面垫的是两个水囊,巧笑嫣然道:“咯咯,凭着这个还不行吗?!” 杨茅人都快傻了,他简直无法相信,二公子为了调查科举试题,居然会甘心乔装打扮成女子的模样儿,若不是知道眼前的妖艳美女正是二公子谢璞,他绝对要把眼前的二公子当作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看待了。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二公子什么时候有着这样一手神鬼莫测的易容术了,不仅可以将自己易容成绝世美人,连自己这个糙汉在他三两下易容后就变成了女人! 杨茅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底的惊讶,暗骂一句“真是妖孽!”后,便按照二公子的吩咐,去一旁等待时机。 而此时,李婉已经被那两名守卫拦在了门外,她露出一脸怒容,指着两人大骂道:“给我让开。” “这位公子,此处的房间,已经被我家老爷包下,劳烦你去别的地方。” 一个守卫不苟言笑。 “汪金巍是不是在里面,把他叫出我,我要见他!” 李婉怒道。 她这一席话,把两名守卫都说得一愣,两人互视一眼,当机立断,均从对方眼眸中瞧出了要下杀手的决心! 自家公子在里面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整个汪家都脱不了干系。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一个守卫强硬的拉着李婉,便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再找机会下手,急的李婉又是大喊大叫,又是张牙舞爪。 房中,汪金巍听到房外传来的惊闹声,他眉头一皱,感觉这声音十分熟悉,便拱手对对面一个中年男子笑道:“我先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当汪金巍打开房门,瞧见走廊外一个吵闹不停的小书生时,他瞳孔一缩,心下一惊,急忙跑过去,赶紧让守卫放开小书生,这才压低声音怒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告诉你,姓汪的,你敢来这里喝花酒,我这就回去让爹爹退了这门亲。” 李婉也怒道。 拐角走廊处,穿着一袭冷艳女装的谢璞闻言,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汪家和李家居然还订亲了,李家和谢家交好,不可能不知道汪家狼子野心,难不成两家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睦。 此时,汪金巍心中是叫苦连连,他可真不是来嫖女人的,可若说不是,难道要告诉李婉,自己来买科举试题作弊的吗! 这嫖女人嫖了也就嫖了,不过是一门亲事没了罢了,但是科举作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汪金巍无奈皱眉,悄声和一名守卫低声两句,这才拉着李婉向着外面走去。 眼瞧这一幕,谢璞拿出一壶酒,狠灌一口后,带着浓郁的酒气,宛如柔弱女子一般,被微风吹倒,径直扑入了汪金巍的怀中。 “吆,汪公子,继续陪奴家风流一番嘛。” 面对妖艳美人的不请自来,两人都是一愣神,还未等汪金巍回过神,李婉已经暴怒了。 “汪金巍,你给我等着?” “唉吆,这地方就是这样的,很正常,不用理会。” 看着汪金巍被一个妖艳女子紧紧抱着,李婉怎能不理会,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跺脚,大叫一声:“汪金巍,你这门亲事我退订了。” 说着,李婉居然泪奔而去。 谢璞倒是无所谓,不过这妮子为啥跑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呢?难不成她知道姓汪的来嫖,故意来抓奸的?那又是谁给她的消息呢? 谢璞现在倒是没时间想这些,因为他身子还牢牢的抓着汪金巍,免得这个混蛋也跑掉了。 汪金巍急的想要推开谢璞,追上李婉解释,奈何却被对方死死抱住,他只能呵斥另一名守卫,让他将两人分开。 “看什么看,还快不来帮我把他拉走!” 守卫闻言立马抓住谢璞的手臂,谢璞没法再管汪金巍,只好顺势就扑在守卫身上,醉眼朦胧的道:“这位哥哥身体好壮啊,来嘛,陪奴家玩玩。” 这守卫虽然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然而再硬的铁汉,也难过美人关啊,就算他能强行保持镇定,也不代表没反应,对于这等妖娆的美人,他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 “究竟怎么了?吵闹了半天。” 随着一句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房门再次打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到守卫被一个妖艳女子纠缠时,不由眉头一皱,道:“还不快把她带走,对了,汪公子呢?” 中年人说到一半,才发现汪金巍居然不见了,那这场交易还进行不进行了? 他疑惑间,突然,那个妖艳的女子,竟扑到了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红唇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的娇媚道:“他们好生无趣,这位老爷,您来陪奴家玩玩嘛。” 中年人一听这声音,顿时只感觉骨头酥麻,心痒难耐,他荡笑一声,抚摸着谢璞的柳腰。 “美人别急,待会儿我定然找你玩。” 说着,中年人便已经听到守卫的解释,他眉头微微一皱,说了句“罢了”后,便要抱着谢璞进入房中玩游戏。 这一下子,谢璞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下是玩出火,导致引火烧身了! “美人,你好沉啊!” 中年人抱着谢璞来到房中后,将其放到床上还抱怨了一句,才转身去关上了房门。 “呵呵,奴家长得高嘛!” “高好啊,女人一高,这腿就长,来,让老爷瞅瞅,美人的玉腿究竟有多细长!” 说着,伸手便要撩开谢璞的火红裙摆,对着他的美腿一探究竟,把谢璞吓得双腿一缩。 谢璞表面上还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儿,实际上心底却苦不堪言,他苦笑一声,这下子真的是玩大了。 “老爷你好坏啊~” 谢璞呻吟一声,优雅的转身,躲开了中年人的咸猪手,起身迈着猫步,走到了桌边,长腿一摆,翘起二郎腿,勾着手指调笑道:“老爷来嘛!奴家的玉腿和下面好痒啊!” “嘿嘿,这就来,这就来。” 这老小子看起来还是头一次被如此挑逗,马上露出了一副猪哥儿样,对于谢璞的挑逗,他也没有感觉生气,反而十分有趣,喘着粗气便蹲到了谢璞面前,想抓着他的腿爱不释手的仔细抚摸。 霎时,一层层鸡皮疙瘩在谢璞身上泛起,眼见对方都蹲在自己面前,把后颈脖子露了出来,他怎能放过这等机会,扬手一劈,一记手刀凶猛然袭下,狠狠的劈中了中年人的后脑。 这一下,直接把中年人给打了一个激灵,他惊愕的仰起头,看着谢璞,当即明白了这个女子不简单。 “草?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其实是谢璞的力道不够和方向不对,导致打中了中年人的后脑,只感觉到疼痛而已。 谢璞心下暗骂,他正想要解释,然而中年人已经暴怒起身,张口便要喊来守卫。 这时,天花板上突然落下一个黑影,接着手刀一斩而下,一气呵成,中年人双眼翻白,膝盖弯曲,正要跪倒在地,谢璞赶紧将其扶住轻轻放到了地板上。 “二公子,你怎么样?” 杨茅低声道,幸好他来得及时,不然二公子就被人糟蹋了。 “我没事儿,快点找找看,有没有咱们要找的东西?” 谢璞回道。 两个人当即在那个中年人身上四处摸索寻找起来,果不其然,谢璞在他的怀里找了一封信纸,打开一看。 哦豁!居然真的是今年科举的试题卷!,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看姓汪的怎么办!谢璞心下一喜,将卷子收了起来,正要和杨茅说话。 突然,房门被打开,两个守卫和他们房里的二人大眼瞪小眼,谢璞还在懵逼中,杨茅直接拉过他背在身上朝外一跃而下。 第55章 调笑未遂 为了不被新来的管事骂马喽,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本着多劳多得,越过越甜的人生目标,一大早就兴致勃勃的起床,来到了楼船上清洗甲板。 这里不仅可以看到汴梁河的风景,还能偷窥到许多女子清晨起来晒太阳的优美身姿,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辛苦苦苦了半天的小厮,瞅着那擦得锃亮的甲板,心满意足地把抹布往木桶边上一挂,弯腰拎起水桶准备回去吃饭。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来,紧接着一双大脚,就跟从天上掉下来似的,落在了他好不容易擦干净、还没晾干的甲板上。 小厮一愣,赶紧起身回头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个长相平平的普通女子,背着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裙的绝色妖艳大美女,他在船上没见过。 怒火一收,小厮本想礼貌的想问问这位美女为啥弄脏他辛苦擦好的甲板呢,可一看那妖艳美人从背上跳下来,对着他甜甜一笑,这一笑,刹那,小厮直接看呆了。 这感觉真是没法形容,眼前这女子不只是妖艳、绝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高挑又洒脱,随意还不失端庄,一举一动,仿佛浑然天成,一点儿都不做作。 小厮正发呆呢,就见那妖艳美人冲他摆摆手,然后和另一个高挑的女子一起跳下船,眨眼间,就只剩两道倩影了。 小厮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过还是盯着跑上岸的两女,尤其多看了几眼那个穿火红罗裙的妖艳美人。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厮一怔,忙回头,就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还没等小厮开口问,其中一人就着急忙慌地说:“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妖艳的女子跳下船?” 小厮又愣了,他的眼珠子不自觉地就往船下瞟,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但是他的眼神就已经把他给出卖了。 “在那!就是岸上那穿着红裙的,快追!” 两个大汉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下去,到了岸上,朝着那道火红的倩影狂奔而去。 谢璞一边跑路,一边还没从戏里出来,娇喘着说:“哎呀,累死我了,杨茅快把那家伙的衣服给我。” “啊?那我咋办呀?” 杨茅苦着一张脸说。 “你就这样回去没啥事,但是我这样回去,你家少夫人得活撕了我!” 谢璞焦急道。 然而,杨茅却连连摇头,坏笑着道:“这不会吧,二公子,你现在可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的大妖孽啊!而我呢,只是一个丑八怪,这要回去遇到人,还不得把他们吓死啊!” “md,少?废话,快?给我!” 谢璞凶神恶煞的威胁杨茅,下了最后通牒。 杨茅又是苦笑,又是无奈,正想把从中年人身上扒下的衣服递给二公子,可是突然他感觉身后传来非常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大事不妙,那两个大汉目露着要吃人的凶光追来了。 “不好!二公子,他们追来了,我留下垫后引开他们,您快跑!” 听到杨茅的话,谢璞头都不回,丢下一句话后,拔腿就跑。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别把他们往胖子那里引,我往城外集市跑,你不要跟过来。” 两个守卫正向着他们急速冲来,看他们的脚程,简直就是用百米冲刺来跑马拉松啊!不过也对,这可是掉脑袋的勾当,他们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追他们啊! 杨茅人都傻了,没想到二公子这么...额...[doge],没办法,眼看二公子已经跑了一段距离,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 他立即抱着中年人的衣服,向着一个楼船里跑去,而身后的守卫瞧见两人分开,也十分默契的分开追逐,谢璞回头看到居然还有一人跟在自己后面,不由暗骂一声,高高得提起红裙,便冲入了市集中。 “啊!救命啊!非礼啦!有人逼良为娼啊!谁能救救奴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汴梁城外的沿河大道上,一个身着火红罗裙的美艳女子,提着裙摆,带着一股淡酒香风,宛如逃婚的新娘,红影飘逸,娇喘悲鸣,顿时就吸引了街上不少行人与商贩的目光。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居然有人逼良为娼!” “娘的,见人家长得漂亮,就要拉去做娼妓,这些人真是可恨啊!” “上,废话干什么。” “就是,姑娘放心,此人自有本公子阻挡,你且快逃!” 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啊!谢璞这一声吆喝,顿时,可爱的汴梁百姓们,纷纷站到他身后,为他遮风挡雨,阻止后面的大汉继续追他。 “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奴家定当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谢璞嘴角勾起,嫣然一笑,几个飞吻甩出,顿时就把不少青年的魂儿都给吹走了。 此刻身后的守卫,被人群包围,无论他如何解释,众人也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不断的指骂不当人子等等言语。 当守卫恼怒至极,不再废话,奋力一跃,踩着人群的头与肩冲出去时,外面哪里还有妖艳女子的身影。 谢璞一路上左躲右闪,进入汴梁城后,便立刻钻进一个巷子里,拉着系在脖子上的红丝巾,顺手用来擦汗。 他本来就身体弱,这一跑足有四五里路,可把他累得够呛,小腿酸痛难耐,不过好在总算是甩脱了那个守卫。 谢璞不敢在巷子里久留,否则再遇到守卫,杨茅可是难帮他了,休息片刻,便又把丝巾当作面纱,遮挡住喉结,这才敢大摇大摆的回到大街上。 红颜色的衣裙在古时候不是没人穿,可是却太少了,大多数都是在婚嫁或者七夕中秋的灯节时才会穿来钓凯子用的。 平日里,女子多数是穿的素色或纯色,并且就算是烟花之地穿得花枝招展的妓子,也基本在出来闲逛时,会换一身低调的,而此刻,一身鲜红明艳的谢璞算是引人注目了! 宽敞的汴梁大道上,行人如织,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稍微留意一下那抹鲜艳的红色身影,毕竟大白天穿一身红,还是一个绝色妖艳大美人,想不注意都难。 “唉,这大城市里,打个车还真是不容易啊!” 谢璞已经走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到一辆可以搭载客人的马车,他双腿颤抖得酥酥麻麻的,感觉快跪了。 害怕有人继续追来,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思考着是否应该直接回去,还是先去找一套男装换上后再回去。 正当谢璞走到十字路口时,突然,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谢璞连忙停下脚步,向旁边躲闪。 然而,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径直朝他走来。 “哎呀。” 那个人轻轻叫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他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并弯腰道歉道:“小姐,实在是对不起,刚才小生一直盯着对面看,不小心撞到了你。还请原谅小生的冒失。” 说完,这个冒失的人抬起头来与谢璞对视,两人同时愣住了。 这人惊得是谢璞的高挑的身姿与妖艳的容貌,看起来还有一点眼熟的味道,而谢璞吃惊的是,撞到他的这家伙,居然是罗景仰! “原来还是一位绝代佳人,这小生就更加歉疚了,这样吧,前面的那家茶楼茶水不错,希望姑娘能给小生赎罪的机会!” 谢璞闻言,心中一乐呵,却颜不表心,这罗景仰泡妞的本事,可真够老套的,方才谢璞就发现,这家伙可是直接撞向他要闪避的位置的,现在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定然是想泡他了。 谢璞不作回答,他的假音虽然很似女声,但太过娇柔,突显做作,在妓院时倒是没什么,可若在这大街上随意闲谈,未免有些太过惹人注意。 看到谢璞转身,罗景仰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佳人,对方心生不喜,就在他正要解释解释。 而后又瞧见谢璞指了指前面茶楼的招牌,他这才醒悟,暗想或许是佳人喉咙出了问题,不方便开口吧,不过既然对方答应了,他又怎么会拒绝,当即兴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 谢璞与罗景仰进入茶楼后,跟着店小二走到靠街道的护栏位置坐下,谢璞是有心戏耍一下罗景仰,便一直不开口,作欣赏和倾听的样子,还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同意。 罗景仰还以为对方跟自己投缘,更加热情了,谢璞只能听着对面的罗兄一直在滔滔不绝。 方才跑了许久,他的喉咙早已饥渴难耐了,等店小二上了茶水后,他急忙喝了好几杯,毫不矜持的洒脱样,惹得罗景仰又是眼前一亮。 “姑娘真是风华翩翩,洒脱而不失优雅啊!小生姓罗,名景仰,字文青,乃是今年的扬州举人,敢问姑娘贵姓?” 谢璞抿嘴一笑,放下茶杯,他正要用男声调笑罗景仰一番,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乱泡妞是行不通的。 可突然,身旁光线一暗,他好奇扭头一看,居然发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停在茶楼外,美眸正一眨不眨的凝眉注视着他。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谢璞现在见到她,就有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而对面的罗景仰,在看到护栏外骑马之人时,立即双眉一挑,心下一颤,那日四分五裂的桌子仿佛历历在目。 他赶紧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澹台校尉,当日亭中一别,不知谢兄近来可好啊?” 听罗景仰的称呼,这骑着大马之人,除了谢璞的老婆大人澹台昭外,还能有谁! 澹台昭本来也是看到了罗景仰,才停住了片刻的目光,可这一停,她便瞬间被罗景仰对面的女子,给完全吸引住了! 眼前女子一袭血红色衣裙,面容妖艳,妆容精致,而且看起来似乎身材极为高挑,坐下后的身高居然不输与他同坐的那个男子,而且她看起来十分眼熟。 或许是这女子实在是太面熟了,面熟到仿佛朝夕相处,导致在自己记忆中,就是找不出这个女子的身影。 “原来是相公的朋友,妾身这厢冒昧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澹台昭朝着罗景仰拱手道。 “哦,小生罗景仰,与谢兄算是一见如故。” 听到罗景仰自报了名讳,澹台昭立即将目光看向他对面的妖艳女子,淡笑道:“这位妹妹好生眼熟啊,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呢?” 罗景仰也笑笑,说道:“是啊,方才见到这位姑娘时,小生也感觉十分面熟,所以才相邀来此一块喝茶,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谢璞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点不知所措,突然他灵光一闪,站起来对着两人稍稍欠身,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表示自己是个哑巴。 紧接着,他又拿手指,指指天,指指街道,示意时候不早了,自己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 然而谢璞这一转身之际,澹台昭的双眉顿时一挑,她对这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身高,肩宽都是和印象中一般无二! “先等等。” 澹台昭说着,突然把手伸入护栏内,一把抓住了谢璞的手腕,同时还往下摸去,轻轻的捏了捏谢璞的手指。 弄清楚眼前的美人是谁后,澹台昭双眼一瞪,抓着谢璞的手往外一拉,另一手也伸出提着他的腰带,一举一放,便直接把他扔到了马背上。 这一下,谢璞算是知道自己真的玩大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应该想着调戏罗兄,直接对罗兄表明身份,让他帮自己买一套男装就不会被老婆大人给发现了。 “诶!这是……” 这到手的美人飞了可算是怎么回事啊?!罗景仰赶紧准备开口询问。 澹台昭立即道:“妾身想起来了,她是妾身的一位远房表妹,口不能言,进城迷路了,家里人正急着寻她,就不多留了,告辞!” 澹台昭说完,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扯过马缰,“驾”的一拉,便带着谢璞急驰而去,看起来就像是抓了美女,急着回去办事的土匪一样。 只剩下一个可怜的伤心人一脸懵逼的站在大马路上, 第56章 血溅银花 谢璞坐在马背上,战战兢兢地搂着澹台昭,虽然不时可以摸到老婆大人那软软的身躯,但是一路上晃晃悠悠,搞得他又是舒服又是难受。 等两人风风火火回到校尉府,澹台昭一下马就扛着谢璞,在一群下人的目瞪口呆中,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房间。 “你先听我解释。” 谢璞赶紧开口解释。 澹台昭美眸微眯,两条柳眉一挑,似笑非笑道:“解释?这还用解释?相公好好的男人不当,偏要去扮女人,瞅瞅你这打扮,连我这个当老婆的都自愧不如啊!莫不是你真看上那位罗公子了。” “啊!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谢璞干笑两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卷信书,恭恭敬敬地递给老婆大人,说道:“您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呀!” 澹台昭一愣,她接过卷轴打开一看,顿时,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看我这样子,你还不明白吗,当然是用美人计取来的呗。” 谢璞得意洋洋的说着,还扭了扭腰,在那儿搔首弄姿。 “呵,美人!” 澹台昭斜睨了谢璞一眼,看着他那一副高挑妩媚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别扭,凭什么他扮女人比自己还像女人啊。 “哼,还不快去把你那张丑脸洗干净,衣服也给我换了。” “丑?你有没有审美啊,我这叫化妆技巧,瞧见没,这眼线,这眼影,还有这腮红和嘟嘟的小红唇,你见过谁能画成这样,我这可是……” 谢璞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澹台昭给一脚踹飞了。 谢璞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嘚瑟,乖乖地去厨房洗脸换衣服,等他换好自己的衣服时,澹台昭早已经把那张卷子看完了。 “这东西你到底从哪儿得来的?” 谢璞立刻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澹台昭,不过中间添加了一些自己是如何的智勇双全的骗过汪金巍的事迹。 听完后,澹台昭沉思了好一会儿,看着试题说道:“这试题,我拿去交给你大哥,让他拿主意,还有,这件事儿你就别掺和了。” 澹台昭说完,起身便离开房间,迅速赶往谢玉翰的府邸去了,不需要自己操心,谢璞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老婆大人走后,他招呼来包费,让他去把可能在拱白菜的九胖叫回来,顺便去那里把自己昂贵的衣服给取回来,这可是价值三百两的装备啊,不能说丢就丢了。 而杨茅呢,在谢璞回来的一个时辰之后,这小子才累得跟狗似的,悄悄摸摸地溜进了校尉府里。 这次任务,那叫一个圆满成功,谢璞趁着澹台昭不在,还特意摆了一桌酒菜来犒劳杨茅和包费。 至于九胖,算他也是参与了吧,自然也是受益人啦,这家伙稀里糊涂的就又混到了一顿大餐,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与此同时,在谢府中,谢玉翰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弟妹,你说这是二弟跟着汪金巍去画舫,用计谋拿到的?” “嗯,这事儿可大了,所以妾身一拿到就赶紧跑来交给大哥了。” 澹台昭连连点头。 谢玉翰听后哈哈大笑,正想好好夸一夸这个平时总是不干人事的弟弟。 可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不对劲,转过身问道:“你说二弟是被尹佐邀请去的!然后他气呼呼地走了,接着汪金巍也出来了?” “对呀,所以相公才能跟上去,拿到试题呢。” 澹台昭再次点点头。 确定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谢玉翰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了一刻,突然暗叫一声“不好”,就要点火把这份卷子给烧掉。 可就在他掏出火折子的时候,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给踹开了。 校尉府里,谢璞他们四个一直喝到晚上,谢璞正兴高采烈地讲着中午的聪明事儿呢! 突然,花勇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大喊大叫:“不好啦二公子,大公子和少夫人都被抓走啦!” “什么!” 谢璞本来醉醺醺的,被这一叫,瞬间酒醒了一大半,他“嗖”地一下冲到花勇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着急忙慌地问道:“咋回事儿?被谁抓走啦?” “汴梁衙门呀,说是有人告发大公子偷科举试题呢!今天下午,官差就进府拿人了,正好看到大公子和少夫人在商量,他们手里还有一份试题呢!现在证据确凿,大公子和少夫人都被抓进天牢,等候审问啦!” 谢璞一听,“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一系列画面,他突然反应过来,大骂道:“我靠,中计啦!” 原本谢璞还觉得这次能把汪金巍给坑了,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反而被人家给坑了一把。 从今天早上收到邀请开始,他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可当时没当回事儿。 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前脚刚走,汪金巍后脚就跟上,而且还是直接去买试题,这倒也不是没可能,可是这时间,也拿捏得太精准了吧! 其实当时,谢璞看到汪金巍出来后,是有所怀疑的,不过在看到李婉后,他就没考虑那么多了。 现在回想起来,谢璞觉得自己输就输在小瞧了李婉这丫头,以李婉的性格,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儿。 可能尹佐根本不需要让她知道,只要想个办法让她参与进来就行了! “这姓尹的,看来不是要对付我,而是要借我来对付大哥啊!这下可真是作茧自缚了。” 谢璞苦恼的抱怨了一下自己,“哼”了一声,迅速想了些办法,他站起身来,说道:“杨茅、包费,你们俩赶紧回画舫,把里面的人都看好了,别让人对他们动手。” 杨茅和包费听了,不敢耽搁,立刻领命出发。 这时候,谢璞才看着花勇问道:“你看见马如龙了没?他有没有被抓走?” “马如龙阻拦官差办事,已经被擒拿了。” 花勇哀叹无奈道。 没了马如龙,谢璞就少了个熟悉京城形势的好帮手,也没法借助他打通大哥的人脉。 不过,谢璞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没啥必要。 除了个尹佐,他都不晓得大哥的仇家还有谁,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想对付大哥呢。 真的想帮大哥脱困的人,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而且,他得以防万一,可不能太轻信别人,导致事情变得更糟糕。 谢璞在屋里头脑风暴,围着桌子得团团转,花勇的目光也随着二公子来回转动。 突然,瞧见二公子猛地一拍脑门,大喊一声:“诶,我有一个好主意!” 花勇吓了一跳,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想到办法了?” 谢璞得意地笑了笑,说:“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次尹佐,可算是选错人咯!” “啥意思?” 花勇更好奇了。 “别问啦,抓紧时间,他们动作快,咱们就得比他们还快!” “你赶紧去汴梁衙门得替本公子击鼓鸣冤!” 秋夜,乌云遮住了星月,整个城都黑漆漆的,灯火昏暗的小道两边,高矮不一的房子上站满了一群黑衣人。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前方一辆飞奔而来的马车。 一瞬间,十几根雕翎箭刺破空气,穿过空间,带着尖锐的风声,映在了一脸坚定的花勇眼睛里。 花勇立刻扔掉缰绳,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他手臂一抖,刹那间剑影重重,火光如星,剑和箭雨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箭雨不停,花勇手中的银剑也越舞越快,他能护住马车,却护不住拉车的马。 转眼间,马已经中了四箭,不过都没伤到要害,反而激起了它的野性,跑得越来越快。 “目标是谢璞,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暗卫身上。” 领头的黑衣首领一声命令响起,屋子两边的黑衣人听到,马上丢掉弓箭,纷纷抄起刀剑,如飞鸟般俯冲而下,冲向马车。 花勇一看这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咯噔”一下,他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手中银剑如疾风般挥舞,剑刃在黑衣人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花勇再厉害,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很多没落到马车上的黑衣人,齐刷刷甩出钩绳,钩住马车四周,一手紧紧抓住钩绳,一手亮出刀剑,行动那叫一个快,眼看着就要冲进马车里。 花勇心里暗叫“糟糕”,正想阻拦,突然,两个黑衣人分别落在马车顶篷前后,刀剑同时向他劈来。 花勇躲闪不及,大腿和肩膀各被划开一道口子,顿时两道血花喷涌而出,在空中飘散。 花勇根本顾不上这些,他飞起一脚,直接把车篷后的一名黑衣人踹飞,同时后腰像拱桥一样弯下,一剑刺出,刺穿了车篷前黑衣人的心脏。 就在花勇被拖住的这一瞬间,追赶马车的三名黑衣人,已经冲进了马车里。 “得手了,撤!” 黑衣首领一声令下,不少黑衣人正准备往两边撤退。 可很快,让他们诧异的是,冲进马车里的三名黑衣人,不但没出来,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 黑衣首领稍稍一惊,他再次一挥手,喊道:“车里有古怪!” 十几个黑衣人听到,立刻冲了出去,手中钩绳不停地飞出,锁住车篷,围着马车就亮出刀剑,发疯似的往里面刺。 刹那间,血花四溅,刀剑带出的血水,把车篷染成了一片猩红,惨不忍睹。 “进去!” 黑衣首领又说了一声,紧接着,又有三个黑衣人钻进了马车。 可是让大家吃惊的是,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马车就跟个无底洞似的,进去的人都没了影儿! 前面跑的马流了太多血,后面又有十几个人拽着,很快就嘶叫一声,瘫倒在地。 花勇见状,赶紧一跳,跳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上。 就在这时,马车里跳出一个人,踩着被马车甩出来的两具尸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人一出来,先是来回走了几步,在地上留了几个血淋淋的脚印,看起来极为渗人。 他看着被血染红的鞋子,皱着眉头,用苍老的声音嘟囔道:“哎哟喂,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得被逼着干这种事儿。我说你们呀,就不能消停消停,给我积点阴德吗。” 黑衣首领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谢璞居然不在车上,那这一趟他们不仅是白跑了,还折了好几个弟兄。 心下一狠,黑衣首领大喊一声:“一个不留!” 听到他这一嗓子,花勇无奈地笑了笑,跳到老者身边,问道:“陶老,咱们跑不跑?” “跑啥呀,你年轻有劲儿,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动。” 陶老爷子说着,脚尖一挑,从一具尸体手上挑起一把长剑,拿在手里晃了晃,顿时,银光闪闪,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在昏暗的灯光下,绚丽多彩地出现在老爷子手里。 黑衣首领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本应该早就隐退的传说怪物——“血溅银花”。 想到这个十几年没听闻的人物,黑衣首领心下大惊,他正要召回手下,然而为时已晚,自己的那帮兄弟,已经全扑到老者面前准备动手。 刹时间,血花四溅,银花所过之处,胳膊大腿是漫天飞舞,惨叫怒嚎,震响黑夜,场面壮观异常。 片刻之后,陶老爷子手中银剑突然悲鸣一声,从中折断,而此时小道上,尸体成片,残肢断臂,血染百丈。 花勇自己也擅长用剑,他的剑舞起来只能弄出点剑影,也就是影花,可陶老爷子的却是银花四溅,像盛开的花朵一样,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而且,老爷子刚才手里的剑根本不顺手,要是换把韧性更强的,那威力估计还得更上一层楼。 黑衣首领狠狠咬了咬牙,不敢再逗留,转身就跳下房屋,消失在黑夜里。 花勇刚要追上去,就被陶银花一把拽住,花勇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问:“您老出手不是从不留活口的吗?” 老爷子没有说话,微微一笑,随脚一踢,挑起一柄剑,好像漫不经心地走到墙边,然后手臂一挥,刹那间,长剑像闪电一样,“嗖”地一下穿透墙壁。 与此同时,墙壁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陶老爷子又是微微一笑,这才说:“可以追啦!” “小家伙学着点,一般有点经验的人,都喜欢躲在危险的地方,他们觉得那里安全,不过这也得看对手是谁,懂了吗?” “小的受教啦!” 过去确定黑衣首领死透了以后,花勇回到陶银花身边,看着满地的尸体说:“陶老,咱们走吧,不然二公子该等急了。” “这事儿都是他惹出来的,就让他等着吧,老夫先回去洗个澡。” 陶老爷子说着,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回走,留下一串串吓人的血脚印,花勇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慢慢跟了上去。 第57章 三方齐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嗯?啊啊啊!” 深夜,打更人看见街道上惨绝人寰的样子,吓得惊叫起来。 西城的小道血染百丈,残尸断臂是堆积如山,汴梁府衙的官差被告知这件事,闻声赶到时,满地的尸体将这群见惯了惨烈的衙役们都心惊肉跳! 更有新加入的小吏和仵作被恶心的当街呕吐,连胃里的苦水都差点吐干净了。 这一夜,注定了汴梁城的不太平! 汴梁的府衙全员出动,刚刚上床的府尹大人还没休息,就被府内的师爷给惊醒了。 当他得知西城小道发生了屠杀案后,愤怒异常,这帮人胆子可太大了!天子脚下,居然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 可是未等他做出指示,府衙外鼓声如雷,这是有人击鼓鸣冤!他赶紧穿好衣服来到堂上升堂审案。 汴梁府的府尹,童井坐在高堂之上,拿起惊堂木“啪”的一下,高声喝道:“何人在外击鼓,速速传上堂来!” 西街的屠杀案导致府衙人数几乎尽出,此时只有几人在堂,听见府尹大人训话,一个识眼色的衙役立即出去将人带上堂来。 不久,破烂带伤,一副凄惨状的花勇,小跑入堂,双膝跪下,高呼道:“大人,冤枉啊,我家大公子和二夫人是被人栽赃陷害了!” 童井虽是文官,却长着一张威武不凡的脸,他一抹虎须,粗眉一挑,问道:“你家大公子和二夫人是何许人也?又被何人陷害?” 花勇一脸凄苦悲催的抽泣两声,抹了一把干巴巴的眼角后,哭诉道:“大公子乃是侍御史谢玉翰,二夫人是我家二公子谢璞之妻,前些日子陛下钦点的昭武校尉!他们今日下午,便是被大人您抓走了,说我家大公子盗取科举试题,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哦?!” 童井也是下午时,才知道此事,科举一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立即启奏给官家,让陛下定夺,等待明日再审,可他没想到,官家的旨意还没下来,便有人前来喊冤了。 童井眉头一皱,淡淡道:“这人赃并获,何来栽赃一说?你且给本官细细道来。” “是。” 花勇点点头,回想了一下二公子交给他的说词后,便慢慢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中午,二夫人带着一个红衣女子来到谢府,当时还是小人带着那女子进入厅堂等候大公子,小人现在还记得,这女子长得极为妖艳,身材高挑婀娜,一颦一笑夺魄勾魂,她……” 听到花勇说得如此露骨,童井眉梢一挑,额头青筋暴露,忍不住就狠狠一拍惊堂木,怒道:“说重点!” “是是是。” 花勇吓了一跳,赶紧继续道:“进入府中后,小人便去禀报了大公子,当大公子回来时,二夫人说是有一卷书信交于大公子,当时小人就在大公子旁边,瞧见大公子打开卷纸时,突然神色慌张,跑回了书房,二夫人也跟着一起,然而那妖艳女子却突然逃走,之后不久,府衙的人便匆忙赶到,所以小人就怀疑,我家大公子是被那可恶的红衣女子所陷害啊!” 童井听完,神色一正,这件事情听起来倒是古怪,今日下午有人举报谢家大公子科举舞弊,他这才派人前去拿人,不料正好抓了光现行。 现在这个家仆说是有个红衣女子陷害他家大公子,那么只有搞清楚这个红衣女子是否真实存在,身份又是什么,才能继续查下去了。 他沉思半响,忽而才道:“既是如此,那这位红衣女子,你可知道何许人?” “小人不知道,不过小人听闻,今日中午,在东城外市集,有一个容貌妖艳的红衣女子被人追赶,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所以当大公子被抓后,小人思前想后,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这才敢来击鼓鸣冤啊,求大人查清真相,还我家公子一个公道吧!” “若真有此事,本官定当查个明白,来人。” 童井刚叫了一声,立即有两名衙役上前一步,恭敬的应诺道:“属下在!” “你二人速速前去东城附近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有那个红衣女子的消息!” “是!” 两名衙役说完,转身便火速离开。 府衙距离东城门附近,步行至少半个时辰,两名衙役骑上快马,一路狂奔到东城后,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敲门打听。 收集了些许确切的证据后,他们却没有往回赶,而是冲到了城外,向着船坞港的画舫疾驰而去。 当两名衙役的身影消失后,包费从一个屋中走出,对着屋里的两个老人家称谢道:“多谢两位老人家了,这五两银子,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哎呀呀,小哥说笑了,俺们不过说了些实话罢了。” 两个老人连连摆手推辞,表示不要银子,包费见强扭不过,直接将银子扔在地上,转身便逃。 童井在府衙高堂里上了等待了许久,磕磕睡睡好几次,好不容易,两名衙役才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童井强忍打哈欠的冲动,赶紧问道:“如何?” “事已查明,过问百户人家,其中八成的人都知晓今天中午红衣女一事,正如这位小哥所言,的确有人在市集中,追赶过一名容貌妖艳的红衣女子!” “哦!” 童井一听,精神一振,继续问道:“可查清此女的来历?” “额......查清了,但查到一半。” “一半?” 童井眉头一皱,目光中带着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两名衙役互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启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当我们在东城附近得知了红衣女子是出自船坞港里,一家名为梁坊的妓院女子时,便赶到了那里,经过询问了梁坊的老鸨子和二十多名姑娘,却均没有得到红衣女子的消息,反而是一个洗地的小厮,告知了我等,红衣女子今日中午前,就是从他身边跑下船的,还有两个大汉在其身后追赶。” 这衙役说完,另一个衙役赶紧接口道:“之后我们连番打听得知,在已时,妓院里三楼里,出现了一件闹事,这闹事者有六人,其中之一便是红衣女子,而从一些娼妓口中得知,他们在争论时,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在高呼一位名为汪金巍的公子!” “汪金巍!?” 童井听到这,感觉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未等他想起来是谁。 突然,堂下的花勇惊叫道:“汪金巍!居然是他,大人,小人知道他是谁。” “哦!谁?” 童井一脸好奇之色,朝着花勇望去。 花勇站在那里,脸上平静,心中露出钦佩之色,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一切果然如同二公子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着,二公子当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啊! 想到此处,他不禁在心底偷笑起来,但表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老老实实、忠厚本分的模样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位汪公子乃是雍州天水府尹汪伦的儿子。