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人在大庆,开局燕云十八骑》 第1章 才灭北蛮,又征南庆! 齐国。 京都街头之上,成千上万的百姓正自发列队,欢迎大齐的英雄凯旋。 此时,只见御撵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百官跟随。 武举状元宁淮安日前率部出征,一举灭掉了强大的北蛮,女帝战豆豆龙颜大悦。 天下苦北蛮久矣,这一战对齐国来说是历史性的胜利,功劳甚至盖过了大齐的开国皇帝。 因此女帝的犒赏也十分丰厚,封镇北侯,领天下兵马大元帅,庆功的阵仗也是前无古人。 欢迎的队伍从城外一直蔓延到皇宫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 “宁将军!” “宁将军!” “恭喜宁将军凯旋!” “……” 百姓们欢欣鼓舞,激动的朝着宁淮安招手。 齐国立国不过几十年,期间饱受北蛮侵扰,一些老人都经历过战火,自然没有忘记过北蛮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宁淮安这一战,不光是打断了蛮人的脊梁,也让齐国真正挺直了腰杆。 百姓们列队欢迎,孩子们敬献花环。 如今不过二九之年的宁淮安,俨然已经成为了大齐百姓的偶像,对其无比崇拜。 望着城中百姓,宁淮安心中百感交集。 百姓视自己为英雄,然而他自己无论是武举还是远征北蛮,都是为了到天下各地签到。 没错,他是个穿越者,这里也并非只是庆余世界,而是一个诸国林立的综武世界。 宁淮安穿越至此,原本不过一介布衣,直到激活了签到系统,命运的齿轮才开始转动。 在不同的地方签到就能获得不同的奖励。 拔得武举头筹,在齐国皇宫大殿签到大雪龙骑;灭北蛮,在北蛮王庭签到燕云十八骑…… 这是宁淮安所向披靡的原因,也是动机。 此情此景,百官之中有些人看在眼中,酸在心头。 甚至已经有人暗暗盘算着,想要在风头过去后好好参宁淮安一本了。 嫉妒令人面目全非…… 皇宫之内,太监、宫女们正为众将士的接风庆功宴忙活的脚不沾地。 来到宴会场所,女帝和太后率先落座,随后百官亦分文武坐好。 女帝发表了祝词之后,宴会正式开始。 桌上的菜肴都是精品,酒亦是好酒,音乐声响起,曲声悠扬,年轻漂亮的宫女在场内舞动,舞姿曼妙。 “镇北侯,下官敬您一杯。”一名武官上前敬酒,态度恭敬。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生怕落了后。 宁淮安现在正德圣宠,又立下破天大功,自然有的是人巴结。 就连文官集团的兵部侍郎都刘振,都厚着脸皮过来敬了一杯酒。 身为此次北伐的监军,他虽然没做什么,但也混到了一份军功,对宁淮安自是敬佩万分。 这一切让坐在一旁遭受冷遇的上山虎气的直喝闷酒。 这些可都是以前巴结他的人! 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 宴会上一派和谐。 此时。 庆国,京都,醉仙居。 醉仙居不是京都最大的青楼,但绝对是最有特点的,尤其是在最近,名声大燥。 因为醉仙居最近来了一位花魁,还是个清信人,美若天仙,令一众京都才子、贵人心向往之。 湖面有雾,雾微浓,白白雾霭中隐约可见一艘船。 那是一艘楼船,一艘很大的楼船,简直比一般的房子还要大。 丝竹管弦声悠悠从楼上传来。 一间精致的房间内,香氛味道清雅而不浓重。 房间门户打开,一紫衣女子静坐窗前,对着湖面弹琴,琴声婉转悠扬,其中又透着几分凄迷与孤寂。 这女子正是司李李! 作为北齐潜伏于庆国的暗探,她此时的身份为青楼的花魁。 虽是个清信人,但说的难听些,毕竟还是青楼女子。 没有任何女子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尤其是司李李这样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 可她没得选。 白日里的醉仙居十分冷清,司李李的心也充满了孤独。 “姑娘。” 丫鬟走进门来。 这是她从齐国带回来的丫鬟,与她自幼一起长大,友情深厚。 她一进门,脸上便洋溢着笑意。 “姑娘,齐国那边有消息了。” 司李李神情没有变化,好似并不在意。 丫鬟又补充道:“是宁将军的。” “宁淮安?”司李李杏眼微亮。 丫鬟娇声道:“姑娘就这么关心宁将军?” 司李李的红了,嗔怪道:“你呀,越来越大胆了。” 丫鬟掩面轻笑:“姑娘,有件大好的消息,宁将军北伐成功,灭了蛮族的王庭。” “真的?!”司李李惊讶极了。 蛮族之患困扰齐国久矣。 她知道宁淮安厉害,却没想到宁淮安首战竟然就立下破天大功! 丫鬟的俏脸也激动的涨红,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整个齐国都知道了呢。” 司李李芳心嘭动,剪水双瞳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金色的阳光穿过雾霭,似乎在白雾上映出了某人的身影。 司李李双手捧在胸前,良久,轻轻一叹:“可惜,如此英雄,我却没能见他一面……” “姑娘,终会有机会的。”丫鬟劝道。 司李李点点头:“嗯,终会有机会的。” 她没有过多惆怅,因为她想到了宁淮安曾经传遍大齐的那句话:“庆国未灭,何以为家!” 司李李目光亮起,嘴角含笑。 “我会等你,庆国覆灭之时,便是我们相见之日!” 齐国,京都。 皇宫中宴会仍在进行。 宁淮安立下不世之功,平灭了蛮夷,皇帝和太后都高兴极了,连带着文武百官也得了些好处。 这也让百官对宁淮安的态度更缓和了不少。 他们虽然不喜宁淮安的跋扈,也不得不承认宁淮安的功劳。 “宁淮安,不,宁侯爷,我敬你!” 狼淘来到近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喝了不少,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狼淘这辈子没有服过谁,但这回我是真服了你了,是条汉子!” 话音落下,狼淘又自顾饮了一杯。 这一次北征草原,他见识到了什么叫战争的艺术。 宁淮安指挥调度堪称用兵如神,平灭北蛮看起来竟那般轻松。 狼淘不傻,他知道若北蛮真有那么弱,也不会让齐国困扰那么久了。 不是蛮族弱,而是宁淮安和他的大雪龙骑军太强了! 细细思索他才发现,原来宁淮安自打决定训练这支大雪龙骑军的时候起,就已经筹划好了对付北蛮的战略! “侯爷,我也敬您!”沈炼举杯饮酒,目光中满是崇敬。 沈炼绝对忠诚于宁淮安,但为了避嫌,不得不适当保持距离,身为锦衣卫,如此辉煌一战没能参与,着实令人遗憾。 现在沈炼对宁淮安只有崇敬! 这是对宁淮安个人实力的拜服! “喝!”宁淮安笑声爽朗,举杯与众人共饮,众人纷纷举杯。 皇家坐席上,战豆豆与太后也喝了不少。 她们同样高兴。 太后拉着大公主,微笑道:“如今北蛮已灭,找机会母后会和宁淮安谈谈,促成你们的婚事!” 大公主低着头,脸颊红如朝霞:“大丈夫……大丈夫当以大局为重,女儿不急。” 虽口中说着不急,但大公主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宁淮安。 一旁的海棠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闷闷不乐的鼓着腮帮子,一向好吃的她,此时连桌上的佳肴也顾不上吃了。 两个时辰过去,宾主尽欢,许多大臣都已经喝多了。 见时候差不多,皇帝也宣布了散席。 “明日还有公务,众卿家早回吧。”太后也说了话。 宴席将散,然而就在此时,宁淮安却从席位走出。 “陛下,微臣宁淮安请战!” 宁淮安的一句话,令正要离席的众人按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兵部尚书一愣,疑惑道:“不是刚刚才打完一仗吗?宁侯这是要对何处发兵?”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宁淮安面色淡然,直言道:“庆国。” “打庆国!”百官哗然。 殿内议论纷纷,看法各异,但都持反对意见。 太后和皇帝也对视一眼,神情有些为难。 战豆豆开口问道:“刚刚打完一仗,再次开战太频繁了些,宁爱卿,未免太过心急了。” 诚然,皇帝相信宁淮安的实力,宁淮安也确实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但她还是希望能够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宁淮安却道:“回陛下,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我军刚获得一场大胜,正是士气旺盛之时,更应该趁着锋芒,诛灭南庆,活捉庆帝!” 此话一出,在场百官顿觉一股血气上涌。 要是说之前出征北蛮之时口出狂言,众臣还会认为这个十八岁的后生桀骜,如今再这样说,已没有人觉得宁淮安是只凭一腔热血了。 