此次他来到咱们汴梁城,正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之事。” 童井听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本官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好了,你们二人先下去歇息吧。” 说罢,他转头对着另外两名衙役吩咐道:“你们速速前去将那汪金巍给本官叫来。” 话音刚落,那两名衙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应诺,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幽深的皇宫之中,夜幕笼罩,宫灯摇曳,却依然无法驱散那仿佛凝固的静谧。 大周皇帝身着庄重的龙袍,独自坐在宫殿的御案前,神情专注而严肃,已至深夜,他仍在处理政事。 这些年大周表面上四海升平,万国来拜,各方势力均衡对峙,少不了这位励精图治的周帝从中斡旋。 御案上堆满了奏折,他手中的朱笔不时落下,圈圈点点,批注着对国家大事的决策和思考。 此时,一名侍卫迈着沉稳的步伐匆匆而来,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侍卫来到周帝面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奏疏,恭敬地说道:“陛下,汴梁府尹的急奏。” 周帝微微抬眸,放下手中的朱笔,示意大太监伸手接过奏疏。 看到这份汴梁府尹加急呈上的奏疏,快速浏览着奏疏上的内容,突然,平静淡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光。 沉思片刻,他才下了一道旨意。 “传旨,召六王爷进宫。” 侍卫领命而去,空荡荡的大殿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多时,睡着的六王爷接到诏令,立刻马不停蹄的急忙从府中赶来皇宫。 他身着华丽的服饰,神色匆忙却不失沉稳,步入宫殿,恭敬地向周帝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周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示意六王爷平身,这让六王爷惊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一会儿,周帝将那份奏疏直接扔出去,丢到了六王爷的脚下,吓得他一激灵。 “先看看这份奏疏吧。” 六王爷迟疑一会,捡起奏疏,仔细阅读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渐渐紧锁,脸色越来越难看。 片刻之后,六王爷抬起头,看着周帝,勃然大怒的说道:“皇兄,尹家实在是胆大包天!天子脚下,就敢让死士当街杀人,简直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周帝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尹家确实是无法无天,不过朕看,这汪家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额这...陛下,汪家这小子是被尹家那小子利用的,他绝对没有想着科举舞弊啊!” 六王爷一听这话,顿时汗流浃背了。 “可是他已经做了!还是自己参与进去的,朕让你代替汪家去跟李仲博提亲,软硬兼施之下,好不容易才让那老小子答应了这门亲事,如今汪金巍自投罗网,被尹家小子利用卷入了和谢家的争斗,那李仲博要是退了这门亲事,他卸任之后,雍州就成了谢家的一言堂,到时候,这雍州到底是姓谢,还是姓周啊!” 六王爷被周帝指着鼻子骂,却不敢还嘴,这件事是尹家做的,但是却要他来背锅。 “呵呵,更可笑的是,这份泄露的科举试题也是假的!” 周帝皮笑肉不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六王爷闻此一惊。 “呵呵,尹家那小子真是好计谋啊,用一份伪造的科举试题,就将谢家、汪家、李家、澹台家给卷了进去,哦,对了,还有一个雍州。” 六王爷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无言片刻,才缓缓说道:“陛下,此事是汪家小子大意了...臣弟...” 六王爷话还没说完,周帝便直接打断,说道:“够了!雍州不能乱,就这样吧。” 六王爷脸色一暗,周帝的意思明显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夜深了,皇弟还是趁早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 与此同时,在深沉的黑夜中,汴梁城的一处深宅大院,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着。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庭院里,映出一片静谧而又略带阴森的氛围。 一个面容俊俏的男子身着一袭素白色长袍,静静地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 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峻,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思索和无情的冷漠,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闪现,打破了夜的寂静,这个人单膝跪在男子面前,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 “任务......失败了。” 男子微微一怔,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骇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 死侍微微低头,开始讲述任务的经过,原来,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遇了来历不明的敌人,似乎早有准备,将人给带走了。 公子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石桌,他的脸色平静,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下去吧。” 。 黑衣人微微点头,悄然退下,而男子独自坐在院子里,凝视着远处那黑暗的地方,心中的思绪如同这无尽的黑夜一般复杂而深沉。 第58章 审问汪金巍 不得不说,天子脚下的衙役,办事效率就是高,不像前世那些办证的地方,流程一大堆,事儿还办不成。 两个衙役稍微调查了一下,便知道了汪金巍所居之处,当二人来到汪金巍所居住的客栈时,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刚刚走到楼梯口。 突然就瞧见,一个正在往下走的女子,这个女子一袭火红盛装,端的是妖艳美丽,媚态十足,立即便让店小二和两名衙役呆了呆。 就在他们呆愣的瞬间,突然,身着火红衣裙的女子转身就向着楼上面快步跑去。 “莫非那个红衣女子便是她!” 两名衙役齐齐一惊,迈脚就狂奔上楼,可却发现,楼上走道已经空无一人。 “人不见了,现在怎么办?” 一名衙役皱眉道。 “既然她在此地出现,想来是和那汪金巍有关系了,先不必去追,抓住汪金巍才是紧要的!” 两人商议好后,便来到汪金巍房门口,也不敲门,直接一踹,破门而入,响动声把里面正在翻书苦读春秋,做手艺活儿的汪金巍给吓了一跳,惊得他手中的书和纸,都掉落在地面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两个衙役也不废话,直接将链子往这个大晚上还在努力的大才子头上一套,压着便他出了客栈。 “你们做什么?!我又没犯法,抓我做什么?” 汪金巍直到被带到汴梁府衙,他都没有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完全没有给他思考反映的机会,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好似前一刻还是烈阳高照,万里无云,而下一刻,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料想今日科举试题被盗走了,他立马就让那两个护卫回乡下了,至于那个中年男子,尹公子说他会处理好的。 童井手持惊堂木,狠狠一拍,高声喝道:“堂下之人,可是汪金巍?” 汪金巍被这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赶紧弯腰恭敬道:“正是在下。” 看着汪金巍被抓来堂上,也不下跪,如此做派,童井眉梢一挑,冷哼道:“你虽是举人,可这里是汴梁衙门,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举人见县太爷都无需下跪,童井不过是想给这个汪金巍一个下马威,所以才呵斥他。 不过汪金巍认为自己的姑姑是王妃,又是举人,岂能轻易下跪一个府尹,他调整好心态,淡然笑道:“有罪皆跪,无罪不跪,在下自问并未触犯大周律法,身为举人,怎能轻易屈膝于强权之下!” “哦!” 童井冷冷一笑,刺头一个,道:“那好,本官问你,今日上午已时一刻,你在何处?” 汪金巍现在算是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扫了一眼堂下,发现只有一个浑身是伤的仆人装扮的青年,便淡淡道:“科举将近,自是在房中温习。” “你在撒谎!” 花勇立马起身指责道。 汪金巍并未见过花勇,一时间也摸不准这家伙究竟是谁的人,但他还是挺直腰杆道:“大人究竟为何要审问在下,也先说个明白吧!” 童井点点头,道:“也好,本官再问你,东城外,梁坊中的汪金巍,是你不是?!” 听到童井居然问起这件事情,他心下一沉,汪金巍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是!” “既然如此,你为何之前又说不是!” 童井冷哼道。 “我与人已有婚约在身,自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留恋烟花之地,这有何不对。” 汪金巍不卑不亢,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那这个府尹拿自己也没办法。 殊不知汪金巍的神情举止,虽然看似平静沉着,然而却给人一种势气凌人的嚣张气焰,让童井看着十分不顺眼,他的语气也越发冷漠和强硬。 “你在梁坊可曾见过一个貌美妖艳的红衣女子?” 汪金巍闻言一惊,今日他在梁坊和人交易科举试题,除了最后去追李婉,席间并未和任何女子纠缠,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红衣女子的事情。 此女本来他也并未在意,可当得知试题被劫走后,他才明白,这一定是谢家的人在从中作梗! 而那个时候,谢玉翰和澹台昭已经被官府抓走,他心底虽然很畅快,可因为被抓之人没有谢璞这个死对头,他终究还是没有出完这口恶气,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见过,但只是一面之缘,之后在下便离开了梁坊。” 童井冷冷一笑,伸手从一名衙役手里接过一张证词,看了几眼才问道:“你从已时开始,在梁坊逗留到将近午时,席间未曾点过一名妓子,最后还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跑了,那么本官问你,在这段时间里,你见过何人?那女扮男装者,又是何人?” 短短几句问话,让汪金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衙门的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吧,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过梁坊的? 而且现在还要把李婉给捅进来,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如果一切都供出来,那么接下来,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汪金巍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到一条好说词,童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狠狠一拍惊堂木,再次怒道:“快说!” 汪金巍想得慌里慌张,没有办法,只好暗叹一声,说道:“在下到梁坊是见一位朋友,我们相谈入神,便忘记了时间,而那位女扮男装者,乃是雍州按察使,李仲博之孙女,李婉,也就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她因知道在下去了烟花之地,恼羞成怒,才会冲进来大闹一番。” 汪金巍把相见的人说的很淡薄,而提议加强了李婉的介绍,就是想要童井忽略到前者,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李婉身上。 然而,童井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抓住重点,问道:“你那位朋友又是何许人?” “闲云野鹤之人,不提也罢。” 童井闻言,双目一瞪,到了堂上还不说实话,这汪金巍不是明摆着在耍他玩嘛! “啪” 将惊堂木狠狠一拍,声音恍若雷霆之声,直震得在场之人发抖。 “本官是看科举将近,你又身为举人,才对你一忍再忍,你却一直含糊其辞,戏耍本官!” “好好好,现在本官再问你一次,他姓甚名谁,又是何方人士,你若是不仔细说个明白,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这一下,汪金巍是彻底心慌了,他的确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可以告诉童井,是何人给他牵的线,不过若是这样一说,那么他汪金巍的前程,绝对是毁于一旦了,可是现在若是不说,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汪金巍思前想后,抓耳挠腮,急的尿都快出来了,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说词。 “得了,你也不必说了,本官都知道了,来人啊,大刑伺候!” 要动刑!这事情可不小啊,且不说动了刑,之后的科举他还考不考得了,对举人动刑,倘若是冤枉的,就算童井是汴梁府尹,下场恐怕也承受不住。 可是童井一晚上没睡觉,还被他戏耍,现在偏偏就认定,这个汪金巍心里有鬼了! 汪金巍看着两个手持杀威棒的衙役逼近,凶神恶煞的样子,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吓得两腿发软,跪到地上,惊叫道:“大人恕罪!小人实在不知道啊。” “不知道!” 童井戏谑的看了一眼此时狼狈的汪金巍,念头通达,冷冷笑道:“与一个不相识的人,相谈一个时辰,还算正常,可偏偏你都不认识这个人,为何直奔他的房间呢?莫非你汪金巍交友,是乱点鸳鸯谱不成?” 童井实在是受不了汪金巍的拖延,他再次狠狠一拍惊堂木,喝道:“现已有人控告你购买试题,陷害侍御史谢玉翰与其弟妹,你认不认罪!” “什么!” 若是刚才的杀威棒,只是开胃小菜的话,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绝对就是满汉全席了。 汪金巍被吓得浑身哆嗦,颤抖不停,他青着脸摇头道:“冤枉,大人冤枉啊,小人并没有陷害谢玉翰,这一切都是有人冤枉小人啊!” “冤枉!嚯!” 童井头一次露出微笑,只是这笑,不是和蔼可亲的笑,而是讥讽冷嘲的笑。 “问你不答,托辞满腹,不是心里有鬼却是何故?念在此时夜深,本官给你一晚上好好想想,待明日开堂时,你若还是答不上来,那么这事情,你就想办法扛着吧!” 童井说着,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押汪金巍下地牢,隔日再审,退堂!” “威~~武~~” 四个衙役高呼一声,便押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汪金巍去地牢待着,而此时,童井看向浑身伤的花勇,此时才想起来这个仆从浑身是伤,城外又发生了屠杀案,他不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那个,谁?” “大人,草民花勇。” “哦哦,你这身伤是如何得来的啊?可有大碍啊?” 童井看似关心,实则是想了解城西屠杀案的事情。 花勇哪能不知道,不过他可不会傻傻的直接承认是自己干的,不然光是在天子脚下杀人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了。 “启禀大人,草民的伤是来的路上被人拦截所致,这些人黑衣死士,专门来阻止我为二位主子鸣冤,可见我家大公子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 “嗯,嗯?!” 童井脸色一抽,这个家仆也是死精死精的,直接就说那些人是死士,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古代的门阀世家拥有较强的家族势力,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和地位,会培养死士为自己卖命,一些大家族会收养自己属下的遗孤,从小对他们进行培养和训练,让他们对家族产生忠诚和归属感,这些死士在和平年代可能会执行一些家族内部的特殊任务,在战乱时期则会为家族的利益而战,而且生育出来的子嗣往往也会继承父业,世代为门阀世家效力。 由于死士的特殊性,没人会在意,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想着去查死士背后的人,否则就是跟他们家族过不去,因此,花勇说这些人是死士,即便是他杀的,也不能因此定罪! 没有办法,他只能让花勇回去候着,明日再来随时等候提问,花勇得以解脱,松了一口气。 花勇回到校尉府中,发现二公子还没回来,便想着去他房间等着,没想到却是看到环儿在二公子房间哭哭啼啼,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 “嘶~环儿,你这是...在扮鬼吓唬二公子?” “呜呜~你说什么啊~小姐被抓走了,我回来找二公子想办法,结果二公子不见了,你们也跟着不见了~呜呜呜~” 听到这里,花勇倒是有点尴尬了,才高听二公子命令不知道去哪了,杨茅和包费去画舫监视人去了,自己去衙门击鼓鸣冤了,二公子好像还没回来,难为这小丫头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把二公子的计划告诉环儿,没想到对方却是发现他全身是伤,惊呼一声,就要出去拿药。 没想到的是,环儿刚走出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差点把整个校尉府的人都给吵醒了。 “啊!有鬼啊!” 花勇一激灵,立刻冲出房门,碰巧就瞧见环儿飞起一脚,将身着红衣的鬼影踹飞三尺远,这一脚,是环儿惊惧之下,全力出手,可谓是快狠准! 等等?!红衣服的鬼?不对!是二公子! 花勇赶紧上前拦住还要再补一脚的环儿,将那身穿红衣的人扶起,撩开他遮住面容的长发,果然是二公子。 谢璞此时龇牙咧嘴,有没有搞错?他化完妆换好衣服去误导那两个衙役后,结果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几个黑衣人追,围着汴梁城团团转。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甩了,好不容易回到家,结果还没进门,就被环儿这死丫头一脚踹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咳咳,还不快扶我进去!” “呀!真的是姑爷啊!” 自从被澹台昭老树盘根后,环儿就开始叫他姑爷了,好处是香香软软的小丫头会软软糯糯的对你撒娇,坏处就是像现在这样被踹得半身不遂! 第59章 三堂会审一 深夜,寂静,校尉府中。 环儿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看着一袭红纱轻裙,容貌清丽脱俗的二公子在那捂着胸口呜呼哀哉,她撅着小嘴不由一阵不满。 “明明是姑爷不对,大晚上扮鬼吓唬人!” “嘿,你这丫头,踢我还有理了?” 谢璞拿起布一边擦拭脸上的胭脂水粉,对着小嘴能顶一瓶汽水的小丫鬟没好气的说道。 说完,便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拿着金疮药处理伤口的花勇询问着堂上发生的事情。 “汴梁府尹有没有提起我?” “童井并没有提起二公子,只是派人招来了汪金巍,不过因为他在堂上拒不配合,现在已经把他关入地牢了。” 原来这汴梁的府尹名叫童井,谢璞心中一动,不过今晚府尹倒是要头疼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姑爷,小姐还在地牢里呢,你什么时候去救她呀?要不今晚我们去劫狱吧!” 环儿开口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想着在京城脚下去劫汴梁府的大狱,关键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兴奋和刺激! 别说现在你还没去劫狱,要是真的让你去劫狱成功了,那事情才是真的大条了! 大哥他们两人下午才被抓,你晚上就去劫狱,这无异于在大周皇帝面前贴脸开大!于是他赶紧阻止道:“咳咳,环儿啊,事情是这样的,姑爷我呢,已经想到办法救人了,你放心好了。” “真的吗?” “是真的,不信你问花勇,不过明天你要配合我,知道吗?” 环儿转头看向花勇,花勇看向二公子,谢璞赶紧眨眨眼,于是他点点头。 “真的,我和二公子刚才就是想办法去了。” 谢璞想着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衣服还没换的他立即哄着环儿去睡觉,她起初还有些不高兴,谢璞只好威胁她不去睡觉就不救她家小姐了,吓得环儿赶紧跑去睡觉了。 花勇看着二公子一边将环儿哄走,一边擦完脸,他赶紧上去接过毛巾,继续问道:“二公子您这一次算是白忙活了,童井并没有下令捉拿红衣女子。” 谢璞却是看着环儿离去的倩影,摇了摇头,跟花勇解释道。 “你别小看这些小细节,它能把事情弄的更加扑朔迷离,待会儿你还是辛苦一趟,去天牢通通信,告诉大哥和我老婆,让他们明天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可是若是还有死士阻拦......” “呵呵,不会,他也就只能做这一次罢了,不然就算他想派人,有些人可不愿意看到。” 花勇听得倒不是很明白,他苦笑道:“如果又要把事情牵扯到红衣女子身上,这若是被抓住,可就完了!” 谢璞笑笑,不说话,脱下衣裙,叠好后放入火盆中,一边点火,一边说道。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除非,根本没有犯罪者这个人!” “啊?什么意思?” 花勇感觉越来越听不懂二公子在说什么了,而谢璞也懒得跟这个榆木脑袋解释。 他吩咐道:“倘若没有定案,我们就还不能松懈,料想童井也清楚事情太大,已经不是他能全权掌握的了,说不得还要弄一场三司会审,而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有看尹佐他究竟能不能堵住汪金巍的嘴巴和上面的意思了!” “这汪金巍若不把尹佐供出来,大公子和少夫人能出来吗?” 花勇皱眉道。 “能!” 谢璞面色平静的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燃烧的火光。 “别忘了,我们和澹台家,可是代表着整个雍州。” 正如谢璞所言,汴梁府尹童井明白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所以今夜他并没有强行逼迫汪金巍。 这一方是雍州牧和澹台将军,另一方则是王妃的侄子,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伤了谁,说了谁,他都不好交代。 一夜无眠,童井是难以入睡了,除了思考试题泄露一案,还要应付西城小道的屠杀案,这两者联系极大,童井已经嗅到相同的阴谋的味道。 有人要阻止谢家翻案,而这阻止的人,恐怕就是汪金巍幕后之人,童井为官二十余年,这些事情难以瞒住他的双眼,只不过,两边的人背景都有点猛,一旦招惹,自己的前途乃至小命恐怕都将不保啊。 “这份奏折立刻送进宫中,这封书信,送到六王爷府中,交给汪王妃,顺便告诉地牢的守卫,无论谢家还是王爷府的人,都不得阻拦,明白就速去办吧。” 童井说完,将奏折与书信递给师爷后,便直接在书房的卧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一件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在汴梁城大街小巷飞传着,西城小道发生了屠杀案,残尸断臂,血流成河,鲜血把四周的房屋,都给染成了黑红色。 昨夜住在附近的人,整整一夜都听着此起彼伏的打斗声,个个在惊恐中度过,难以入眠。 与此同时,汴梁衙门开堂审案,这审查的事情,居然还是有关于科举试题泄露的事情,想来应该是死士屠杀一案背后势力不凡,所以童井并没有将这件案子算入科举舞弊一案。 如今,正值八月,秋高气爽,距离科举之期,还有四天,汴梁文人才子居多,自然对于科举一事,格外关注。 可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试题买卖的事情,这让不少才子暗自责骂朝廷保密措施差劲的同时,也竞相来到府衙外等候结果,俗称,看热闹。 正如谢璞所言,今日一开堂,便是三堂会审,不过看来皇帝是想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了,因为三司的人并未到场。 在古代,三司会审是一种重要的司法审判制度,当遇到重大疑难案件时,通常会启动三司会审程序。 一般来说,三司指的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 当决定启动三司会审时,案件会从最初受理的机关移交至刑部,刑部在接收案件后,会与大理寺和都察院进行沟通,确定会审的时间、地点和参与人员。 并且三司会审通常在特定的场所进行,如朝堂、大理寺大堂等比较庄严的地方,可是现在居然在汴梁府衙进行审案。 高坐正中央的,是府尹童井,左手上位,来的是大理寺总捕头狄筱筱,而右手上位,居然来的只是御史台的一位侍御史。 这些年来,童井断起案来,铁面无私,正大光明,谁的面子也不给,一切以证据为主,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升到京都来做府尹的缘故。 现在两边无论是谁,都比童井官要稍逊一筹,童井的官职最大,看起来倒是他想怎么判就怎么判的样子,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这件案子在暗中就已经定好了结局,即便他童井再正大光明,还能大得过天吗? 童井叹了一口气,等待人员齐备,才开始今日的三堂会审。 花勇再一次来到衙门里,瞧见今天的阵仗,和昨夜完全不同,不仅衙役占齐,判官、师爷和其他来旁听的官员都已就位。 惊堂木一响,两旁衙役高呼威武之后,童井才喝道:“花勇,本官且问你,谢府二公子,谢璞可在汴梁城中?” “回大人,在的。” 花勇老实回道。 “那么,我且问你,他为何昨夜不来,反而让你一个下人报案呢?!” “二公子昨天下午酒醉在家中,等他酒醒之后,已是深夜,故此才会是小人过来。” 童井一抹虎须,点点头道:“如此,那他现在人呢?” “正在外面等候呢!” 花勇说完,童井立即传谢璞进堂。 谢璞可是两辈子头一遭来衙门这地方,心下有些促得慌,他吞了吞口水,小跑进堂中后,不小心一个滑铲就跪下了。 “小民谢璞,见过各位大人!” “......” 一时间,整个堂内堂外的人都沉默了,在场众人都被谢璞的举动给雷的外酥里嫩,花勇一阵汗颜,二公子怎么就跪下来了。 花勇赶紧起身去扶二公子,口中小声问道:“二公子,您怎么跪下了?” “我不道儿啊,我刚刚脚滑了一下,不小心就跪下了。” “哎呦喂,您又没犯事儿,跪下干什么?” “咳咳,我看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嘛。” 主仆二人就这么在大堂上你一句我一句,当作菜市场般聊了起来,其实谢璞也是被前世的肥皂剧给影响了。 在先秦时期,礼仪较为复杂多样,但也并没有普遍见官就跪,到了秦汉时期,中央集权加强,正式场合,臣民拜见皇帝时可能会行下跪礼,至于唐宋时期,社会风气相对开放,文化繁荣,人们可能只是行拱手礼问候。 只有明清时期,封建专制达到顶峰,下跪礼才变得更为普遍。 见这主仆二人再聊下去,这威严的大堂就变得跟菜市场一样了,童井“啪”的一拍惊堂木。 “肃静!肃静!” 二人这才停住话头,童井凝视谢璞片刻,问道:“谢璞,本官问你,你大哥谢玉翰和你夫人合谋盗取科举试题一事,你可知道?” “知你妈!” 谢璞心里暗骂一声,这童井明显是在诓他啊,说是知道与不知道,那都是有问题的啊! “哎呦,小民昨儿中午在家喝醉酒了,这一觉醒来啊,天都塌了!” “不过小民相信,大哥和我娘子绝对没有盗取科举试题,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啊,小民没读过几本书,但小民也不傻呀,这盗卖试题对我们谢家和澹台家根本没啥用啊,咱家又不欠钱,更不缺当官的,大人您说,俺们家盗卖试题来干啥子吆?!” 谢璞这蹩脚的乡语,听得在堂之人有些想发笑,奈何这是一个严肃的地方,堂上他们只能强憋着。 但是堂外看热闹的人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呵~哈哈哈。” 嗯?这时候居然有人敢在堂上笑出声,谢璞好奇看去,没想到是那大理寺的总捕头,狄筱筱,还是一个女子! 童井倒是很冷静,又问谁能作证,谢璞自是拉出环儿作证,说昨天丫头守着他一夜,童井又让环儿上堂问答,幸好环儿昨夜被谢璞调教过,没出什么幺蛾子。 童井看谢璞脸色苍白,虚浮无力(多亏了环儿的一脚),也没问出什么,只得作罢,道:“如此,你们且退到一旁,传谢玉翰、澹台昭、汪金巍三人进来。” 很快,两男一女便走入大堂中,他们三人都没有被换上囚服,事情没有查明,童井也不敢给他们套上囚服,只是暂且收押在大狱罢了。 三人进入堂中后,汪金巍便一直垮着一副苦瓜脸随手拜了拜,而谢玉翰则是先对着正上方的童井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然后才看向自己御史台的同事也拱手一礼。 倒是老婆大人,很自然的一欠身,随后便直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谢璞在一旁对她挤眉弄眼,她好似都没发现,或许是发现了,只是赖得理会搞怪的相公而已。 大周律例,当官者见官不必下跪,无论是官阶相差有多大,只要是官,就不需跪拜之礼,除非犯了事,而这三人,一个文官,一个武官,还有一个是举人,他们自然无需下跪,否则就是证明自己做贼心虚了。 衙门堂上,童井不断问话,堂下三人是有问必答,昨天谢玉翰、澹台昭已经从花勇口中知道如何应付,以他们的聪慧精明,自然能轻松应对。 一旁的汪金巍好似也得到某人的通信,便只称道自己是被冤枉的,要求谢家的人拿出证据,如此一来二去,案子便面临了僵持。 最后他说来你说去,竟都把事情推托到一位红衣女子身上,童井深知再问谢玉翰两人,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一拍惊堂木,喝道:“汪金巍,本官在问你,昨日和你在梁坊见面之人,究竟是谁?” 汪金巍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供出来吧,前程不保,不供出来,死路一条,他眉梢一皱,哀叹一声,道:“学生实在不知他是何人,之所以学生去见他,完全是因为他差人来报,告学生他手中有我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一时好奇,便就去了,真是不知道他所说之物,便是科举试题啊,望大人明察。” “好你个汪金巍,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撒谎!” 童井心里认为,这汪金巍可疑最大,这家伙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有彻底办了汪金巍的意思,不然王爷面子上不好看,便让人继续找人上堂问话。 这后面来的人,在场之人多有认识,而谢璞瞧见后,不由心里暗笑:“果然把这妞给叫来了!” 第60章 三堂会审二 李婉是今天被府衙的衙役传唤时,才知道原来当日汪金巍居然在梁坊偷偷和人买卖科举试题! 不过好在来堂前,大哥已经告诉了自己应该怎么说,于是她一进去就恨恨地盯着汪金巍。 “啪!” 童井惊堂木一拍,将李婉的心神摄了回来。 “李婉,本官问你,昨日午时前,你可乔装打扮,混进梁坊?” 一个名门家的姑娘,还是大家闺秀,乔装打扮,进入妓院,这等事情若传出去,日后哪里还嫁得出去啊,可她李婉就是与众不同,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回禀大人,正有此事。” “哦!” 好家伙!你装都不装一下的嘛?! 童井惊异的看了一眼李婉,这姑娘倒是与那些扭扭捏捏的平常女子不同,便继续道:“那你可曾遇见过汪金巍?” “见过!” “好,那他在里面做什么?你可知道?” 李婉闻言,小脸一红,尴尬地狠狠地瞪了一眼汪金巍,吓得后者脖子一缩,才说道:“哼!男人去青楼,还能做什么!” 虽然李婉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不过众人都很明白其中含义,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童井正要发怒拍响惊堂木,好叫这个女子识相一点! 不料狄筱筱此时却笑着说道:“童大人,李小姐是女子,有些事情不好过问,不如在下代劳如何?” 童井闻言一滞,思考片刻,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狄筱筱对此微微一笑,向李婉问道:“李小姐,本捕头现在问你,当日你如何得知汪金巍在梁坊的?见到汪金巍之后,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不愧是大理寺的总捕头,一开口就直切本案的要点! 李婉闻言,心底放松,就按照大哥教的说,摇摇头道:“我偶然得知他在季苑与谢璞应酬,就想去接他,免得被人带坏了,没想到他居然出了季苑又跑去梁坊喝花酒,我一时气不过,冲上去跟他理论了几句,然后我就走了。” “哦?你与他是何关系,竟会想着去季苑接他啊?” “只因家中长辈定下婚约,不曾想这厮竟也是如此龌龊的贼子!” 汪金巍脸色难看至极,而被李婉点名的谢璞眉头一拧,有些不舒服了,这妮子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被带坏了,什么叫也是龌龊的贼子?!还有,为什么老婆大人和那个姓狄的都不经意间瞟了他几眼! “那日梁坊有一个红衣女子,你可有印象?她是何人?你可知道” “回大人,那红衣女子我并不知晓,不过我见她与汪金巍相处亲密,才愤怒离去。” 狄捕头扭头看着童井,微微一笑,道:“童大人,如此看来,这汪金巍恐怕与那红衣女子关系匪浅啊!” 堂下的谢璞刚才听到狄筱筱的问话时,惊讶到这女子可真够精明的,三两句话,就把一个证人的话给套出来了。 这李婉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可只要有她证明,汪金巍跟着红衣女子纠缠便足够了。 童井吩咐李婉退到一旁,然后再次叫出汪金巍来问话,这小子现在浑浑噩噩的,先是昨晚被衙役抓来问话,一夜没睡个好觉,刚刚又被李婉一阵痛批,精神早就恍恍惚惚了。 “汪金巍,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说不出那红衣女子是何人?还有房中所会之人是谁?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啊!这这......大人,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女子是谁?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好大胆!来人啊!大刑伺候!” 童井也不废话,两根令签甩出,衙役当即就要夹汪金巍的手指头,当然,只是吓吓他,府尹大人可不敢得罪王妃。 意外的是,刑具还没上呢,这位汪大公子就被吓晕过去了,看来他的心神是到极限了。 没办法,童井只好让人将他唤醒,汪金巍一醒来,就呼天喊地得说自己的手指头没有了,看得在场的人一阵无语。 就在童井准备再审问审问其他人时,衙门外传来了一声呼喊。 “六王爷到!” 原来是六王爷驾到,童井及众人赶紧起来准备迎接,却见那六王爷已经走了进来,谢璞打量过去,六王爷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人。 对于古代的人而言,已经算是进入老年,不过他保养的极为好,看形象只像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华贵的蟒袍,穿得气宇轩昂,尊贵非凡,一开口,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呵呵,童大人还有诸位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来旁听的,请坐,请坐!” 这位六王爷话虽如此,却是直接走到了侍御史的位置,那侍御史见状,赶紧起身给王爷让位,自己坐到一旁的旁听位上。 童井心中暗骂,面上却是笑脸相迎,只能祈祷这位王爷是真的来旁听的,然而下一秒,他的祈祷就落空了了。 “刚刚审到哪里了?” “要对汪金巍大刑伺候。” 狄筱筱抢答,童井笑脸一滞,md,快问快答就该你去! “嗯?大刑伺候?!童大人,汪金巍好歹也是举人,用刑是否不妥啊。” “额.....王爷说的是,下官只是诈他,诈他而已,并未用刑。” 童井赶紧回道,对举人用刑,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而且汪金巍的姑姑还是王妃。 六王爷一来,本来脸色难看的汪金巍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府尹对他用刑,不然几日后的科举就考不了了。 话还没说上几句,谢璞就心底一阵紧张,果然不出所料,这王爷是来给这汪金巍撑腰来了啊! 就见六王爷居然直接叫出澹台昭,似笑非笑的说道:“澹台校尉,可惜啊,如此巾帼之女,却干上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本王来问你,昨日午时三刻,你可有骑马载着一个红衣女子,奔逃而回?” 谢璞暗骂,这老混蛋还真是心黑,事情还没查明白呢,就往自己的老婆大人身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澹台昭闻言不惊,不卑不亢的拱手应道:“是。” “本王问你,你与这红衣女子是何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怎会和她同坐一匹马?” “巧合遇见此人买卖科举试题,捉拿回府。” “哪来的巧合,何人可证明啊?” “扬州举人,罗景仰!” “哦!” 六王爷闻言,眉头一皱,他看了一眼童井,而童井也和他对视一眼后,便一拍惊堂木,纷纷道:“传,扬州举人,罗景仰上堂。” 没过多久,罗景仰便来到了衙门里,他目不斜视,微微对着堂上几位大人鞠躬后,便自我介绍道:“学生扬州举人罗景仰,不知三位大人找学生何事?” “罗景仰,本官问你,昨日午时三刻,你可遇见澹台昭,见她带走一位红衣女子?” “确有此事!” 罗景仰似不惊慌,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学生碰巧遇见这女子,她不小心脚腕扭伤,小生见她可怜,便邀请到茶楼里休息,交流之下,那女子得知我乃举人身份,竟拿出一份书信说是今年的科举试题,学生大惊失色,而碰巧这时,澹台校尉路经茶楼,学生便将此事告知澹台校尉,澹台校尉便将她带走了。” “只是碰巧?” 童井喝道。 “的确是巧遇!” 罗景仰一脸泰然自若的回道。 未等童井继续问话,六王爷又不合时宜的插嘴,惹得童井一阵不满。 来,来,来,这案子你来审得了! “你乃是扬州举人,在这之前,如何认识澹台校尉?” “小生之前也并未认识澹台校尉,只是先认识她的夫君,谢璞,而后才认识澹台校尉。” “那这般说来,你与谢璞又是何种关系?” “只是在未名亭结识的酒友!” “既然只是酒友,酒后之语,本王可就不信了!” 见六王爷又来这一招,谢璞眉头一皱,他正要上前替罗景仰辩解说话。 罗景仰丝毫不见慌张,微笑道:“王爷此言非也,莫说在下未曾饮酒,若只是相识,便做不得证人,那在此,学生斗胆说一句,倘若王爷犯法,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作证呢?” “放肆!” 六王爷闻言大怒,他起身便质问罗景仰,怒道:“你胆敢污蔑本王!” 罗景仰丝毫不惧他王爷的身份和权势,微微一笑,道:“王爷息怒,学生只是比喻而已,我虽与谢璞相识,却未必就是朋友,更谈不上为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上堂做假证,只因听闻我大周栋梁之材,遭人诬陷,这才上堂回话,所言之语,绝无半点虚言,望各位大人明察秋毫!” 罗景仰大义凛然,言辞凿凿,慷慨激昂,就连谢璞也没想到,这罗兄说起谎话来,那叫一个不卑不亢,简直和真话没两样。 六王爷怒极反笑,冷笑一声,坐回原位后,便直接朝着童井道:“这罗景仰不可轻信,先大刑伺候,我看他实话还不实说,哼!” 童井面色为难,这罗景仰好歹是扬州举人,在今科士子间颇有声望,倘若对他用刑,那这...... 六王爷见童井不下令,直接命令身后的侍卫去行刑,谢璞一惊,这老王八蛋儿是不讲规矩了! 他心下一急,就准备站出去! “且慢!” 外头又是传来一声呼喊,居然有人敢打断六王爷说话,谢璞一惊,连忙看去,就见外面来了一人。 正是御史台的一把手,谢玉翰的顶头上司,当朝的侍御史大夫,赵靖忠! 六王爷见是他来了,眉头一皱,挥手示意身后侍卫停手,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 “原来是赵大人,赵大人不去御史台坐镇着,怎么跑府衙来了?” 赵靖忠对着六王爷行了一礼,又对童井拱拱手,对着王爷调笑的话也不恼怒,只是呵呵一笑。 “呵呵,王爷日理万机,尚有闲情逸致,本官自然也是来旁听的。” 说是这么说,做却不是这么做的,就见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狄筱筱的位子上,狄筱筱俏脸一垮,不情不愿的起身。 赵靖忠瞪了一眼狄筱筱,大理寺的那帮精明的老狐狸,知道这件事情棘手的很,就把这丫头给忽悠过来了。 待他坐稳后,对着六王爷说道:“刚才不知王爷因何事发怒啊?” “无他,这罗景仰话语不实,童大人正要查清他的底细呢。” 童大人头上的汗当场就流下来了,我尼玛,这口锅我就这么水灵灵的背了?! 赵靖忠心中冷笑,他哪能不知道六王爷不打算认账了,不就是怕自己到时候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罗举人的底细自然是没问题的,御史台可不会放任闲人冒充举人功名。” “而且,就算查出此子的底细,又能如何?现在首要的是要弄清楚,谁才是泄露试题的罪魁祸首!” “这汪金巍昨日在梁坊所会之人究竟是谁?!汪金巍,你说!” 汪金巍见火又烧到自己身上,倒吸一口冷气,支支吾吾,答不出一句话来。 六王爷见此,沉声开口:“赵大人,去梁坊无非寻欢作乐,又能见得了什么人呢!” “寻欢作乐?说得轻巧,难不成这试题是凭空冒出的不成?!” 两个大神你一句我一句,其余旁人根本插不上话。 主位上的童井皱眉,说好的旁听呢,结果你们个个在这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赵靖忠说到最后,这位与六王爷年纪相仿之人,容貌却仿若六旬老者,他一捏山羊须,半眯着眼睛扫了汪金巍一眼,才道:“汪金巍身为举人,脑子应该很好使,这记忆定然不差了,去了梁坊见了什么人,只要再见上一面,可能就想起来了!” 闻言赵靖忠此言,众人都是一愣,还未明白过来,唯有六王爷神色一沉。 紧接着,他便笑道:“昨日知道此事后,本官已经命人去调查了,而在今天破晓时分,正好被本官抓住一人,来人啊,把他带上来让汪举人瞧瞧!” 第61章 三堂会审三 随着赵靖忠话语声刚落,立即,便有两名身着如同锦衣卫般衣着的人,押着一个中年人进入堂内。 谢璞一瞧,不由心下一惊,这人不正是他昨日和杨茅敲晕的家伙嘛,本来今日杨茅派人来说这个人在画舫失踪了,不成想原来是被赵靖忠截胡了。 而汪金巍看到这人上堂后,更是大惊失色,他正吓得汗流浃背,斜眼望去目光,希望姑父六王爷帮他想办法撑腰。 然而却看到六王爷对他使眼色,他顿时想起来了昨晚的交代,立即指着中年人叫道:“是你!你这贼子,害得我好苦啊!” 他的这一番话,看似逼真无比,可岂能骗得过谢璞的眼睛,不过谢璞也乐得看戏,毕竟就算他想说话,别人也不会听不是。 只要将这件祸事牵扯到红衣女子和汪金巍身上,将自己家人这一边当作被诬陷的一方,怎么样也不会被治罪。 那中年人神色慌张,才刚张嘴要辩解,突然惊堂木一响,他就吓得浑身哆嗦,颤颤发抖的跪趴在地上。 赵靖忠摸了一下山羊须,微笑道:“此人名为王贵,乃是翰林待诏,昨日在梁坊与汪金巍见面的,便是他!有什么要问的,童大人你尽管问!” 听到赵靖忠的话,堂上堂下的人,都齐齐将目光集中到王贵身上,童井更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王贵,本官问你,究竟是何人给你的试题?” 王贵闻言,浑身一颤,想要说实话,但又想起自己的把柄还在那人手里,可不说实话,这条老命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 现在他是彻底慌了神,思来想去,才颤颤巍巍的回道:“这......是下官偷来的。” “哦,从何处偷来?” “前几日,下官碰巧遇见翰林大学士, 项瑜项大人,拿着一卷文房,下官便好奇跟过去,发现项大人在里面耽搁许久,才趁着他上茅房之际,下官偷偷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书卷正是科举试题!故此,下官才见财心起,将试题内容廖记于心,这才跑回家模拟一份,想借此发笔横财,求大人饶恕啊!” 这话明显就是编的,且不说科举是由礼部负责,在严格保密的环境下进行,就算是翰林院的项瑜大学士编写科举试题,也断然不会将这科举试题带出来,否则出了问题岂不是出大乱子了。 稳坐中堂的童井虎目一瞪,刚刚抓住惊堂木准备好好敲打敲打王贵。 却不料六王爷此时怒急起身,指着王贵喝道:“好你个王贵,买卖试题不成,还要污蔑他人,来人啊,掌嘴!” 童井还没来得及喊停,王爷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抓住王贵,对着脸上来回扇巴掌,一顿狂轰滥炸,直把王贵打得口不能言,晕死过去,眼看就剩半条命了。 童井和赵靖忠二人此时冷眼瞧视,默不作声,任由六王爷命人把王贵打昏,拖下大堂。 六王爷差人打昏王贵后,直截了当的说:“罪魁祸首已被捉拿,此案我看可以了了。” 这明显是要包庇他的外甥,而赵靖忠他只要保护自己的属下谢玉翰便可,至于童井,虽然一向是为人正直,可他也不傻,否则也混不到京都这个位子上了,犯不着这时候钻牛角尖。 一个王贵,便让盗取试题一案就此完结,虽很多人不快,特别是谢璞,看着一脸轻松的汪金巍,心下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正已经和这混蛋不死不休了。 谢璞想着,心下一横,直接站出来大声说道:“且慢!” “王爷恕罪!此案还有一个凶手没有着落呢!” 谢璞这话直接将在场众人吓得一惊,大家都目露惊奇的眼光看着谢璞,这谢家的老二居然不畏惧六王爷的权势,竟敢和王爷当堂作对! 果不其然,六王爷和汪金巍脸色一僵,童井见状赶紧说道:“谢二公子,这案子的罪魁祸首都抓到了,还有什么事啊?” “罪魁祸首是抓到了,可还有两个帮凶呢?!” 谢璞不理会大哥示意的眼神,澹台昭倒是惊异看着自家相公,眼神里闪着不可言说的光芒。 “额...哪来的帮凶啊?” 童井讪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这个姓汪的和他的那个相好呢!” 狄筱筱毫不犹豫地应声答道,还对着谢璞眨了眨眼,惹得他有点心虚。 嘶~这姑娘不会是看出来了什么吧?谢璞开始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到狄筱筱转头就目不斜视了,又稍稍放下心来。 “嗯,这...这...” 童井倒是有些左右为难了,没人告诉他事情还能这么发展啊,这该怎么判啊?!他是得罪赵大人,还是得罪王爷? 没有办法,童井只好再次询问汪金巍那红衣女子是谁,住在哪里,汪金巍是真的不知道,一时间也答不上来,于是支支吾吾,心神骇然。 六王爷此时插嘴,看着谢璞,目露精光,说道:“年轻人,年轻气盛,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璞自嘲一笑,你现在不得理都不饶人了,等你得理了,那还得了!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当面说。 “王爷恕罪,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嘛?在下不过是想替大哥和自家娘子讨个公道罢了。” 六王爷闻言目露凶光,汪金巍也是恨意十足的看着谢璞,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他现在已经被凌迟了。 双方对峙片刻,各不相让,随后,六王爷盯着谢璞,一字一句地说道:“汪金巍身为举人品行不端,革除举人功名,王贵,凌迟!” 在场众人一惊!大家知道,六王爷这是让步了,给这个还未弱冠的青年让步了! 谢璞眼神一闪,品行不端?看来对方是不想让汪金巍沾上一点儿这件事,不然一个举人逛逛青楼画舫就要被革除功名,十几年的努力灰飞烟灭,也太冤了! 明白人也看得清楚,这王贵是倒了老大辈子霉,被王爷当作出气筒了。 谢璞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继续跟对方鱼死网破只会两败俱伤,他站直身子,拱手道:“王爷,英明。” 童井大喜,赶紧按照他们说的判了此案,到此,他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好了,好了,都没事干啊,快散了吧。” 大堂门外的百姓们一看没了热闹,顿时一哄而散。 老神在在的赵靖忠带着狄筱筱,起身走下台阶,谢玉翰连忙上前称谢几句,惹得赵大人哈哈一笑,道:“放心,只要不真是你做的,再大的帽子,也有老夫帮你顶着,回去休息吧,明天别忘了来御史台!笑笑,我们走吧。” 而下了台的狄筱筱时不时打量着谢璞,目光中带着好奇之色,搞得谢璞一阵不自在,多亏赵靖忠叫她,才撇开目光。 “多谢大人,恭送大人!” 谢玉翰再次称谢几句,这才送走赵靖忠父女。 路上,狄筱筱跟自己板着脸的老爹说道:“爹,你说,那红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赵靖忠听见这话,山羊胡须轻轻一抚,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轻轻一笑。 “嗯,这重要吗?” “唉,这怎么不重要,那汪金巍和红衣女子关系匪浅,若不是她,那谢大哥岂会被拿去下大狱呢?” “哈哈,玉翰下大狱倒是无甚大事,我看他那二弟倒是颇有风骨。” “往年只是听谢大哥说他二弟多么混账儿,不干人事,没想到今天看来,还是挺有骨气的嘛!” “哼,我看你骨气也不小,谢璞跟六王爷斗法,你也敢插嘴。” “女儿我可是大理寺的总捕头,只不过看不过去坏人逍遥法外!” “......” 赵靖忠无语住了,早知道就不应该送她去大理寺,女儿家的不会琴棋书画,一天天的想着查案探案,江湖侠女的,以后也不知道谁家娶了去。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对狄筱筱说教,而狄筱筱见老山羊又要开始了,小脸一撇,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着其他有趣的事情。 话分两头,谢璞和狄筱筱不熟,可架不住人家对他感兴趣,见人走了,赶紧偷偷来到澹台昭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嘿嘿笑道:“媳妇,你没被人欺负吧!” 谢璞这话纯属多余,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谁敢欺负她呀?! 澹台昭露出两个小酒窝道。 “相公是想看看吗?” “当然想看,不过现在人多,咱们留着回家看。” “呵呵,我看那狄捕头跟你倒是默契,不如你跟她回家看吧!” “哎呦喂,老婆大人明察啊,我可不认识那狄捕头,怎么会有默契呢!” 谢璞大叫冤枉,澹台昭可不管这些,直言这几天谢璞都别想进她的房间,搞得谢璞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演戏。 罗景仰走过来对二人一拱手,调笑说道:“哈哈,谢兄倒是潇洒不拘,真叫在下望尘莫及啊!” 谢璞拱手回答:“此次多谢罗兄仗义执言了!” “诶,谢兄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二人又是互相调笑几句,罗景仰才洒脱离开,说是找文天祥去讨论诗词去了。 谢璞左右扫视一眼,见李婉也过来,正准备笑着脸感谢她几句,哪知道这丫头臭着脸从他身边经过,看也不看一眼。 不理人谢璞也就忍了,关键是李婉走到谢玉翰旁边行了一礼,笑着说了两句就走了。 我靠!这样子区别对待是吧,好好好! 这时,汪金巍跟着六王爷经过谢璞一旁时,都冷冷望了他一眼,尤其是姓汪的那眼含杀机的目光,让谢璞微微一惊,暗想和这小子的仇,是越来越大了! 这次这小子的功名没了,看来还得想个办法,弄死他心里才舒服。 以前的谢璞是想归想,却不会专门去做,汪金巍不整他也就罢了,他是懒得理会,可现在不同,两边都已经撕破脸了! 现在的谢璞已经下定决心了,自己不死,姓汪的是绝对不会舒服,那么为了自己的舒服,他谢璞袖子里的宝刀,可不能再素了! 当初陶老爷子给谢璞宝刀时,就已经告诉他,墨沉刀是一把使人沉默的刀,希望他人跟刀性,在汴梁里学会沉着冷静,否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刀虽然是沉默的,可人却是醒着的啊,所以,该出手时,就不能浪费它的锋利! 众人先回到谢府,扫清晦气,大吃一顿,期间,大哥谢玉翰少不了要责骂一顿谢璞。 让他日后少去接触这些,否则还会像昨天一样,给两家带来杀身之祸,不过最后还是夸了他几句,说他最后不惧权势,没有堕了大哥御史的名头。 对于这些,谢璞表面上接受,心底却在暗骂尹佐那个千刀万剐的伪君子,也怪他大意,没想到尹佐居然会用他这颗棋子来对付大哥,好在自己亡羊补牢,否则可麻烦了。 正当谢璞这样想着时,却听到大哥告诉他,其实就算没有他插手,这一次他们也不会遇到真正的凶险。 毕竟,赵靖忠可在后面为他撑腰呢,有这位正二品大员在,天塌了,都能顶着,何况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当然,谢璞自然知道他们不会有事,不过能够咬下对方一块肉来,也算是不枉他一番功夫了。 对于查这些事情,御史台可是要比衙门捕快要厉害多了,这大周朝的御史台,就如同谢璞所知的明朝的锦衣卫,那可是手眼通天、掌握实权的主儿。 听到这些,谢璞心底虽然有些不快,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知识量的确比这里所有人都强大,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权势始终是最令人向往的。 今天堂上,六王爷一句话就想结案,童井还不敢说什么,而赵靖忠只负责保大哥,其他不相干的事他不会管,这等人称之为老谋深算。 自己即便是站出来对峙,对方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是看在谢家和澹台家的面上,才做出退让,相信明眼人应该都看得明白。 当官永远是首选,做了朝廷大员还不满足,想着加官进爵、封疆裂土,不就是为了权势二字! 谢璞暗自思忖着,殊不知这颗种子在他心底种下了,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第62章 僵硬局势 所谓是几家喜几家愁,谢璞一家是高高兴兴了,而在汴梁另一侧大宅中,汪金巍则要可怜许多了。 王爷府内,汪金巍被罚跪在院子里,亭子里坐着六王爷,王妃站在六王爷身旁,满脸的担忧,不过看着王爷浑身散发着戾气,她也不敢开口求饶。 过了许久,汪金巍已经心神恍惚,摇摇欲坠,双膝都快磨出血来了。 汪金巍的姑姑,汪王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祈求道:“王爷,饶过金巍吧!” “哼!饶他,我饶他容易,那谢家肯轻饶了他嘛?!你是没看见今天堂上那谢家二小子咄咄逼人的场面,对上本王都不怵! ” “这一次若不给他点教训,往后指不定还会惹上什么麻烦,长这么大,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谢家和尹家这趟浑水,也是他能沾惹的吗,简直就是胡闹!” 汪王妃拉着六王爷的衣服,继续求情道。 “他也是因为被那谢璞欺负过头,所以一时气不过来,才想要整治一下对方,却没想到把事情弄成这样,他还年轻,吃这一次亏已经明白很多了,求求王爷饶恕他吧。” “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 六王爷甩开她的手,收了收衣服,才没好气的瞪了王妃一眼,继续道:“你认为事情真的表面上这么简单!随便一个人出来背黑锅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完了,但是背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看看现在这小子,功名丢了也就罢了,他在李婉心目中到底成什么样了,本王好不容易让李仲博接受这门婚事,可这一下,全都完了!” 六王爷所担心的,根本不是汪金巍姑侄俩能明白的,现在听到六王爷这样一说,汪金巍才从自己的功名被谢璞给弄没了咒骂中醒悟过来。 对啊,自己在李婉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可算是全毁得面目全非了,这一桩婚事可算是彻底完蛋了! 而接下来,六王爷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旦这门亲毁掉,那么雍州便可以改姓谢了! 李仲博毕竟老了,撑不了几年便要辞官,本想让他父亲汪伦,在这几年里多磨练一下,好接替这个重位,稳住雍州的太平。 可惜,被汪金巍这一闹,婚事毁了不说,他父亲汪伦更是别想插脚按察使一职了,而现在谢玉翰是越来越受重用,若过上三年五载,直接调配回雍州接任按察使,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整个雍州就是他谢家的后花园! “汪金巍,你给我记住,本王和你汪家,绝对不能参与到任何官宦世家的斗争中,我们要保的是大周的太平!谢傅现在无法在雍州一家独大,就是因为有李家在,若是李仲博一旦辞官,那么在雍州便没有与谢家抗衡的力量了,届时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就算割地举旗,自封为王都不无可能!为了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我们必须想尽办法,把谢家的力量给持平了,明白吗!” “侄儿...侄儿明白了!” 汪金巍这下算是彻底知道,自己的祸,究竟闯多大了。 “哼!明白就好,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再次争取到李婉的青睐,否则我留你何用!” “记住,这件事,陛下很不高兴。”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吓得汪金巍和汪王妃全身冷汗直冒,不敢大声喘气。 大周朝能有今天的繁荣安定,建国以来,从未出现过乱臣贼子,就是因为有一群人,一群时刻为大周的太平而着想的人,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无论是谁,只要发现它起势了,这群人就要斩去它的枝干,捏碎它的种粒,任其枯老,灭其根本,断绝源头。 为了达成此事,不惜违背良心,杀亲灭子,哪怕是冒着边疆失守的风险,也要削弱某些强大将门的人才。 总之,为了避免他们的崛起而动摇大周江山的根基,这群人是什么事都愿意做,什么人也敢杀!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大周的先辈们,付出了多少心血,暗杀了多少英才,才换来今日的太平盛世,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对方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如今几百多年过去了。 世家大族的人也不是傻子,明白上面的人不放心,才次次派人来暗杀,可是人又不是动物,哪能被掐住脖子就任人宰割?! 他们暗中开始防范,开始培养暗卫对抗朝廷,一个又一个的强势家族崛起了,十多年前的谢家其实还不算什么,若不是他们与澹台家订亲,恐怕根本就入不得六王爷眼中。 在大周的东南,有比谢家更加强势的豪强贵族,已经把六王爷等人派去的刺客杀死了好几批。 而在西南方面,更让人头疼的,还是益州与大理的联合,他们联合纵横南蛮之地,虽然现在还没有起兵造反,但也仅仅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罢了。 他们要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借口,到时扛起大旗,名正言顺地分食大周的土地。 这些世家大族一旦联合起来,绝对拥有与大周两相抗衡的实力,一旦起兵,鹿死谁手,根犹未可知。 现在六王爷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雍州、冀州、幽州这北方三大州上,想着只要持平了这三州,那么将来南下起兵,他们便无后顾之忧了。 所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被汪金巍这一闹,半个雍州变得不可控了,陛下更是圣心难测,可见他现在有多愤怒了。 消息传来,北蒙可汗,铁木耳已经派次子铁木真,兵临幽州,让他万分担忧,倘若接下来再无法掌控雍州,那么无疑是失去了左右双臂啊! 大周王朝表面上是国泰平安,但是为了稳固统治,为了经济人口,放任地方自行发展,导致各个地方豪强割据,群雄并起。 这些地方官员把管辖地是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私底下,各方交手已经不下千百余次,都想着吞并周边的势力。 大周朝廷是越来越不敢罢免他们的官职,甚至只要来一个子嗣,他们就封一个官衔,就是怕这些人有借口起兵造反。 在大周立国二百五十年以后,除了天灾人祸,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战乱纷争,百姓们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舒服。 当时的大周朝廷,也乐得见到这一盛世,可是,等他们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时,已经晚了一步。 国之根本,乃是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读书人知道国仇家恨,荣辱兴衰,主辱臣死,礼义廉耻,无国亦无家的道理,因为那是他们教给读书人的。 可是大部分的穷苦老百姓可不管这些,天下安稳,他们才堪堪吃得起饭,战乱一开,战火蔓延,流民四起,他们哪里还分得清谁对谁错,自然是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支持谁。 但是谁要是砸了他们的手里的饭碗,哪怕是把天给捅穿了,他们也在所不惜! 大周目前的局面很尴尬,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去纠结对错也没有用,此刻六王爷也是能保一时,算一时。 知道大周真实局面的六王爷等人还在苦苦支撑,他们坚持守护这个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自然也有人想要打破这个僵局! 其中就包括尹丞相的大公子,尹佐。 尹佐幼时嗜学,聪慧精明,长大后更是学富五车,高洁自傲,自命不凡的他怎么舍得将一腔热血只发泄在一个小小的驸马都尉。 官家赐婚,天赐良缘,看似风风光光,能与帝王皇家成为皇亲,实则却是这位陛下,想要虚弱他尹家,等他父亲尹丞相退位后,那么尹家除了这门亲,便什么都不是了! 如此结局,对于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而言,根本无法接受,所以他急着要打破僵局,不断的算计,从汪金巍到李婉,再到谢璞,最后到谢玉翰。 只要雍州一乱,天下便大乱! 届时,自己安插在雍州和其他地方上的人马,何惧无用武之地啊! “算算日子,玉门关应该快破了。” 尹佐微微一笑,随手摊开书桌上一卷图纸,目光扫过玉门关。 “大哥,我回来了!” 李府,一道极为响亮悦耳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李婉回到了家里,便放开天性,恢复了大小姐娇蛮的本性。 李乐听见自家小妹的喇叭嗓子,本来喝茶的美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仿佛素日清空瞬间变得晴空霹雳,看见李婉从门口进来,他板着脸,故作生气。 “哼!你还知道回来,我看你是在外边野的没边了!” “哪有啊?妹妹我不是一直都听话在家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嘛?” “听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不满家里给你定下的婚事才跑去梁坊抓汪金巍的,我想大概是有人告诉你这样做就能将两家的婚事给断了,是也不是!” 李婉小嘴一撅,泪眼欲滴,楚楚可怜地说道:“那姓汪的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他跟那谢二混账儿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一个在表面上干混账事儿,一个在底下做龌龊事儿,你们怎么都上赶着把我往外送?!呜呜呜~” 嘶~李乐一看自家小妹开始哭哭啼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子,平时捧在手上怕跌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舍得让她哭啊?! 他赶紧起来在李婉身边安慰,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妹妹始终是转过身子不理他,拿着手帕小声哭着。 无可奈何,李乐叹出一口气,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对李婉说道:“妹妹,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雍州原本是我李家和谢家分庭抗礼,汪家与我李家联姻就是为了日后咱们老爷子卸任王伦好顶上去,如今这门婚事肯定是黄了,日后雍州恐怕就是谢家一家独大,这种事,六王爷不愿意看到,朝臣也不愿意看到,上面那位更加不愿意看到!” 说着,他还用手示意,指了指天空,李婉闻言也不哭了,呆呆的听着,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的鲁莽举动给家族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李乐看着妹妹呆楞的模样儿,也没有责怪她,语气轻柔的说道:“其实这婚事毁了也好。” 李婉听见此言回过神来,看着李乐,眼神奇怪的询问,怎么就好了? “咱们李家与谢家世代交好,倘若日后与汪家结了亲,便彻彻底底地站在了谢家的对立面,如今这样,反倒省了一番功夫,哈哈哈~” “噗呲~大哥你真是的!” 看见李婉破涕为笑,李乐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但是随即,他又是板着一副脸,故作生气姿态。 “咳咳,当然!也不是说你就做对了,去书房,把《女戒》抄十遍!” 李婉才擦干眼泪笑出声,一听要去抄书,俏脸一垮,不情不愿的起身去书房了。 李乐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原本板着的脸渐渐变得忧愁,其实他只是说了表面上的一些事,这件事情,根本上是谢家与尹家的斗争,将他李家给牵扯了进去。 与汪家决裂,就算是跟六王爷一党站在了对立面,跟上面那位也是离心离德了,李家不得不跟谢家站队,可惜谢家大郎早早娶亲,谢璞又是与那位澹台校尉指腹为婚。 不然凭借两家的关系,与谢家结亲岂不是亲上加亲,只是谢玉翰成亲太早,小妹还不到时候,等小妹长大了些,本指望她能跟谢璞好好处处,谁知道这两人简直就是上辈子转世来的冤家! 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打,搞得整个雍州都知道二人关系极为不合,他们两个要是能相好,他李乐当场就把这盏茶杯吃下去! 将茶杯放下,李乐暗自笑笑自己异想天开,去房间准备将此事写下来寄回雍州,好让老爹知道京城的事生了变故。 而此时在书房抄书的李婉,右手拿着笔,左手抵在精致白皙的下颚,思绪不禁想到了刚刚公堂之上。 谢璞与六王爷对峙时不惧权贵,横眉冷对的样子,她脸色一红,不由暗暗啐了一口。 “这混账儿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软弱嘛。” 第63章 春宵一晚 吃完晚饭,谢璞终于从大哥谢玉翰的对牛弹琴的说教中解脱了出来。 回去路上,他一想到老婆大人那曼妙的身姿,就不由一阵激动。 来到澹台昭的房间,迟疑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他才小心轻声道:“媳妇儿,你睡了吗?” 房间里面有些光亮,他往里走了几步,就见梳妆台边坐着的澹台昭一身真丝织成的睡衣,在烛火的映照下,勾得他心里起火。 擦拭着湿漉长发的澹台昭听见动静,抬起美眸看去,见是相公来了,转过身子,檀口轻启。 “过来,帮我把头发擦干。” 谢璞听见老婆大人的话,立刻马不停蹄的冲过去,接过布巾,捧起她如瀑的秀发仔细擦拭。 澹台昭看着谢璞那股子认真的俊俏模样儿,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内心暗暗叹道,相公不作怪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 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娴静时光。 好不容易将香香的头发擦干了,澹台昭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来到床上整理被褥。 谢璞洗了洗手,看了看她的背影,站在原地又想了想,就准备回自己房间。 澹台昭收拾了半天,结果看见谢璞就要走,赶紧出声娇嗔道:“不上床睡觉还去干嘛呢。” 谢璞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就乐开了花,啥也不说,麻溜儿地就滚了上去。 虽说今天在堂下的时候老婆大人让自己睡书房,可现在这情况,他才不傻乎乎地问为啥呢,赶紧的才是正理! 夫妻二人在床过了会儿,谢璞只感觉鼻子里全是好闻的味道儿,他悄悄试着伸手过去,结果“啪”的一声,被打下来了。 能跟媳妇睡一张床,却不让碰,虽然有点小遗憾,不过谢璞也明白,就算自己反抗,也没啥用,说不定还得被澹台昭收拾一顿,赶出房门。 不过只要躺在床上,谢璞就觉得香气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好像掉进了女儿国的温柔窝似的。 他本来一直使劲儿让自己别瞎想,可真到了这时候,身为一个真男人,哪能说不想就不想啊。 刚躺下没多久,突然,谢璞觉得被子被轻轻拽了一下,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正要扭头往床里看。 紧接着,他的头就被一只小手按住了,还把他的脑袋给转到了床外。 “别动。” 谢璞只听到澹台昭说完,便感觉身上的被子被微微抬起,一个人影靠了过来,紧贴着他。 谢璞浑身一震,吞了吞口水,微微颤抖的问道:“嘶~干…干啥呢?” “你别动,就这样让妾身抱一下!” “!!!” 被褥里的澹台昭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用有些害羞的语气又道:“这样儿躺着舒服!” “......” 谢璞无语住了,老婆是这样的,抱着相公睡觉觉得舒服就行了,可是相公要考虑的就多了。 澹台昭发现自己说得比较大胆,小脸顿时更红了,不过好在相公看不到,她轻轻一捶相公的背,哼道:“就这样很舒服,快睡觉!” 谢璞心里无奈苦笑一声,暗道你是舒服了,相公可是遭老罪了?! 谢璞又吞了吞口水,扭头刚开口说了一句:“为夫想……” “不许想!” “那为夫就看......” “也不许看!” 谢璞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老婆大人一句冷哼消灭,不过心头的火却在越烧越旺,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兴奋,忍不住就微微抖了起来。 “相公你抖什么啊?” 澹台昭感觉谢璞在抖,于是她好奇问道。 “额...我冷。” 谢璞只得尴尬苦笑,哪里敢说实话。 澹台昭闻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被子往谢璞那里拉了拉,她以为相公怕冷。 过了半天,谢璞实在是忍不住了,闭上眼睛,心下一横,md,死就死了! 猛然间转身回头,看也不看后方佳人的容颜,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通通飞到九霄云外,不见踪影。 谢璞睁开眼睛,便发现透过稀薄的月光,两只晶莹如星辰的美丽眼眸,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有戏!” 发现对方还未有异动,胆子更大了些许,然而下一刻,房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哼,快速回到嘴巴里,只感觉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未等谢璞反应过来,澹台昭直接一个翻身到了他的身上,惊人的柔软传来。 “等等……” 谢璞正要讨饶,便看到澹台昭的头槌已经如猛虎下山般冲了下来,他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等待下一刻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谢璞尖挺的鼻梁,却没有感受到成吨力量的打击,反而他的嘴上,填满了像蜂蜜般的丝丝甜蜜。 谢璞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稍显模糊的美艳脸庞,嘴角上的甜蜜,他壮起胆子。 澹台昭娇躯一颤,却并没有阻止相公得寸进尺,只感觉热得难受,谢璞顺势,然而却被澹台昭给按住。 澹台昭脑袋离开些许,喘息着只道了一句:“不许这个!” “咳咳,我就摸摸,我发四!” 澹台昭听见这话,才慢慢的将手拿开,转而抱住谢璞宽大的背部,感叹男子和女子到底不一样,连肩膀都比女子宽大了许多。 谢璞偷偷一笑,抱着媳妇儿,干柴遇上烈火,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女,你忍得了初一,我不信你忍得了十五。 澹台昭武功是很厉害,可再厉害,她始终也是个正常的女人,跟谢璞躺在一张床上,又怎么能控制住自己。 许久之后,当谢璞感觉嘴巴好似没有触觉了,呼吸又是越来越困难,这才推开老婆大人。 不知不觉间,二人的位置已经互换了过来,正可谓攻守之势异也! 睡衣早已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谢璞正准备着,可是澹台昭一下子警觉过来,吐出香气说道:“嗯~说了不行。” “咳咳,我就蹭蹭。” 说罢,谢璞又抱住澹台昭,堵住了她的话语,手也没闲着,使劲揉着。 澹台昭的小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只得抱住相公,又是一番你来我往,谢璞看着澹台昭动情的样子,知道是时候了。 “呀!相公你~” 澹台昭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迷失了自我,而谢璞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找到了绿洲,肆意潇洒着。 二人都恨不能将自己都揉碎,再并入对方的身体。 这一夜的缠绵, 可谓是刀光剑影,二人都沉浸在交流融合之中,他们的身体和灵魂达到了完美契合。 “吱~~吱~~” 翌日,清晨,鸟儿早早地起来,昂扬地面对着朝阳,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谢璞被鸟叫声给吵醒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揽那份娇软,可惜摸了个空,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嗯,还残留着昨晚美好的气息。 他揉了揉眼,本来一地狼藉的衣服已经被澹台昭收拾好,叠在一旁的桌子上。 “姑爷!起床了!” 环儿推开门,房间内的气息令她有些脸红心跳,她叫了一声还赖在床上的姑爷,将窗户打开。 等环儿端着一盆水回来,房间内的气味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他也已经穿好衣服了。 洗漱一番,谢璞看向环儿,发现这丫头脸蛋红扑扑的,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环儿,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没......没有,有些热。” 环儿一听,俏脸更红了,心底偷偷呸道,坏姑爷,昨晚对小姐那么使坏,自己就在隔壁不远的房间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听得一干二净。 结果就是一晚上都在听小姐在那叫,弄得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现在还顶着黑眼圈。 谢璞看环儿脸色有些差,还有黑眼圈,以为这小丫鬟看话本入迷,昨晚又熬夜去了。 害怕这丫头看话本把脑子看坏了,他教训道:“以后少看些话本,即便喜欢,也不能晚上不睡觉,知道吗?” 环儿小脸一撇,姑爷还好意思说自己,明明他晚上才不睡觉折腾小姐,啐了一口,就跑走离开房间了。 “早膳准备好了,我去找小姐了。” “诶!我媳妇儿去哪儿了呀?” “小姐在校~场~~” 环儿拖着逐渐消失的尾音离开了,谢璞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小丫鬟为什么啐了他一口就跑了,不过知道媳妇儿在哪儿也行了。 谢璞先去厅上吃早膳,大快朵颐地吃完早饭,他才悠哉游哉地去校场找自己的老婆大人。 校场上,澹台昭手持银亮长枪,英姿飒爽,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长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由舞动。 汗水顺着她的洁白额头流下,浸湿了她的发丝,长枪舞动间,带起的劲风是呼呼作响,谢璞都怕自己过去半个脑袋都会被削掉。 谢璞悄悄走了过来,这回他可学聪明了,站在一边静静地欣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敬佩,媳妇儿的武艺真是高强啊! “媳妇儿,你的武艺真是越发的精湛了,” 谢璞忍不住说道。 澹台昭打完一套枪法,瞪了他一眼,“贫嘴,我听说你跟陶老学了些功夫,却总不见你勤奋练习武功,想必是你怠惰了!” 谢璞讪讪一笑,“哪有,哪有,为夫这是劳逸结合,这些日子也是练习了的,不信你看。” 说着,他走到校场边的器具旁,打量一几眼,双手放在两个几十公斤的石锁上,提气一抬,将石锁提了起来,走回到澹台昭面前,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我这不是轻轻松松嘛。” 澹台昭一愣,似乎没想到相公居然能将石锁抬起来,她想了想,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哇!姑爷好厉害!” 一道如翠鸟般声音传来,环儿拿着汗巾走了过来,眼里全是惊讶和钦佩的小星星。 听见小丫鬟的赞美,谢璞乐嘴角都快咧开了,举起石锁摆出各种pose来,又惹得环儿发出各种惊呼。 看见主仆二人在那大呼小叫,澹台昭无奈扶额,“行了行了,环儿你别夸他了,再夸下去,他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环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而谢璞放下石锁,刚刚拿着石锁来回摆动,脸色已经有些红润了,不过在小丫鬟面前,他还是硬撑着。 “夫人这说得什么话,环儿这是发自内心的称赞才对!” “.......” 澹台昭无语住了,环儿也没说话,就是表情怪怪的,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要不你跟环儿比试一下,你要是赢了她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环儿一听,吓得赶紧摆手,摇头拒绝,自己可是丫鬟,怎么能对姑爷动手呢,而且到时候伤到姑爷就不好了。 谢璞当场就绷不住了,单手一撩袖袍,摆出起手式,叫嚣道:“来来来!” 环儿站在原地不敢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而且,姑爷看起来好欠揍啊! 澹台昭见相公这副找抽的样子,直接跟环儿说,没事,就算比试一下,把你家姑爷打得站不起来就行了。 环儿听见小姐这样说,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谢璞还以为小丫鬟是害羞,却没看到她眼底的兴奋。 他认为澹台昭武功这么高,身为她的陪嫁贴身丫鬟,虽然不至于像媳妇儿那么离谱,但是也差不到哪去,所以他认真的使出了十二分劲。 谢璞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了,但是环儿只使出了五分力气,就把姑爷打趴下了,用时半柱香。 想到了这丫头能打,没想到她这么能打,感觉自己的想法全被看穿了一样,殊不知,环儿此时也在惊讶,姑爷什么时候这么耐打了,要是之前在天水的时候,别说半柱香,几招就把姑爷干地上了。 澹台昭眯着眼,沉思片刻,仿佛看出了什么,突然脸色一红,啐了一口,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环儿,你带他去找陶老爷子看看。” 环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扶起地上鼻青脸肿,大口喘气的姑爷,带着他去陶银花的院落。 第64章 《龟息功》 一路上,环儿是又羞又气,姑爷一直左哀右嚎的往自己身上占便宜,弄得她是有口难言。 好几次想把腰上的鬼手拿开不管他了,又怕他倒在地上动不了,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羞意,憋红了脸。 终于到了陶银花的院子里,花勇就在院子里扫地,而陶老爷子仍旧是以往慵懒自在的躺在摇椅上吃着小酒唱着歌。 “嗯?哎呦,二公子,谁把你打成这样儿的,小的帮你报仇去!” 花勇看见二公子被环儿搀扶着过来,立马扔下手中的扫帚,过去扶着二公子坐在梅花凳上,口中愤愤不平道。 “哦,是环儿把我打成这样的,你去帮我揍她一顿报仇吧。” 环儿听见这话,翘起樱桃小嘴,不忿地啐一口,扭着纤腰小跑走了。 而花勇则呆愣在原地涨红了脸,等环儿跑开了才重重的喘了口气,如释重负。 “就你这样还保护我呢?!哼!” “额......二公子,这不一样,我怎么能对环儿姐动手呢。” 这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谢璞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中指由拳而立,“环儿可比你小。” “咳咳,就咱们几个,除了高哥能跟环儿姐一决高下,其他人上都得趴菜。” “哦,环儿这么强?!” “二公子不知道吧,环儿姐可是从小跟着少夫人习武的,内力比得上三流高手了。” “内力?!那是啥玩意儿?” 谢璞震惊,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内力这种东西,这不都是武侠世界里的吗。 “内力就是根据武功心法自小学习修炼出来的,内力高深者拳打脚踢之间,即可断木碎石,江湖上将内力分为一、二、三个等级,其余的都是不入流,一流往上就是宗师,呐,陶老就是宗师级的高手。” 谢璞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斜瞥了一眼还在摇椅上唱小曲儿的陶银花,没想到这个老不......哦不,应该是陶老,居然还是个宗师高手! 嗯,这个世界的宗师是死绝了吗? “你是几流?” “呵呵,这个,术业有专攻,距离三流还差亿点点。” “那武功高强者,岂不是可以内力外放,御剑飞行,轻功高绝者像杨茅,可以一苇渡江,上天入地,还有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 花勇懵了,一脸的茫然,他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二公子,感觉自己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在他面前就好像牙牙学语的婴儿。 就连唱曲儿的陶银花也不唱曲儿了,微微斜眼,听着谢璞的话语沉默不语。 眼看二公子越说越离谱,花勇赶紧打断,“咳咳,二公子说笑了,就算内力高深,也不可能御剑飞行,杨哥也不会什么一苇渡江的功夫,上天入地更是无稽之谈。” “额嗯,那降龙十八掌?” “......不会真的打出龙来。” “六脉神剑......” “也没有这种功夫。” “......”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花勇真的是无语了,倘若世界上真的有二公子说得这些功夫,哪怕其中一门,都可以在整个武林称王称霸了。 “那我小时候为什么没有练出内力来?” “这......二公子要听实话?” “说!” “二公子从小不学无术,桀骜不驯,往日总是跟一群狐朋狗友斗鸡抓鱼、赌钱嫖娼,府里给您请的先生被气走了三位,除了不肯读书外,您还手无缚鸡之力,练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蹲了几天马步就苦得哭天喊地,说啥也不练了......” “停!行了,就到这里。” 谢璞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前身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媳妇儿说让我来找陶老看看,怎么说?” “把手伸过来。” 花勇还没说话,陶老已经发话了。 