不只是武将,哪怕是一向主张与民休息的文官,都激动不已,恨不得能够亲自出征。 文官虽说贪了些,迂腐了些,但毕竟也是齐人,他们同样希望齐国好,希望齐国能缔造出一个伟大的盛世! 在场众人无不热血沸腾,仿佛已看到了那个辉煌灿烂的未来。 然而就在此时,大将军上山虎却是走上前,行礼道:“陛下、太后,臣觉得此事不妥。” 第2章 大宗师,只是开始! “哦?” “庆国武德充沛,实力强劲,远非蛮人可比……”他看了眼宁淮安,“恕臣直言,镇北侯此次大胜,主要在于蛮人轻敌大意,可庆国现在必定已有所准备,此时出手,实属不智。” 上山虎毕竟也曾是齐国的战神,他的话十分权威。 经他这么一说,在场百官也不由冷静了下来。 “大将军说的不错,唇亡齿寒,庆国必定已经有所防备,想要攻伐庆国,还是要从长计议。” “臣附议!” 见不少官员站在自己这边,上山虎心中暗笑,不由挑衅的看向宁淮安。 他这么做,显然是不想要宁淮安继续领兵,不想眼见着宁淮安做大。 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也觉得上山虎说的有礼。 然而,宁淮安却没有罢手的意思。 “大将军说的不错,不过正因如此,才更要尽快动兵。” “这是为何?”战豆豆不解。 其他百官也是满脸疑惑,哪怕是上山虎都没想明白。 宁淮安道:“庆国军事力量强大,不可能一战全灭,确实需要全面准备,但是在这备战之前,可以先打一次局部战争,探探庆国的实力。 “而现在,大家都认为不适合跟庆国打,那么庆国也必然这样想,正好出其不意!” 宁淮安打仗不循规蹈矩,从北伐一事就能看出。 现在这一番言论说出,更是令在场众人眼前一亮。 皇帝颇为赞赏的看着宁淮安,微笑道:“宁爱卿此言有理,大家都这么想,庆国想必也是如此,正好可反其道而行之。” 一旁,大公主小嘴微张,满面讶然,一双美眸中星光点点,对宁淮安更是崇拜。 海棠鼓着嘴,嘟囔道:“这家伙还真是聪明……文武百官纷纷称赞,大感此事可为。 只有上山虎阴沉着脸。 他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力挽回,待宁淮安继续掌兵,大将军这三个字,就将成为过去。 战豆豆称赞道:“宁爱卿果真智计过人,属实乃我大齐之福。” 她的评价很高,但宁淮安却道:“回陛下,这个想法其实并非微臣首创,而是另有出处。” “哦?” “此人名叫高顺,亦是大雪龙骑军的一员,此次北伐,他功劳甚大。” 说起高顺,琅淘也称赞道:“陛下,此人打仗极为勇猛,麾下不过千人,但即便面对百倍于自己的对手也毫不畏惧,是员悍将!” “连琅淘对对其如此称赞,看来确实不凡,此人现在何处?” 宁淮安道:“就在宫外。” “快请他觐见!”战豆豆当即下令。 很快,高顺便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来到殿前。 “臣高顺,拜见陛下、太后!” “平身。” “谢陛下、太后!” 高顺站起身,三十上下的年纪,豹头环眼,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员悍将。 战豆豆微微颔首:“不错,的确气宇轩昂,此战高爱卿立下不世战功,朕自当封赏……” 一番思索,“既然借机讨伐庆国的战略是你提出来的,朕便封你为靖南大将军,莫要让朕失望。” “臣定不辱命!” 高顺领旨谢恩。 在场众人都不由将目光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一次封赏不可谓不丰厚,主要高顺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着实令人意外。 而且高顺还是宁淮安麾下,如此以来,等于让宁淮安如虎添翼。 上山虎牙都要咬碎了。 原本他的对手只有一个宁淮安,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高顺。 而且上来就被委以重任,这令上山虎感受到极大的危机。 他明白,自己将被边缘化,这齐国,已无他上山虎的容身之地! 皇座上,战豆豆霍然起身。 “齐国与庆国交恶久矣,这次开战便绝无善了的可能,众爱卿都莫要懈怠,一定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臣等领命!” 皇帝与陛下一同退席。 “臣等恭送陛下、太后……” 百官行礼后便四散离开。 只是宁淮安还没走出多远,黄公公便迎了上来。 “宁侯爷,陛下召见。” 宁淮安点点头,随黄公公一路沿着长廊走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并无旁人,只有战豆豆和一脸闷闷不乐的海棠。 战豆豆也喝了些酒,脸颊微红。 宁淮安还没行礼,战豆豆便摆手道:“免礼,赐座。” “谢陛下。” 宁淮安在椅子上坐下。 战豆豆直言开口:“宁将军,朕想知道,你为何如此着急对庆国出手。” 宁淮安刚刚踏破蛮族王庭,声望正盛,可说是齐国武将第一人。 若是此时对庆国出手,赢了还好,若是败了,偌大的名声便要受到极大影响。 一个人爬的越高,摔下来就摔得越惨。 以现在的宁淮安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但宁淮安又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去庆国签到,好在他早就有了腹稿。 “陛下,锦衣卫前指挥使沈重惨死街头,定是庆国贼人所为,庆国欺人太甚,此仇怎可不报?” 战豆豆诧异道:“可是,你与沈重不是有仇吗?” 宁淮安大义凛然:“臣与他不过是私仇罢了,他可以死,却不能死在庆国人手中,国仇当前,私仇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战豆豆精神一震。 她沉默了许多。 “你……有把握吗?”战豆豆眉头微簇。 庆国国力强盛,自打齐国先帝驾崩之后,便不再是庆国的对手,也让齐国自上而下对庆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哪怕战豆豆这个皇帝也不例外。 宁淮安自信道:“自然有把握,我大齐如今已没有了北蛮牵制,而南庆西边却不太平,此消彼长,我齐国自然无惧。” 宁淮安此话说的不错。 庆国与齐国地理位置特殊,齐国东面沿海,北面和西面都是蛮族的地界。 如今北蛮王庭被灭,至少数十年都难成气候,完全可以集中调兵。 而庆国却不同。 庆国北有齐国,东有东夷城,西有草原上的胡人、左帐王庭、西帐王庭,南还有南诏。 论实力,北蛮要比草原胡人和左右帐王庭加起来都强,但此次北蛮被灭,难免不会有残余势力转移到西边的草原,联合对齐国进行骚扰。。 毕竟他们元气大伤,正需要劫掠一番进行补充。 而蛮族已经被齐国打破了胆,自然更可能会在齐、庆两国交战之际,与西边草原联手。 庆国即便交战,也必须要留有足够的兵力来戒备周围多股势力,无法如齐国一般全力施展。 “如此算来,我齐国倒是占了优势。”战豆豆思考起来。 海棠此时开口,跃跃欲试:“那……能灭了南庆吗?” 宁淮安摇摇头:“很难,庆国实力雄厚,非一战可灭,不过我们也可先搓搓他们的锐气,让他们割地赔款。” 国战拼的是国家底蕴,庆国经过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底蕴太强了,不是他几次签到能弥补的。 但宁淮安灭庆国之心不死。 他要做的,是首战击败庆国大军,然后代表齐国去庆国谈判。 如此以来,他就有更多的机会签到! 对此,宁淮安早有算计。 南庆,才是余年世界剧情的主要发生地。 在庆国签到,所能获得的奖励,定然远比在齐国要丰厚的多。 他有系统在身,完全可以越战越勇,越战越强,这一点优势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不论是大雪龙骑军还是陷阵营,亦或者锦衣卫和燕云十八骑,这些都是签到得来的。 不光绝对忠诚于宁淮安,更是实力强大。 可其他人想要训练出这样的队伍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尤其是燕云十八骑。 这可是十八位九品高手! 宁淮安可以肯定,即便是在这个武德充沛的时代,这样一支力量,也足以在宗师不出的情况下横扫! 虽然人数少,但实际上相当于千军万马。 这种优势,纵然是曾经有天脉者支持的庆帝都比不上。 故此,宁淮安才有活捉庆帝的绝对信心。 因为他只要到了庆国,就可以快速签到增强实力,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将差距快速拉开! 覆灭庆国说来难,可只要步入正轨,宁淮安有信心可以缔造这个奇迹! 当然,他如此做,并非是为了齐国,而是为了他自己。 毕竟身在庙堂好办事,待庆国覆灭,宁淮安就该离开此地,前往更加广阔的世界。 毕竟这是个综武的世界,南庆北齐的宗师虽然强,但是在这之外,还有更厉害的强者。 