谢璞撇了撇嘴,抓着凳子“咯吱咯吱”的挪动过去,把右手往陶老面前一伸,“哼,我可没求着你看,是我媳妇儿非要我来的。” 陶老也懒得理他,将手搭在谢璞的脉上查看,突然,他坐起来,苍老的眼眸盯着谢璞看,把谢璞看得有些发毛。 一会儿后,陶老将手收回,从身上掏出了一本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册子丢给他,上面写着《龟息功》。 “花勇,你帮我看看。” 花勇吓得赶紧摆手,摇头拒绝,武功秘籍都是一个习武者毕生的心血精华,更不要说一个宗师的武功秘籍,他待在陶老身边伺候,得到他的指点已经受益匪浅了。 现在陶老给二公子的那本明显就是他毕生心血的心法秘籍,自己怎么敢随意翻看,给二公子解释一番,他才恍然大悟。 不过陶老给二公子秘籍做什么,难不成二公子有内力了? 陶老看见谢璞随意的举动,老脸一抽,眉头皱着不耐烦地说道:“背熟后还我,每天都要来我这练功,现在你给我赶紧滚蛋!” 谢璞还有些懵,花勇赶紧拉过二公子,在他耳边轻声解释这本秘籍的重要性。 看看手中泛黄的秘籍,再看看摇椅上陶老爷子那副慈祥和善的样子,谢璞鼻子一酸,规规矩矩的跪下,认认真真的向陶老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回到房间,谢璞翻开有些年头了的《龟息功》,泛黄的纸张中还有些许暗黑的红色污渍,看得出来是浓厚的鲜血染上去的。 谢璞坐在书房中,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那本《龟息功》的心法。 他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地盯着心法上的文字,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时而轻轻摇头,时而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满是疑惑。 正当谢璞陷入沉思之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澹台昭走了进来。 澹台昭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劲装,气质飒爽,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之色。 她看到谢璞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奇怪,轻声问道:“相公,你在干嘛呢?” 谢璞抬起头,看到夫人,连忙起身相迎,说道:“夫人,陶老给我这龟息功心法,看了许久,却不知如何练习啊。” 澹台昭闻言,走到桌案前,拿起心法,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心法,看着谢璞笑着道:“呵呵,相公,这门心法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本敛息的心法,实际上非常高深,没有此功的集大成者引导修炼,恐怕会内力失调导致走火入魔啊。” 澹台昭缓缓说道:“这门龟息功,重在调息。首先,你要找到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放松身心,排除杂念,闭上眼睛,在陶老的引导下专注于自己的呼吸。” 谢璞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澹台昭接着说:“感知内力呼吸要缓慢、均匀、深沉。吸气时,要想象气息从脚底升起,沿着身体的经络缓缓上升,直至头顶;呼气时,要想象气息从头顶下降,沿着身体的经络缓缓下降,直至脚底。如此反复,让气息以特定的方式在身体内顺畅地流动。” “哎呦,老婆大人你说了半天,我从小不学.......额,我说我没练过武,哪来的内力啊?” 澹台昭脸色一红,握紧小拳头,想了半天,偷偷靠近谢璞耳边,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谢璞的眼睛从疑惑逐渐变成惊讶,由惊讶变得目瞪口呆,最后坏笑着对澹台昭调笑道:“哈哈,我说怎么最近精力十足,原来是老婆大人的双修功夫厉害啊!” 惹得澹台昭大羞,小拳拳捶他胸口,谢璞赶紧讨饶,突然,谢璞问道:“媳妇儿,那你岂不是少了一半的内力,哎呦,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的师门功夫特殊,内力传给你的同时也反哺给我了,因此我的内力变得更加精进了。” 谢璞这才放下心来,如果因为他导致澹台昭的实力出现大退步,那他真的是于心不安了。 “嗯,相公,我先教你如何感知内力吧。” 按照老婆大人的指点,他们来到一处安静的花园中,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闭上眼睛,放松身心,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起初,他的呼吸还比较急促,杂念也不断涌现,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专注于呼吸。 慢慢地,他的呼吸变得缓慢、均匀、深沉,杂念也逐渐减少。 他想象着气息在身体内的流动,感受着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宁静和力量,渐渐地,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谢璞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充满了喜悦。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龟息功入门的第一步的第一步,感知到了内力。 他赶紧起身,向澹台昭讲述了自己的感受,澹台昭惊讶了,没想到相公居然一个时辰就感知到了内力的存在。 要知道她在师傅的教导下,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感知到内力,难不成相公实际上也是个武学天才?! 如果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想法,绝对都恨不得跳崖自尽,他们哪个人不是十天半个月才感知到内力,就算是世人眼中的天才,也要半天的功夫,你们居然就需要一个时辰?! 不过澹台昭秉着不能让相公的尾巴翘太高的原则,点头说道:“虽然比为妻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相公你也做得很不错了。这只是开始,陶老的这门龟息功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修炼需要长期的坚持和耐力,切记不可半途而废,要不断地练习,才能逐渐掌握这门高深的武功心法。” 谢璞有些遗憾,不过老婆大人厉害就行了,他跟澹台昭道了个别,马不停蹄地跑到陶老的院子里准备去炫耀。 澹台昭看着谢璞兴高采烈地样子,欣慰地笑了,本来担忧的心也有些放下来了,她希望相公这些日子能够多些防身的手段,这样自己走后她也能放心了。 而陶老爷子此时满头黑线,上午才把心法给这个臭小子,结果下午他就跑过来说自己已经会了,他以为他是什么武学天才吗?! 当谢璞演示了一遍内力的循环,陶老当场就沉默了,wc,他还真是啊! “怎么样,老爷子,虽然比不上我老婆,但是应该也不差吧。” 谢璞得意洋洋的向陶老说道。 陶老没话说了,开始指导谢璞如何修炼龟息功,他先向谢璞讲解龟息功的原理,告知他龟息功是模仿龟的呼吸方式来修炼内气,龟的呼吸细长且纳气久闭,所以修炼此功可使内气充沛、心境沉稳,达到强身健体、提升功力的效果。 这是要让谢璞明白修炼龟息功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不可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 接着,他让谢璞摆好练功姿势,两膝着地,双手撑开,身体先尽力后缩,然后双脚上翘,身体尽力前伸,头部再向左上、右上瞧,双脚落地,身体尽量贴地后缩。 开始时,让谢璞先进行自然呼吸,适应一段时间后,再逐渐过渡到腹式呼吸。 腹式呼吸要深细匀长,吸气时要感觉气息充满腹部,使腹部微微隆起;呼气时要缓慢、悠长,将腹部的气息逐渐呼出。 在呼吸过程中,要学会控制气息的进出,不能让气息过于急促或散乱。 陶老躺在摇椅上,看着做好练功姿势,一丝不苟的谢璞,说道:“修炼龟息功的关键是要将气息引导至丹田。丹田是人体内力的汇聚之地,只有将气息沉入丹田,才能使内力不断积累和增强。在呼吸时,要想象气息如同水流一般,从口鼻进入身体,经过经络汇聚到丹田,形成一个内力的 “旋涡”。” “当内力在丹田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要引导内力进行周天循环。从丹田出发,沿着任脉向上,经过头顶的百会穴,再沿着督脉向下,回到丹田。这个循环过程要缓慢、顺畅,不能有任何阻滞。在循环过程中,要用心感受内力的流动,通过意识引导内力不断地滋养身体的各个经络和穴位。” “龟息功的内力运行不仅要注重自身的循环,还要与外界的气息相融合。在修炼时,要保持心境的空灵,感受周围的自然气息,将外界的气息引入体内,与自身的内力相融合,使内力更加充沛、纯净。” 修炼了几个时辰,从下午到天黑,谢璞一直在运气,他现在满头大汗,身体颤抖不止,但是陶老还没放话,他也不敢动。 陶老爷子默默的看着,没想到二公子比她想象中更有毅力嘛,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谢璞要是知道他这么想,早就大骂一声,靠,还不是你这老头不发话,老子还以为乱动就会走火入魔呢! “咳咳,可以了。” 陶老这话一说出口,谢璞就跟散架了似的要倒在地上,花勇赶紧扶着二公子,免得他倒在地上摔个狗吃屎。 “看好了,我再仔细教你瞬刀。” 陶老说着,随手拿起一把刀,站在原地摆出和谢璞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突然朝着小树一刀挥出! 只见一刀亮光闪过,可是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谢璞疑惑地看向陶老,似是问老登你怎么回事,就砍一刀给我看戏呢? 陶老没有理会谢璞的弱智表情,而花勇却是走到院子里的碗口大小的小树,轻轻一推,小树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了地上。 再看看斜切的断面,光滑如镜,可以想象,这一刀有多快!和在上次甲板上随随便便的一刀不同,这就是使用了内力的功夫。 陶老教导谢璞,使用墨尘刀时,要将龟息功修炼出的内力注入到刀中,使刀与内力融为一体,出刀的瞬间要与呼吸相配合,讲究一击必杀。 而一旁的花勇也是颇有所得,谢璞则是皱眉问道:“那不就是讲究速度致胜嘛!” 陶老则是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后面还有得你学呢!” 第65章 暗中帮助 隔日清晨,谢璞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坐在校尉府一处只有十几平方的小校场旁,看着老婆大人锻炼身体。 他已经在修炼完自己的功夫了,现在是一边喝茶,,一边练功,一边欣赏澹台昭窈窕的身段,也算一种享受。 陶老告诉自己,这龟息功啊,开始是练一修一,等到日后修得入门,便可练一日,躺一月,功力不减反增,嘿,还真是适合自己的性格。 他就不想像澹台昭那么累,夏练三九,冬练三伏的,都说学武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倒是反过来了。 这时,杨茅不合时宜的走了过来,悄声在谢璞耳边说道:“二公子,罗公子和文公子来了!” “哦?!” 谢璞放下茶杯,起身笑道:“你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早点。” 杨茅立即领命离开,谢璞和澹台昭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急匆匆的来到待客厅,方一进入大堂,谢璞便看到罗景仰和文天祥已经坐在茶几旁有说有笑。 “呵呵,二位仁兄早啊。” 谢璞笑着走了过来,文天祥和罗景仰两人立即起身,拱手客气几句,三人这才一同坐下。 谢璞突然皱眉问道:“罗兄,前日你才刚刚顶撞了六王爷,今日不怕……” 罗景仰摆摆手道:“倘若因为此事,我等疏远距离,反而显得不够光明磊落,谢兄又何惧这些。” 谢璞笑笑,道:“昨日多亏了罗兄出口相助,否则我夫人麻烦不小啊!”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对了,这一次前来,除了拜会一下谢兄,罗某和文兄也有事情询问你。” “哦,何事?” 谢璞好奇道。 罗景仰看了一眼文天祥,后者淡然一笑,道:“谢兄,这一次试题泄露,差点酿成舞弊大案,事关重大,天祥想确认一下,这事情究竟是否与你有关?” 谢璞沉默苦笑一声,暗道这老兄,居然怀疑他,不过转念一想,文天祥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敢当面问,若是自己还藏着掖着,反而显得不够气量了。 当即,谢璞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二人,当然,他口中的红衣女子,只是谢府一个暗卫。 这男扮女装的事情,在现代很正常,可若是放在古代就有损颜面了,况且两人知道后,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谢璞自是不会多提。 “原来如此!这尹佐用计之深,行事之快,还是文武双全,实乃人才啊,只是这等才学机智,却不用在正途,着实可惜了!” 文天祥无奈轻叹道。 谢璞笑笑,直接说道:“他若能把才学用在正途,恐怕就没今天这等事了!” “哦,此话怎讲?” 文天祥皱眉道。 谢璞也不隐瞒,当即就把尹天左被周帝内封驸马一事,告诉了二人。 “无论他才学如何,这科举一过,官家便会下旨封他为驸马,也算对日渐升高的尹家一点牵制,你说他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能不做些反抗吗!” 文天祥点点头,沉思半响,正要开口,然而一旁的罗景仰好似忍耐了许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忍不住抢先开口道:“那位红裙的小姐,可还在贵府中?” 谢璞闻言一呆,这罗景仰还真的看上他了,心下一乐,不过他当然不会说那个红衣女子就是自己,摇头道:“因为这事她牵扯太大,已派她回去待命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 罗景仰一脸惋惜的说着,可把谢璞郁闷得要死,暗想这家伙真是不挑啊,还真的看上乔装后的自己了?那可绝对不行,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 三人在府中相谈了许久,当澹台昭来时,仆人已经弄好早点,大家同桌吃完一顿,罗景仰便起身道:“谢兄、谢夫人,罗某还要去拜会几位大人,这就不多久留了,告辞!” 罗景仰说着,文天祥也起身客气几句,两人便一同离开谢府。 当两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后,谢璞叫来杨茅和包费,让他跟着文天祥与罗景仰。 两人当即面色古怪,二公子不会是担心罗公子和文公子去告发他,才让自己二人跟着吧? 谢璞仿佛看出了两人的想法,直接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本公子既然敢说,就不会担心,方才罗兄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科举将近,他还要去拜会一些大人物,明显是求一路畅通,而天祥兄与他不同,我担心他不会做这些有损颜面之事,而被小人陷害,毕竟他跟我有交情,难免那些小人不会下黑手,我虽不会帮他舞弊,但却可以帮他大通上路,去查清楚罗景仰去和谁见面,使了多少银子,回来备几份厚礼,以文天祥的名义,同样给那几个官员送去,明白吗!” “啊,做这些事情,文公子知道后,恐怕会生气啊!” 杨茅苦笑道。 “对啊,二公子你这是明显要和大公子做对啊!” 包飞也苦笑道。 “行了行了,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就算他们知道了,天祥兄虽然正直,却不像那些老古董迂腐,想来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大哥,他总要给小弟我一点面子的,知道了,速速去办!” 谢璞吩咐完,杨茅和包飞立即闪身离开。 回到厅内,澹台昭抿了一口香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相公,道:“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相公真的认为,他们能科举高中吗?” 谢璞伸了一个懒腰,拿起一杯茶小口小口茗着,笑道:“当然,罗兄我是不清楚,但文天祥,此处科举他必定会一举高中状元!” 正如谢璞所料,罗景仰去拜会了科举中的几位监考大人,这本是律法不允许的,不过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这些人用着拜会恩师,拜会世伯的名义,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文天祥在离开校尉府后,果然并未再去拜会谁,而是回客栈继续苦读,谢璞私人掏腰包,给几个监考大人备份厚礼,用文天祥的名义统统送出去。 这件事情虽然被大哥谢玉翰知道了,不过他也是乐意谢璞和文天祥交好,很给二弟这个面子,没有派人阻扰。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大周三年一度的科举盛事,终于开幕了。 这一天,谢璞在得到老婆大人的允许后,便离开校尉府,专程去观摩一下科举盛事,看看入院者有没有因为私藏卷题,而被抓个现行的举人。 或许是因为几天前试题泄露的缘故,这次科举十分严格,谢璞等了大半天,看着一个个举人才子进入贡院,都没有发现谁被抓了,谢璞只能大失所望的离开。 大周科举和谢璞所知的唐宋十分相像,从乡试到会试,最后到殿试,过乡试的举人,在考完会试后,大多数成绩优异者,都可以直接封官了,只有少数顶尖的学子,才能以贡士的身份,进入皇宫大殿,等待殿试。 第66章 吹枕边风 科举一开场,汴梁的夜晚,好像一下子变得清爽了许多。 以往闲逛时,偶尔能听到的诗词歌赋,如今也变成了普通人家饭后的闲聊。 谢璞坐在汴河的虹桥边,一边欣赏着汴梁两岸那灯火辉煌的夜景,一边啃着那酸酸涩涩的苹果,一边等待河里的鱼货上钩。 每三年的这个时候,汴梁可是最热闹的呢,因为金榜题名就在中秋节呀! 正所谓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咳咳,应该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每年都有朝廷的官员榜下捉婿,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不过明天才是会试出结果的日子,到底谁会高兴,谁会忧愁,恐怕都得等到明天才能知道。 谢璞当然希望文天祥和罗景仰都能参加殿试啦,如果这两个人能入朝为官,对他的帮助可就大了去了。 一直以来,他都盼着能过上安稳的小日子,可慢慢地融入这个世界,完全取代了谢璞这个名字之后,他也越来越明白,所有的事情可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历史的发展,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本统一的蒙古,被分成了北蒙和西蒙,而且从澹台昭那里听说,北蒙已经开始攻打幽州了,这可让谢璞担心得不行。 幽州在大周是个统称,是九州之一,里面有十六个地方,换个说法,就是他知道的燕云十六州。 要是这地方被攻破了,那北蒙的军队是一路畅通无阻,把大周北方的领土都给吞了。 到时候东西两边一起攻打夹在中间的雍州,那自己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不过,现在最让谢璞担心的,是这仗要是打起来,幽州军要是打不过,朝廷肯定会调一部分冀州军和豫州军去支援。 到时候自己的老婆大人可怎么办?谢璞可太了解澹台昭的脾气了,这军队要是真的调动起来。 她就算是个挂名的,恐怕也会向朝廷请求,让她参与进去,把这个有名无实的校尉头衔,变成真正的实职。 谢璞早就看出来了,澹台昭心比天高,不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妇人在家相夫教子,又怎么会甘心当一个只有虚名的校尉呢! “唉!” 谢璞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二公子,在想什么呢?” 杨茅跳到谢璞身旁的护栏上坐下,好奇的说着。 “唉,外有强敌,内有乱臣,这好好的大周天下恐怕是要分崩离析啊!” 谢璞的这句话,可把杨茅吓了一跳,他赶紧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才吁了口气。 他伸手虚掩着二公子的嘴,悄声道:“二公子,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啊,胡乱一句话,要是被御史听了去,可是能要人脑袋的!” 谢璞拍开他的手,笑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都已经办妥了,只是小的不知,二公子你为何不惜重金也要照顾文公子呢?他真的可以一举夺魁吗?” “这你就别问了,明日出了结果,自有分晓,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你派人帮我送回天水,交给我姑姑。” 谢璞说着,将怀中信件交给了杨茅,杨茅领命后,便翻身跳下虹桥护栏,转眼走入了人群中。 谢璞两口啃完苹果,将核扔进水里,招呼了一旁的包费拿着鱼竿和空空的笼子,便乘上马车,打道回府。 深夜,在学习完昆字诀过后,浑身舒适的谢璞推开身上的老婆大人,正要满足搂着澹台昭睡觉。 澹台昭将腿搭在他身上,悄声道:“相公,东北边关战事紧急,妾身想……” “嗯?!不许想!” 谢璞岂会不知道老婆的想法,他赶紧拒绝道:“这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 澹台昭闻言,顿时就有气了,她狠狠一掐相公的胳膊,疼得谢璞一阵呲牙咧嘴后,她才寒声道:“为妻告诉相公,并非是要求相公的允许,而是看在夫妻一场,为妻不能突然把相公抛开,自己赶赴战场,明白吗!” 澹台昭的不讲理,在雍州都是出了名的,刚才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争强好胜的女强人。 谢璞也已经习惯了,他搓搓火辣辣的胳膊,劝说道:“你能别去吗?陪我过过平淡的小日子,就这么困难吗?” 澹台昭的头在谢璞胸上来回滚动,片刻沉默,她郑重道:“这是我们澹台家的血性!澹台昭虽生为女儿身,但也想像先辈一样,驰骋沙场,扞卫大周,嗯~相公你就许了妾身吧!” 说到最后,澹台昭居然对谢璞发嗲起来了,撒娇乃是女人的天性,根本就不用学,加之她一向冷如冰川,这突然一嗔一怒起来,可爱得着实把谢璞的小心肝给融化了。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谢璞心底叹息,他可以约束自己,但却不能约束别人,特别还是他的妻子。 只是,他很难接受,上战场可不是儿戏,动不动的,就是缺胳膊少腿,严重点儿的直接嗝屁,届时他怎么办? 纠结许久,谢璞还是拗不过澹台昭吹的枕边风,轻轻一叹,道:“罢了,你想去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澹台昭闻言大喜,紧紧抱住谢璞兴奋道:“行,什么都行!” “那行不行?”谢璞嘿嘿笑道。 澹台昭闻言脸色涨红,她扭捏半响,忽然才道:“妾身没有准备,以后行不行!” 这话,倒是把谢璞说得一愣,他苦笑一声,拍拍老婆大人的玉背,笑道:“为了光宗耀祖,你是什么都肯干啊!” “相公你找打!” 澹台昭脸色羞得涨红,她四肢如同蟒蛇一样,缠住谢璞,狠狠发力,把谢璞勒得脖子都粗红了。 “咳咳,别闹,为夫错了,为夫嘴贱……” 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老婆大人的心绪,谢璞这才郑重其色的说道:“你一个女儿家,要进入男人的天地,所付出代价,往往是男人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以你一贯的作风,很难在里面立足,定会得罪不少人,所以为夫要求你,进去后,什么都别管,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兵,老老实实跟着那些将领就行,万万不可擅自行动!” “下达的命令,你做好就行,别去管多余的事,还有,两军对战时,你千万不要打头阵做先锋,如果将领偏要你上,你就告诉他,自己大姨妈来了,不方便!” “大姨妈?可是妾身的姨娘并未从军啊。” 澹台昭不解道。 谢璞苦笑一声,只好解释了一番,惹得澹台昭俏脸通红,再次对相公进行一顿折磨。 谢璞跟老婆大人打闹了一会儿,才握住她的玉手,笑嘻嘻地说:“你可记好了,要随时保持距离,看清战场形势。要是被包围了,装死可不行,蒙古铁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尸体也不会放过。所以为了保命,你就往敌人堆里冲,凭你的身手,杀进杀出肯定没问题,这样能防止他们放暗箭。到时擒贼先擒王,置之死地而后生,这道理你比我懂,别被小兵把你的体力耗尽了,知道不!” “相公说的,除了最后一句,其他都是让人苟且偷生的法子,妾身不喜欢。” 澹台昭晃着脑袋的说道。 “你不答应我,我死也不让你去!” 见澹台赵不肯就范,谢璞也耍起赖来。 “相公真不要脸。” 澹台昭嗔怪道。 “不要脸总比没了老婆好,你答不答应。” 澹台昭没办法,相公是越来越会威胁她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还不得被他欺负死啊,以澹台昭那要强的性子,绝对不能接受,可她真的很想去,又舍不得相公伤害自己,最后只能点头同意了。 看着自己同意她上战场,却还苦着一张脸的老婆大人,谢璞无奈地笑了笑,说:“别纠结啦,不是为夫灭自己威风,这场仗,大周的胜算不大,不过这也是你的好机会,能不能在军队中建立威信,就看你的本事了。但你要记住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抓住机会,一举获胜!” 相公的话,虽然有点大不敬,不过作为将军府出来的女子,她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能当上将军的,肯定都有两下子。 不过就算再厉害的人,也可能会有失误的时候,如果到时候自己能稳住局面,说不定就能出人头地啦! 明白此点后,澹台昭兴奋的抱住相公,在他嘴巴上狠狠嘬了一口,谢璞推开她说道:“得意什么,就算你抓住机会,改变战局,但是军功,你一点也不能拿!” “啊?!凭什么啊!” 澹台昭瞪大眼睛,满脸不解的看着相公,自己上战场立了功,还不能受嘉奖。 谢璞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之后的事我不管你,但第一次,你绝不能拿!把功劳全部抛给头上的将领,让他们分配给你,给你多少,你都不许有怨言,为夫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失去的功劳,不会白白流失的,它们会变成你的基本盘,会有一群为你感到不值的属下,这时候,你才会有立足的根本,军以兵为天,军中兵是权,没兵没权,你就什么都不是,明白了吗!” 身为将门之后,澹台昭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她曾经带的都是父亲手下的兵,忠诚十足,很少考虑这些。 现在在陌生的环境,被相公一语点破,才算是豁然开朗,她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相公,好奇道:“相公怎会明白这些?” “你丫的当然不知道,你相公我可是神仙转世!懂么!”谢璞傲然道。 看着相公得意洋洋的模样,澹台昭心下就有气,她狠狠抱住谢璞,吻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谢璞喘息几下,突然又道:“还有一事!” “什么?” 澹台昭好奇问道。 “就是我的两团大宝贝,再不好好呵护,过些日子可就见不到了!” 谢璞说完,双爪探出,死死抓住,惊得澹台昭是又羞又怒,翻身骑到相公身上,两人便再次扭打起来,弄的床沿框框响。 第67章 澹台昭出征 大周辛晋十七年,正值八月中旬,秋日的气息已然弥漫于天地之间。 秋风瑟瑟,吹拂着片片金黄的落叶,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飘落而下,谢璞的心情也如同秋叶一般落了下去。 此时的汴梁城,会试刚刚落下帷幕,经过激烈的角逐,两百五十名举人中仅有一十七人脱颖而出,获得了参加殿试的宝贵资格。 谢璞在府邸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时,他的好友文天祥与罗景仰皆成功入围,得以进宫准备殿试科考。 按照常理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但此刻的谢璞却是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既没有前去登门拜访祝贺,也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毫无兴致。 澹台昭房内,谢璞看着老婆大人身穿银白色的光明铠,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她身形高挑,英姿飒爽,美丽中透露出一股威严。 谢璞默默地站在一旁,为她整理着甲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是这块吗?” 只见谢璞手中拿着一片银白色甲护腕,目光转向身旁的澹台昭问道。 “嗯,对,相公你快点嘛。” 澹台昭轻声应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 听到自家夫人的肯定答复后,谢璞赶忙拿起护腕,小心翼翼地为她系好,并忍不住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别忘记了为夫跟你说的话,这次上战场无需太过在意胜负输赢,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要是前方没有其他人充当炮灰冲上去,那你可一定要乖乖地躲在后方,千万别逞强。要知道,一旦遇上蒙古那些神出鬼没的骑射手,他们的箭雨横扫而来,到时候你非得被射成一只刺猬不可,明白了吗?” “哎呀,相公你都说过不下十次啦,能不能让我的耳朵清净一会儿呀。” 澹台昭有些不耐烦地嗔怪,相公真是太啰嗦了。 谢璞转过身去,伸手轻轻拿起那件精美华丽的红色披风。 他缓缓地踱步至澹台昭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披风展开,然后轻柔地披在了她那纤细的肩膀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似乎仍不放心,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哎呀呀,我的好夫人啊,要是不把你的耳根子磨出一层厚厚的茧来,估计你是怎么也记不住这些事儿的。等会儿咱们到了军营之后,你可千万得记住要保持低调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照顾好上司的面子,知道吗?” 此时的澹台昭已经快要忍受不了自家相公这般没完没了的唠叨了。 如今这相公,简直比自己的亲娘老爹还要啰嗦好几倍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迅速地系紧身上的披风,一边快步朝着房间门口走去,嘴里还嘟囔着:“行了行了,你再这么磨蹭下去,我可就要错过点名的时辰啦!为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如果就因为这次的延误导致整支军队都出发了,而我却被拒之营外的话,哼,看我回来不好好收拾你!” 听到这话,谢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意地回应道:“嘿嘿,若是让你抽我一顿就能打消你去军营的念头,那我倒是宁愿你多抽我几鞭子呢!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就算让我挨再多的打也心甘情愿!” 谢璞满脸笑意地说道,同时小心翼翼地陪伴着自己的老婆大人缓缓走到了校尉府门外。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老婆轻盈地上马,那身姿犹如仙子一般飘逸动人。 待老婆坐稳之后,他才转过身来,朝着早已等候在此恭恭敬敬的杨茅走去。 只见杨茅双手捧着一个装满各种蔬果的菜篮子,毕恭毕敬地递到谢璞面前。 谢璞伸手接过菜篮子,然后快步走向即将离去的澹台昭,将其递过去,并笑着开口道:“这一趟出门,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归来。军营里虽然都是些大老粗,但是也说不准有些不怀好心的混蛋儿,你可得小心谨慎,别被一些老色鬼上司占便宜了,这些蔬菜水果虽然不如相公的大,也不如相公的粗,但是你要是寂寞的话,还是可以......\" 话还没说完,谢璞手中的菜篮子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只听见“嗖”的一声,菜篮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便四分五裂开来。 刹那间,各种各样的瓜果如雨点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有的砸在了谢璞的身上,有的则掉落在周围的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与此同时,澹台昭那张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甚至红得有些发黑。 她美眸狠狠地瞪了谢璞一眼,随即一夹马腹,“驾”一声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谢璞的视线之中。 站在一旁的杨茅见状,连忙蹲下身去,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可怜的瓜果。 一边捡,一边无奈地苦笑着,摇头叹气道:“唉,二公子您这又是何苦呢!这样子戏弄少夫人,万一哪天真的惹恼了少夫人可如何是好。” 然而,此时的谢璞却仿若未闻一般,悠然自得地从地上捡起一根又粗又大的大香蕉,剥开皮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以为我不知道,跟她闹着玩儿罢了,我这是不想让她临行前心里还对我有所牵挂。” “少夫人牵挂二公子,不是很好吗?” 杨茅好奇道。 谢璞沉默一会儿,看着街道口早就已经消失的倩影,缓缓开口。 “她心里想着我自然是好的,不过,带着笑容离开,总比愁容满面强一些。” “少夫人她笑了吗?小的为何没看到?” 谢璞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杨茅,道:“我就当是她笑了,还不行吗!” “......哦。” 第68章 小楠梁 秋风习习,萧瑟凉人,所以在这秋意盎然令人失落的环境里,作为一名合格的钓鱼佬,为了避免自己太过忧愁,谢璞决定去找个地方减减闷。 而这减闷的地方,就是季苑,谢璞现在可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这等烟花之地怎么能少去呢! 况且现在又没了老婆大人的管束,不去放纵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身份。 季苑虽然花销很大,不过对于谢璞而言,十几两银子,他还是拿得出手的,毕竟他只是进季苑点些吃的喝的。 不过这季苑的东西虽然贵了点,但只要不点那些攒劲儿的节目,消费想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什么?你问谢璞为什么不点?别搞,谢璞表示他可是男德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老婆在外面打仗,他怎么可能在家里吃喝嫖赌?! 说要去季苑,杨茅直接大惊失色,大呼道不行,环儿姐知道了自己带他会扒了他的皮的,谢璞只得再三保证就是去钓鱼顺便看看。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可是真不少,好不容易和澹台昭感情加深,却又出了幽州这一档子事。 其实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有时候也真够气人的,现在谢璞只期望,自己的老婆大人能好好的,战争之后平安回来! 到了季苑,谢璞少不了用几两银子,打点一下,才能进入其中。 再次来到季苑,谢璞发现,不同的心情,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上次有人带入,走时又极为匆忙,倒是忽略了不少美景。 那廊桥下,小河边,青草上,莺莺燕燕,舞姿摇曳的美人们,在这里垂钓,简直就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在河边找了个好位置,调好鱼鳔,谢璞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鱼饵,他准备去找个地方看看有没有能替代鱼饵的东西。 “玉德仙坊是不可能去了,不然让李师师看见我不得叫人把我打出来,酒池肉林听起来就是纯唛的,就去传闻中的玲珑小筑看看吧!” 谢璞说着,便叫住路过的一位姑娘,问清了玲珑小筑的路线后,谢璞便与杨茅一同走向一处九曲环桥。 玲珑小筑,是一整栋建于季苑中心同时也是湖畔中心的楼,而谢璞看到后,更感觉像是一座仿若漂浮在静水湖中的高大巨塔。 这塔呈现六面,足足有九层,每层至少一丈高,顶梁柱粗大到两人才能合抱,顶上盘龙飞凤,楼里楼外更是金碧辉煌,端的是华贵无比,令人生畏! 刚刚迈入楼中,谢璞还没来得及说话,顿时,一个婢女恭敬上前,端起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份名帖。 “这位公子,请点花名!” “点花名?” 谢璞知道有点花茶,在天水逛百花楼时,进门必须的,一次要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不过他在天水是土霸王,直接赖掉也没人敢问他要。 但是这里是汴梁京都,寸土寸金的地儿,他这个地方上的土豪来到这里,恐怕连个暴发户都算不上。 “在下是头一遭来,烦请小娘子指点一二!” 婢女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新客,指点可谈不上,公子想知道什么,小婢如实相告便是。” “那这点花名是何意思?” 谢璞也不扭捏,直接问道。 “这里面的花名,乃是玲珑楼的小姐们的名讳,公子喜欢哪位,就可以点花名,小姐们自会出来相陪。” “哦,这还有点儿意思啊!” 谢璞微微一笑,好奇地伸手翻开花名册,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这里面记载的名字都很好听,不过在名字的下面,有几行小字。 “这一百一千的,是什么意思?” 听到谢璞的问话,婢女不由嗤笑一声,道:“公子,我们这里是以银两来算的,一百是一百两,一千自然是一千两。” “什么!这作陪一个时辰,居然就是一百两!那入幕之宾,居然要一千两!你们这里的小姐是镶金了?还是带玉啊?” “公子,你!……” 婢女显然是明白谢璞话中的含义,她收敛怒意,压低声音继续道:“公子若是不想来,大可离开便是。” 谢璞眉头一皱,瞧见二公子脸色的杨茅,赶紧凑近悄声解释了几句,谢璞才豁然开朗,总算是明白,为何唛的如此昂贵。 镶金玉洞,显然是不可能的,正常人也没有打环打在那种地方,不过,这玲珑小筑,也还有另一个名字,那便是名器塔! 名器汇聚汴梁,乃至天下名器的第一青楼! 女子名器,天生天有的,也有后天练成的,不过要练成名器,是相当困难,而且要坚持许多年,才有小成而已。 她们往往都是从小被卖到妓院的苦命女子,被老鸨子调教出的,而且玲珑小筑的女子,不仅个个名器,还是先天名器与后天努力的结合,堪称名器中的极品! 如此吸引男人的青楼,立即让谢璞汗颜无比,他擦了擦额头,开玩笑的说道:“总不成你们这儿的蚯蚓也有名器吧?能上鱼吗?” 谢璞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然而对于婢女而言,却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谢璞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她立刻就变了脸,转变了态度,在季苑做事,很多时候就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遇到的客人也千奇百怪,她已经习惯了。 婢女当即让谢璞自便,举着托盘,转身就跑到了厅堂里,可能是找人背后蛐蛐他去了。 正巧,也有一位衣着华贵的俊美少年,带着一个老仆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这美少年立刻鄙夷道:“哼!不解风情!” 谢璞眉头一皱,扭过脸看过对方,却发现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儿,身上的脂粉气息隔三尺远他都闻到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小楠梁。 对此,他不由板着脸道:“喂!小屁孩,你毛长齐了没有啊。” “你说什么!” 粉墨俊美的少年闻言大怒,质问谢璞道:“你再说一句小...试试!本…公子立即砍了你的脑袋!” 谢璞是很朴实的,别人敬他一尺,他还别人一丈,一饭之恩必尝,眦睚之怨必报! 而且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不男不女的家伙了,撸起袖子,挺起胸膛,傲然道:“小屁孩,你知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来这里玩的,不行吗?!” “呵呵,玩什么呀,我看你是把牛角安在了驴头上面。” “什么意思?” 俊美少年疑惑半响,然后就听到身后老仆悄声解释:“公子,是歇后语,牛角安在驴头上——对不上号。” 他细想片刻,顿时小脸涨红,双目一瞪,颇有几分气势的吼道:“你敢瞧不起我!” “我就是瞧不起你,那咋了,你打我啊!笨蛋!” 谢璞得意道。 少年俊美的白净脸蛋被气的铁青,可能是从未有人敢这么骂他,握紧拳头,就要轰向谢璞,却被身旁老仆一把拦住。 “小主息怒,注意您的身份!” “那你给我打他。” 少年也不废话,转头直接吩咐老仆替他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口出不逊的混蛋。 老仆人苦笑一声,看着谢璞道:“这位公子,劳烦你让一步,此事便算了。” “我让一步?啥子意思?” 第69章 青楼再遇 谢璞瞄了一眼老者,又瞧了瞧那位俊美的小年轻,忽地咧嘴一笑,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行啦,本公子这会儿让一步,你满意了吧。” 这一下,反倒让少年更恼火了,他拽住老仆的胳膊,指着谢璞喊道:“你跟他啰嗦啥啊,快揍他呀!”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劝说少年道:“这事儿闹大了,要是传到老爷那儿,少主又得面壁了,现在这位公子都让一步了,就算了吧。” “他这也叫让?不行,你不揍他一顿,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少年气急败坏,一看就是被家里惯坏了。 “这才是纨绔子弟啊!我得好好学学。” 谢璞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直把少年看得怒火中烧。 他这才笑道:“听这位老先生的意思,你还是瞒着家里人跑来逛妓院的啊,呵呵,真有意思!” “那又怎样,你笑什么笑!” 少年怒气冲冲道。 “没笑什么。” 谢璞一边说着,转头看向杨茅,故意大声道:“等会儿他们走了,你跟紧点,查清楚他们的身份,明日本公子可要亲自去拜访一下!” “你敢!” 说这话的,不是少年,而是老者,他冷哼一声,脚步贴着地面轻轻一滑,瞬间就出现在谢璞身旁,一掌看似轻飘飘地拍向谢璞。 谢璞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抬手去挡老者的一掌,可两手刚一接触,谢璞就感觉自己的手掌像是拍到了铁板上。 他感觉到一股巨浪,没能挡住老者的一掌,还直接被老者如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给推出去一丈远。 谢璞被这一掌推得差点往后倒,好在杨茅及时抵住他的后背,这才没让他撞在柱子上。 “好厉害!” 谢璞骇然,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居然能有这种掌力,绝对是从小苦练而成。 而且使用的是内力巧劲,而非蛮力,这对技巧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了。 谢璞眼中露出慎重,他眉头一皱,又看见一脸得意的少年,顿时朝着他讥讽道:“又不是你打的,你得意什么,有种咱俩单挑。” 少年闻言一愣,勃然大怒,刚要说话,却瞧见老仆不断对他摇头,其实他心底也是在暗暗心惊。 这个青年年纪轻轻,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居然接得住他这个大内高手的一掌,倘若是个普通人,早就被打得吐血了。 少年闻言一愣,但是看着谢璞那一脸讥讽的模样,一下子就气不过去了。 “我怕你不成!钟伯,你别拦着我。” 少年说着说着,居然还真的摆出一个有模有样的架势,慢慢朝谢璞靠近。 “呦西!” 谢璞又撸了撸袖子,对着少年踱步起来,突然,他对着门外一声高喝:“嘿!你爹来了!” “什么!” 少年闻言大惊失色,刚一扭头看去。 顿时,余光中影迹陡然变大,一个巨大的拳影,占据他的视野。 在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只感觉眼眶巨疼无比,头一歪,直接被打趴,倒在地上。 老者瞧见后,双眼一瞪,脚步一错便闪身在少年身旁查看,待发现少年只是晕了过去才放下心。 刚想抬起头找那个偷袭小主的人算账,却发现那两个人都不见了,不由怒骂一句。 “卑鄙小人!” 而此时的谢璞和杨茅已经跑到了玲珑小筑外面。 “哈哈哈,真是一个笨蛋!她以为是女的我就不敢打她了不成!” 没错,那个俊美少年乃是女扮男装,也只有她自己以为自己的装扮能瞒过别人了。 杨茅闻言则是苦笑一声,二公子真是的,有时候聪明如诸葛,大方豁达,有时候又顽皮如孩童,斤斤计较。 他可真是看不透又摸不着,和这一个毛头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在玲珑小筑闹了一出,谢璞也没心情钓鱼了。 可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瞧见九曲桥上,走过来两个人。 谢璞瞧见后,心下一惊,赶紧拉着杨茅躲了起来,虽然两个人他只认识一个,但也就是这一个,便足矣让他惊愕了。 “走,快跟上去。” 谢璞说着,便拉着满头问号的杨茅,从侧门冲进了玲珑小筑楼中。 两人进入楼里后,也没有欣赏里面奢侈繁华的布景,而是直接来到人多的地方后面,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假模假样的看着中央舞台上的舞姬表演。 “怎么了?” 杨茅看着二公子悄声问道。 谢璞扭头看着刚刚进入玲珑楼的两人,冷笑道:“呵,tnnd遇见熟人了!” “谁啊?” 杨茅好奇的张望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谢璞赶紧拉住他,借助他的肩膀挡住自己的脸,压低声音。 “瞧见门口点花名的那个汉子没!” 杨茅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真有一个汉子正在翻看花名册,他收回目光,好奇问道:“二公子认识他?” “呵呵,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家伙就是绑架了我两次的孟布!” “啊!” 杨茅一惊,差点就叫出声来,好在谢璞及时捂住他的嘴巴。 “这个家伙既然也来汴梁了,那么很多事情就值得推敲了!你现在立马回去,把包费找来,你们轮流盯住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要向我汇报,明白!” 杨茅点点头,随后自然而然的起身离去。 谢璞随手拿起一个枣子扔进嘴里,余光却是偷偷的盯着孟布他们。 “这位兄台,在下能否坐在这里呢?” 突然,一道脆亮却刻意压粗的声音传来,谢璞也没转身去看,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行,反正最下面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 他的目光继续紧紧盯着孟布等人。 “谢世兄为何紧紧盯着那个人?莫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谢璞听见这话,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却见一张面容精致的俏脸近在咫尺,有美人兮,巧笑倩兮。 拉开点儿,谢璞才看清楚了,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妞,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狄筱筱。 上次科举舞弊案结了后,回到谢府,他才知道狄筱筱是赵靖忠的女儿,不过这老子姓赵,女儿居然姓狄,也是稀奇了! 谢玉翰是赵靖忠的弟子,狄筱筱叫大哥一句世兄没问题,不过自己又跟她没关系,她叫自己干什么? 谢璞想不明白,不过也不关心,总的来说,上次狄筱筱在公堂上还替他说了一句话,不算是外人。 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狄姑.....狄兄弟,好久不见啊!” 谢璞刚要说姑娘二字,就见狄筱筱眉毛一挑,准备翻脸,于是赶紧改口,她这才转怒为笑。 “呵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见个屁!我俩就没见过面,上次公堂还是第一次见,他暗自腹议着,面上还是笑容满面。 她怎么在这里?!莫不是专门跟踪自己来的,还是这里有案子发生。 “世兄还没说你盯着那个人干嘛呢?” “额.....这个,狄兄怎么来这儿了,莫不是大理寺有什么案子在这里查?” 说到这个,狄筱筱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有的有的,上次舞弊案那个红衣女子到底是哪来的啊?世兄,你,知,道,吗?” 这最后一句,狄筱筱是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的,美眸直直盯着谢璞,眼神似笑非笑。 谢璞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她是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第70章 有容乃大 这时候孟布已经点完花名册,他在婢女的引领下,慢慢往楼上走去。 可是一直跟在孟布身边的另一个男子,却没有一同上去,反而转身离去。 这让谢璞感觉有些奇怪,对方看来是个拉皮条的,不是一伙的关系。 瞧着两人分别离开后,谢璞这才不理会直勾勾盯着他的狄筱筱,径直起身。 他并没有打算离开,因为他不知道孟布真的来嫖的,还是来与某人会面的,如果是后者,那便更值得推敲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谢璞虽不敢贸然行事,但只是偷偷观察一下还是可以的。 玲珑楼虽然不是人来人往,但也算热闹,上下楼梯的嫖客倒是不少,谢璞也不用刻意躲藏。 他自然而然的走到四楼后,发现刚才领着孟布的女婢已经回头走了。 略微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也就半炷香左右,如此短的时间内,减去带孟布找姑娘们的房间,谢璞当即推断应该不是在五楼。 玲珑楼中,除了一楼厅堂设立歌舞台,摆桌让客人把酒言欢,场面倒是歌舞升平。 从二楼往上,除了一些雅致的房间,便是六方楼台,这些楼台很是宽大,能够观望季苑三面的优雅风景。 不少楼台中,已经有人相拥而坐,窃窃私语,孟布不在其中。 转身准备下楼,“哎呦”一声,谢璞差点就和后面的人撞了个满怀,站稳一看,居然是狄筱筱。 “嘶~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说我跟着你的,我就是上来看看。” 狄筱筱俏脸一扬,直接回怼道,哪里还有刚才把他当堂兄的客气。 谢璞懒得再管她,反正到时候如果打起来,她这个总捕头好歹也能帮上忙。 为难的是,若孟布进了某处房间,以他的本事,很难窥视偷听。 想了片刻,谢璞回忆婢女的步伐,估摸着一分钟行走的路线,在一间间厢房外来回踱步。 四楼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在和姑娘们谈天说地,一时间,倒是没有人好奇他这怪异的举动。 谢璞虽然一直很小心,步伐也很轻,可他忘了身后还有一个狄筱筱。 他在前面走,狄筱筱就在后面跟,两个俊男倒是吸引了些许人的目光。 不知何时,从五楼下来的阶梯上,站着一个身段虽看似玲珑小巧,但却极为凹凸有致的少女。 她此时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贼兮兮的谢璞二人。 谢璞在四楼转了许久,终于算是确定了一排房间。 不过因为那一条走道靠着楼台,客人们都在走道这边,相拥在一起,望着楼外的景色。 谢璞借着这个机会,踮起脚尖,猫着腰,小心翼翼,慢慢凑近。 待走到第一间房时,谢璞舔舔手指,在窗户的竹篾纸上,戳了一个小洞。 瞧里面张望一下,发现空空如也,他正要收回目光,可突然间,余光瞅见好似两张小脸凑到了他的脸庞前。 一个是狄筱筱,他知道,那另一个是...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赶紧退后一步,突然听到这张脸问道:“看到什么了?” 谢璞一愣,因为这张脸比狄筱筱凑得还近,他一时间也看不起对方容貌。 不过那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应该是玲珑楼的姑娘,他收敛了心中的惊吓,摇摇头,悄声道:“没人。” 说完,谢璞脑袋向后退了退,这才看清,出现他在身旁的,居然是一个小丫头。 不过这小丫头长得极为标致,特别是她的眼睛,宛如婴儿般纯净无瑕,天真可爱。 谢璞稍微退后一点,小丫头立即凑上去,朝着谢璞方才戳出的小洞看去。 她不是不相信谢璞的话,只是自己不看一眼,可要被好奇心折磨的难受啊。 谢璞瞧见她的行为心下苦笑,也懒得理会,他继续猫着腰往前。 相比之下,狄筱筱就显得好些,直接去看下一个房间了。 狄筱筱对着他摇摇头,表示里面的房间也没人,谢璞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然而很快,让他郁闷的是,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居然也学着他的模样,猫着腰踮脚尖,一步一步跟着他。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 谢璞回身皱眉道。 “你先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小丫头问道。 “关你屁事。” 谢璞讥讽一句,摆手驱赶小丫头道:“快走快走,别跟着我。” “我不。” 小丫头倒是和谢璞杠上了,她哼了一声。 你不告诉我,我就跟着你。” 谢璞懒得理会小丫头,狄筱筱已经到了下一个房间,舔舔手指头,再次戳了一个小洞,往里面瞅了一眼,当即两颊绯红,朝谢璞示意。 谢璞一乐,还以为她找到人了,立马上去,发现里面果真有人,但却不是孟布,而是一个身姿摇曳的女子和一个胖嘟嘟的家伙在调情。 看到里面的胖子后,谢璞不由暗骂一声,这里面的家伙,居然是九胖! “丫的,等着被吸成人干吧!” 谢璞小声咒骂一句,九胖本来是一穷二白的,可是上次九胖他爹命亲信送生活费来,九胖可是拿了大头的! 没找到这王八蛋居然一有钱就跑到这种鬼地方来胡闹,md!下次写信把这事儿他爹。 “你看够了没有啊,让我也看看。” 小丫头在一旁催促道。 “小丫头毛都没长齐,看什么看,要看回家看去。” 谢璞说着,便让小丫头赶紧走开,而他则是盯着下一间屋子。 “哼,这里就是我家,要回家也是你回家去。” 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谢璞闻言想笑,不过他突然一愣,听她说的这话,难道也是这玲珑楼的姑娘? 谢璞想罢,稍微拉开几步,仔细观察,打量着小丫头的身材。 顿时,他感到汗颜了,在他所知的比喻中,恐怕只有一句词,才能形容这小丫头了。 她若真是玲珑楼的姑娘,这先天名器,加上童颜巨乳,也算一绝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青楼啊!什么样的顶级货色,都能弄出来。 “还看,再看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 狄筱筱对他欣赏的眼神很不满,直接骂道。 谢璞吞了吞口水,但是在狄筱筱不善的眼神下,还是极不情愿的将欣赏艺术的目光从小丫头沉甸甸的胸口上挪开。 他谨慎的望了一眼第三间房,前面两间都没看到孟布的身影,这让他不由提高了警惕,这一排的房间只剩最后一间了,很有可能就是孟布的藏身之所。 朝着狄筱筱示意了一个眼神,他慢慢退回第一间空房中,狄筱筱赶紧跟上去。 那小丫头瞧见谢璞进入房间后,她皱皱眉,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后,立即抢着房门没关好时,冲了进去。 “你丫的到底要干啥。” 谢璞冲着小丫头皱眉道。 “关你屁事。” 小丫头居然用刚才谢璞的骂她的话反驳了他一句,然后得意洋洋地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第71章 苏玲珑 狄筱筱此时也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把着杯茶,细细品着。 他也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解渴,好奇道:“你也是这儿的姑娘?多大了?干这一行多久了?”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看你刚才的举动,应该不是来偷窥的吧。” 这话一出,连狄筱筱也看过来了,看来她也想知道谢璞找那个汉子做什么。 谢璞岂能告诉她们自己的目的,随口编了个理由,“没找什么啊,其实我这是在找这玲珑小筑的花魁呢!” 狄筱筱本来品茶好好的,突然“噗”的一下将茶喷了出来,看着谢璞神情怪异。 而小丫头闻言,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动一下,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见过她吗?” “就是没见过,才想来瞅瞅看。” “那你见了她,又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一饱眼福不行啊,我是正经人,不搞乱七八糟的。” 小丫头暗自腹议,正经人谁来青楼偷窥啊,但却还是似懂非懂点点头。 “你真的很想见她吗?” 谢璞双眉一挑,语气当然的说道:“那是当然,美名遍传汴梁的三大花魁,一娇一艳一玲珑,谁不想见见啊!我这仰慕之情,宛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 小丫头闻言,不由嘟起小嘴巴,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你可真是花心呀,季苑三大花魁你都想看,都要爱,俗话说,三个和尚没水喝,到头来,你肯定什么也得不到!其他两个园里的花魁我不清楚,不过这玲珑楼的花魁我可熟悉了,她呀,最不喜欢的就是花心萝卜了!” “嗯,非也,非也。” 谢璞摇了摇食指,开口道:“古语有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说的是仰慕,可没说要爱慕,况且前些天,那玉德仙坊的李师师,我已经见过了,也也就那样吧,这爱情啊,是要见到以后确认能发展感情的,才能让她住进我心扉!” 小丫头惊讶的盯着谢璞,惊奇问道:“你见过李师师了!” “婊子一个,挂羊头卖狗肉,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谢璞嘿嘿一笑,直白骂道。 “呵呵。” 小丫头咯咯一笑,移了移椅子凑近谢璞问道:“那酒池肉林的花魁酒玖,你见过吗?” “额...这倒没有。” 谢璞摇摇头,一脸肃容,“那地方对男人来说是大杀器,我惜命,不敢去。” “哦。” 小丫头思考一会儿,点点头道:“这倒也是,酒池肉林最为淫乱,别说女子,就是很多男子也不敢轻易步足!” 小丫头说完,突然秀眉一皱,她缩回身体,远离了谢璞少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来这玲珑楼,便是为了见苏玲珑?” “苏玲珑?” 谢璞先是愣了愣,想了想后立即明白,这苏玲珑或许就是玲珑小筑的玲珑花魁了,他理所当然说道:“当然咯,不见她,我来这里干什么。” “哈哈哈。” 狄筱筱顿时笑了起来,显然她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面容精致可爱,胸大肌浮夸的女孩是玲珑小筑的花魁了。 苏玲珑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让谢璞很难想象,她居然是在这里唛的。 “我告诉你吧,苏姐姐不在这里,而是最高的九楼呢!寻常人根本上不去,你若是身上没有一千两,恐怕是连面儿都见不着啊!” “什么!一千两!还只能见一面而已?” 谢璞吞了吞口水,感觉这有点太离谱了! 逛妓院的确花销大,可再大也顶多四五百两就爽歪歪了,而这玲珑楼,地处汴梁,寸土寸金,算是一个特殊地儿,毕竟,名器出名妓。 汇聚如此多名器的地方,可也只用一千两就能成为一名小姐的入幕之宾,而最顶级的苏玲珑,居然要一千两还只是能见面而已。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鬼地方肯定是不干净的,拐卖妇女,逼良为娼,还能开下去,背后少不了世家大族和朝廷的一些大官支持。 毕竟,需求越大,供应也就越大,到哪儿找那么多自愿卖身的女子,还不都是从小拐卖培养出来的。 你以为官府上的人是不想管吗,实际上是不敢管,不过前世这种事情他也见多了。 就那些搞黄色的吧,屡禁不止,你今天颁布了个指令,晚上就有人找漏洞、钻空子,换个皮套隔天就上市了,走程序打招呼是一路开绿灯。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那么多精力旺盛的汉子,如果连看片儿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到时候社会不稳定怎么办。 狄筱筱此时突然插话,开口调戏谢璞,眼神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苏玲珑。 “世兄,怎么了,不想见苏玲珑了?” 苏玲珑此时也看向谢璞,等待他的回答。 谢璞淡然回道:“咳咳,为兄就是想见见世面而已,回去了可不要乱说啊。” 狄筱筱现在可就不像之前那么乖乖听话了,她此时就像一个小恶魔,说出的话更像是恶魔的低语,至少在谢璞眼里是这样的。 “世兄要是不告诉我你找那个人干嘛,等嫂子回来我就把你逛妓院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嘶~你敢威胁我!” “嘻嘻,人家可没有威胁世兄,只是想知道世兄想干什么而已。”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玲珑倒是眨巴眨巴大眼睛,原来这个女扮男装的姐姐和这个自称来看她的男人不是一起的啊。 这个俊俏青年居然已经娶亲了,真是叫人意外,哼,成亲了还来逛青楼,还说什么仰慕她,她最讨厌这样的花心大萝卜了! 她本以为谢璞会乖乖就范,没想到谢璞居然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你就去告呗,反正到时候我也把你捅出去。” 狄筱筱的笑脸一滞,糟糕,她忘了这一茬了,谢璞跟谢大哥是亲兄弟,谢大哥知道了,老爹也就知道了,那她就完蛋了! 第72章 突然返回 闲聊到这里,他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发现第三间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谢璞不由心疑这孟布到底在不在里面,可他又不敢过去偷窥。 突然,他眉梢一挑,斜眼瞟了一下正在盯着他,一脸好奇宝宝般的少女。 谢璞心下嘿嘿一笑,朝着狄筱筱使了一个眼神,对着苏玲珑说了一声:“我们先回去了,有机会再来拜会。” 说着,谢璞二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苏玲珑感觉好奇,立即跟了上来。 可出了门后,却看到谢璞的身影,已经跑向了楼梯口,惹得少女一阵不悦,轻声道:“这个骗子,言行举止哪里像是来见我的啊,分明就是找人的,哼!” 说着,苏玲珑好奇的看了一眼第三间屋子。 在奇心驱使下,她学着刚才谢璞贼兮兮的模样,悄悄走到窗户旁。 滑嫩的小舌在纤指上滑动两下,小心翼翼的往竹篾纸上戳出一个洞,定睛一瞧,少女不由一愣。 只见房间中,一个女子晕倒在床上,而对面的一扇窗户已经被大大打开。 黑夜的天空中,刮来一阵阵秋风,吹动着屋子中的薄纱吊饰。 “咦?” 苏玲珑轻咦一声,壮着胆子推推房门,但却受到了门内房栓的阻力。 她秀眉一蹙,重重敲了两下房门,想要叫醒里面趴在床上的女子,可那女人仿佛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屋子里一点酒气也没有,该不会出事了吧!” 苏玲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在奋力的推推门,可依旧无法推开,急的她越来越用力。 可她却不知道,在自己推门时,屋子里敞开的窗户,突然跳进一个人影,这人影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正是谢璞要寻找的孟布! 孟布一进入屋子后,顿时就听到“哐哐哐”的推门声,他心下一颤,翻手间抓住一柄小刀,悄悄凑近房门。 “什么人?!” 孟布刚刚轻喝一声,外面的苏玲珑立即一呆,想到刚才根本没有在屋子里见过人,那这声音是哪来的? 苏玲珑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正要转身逃跑。 突然,房门打开,一只粗大的手勒住了她的咽喉,一柄尖锐的小刀,顶在了她脸上。 咽喉被锁,呼吸困难,不出片刻,苏玲珑的小脸便通红一片,变成猪肝。 孟布把苏玲珑拖进了屋子中,关好门后,把少女推到了床边,亮着小刀指着她,一双虎目上下打量了许久。 他眉梢一挑,嘿嘿笑道:“幼齿面,玲珑体,胸臀奇硕,你肯定就是苏玲珑吧!nnd,亏老子还费力爬到九楼去找你,找不到人还以为要空手而归,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老子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上次一个谢二,这次一个苏玲珑,啧啧啧,老子不干绑票,可真是埋没人才啦!” 苏玲珑听到后,身体颤颤巍巍的退到角落,哭泣着小脸,惊慌失措,“呜呜~我给你钱,你别伤害我。” 她本就长得极为可爱,因为身体娇小,显得胸臀极为壮观,惹人遐想。 孟布本就是一个好色之人,看到如此娇滴滴的小美人,他顿时就动了歪心思。 “嘿嘿,放心,听话,来,让哥哥抱抱。” 孟布说着,双臂一伸,便直接扑向苏玲珑,然而他刚有动作。 对面的苏玲珑一改可怜兮兮的模样,突然变得极为冰冷。 她突然手臂一甩,一道赤红粉末挥洒而出,如同云雾般,挥洒到了孟布的脸上。 孟布挨个正着,顿时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灼热感,灼烧着他的双眼。 “啊!是辣椒粉!” 孟布惊得闭上眼睛,双手如铁钳般,抓向苏玲珑,势必不能让到手的猎物跑掉了。 苏玲珑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率先迅速出脚,一只玉足狠狠撞击在孟布裤裆中。 下一刻,一股钻心窝子的痛,从孟布的命根子上,席卷全身。 他屁股一厥,满头大汗,如同兔子一样,向后蹦蹦跳跳,想要暂时先远离苏玲珑。 然而,苏玲珑怎么会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她拾起一旁,一根套着灯笼的高大烛台,照着孟布面门一甩而出。 孟布本是高手,可现在双眼被废,又受到胯部刺激,一时间竟没察觉到有物体朝他打来。 “啪!” 一声闷声,孟布哀嚎一声,一手捂着胯部,一手捂着流血的脑袋,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别看这苏玲珑娇小可人,可那股狠辣劲却是寻常女子难以比肩的。 只见她一棒槌撂倒孟布后,继续抓着烛台,用着烛台顶端,不停的往孟布的裆部招呼而去。 烛台捅的孟布叫苦连连,接连在地上不断翻滚逃避。 见孟布居然滚来滚去躲避,用甩动的大屁股来承受她的攻击,气的苏玲珑立即停下,小脚在地面连连踩动几下。 她落脚的声音从大到小,等她突然静止不动时,孟布便以为苏玲珑已经逃跑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停止滚动。 这一停止,紧接着,他突然感觉一根拳头宽的木柄,擦过他的大腿根,狠狠的撞击在他刚才受重伤的地方。 与此同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谢璞和狄筱筱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透过窗户小孔,谢璞只感觉到胯部一凉,隐隐作痛。 他缩了缩臀部,一脸凄苦收回目光,表情凄惨的左右摇头,暗暗祈祷道:“孟兄,祝你子孙一路走好!” 狄筱筱见他这副模样,暗暗鄙视了他一番。 此时,房中,没有一声嚎叫,只有一张大嘴巴,泪汗交合的凄惨脸孔。 孟布在刚才那一下突袭中,瞬间晕死过去,苏玲珑扔下烛台,得意洋洋的拍拍小手,冷哼道:“没有铁弹丸,也敢跟我玩,傻大个你可真够笨的,哼哼。” 苏玲珑哼笑一声,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昏倒的女子,发现她还有气息后,便赶紧向外面跑去,寻找帮手。 当苏玲珑离开了走道后,谢璞从一号房里走出,迅速直接冲入三号房,看着昏死在地面的孟布,他蹲下来翻找孟布身上的东西。 很快,他就找到几张银票,一些碎银子,还有一封书信! 谢璞大喜过望,拿着东西,赶紧又跑出了门,回到一号房躲藏起来。 第73章 暗中跟踪 一回到这屋子里,狄筱筱就赶紧凑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东西没有?给我看看!” “嘘!咱们先下去再说。” 谢璞随口说了一句,狄筱筱点点头。 他们辛苦的等候了一炷香时间,外面的动静才停下来。 他和狄筱筱立即相继走出房间,直奔楼下。 待二人回到大厅,还没有见到杨茅回来的身影,他们回到之前坐过的位置上,突然看到杨茅和包费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事情有变,孟布被抓了,杨茅你快追出去,跟上他们,确定孟布被送入官府后再回来。” 谢璞朝着杨茅说完,又看着包费吩咐道:“包费你在季苑里转一下,找找看,有没有一胖一瘦的两人组合。” “是!” 杨茅和包费互视一眼,领命后便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狄筱筱等谢璞说完话,才开口道:“现在可以看看了吧。” 谢璞迟疑片刻,思忖着反正这个狄筱筱是大理寺总捕头,将她拉进来,说不定少些压力。 于是他拿出从孟布身上搜到的书信,打开一看,不由眉头一皱。 这信中的消息并不是谢璞期待的有用的线索,而是一封形容三个女子容貌与特征的介绍书。 他将信纸递给狄筱筱,苦笑一声,“这下白干了!” 狄筱筱看到谢璞脸色一苦,接过信,待看到里面的三个姓名和住处,秀眉不由一挑。 原来纸张中记载的三个名字,正是季苑的三大花魁,玉德仙坊李师师,酒池肉林酒玖,和玲珑小筑的苏玲珑。 这信件对于谢璞来说毫无用处,然而若是放回孟布身上,待会儿被玲珑楼的人搜出来后,他可是没有狡辩的余地了。 现在被谢璞搜来了,倒是帮了孟布的一个大忙,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不久,包费回来报告,称他果真在酒池肉林见到了一胖一瘦的二人组合。 只是这两人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急急忙忙离开酒池肉林往季苑外跑去了。 谢璞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应该是得到了孟布被抓的消息才如此惊慌的。 现在孟布被抓,谢璞唯有盯着这两人,才好查清他们来汴梁究竟要干什么! “走,追上去!” 谢璞和包费急急忙忙离开了玲珑楼,直奔大门而去,而狄筱筱也跟了上去。 当三人走出季苑时,杨茅突然跑了过来,看到谢璞后,他赶紧说道:“不好了!二公子,那带着孟布去衙门的马车,被人劫了!” “什么!居然有人敢劫去衙门的马车,快带我过去。” 狄筱筱说完,四人便一同向着一处街口冲去。 待四人匆匆忙忙来到街口时,一场打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此时虽然天色渐黑,但街道两旁早已燃起火烛,谢璞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曾经绑架他的胖子,正在与季苑马车的车夫交战。 而那个瘦子正与两个护卫纠缠中,双方都打得十分激烈,把路边的小摊桌椅,撞翻一大片,惊得小贩和路人们,四处逃窜。 狄筱筱一见此景,美目一瞪,便要冲上去拿下他们,谢璞赶紧拉着她。 “你干什么!我要上去帮忙啊!” “二公子,要不要我们也上去帮忙?” 杨茅撸起袖子道。 谢璞对着狄筱筱说道:“大鱼还没露出水面呢!你那么急着冲上去干什么!只要盯着他们就足够了,不要暴露!” 狄筱筱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谢璞拉着,脸色一红,“我不去就是了,你先放开我。” “额.....呵呵,我不是故意的。” 谢璞讪讪一笑,放开她。 狄筱筱此时却如同鹌鹑一样儿,不说话了。 谢璞转头去看,其实若是让孟布跑了,事情反而更好办,把孟布作为诱饵,钓出来的鱼才会更大! 可是,让谢璞万万没想的是,眼看胖子解决了车夫,正要跳上马车时。 突然,一片赤红粉末从马车里洒出,胖子一时躲避不及,脸被扑个通红,火辣辣的灼烧感,席卷他的口鼻与双眸,疼得他捂着脸惨叫着。 熟悉的手法,熟悉的配方,瞬间让谢璞想到一个人,一个不仅让孟布蛋碎,还让他同时蛋疼的小美女。 “嘶~!这苏玲珑手可真够黑的!” 谢璞暗骂一声,便瞧见马车里,苏玲珑一跃而出,狠狠一脚把胖子踹下马车。 紧接着,她就从车上跳下,裹着绣花鞋的小脚,一脚接一脚的踢在胖子的裤裆上,如此彪悍的举动,看的谢璞三人齐齐汗颜。 谢璞擦了擦额头的汗,可紧接着,事情突变,一辆马车急冲而来。 谢璞居然还认识这驾车之人,他之前才和孟布一同进入玲珑楼,而后转身离开,现在突然出现,看来是来搭救孟布的。 “你们快去把这人监视好了,别让他逃出我们的视线,待查明白后,你们一人回来报信,另一人继续监视,我在马车里等你们,明白吗。” 谢璞赶紧吩咐道。 “是!” 杨茅和包费齐齐点头,他们左右撒开,手脚麻利的爬上两边屋顶,踩着瓦片靠近街巷里。 后来之人驾着马车突然冲入乱局,惊得苏玲珑撒开脚丫就往旁边躲。 那人驾车停在了胖子身旁,立即从车篷里,又跳出两个人。 一个人抓着胖子推上了马车,另一个人竟然直接向着苏玲珑扑去。 他们的目标,不就是苏玲珑吗,谢璞苦笑一声,暗道,这妞算是自投罗网了。 苏玲珑手段虽然卑鄙狠辣了点,可也算是女子防狼术,撒辣椒粉,踢裆部等等。 这些招数对一些男人的确很好用,可惜若是对方一旦有防范,那么她这点小手段便没有用了。 苏玲珑还没跑多远,便已经被身后男子追上,一个擒拿,抓住她的肩膀。 未等她回身撒辣椒粉,就被那男子一脚扫到脚跟,苏玲珑身体一弯,“扑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那男子也不废话,直接拿出绳索,熟练的把苏玲珑五花大绑后,扛着她便冲回了马车上。 “瘦子,快带大哥走!” 驾车的男子高喝一声,一直和护卫僵持着的瘦子几个后空翻,便跳到了装着孟布的马车上。 那男子毫不迟疑的一拉马缰,两辆马车几乎同时向着前面路口奔驰而去。 黑空中,屋檐上,杨茅和包费分别从街道两旁的房顶上翻腾追逐,转眼便消失在谢璞的视野中。 “唉吆,这汴梁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谢璞苦笑一声,回到季苑外的马车里,思索着孟布等人的用意。 他们绑架季苑三大花魁,定然是因为美色,而这美色用处太多,自己享用一顿,还可以献给别人,或者卖钱。 三大花魁在汴梁的艳名极高,不知多少官宦富商想要成为其中之一的入幕之宾,倘若这一下子就能坐拥三美。 齐人之福,轮番肉搏,光是想想,便足够让人兴奋到喷血了。 “喂!现在你能把事情告诉我了吧?!” 突然,一声女子的呼喊将谢璞做梦的想法拉回了现实。 谢璞看着狄筱筱,没好气道:“狄兄,不装了?” “哼,本来就没装,你还没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再提红衣女子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不说总行了吧,快讲快讲!” “你还记得两月前城外发生的山匪作乱的事情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当初还是我去处理了此事,接待了澹台姐姐呢!” 谢璞一顿,斜眼瞥了瞥,这姑娘居然叫自己老婆大人姐姐,什么意思,感情她两人还认识? 想到这里,他将之前自己被孟布两次绑架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并把尹佐和汪金巍的勾当也描黑了些说去。 狄筱筱听完后,大呼:“精彩!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说完,她鄙视道:“亏你还是个男人,居然被同于一个人连续抓了两次,真是有够废的!” “我...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你计较!” 谢璞表示自己是个大男人,懒得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狄筱筱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他暗暗思考,孟布是耶律沐的手下,现在耶律沐歌被关在天牢,莫非孟布想要用这三女交换? 而且汪家貌似和孟布等人有所牵连,关系匪浅,他们是否和这件事情也有联系? 尹佐这见得不人的家伙一直在背后动手脚,老婆大人查出当日汴梁城外要想劫持他们的匪寇和尹佐有关系。 如此一来,说明耶律沐和尹佐也有关系,那这件事情,会不会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谢璞想到这,上次尹佐虽然利用李师师来试探他,可并不代表她就能知道尹佐的秘密,又或许她知道了什么,为了防止她告密,被尹佐绑架也很正常。 总而言之,谢璞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情就是尹佐在背后策划,无他,因为这小子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这是一个局?还是局中局?尹佐的背后还有没有人?谢璞无法知道,不过能推出的最大事情,便是有人在图谋雍州。 而这其中,肯定有尹佐参与的影子,这家伙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扔烟雾弹,难以猜测出他究竟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现在玉门关怎么样了。” 正在谢璞思索间,包费突然钻进马车,把谢璞和狄筱筱给吓了一跳。 “二公子,查清楚了,他们在城里南边的一处小院中落脚!” 谢璞拍拍胸脯,缓解了被吓一跳的小心肝后,没好气道:“那还等什么,快驾马过去啊。” 第74章 状元花魁 此时夕阳已落,黑穹降临。 汴梁城南,偏西的一片民宅院落处,谢璞二人下了马车。 在包费的引领下,走进一个巷口里,两人四通八达的小巷中穿梭许久,行至一排小院外。 包费拦住二公子,道:“二公子,再过去就怕他们发现了,你瞧,那没有亮起灯笼的府邸,便是他们的落脚处!” 谢璞瞧了两眼,点点头道:“此处何人居所?可查过?” “那里是太医院一位主管的居所,不过他早在两个月前,就辞官回乡了,现在这院子应该是空着才对。” 包费还没说话,狄筱筱已经抢先说了,谢璞倒是高看她了几眼,看来这丫头的总捕头不是个摆设啊。 狄筱筱盯着那处院落,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而谢璞眉头一皱,摸摸下巴喃喃道:“他们来这前太医院的主管家里干什么?难道,尹佐这小子的手,都已经伸到太医院了?” 大周的太医院,就如同一个医科学校,源源不断把人才送进翰林医官学院,为朝廷大臣和三宫六院与皇帝治病。 若是尹佐连这也插手进去,那给人下点慢性毒啥的,岂不是掌控了很多人的命脉。 “想什么呢!太医院是什么地方,尹丞相都不可能插的进去手,他儿子哪有这个胆子!” 狄筱筱看出了谢璞所想,当即犀利指出,谢璞点点头,也感觉有些不可能,朝廷也不会傻到对此毫无防备,否则大周早就完蛋了。 “杨茅呢?” 谢璞转身问道包费。 包费左右看看,待看清没有杨茅的身影后,他将手放进口中,发出如同老鼠“吱吱”的声音。 不出一会儿,他们头上的房檐上,便跳下一个人,正是杨茅。 “二公子。” 杨茅恭敬一句,凑上前悄声道:“他们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小的冒险潜入了一次,发现里面至少有九个男子,并且除了那位撒辣椒粉的姑娘,还有一个人被装在麻袋中,瞧不见真容。” 谢璞点点头,猜想恐怕那麻袋里面也是季苑的一个花魁。 再分析一下胖瘦二人是从沾酒林跑出来的,他们原本的目标定是酒玖,可惜因为孟布被抓,而暂时放弃了。 这样一想来,那麻袋中的便只能是李师师那个婊子了。 “二公子,我们要不要去救人?” 包费问道,狄筱筱也看着他,眼中跃跃欲试。 谢璞摇摇头,打消了狄筱筱的念头,说道:“我们救她们做什么,盯着就是,等大鱼上钩再说!” 杨茅潜行的身手极好,别说寻常人,就是普通高手也难以察觉,有他在院子周围监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探清,包费协助他。 谢璞和狄筱筱则是潜入了院落对门的院子中,从墙头露出脑袋,看着对面的大门。 四人硬是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后,谢璞和狄筱筱都困得打哈欠了。 终于,一辆马车徐徐行来,停在了府外,一个青年走下车,借着隔壁橙黄的烛光,谢璞瞧清,这青年,居然是汪金巍这狗娘养的! 狄筱筱有些幸灾乐祸,对着谢璞悄声道:“哦豁,冤家路窄啊!” “什么冤家,他是我的仇人,不过他绑架三大花魁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他是想要美女发泄欲望,不过也不用绑架吧,去季苑花点钱也不是难事。” 谢璞额头冒出黑线,逐渐有些理解这个大姑娘去季苑喝花酒还算是正常的了。 就她这个脑回路,你就算是说她去点姑娘的,谢璞都相信。 他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思索片刻,难道汪金巍这家伙找人绑架三大花魁,真是为了美色? 明日便是殿试,谢璞已经得知考进殿试的人,除了他的两位好友外,还有一个熟人与一个仇人。 李婉的哥哥李乐和尹佐,而尹佐这家伙,还是以第一名会元的身份参加殿试的,哼,一定是他的那篇《我的宰相爹爹》发挥了作用。 谢璞阴恻恻的想着,这如果被他拿了状元,可就算连中三元,日后想对付他可就麻烦了! “天祥兄,你可要加把劲啊!” 谢璞不由祈祷道。 汪金巍下了马车后,贼眉鼠眼的如同间谍碰头般,左右扫视了几眼,这才进入管事府中。 汪金巍才进入管事府不久,杨茅偷偷跑了回来,询问二公子下一步该如何,是否要进府抓人,亦或者通风报信。 谢璞思索片刻,道:“不急,他一个汪金巍,不可能敢做这些事,救人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们要搞清楚,这件事情幕后,究竟还有谁!” 四人又商讨了片刻,杨茅和包费两人同时出去监视,留下谢璞和狄筱筱二人躲在这院子的墙角,等候消息。 突然,狄筱筱对着他似笑非笑说道:“你真的不去救人,她们可是季苑的两大花魁,说不定你救了她们,感激之下,以身相许,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谢璞闻言,偷偷打量了一眼外面,平静道:“呵呵。” 狄筱筱见此,对谢璞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季苑的两大花魁居然都打动不了他,心中暗暗想到,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管事府中,汪金巍进入厅堂,扫了一眼几名男子,最后把目光落在瘦子身上,问道:“孟布呢?胖子又到哪去了?” 瘦子苦笑一声,把发生的事情和汪金巍解释一番后,把汪金巍气得七窍生天,甩手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没用的废物!不仅没绑到酒玖,还差点被一个女子给坏了事,孟布他人呢,我要去见他。” 瘦子捂着脸委屈的带着汪金巍走进内院,待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裤裆缠满绷带的孟布时,真有种抽刀劈死他的冲动。 于是汪金巍回身又给了瘦子一巴掌,怒骂道:“他都昏死了,你为何不告诉我,白费功夫,快带我去看看那两个女人!” 瘦子双手搓着对称的通红的脸蛋,无比委屈的领着汪金巍,又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推开门前,汪金巍拿出一块黑布,蒙住了大半张脸后,才放下心来进入房中。 只瞧见床上一个如花似玉,娇小可人的小美人,却被五花大绑着,另一个被装在麻袋里,不由心底火气。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瘦子脸上,都快把他给打懵了。 “你们都他娘的蠢啊,给她们下点药弄晕不就行了,这样绑着时间一久身体上难免出现勒痕,要是让上头看到了,你我可就不好交代了,明白吗。” 瘦子不敢顶嘴,只好连连点头,转身便跑出去准备蒙汗药了。 汪金巍这才回身,先是看了一眼苏玲珑,然后打开麻袋里的李师师。 他的目光在李师师和苏玲珑二人全身来回扫视,心中不断惊叹二女的诱人之处。 李师师的容貌,可冠绝汴梁,窈窕之姿,宛如滑翔春雨中飞燕,仅仅扫一眼,便足以把她的身影,永久埋藏心间! 