比如在大秦王朝的北冥子鬼谷子东皇太一。 比如北离王朝的莫衣。 他们早已经脱离了大宗师的范围。 在齐、庆而过如神仙般的大宗师,远非这个世界的顶端。 在大宗师之上,才是武道真正的开始! 宁淮安要的不是封侯,也不是一国之地,而是踏寻真正的武道之巅! 然而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又有谁会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 战豆豆见宁淮安目光中毫无畏惧,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便也自内心升起了一股战意。 第3章 朕也拼了! 她思虑再三,最终拍板:“好,既如此,那便依你的想法来做,需要什么,朕无有不允!” “多谢陛下!”宁淮安郑重道,“臣定不负陛下期望,今早灭掉庆国,活捉庆帝!” 战豆豆面带微笑,一旁的海棠却是鼓着嘴,若有所指道:“那在灭掉庆国,活捉庆帝之后呢?” 海棠的语气有些酸,眯着眼,自觉已看透了一切。 “灭了庆国之后,你就能抱得美人归,跟大公主完婚了对吧……” 自打宁淮安被太后赐婚之后,海棠才渐渐明白,渐渐正视起自己对宁淮安的感情。 原本她不愿承认,可后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动了情。 这种情感一旦滋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宁淮安的回答,却是令她大感意外。 “灭了庆国之后,自是再灭大秦大熙等诸国,让天下一统!”宁淮安笑道,“天下很大,有的是事做!” 话音落下,房间内似有雷声响起,振聋发聩! 海棠与皇帝战豆豆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们知道世界很大,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统天下。 宁淮安的野心之大,让她们震惊,也让她们恐惧。 “你这想法也太危险了……”海棠黛眉蹙起。 战豆豆亦是神色凝重。 齐国的国力太弱了,从经济到武力都差了一大截,虽说文华充沛,但并没有什么用。 两国交战,靠的是绝对的实力。 比起庆国来,齐国都尚且不如,又如何能与草原之外更加强大的诸国交战呢? 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庆、齐能否存在还是个问题。 可若是他们主动打出去,难免不会引起强国怒火。 届时…… 齐国怕是会迎来灭顶之灾! “咳咳……”战豆豆干咳两声,打破了沉默。 她不敢招惹远处的强国,但又不想打击宁淮安的热情,便宽慰道:“宁爱卿有如此报复,朕心甚慰,不过那些都太远了,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朕之一生,能灭庆国足矣。” 战豆豆有野心,但野心并不大。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只是一个守成之君。 宁淮安的野心让她感到极大的压力,也让她感到恐惧。 但战豆豆也明白宁淮安忠心大齐,更不愿在如此关键时候收手。 她想要的,仅仅只是统一当年北魏的江山而已。 宁淮安明白战豆豆的想法,却不愿妥协。 他摇摇头,正色道:“陛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家也是如此,若是只看眼前,不灭他国,迟早会被他国所灭。” 宁淮安站起身,指着房间内挂着的地图。 “就如大秦举例,各国都称其为虎狼之国,这些年秦王嬴政大兴改革,令秦国的领地和实力都提升极大,俨然有气吞诸国之心!” “陛下莫忘了,之前秦国就曾派人行刺过微臣,为何?只因他想要削弱我大齐的实力,只是他们现在要对付周边各国,暂时抽不出手罢了。” 宁淮安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直线。 “待秦国收拾完了周边各国之后,必然会进一步扩张,而我大齐也绝无法置身事外,必须要早做防范!” 宁淮安讲述了秦国的威胁。 并按照秦国这些年的动向,预测出其准备灭国的先后顺序。 他说的头头是道,然而战豆豆却并没有多么重视。 “宁爱卿莫要危言耸听,秦国虽强,却与我大齐相距甚远,如何能过得来呢?就算有气吞天下之野望,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行。” 其实她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的。 齐国地理位置特殊,周边的强敌只有一个庆国,距离秦国更有数千里之遥,中间除了草原之外,还有诸国。 怎么看,都不像是秦国能打过来的样子。 毕竟诸国混战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几百年,战豆豆也不相信在这一代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海棠目光担忧:“宁淮安,你该不是记着玄翦刺杀你的仇吧?” 她并非是质疑,而是担心。 宁淮安的狠辣她已经见识到了,这种气吞八荒的气度令她着迷,也令她畏惧。 她怕宁淮安会在深渊沉沦,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战争屠夫。 宁淮安摇摇头,果断道:“当然不是,且不说他并未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就算令我命悬一线,我也不会因为区区小事将大齐拖入战争中。” “可是,你现在要做的事,不就是将大齐拖入到战争中吗?”海棠不解问道。 战豆豆也开口道:“是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大起刀兵,只会让更多百姓流利失所。” 太平日子还没过多久,她们知道当年战争四起时,天下是怎样一番景象。 说是地狱都不为过。 宁淮安却字字铿锵道:“正因如此,才更要天下一统!”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并在正中心写了一个大大的“齐”字。 “自古至今,各国摩擦不断,战事不休,为何?只因本非一体,各有算计,可若是天下只有一个国家,只有一个皇帝时,战争也自会结束,只有如此才能长治久安,百姓也才能彻底安居乐业。” 宁淮安神情郑重,“此事,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是以一世命搏万世名!” “一世命搏万世名!”战豆豆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她毕竟是皇帝,而且是个不错的皇帝,她有建功立业之心,她希望可超越父亲,超越祖父,更希望成为天下最伟大的帝王。 战豆豆望向被宁淮安改画过的地图。 她看着那个巨大的圆,看着那个巨大的“齐”字,顿觉心潮澎湃。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大齐,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朕一位皇帝,真正君临天下……” 战豆豆想到那一幕,整个人都感到热血沸腾。 不世之功业,谁能抵抗如此诱惑? 尤其是宁淮安那句以一世命搏万世名,更令战豆豆有了搏一把的心思。 可冷静下来,她不禁扪心自问:“朕……能做到吗?” 她没有把握。 她看向海棠,海棠亦是被宁淮安说的心动,想象着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 只是回归现实,她们都感觉这有些虚无缥缈。 “可是,谁又能做到呢?” 战豆豆叹了口气。 宁淮安并无半分气馁,而是朗声笑道:“若不做怎知做不到?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之下?国亦如此,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可是朕是个女的……战豆豆心中吐槽。 看着宁淮安豪气干云,颇有气吞山河之气的豪迈模样,战豆豆心中不由异动。 “好,既然你有此心,朕便陪你搏一把!” 战豆豆面色涨红:“一世命,搏万世名,朕也拼了!” “陛下英明!” 战豆豆摇头笑道:“你也不用捧着朕,话说在前头,若事不可为,绝不可强来,不能穷兵黩武。” “臣定不负陛下重望!”宁淮安正气凌然,“臣是为大齐而战,亦是为天下百姓而战,此一代过后,天下一家,四海归一,自不会让天下再陷入战争泥塘。” “如此最好。”战豆豆点点头,面带微笑。 她回头看着那副地图,一股豪气涌上心头。