而苏玲珑,面如三月桃花,粉嫩如玉,明亮的眼眸仿若夜明珠般,只要给她一丝微光,这一双眼睛,便会绽放夺目光彩! 至于苏玲珑的娇躯,汪金巍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即收回目光,不是那副娇躯不堪入目,而是汪金巍怕再看下去,恐怕自己真的把持不住了! 三大花魁,现在只差最后一人,这传闻中的酒玖,乃是一个成熟妩媚的女子,据说她天生白发,身具奇香,风韵十足的体态,都堪称勾魂夺魄, 凡是见过她的男子,不断徘徊在神往的幻境中,难以自拔。 中秋之夜,状元出,花魁现,除了第一才子出现外,这天下第一的花魁,绝对就在这三女中选出。 谁若是能一次坐拥三女,一同沐浴,一同香枕,那么就算是让他现在去死,恐怕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汪金巍越是想,越是激动,他再也不敢继续逗留在屋中,走回大厅后,吩咐这些人好生看管两个女子。 接下来他们开始合谋接下来,该如何把酒玖也给绑来,否则三者缺一,难显震撼啊! 这几人在商讨间,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头顶昏暗的房梁上,落下了些许灰尘。 第75章 放火救人 杨茅慢慢盖好瓦片,冲包费打了个手势,包费心领神会,一把攥紧手中的长竹竿,身子往下一沉,那竹竿就像跷跷板似的,借着树杈的支撑,“嗖”地一下把杨茅从屋顶上给抽了下来。 两人一个翻身,迅速离开了管事府,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杨茅就悄悄绕路,潜入了谢璞所在的对门府宅。 “怎么样?” 谢璞不再理会狄筱筱的打趣,看向回来的杨茅。 “他们正在商量要不要绑酒玖呢,二公子,咱们怎么做?” 谢璞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就怕他们不绑酒玖,现在他们惊动了季苑,官府估计已经派人开始搜了,想抓住酒玖可不容易。要是没有个有分量的人,把酒玖引出来,绑齐三大花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可是咱们的机会,你给我盯紧汪金巍,看看他接下来要去见谁!” “好嘞。” 杨茅应了一声,探出头去瞅了瞅对面的管事府,确定没人留意,立马一个闪身翻了出去,身子缩在黑影里,活像只四脚蛇,扭动了几下,就到了汪金巍的马车下面。 “你这仆人真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手啊!把他介绍到大理寺当捕快怎么样?!” 狄筱筱见杨茅一介仆人行动如此厉害,当即就动了心思想要挖了谢璞的墙角,开始给谢璞吹耳边风。 谢璞哪里能如她的愿,立刻坚定的拒绝,杨茅可是谢家的暗卫,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让他去当捕快。 狄筱筱又说了几句,谢璞都不为所动,导致她气得鼓起脸,像只小松鼠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汪金巍才从管事府里走出来,他左瞧右瞧,确定四周没人后,赶紧跳上马车,吩咐车夫快点离开。 马车一路行驶到居住的客栈前,汪金巍下了车,吩咐车夫停好马车,便径直走入客栈,而车夫则是把马车赶到客栈后院。 在马车进入后院前,马车的下面突然掉下一个黑影,正是跟踪而来的杨茅。 杨茅看了一眼客栈的格局,寻清路线后,便翻身进入客栈中,上一次他们已经把汪金巍调查清楚了,知道他所住的地方。 杨茅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汪金巍屋子下的一间房中,用着上次二公子教他的办法,贴在天花板上,仔细听着楼上的谈话。 杨茅事先当然不知道汪金巍屋子里有没有别人,不过二公子说了,他今天晚上不会直接就休息的,肯定要与别人会面,既然他直接回到住处,那么他的房间,定然有别人已经在等候了。 果不其然,才刚刚把耳朵贴到天花板上,杨茅就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椅子拉动的声音,之后才开始有人谈话了。 “你让我去把酒玖叫出来!可如此一来,别人定然都怀疑到我的身上,这不行!” 汪金巍闻言也没办法,暗叹一声,道:“事出突然,谁能想到会被一个苏玲珑给搅和了,也怪那孟布太过大意,这一次受伤,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可事已成定局,难道要放弃酒玖?” “这也不行,殿下说了,没有三大花魁,事情便没有商讨余地,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听那对面之人的话,汪金巍是恨的牙痒痒,可却不敢表露出来,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他思索许久,才恳求道:“要不这样吧,你把人叫出来后,我们的人半路劫持,你若是怕人怀疑到你,干脆把你也给抓了,做一场假戏,如此不就天衣无缝了吗!” 汪金巍觉得这绝对是妙计,上次他命人抓住天水附近的富商与官宦子嗣时,就用过,到现在还不是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这种愚蠢的办法,人家只要往深处一查,我定是插翅难逃!你要明白,这事情是你们要求的,条件已经给你们了,办不办得到,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汪金巍算是明白了,对方显然是不想暴露半点影迹,叫他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送别了这位大人物,自己静静在屋子里,另谋他法。 杨茅听到这里,赶紧跳下天花板,来到楼梯口前,装成上楼的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擦肩而过。 但杨茅看清了这个男子的容貌特征后,这才离开客栈,一路赶回去和二公子碰头。 当谢璞得知这件事情时,不由暗叹一声,这背后之人的谨慎,让他是无从插手啊,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确定,这一次事情,貌似和尹佐毫无关系。 谢璞沉吟半响,朝着还在思索的狄筱筱问道: “能用这殿下称呼的,太过广泛,有男有女,不好判断啊,而且他们能用三大花魁来交易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件事牵扯到皇室,可能还是一位皇子。” 听到狄筱筱这样说,谢璞突然一拍脑门,“尼玛,想歪了,这事情既然和皇室有关,那就不能往深处牵扯了。” “既然大鱼不能钓了,但是把水打乱还是可以的,你用书信通知官府过来拿人吧。” “哎哎,你忘了,我就是官府的人了。” 紧急叫住要走的杨茅,狄筱筱没好气的对着谢璞说道,她可是大理寺的总捕头,抓捕这些贼子也在她的职责之内。 “哦,我差点忘了。” 几人跳出院墙,还没走到马车停靠的地方,包费就焦急万分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二公子,那孟布醒了,好像是进去那两个花魁的房间里了。” “进就进呗,他蛋都碎了,还能干什么。” 谢璞嘿嘿嘲笑道。 “不是啊,二公子,他提刀去的。” “提刀!” 谢璞眉头一皱,“有把握救人吗?我要的是绝对的把握!” 杨茅和包费对视一眼,均都摇摇头,前者苦笑道: “虽然孟布和那个胖子受伤了,可他们还有瘦子与其他六人,这要救出她们,我们实在没多大的把握。” 谢璞闻言,立即陷入沉思,而一旁的狄筱筱则是满脸的不开心,她叫了几句,表达自己的不满。 “喂喂!你们是不是又忘了我呀,别说六个人,再来几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谢璞显然不信,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她以为她是澹台昭啊,打人可以跟打棉花一样。 就算她能打吧,可是谢璞更在乎自己人的安全,他有自知者明,杨茅和包费都没把握就要更加慎重一些。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尹佐的姘头,另一个是蛋蛋的克星,是让他看不爽和不敢惹的家伙,救她们对自己完全没好处。 不过,现在季苑两大花魁被绑一事,恐怕很多人知道了,如果把这两女弄到手,那汪金巍那边还不急得焦头烂额。 “唉吆,这两妞可不能有事啊,至少现在不能!” 谢璞看着几人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杨茅,你有把握引开多少人?” 杨茅闻言一呆,想了片刻,道:“三人!” “哦,那还有四人和两个残废,有办法了。” 谢璞说着,看了看周围附近房屋的格局,忽然眉梢一挑,嘿嘿笑道:“咱们放把火!” “什么!” 三人都是一惊,这放火烧民宅,可是有违天理啊,况且此时秋风干燥,火势一旦起来,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弄不好的话,这一片的宅院,都将陷入火海中! 杨茅和包费是可不敢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狄筱筱则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相反,她现在有种将谢璞逮捕了的冲动。 “不行!今夜秋风不小,一旦火起,定有星点之火殃及到附近宅院,如此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损失!” 谢璞看着狄筱筱激烈的反应,他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说: “笨啊,我又不是要真的放大火,只要把浓烟弄出来就够了,届时你们来通知附近居民,把事情搞大了,我们不就有机会救人了吗!” “二公子意思是伪造成出了大火的假象?!” 狄筱筱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下她倒是没意见了。 “这倒行,下放干柴,上放湿柴,如此火势短时间不会大,而且浓郁极为凶猛,小的这就去办。” 接下来,杨茅便和包费潜入了管事府后院,杨茅把马棚上到稻草拆下来,而包费则是偷偷潜入了柴房,从里面抱了一捆干柴,放在院子中,又到井口打了一桶水,浇湿柴火。 两人前前后后,悄无声息的忙了一会儿,不久后,管事府的后院便升起了滚滚浓烟。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快起来就火啊!” 第76章 拐个花魁 此时孟布已经醒来了,不过是被痛醒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失去了蛋,身体上的巨大痛苦远远比不上他心灵上的悲痛和仇恨。 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孟布是一个歹人贼子,不敢自大说是孝子,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喜欢流连花丛的男人。 自己的命根子不能用了,蛋蛋说没了就没了,他即便再痛苦,也要为他的蛋蛋报仇,为自己的亿万子孙出口恶气。 孟布推开身旁两人的阻拦,怒气冲冲的踹开房门,“嘭”一声,他提刀迈着八字步,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间内。 待看到两个昏迷不醒的美艳女子躺在床上时,他就想直接一刀劈下去,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可恶的苏玲珑。 孟布来到床边,抡起巴掌就连扇了苏玲珑几记耳光,打得她的嘴角都流血了,却还没有把她打醒。 孟布立即明白,她是被下了强烈的蒙汗药了,现在睡死过去了。 “唉,大哥,够了!” 一个小弟跑过来抓住孟布的胳膊劝说道,这人要是打坏了可就麻烦了。 “你给我滚开!” 孟布一巴掌抽飞了小弟,转身拿过桌面的茶壶,直接将茶水甩到了苏玲珑的小脸上。 直到整壶水都洒没了,奈何苏玲珑就是醒不过来,孟布怒了,转身对着另一个站在门外的小弟怒声道:“去打两桶水过来!” “这……” 那小弟迟疑片刻,但看到大哥对他狠狠一瞪眼,那目露凶光的样子,把他吓得不轻,赶紧跑去后院打水去了。 当这小弟来到后院时,便瞧见滚滚浓烟从后院蒸腾而出,他吓了一跳,正要张嘴大叫呼喊其他人过来救火。 可突然左右闪出两个身影,他心下又是一惊,还未有所防备,就感觉后脑一疼,两眼一翻,就此昏死过去。 谢璞瞧着滚滚浓烟徐徐攀升,他心下冷笑,立即从巷口里走出,还未张嘴吼一声,突然,耳边就传来“嘡嘡嘡”的铜锣声。 “卧槽,这么高的效率!” 谢璞惊愕的看着一个打更的更夫打着铜锣,小跑着冲来,口里还不断大叫道:“不好啦,着火了!大家都出来啊,着火了!……” 汴梁乃是大周京都,西南城附近,又是官宦世家的宅院,这打更的人的,自然少不了,时刻都警惕的观察附近,只要稍微异常的烟雾,便会跑过来瞅瞅。 有了更夫的助攻,谢璞也懒得费口舌了,他直接把马车拉到大道上,然后和狄筱筱直接冲了进去。 “砰砰砰”的敲门声和“嘡嘡嘡”的铜锣声一下子就传遍了管事府,惊得里面的瘦子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还以为是官兵找上门来了。 不过听到是着火后,他们立即松了一口气,出去开门,哪晓得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更夫焦急的指着管事府后院。 “唉!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烟没瞧见啊!” “什么!是我们这里着火了?” 瘦子一愣,赶忙回头看去,果然发现滚滚的浓烟从管事府的后院屋子直升黑空中。 “不好!” 瘦子惊吓一声,连忙叫上身旁的三个同伴,向着后院冲去。 “娘的,怎么还不醒!” 孟布在房中急的快发疯了,看着被自己泼了一脸水珠的天真小脸,他再也忍受不住,正要提刀先卸掉她一条胳膊。 可突然,房中闪进两个人,孟布还以为是小弟回来了,正扭头看去时,却看到一根粗木棍照着他的面门急速砸来。 往日面对这种突袭,孟布是可以轻易挡下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刚刚要闪避,这脚稍微跨大了一步,“嘶~” 便感觉裆部痛的厉害。 这地方不久前才刚刚被开刀,切掉了一坨男人的尊严,只要稍微动作大一些,那股疼痛,足矣让他将近昏厥。 “啊!” 孟布惨叫一声,鼻梁被一棒子直接打断,疼的他翻身倒在地上蜷缩起来,滚又不敢滚,上下同时疼痛难忍。 屋中,还有一个小弟在,可惜事发突然,他也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另一个人给一棒子打昏在地。 当瘦子急急忙忙冲到屋中时,只见老大和一个同伴都倒在地上,而床上哪里还有两个花魁的踪影啊。 “完了!” 瘦子哀叹一声,立即叫道:“快把老大和胖子带走,立即撤离此地,不要耽搁了。” 当谢璞和狄筱筱一人背着一个花魁冲出管事府后院时,外面已经有不少人了,管事府里浓烟滚滚,惊醒了附近的居民。 他们一个个提着水桶往这边冲来,而谢璞二人装作救人的样子,不停叫着:“都让开,有人被烟熏到了,快让开……” 事发突然,大家都急着要冲进去府内救火,哪里还顾得上谢璞二人啊,更没有瞧他们背上的女子一眼了。 当谢璞和狄筱筱冲出小道时,便看到杨茅和包费站在马车旁,不断对他们招手,两人急忙冲过去,把李师师和苏玲珑扔上马车。 杨茅跳到车头,见两人都上来了,立刻一甩马缰,直接驾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扭头道:“二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嗯?我想想,去季苑吧,把她们两个送回去。” 马车一路狂奔,车上颠簸的厉害,谢璞紧抓车篷,看着脚下的两女,笑道:“好在她们被下了药,否则啊,我还真不好处理呢。” 谢璞刚说完,便看到苏玲珑的小脸皱了皱,他心下一愣,惊道:“这丫的不是要醒了吧。” 狄筱筱闻言,赶紧伸手去翻苏玲珑的眼皮,可她这不翻还好,一翻,直接把苏玲珑给翻醒了,眼皮是怎么也关不上了,此时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闪亮亮的看向马车内的两人。 “不好!” 谢璞一惊,立即用袖口挡住脸部,朝着狄筱筱叫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打晕啊!” “哦哦!” 狄筱筱醒悟过来,刚刚扬起手刀,那醒过来的苏玲珑立即指着谢璞二人叫道:“是你们!” “额...不是我。” 谢璞赶紧用袖口把眼睛也给遮上。 “你再遮掩也没用,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我早就醒了,看着你们两个人把我带出来的。” 苏玲珑得意洋洋的仰着小脸。 “你丫的可真会装啊!不过你不是被下药了吗?” 谢璞苦笑着,放下了双手,而狄筱筱也眨巴眨巴眼睛,放下了手刀,放弃了打晕苏玲珑的想法。 苏玲珑咯咯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得意道:“这是甘草油,只要涂抹一点在鼻息下,就不怕蒙汗药了。” “哎呦!你居然还有这好东西,送我吧。” 谢璞刚伸出手,苏玲珑立即把嗅瓶藏到深深的胸缝中,摇着小脑的道:“你带我离开,我才给你。” “行啊,杨茅,驾快点回季苑啊!” 虽然苏玲珑醒了,但谢璞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只要她不说出自己来就行了,好人做到底,直接将她送回季苑吧。 “不要!” “我不回季苑。” 出乎意料的是,苏玲珑突然就叫了一声,紧接着一句话,把谢璞和狄筱筱都说得愣住了。 “你不回季苑?那你要去哪?” 谢璞皱眉不解,你季苑的花魁不回季苑想去哪儿。 “我要跟着你啊。” 苏玲珑闪亮着纯净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璞。 “现在你是真的英雄救美,美人投怀送抱了吧?哈哈哈!” 苏玲珑这话一出,直接就将一旁的狄筱筱逗笑得前仰后倒,乐不可支,她没想到之前的戏言现在居然成真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而谢璞则是惊吓得掉了下巴,什么叫跟着他,这丫头不会是赖上他了吧,嘶!这要是带她回去,等老婆大人回来,自己的腿怕是被打断了。 “别,你还是回去吧。实在不行,你跟她回去也行。” 谢璞直接拒绝,还把狄筱筱拉下了水。 “咳咳,我可不行,不然老头知道我带个季苑的花魁回去不得气死了!” “我偏不,你要是不让我跟着你,我就到处去说你们在城南放火。” 苏玲珑显然不买账,拿这事儿威胁他们。 “唉吆!你怎么忘恩负义呢!” 谢璞愁得直拍脑门,感觉头疼死了,他可真不知道拿这小丫头怎么办了,杀是肯定不会杀的,可若是胡乱放她离开,以她生猛的性格,保不齐胡乱说出些什么来。 突然,谢璞眼露寒光,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而狄筱筱也配合着捏着拳头“吱吱”作响,骇人至极。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苏玲珑先是摇摇头,接着便丝毫不在乎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了,我不要回去,小哥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的,为奴为婢也行啊。” “......你可是一尊大神,我的小庙可供不起你,如果降临到我那儿,我的小庙定是要塌了。” 说着,谢璞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苏玲珑道:“这笔钱送你了,你爱上哪就上哪去吧。” “哦!这可是你说的!” 苏玲珑笑眯眯的把一百两塞到高耸的胸缝里,拍着小手,然后娇声说道:“好咯,那我去你家。” “啥?” 谢璞感觉自己好似听错了,可接下来又听苏玲珑清清楚楚说:“刚才你明明说了,我爱去哪就去哪,现在我想要去你家,难道你要反悔吗?” “这……” 谢璞把目光看向狄筱筱,希望这家伙能说点儿什么,可狄筱筱看到谢璞的眼神后,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妮儿指望不上了。 “那个杨茅,快点带我们回家吧。” 谢璞没说话,狄筱筱也没说话,更不可能是车外的包费和杨茅,原来是苏玲珑,她之前听到谢璞招呼了一声杨茅,便立即记住了这个名字。 “二公子,这咋办?” 杨茅把脑袋伸进车篷里,苦着脸,谢璞还能说什么,苦笑一声,道:“先回去吧!” “好耶好耶!” “你别闹,现在我跟你说些事情,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嗯嗯,端茶倒水、洗衣叠被,还有暖床嘛,我都知道怎么做的,咯咯咯——” “噗!笑个屁,谁跟你说这些了,你给我听好了......” 第77章 远房表妹 马车一路行到校尉府,苏玲珑正要兴奋的跳下马车,却突然被谢璞一把提住,身下两个小短腿晃晃悠悠的。 “记得我刚才说的,你是我的远房表妹,从雍州来的,在汴梁借住一段时间,知道吗。” “你都快说过八百遍了,我早记住了,快点快点,别磨蹭了,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了。” 苏玲珑抱怨一声,奋力一挣,挣脱了谢璞,便跳下了马车,兴高采烈的打量着四周陌生环境的一切。 谢璞暗叹一声,跳下马车,紧接着狄筱筱也下来后,他对着杨茅吩咐道:“你再去跑一趟,把这个李师师送回季苑,记得别让人认清了你。” “嗯,明白。” 杨茅点点头,看了眼苏玲珑,突然又嘿嘿一笑,凑近谢璞悄声道:“二公子,你可千万别做出对不起少夫人的事啊,否则后果……” “这话还用你说,快去快去。” 谢璞没好气的说着,便对着一直在校尉府外,四处好奇张望的苏玲珑叫道:“喂!我说你丫是蜂蜜吗,能别在这里招招蜂引蝶吗,快滚进去。” 苏玲珑闻言,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和不服气的跟着谢璞和狄筱筱,进入了校尉府中。 “少爷回来了。” 校尉府的仆人立即迎了上来,谢璞不喜欢他们叫自己老爷,感觉老里老气的,所以就让他们叫少爷了。 谢璞朝着他们点点头,指着一旁的苏玲珑道:“这是我雍州来的远房表妹,要在我这里住几天,给她安排一间房,她在那边性子野惯了,你们不要什么都迁就她,明白吗。” 说完又指着狄筱筱,“这位是来府上做客的一位朋友,我们都饿了,去准备些吃的吧” “是的,少爷。” 两个仆人躬身回应,其中一个朝着苏玲珑恭敬道:“表小姐,这边请。” “表小姐!呵呵!” 苏玲珑咯咯一笑,顿时被谢璞狠狠一瞪眼,她立即伸手遮住微笑,点点头后,跟着下人离开了。 就在苏玲珑走后不久,一道倩影出现了,不好!谢璞暗暗叫苦,他把环儿这小丫鬟给忘了。 澹台昭随军出征,把环儿这个小间谍留在家里监视他,现在他一下子就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可怎么解释。 “呀,是狄姐姐来了,还有姑爷你回来了啊。” 环儿看到狄筱筱,直接就扑进了对方的怀里,这两个丫头居然认识,谢璞倒是没想到。 “咦,姑爷你怎么会和狄姐姐一起啊?” 这丫头在某方面总是那么敏锐,难怪老婆大人把她留下,谢璞真的是不嘻嘻了,他哈哈着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在路上遇见,她想来看看你了。 谢璞同时还给狄筱筱眼神示意,狄筱筱也这样说,谢璞才放下心来,看着她们两个人走到一边说悄悄话了。 回到小院,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脚,等着下人做好饭菜,不久,杨茅回来了,报告李师师已经安全送回季苑了。 谢璞便让他去吃饭休息,而自己则用着热毛巾盖住脸,没过多时,他突然感觉脖子痒得厉害,他扯下毛巾睁开眼,立即瞧见苏玲珑站在身旁,一边眨着扑棱扑棱的大眼睛,一边拿着一缕青丝挠他的脖子。 “别闹。” 谢璞拍掉苏玲珑的小手,惹得苏玲珑咯咯一笑,她坐到谢璞对面,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听下人说,你的妻子是昭武校尉呀!好厉害啊。” 谢璞一阵无语,摇摇头没好气的跟她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表妹,若是这些事情都要问下人,他们可是会起疑心的,你放聪明点,别给我惹麻烦了,行不。” “哼,胆小鬼。” 苏玲珑撇撇嘴鄙夷,又好奇的看着谢璞重新往脸上敷好了毛巾。 “我不问也可以,那你来告诉我,你们家里的情况吧。” 这下子,谢璞算是知道自己招惹来一个了不得的麻烦鬼了,他哀叹一声,把自己的身份和家世,简单的告诉了苏玲珑,听得这小丫头瞪大了美眸,惊异的上下打量他。 别看苏玲珑娇娇小小,大胸大腚的,还有点婴儿肥的天真可爱,可能身为季苑的花魁,她若是没有点见识和本事,早就被别人取而代之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完全没有从谢璞身上,看到半个高官公子的气质,说谢璞是地痞无赖有些过了,可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但就苏玲珑看到的,他整个人绝对不平庸,总之是让苏玲珑很难看透,是个无法揣摩的人。 谢璞的言行举止自然是现代学的,跟这个世界的礼仪格格不入,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这要是能被苏玲珑看透才是有鬼了。 “雍州啊~听说可是一个肥沃之地,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的,有一片好大好大的花海呢。” 苏玲珑神情有些向往的说着,突然小柳眉轻轻蹙起,她喃喃道:“上次好似听到一位姐姐谈及,朝廷的人有很多都不满雍州牧的作风,你说你爹会不会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谢璞拿下脸上的毛巾,一边擦干脚,一边无所谓的说:“天高皇帝远,我那老爹想做些什么,朝廷也管不了,不久后天下大乱,我老爹称王称霸也不是不可能。” 谢璞说出的这些言论,丝毫没有感觉大逆不道,听得苏玲珑又惊又怕,如同惊弓之鸟,她惊惧的左右瞅瞅,确定没有人后,才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啦,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你们一家子可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哦,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会传出去吗?” 说罢,谢璞抬起头,眼神直接跟苏玲珑的大眼睛对上,眼神犀利,直入心扉。 “我...你不赶我出去我就不说咯!” 苏玲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害羞地撇开小脑袋,她的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可还是嘴硬如斯。 谢璞也不怕有人会偷听到,现在的校尉府中,除了环儿,有杨茅、包费、花勇三个小高手在,可不是那么容易潜入了,就算进来了,恐怕也出不去。 毕竟,某处小院中,还有一个成天坐在摇椅上,喝酒打屁的大神在呢,若是惊动了他,可就不是血溅五步了,而是东一块、西一块了! 汴梁城里的世家大族很多,因此高手也很多,可这些高手,通常不会冒险去查探别人的府邸,就是怕一不小心,被抓后,折损人才,甚至有可能反被钓出大鱼。 像谢璞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断使小动作让别人猜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汴梁也有不少暗地里使坏的人,比如尹佐就总是让别人出面,出了事儿就把自己撇干净。 现在来说,谢璞也不敢让杨茅去丞相府走一遭,不然到时候被丞相府的高手抓住,岂不是白白送对方一个把柄。 第二天,汴梁城还没亮呢,街道上就开始变得热热闹闹了。 今天可是科举的最后一场考试——殿试的大日子呢! 午时一过,大周皇帝陛下就要亲自点出天子门生咯,到底谁能一举夺魁,进入三甲呢?这可是目前最热门的话题呢! 不管是汴梁的老百姓,还是没资格参加殿试的考生们,都特别想知道,谁会成为这三年来的科举状元郎! 皇宫的正殿,大宏殿里,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聚在一起,站在两边。 大周皇帝武隆,高高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那十几个未来的国家栋梁。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尹佐身上,叹了一口气,威严十足的说道:“开始吧。” 旁边的宦官一听,马上就尖着嗓子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声音一个传一个,慢慢地在皇宫里回荡开来。 不一会儿,十几张矮桌子就被人端进来了,考生们一起大声说了句“谢主隆恩”,然后就各自入座了。 等考生们都坐好了,旁边自然就有小太监来帮他们磨墨,把纸张铺平,周帝武隆让人宣读了此次殿试的试题。 “盖闻道之大、原出於天、超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实不离乎日用事物之常、根乎阳阳五行之赜、而实不外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 “……子大夫熟之复之、勿激勿泛、以副朕详延之意。” 点香计时,底下的考生们有的在思考,有的直接就拿起笔开始写了,例如文天祥,下笔就写道——“臣恭惟皇帝陛下处常之久、当泰之交、以二帝三皇之道会诸心、将三纪于此矣......” 在考场上,对于考生们来说,时间过得那叫一个快啊,而对于监考的那些人来说,时间简直就像乌龟在爬一样慢。 武隆看了半天,居然忍不住从龙椅上走下来了,不过他可不是为了靠近考生给他们徒增压力,而是远远地看着。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考生紧张得直冒汗,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学生做完了!” 这突如其来一声,立刻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居然不是大家备受关注的尹丞相的公子尹佐时,都愣住了。 “哦!” 武隆惊讶一番,微微一笑,说道:“才半个时辰啊,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呀?” “学生,文天祥!” 第78章 中秋缺月 八月中秋,金榜题名,那锣鼓声啊,响彻街道,爆竹声啊,震耳欲聋。 谢璞站在江南会馆外,看着被人簇拥的文天祥与罗景仰,他咧嘴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对一旁的杨茅说道:“本公子这眼光,不赖吧!” 杨茅还没那么佩服过二公子,就算后来二公子突然变得诡计多端,他也只是感叹二公子变聪明了,。 可今天知道文天祥一举夺魁后,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二公子,真是深不可测,进京赶考的人何其之多,他居然能一眼看出一个状元来,你说这…… 谢璞和杨茅,跟着大部队,一路来到贡院,看着文天祥和罗景仰骑着高头大马,开始游街示众,他站在路边,双手抱拳,朝着二人笑道:“恭喜天祥兄、罗兄金榜题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文天祥虽然对科举信心满满,但是真被钦点为状元,他感觉还是跟做梦似的,这会儿看到谢璞后,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谢谢兄,今天事务繁多,等改日天祥一定登门拜访!” 罗景仰笑着也说了句差不多的话,两人就骑着马,在鲜花和掌声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谢兄,你咋不来夸夸我呢。” 这抱怨的话,居然是新科探花说的,谢璞定睛一看,顿时乐了。 “哟,这不是李兄嘛,好些日子没见,现在都成探花郎啦,你我都是天水人,恭维的话说出来就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李乐听着谢璞调笑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谢兄真是眼光毒辣,结交的朋友,都是人中龙凤啊,这份眼光,恐怕没人比得上啦!” 谢璞也不知道李乐是真心夸赞,还是在调笑,不过也懒得去琢磨,他看着李乐离开后,又看了看四周热闹的人群,回头对杨茅说:“回去吧,这也没啥好看的了。” 三年一度的科考盛举,总算是结束了,朝廷经过几天的择选,开始给优秀的举人一一封官。 当然不是所有举人都能有官衔,今天不仅有人喜,同时还有人忧,一些使了手段成为举人的在贡试中露馅了而惨淡落榜。 今日是中秋,满朝文武和这一批科举进士们,按照惯例,都要进宫陪同皇帝陛下一起赏月,齐聚群英殿中,可谓是热闹非凡啊。 相比于皇宫中的热闹,谢璞的校尉府,可就要清静许多了,本来他是要和大哥度过中秋的,不过因为大哥也算一个小官,已经进宫赴宴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和环儿和苏玲珑,还有狄筱筱一起过中秋,这丫头说自己老爹带自家大哥进宫去了,非要跑过来。 如今的大周,商贩豪门不敢说,但只要是官宦世家,地方豪强,多数是人丁单薄,就拿他们谢家来说,除了他大哥,便只有他了。 其余的谢家分支,不是在外面自己成家立业,便是突然嗝屁了,最亲近的老表,便是他的姑姑所嫁的英家了。 谢璞看着下人们心痒难耐的模样,便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摆摆手道:“都出去玩吧,今天不用伺候了。” 下人们感激的躬身称谢,便一哄而散。 谢璞也不知道,这古代的中秋,能有什么好玩的,看花灯,猜灯谜,和一群落榜的穷酸秀才,饮酒对诗,互吐苦水,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姑爷,你买的东西都让人送回来了。” 环儿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带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厨房,谢璞看着这小丫头冷冰冰的背影,感叹不愧是主仆,冷起来的气质和老婆大人一模一样。 自从昨天狄筱筱说他带回来一个花魁后,环儿就变得跟冰山似的,无论谢璞怎么解释,她就是不听不听,还说“小姐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搞得谢璞又是担忧又是害怕,为了哄哄小丫鬟,他决定中秋做一顿大餐和月饼,今天出去顺便买了些食材。 “呵呵……” 一声铜铃般的轻笑,苏玲珑挺着高高的胸脯,走到谢璞身边,咯咯笑道:“想不到谢哥哥还会做饭啊!” “怎么,不行?” 谢璞笑着,突然就变了脸,看着苏玲珑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这样子夹着说话?” 谢璞有理由怀疑,这丫头就是想让环儿不高兴,才总是茶茶的叫他“哥哥”,哼,叫他哥哥又不会心疼他,只会给他找麻烦。 谢璞不理会她卖弄茶艺,看着躺在摇椅上的狄筱筱,这姑娘下午跑过来就赖在这儿,都躺尸躺了一下午了。 “喂,我说你想蹭饭好歹客气点儿吧,有主人家忙活着准备饭菜,你在这儿什么都不干的嘛?” “行,那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你,给我炒俩菜去!” “我不会!” 看着狄筱筱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他简直握草了,又是好说歹说,才让这个祖宗去搬桌子了。 进入厨房,他就看见环儿在洗菜,他把面粉拿出来准备揉搓成面团,苏玲珑倒是良心发现了,准备帮他打下手。 “今晚儿中秋,你就不想出去逛逛?” 打水的苏玲珑闻言定在原地,摇摇头,道:“外面热闹非凡,我若是现身,必然惹人注目,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季苑的人抓回去!” 谢璞也是点点头,一边揉面团,一边好奇的问道:“虽然很多女子都是迫不得已,栖息青楼中,可你是花魁啊,不惧老鸨子的淫威,可以自己选良人,为什么不想回季苑呢?” 说到这里,洗菜的环儿也抬起头来,似乎想听听这个季苑的花魁会说什么。 “谢哥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虽然现在身为花魁,可今日之后,未必就能洁身自好了!” “哦,为什么?” 谢璞更加好奇了,环儿脸上也是露出奇怪。 苏玲珑本来天真稚嫩的小脸,突然变得有些惆怅。 “今日除了朝廷的金榜题名,还有汴梁第一花魁的竞争!若是除她之外,无论其他两女如何夺取花魁头衔,她就将沦为待价而沽的清倌人,受那些男人的染指。” 这段话,是狄筱筱站在门口说的。 “呵呵,狄姐姐说得对,所以我是宁愿躲藏一世,也不愿意风头一时啊!” 谢璞理解的点点头,每家窑子里,都有头牌,这些头牌花魁的权力可能很大,哪怕拒绝接客也行。 但是老鸨子们十分清楚,花魁再美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不在她风华正茂的时候挣一笔大的,往后慕名而来的瞻仰者减少,岂不是亏麻了。 而且如果吊人胃口久了,反而招人怨恨,所以这花魁过了风头之后,那和普通娼妓也没什么两样了,倘若还仗着自己是昔日的花魁,一再拒绝,必定会受到老鸨子的逼迫。 等到汴梁第一花魁被选出来,她的价值一定会呈现断崖式下降,到时候一定会被妈妈桑逼着接客,挽回损失。 念及于此,环儿心底不禁露出了一丝丝的敬佩。 而想到这里的谢璞突然“嘿嘿”一笑。 “丫头,你难道就凭容貌和身材,夺得花魁的?这好像不可能吧?!” 苏玲珑闻言,从伤感中跳出来,她岂会不知谢璞在想什么啊,咯咯一笑,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谢璞。 “若是在玉德仙坊,要夺得花魁,除了要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需要一项独特的本领,就拿李师师来说,她的刺绣功夫精致无比,别说季苑,就是整个汴梁,也难有人及。” “而酒池肉林的姑娘,除了容貌身段外,还需要天赋异禀,好比酒玖,天生白发,身上还会散发一股奇香,我们玲珑小筑,所谓的名器楼,也的确所有女子,都属名器,只不过她们多数是后天苦练而成,想要成为花魁,必须要拥有先天名器,在经过十年苦练,方能有机会竞争花魁。” 这应该就是双名器了,谢璞是有耳闻,但是他始终无法理解,这双名器到底是怎么一个双法! “嗨,苏丫头,你的双名器分别是什么啊?” 谢璞这个问题,无疑是在羞辱人,可这苏玲珑却丝毫不在意,她咯咯一笑,诱惑道:“谢哥哥是想试试吗!” 谢璞尴尬的吞了吞口水,感受到身边两股凝视如实质的视线,连连摇头道:“我对我家娘子忠心耿耿,你就是再诱惑我也没用。” 看着谢哥哥又是想要,又是不敢的傻傻模样,苏玲珑又是咯咯一笑,悄声神秘的说道:“凡是名器楼里有先天名器的女子,都是根据名器的不同,来苦练自己的后天名器,比如拥有玲珑剔透的女子,普通男子一接触,不出半盏茶,必会丢盔卸甲,还有……” 谢璞是越听,心越痒痒,同时也让他暗暗咋舌,女人还有这么多花样,不知男人可不可以也练成一些金枪不倒的神通。 不说环儿就在一边,狄筱筱也在,他赶紧阻止苏玲珑生猛的发言,然后趁她们不在,悄悄问道: “你叫苏玲珑,我看你应该不仅是玲珑身,还是玲珑洞吧!” “谢哥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苏玲珑咯咯笑道。 “都说了诱惑我没用,我可是听老婆话的的好男人,你就是在我面前脱光了,老子也硬不起来。” 突然,谢璞大义凛然的说出,原来是环儿她们两个回来了,于是他赶紧及时止损,免得被发现。 这一通骂,自是引得苏玲珑笑的更欢了,开始不断的诱惑谢璞,那一句句别说女子,就是男人听后,也不由脸红心跳。 让谢璞汗颜的同时,环儿再也挺受不住苏玲珑的强猛火力,红着脸的落慌而去,倒是狄筱筱满脸通红又不肯离开,只好站在原地,把菜洗得稀巴烂。 好不容易,谢璞终于把饭菜做好了,众人围桌坐在院子里,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如果没有两个丫头拌嘴的话。 谢璞赶紧阻止二人的拌嘴,说道:“好歹是中秋节,同是天涯沦落人,别吵了!” 环儿和苏玲珑见谢璞发话,这才偃旗息鼓,而狄筱筱已经把菜往嘴里塞得满满的了。 苏玲珑和环儿见此,也是夹起一道菜入口,顿时眼前一亮,似乎没想到谢璞居然还有这一手厨艺,于是二人的争斗从嘴上转移到饭桌上。 谢璞见此,也是无奈苦笑,他看着天空中的缺月,果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澹台昭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一轮秋月转金波,飞镜又重磨。年年复重磨,愿君平安,归来喜乐。” 谢璞在异世的第一个中秋,就这样在吵吵闹闹的欢乐中带着点点遗憾度过了。 第79章 找上门来 科举大事伴随着中秋月圆夜,在汴梁热热闹闹的欢呼中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去江南会馆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将整条街道都给堵住了。 而文天祥和罗景仰更是叫苦不迭,他们两人忍受半天后,终于是承受不住,偷偷跑到校尉府来躲藏。 意外的是,李乐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们是在半路上遇到的,就这样,金科的一甲三人齐齐来到了谢璞家里。 这虽然引得谢璞一阵调笑,和三人闲谈一会儿,正要留他们吃饭时,忽然,有下人来报,称圣旨下达江南会馆,急招文、罗二人回去。 此刻突然下圣旨,八成是陛下要给二人封官了,想必李府也定然来人了,他们只能急着告辞,打道回府。 谢璞送走三人后,刚回到院中,就有一个下人来报,说是有一位年轻的小公子求见他。 “谁呀?” 谢璞嘀咕一句,脑海中搜索了一圈没有结论,于是又好奇的回到校尉府大门。 定睛一看,他顿时“嘶~”的倒吸一口气,不由苦笑一声,跑来的人竟然与谢璞在玲珑小筑内,被谢璞一拳打晕过去的那个伪娘。 “哼,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谢璞,今天我是来报仇的!” 这个伪娘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儿。 “额...呵呵,这是误会啊!” “什么误会!就是你把我打晕的,现在我要打回来,这次你可不能偷袭,咱们公平公正的较量一场!” 谢璞一见他这样说,便知道这个小年轻没经历过社会毒打,赶紧接下话茬来,道:“既然你非要自找苦吃,那就来吧。” 既然对方要求公正的跟他打一次,那他岂能不给对方一个机会,赢了就说不打不相识,一笔勾销带过去,至于输,输是不可能输的,他长这么大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哼!谁自讨苦吃还不一定呢!” 小小少年讥讽一笑,领着上次带着的老仆人,迈着八字步如同大闸蟹一样,一同进入校尉府中。 谢璞带着伪娘少年来到了平日里澹台昭练武的小校场,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摆好架势,“我从不打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姓名吧。” 少年闻言思虑片刻,还未等他开口,突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苏玲珑跑到小操场外,朝着谢璞叫道:“谢哥哥,听说你要和人比武,妹妹我传承给您来诸位了!” 