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盛世,一个有她战豆豆缔造出来的盛世,一个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能打造出来的盛世! 若能做到哪一步,她便是千古一帝! 战豆豆气血上涌,面色微红。 就在此时,她的余光瞥到看到了海棠。 此时的海棠正一脸迷妹表情痴痴的望着宁淮安,而自己浑然不知。 战豆豆嘴角微微勾起,忽然问道:“宁爱卿,你觉得海棠如何?” “陛下……”海棠面如红霞,颇感局促。 战豆豆仿佛没有看到,只是望着宁淮安,面带微笑。 “宁爱卿,有话直言便可,不需拘束。” 话音落下,海棠也抬起头,偷眼打量着宁淮安。 她在等一个回答。 海棠的脸很红,红的发烫,就连耳朵根儿都红了。 她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面对男女之事,总归还是会害羞的。 她下意识的想逃,既是羞涩,也是怕听到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回答。 可是海棠又不甘愿。 她转头望向窗外,余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宁淮安的身上。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对海棠来说,却仿佛半生那般漫长。 终于,宁淮安有了答复…… “海棠美貌绝伦,天赋卓绝,机智聪颖,论内论外都可谓万中无一,不愧为大齐圣女。” 宁淮安回答的倒也中肯。 海棠年纪不大,但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皮肤白皙如玉,姿容绝美。 毕竟能成为圣女,其他方面不谈,外表一定要足够漂亮。 更何况她还是一位极为年轻的九品高手,论天赋,整个齐国,甚至连带着庆国,恐怕都没有人能高过她。 其为人虽然贪玩了一些,但也绝对算是机智聪颖。 这样的人别说万中无一,就是百万、千万中也难出一个。 宁淮安从来没有拍过任何人的马屁,他或许会隐藏,会伪装,却绝不违心。 溢美之词出口,宁淮安面色平静。 而海棠却的脸上却已忍不住绽放笑颜,心中更是心花怒放。 第4章 大业未成,不愿分心 她的头低着,脚尖轻点着地面,看起来颇为可爱。 “我……我有这么好吗……”海棠心中暗想,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女孩子都喜欢被夸奖,尤其是心上人的夸奖,更令人欣喜。 海棠一颗芳心宛若小鹿乱撞,原本的局促不安淡去,只有浓浓的喜悦。 皇帝战豆豆将一切看在眼中,也大为欣慰。 她进而开口:“若是将海棠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战豆豆目光灼灼。 她在等宁淮安的回答。 宁淮安如今在她的扶持下,权势已可称滔天。 渐渐已经有从孤臣往权臣的道路上迈进了。 战豆豆不想限制宁淮安,可也不愿其失控,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亲! 海棠与她关系莫逆,又有同门之宜。 促成这对姻缘,更是亲上加亲。 这对战豆豆来说,对皇权来说,都至关重要! 宁淮安的选择,不只是婚姻大事,更是国之大事! 海棠在也等宁淮安的回答。 只是她虽然聪明,毕竟没有那么多心眼。 她单纯的只是喜欢宁淮安。 在二女紧张的等待中,宁淮安也作出了自己的答复。 “海棠圣女蕙质兰心,能娶妻如此,也是宁淮安的福气。” 宁淮安能明白皇帝的打算,但他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的目的一直就很明确,那就是探寻武道巅峰! 所谓权力,不过是自己达到目的的手段罢了。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他是不想在起势之前分心,不代表对女人没有兴趣。 凭良心说,海棠很漂亮,过几年长开了也定然是国色天香。 只要不是个傻子,断然不会拒绝。。 最重要的是。 宁淮安看得出来,海棠对他的感情很纯粹。 不过眼下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公主。 太后已经给他赐了婚,现在皇帝也要赐婚,恐怕就是要逼他作出选择。 宁淮安不想选。 他全都要! “承蒙陛下厚爱,只是太后已经为臣赐婚大公主,只怕会委屈了海棠。” 宁淮安态度真诚。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实则却是大有说道。 等于他直接将这道横竖都答不对的选择题,直接抛给了皇帝! 两个选项既然都是错的,那便让考官拿主意! 战豆豆当即笑道:“无妨,有你前面那句话就够了,既然你有意,朕自有办法,也断不会委屈了海棠。” 她望着宁淮安。 “朕已经给你封了侯,也封你做了名下兵马大元帅,以你如今的地位,三妻四妾亦不会有人说道什么,哪怕同时迎娶大公主和圣女也足够了。” 战豆豆又给了海棠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笑道:“海棠为圣女,自不可为妾,那便为平妻好了,与正妻对等,如何?” 宁淮安自无不可,当即拱手道:“只要海棠圣女没有意见,臣自是求之不得。” 得到肯定的答复,战豆豆也心中开怀。 她微笑道:“朕能跟你说这些,海棠自不会反对,你说是吧,海棠。” “我…我……” 海棠的脸更红了,一颗芳心跳的极快,两根青葱般的食指饶啊饶,既高兴又局促。 “哎呀,羞死了!” 海棠逃也似的离开。 刚刚跑出御书房,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抑制不住。 女人最了解女人,战豆豆如何不明白海棠的心思,当即拍板道:“那此事便这么定了,朕给你们当证婚人,婚约就此定下。” “陛下,大业未成,臣不愿分心。” “无妨,婚约先定,大婚待你灭了庆国之时再举办也无碍。” 对于何时完婚,战豆豆不甚在意。 她所做的只是促成这件事,哪怕只是一个口头的婚约,也足够将关系绑死。 至于完婚…… 反正早晚得事,她不信宁淮安年富力强,真能一直忍下去。 就在此事,殿外出现了一张谄媚的笑脸。 “陛下,太后请宁侯爷过去。” 来人正是太后身边的大伴杨公公。 杨公公虽笑容谄媚,但看起来并无畏惧。 皇帝眉头微皱,随后故作不悦:“没看到朕在和宁爱卿谈话吗?” 杨公公连忙告罪:“陛下息怒,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宁淮安面色如常,平静的看着战豆豆在他面前演戏。 没过多久,战豆豆吐了口气,沉声道:“既然是母后有请,宁爱卿便去吧。” 在宁淮安离开前,战豆豆又提醒道:“宁爱卿放心,一切有朕做主。” 太后寝宫。 宁淮安随大伴杨公公来到时,寝宫内并不只有太后一人,大公主也在。 “臣宁淮安,见过太后!” “免礼!” 宁淮安还没进门,便大声喊了起来,以至于免礼二字出口,他都还没来得及行礼。 看得出来,太后的心情不错,人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不知太后唤臣前来何事?” “不是本宫想见你,是公主想见你。”太后微笑开口。 大公主坐在其身旁,一对山葡萄般的大眼睛,忍不住偷偷去看宁淮安。 她坐的端庄,但却有些羞臊,有些紧张。 母亲最了解女儿,太后自知大公主脸皮薄,便开口道:“宁侯出征,公主担心的厉害,日日为你祈福,今日时辰尚早,不如你们多走动走动。”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今年的桂花开的格外好。” 宁淮安并未推脱,点头道:“正是臣的荣幸。” 听到他同意,大公主虽紧张害羞,清纯漂亮的脸上也绽放出欢喜的笑容。 太后拍了拍大公主的手,宠爱的笑道:“去吧,莫让宁侯久等。” 秋高气爽,阳光不燥。 金色的阳光照在盛开的桂花上,仿佛结了满树的金子。 一男一女踩着阳光穿过枝叶的碎影,漫步在花园之中。 男人俊朗英武,女人美貌动人,正是一对上好的璧人佳眷。 大公主走在宁淮安身旁,脸红红的,像是初升的朝霞。 她很害羞,心却是欢快欣喜的。 大公主一双青葱般的玉手紧紧扣着,一颗心砰砰之跳,就连说句话都好似要做半天的心理建树。 “宁……宁将军……”大公主声音微颤。 “嗯?”宁淮安回过头,望着那双山葡萄般的大眼。 大公主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了宁淮安,忽的,她又低下头,羞怯不已。 “宁将军……这一路北伐……定是十分凶险吧……” 大公主很紧张,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她本身就比较社恐,和未来的夫婿走在一起,更是紧张的不行。 宁淮安倒也知道她的性子,更觉其清纯可爱。 “战场上危险自是有的,不过应付的来。”宁淮安笑道。 大公主又问:“那蛮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跟熊一样?有没有爪子?” 大公主显然被保护的很好,天真烂漫,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宁淮安摇头轻笑:“蛮人和我们长得并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更加高大魁梧一些,毕竟饮食习惯不同。” 齐国这些年虽说进入休养生息阶段,但百姓也只是勉强处于温饱线上而已,大多都比较瘦,就算干力气活的也一样,吃得少干得动,自然不好长肉。 而蛮人的生活虽然也并不比齐国百姓好,但主要食物却都是肉食和奶一类比较有营养的食物,体格自然要壮一些。 而且他们自古视争夺劫掠为天经地义,一直处于斗争之中,只有强壮的才能活下来,一代代优胜劣汰下来,基因也有很大的改变,以至于天生就比中原的百姓高大。 宁淮安说起来头头是道,大公主听得也津津有味,这是她平日接触不到的东西。 皇宫的生活虽然优渥,但条条框框也多,难免有些枯燥。 说着说着,二人也熟络不少,话匣子打开之后便关不上了。 大公主一会儿问问大雪龙骑,一会儿又问问之前的刺客,还说起了宁淮安来到京都后所发生的事。 平时不觉如何,现在复盘起来,便觉凶险异常。 “将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大公主发自真心的关怀。 宁淮安心中一暖,微笑道:“放心,我还没娶你过门呢。” 大公主心中甜丝丝的,虽害羞却不再紧张,低低的“嗯”了一声。 不知不觉,就逛了数个时辰。 御花园就那么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只是因身边人的陪伴才觉得有趣。 微风习习,空气凉了许多。 地上的影子被拉的更长,金色的桂花也多了几分红晕。 太阳快落山了。 天色已晚,也到了离别时。 大公主依依不舍:“将军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宁淮安点头。 大公主脸上绽放笑颜,心中欢喜。 宁淮安随着他一起去找太后辞行。 不过此时的太后看起来并不高兴,阴沉着脸。 “母后。” “你先退下吧。” “母后……” “退下!” “是……” 大公主深深望了宁淮安一眼,悄然退走。 殿内,太后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宁淮安,声音冰冷而愤懑:“听说陛下将圣女海棠赐婚与你了?” 宁淮安点头:“确有此事。” “你……答应了?”太后双眸眯起,看起来颇为不悦。 第5章 再拖下去可就晚了…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已经跪下请罪了。 但宁淮安仍是不卑不亢,面色平静,语气淡然道:“陛下赐,不可辞。” 闻言,太后嘴角微微抽动。 这句话,有点耳熟…… 她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冷声道:“你可知本宫与陛下可并不和睦。” 话音落下,太后望向宁淮安,一双不甚苍老却无比疲惫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也看着他的反应。 装吧……宁淮安心中颇觉好笑,面上却是一副诧异表情:“有这回事儿吗?微臣不知道啊!” 宁淮安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并非那般单纯,论演技和心眼,犹盛太后许多,愣是没被其看出破绽。 当然,这也归功于他一直以来对自己人设的塑造。 所有人都知道宁淮安是个莽夫,不通算计,向来直来直去,这已经算是共识。 太后果真也没看出破绽,面上愠怒,心中却是暗暗点头:“不知道好啊!” 与群臣勾心斗角多年,太后深知官场难遇赤子心,为了生存,她已经倍感疲惫,对那些心眼多的人十分反感。 反倒是宁淮安这样没心眼儿的,让她看着欢喜。 若非如此,也不会促成宁淮安和公主这对姻缘,更不会委以重任。 不过心中喜悦归喜悦,太后这老婆娘也还是抛出了一道难题…… “若是让你在本宫和陛下之间选一个,你选谁呢?本宫可不喜欢不忠之人。” 好家伙,这是在考验我呢……宁淮安颇觉好笑。 这题目看起来是二选一,实际上两个都不是正确答案。 所以… “臣不选!” “你不选?”太后眉头深锁。 宁淮安大义凛然道:“比起外敌,内斗对于国家更加可怕,臣只知做人要精忠报国,对得起万民,对得起天地。” 说完,宁淮安话锋一转,露出一抹复杂中透着伤感的神色。 “陛下,乃国之根本,太后亦待臣不薄,臣不远选择,因为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只会令齐国陷入无休止的内耗,只会便宜了庆国。” 宁淮安神情郑重,目光中透着期许:“望太后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宁淮安态度真诚,令观者动容。 哪怕是玩儿惯了宫斗的太后,都被其带动了情绪,抽抽鼻子,几乎要感动落泪。 太后深吸了几口气,方才感叹:“大齐能有你,乃是齐国之幸,本宫……终于等到这天了…….她目光中透着释怀,更有欣喜:“只有你,才有资格同时迎娶公主和圣女!” 事到如今,太后才算是彻底对宁淮安放心。 她面带欣慰:“等你灭了庆国,本宫亲自为你主持大婚,若是……“若是一时灭不了,只要你愿意,也随意可以完婚。” 太后这番话,发自内心。 “臣谢过太后!”宁淮安神色郑重,“臣向太后保证,覆灭庆国,绝不会太晚。” 他的目光中充满自信。 窗外的夕阳斜斜照了进来,似成为了他的披风。 这个国家仿佛西斜的落日,他却似初升的朝霞! 太后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先帝。 怔神良久,太后缓声道:“时间不早了,宁侯且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宁淮安走出了宫殿,渐行渐远。 看着她那高大的背影,太后怔怔出神。 也在此时,小皇帝战豆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一直都在! “大齐有宁淮安,是大齐之福。”太后感慨道。 她看向战豆豆,面带微笑:“你比你父皇有福气,他若是有如此能臣辅佐,也不会那么早就……” 战豆豆也颇为唏嘘。 这些年,她们的日子都过的并不容易。 沉默良久。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欣慰笑容。 “上苍终是护佑大齐!” 天色已晚,明月高悬,月明星稀。 今天是十五,明月如银盘般高高挂起,十分明亮。 宁淮安回到府中,丫鬟已经懂事的为他烧好了洗澡水,并服侍他沐浴。 宁淮安坐在浴桶内,仰着头,十分惬意。 四十多度的水温,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洗去了浑身的疲惫。 人生在世,人生在世,该拼搏时拼搏,该享受要享受。 宁淮安并非是个迂腐之人,他明白人如琴弦,不能一直紧绷着,不然终会断的。 做人,最关键的是四个字……松弛有道! 大将军府。 有人欢喜有人愁。 宁淮安借着柔美的月色,早已沉沉睡去。 上山虎却是气的横竖睡不着,连带着看清如水的月色也十分不顺眼。 “娘的,破月亮照的人心烦!” 上山虎紧皱着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宁淮安那厮好歹灭了北蛮,丰厚重一些也就罢了,凭什么一个藉藉无名的高顺,也能和本将军平起平坐?!” 上山虎很不痛快。 他是性子直,但不是傻。 他当然明白,这就是皇帝要将他换掉的意思。 这几年,上山虎的军权不断收缩,这本就令他心生不满,宁淮安的崛起更令其大感不快。 如今宁淮安不光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就连其麾下的将领也被重用,成了靖南大将军。 论武将功绩和地位,宁淮安已可称齐国自建国以来的第一人。 这令上山虎无比嫉妒的同时,也升起了极大的不甘。 “凭什么!” “老子为了齐国征战沙场,难道就落一个兔死狗烹吗?” 上山虎越想越气。 望着如水月色,他犹记得当年意气风发,只是树叶凋零,他的征战生涯也即将落幕。 他还年轻,他还能打,所以他无法释怀,更无法放下。 上山虎大发雷霆,一拳猛砸在碗口粗的桂树上,巨大的力气直接将树干都给轰断,花瓣飘飞满天。 侍卫们远远避开,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几名上山虎的旧部却是走了过来。 他们原本就在上山虎麾下做事,过去至少也是个游击将军。 