这苏玲珑咯咯笑着,把目光从谢璞身上挪开,想要看看是谁要和谢哥哥比武,可这一看,她顿时一惊。 少年在听到这个笑声后,浑身一个激灵,他惊愕的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了记忆中的可人儿。 “玲珑姐姐!是你!”少年惊喜道。 “灵儿,怎么会是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看到少年,苏玲珑也是一脸吃惊,完全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谢璞眉梢一挑,他好奇的朝着少年和苏玲珑问道:“你们认识?” 苏玲珑听到谢璞的问话,眼珠子狡黠的迅速一转后,忽然,她咯咯一笑,跑到谢璞身边,拉着他的手臂道:“当然认识,他想要做我的入幕之宾,可惜,却被谢哥哥捷足先登了!” “什么!” 谢璞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少年已经瞪大了眼睛。 “玲珑,你说什么……” 少年说到这,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一双眼睛宛如要喷火似得,瞪着谢璞。 谢璞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少年明显是爱慕苏玲珑,可惜,这丫头貌似对他不感冒,所以想要拉自己做挡箭牌,这事情,若换做平时,谢璞是巴不得呢,而现在,他可是有名草有主的人啊,这事情万一传到昭耳中,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别听她胡说,我俩清清白白,啥事也没发生。” 谢璞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苏玲珑却什么也不说,只是脚尖迭起,轻轻一跳,红唇便“吧唧”一下,印在了谢璞脸蛋上。 这一下,还用得着证明吗! 少年当即的暴怒了,他指着谢璞道:“好你个谢璞,负心汉,得了玲珑的身心,却想要背信情意,今日有你没我。” 少年说着,便冲了上来,谢璞情急之下,推开苏玲珑,身体半蹲,向前一扑,便抱着少年的腰杆,将他压倒在地,紧接着旋转身体,剪刀腿一出,把少年的脖颈给紧紧夹住。 “咳咳…你…好你…又是这招,卑鄙……。” 少年被夹着上气不接下气,急的他都忘记了,前几日吃亏后,回去研究出的破敌之策。 “好耶,谢哥哥加油!” 苏玲珑在一旁拍着小手,兴高采烈的给谢璞助威,立即把少年不屈服的性子给激起来了,他握拳不断追打谢璞的大腿,双脚也不断的朝着谢璞脑袋乱踢, 这少年人虽小,可力气却不小,比谢璞要大得多,这几拳下去,打得谢璞大腿疼痛不堪,他只要松开双脚,给少年得到短暂的喘息后,又立即锁住少年的胳膊,用膝盖顶着他的手肘,用力往下板。 这一下,疼得少年叫苦连连,大骂谢璞无耻的同时,他又不断的求饶。 谢璞这才放开少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摇头看天,叹道:“唉,无敌,总是最寂寞的。” 他这话说出来,少年的老仆差点暴跳而起,想要把这后生给狠揍一顿,奈何,来之前少主吩咐,他不得出手对付谢璞。 苏玲珑咯咯笑着,上前扶起少年,一边帮着他拍打灰尘,一边笑道:“殿下,谢哥哥不是有意的,你就别和他较真了,好吗。” “殿下?” 谢璞眉梢一挑,便看到少年朝着苏玲珑冷哼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药,你如此维护于他,难道他真的把你……。” 直到此刻,少年还有些无法接受方才所听到的骇然事情。 苏玲珑小脸一红,偷偷看了谢璞一眼,忽然羞涩道:“人家,心都被他勾走了,何况是身呢!” 少年惊愕的看着苏玲珑,认识她足有一年,别说看过她脸红,就是听都没听过,少年正要再问,可苏玲珑居然娇羞的吟鸣一声,扭捏的逃走了。 “谢璞!” 少年大喝一声,直指谢璞道:“再来!” 少年是不服气,可谢璞也不是吃素的,简单的摔跤技巧,死死锁住少年关节,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嚎叫声中,胜负再次揭晓了。 谢璞拍着身上的灰尘,没好气道:“你还有完没完啊。” “我就是没完了,怎么了,今天算你略胜一筹,明日再战,哼。”少年冷哼一声,带着老仆火速离开。 第80章 栀子花计划 这伪娘一走,谢璞立即对着远处一直躲在大树后偷窥的苏玲珑招招手,苏玲珑瞧见后,咯咯一笑,跑了过来。 “你叫他殿下?!他是皇室中人,哪个皇子?还是世子” “你不知道她是谁?” 苏玲珑是一脸惊愕的望着谢璞,在她看来,既然殿下都找到这儿了,那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但此刻看到谢璞一脸糊涂,苏玲珑不由汗颜,感情这位谢哥哥不认识人,我说他莫名其妙的敢把公主给揍了一顿。 “她是当今圣上的小公主武灵,这次算谢哥哥运气好,我与她自小相识,跟她说情应该没事的,若换做其他几位皇子,恐怕谢哥哥就要被直接咔喳了!” 苏玲珑说着,还一脸叹息的做出一个斩刀的手势。 “武灵?公主?你怎么可能会和她从小就认识的?” 谢璞瞪大了眼睛,纳尼,那个伪娘居然是一位公主?真是操蛋了,他以为对方十一二岁所以喉结还没发育,之所以认定是男的还是因为对方的仆人是个老男人,难不成对方是个老嬷嬷! 谢璞虽然不会在意自己有没有得罪一位公主,不知者不罪,况且还是对方在季苑先和他动的手,就算是说到陛下那,他都占理。 “......这个你别管,反正就是认识!” 似乎是有难言之隐,苏玲珑不想说,谢璞看出来这点,也没逼迫她。 苏玲珑撇撇嘴,神情低落道:“我和她相识的时候,还没在季苑呢,因为家里犯了事,全家男丁被杀,女子刚烈的自尽了,还小的被充到教坊司,后来有人托了关系,把我送到季苑,公主她知道后有时会女扮男装出宫来看望我,因此情谊日益深厚,她如果知道我被你这个贼人掳走,恐怕还会担心的吃不下饭吧.......” “额…哈哈啊…” 谢璞神情动容,似乎没想到她还有这种经历,本来挺感动的,如果没有说最后一句的话,怎么的他就是贼人了?! “咳咳,这话说回来。” 谢璞突然扭头朝着苏玲珑,寒声道:“你丫的刚才可是在陷害我啊!” 苏玲珑咯咯一笑,毫不避讳的把谢璞的胳膊,抱进柔软的双峰中,一改天真无邪,变得娇媚妖娆。 “嗯,人家也是没办法的嘛,既然事情都让她知道了,以后你就直接收留人家嘛。” “还人家,我呸!平白无故惹上一个公主,你没听到她要陛下打我的板子吗?” 虽然心中万分不舍的把胳膊从两团柔软中抽了出来,但谢璞还是啐了一口,骂道:“无耻卖萌,故作妖娆,你丫的纯纯一个害人精,偏偏还缠上老子了,真是倒霉。” “呵呵~~” 苏玲珑咯咯一笑,好奇不解:“谢哥哥说话可真有意思,不过,卖萌是什么意思啊?” 瞧着苏玲珑捂着小手在嘴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呆萌的可爱表情,谢璞回道:“你保持现在的表情,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武灵公主殿下自从上次来过校尉府知道苏玲珑后,便天天都跑来校尉府找苏玲珑,因为她是公主,还没什么架子,一来二去之下,和环儿也熟悉了。 谢璞觉得这家伙是纯属是闲得,还有大周皇帝是不是也闲得,居然就这样放任一位公主随意进出皇宫,他都想让大哥写奏折弹劾她了。 结果有一次大哥过来,直接训斥他不能对公主无礼,还让他好好伺候公主,无论公主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要是公主出了问题,他就扒了谢璞的皮,哄得小公主心花怒放。 虽然谢璞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位大哥他还是得尊敬的,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公主不是一般的闲,从苏玲珑那听来了绑架一事,居然让他想办法把酒池肉林的酒玖给绑回府里。 好吧,刚刚才开始,公主殿下就开始就给谢璞出了一个大难题,居然让他把季苑的花魁给绑回来,他拿头去绑啊?! “谢璞,我可是公主,我现在命令你给我去把酒玖姐姐带回来。” “你有毛病啊,我为什么要去绑酒池的酒玖,你怎么不让我去绑李师师呢!” “你!你要是帮我们的话,大不了我不找你麻烦了!” 谢璞冷笑一声,不予理会,这是典型的恶人思维,因为我不找你的麻烦,所以你就要听我的话,靠了,凭什么啊! “我们跟李师师又不熟,酒玖是个很好的人,第一花魁选不上就要出阁,谢哥哥你想想办法嘛!” 苏玲珑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萝莉音对着他撒娇,还把谢璞胳膊拉进她的大熊中摇啊摇,谢璞被她晃得一阵眼晕。 又被小公主冒火的眼睛盯着,谢璞受不了了,艰难的把手从破涛汹涌中抽了出来,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不就是不想她出阁嘛,那让她成为花魁不就行了,我现在就有个办法。” 这武灵在谢璞看来,的确是有些毛病,宫里的大内高手多如牛毛,就是跟在他身后的老者...老嬷嬷,好吧,以貌取人是不好的。 她也是极为厉害的高手,命令她去将酒玖绑走不就行了,非得让自己想办法,这事说好听了,是独自克服一切困难,说难听了,就是大煞笔。 她是傻子,谢璞可不会陪着他一起当傻子,等着自己想个办法把她忽悠过去再说。 武灵一听谢璞同意,高兴得又要跟谢璞切磋,但是谢璞哪里还敢跟她动手啊,于是二人围着院子追逐起来。 小公主追了谢璞许久,累得两人上气不接下气,才从老仆手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喘息道:“你不仅卑鄙,还胆小如鼠,知道我是公主后,就不敢动手了。” 谢璞从杨茅手里接过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喘气道:“你就算打赢我,又能证明什么?” “我能出口胸中的闷气,这就够了。” 谢璞听后瞥了眼她平平无奇的胸腹,又和苏玲珑比了比,彻底无语了,感情这小公主是真傻啊,身边这么大一个案例,还没让她认识到差距吗。 见武灵又要扑过来,想到第一花魁选举之事,谢璞赶紧旁敲侧击道:“等等,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样让酒玖成为花魁吗?” 一听跟酒玖有关,武灵果然停下来了,她皱着黛眉,“你有什么办法?” 谢璞从她们那儿知道今天是八月中旬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汴梁第一花魁诞生的一夜,无论谁取得第一,那季苑现在的两大花魁,总有一位要在今夜选出入幕之宾。 不想让酒池肉林的酒玖花魁出阁,那就想办法将李师师给做了,当然了,杀人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但是有时候,杀人莫不如诛心! 看着武灵疑惑的小脸,谢璞继续笑道:“据传闻,李师师的心仪对象是尹佐,她若是在第一花魁选举中败了,那酒玖就不用出阁了,而想让她失败,应该……” “应该怎样?” 瞧着武灵急切的样子,一旁的苏玲珑也是一脸期待,谢璞微微一笑,道:“只要摧毁李师师对尹佐的感情!” “啊!这究竟如何才能做到?” 武灵急不可耐的好奇问道。 “如果是你,你会选谁?” 谢璞反问道。 “那如果换做是你,你选择谁?” 武灵不回答,直接把问题还给谢璞。 谢璞摇头苦笑一声,道:“传闻中,李师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飞针嫚舞是样样精通,酒玖,丰韵之姿,成熟之美,异禀奇香,是样样勾魂夺魄。二者可谓是各有千秋,但不出意外的话,李师师应该会夺得桂冠!”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赢?” 武灵和苏玲珑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玻璃心!” “什么意思?” 大小两个美人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谢璞笑笑,继续解释道:“李师师一心寄托在尹佐身上,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得花魁,等待尹佐接纳,而你应该知道,陛下要招尹佐做驸马,而尹佐若是对李师师念念不忘,一定会从中作梗,让李师师成不了花魁,届时他也好在驸马一事未公布之前染指李师师” “所以啊,这事情不就简单了,你只要去告诉李师师,尹佐过几天就是驸马爷了!到时候她的心神一乱,花魁选举时发挥失常,酒玖不就赢了嘛,也就不用出阁了呗。” 武灵听完,呆愣许久,才皱眉道:“这不行,我身为公主,岂能撒下这等谎言。” “你管她这么多干什么,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而且那尹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做驸马了还想着别的女人,你这是替天行道,出了事之后再考虑后果嘛。” 谢璞在一旁怂恿道。 “你的办法太无耻了,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就要被天下人骂死了。” 武灵是一个劲的摇头拒绝。 “狗屁,且不说李师师跟咱们不相干,现在她是喝了尹佐的迷魂汤,你骗了她,等同于在救她,明白么!还有尹佐,都要做驸马的人了,还跟花魁拉拉扯扯的,简直是在败坏大周皇室的名声!” 谢璞现在就像一个不断怂恿未成年少女去犯罪的坏蜀黍,低声话语让武灵心痒难耐的同时,又感觉内疚无比,心情是复杂至极啊! “别想了,再想,花魁比试就要结束了,快去吧,在李师师未上台前,把我刚才告诉你的一字不落的复读给她。” 谢璞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武灵的肩膀,推着她向门外走去,送她上了马车后,还不停反复的给她洗脑,这才让车夫赶往季苑。 第81章 道心崩坏 太阳落山,华灯初上,汴梁城最大的销金窝,季苑,那叫一个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就跟一道道彩虹似的,从大门涌进季苑。 她们可都是汴梁城各大青楼花坊的漂亮姑娘,虽说不是每个人都是花魁,但是要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就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们的名字。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展示自己美貌的机会,她们可不会错过,今天能进季苑的,女子免费,男子就得掏比以前高十倍的银子,可就算这样,还是有无数男人往里冲。 武灵下了马车,赶紧钻进人群,前后有老仆使银子打点,她片刻不停,直奔玉德仙坊,就说要拜见李师师。 再过半个时辰,各大花魁的比试就要开始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李师师当然不会见任何人,可武灵的身份不一般,就连一向吝啬的老鸨子都不敢拦,更别说李师师了。 闺房里,李师师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回头看着武灵,笑着地问道:“殿下这么着急见奴家,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呀?” “李姐姐对这场比试,有几分把握能赢?” 武灵坐下,她也不傻,肯定不会直愣愣的说出来意,于是找了个借口。 李师师坐到武灵对面,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摇着头说:“汴梁的青坊有上百家呢,各家花魁都有厉害的绝技,奴家真没多少把握啊!” 李师师也说得没错,她能比得过其他花魁的,除了名声,其他的还真不一定就有别的姑娘厉害。 在季苑,名声自然比其他青楼花坊要大些,可今天的比试,不光是看名声,还要从最基本的歌喉舞技,到独特的秘技,她那一手飞针走线是挺厉害。 但是其他花魁也有压箱底儿的绝技,每年也总有那么些黑马,不说远的,就对面的酒玖,除了舞技,她还有功夫的底子,一段剑舞,也是美极了的! 武灵考虑再三,突然问道:“若是李姐姐输了,今夜的入幕之宾会怎么选?” 武灵这话说得太直,饶是从小在季苑长大的李师师,也不由小脸一红,她颇为幽怨道:“殿下这话好像盼着奴家输一般。” “哈哈,李姐姐莫怪啊,我这是替一位皇兄问的,他比较害羞,但是他喜欢你很久了,你若是肯从了他,他说今夜就帮你赎身!” “到时候购一处小院,供你居住,待日后风平浪静之时,就求父皇离宫自居,再把你接过来,如何?” 李师师还真没想到,武灵居然会说这种话,哪有公主替皇子说给花魁赎身的,不过对方肯做到这一步,她虽心中感激,却毫无爱意。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皇子殿下能有此心意,奴家万分感激,可实不相瞒,奴家一颗芳心早有归属,无论今夜成败,他都会接奴家走的。” 他?他是谁?!武灵已经从谢璞那里得知了,现在确定了李师师的心意后,她心底不由大呼,稳了! “哦!莫非李姐姐口中的他,是当今丞相之子,尹佐?!” 李师师闻言一惊,她和尹佐的事情,知道的人鲜少至极,公主应该也不会关心这些,她是如何知道的? 看出了李师师眼中的震惊,武灵便知道此事错不了了,她吸了一口气,肃然道:“想必,李姐姐和尹佐相处也有些时日了,以他的才学,你难道没怀疑过,他为何连一甲都挤不进?!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尹佐,早已被我父皇内定准备封为驸马,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 李师师浑身一颤,杏眼如铃,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武灵,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 武灵趁热打铁,一把抓住李师师颤抖的手,急切道:“若李姐姐还不肯相信,也不要紧,无论你是否夺魁,我都代皇兄保你安然无事,待几日后通告自会下来,届时全汴梁都会知道尹佐成为驸马的事实!” 李师师现在是六神无主,慌得立即缩回手,慌忙起身左顾右盼,突然,她对着武灵道:“殿下,能让奴家静静吗?” 武灵见此,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她也知道,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那就请李姐姐好好想清楚,千万别感动了自己,最后却失去了一切,届时不仅你肝肠寸断,就是我那皇兄也痛苦不堪啊!” 这最后一句,是武灵从谢璞那里照搬的,她也不知道有不有效,只是她怕再说下去就露馅了。 当武灵离开房间后,李师师在屋中来回走动,挺翘臀瓣刚刚接触床椅,便又站了起来,她现在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颗芳心七上八下,久久难以平复。 “感动了自己,失去一切?” 李师师是原本相信尹佐的,可武灵也没必要骗她,再联想到她说尹佐的话,还有尹公子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来找她。 在季苑里的姑娘,见惯了假情假意,听多了负心冷语,现在李师师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 不知不觉,楼外传来铜锣鼓声,李师师仅仅在这里面,就惆怅伤感、自哀自叹了半个时辰。 “小姐,时辰到了。” 婢女提醒着李师师,为她披上了足有一丈长的红艳薄纱外衣。 最后,李师师仿佛想通了一般,突然痴痴一笑,好似有些癫狂的一甩衣袖,毅然决然的走出了房间。 她的举动,把婢女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李师师,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季苑外,杨茅跟在二公子身后,好奇的问道:“二公子不是说不来的吗,为什么在最后一刻,突然改变主意了?” 谢璞一摆头,手中折扇一收,笑道:“诶!这可是三年一届的选美大赛啊,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本公子只是来观摩观摩,回去了可别告诉环儿啊。” 杨茅闻言心下苦笑,别人都为纨绔的称号感到羞耻,他家二公子倒好,还专门以纨绔子弟自称,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不知胡子会不会气得飞起来。 当谢璞二人好不容易挤进季苑时,选举第一花魁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巨大的舞台前方围满了人,最前面一排桌椅上,坐着十个年龄不同的男子,估计就是评委。 选花魁的舞台搭得足有一丈高,整体装饰得那叫一个精致,一木一板,一花一布都是精心布置的,充分显示出了汴梁青楼花坊对选出第一花魁的重视程度。 这时候,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不过可不是哪家的花魁,反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他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不停地向大家介绍着,接下来要出场的花魁是从哪儿来的,又有什么厉害的绝技歌舞要表演。 一番话下来,台下的一群狼嗷嗷叫啊,连连拍手叫好,但是也有人一个劲地催促青年快点念完然后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接下来,一个个衣着华丽、光彩照人的女子上台,展示着自己优美的舞姿和动听的歌喉,看得台下的一群色狼们那叫一个热血沸腾,都恨不得扑上去舔一舔心目中佳人的脚尖呢! 台下的男人们,有的疯狂得很,也有的故作高雅,而台上也跟台下一样,有的还挺矜持的,就只是唱唱歌跳跳舞,但有的呢,却当众脱掉外衣,做出一系列勾人魂魄的诱人动作。 在看到那高耸的粉点半遮半露时,台下的狼群立刻就轰动了,震天响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把赛事一次又一次地推向高潮。 谢璞在旁边看得是直冒冷汗,他忍不住感叹道:“这要是在天朝播出去,可就不止是要剪掉封杀了,恐怕在场所有人都得被帽子叔叔请去喝茶!” 花魁夺首的比赛还在继续,姑娘们一个个上台,又一个个下台,来来往往,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在大家的情绪高涨几乎要达到巅峰! 季苑花魁,压轴登场啦! 第8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汴梁城,有个极其特别的地方儿,让大周天下的男人们心驰神往,却又让好多男人望而却步! 就在那片竹林里,有几座精致的亭台竹屋,里面布置得那叫一个优雅精致,还经常雾气腾腾的。 一开始,好多人都以为那是澡堂子,可进去体验后才发现,这看似清幽淡雅的竹林里,居然暗藏杀机! 只要有男人踏进这里,那么他的心,可能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这个地方,香气扑鼻,美酒飘香,欢声笑语不断,还有好多肉肉的影子晃来晃去。 它虽然叫酒池肉林,但实际上也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酒池肉林!它能让男人无比向往,却也让男人害怕得要命,因为它不光能把男人的身体掏空,还能把男人的钱包也给掏空! 汴梁城的人都知道酒池肉林,可真正进去过的,那可真是少之又少,毕竟,这个地方还有个名字,叫狐狸窝! 狐狸窝,一般都是女人对青楼的称呼,男人嘛,一般都叫消遣的地方、逛窑子、花天酒地啥的。 但是当男人也把一个地方叫狐狸窝的时候,那么这个地方可真是会要人命的地方啦,这狐狸窝里,大大小小的狐狸加起来,足足有上百只呢! 而在这上百只狐狸里,能出类拔萃、站到顶尖的只有一只,她就是现在,正缓缓走上舞台的那位妖媚女子,酒玖! 一般女子身上可没那么重的妖媚气,就算是在青楼里摸爬滚打了十年的姑娘们,也只是妆容和姿态有点妖媚罢了。 可这酒玖,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不能用狐狸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个蜘蛛精啊! 因为她的出现,就好像撒出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又似千万根无影的蛛丝,牢牢捆绑住了每个男人的心,一点一点的被她拉出身体,逐一吞噬。 “嘶!不得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媚骨天生?” 谢璞也有些惊愕,这酒玖的确是个大美人,和他的老婆大人有的一拼,并且白发妖娆,浑然天成,更能勾引男人的眼球。 现在谢璞只能希望武灵那边进展顺利,只要李师师道心不稳,那凭这个酒玖的姿色,只要表演不差劲,花魁就赢定了! 酒玖身穿的一袭深紫绸缎,在灯光下散发点点幽光,衣色虽然不够鲜明,然而她裸露的肌肤,却白皙到足以亮瞎众人的眼球,精致可爱的脚趾,抬起间,酒玖婆娑舞动,曼妙绝伦。 她一动,仿若全身都在舞动,细长而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般,仰目望月,纤纤十指灵活的晃动出一片残影,如朵朵娇花绽放,又似昙花一闪而逝。 众人随着她的美妙身影而摆动头部,倩影跳到哪儿,眼珠就跟到哪儿,死死的锁定在舞台飘逸而动的人影上。 待酒玖双足一立,跳舞的动作也随乐师的鼓点而停止,众人都可惜的认为一舞终了时。 忽然,台上酒玖气势一变,小巧的赤脚如蜻蜓点水般,一纵一跃便跳到舞台边缘,从一名婢女手中抽过双剑,她的拿手绝技,花剑刺舞才算开始。 这一下,惊得下方众人高呼叫绝,兴奋的嚎叫声宛如炮仗炸响,吓得谢璞赶紧捂住耳朵,暗想这群狼友,可真够嗨啊。 舞剑,谢璞在电影里见多了,酒玖的剑舞可能比起电影里加了特效的要好看,但自从见识过陶老给他耍的一手银花,酒玖的舞剑,简直弱爆了。 不过这对于这群狼而言,他们看的又不是剑舞,而是酒玖美妙的身姿,只要对方站在台上,就算是精彩绝伦了。 这时,酒玖娇身一转,双剑一横,收剑躬身,妩媚一笑,勾着众人的心弦,迈着小猫步走下了舞台。 看着她离开,不少人都在哀叹可惜,甚至有人还在大吼大叫,让酒姑娘再上台舞一段,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每个花魁的表演时间,那都是规定好的,半炷香时间,过了就不能在继续待在上面了,所以众人也只能遗憾的目送酒玖离开。 酒玖的表演结束,竞争花魁之首的赛事,也到了尾声,因为季苑名气太大,除了原本的三大花魁外,还有不少名气较大的女子,也能上台一争风采,只可惜,这些人在酒玖之后,让人感觉太过乏味,现场的情绪也渐渐陷入低谷中。 正当众人几乎快要睡着时,终于,在司仪的介绍中,季苑的另一位花魁,出场了! 娇颜如玉,红衣如瀑,神情哀伤,我见犹怜,一把琵琶愁断肠! 季苑玉德仙坊花魁李师师,宛如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子,她孤零零的坐在舞台上抱着一把琵琶,幽幽歌唱。 那勾动心弦的琴音,忧伤的歌调,不断撩拨出所有人的辛酸往事,一些人甚至听得潸然泪下。 “师师是怎么了?这关键时刻,她怎能弹唱这种忧伤的曲调啊。” 玉德仙坊的老鸨子焦急的叫道。 除了玉德仙坊的姑娘们诧异了,就连认识李师师的一些女子,也都感觉惊讶,这李师师究竟是怎么了? 虽然选花魁之首,对她们而言不算喜庆的日子,但也应该要表现出热闹的气氛,而李师师却反而弹唱如此令人伤感的曲调,这不是在泼冷水吗! 舞台左侧,薄纱亭中,酒玖一双凤目,少了以往的夺魄勾魂,多了几分伤感,她目不转睛直视台上忧伤的人儿,抿抿嘴道:“师师妹子,这是有感而发啊,看来,她的买油郎,不是出事了,就是辜负她了!” 季苑的女子,每天接待的客人太多太多,谁也不知道,她们心仪之人,究竟是谁,虽然同为花魁,可酒玖也不知道,李师师有没有喜欢的人。 现在听到这一曲,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妹子,在所有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不仅和人私定终身,而且,还出现了意外,几近让她肝肠寸断! 念及于此,酒玖幽幽一叹,对着身后的两名婢女道:“小莲,你们随我来,我要助师师妹子一把!” “啧啧,这下完蛋了!” 谢璞砸吧砸吧嘴,苦着脸感叹道:“唉吆,我的妈呀,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杨茅在二公子身边听着李师师演奏的曲子,闻言后,好奇道:“二公子,这李师师能弹唱出如此忧伤的歌曲,说明公主殿下应该把事情告诉她了吧。” 杨茅知道二公子和武灵说的事,现在瞧李师师的做派,明显是被伤透了心,这不是二公子期待的吗,现在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谢璞摆摆头,偷偷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武灵那妮子的声影,向杨茅解释道: “虽然把气氛推到最高点的酒玖十分厉害,但是相比而言,能把气氛压到最低点的李师师,也丝毫不弱,反而因为她的忧伤,让人大生怜悯之情,看这些龟龟的表情,若是不把票投给她,可是会感觉内疚的啊!” “居然还有这等事!” 杨茅是一脸不解,谢璞没好气道:“你丫的单身狗一只,自然是不知道了,等你被女子所伤后,回头在听听这曲子,恐怕泪腺都要蹦出来了。” 谢璞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啊,本想着李师师知道真相后会道心不稳、自暴自弃,谁知道对方的心性居然如此坚韧! 现在李师师丝毫不比酒玖差,如果就这样让她赢了,他真怕武灵蹦出来咬断他的脖子。 听到二公子的解释,杨茅好奇的打量四周的人群,果然发现,有不少的人居然在抹眼泪。 一曲忧伤,一歌断肠,李师师缓缓放下琵琶,她扬身而起,丈许长的鲜红外套,徐徐落下,露出她晶莹如玉的肩背。 突然间,李师师一舞而起,身轻如燕,嫚舞如蝶,一边舞动,一边飘然若仙的来到一面白布屏风前,从婢女手中拿过一根绣花针。 一边轻舞,一边刺绣,她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白布中的画面,也是越来越清晰,当画面几乎成型时,众人才看出,这是一个花,一朵如同她衣服一样绽放夺目,鲜红欲滴的无叶之花! 这花绣的极为简单,甚至上可以说是粗糙,季苑一些熟悉李师师的人,已经看出了她的动摇,她的本事远不止此才对! 但是现场的众人不知道啊,他们认为这样一朵花能在短短一炷香内完成,也着实让人惊叹了。 花将成型,舞台两边突然走出两名婢女,她们挥洒出花篮中的片片花瓣,一时间,血红缤纷,如雪而下,漫天飘舞着花瓣。 李师师泪光朦胧,银牙咬掉红丝,手中花针,身体在血片中舞动,她越舞越狂,越舞越疯,好似心血狂烧而尽! 突然,娇躯一蹦而起,粉额后仰,单脚抽高,光洁的玉臂牵扯一缕红巾,划动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这一幅惊艳到无与伦比的画面,刹时间映入所有人的脑海。 “嘭!” 一道闷声响起,李师师仿佛在困笼中的小兽,挣扎到了最后一刻,娇躯不受控制的从半空中,径直摔在铺满花瓣的舞台上。 “哗~~!” 刹时间,一片哗然,拍手叫绝声此起彼伏,“李师师!”,“李师师!”,…… 在场的众人无不放声大吼着,声啸震天,人声鼎沸,一时间,李师师的声望,终于攀上了她人生中的巅峰时刻! 第83章 琉璃水晶 “糟了!” 在舞台旁,命婢女挥洒花瓣的酒玖突然惊叫一声,把身旁的婢女吓了一跳,惊愕问道:“小姐怎么了?” “师师妹子这段舞的最后,应该是自然落地后躬身谢礼才是,以她的歌舞造诣,不可能会如此粗心,定然是她舞唱到了断肠心碎,才会如此!” 酒玖焦急说完,突然抓住李师师的婢女,摊开她的手掌,果然没有见到那根绣花针,她这是要想不开啊。 酒玖再也不敢耽搁,直接冲上台,并且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拍掌祝贺李师师,一边向着台下众人鞠躬,慢慢靠近李师师。 李师师呆呆的看着飘零而下的花瓣,她心如死灰,闭上眼睛,一滴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染湿了一片粉颊。 看着手中紧握四寸长的花针,突然,她手臂一挥,花针锋芒的尖锐,就要刺进洁白的太阳穴中,眼看就要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白皙小巧的玉脚,似凭空出现般,踢开了她的手,针也不翼而飞。 李师师一愣,睁开眼睛,就发现酒玖蹲在她身旁,媚笑道:“师师妹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姐姐何必阻拦妹妹呢,就算妹妹活着,也只是肉身苟活而已。” 酒玖伸手捡起被踢飞在地的绣花针,揽着她的娇柔的肩膀,娇笑着指引她看向台下。 “你看!” 李师师自然是一直能听到,台下此起彼伏,声震如雷的赞美声,所有人都在不停大叫她的名字,一时间,盛名无二。 “汴梁花魁,就算得到了,又有何用?我始终都逃不出这个牢笼!” 李师师自嘲一笑。 “命该如此,就该任命,你我都是苦命人,在季苑中,哪有什么真情可言,你如此聪明,为何就偏偏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呢?我们这种人,要么在这牢笼中蹉跎糊涂一生,要么放下尘世归隐山林,这世上,哪有不在意我们的出身,肯将一片真心交付的良人啊?!” “姐姐所言,我又岂不知,是我痴心妄想想借助他逃离这里,殊不知一切都是徒劳......” 酒玖闻言叹息一声,拉起李师师,悄声安慰她做出一番强颜欢笑后,两人这才走下舞台。 选举花魁,到这里便已经结束了,究竟哪位女子能夺得魁首,恐怕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只闻那一声声李师师的名讳,便知道承认,未来三年的汴梁花魁,都要落在此女头上了。 “这李师师当选了,二公子,怎么办?” 杨茂想笑却又不敢笑的看着谢璞。 “怎么办,赶紧跑路吧,我先在外面住几天,公主来了就说我死了。” 谢璞苦笑一声,便想要赶紧转身逃跑,可是还未等他抬脚,便已经看到一位熟悉的老嬷嬷向他走来。 “谢公子,殿下请你过去!” 这长得有些着急的老嬷嬷,正是武灵的老仆,谢璞有些后悔来了,而且他站的地方,距离人群有一丈远,只要在高处一扫,便轻易能看见。 “唉,那走吧。” 邪恶的栀子花计划失败了,谢璞忽然害怕去见武灵了,办法是他想的,现在失败了,少不得武灵又是一阵闹腾。 武灵可不管,现在李师师夺了桂冠,酒玖姐姐就要出阁了,她正害怕有人成为酒玖今夜的入幕之宾,正巧看到谢璞这个罪魁祸首。 跟着老仆走到一处阁楼上,看到武灵焦急的样子,谢璞便先声夺人:“你身上准备了多少银子?” 武灵愣了愣,本想着兴师问罪的,现在看到谢璞问她话,有些扭扭捏捏的说道:“二百两。” “.......” 谢璞无语了,堂堂公主居然身上只有二百两,武灵解释道自己虽然是公主,但是也是从宫中领取月供的,除开父皇赏赐的东西,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在宫里面。 二百两,若是普通的花魁也只能见一面,可这酒玖,二百两连个面儿都见不到啊,到玲珑小筑里,见玲珑丫头一面,都要一千两了。 谢璞和她朝夕相对,算算价钱,恐怕也要花掉几万两不止了,何况现在还是要上酒玖的闺房香卧呢! “我知道这还不够,可是父皇赏赐给我的珠宝水晶都在宫里,现在哪里来得及去换成银子啊!” 谢璞仿佛开了自瞄一般,听到了水晶二字,这年头天然的水晶可不好找,即便有也早就被当成贡品送进了皇宫,导致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想法都实现不了。 现在知道面前的傻姑娘居然有天然的琉璃水晶,那就好办了,谢璞想到这里,嘴角一歪。 “咳咳,其实吧。我可以借钱给你去把酒玖赎回来,但是你也知道,她现在可是酒池肉林炙手可热的花魁啊,这没几万两可不容易啊!” 武灵听到谢璞说的话,眼前一亮的同时又转为暗淡,几万两还一辈子也还不上啊! “......但是啊,我对琉璃水晶尤其喜欢,你要是肯把你的水晶给我,我就借钱给你。” 这话一出,武灵惊喜的跳起来了,“真的吗?” 虽然她不知道谢璞为什么喜欢那些亮亮闪闪的石头,不过能彻底救酒玖姐姐出来,她才懒得想管那么多呢! 谢璞微笑着点点头,随即二人一同前往酒池肉林,他对李师师有点了解,可这酒玖,他却一无所知了,还得先去看看再说。 终于是来到了这传闻中要男人亿万子孙和家财的地方,可惜今夜比较特别,姑娘们也没有换上酒林自制的衣服,没有让谢璞大饱眼福。 一路穿过竹林,挤过人群,当几个人来到酒玖所在的竹楼时,外面已经是人满为患,都是想要一亲芳泽的狼友! 雅致竹楼下,四五个婢女不停跑上跑下,忙得满头大汗,她们手里拿着的东西,各式各样,珍贵无比的古玩,活灵活现的金鸡,也有厚厚一叠的银票。 这些都是想要成为入幕之宾的嫖客,所赠送的礼物看起来就不少于万两,谢璞是看的心惊肉跳,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想要琉璃了。 令人可惜的是,这些宝物全部都被婢女一一退回,急的酒林的老鸨子连连跺脚,不舍的看着一件件价值不菲的宝贝,从眼前溜走。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武灵可是公主,宫中的宝贝见的多了,也能看出一些门道,知道眼前的很多东西,根本无法用钱财衡量,摸着兜里的少的可怜的银票,吞吞口水,可怜兮兮的望向谢璞。 “看我干什么,皇宫里,宝贝无数,随便拿出一样,也是价值连城,你为什么不带出来?” 谢璞没好气道。 “这些宝贝都是我父皇的,他不赐给我,我若是拿了,就要被罚面壁,到时候就出不了宫了。” 武灵说着,看着一个个宝贝被送上去,指不定就有一样是酒玖喜欢的,她立即又焦急的催促谢璞快想办法。 “好啦,好啦,别催了,让我想想。” 谢璞思索片刻,望着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珍宝被退回,他突然眼前一亮,道:“杨茅,笔墨伺候!” 谢璞不是书生,杨茂也不是书童,不过他身上,一直都带着简装版的文房四宝,听到二公子的话后,他立即拿出来。 待谢璞写完,把纸张叠成一个桃心,走到竹楼下递给一个婢女,这才转身朝着武灵招手。 “这...这就行了,你确定酒玖姐姐会见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 说着,谢璞拿出来了一大叠银票,加起来有好几万两银子,塞到武灵手里。 “放心吧,故人相见,她如果想见你的话就会见你的。” 武灵闻言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确定的说道:“好吧。 ” 第84章 意料之外 谢璞看着婢女已经拿着他的桃心,送到了竹楼上,而此时,在竹楼下的众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场的人的礼物几乎都被退回来了,于是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控制不住了。 竹楼前,骂声不断,一个个或肥头大耳,或风度翩翩的富商公子们,向着竹楼冲来。 杨茅见此,护住谢璞,他回头苦笑道:“二公子,我挡不住啊!” 谢璞是万万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如此道貌岸然,不就是人家没有接受他们的礼物吗,他们至于么? 谢璞见此正要把武灵推出去做挡箭牌,好在季苑的护院打手也不是吃素的,见有人要闹事,立即组成一道人墙拦住他们,无论是打是是骂,他们都稳如泰山。 突然,竹楼上的小窗户被人推开,一个妖媚妖娆的身影出现,娇声轻笑道:“诸位老爷、公子,请听酒玖一言。” 这如同黄莺鸟的突兀声音,顿时惊醒了所有人,他们齐齐仰头一看,发现果然是方才在舞台上挥动双剑的妖媚可人儿。 “酒玖姑娘,是我啊,小生不求其他,只求今夜能与姑娘共度一宿!” “卧槽!” 谢璞闻言暗骂一声,嘀咕道:“这丫的人他都想上了,还不求其他,亏他说的出口。” 谢璞刚刚嘀咕完,竹楼一侧下的人群,又变得吵闹不堪了,众人是纷纷指着自己,表白自己的心意,待日后要对酒玖如何如何好。 酒玖万分妩媚轻咬红唇,轻轻摆着头靠在窗户上,幽幽诉说道:“诸位对酒玖的心意,酒玖感激万分,可是酒玖只能选一人,而这人,酒玖已经认定了,还望诸位老爷、公子莫要怪罪,酒林的姑娘可不止酒玖一个,诸位还是带回宝物,另寻他处去吧!” 酒玖话语说的温婉,可其中的意思已经表明了,佳人已有心上人,他们倘若继续纠缠,反而是降低了自己身份。 一时间,大半人黯然离去,但还是有少数人不断表达自己的心意,希望佳人回首,可惜,酒玖似是下了决心,吩咐老鸨子命人将他们请出去。 “酒玖姐姐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这可怎么办?” 武灵一脸无奈的看着谢璞。 谢璞也没想到会这样,苦笑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人家既然有心上人,还要你救什么,行了,回去洗洗睡睡吧。” 武灵闻言,黛眉一皱,不开心的说道:“酒玖姐姐我也认识不久了,她有心上人居然也不告诉我,哼,要是我知道那个混蛋是谁,我就让父皇把他抓进宫里当太监!” “尼玛,人家有心上人关你什么事儿?!真要这样做,看酒玖不跟你拼命!” 谢璞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丫的,他没好气道:“那你在这儿等着吧,待会儿看到人就把他抓回皇宫割了当太监!” 武灵撇撇嘴,其实她也只是说说气话,怎么可能真的把酒玖姐姐的心上人抓去当宫人。 “……” 事已至此,谢璞还能说什么,这大周的公主还真是任性啊! 两人郁闷的准备跟着剩下的几个舔狗出去,看了眼竹楼前几个正领回自己宝物的公子哥与富豪们,正要离开,可突然,身后一个婢女道:“这位公子请稍!” 谢璞还以为是叫别人,也没在意,直接就打算离开,没想到,那婢女直接拦住了他。 突然,一声轻笑,突然从楼上房门前传来,众人愣了愣,微微仰头一看,发现站在门前的佳人,正是酒玖。 酒玖姑娘再次出现,立即让众人精神一抖,难不成酒玖的心上人在这里,大家都左顾右盼,想看看是哪个幸运儿 被拦住的谢璞则是内心涌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然后,果然,预感应验了! 只见酒玖一双凤目,直直凝视谢璞,嫣然一笑,略带几分羞意,檀口轻启。 “这位公子,还请上来一叙吧!” “什么!” 谢璞还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武灵已经是惊叫出声,她抓着谢璞衣服,惊讶道:“怎么会是你?你就是酒玖姐姐的心上人?!” 谢璞呆呆的看了一眼楼上巧笑嫣然的佳人,片刻,才扭回头望着武灵,愣愣道:“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谢璞这一下,可不仅受到了逗留在竹楼外的一些人仇视的目光,还被武灵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直视,他暗暗咂舌。 看着武灵半声不吭,依旧敌视他的目光,谢璞无奈,只好又苦笑道:“要不?你上!” “人家想要和你卿卿我我,我去干什么,你滚上去吧,哼!” 武灵一甩袍袖,气冲冲的离开了。 搞得谢璞走也不是,不走也说不是,这丫头难道就不能动动她二两的小脑瓜子想想,不是至少有机会和酒玖说上话了吗。 “二公子,这咋办?你可千万不能上去啊,别说让少夫人知道后,咔嚓!就是环儿姐知道,你也不好过啊!” 杨茅赶紧提醒二公子,其他事情还好说,这入幕之宾可就开不得玩笑了,若是少夫人回来知道,不仅二公子完蛋,就连他这个跟班,也要完蛋了。 “这还用得着你说。” 谢璞没好气的说完,想了想,朝着楼上的酒玖尴尬商量道:“那个,我等下突然有急事,要不咱们下次再约?” “诶?!” 眼看谢璞居然想要走,酒玖一愣,呆萌可爱的反差姿态又迷死了一大片人,反应过来,酒玖急了,她好不容易相中一个,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轻易离去。 