而现在随着上山虎被调回京都,军权收缩,他们这帮心腹也失了权。 虽说人拼一辈子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可他们远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更不甘心被鸟尽弓藏。 “大将军,不能再等了。”一名手下面色郑重。 另一名手下也劝道:“先有宁淮安,又有高顺,陛下这是置大将军于何地啊?” “北伐之后,马上就又要南征,就连琅淘都谋了份差事,大将军却被雪藏,这分明就是收将军的权!”。 “将军,再拖下去可就晚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拱火,成功将上山虎还没降下去的火气,再次点燃。 “娘的,欺人太甚!”上山虎大马金刀的坐在石桌前,猛地一拍,坚硬的石桌也四分五裂。 他是九品高手,更是昔日辉煌无限的大将军,怎能忍得被雪藏的寂寞? “庆国那边联系上了吗?”上山虎沉声问道。 一名手下闻言,眼前一亮,忙答道:“回大将军,已经联系上了,对方是鉴查院的暗探,而且可以直接联系上院长陈平平。” “哦?”上山虎诧异,随后咧嘴一笑,“那感情好。” 事到如今,他还不想直接暴露,毕竟叛国的名头不好听,不过上山虎还是想要让宁淮安死的。 在他看来,只要皇上无人可用,那么就不得不用他! “蛮人不中用,给他们情报都翻不起浪花,不过庆国可不是蛮人能比的,只要让他们做好准备,宁淮安这次一定会栽个大跟头!” 上山虎目光凶狠。 他明白,宁淮安今日被捧得太高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一点错都不能犯。 一次大胜可以让宁淮安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封镇北侯,一场大败也能夺去他的一切荣光。 “只要我稍加运作,便能叫他身败名裂,若是顺利,甚至可借刀杀人,让宁淮安死无全尸!” 上山虎笑容残忍,他当即叫来手下。 “给我盯紧了,时刻汇报宁淮安动向,这一次,我要他死!” 翌日。 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时,宁淮安就已经起了床。 一日之计在于晨,少阳之日是练内气功夫最好的时候。 宁淮安在院落中做着舒缓的动作,浑身的气息也游走任督,进行着小周天的循环。 如此一个时辰,待日头高升,宁淮安才收工停了下来。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又开始进行锻炼气力。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统统都不能少。 为了训练方便,宁淮安让人打造了一套完整的训练设备。 除了卧推凳、上斜凳之外,也将石锁换成了杠铃片。 杠铃杆更是精铁打造,坚固无比,纵然称重五六百斤也不会弯曲,称重千斤也不会断裂。 宁淮安虎虎生风的训练起来,训练的强度之大,令人咂舌。 如此,又是一个时辰。 宁淮安出了一身汗,干脆褪去了上衣,赤着上身开始进行棍法的练习。 此时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极大,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施展开两百斤的铁棍并不容易。 也正是如此,宁淮安才能在实战中得心应手。 因为平时的训练远比实战更加艰苦的多。 第6章 自寻死路! 论耐力和稳定,宁淮安至今没有遇到过一个能和他比肩之人。 这靠的亦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坚持和忍耐。 两百斤的精铁长棍横扫,虎虎生风,他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这样的训练强度,光是看着就吓人,却是宁淮安的日常。 “侯爷,圣女来访。”管家孙福前来禀报。 话音刚落,海棠已经自顾走进了后院。 她这人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东瞧瞧西看看,一点也不见外。 “你这房子也不大啊,好歹也封侯了,该换套大宅子。”海棠说话囫囵不清,嘴里还咬着糖果。 其实宁淮安的府邸已经不小了,三进三出的院子,足够算得上豪华。 皇帝也曾说过要给他建造侯府的事,只是宁淮安给推掉了。 他就孤家寡人一个,三个院子,自己住一个,下人们住一个,还空出来一个,根本没有再换大房子的必要,不然太空。 宁淮安没有答话,他训练时,注意力无比集中,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分神。 “宁淮安,我跟你说话呢……|2” 话音未落,海棠穿过走廊,看到了正在训练的宁淮安,不禁俏脸一红。 宁淮安赤着上身,浑身大汗淋漓,更显肌肉饱满结实。 他的训练并不是为了肌肥大,而是提升气力,为了让出招更加丝滑,出其不意,便将深层的肌肉也锻炼到了,使用兵器也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以至于他的肌肉看起来没有很大,却十分结实,而且完美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海棠芳心砰砰乱跳,呼吸都为之一滞。 “咳咳……”她干咳两声,故作镇定,背着手走出檐廊,在石桌上坐下,不客气的吃着桌上放着的点心。 点心是宫里送来的,皇帝知道宁淮安好吃,故而经常会命人送来一些点心、水果。 虽都是小恩小惠,但也令其他官员无比羡慕。 不多时,一盘桂花糕便统统入了海棠的口。 待宁淮安训练完毕,海棠正在饮着清茶解腻。 宁淮安在桌前大马金刀的坐下,疑惑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海棠手捧着茶杯:“还用问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我师傅?” 你就这么愁嫁吗……宁淮安满脸疑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海棠,纳闷道:“不是说好了灭了庆国再大婚吗?怎么这么着急见家长?” “噗!” 海棠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她再也淡定不下来,一张小脸臊的红扑扑的。 “哎呀,谁跟你见家长,这不是你上次和琅淘交手的赌约吗?忘了?” 宁淮安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还在八品时,曾和琅淘约定一战。 那一战的彩头,就是去见若河一面。 后来忙着练兵打仗的事情,宁淮安都把这茬给忘了。 “这不着急,再等等。” 宁淮安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摇摇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大口喝了起来。 他这人看似鲁莽,实则心机深沉。 宁淮安自知虽突破九品,但毕竟刚刚突破,面对大宗师恐怕还差之甚远,还需要沉淀沉淀。 虽然大概率河不会对他发难,但宁淮安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更何况,他想去见横河,单纯只是打卡签到而已,早一些晚一些,并不重要。 “哦……这样啊……”海棠小声咕哝着。 她有些失望。 提起此事,不过是拿来打掩护罢了。 海棠内心还是很希望能够得到师傅的祝福和认可的。 说白了,就是见家长! 不过女孩子面皮薄,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海棠也没好意思说出真实目的。 她收敛起情绪,故作淡然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去了,跟我说,我来帮你安排。” “那就谢过了。” “不客气。”海棠摆摆手,作势起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虽如此说,但海棠却没有挪屁股的打算。 她一双山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宁淮安,其中的期许不言而喻。 挽留我,只要你开口我就不走…… “这么快就走吗?要不你再多坐会?” 宁淮安没有多想,只是习惯性的礼节客套。 不过,海棠朵朵立刻点头道:“那好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 放松了十日,转眼到了大军开拔的日子。 这一日风和日丽,城内城外却都好似没有任何察觉,更无人送行。 这也是宁淮安的筹备,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才好能出其不意的致胜“二而衰、三而竭,实不该拖这么久的……” 宁淮安率领着部队,快马沿着官道疾驰,朝着边关的方向行进。 他的眉头紧皱,因为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只休息一两天就立即动身的,这样才能最大化利用大雪龙骑军的士气。 在战场上,士气的加成是至关重要的,否则也不会有战前动员这样的形式在。 可惜的是,整个大齐的节奏跟不上,一边需要歼灭北蛮残余力量,一边要调动粮草。 这些都需要时间。 其实,若是在他北伐之时全都安排好的话,也不会这样捉襟见肘,但那时谁也想不到他会取得如此大胜。 这一切形成了闭环,谁也无可奈何,只能耽搁几天进行筹备。 “罢了,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不管如何,一场大胜下来,大雪龙骑军已经士气如虹,足够了。” 一念及此,宁淮安也不再多想,鞭鞭打马,赶赴边关。 京都城门楼上。 一道魁梧身影悄然出现,正是上山虎! 他望着宁淮安渐渐远去,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不多时,一名属下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上山虎问道:“有回信了吗?南……那边怎么说?” 属下急喘了几口,笑道:“大将军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说完,他左右看看,上前附耳:“那边给了灰心,只有能将宁淮安杀死,就会立即释放肖恩。” “好!” 上山虎眸子里精光绽放,颇觉扬眉吐气,好似大计已成一般。 宁淮安是他的对手,肖恩却是他的恩师。 灭掉一个对手,救回自己的恩师,那么他在齐国的实力便会更上一层楼! 届时,就算小皇帝再如何算计,也奈何不了他! 上山虎拿出一封信,郑重道:“快些交给对方,万不可耽误了。” “将军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手下接过信件,连忙又快速跑开。 上山虎站在城头上,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是那么明媚,微风是那么清凉。 他张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权力。 “呵……” “宁淮安,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我倒要看看,谁能救得了你!” 齐庆边境,沧州。 嗖! 嗖! 嗖! 一枚枚箭矢破空,上千枚箭矢宛若流星般飞射,对百丈外的目标进行了火力覆盖。 这支队伍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是燕小已精心挑选,亲自训练的。 每一个都是五品以上的高手,气力惊人,而且所用的弓箭也都是特制,射程是普通弓箭手的三倍! 这支队伍虽然只有千人,但却是燕小已镇守边境的底气所在。 “报!” “京师急报!” 一名传令兵策马赶来,急匆匆下马,将一封密信恭敬的交到燕小已的手上。 燕小已打开信件,目光灼灼。 “有意思……” 燕小已不禁冷笑。 “好个宁淮安,真把本都督当成泥捏的了,简直……自寻死路!” 燕小已面色阴寒,杀气外露。 情报来自京都,告诉他宁淮安已经出兵,但没有赶往定州,而是来了他所镇守的沧州。 这正中燕小已的下怀,但对他来说也是侮辱。 因为这代表宁淮安觉得他燕小已更弱,更好打! “宁淮安,你很好,这次我定教你有来无回!” 燕小已是征北大都督,在沧州已镇守多年,就连当年的上山虎他都没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大皇子的实力与自己相差甚远。 宁淮安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 “全军准备!” 话音落下,一名名士兵快速集结。 这些人都是他亲自训练,其中资质优秀者训练为弓箭手,射程百丈,称为神箭营。 只有千人,却是最精锐所在。 其他人有刀兵、枪矛兵、遁甲兵,还有一支数量约在六千人的铁骑。 一共加起来足有近五万人。 这支队伍在沧州镇守多年,从无败绩,可谓是厮杀出来的强军! 看着眼前庞大的队伍,燕小已嘴角勾起。 他对传令兵说道:“立即赶赴定州,告诉大皇子派骑兵绕后,一举围歼宁淮安主力!” “是!”传令兵不敢耽搁,立刻马不停蹄的离开。 燕小已目光灼灼,杀机沛然。 “什么大雪龙骑军,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 “这一战……” “便要你齐国再无斗争之勇!” 第7章 虽颇有能力,还是嫩了点 齐庆边境,定州。 “杀!” “碾碎他们!” “杀光这些草原蛮子!” “……” 边关之处,喊杀震天。 一名名草原骑兵汹涌而来,宛若无尽洪流。 草原…… 果然动乱了! 已入深秋,距离寒冬也不在遥远。 草原人以放牧为生,平时还好,冬季却也只能在家里窝着。 草原空旷,也比其他地方更冷的多,冬天也更难熬。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冬季来临前,存够更多过冬需要的粮食。 加上北蛮王庭被灭,大批部落涌入草原,也为草原增加了许多有生力量,便对定州发起了猛攻。 攻势着实激烈,毕竟草原人视劫掠为天经地义,但也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 为了活着,自然要拼命。 “杀!”庆国大皇子李诚濡浴血奋战,铠甲上已结了一层厚厚血污,铠甲都让染成了红色。 随着他的身先士卒,身后战旗飘扬,十万大军也汹涌而去,与胡人大战一处,厮杀无比激烈。 众将士前赴后继,死伤无数,战场上横尸遍野,哀嚎满天。 待到日色西斜,草原胡人才收拢了军队。 边关…..守住了! 大皇子长舒了一口气。 显然这一次草原的攻势无比猛烈,让他也十分难受。 就在此时,远处一骑匆匆赶来,正是从沧州赶来的传令兵。 “大皇子殿下,大都督急报,齐国宁淮安率军攻打沧州,请大皇子殿下率军绕后包抄仆!” 听到讯息,大皇子李诚濡不禁一怔,随后也不耽搁,当即下令。 “卞应!” “末将在!” “本帅命你立即率领五千……不,一万铁骑,立即绕路赶往沧州,只等宁淮安与燕小乙交战,便从后方伏击,务必全歼宁淮安主力。” “末将领命!” 一名大将当即调出一万铁骑,跟着他奔腾而去,浩浩荡荡的赶赴沧州。 铁蹄踏过路面,溅起沙尘漫天。 大皇子李诚濡望着滚滚烟尘,不禁感到有些遗憾。 他回望草原方向,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埋葬尸体。 “可惜,本帅脱不开身呐……” 李诚濡颇感惋惜。 他早就听闻过宁淮安的名号,欲与之分个高下,却没想到草原攻势猛烈,他脱不开身。 “宁淮安,你为何不来定州呢?”。 “可惜啊……” “没机会跟你交锋了!” 庆国,皇宫。 “陈院长,你这轮椅里有什么啊,怎么这么重呢?” 侯公公推着陈平平往养心殿行去,到了陡坡处死活推不动,把老太监差点没雷嗝屁了。 陈平平端坐在轮椅上,面带微笑,轻声道:“秘密武器。” 侯公公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也没在意,咬着牙应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伴随着尖细的“哎呦”一声,终于把轮椅推了上去。 一路推到养心殿,侯公公擦着额头的汗水,剧烈喘息着道:“陛下,陈院长求见。” “嗯,让他进来。” 得了命令,侯公公这才推着陈平平进入内殿。 内殿中,庆帝身着便服,不修边幅,正在书案前为新弓上弦。 这把弓看起来十分硕大,绝对远超九石弓的强度。 这等弓箭,寻常人怕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撼动分毫。 就算是上弦至少也要七八个力士一齐使力。 但庆帝却是十分轻松,一手抓着弓把弯曲,一手攥紧弓弦,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有回信了?”庆帝随口问道。 陈平平在轮椅上行礼,微笑着道:“燕都督已经做好迎战准备,大皇子殿下也派了一万铁骑准备伏击,一切都准备就绪。” “好!”庆帝神情振奋,“这一次,定让宁淮安有来无回!” 他上好了弓弦,来回检查着,嘴角微微扬起。 “这狂徒此前还扬言要灭了庆国,将朕活捉,朕就在这里,倒要看看他怎么活捉朕!” 庆帝朗声大笑,颇觉畅快。 