酒玖立马从竹楼门口小跑下来,提着裙摆追向谢璞,急切道:“公子等等!” 谢璞头皮发麻,好笑道:“酒玖姑娘,你还真想让我上楼啊?” 酒玖抿嘴一笑,带着一股香风走到谢璞近前,故作幽怨道:“难道,做酒玖的入幕之宾,还不配吗?” “唉吆喂,你可折煞我了,哪是配不配的问题啊。” 谢璞赶紧对着酒玖躬身抱拳,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想要帮公主殿下的忙而已,实在没想到会得到姑娘的青睐,现在她不知道生什么气,我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 酒玖明白了!” 酒玖十分理解的点点头,嫣然笑道:“方才那位公子便是灵儿公主吧,不知公主请公子帮什么忙,是跟我有关?” “哦,也没什么,她不想你今儿晚上出阁,叫我过来想办法把这件事搅黄了!” 酒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再次理解点点头,“嗯,的确让公子为难了,不过事已至此, 酒玖也是迫不得已了,您看。” 说着,她还指了指还停留在竹楼前,不断往他们这里张望的人,继续说道:“若是你现在离开,妈妈必定会让我接纳其中一人,那岂不是公主的心意都白费了,酒玖不敢指望公子半分承诺,只盼望公子能上楼一叙,只是随意闲谈,不做其他,如何?” 谢璞知道酒玖的意思,她是想制造出阁的假象,好度过这一晚上,这对她的确是好事,可对谢璞,却是坏事。 不仅美人他没睡到,谣言还满天飞,明显吃力不讨好啊。 酒玖则是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谢璞不敢与她直视,偏过头,望着杨茂。 杨茅眨眨眼睛,低声道:“二公子,您看小的也没用啊,这后果,您比小的可清楚多了。” 谢璞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上去吧,反正就是聊聊天,而且这里没人认识他。 到时候就说是武灵让他来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既然大家都已经认为自己肯定是上去了,这若不去,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行吧,我就陪你坐坐聊聊天,其他什么也不做,明白吗!” 酒玖大喜过望,妩媚一笑,便走到谢璞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一同向着竹楼走去。 一路在嗅着酒玖特有的香味中,和几个青年与富豪嫉妒的目光中,他们走进了竹楼。 第85章 相谈知心 他们一进到竹楼里面,老鸨子突然跟了上来,把酒玖叫了出去,关上门后,抱怨道: “酒玖啊,不是妈妈说你,金银珠宝你感觉俗气,不要也就罢了,那古董玉器,样样价值不菲,你也不要,起初老身还认为,你是看不上,结果最后,你看你都选了些什么啊,就这么一张破字条?” 老鸨子说着,便要撕掉手中的折纸,急的酒玖赶紧抢了过来,收入了怀中,笑道:“妈妈等等。” 当谢璞看到酒玖再进来时,只是对他一笑,便走到床头柜前,抱着一个精装的锦盒,走出房间。 “妈妈,我想,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了吧!” 老鸨子看到这个锦盒,十分惊讶的说道:“酒玖,这里面可是你攒着赎身的钱啊!过了今夜,你的身价可大不如前了,要是还想赚到这么多钱,不知得多少年月去了啊!” “妈妈,你就拿着吧,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酒玖二话不说将锦盒交给老鸨子后,便转身回到了屋中。 谢璞看着这发生的一切,酒玖神色已经变得有些憔悴,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他好奇问道:“为了买一夜的清白而花光多年的赎身钱,值吗?” “一夜的清白!呵呵。” “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呢?” “在下天水谢璞。” 酒玖方才略显憔悴的神色,突然消失一空,又变回了往日的妩媚,媚笑道:“谢公子说话,可真有意思。” “难道不是吗?” 谢璞不解这话的意思。 酒玖莲步微移,坐到他对面,笑着点头: “理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就算酒玖赎身出去后,又能干什么呢?外面的花花世界太过凶险,我一个弱女子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还倒不如在这儿季苑里面来的安逸自在,虽然每天要面对那些达官商贾,但强颜欢笑度日,总比食不果腹要轻松多了,况且,就算不惧辛苦,季苑里的女子,除了取悦男人,哪来的养家之本啊?!” 谢璞愣愣的看着酒玖,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子,不仅长得妖娆妩媚,漂亮动人,还有一种看破红尘的超脱世外。 活了两世的谢璞曾经认为,古代妓女应该跟前世的女子不同,她们都是什么被家人卖掉,被薄情郎欺骗等等,在泥沼中挣扎,因此更加明白处世之艰,以至于看破红尘。 然而,在谢璞逛了好几次窑子观察得到的结果却是,九成的女子都会选择堕落,肉体对她们而言,只是一具空壳,唯有在肉欲快感中放纵自己,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当然,这和现代的一些女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区别是一方是被胁迫堕落,另一方是在迷失中沉沦,见到了外面世界的繁华,欲望不受控制的增长,自甘堕落,最后还要找老实人接盘。 青楼也有一成的人大都等着有钱人家赎身,好让她们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少数是有姘头了,如同李师师一样,希望他有一天带自己离开这个囚笼。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进了青楼的女子,哪个男人真的会娶回去的,就是做妾也是极大的恩德了。 但像酒玖这般妩媚中又气质脱俗,身在季苑还有如此见解的,谢璞敢肯定,自己见过的女子中,她绝对是凤毛麟角! 看着谢璞呆呆的望着自己,眼中却不带着一丝欲望而是欣赏,酒玖小脸一红,道:“谢公子,酒玖的脸上开花了?” 听见酒玖的问话,谢璞醒悟过来,笑了一声,道:“嗯,开花了。” “哦,那开的是什么花呀?” 酒玖笑着问道。 谢璞却是不答反问,眼神微凝看着眼前的佳人,语气严肃: “酒玖姑娘,可是等到日后攒够钱,准备到庙里出家?” “......!” 酒玖妩媚的笑颜瞬间僵硬,瞳孔一缩,压下心底的惊异,她干笑两声,装作好奇问道:“谢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嗯,没什么,就是有种感觉而已。” “感觉吗!呵呵,奴家果然没有选错人,谢公子的感觉,可真准啊!” 谢璞微微一叹,从怀里拿出一张类似银票的纸张,放到桌面上,徐徐开口:“你拿这东西到英记钱庄,以谢璞的名义可以提取上限为十万两的银票,我想应该足够你赎身了。” 这是谢璞的姑姑给他的英记钱庄的兑票,谢记的利润加上英家的分红,这一下子,就将他的私房钱给抽去了三分之一。 虽然上限是十万两用不了那么多,但是几万两还是可能的,这么多钱赎一个女人,这得要多贵啊! 放在谢璞所知的历史中,恐怕也就十大名妓,才能有这个价,大周经济繁荣,比之大宋都要强上少许,可能异世界物价不一样,不过在汴梁,一个妓女再贵也贵不了哪里去。 虽然今天晚上,为了一亲芳泽的富商拿出的东西,都在万两左右,可他们也就是图一个面子,真和酒玖好上了,日后也能成为他们的谈资。 汴梁季苑三年来酒池肉林的花魁酒玖,无数富家公子朝思暮想的人儿,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 哈哈,多么的虚荣,多么的可笑,但也因为这样的虚荣,才会有那么多文人骚客争相吹捧,才会造就了名妓! 酒玖仿佛是定住了,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银票,震撼之下,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不够?” “不,这绝对够了,远远足够,只是酒玖不明白,谢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谢璞一脸肉疼的表情,咬牙道:“你最好还是先收了,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噗!哈哈哈,谢公子说话真有意思呢!” 酒玖噗哧一笑,眯起眼睛,却没有拿起银票,而是继续追问:“谢公子不告诉酒玖,酒玖怎么敢收啊!” “我也就这一次大发慈悲了,破财挡灾,等你明日赎了身,我也好对那个嘤嘤公主好有个交代,省的这妮子对我心生怨恨,天天跑来给我穿小鞋。” 听到这话,酒玖嘟起小嘴,柳眉一皱,直接把银票往回一推,眼神中尽是幽怨:“谢公子尽管离去便是,无需担心酒玖。” “我靠,你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嘛。” 谢璞不满的叫一声,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 酒玖闻言,又一改幽怨的小脸,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变脸的速度,能和澹台昭有的一拼了。 “嗯,既然是谢公子出钱给酒玖赎身,那酒玖自然是要跟着谢公子的!” “可别!” “那酒玖宁愿老死在季苑。” “......” 谢璞蚌埠住了,这酒玖怎么这么难搞啊,如果把公主答应交换水晶的事情告诉她,那她可能更加来劲不肯走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深情款款的说道:“虽然你很漂亮,很让我心动喜欢,可你还是放过我吧,我已经成亲了,若是带你回去,我娘子还不得把我撕了!” “谢公子成家了!” 酒玖有些惊讶,又有些遗憾,可更多的是,听到谢璞说对她怦然心动,这毫无掩饰的表白,瞬间让她想到了对方之前唱的歌曲,同样的也让她怦然心动。 “你明白了就好,所以我不是不想接纳你,实在是无能无力,这钱你先拿着,赎身后出去买一处小院安身,其他事以后再说。” 话都说这份上了,再推脱就不礼貌了啊,酒玖欣然同意,她收下钱后,问道:“那酒玖出去后,如何告诉谢公子啊?” “哦,你差人给我报信就可以了,到时你和殿下好好聊聊,她虽然小,但还是挺重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想着救你出去了,我家嘛,就住在……” 待谢璞把校尉府地址告诉酒玖后,两人便开始谈天说地,谢璞独特的腔调语气,逗得酒玖咯咯直笑,可是在听出了谢璞拥有着非凡的见识后,又让酒玖感觉十分震惊。 这位谢公子的年纪不大,可对于天下名迹,四方山水,所知甚多,而且出口成章,不经意说出的诗词歌赋,连自己都觉得惊人绝艳。 直到闲聊了两个时辰后,谢璞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起身告辞,酒玖虽然万分不舍,但想到自己心中的谋划,她也只能先放过了谢璞,一路依依不舍的把他送出酒林,挥手告别。 第86章 绘制地图 隔日清晨,校尉府的小校场上。 谢璞习惯性的打了几套太极拳,然后练练功,吃早餐时,被苏玲珑催着说了昨夜花魁大赛的事情。 虽然已经离开了季苑,可她还是很好奇究竟谁夺得了汴梁花魁,而谢璞刻意避重就轻,只说酒玖被他们赎出来了,其他的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没想到苏玲珑居然说酒玖没事就好,希望她以后过得开心自在一些,没事儿也可以请她来府上聚聚。 谢璞看着这吊着大雷的小丫头,她说得这话怎么跟女主人一样,还好环儿不在,不然又得是一顿争吵。 饭后,谢璞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计划,希望这样做能够帮助老婆大人在战场上减少一些危险的事情发生吧。 指挥打仗他是不行了,不过军队必备器材他还是可以小小的帮忙的,好比如地图、马蹄铁、望远镜什么的。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用火药造火枪,火炮?开什么国际玩笑!且不论他造不造得出来,就算造出来了,难不成他把这些降维打击的东西给皇帝使用,那到时候被反过来打他,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中国古代地图的发展,足足有四五千年的历史,最早的全国地图是上古夏朝开国之君大禹所绘铸的《九鼎之图》,象征着夏禹统一九州,“大中国”概念也由此诞生。 历史不同,大周的地图,最大的也仅仅只是画出一个省的大小,里面只标记了山川河流和官道城池,更加详细的却是没有做标注了,这就导致了界限极为不清晰。 想到做完地图给老婆大人后,她也一定非常高兴,便立即叫来杨茅包费,让他们去收集大周各个州县的地图,他要整合起来,弄一张全国地图。 杨茅包费二人是不明所以,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他们自然照办,好在他们家有些势力,所以也没受到什么阻力。 不久,两人便拿着许多的画轴和地志,走到小操场上,此时谢璞已经命人把小操场上的青石地板清洗干净,铺好一大片羊皮开始拼接。 而谢璞削好一块木炭,打量一下比例大小,便从西北方向,自己家的雍州开始绘制地图的轮廓。 他要做的,除了山川河流、官道小路用符号标记外,还要在旁写下小字注解,用书籍记载此地的特产,一年四季的气候,偏僻的羊肠小道,险峻的山崖峭壁等等。 谢璞不知道这年代的小道究竟有多少,他标记的只是从书中了解得到的,查到一条就画一条,如此,光靠杨包二人,那是自然不够的。 谢璞用素描的方式,一笔笔画,杨茅跟在他后面,用小毛笔照着素描的路线写下记录,而包费和花勇,则在一旁不停的翻阅书籍,寻找相关的路线、特产、人文等资料。 结合上辈子的绘图记忆,谢璞的进展极快,半个时辰,就已经画出一个大概的全国轮廓,他这张图,极为宽大,长一丈五,高一丈二,也就是长五米、宽四米,总面积达到二十平方米。 他使用了二十余张羊皮纸拼接而成,这个工程量既豪华又巨大,只能说有钱也不一定做得到,但是,谢璞这两样都不缺。 待将各州的轮廓画好,谢璞便又回到雍州那部分,一边询问他们查阅到的历史资料,一边详细绘制着州府郡县。 对于二公子的奇思妙想,杨茅三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过看着眼下巨大地图的渐渐成型,他们还是感觉震惊,规模如此宏大,内容如此详细的地图,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二公子绘制的手法与别人截然不同,将各地的名山大川还有交通路线,以及数据信息都记录了下来。 “这条河流呢?查到了没有?” 谢璞突然停下,指着一条河问道。 包费连忙翻书,“这里这里,雍州录记载,此地曾经是乌州,后被前朝皇帝改为淄州,这里是淄州的详细记载,二公子你看,这条水域应该是临淄水了。” “嗯,还有这湖畔呢,查到了没有?” “啊!额,二公子稍等,小的马上查。” “快点快点!” 谢璞的速度越来越快,包飞和华永可就苦哈哈了,另一边的杨茅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他用的是毛笔,而且要仔细记录数据,不得有半点马虎,否则就会搞得一团糟。 他带来的十多幅地图,已经被谢璞全部模拟画进了大地图中,这些地图中有的记载的很不详细、非常的潦草! 有条河,就直接画一条线,有湖畔,就直接画个圈,一片山,就直接画上几个三角,根本没有介绍山河湖海的名称,害的包费和花勇是连连翻书,查找相应对名称和当地的风俗习惯。 没办法,谢璞的进展慢了下来,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快正午了,便去吩咐下人将饭菜送到小操场旁边,四人准备一边查找绘画,一边吃饭。 苏玲珑见四人玩的这般起劲,连中午饭都要拿到这边吃,不由好奇也跑过来看,待瞧见那一幅庞大无比的地图后,不由暗暗咂舌。 瞧见苏玲珑在一旁看着,谢璞展颜一笑,催促道:“哎呀,差点把你给忘了,你是识字的,快点过来帮忙翻书找资料。” “我才不要,这又不好玩。” 苏玲珑说着,就要蹦跳着跑开,谢璞一个箭步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提溜起来,“你丫的平日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现在让你做点事也不愿意,要么老老实实翻书,要么滚蛋,老子这里可不养闲人!” 苏玲珑凌空挣扎,一脸委屈的撇撇嘴,小嘴嘟嘟,道:“翻就翻嘛,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家可是女孩子。” 有了苏玲珑的加入,进展的确快了不少,不过相对于谢璞只是写几个字,画几笔而言,三个翻书查资料的,明显还是慢了很多。 府上识字的人不多,除了谢璞的跟班,恐怕也就账房先生了,不过这位先生谢璞可不敢请,他怕被吊起来抽。 本来校尉府是没有账房先生的,下人的银钱,都是澹台昭直接给的,而自从谢璞来了以后,便有了账房先生。 谢璞趴在地上,正一笔一划的描着一片山脉,突然,有下人来禀报,称有一位姑娘要求见他。 他首先就排除了狄筱筱和武灵,这两个家伙在校尉一向都是横冲直撞的,不可能这么有礼貌。 环儿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不知为何,谢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酒玖。 第87章 酒玖到来 谢璞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昨天夜里说的,让她赎身后,差人给他捎个信,报个平安就好。 而后等公主过来,自己再找机会联络她,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今天居然就赎身了。 不过谢璞也没有到大门迎接,而是依旧趴在地图上,一边勾描,一边随口道:“你就问她,她家小姐住在何处,然后给她二两银子,明白吗。” “好的,少爷。” 下人点点头,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可是不多时,这位下人却又回来了,并且还带着一个女子一同来到小操场。 “少爷,这位姑娘说她非要见你,小的就斗胆带她进来了。” 谢璞闻言,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到底是谁,就听到一旁翻书的苏玲珑惊叫道:“酒玖!” 而来人正是酒玖,她看到苏玲珑,也是极为惊诧奇怪,下意识就问道:“玲珑,你怎么会在此处?” 谢璞眉头一皱,站起转身,便看到酒玖一袭麻衣布裙,容貌未涂半点胭脂,虽然五官精致,可不施粉黛的她,比起昨天而言,简直是判若两人。 “酒玖,报信这等小事,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吗,莫非赎身时,没带丫鬟出来?” 苏玲珑好奇道。 酒玖抿嘴一笑,顿时,那股妩媚劲儿,犹如翻江倒海般扑涌而来,不施粉黛的她,一笑也能夺魄勾魂啊! “呵呵,自然是带了的,小莲她正在门外候着呢。” “候着?什么意思?” 谢璞听到这里感觉不对劲,报个信而已,用得着两个人都跑来吗? 到了此刻,酒玖也不藏着掖着了,她直接道: “酒玖能离开季苑,还得多亏谢相公鼎力相助,只是酒玖离开时,把所剩的首饰金银,尽数散给了平日里要好的姐妹们,如今是身无分文,只能来投靠谢相公了。” 谢璞微微一愕,眉头一皱,正要张口拒绝,再打发她一些银子,可酒玖好似瞧出了他的打算,赶紧道:“酒玖并非想要图谋什么,只是想要一个落脚处,哪怕为奴为婢!谢相公如果不肯收留我,那我和小莲只好流落街头了。” 酒玖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胡说八道,以她的名声,去哪都不可能流落街头,说到最后,酒玖突然凤目一转,瞅向苏玲珑,妩媚一笑,道: “我想,既然……玲珑在此,可否能帮小妹求求谢相公呢!” “不行!你肯定是不怀好意,而且这里已经没房间了,你去外面找房子住吧!” 苏玲珑急了,酒玖和她是好姐妹不假,她也确实关心酒玖,可那是在对方还在季苑的时候,现在酒玖赎身出来居然想住在校尉府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酒玖对谢哥哥没一点儿心思,苏玲珑打死自己都不信,本来就有一个大房的贴身丫鬟严防死守,这要是再来一个酒玖,那她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苏玲珑一边说着,还不停用胸脯在谢璞胳膊上刮来刮去,看的酒玖暗暗皱眉,心忖,苏玲珑是不是发春了? 平日里要是一个男人碰到她,少不了一阵红粉、阴招伺候,现在居然主动去勾引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她心仪的谢相公,这还了得。 “苏姐姐何出此言,妹妹不过是想在府上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罢了,哪里有什么企图呢?” “你!” 苏玲珑闻言,心里那个气啊,她们两女,无论从相貌、声音还是身段,可能都认为酒玖比较年长,然而只有在季苑待了超过十年的女子才知道,苏玲珑,才是货真价实的大姐大! 又因为,苏玲珑一向最讨厌人家叫她姐姐,想要装嫩,所以便警告了不少人,让她们别乱说,否则,辣椒粉伺候! 故此,后来知道苏玲珑真实年龄的,是越来越少,现在听到酒玖一语点破,急的她立即跳了起来,更加用力的抱住谢璞胳膊,撒娇道: “谢哥哥~,这个家伙好不要脸,人家明明比她小,她却称呼人家姐姐,谢哥哥~你快赶她出去嘛!” 酒玖黛眉微皱,心中有些担忧,她可是十分清楚苏玲珑的魅力,被她这样嗲声嗲气的,没有一个男人心不软的,更不用说对方还在使用胸器! 然而,让酒玖意外的是,谢相公居然毫不动摇的快速抽回手,没好气的对苏玲珑道:“闹什么闹,别忘了你也是借住的,再闹就让你卷铺盖走人!” 苏玲珑撅起小嘴,一脸委屈,不情不愿的走回石凳上,捧起书籍遮住小脸,大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酒玖。 酒玖见此,妩媚一笑,缓缓开口:“原来,苏姐姐也是借住啊~!那这事情,还真不能劳烦姐!姐!了!” 说话的时候,她把姐姐这几个字,咬的极重,生怕谢璞没听明白似得,这点女子的小伎俩,他打小就在泡沫肥皂剧的熏陶下麻了。 “嗯,你想住下也不是不行,不过空房只剩下一间了,你若是不想和丫鬟挤,可以到我房里来,我……” 谢璞的话没说完,除了他以外,在场众人无不是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他,而酒玖更是毫不掩饰,欣喜万分。 “谢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咳咳!” 谢璞这才感觉,他刚才的话有很大歧义,尴尬咳嗽一声,才继续说道:“我的房间里有多余的席被,你若是不介意,可以拿去用。” “啊~哦。” 酒玖听他解释后,一脸的失望,而苏玲珑则是惊吓,差点她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既然酒玖来了,谢璞也懒得在校场吃饭了,直接让下人摆了一桌宴席,给酒玖接风洗尘,可饭桌上苏玲珑和她各种针锋相对。 看着两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谢璞不由感叹,真不愧是塑料的姐妹情啊!昨晚还在担心姐妹,现在却恨不得吃了对方,女人,你的名字是谜啊! 吃完饭后,酒玖看到谢璞他们绘制地图,心下震惊谢相公奇思妙想的同时,还主动提出和小莲一起帮忙。 这使得谢璞当场感叹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真的大啊! 惹得苏玲珑连连跺脚,大呼小叫的抗议,而一旁的酒玖则是咯咯直笑, 第88章 争风吃醋 把酒玖暂时留在校尉府里,谢璞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等嘤嘤公主来了,事情就彻底搞定啦。 而且现在让她留下,还能多个帮手,她和她的丫鬟小莲都识字,帮着查找山河图志的资料,效率不可谓不高。 “谢相公你看,这片山林是红岩岭吧,听说上面有个观音娘娘的庙,可是求姻缘的好地方呢!” “还有这里,蜀地锦官城,据说那儿有一块缘定三生石,真想和谢相公一起去看看啊!” 酒玖不仅妩媚动人,做事情还特别的乖巧卖力,让她翻再多的书籍图卷,她也没有一句抱怨。 哪里像苏玲珑啊,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委屈地撇嘴,搞得谢璞像是把她抓来的黑奴包身工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虐待了呢。 现在看到酒玖不停地在谢璞面前献媚,她心里就特别不舒服,随随便便拿起一本书,就蹲到谢璞旁边,开始瞎几把比划。 看着苏玲珑也来献殷勤,酒玖更是不甘示弱,不停地施展媚术,话里话外都是暧昧,非要拿下谢璞不可。 谢璞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香饽饽儿一样,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抢来抢去。实在是艳福不浅,只可惜,他无福消受,手上的事情还没做完呢。 谢璞板起脸来,义正言辞的呵斥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劝住了两女,他才继续绘制地图。 七个人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天黑,一直到环儿回来,小丫头回来一看,天都塌了,这才多久,居然又来了一个女人。 谢璞好说歹说酒玖真的只是借住,她这才没有拔剑砍人,叫下人准备晚饭后,帮着谢璞收拾好画卷和书籍。 又是一顿微妙的晚餐,吃完饭后,谢璞让大家去休息,自己回房间思考,到底用什么样子的办法才能做出望远镜来。 这个时代还没有制作玻璃的技术,谢璞虽然知道怎么制作玻璃,石英砂、石灰石等原料也能搞到,但是高温熔炉还得搭建,这得需要官家许可,否则谁知道你打些什么出来。 得找个能透视的东西代替,天然水晶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要这么大一块毫无杂质的水晶,实在是太难啦。 也不知道武灵那一丫头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水晶带过来,等等,自己好像还有几万两银票在她那儿,她不会是想白嫖吧。 正当谢璞不怀好意的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被她涮了,在怀疑人生时,房门“咚咚”响了,有人来了。 “是谁啊?” “我是酒玖啊,谢相公。” “哦,这么晚了,有事吗?” 谢璞说着,便走过去开门。 酒玖手上端着一盅参汤,朝着谢璞妩媚一笑,便走入房中,将食盘放到桌面上,这才道:“谢相公,这是酒玖亲手为你炖的人参养元汤,趁热喝了吧。” “哦,那你还真是有心了,不像那个白吃白喝没良心的,干啥啥不会的。” “嗯,环儿心思不坏,也不是要刻意针对你,别放在心上就是。” 谢璞笑着说了两句,坐在桌旁,从酒玖手里接过汤碗,轻轻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席子放在柜子后面,被子在柜子里面,你自己拿吧。” “谢相公说笑,本就是求个居所,哪有挑主人家儿刺的理。” 酒玖欠身称谢,到柜子里取了被褥,却并没拿席子,她走到谢璞身旁,:“酒玖和小莲同挤一床足矣,对了,谢相公,怎么不见令夫人啊?” “幽州战事紧急,她出征去了。” 谢璞一边喝着参汤,一边回答,话说的很轻松,可酒玖一听,不由大惊,这谢相公的妻子居然随军出征打仗去了。 难怪外面大门上的匾额写的是“校尉府邸”,那就不奇怪了,因为这处宅院并不是谢璞的,而是他妻子的。 “两个月前,听闻天水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奇女子,立下功劳,被陛下赐为昭武校尉,莫非就是谢夫人?” 谢璞闻言放下碗,笑着说道:“你也知道这个?” “呵呵,同为女子,怎会不知,她的声望早就传遍季苑了,酒玖早就敬佩已久,只可惜,一直没得见到真人。” “哈哈,那你最好还是不要见到的好,否则我就完蛋了。” 酒玖心思玲珑,知道谢璞这话什么意思,也没有接茬,而是开始转移话题,“谢相公这在看什么呢?” “哦,一本有关晶石琉璃的书籍,我想找找看,上面有没有记载比较透亮光滑的水晶。” “谢相公找这些有何用处?或许酒玖能给您一点建议。” 谢璞喝了几口参汤,听见这话一喜,对方好歹也在季苑待了那么久,说不定就有这方面的门路。 “诶哟,差点忘记了,你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送过你什么晶莹透亮的水晶?” 酒玖知道能搭上话题了,她微微一笑,将被褥放下,坐到谢璞身旁,撩了一下发丝,妩媚道:“嗯,有是有,不过可惜都被妈妈收走了,不知谢相公要多大的,或许酒玖打听一下托人帮你买到。” “那就太好了,我想先需要两块,一块比眼球大一点,另一块稍大宽,大概这个样子。” 谢璞比划了一下,既然嘤嘤公主靠不住,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哦,小的倒是很容易买到,不过这大的,可以托人帮忙找找看,这事就交给酒玖吧。” “如此那就多谢了。” 谢璞感激一声,瞧着盅里的参汤还剩很多,便笑道:“这参汤也是你辛苦熬的,喝点吧,用这小勺子,我没用过的,放心。” 酒玖心中虽然喜悦,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抿嘴一笑,“谢相公这不是让酒玖难堪嘛,如此多的参汤奴家哪里喝的完,嗯,我用这小碗足矣。” 说着,酒玖拿过谢璞方才用过的小碗,打了几勺汤后,先是用小舌舔了舔碗沿边,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这一番操作,看的谢璞是心惊肉跳,差点小脑控制大脑,煎熬的看着她喝完,待送走酒玖后,他才冷静下来,又看了一会书,这才熄灯睡觉。 第89章 望远镜 接下来的几天,让谢璞感到奇怪的是,武灵这只嘤嘤怪居然没有再来找他,虽然清静了许多,可是她不来,酒玖怎么办,还有他的几万两银票,不会真的打水漂了吧。 相比于苏玲珑这种童颜巨乳的小美人,谢璞更喜欢有韵味的成熟女子,今天相处下来,与酒玖时近时远的接触,他不由感叹,这女子真是一个妖精啊! 如果不是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一座万载不化的冰山,恐怕早就沦陷在酒玖的甜言蜜语、温柔侍奉中了。 又接连过了好几天,时至九月初,谢璞的巨大地图,在其余七人的帮助下,也已经快成功绘制完成了。 而酒玖命婢女小莲去找人寻找的水晶,也已经买到,就仅仅两块破玩意儿,花掉了谢璞几百两,真是一群奸商。 交给别人来做不放心,谢璞只能去工匠那儿商量,亲自看着加工打磨了,如今也差不多了,只有镜筒还在赶制打造。 虽然谢璞还不知道这第一个望远镜最后的效果如何,要等安装好后才能知晓,但至少也是迈出第一步了。 杨茅将最后一点信息记录好后,颤抖的收回手,擦了擦汗,朝着二公子兴奋道:“十几天了,总算是完工了!” 谢璞看着眼前的地图,也是异常兴奋,大笑一声,道:“叫匠人裱起来,给我用最好的材料。” “是!” 杨茅躬身应诺,立即冲到马棚,骑着一匹快马,便去找裱画的工匠。 当装裱地图的工匠来到校尉府后,看着地上一张令人震撼的巨大地图时,他头上的汗当时就流下来了。 “谢公子,这...这...就我一个人,恐怕是不行啊!” 工匠叫苦道。 “哈哈,没关系,你尽管去找人帮忙,工钱少不了你们的。” 谢璞心情极好,虽然最近大出血严重,但也不在乎这一点小钱了。 裱画的工匠立即回去找人了,而这时候,酒玖也得到消息,说谢璞需要打磨的晶石镜筒,已经弄好了。 当她告诉谢璞工匠不敢擅自操作安装,需要他自己安装后,谢璞显然更加高兴了,立即让包费去取回来。 继大周第一幅详细完整的地图出世后,第一个望远镜也即将从他手中诞生,想想就令人十分激动! 接下来又是忙活了两天,大周的地图终于是裱好了,用的是上等皮革做底,楠木做画轴,还要经过防腐防虫处理。 这地图只要不沾水不着火,存放阴凉的干燥处,保存几百年想来是没问题了。 对此,谢璞已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现在的他专心制作望远镜,打磨好的水晶精度还差了一点儿,没办法,他只能自己亲自动手打磨。 这买来的两块晶石,的确能做成望远镜,只是效果远远没有玻璃的好,大块的晶石杂质较多,透光性差,边角处还有瑕疵,看起来会有些模糊。 而且看远处的时候还有两条细微的裂痕与一些沙眼,也不是十分的清晰可见,近处还好,远些就只能看见小小的人影儿了。 “二公子,这玩意真能把一里外的事物,都能看清楚?”杨茂好奇道。 谢璞拿着望远镜,东看看西看看,不断的反复拉缩,说满意也不是特别满意,失落倒也不至于,材料有限,这已经是很好的开端了。 此时听到杨茅的疑问后,他将望远镜递给他,笑着道:“你试试看看。” 谢璞让人打造的黄铜镜框,拉长后,有一尺多,如同竹节一般,不过是一头大一头小,在缩短后,比手掌长少许,距离能经过拉长缩短来调节,从两三倍到十倍左右。 “真的有这么神奇?” 杨茅接过望远镜,怼到眼眶上一看,顿时惊声叫道:“嗨,神了!还真的能看很远啊,连后院那棵树上的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怎么做到的,二公子?” “这是用一块凹透镜,加一块放大镜,当前面的画面映照在凹透镜上时,便会被放大镜投射到你的眼睛里,我说这些,你懂么?” “......不懂。” 杨茅连连摇头,二公子说的这些他都听不懂,但拿着望远镜左瞅瞅右看看,口中还是连连惊叹。 “喂喂,该看我了,给我看看。” 包费见此,急不可耐地要抢过望远镜,杨茂一躲,立即跳开,道:“急什么,你可别抢啊,弄坏了,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够赔的。” 听见这话,包费不敢动了,这望远镜是真的贵,顶得上他们十几年的月供了,不过他还是不停催促杨茅看完,快点给她。 谢璞的这一副望远镜,在他看来实在是效果不好,不过这也是因为他前世见过太好的了,连地外星系都可以看到,这普普通通的劣质产品,也就只能唬唬他们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杨茅和包费在看过望远镜后,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这简直就是刺探敌情的神器啊! “看什么呢,给我看看。” 苏玲珑看到包费拿着一根棒子举在眼前不停的看,口中还惊叹,也好奇的跑过来。 而酒玖和环儿跟在苏玲珑后面,环儿显然还没原谅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酒玖则是巧笑嫣然的走到谢璞身旁,看了一眼包费手中的望远镜后,笑道:“这莫非就是谢相公用那两块晶石做出来的东西。” “嗯,这叫望远镜,也可以称之为千里眼,它能让你看到百丈外的东西,如在咫尺之间。” “哦,真有这般神奇?” 酒玖惊讶道。 “哈哈,待会儿你让他们给你看看就是了。” 酒玖看着杨茅包费和苏玲珑争来争去,上蹿下跳,她可不敢加入,和谢璞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去做饭了。 现在酒玖在校尉府的厨房里帮忙,她烧菜的手艺很好,所以谢璞也懒得动手,他只要报菜名就行了。 对他来说,养一个花瓶的用处,还不如有一个能装米盛水的瓦罐子强。 只是酒玖每天抢在环儿前来他房间里给他洗漱,她的丫鬟活儿没了,环儿只好把怨气撒在谢璞身上,搞得他有苦难言。 众人吃过午饭后,十多天不见的嘤嘤公主武灵终于现身了,她这一出现,就是愁眉苦脸的。 谢璞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这丫头没跑路就好,不然他的钱还真没法要回来,难不成找皇帝老子要,嗯,嫌命长? 三个好姐妹重新聚在一起,自然是莺声燕语、叽叽喳喳的聊了好几个小时,突然,武灵变得没精打采的坐在石凳上,叹了口气,道:“上次回去晚了,宫门关闭,父皇关了我十多天的禁闭,还说下个月的俸禄减半。” “诶,那有啥,你把我给你的银票还给我,我送你几百两就是了。” 谢璞不动声色的插话进去,并试图要回他的血汗钱。 “......” 武灵听见这话,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谢璞一看她这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儿,眉头顿时一皱iu,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武灵一开口,就把谢璞给雷了个外焦里嫩,简直雷麻了! “你给我的银票...额...被皇姐姐抢走了......” 在谢璞沉默的中,公主殿下详细又心虚的说出了这段荒诞而真实发生的事情,原来她回去后忍不住拿着一大把银票跟宫里的宫女小太监们炫耀,结果被一位皇姐抢走了,她还没办法拿回来。 最后两人都沉默了,就在院子里充满尴尬气氛的同时,环儿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她先对着公主一礼,这才将茶水放在石桌上。 第90章 工具人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了呢!” 环儿将茶水分给大家,对鼓着脸的嘤嘤公主问候了一句,却不料武灵趁机向环儿告状: “环儿姐姐,这个坏蛋欺负我,你帮我教训他!” 谢璞立马被气得七窍生天,这该死的丫头知道自己的软肋是环儿就天天跟环儿套近乎,还叫环儿姐姐,开始还把环儿吓了个要死。 现在这副恶人先告状、臭不要脸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老子迟早要去皇帝老子那儿告她的状去! 环儿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就知道二人又闹矛盾了,她直接就呵斥姑爷不要欺负公主殿下,否则就告诉小姐回来收拾他。 至于为什么不向着姑爷,你总不可能欺负公主吧,不然把她弄哭了,皇帝是该帮你,还是向着自家小宝贝? 谢璞只能仰着头,不断的唉声叹气,同时口中还念念叨叨,这丫头不能要了、等你家小姐怀上了你就老实了等等。 “嘻嘻,没办法了吧!” 武灵捂着嘴角偷偷笑道。 “笑屁啊,你丫的现在应该想着怎么还我钱,懂么,不然我就去皇宫告御状!” “你敢!” 武灵一脸不屑无敌之色,冷哼道:“你的钱是被皇姐姐拿走的,又不是我想给的,有本事你就去问皇姐姐要啊,跟我一个小丫头计较,你说我能干什么?” 武灵这话听起来是这么个理啊,不过他也不是傻子,钱给到你手上不见了,不问你要我问谁要去,突然谢璞想到了一件事。 谢璞朝着拿着望远镜玩得上跳下窜的苏玲珑招招手,她瞧见后,走过来好奇问道:“干什么?” “把望远镜拿来。” “啊,不要,我还没玩够呢!” “少废话,这是我的,快拿过来!” 听到谢璞严肃的话,苏玲珑虽然不舍,不过只能老实将望远镜递给他,谢璞把望远镜又转交给苏玲珑,道:“你帮我一个忙,我就不计较那几万两银票了,先看看这个。” “此乃何物?” 武灵好奇的接过望远镜,上下打量了一眼,刚才就看见玲珑姐姐拿着这玩意儿像个猴儿一样,但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 谢璞满脸笑容的拿过来,全然没了刚才那副气愤的样子,他一边示范,一边解释。 “这东西叫望远镜,顾名思义可以用看远处的物体,我教你用……” 武灵又是好奇十足将望远镜拿了过来,学着谢璞的动作,放到大眼睛前一看,突然发现眼前的物体放大了几倍不止。 她不由大吃一惊,惊呼道:“这……这小物件怎会这般神奇,就连前面十丈外的物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简直太神奇了!” 谢璞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对方越惊讶越好,她要是不感兴趣那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了。 他歪嘴一笑,徐徐跟武灵介绍起来,“这玩意儿,可是行军打仗,刺探敌情的上等宝贝啊!” “哦!原来是这样用的啊,还真是好东西啊!” 武灵惊异的说着,突然她眼珠子一转,瞧了一眼站在谢璞身后的酒玖后,立即凑近谢璞耳边,问道:“那这东西,是不是也能窥探闺房中的美人了!” 这丫头的关注点真是清奇啊,我说这是刺探敌情的好东西,你却想着拿去偷窥,真是不知道你是男儿家投错身了不成。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不然别人知道了堂堂公主拿着望远镜偷窥,别到时候嫁不出了!” 武灵一听自己要嫁出去的话,小小的脸蛋红了一下,偷偷看了眼谢璞,没有说话了。 谢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嗯?还有什么?” 武灵从小在宫里长大,宫里的宝贝多不胜数,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少,能玩的,她都玩过了,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稍稍长大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着父皇要出宫玩,因此可以随便出宫,京城南来北往人都见过,自问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别的不说,就问你见过半人高的地图吗?” \"胡说,哪有那么高的地图,那得是多大的地方才能需要那么大的地图去画啊?!” “你别不信,跟我来看看就是了!” 谢璞说着,带着一脸不信的武灵来到了悬挂着大周地图的书房,武灵一看到大地图,就已经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样?你还没见过吧?!” “这这这......居然有这么大的地图,啊,这是汴京诶,这里是雍州天水、这是冀州武定府......” 小丫头惊叫着将自己知道的地方一一指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图,觉得这真是太神奇了! 谢璞知道对方上钩了,他微微一笑,突然,他眼珠子一转,道:“我将这个望远镜送你,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送我?好好好,什么忙都行!” 武灵还没听完,话就急不可耐的说出口了,谢璞也不意外,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他后面的招还没打出来呢。 “咳咳,很简单,你帮我跟陛下说我要将这幅地图送给他,这就行了。” 谢璞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幅地图送给周帝,然后求得一个奖赏,到时候就可以将老婆大人从前线调回来了。 如果调不回来,那至少可以将望远镜和地图送到前线去,老婆大人的安全也能得到些许保证。 “啊?就这个…额嗯…” “行了行了,到时候有其他好玩的,我第一个告诉你好了吧!” 武灵听到这幅地图要送给自己父皇,本来需要占为己有的心思顿时就消失了,谢璞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直接许诺其他的东西。 接下来,小公主招呼也不跟姐妹打就直接回去了,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望远镜。 苏玲珑知道后顿时就不干了,谢璞看她这撒泼样,怒目一瞪,直接骂道: “钱是我付的,东西是酒玖找来的,你丫什么都没干,还想干嘛!” 倒是酒玖和环儿,还有其他人听后,有些不理解,纷纷询问他花这么多天的心血做的东西就这样送出去,不心疼吗。 谢璞无所谓的伸手摆了摆,平淡的说道:“数据信息杨茅都记好了,可以复原,而且地图、望远镜还是初始品,这些东西,再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