他不见得是个明君,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皇帝,手段狠辣,为了稳固皇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在这方面,他要甩开齐国小皇帝几百条街都不止。 庆帝这样的人,不会信任任何人,他想要的唯有霸权! 任何人感挑战他的权威,他都会除之而后快! “上次刺杀失败,让宁淮安逃过一劫,不过这回他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我庆国大军实力雄厚,沧州有燕小已率领五万大军,再加上大皇子派出的一万精锐铁骑,纵然宁淮安有三头六臂,也要饮恨沧州!” 庆帝是个实打实的武皇帝,在他的带领下,庆国的武力水准高到吓人。 在他看来,有六万精锐,以及燕小已这个九品弓箭手在,不管宁淮安的大雪龙骑军如何凶悍,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沧州。 一念及此,庆帝不禁感到一阵舒服惬意。 实在是宁淮安的崛起速度太快了,快到令人咂舌。 即便是强悍如庆帝,在之前也不禁生出了几分畏惧,这令他感到羞耻,更令他愤怒。 “宁淮安虽有实力,却不知韬光养晦,就连齐国内部都想至他于死地。 “论武功,同阶无敌,有望突破宗师。 “论打仗,一举大破北蛮王庭。 “论心机,更是连你陈平平都能骗过……” 细数着宁淮安的有点,庆帝不禁唏嘘。 “这样的人,太夺天机,注定无法长命!” 庆帝无比笃定。 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也曾经无比娇狂,令自己陷入陷阱,但他有人救援,而宁淮安,却是孤立无援。 “年轻人太气盛,以为有点身手和功绩,便骄狂轻敌,目中无人,贪功冒进令自己身处险境,这样的人成就也就到这儿了……” 庆帝有些嫉妒,嫉妒齐国出了这样一个绝世天骄。 但他却没有想过,若是宁淮安这样的人出现在庆国,他未必敢如齐国小皇帝一般将其重用。 庆帝多疑,哪怕是儿子都不放心,更何况一个臣子? “陛下说的是,而且据齐国的消息,宁淮安这次并未带着琅淘一起,少了一名九品高手护持,宁淮安确实有取死之道……” 陈平平点头称是,一顿顺毛捋,令庆帝无比开心。 只是庆帝不知道的事,陈平平的手却一直在摸着轮椅的扶手。 这轮椅是特制的,两个扶手下各有一个按钮。 里面确实装着两件威力极大的秘密武器。 这武器…… 为了杀庆帝而准备的! 陈平平陪在庆帝身旁,思绪似穿过了岁月长河,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午后…… “你怎么不坐下吃饭啊?你喜欢吃桂花糕吗?” “陈五常……这名字不好听,我给你起一个吧,就叫……陈平平!” “你不喜欢吗?叫陈平平多可爱啊!” “平平,我给你一样宝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平平…… “平平……” “……” 回忆太沉重,压塌了陈平平的脊梁,模糊了他的双眼。 “陈平平,陈平平?陈平平!” 庆帝一声大喝,将陈平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 “你怎么哭了?” “臣,臣喜极而泣!”陈平平咧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二十多年前,皇帝还不是皇帝,甚至不是太子。 那时陈平平便已经跟随在庆帝身旁。 后来,庆帝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古灵精怪,性格也与庆国女子大为不同。 她把他当人…… 与她相处的时光,是陈平平最快乐的时光。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一天他外出归来,却发现京都遭遇变故,他昏暗世界中唯一的一束光……熄灭了…… 悲伤、痛苦、歇斯底里…… 陈平平的情绪崩溃了。 他大开杀戒,血洗了所有可疑之人,尽管那些人是王公贵族,也绝不姑息! 他……已经要疯了! 可是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陈平平并没有放弃追查,他也查到了一个最恐怖的真相……那女子是被庆帝所杀! 对陈平平来说,庆帝是主子,而那女子则是他内心的唯一柔软。 所以…… 他要报仇! 可惜啊…… 庆帝虽是大宗师,胆子却太小,这么多年来一直龟缩皇宫,哪怕偶尔外出也要大量禁军以及高手护驾,实在是无从下手。 陈平平已忍了太多年。 近年来,陈平平越发感到精力不济。 他知道,自己老了。 当年千里奔袭,自己双腿残疾,武功被废,以至于衰老的比常人更快。 陈平平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开始急了…… “陈平平。” 见陈平平再次走神,庆帝已有些不悦。 陈平平连忙在轮椅上点头哈腰,笑容谄媚,一如当年那个奴才那般。 他谄笑道:“老奴是在想,宁淮安这人虽有些能力,可毕竟太年轻,也太莽撞,哪想到官场黑暗险恶,远比真刀真枪的战场要凶险的多。” “继续。”庆帝坐下,把玩着桌上的弓箭。 陈平平继续道:“宁淮安确实一心为国,但历朝历代又缺少清廉爱国之士吗?不,赤子之心的人并不少,要么和光同尘,要么就只有被毁灭……” 陈平平叹了口气,好似想到了一个人,亦为其感到不值。 第8章 胜券在握 他强颜欢笑:“谁能想到,就连齐国大将军上山虎也叛变了呢?宁淮安没有败给敌人,反倒是败给了同僚……” 陈平平心中酸楚,他脑海中那道人影越发清晰。 二十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从来也不敢忘记。 那个女子……叫叶轻楣! 当年庆帝为了巩固皇权害死叶轻楣,现在上山虎为了地位害死宁淮安。 这并没有本质区别。 不过是天骄令人嫉妒罢了…… 陈平平心中五味杂陈,但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按照他对宁淮安的评估,此人不光武力超群,更是智近如妖,这样的人,绝不对那么简单。 只是这些话,都被陈平平藏在了心中。 他宁愿让宁淮安赢,他宁愿让齐国打入京都,他……想让庆帝死! 陈平平内心激荡。 庆帝并未察觉出异常,而是一边把玩着特制的箭矢,一边笑道:“齐国的小皇帝和太后都对宁淮安颇为赏识,将其当作齐国擎天柱,这次,朕就将这根擎天柱打断!” 庆帝捏紧箭矢,双目间杀气四溢。 他霍然起身,负手踱步。 “不光是宁淮安,上山虎那厮也不能活着,若是一举消灭了这两人,那么齐国就再无反抗之力,必是朕的囊中之物!” 陈平平问道:“那……肖恩…” “肖恩?”庆帝轻蔑一笑,“你为了抓捕肖恩,都成这副模样了,朕让放,你舍得吗?” 陈平平低下头,抚摸着没有知觉且肌肉萎缩的双腿,面露苦涩。 他想到了当年的千里奔袭,也想到了二十多年困于轮椅的无奈。 “我杀了他全家,还关了他二十年,他只是废了我的双腿,这很公平……庆帝没有接话,而是走到窗前,在桌上拿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齐国的先皇帝已死,肖恩就算回去,小皇帝也镇不住,另外上山虎出卖了宁淮安,若是将此事让小皇帝知道,上山虎还能活吗?” “陛下英明!”陈平平拍了记龙屁股,笑道:“宁淮安还想要覆灭庆国,殊不知已经带领齐国走向了灭亡之路,陛下覆灭齐国指日可待!” 陈平平拍的庆帝十分受用,惬意的在软榻上坐了下去。 他忽然问道:“儋州那边怎么样了?范贤……他可还好?” 范贤……想到这个孩子,陈平平不禁微笑。 “范贤那孩子很聪明,如今他已成人,一直在等红甲骑士出现。” “嗯。”庆帝应了一声。 他今日心情大好,也不禁想到了当年那个叶轻楣生下的孩子,他的孩子! 一晃二十多年,他也二十多年没见过那个被范建救下的孩子了。 说来,若不是范建出手,恐怕庆帝永远也不会见到那个儿子。 或许,他原本也不在乎。 只是忽然想起来罢了。 “行,既如此,便让范建派人将范贤接过来。” “臣遵旨。”陈平平心中一叹,恭敬退下。 待其走后,庆帝背着手走到龙书案前。 他抄起笔刷刷点点,在白纸上写下了“宁淮安”三字。 随后庆帝将写有名字的白纸递出,一名太监连忙走上前,将白纸接过,并将其贴到殿中那精铁所铸的盔甲上。 庆帝拿起长弓,弯弓搭箭…… 嗡!~ 弓弦紧绷。 嗖! 箭矢破空,快到连残影都不见,瞬息便飞射而出。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箭矢刺穿了白纸,也刺穿了精铁甲胄! 太监缩回手,心有余悸。 刚才他的手还没收回,庆帝的箭便已射出。 他就好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的。 可即便怕的要死,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谄笑道:“陛下勇武无双,箭法如神!” 庆帝嘴角一勾,随后微沉,正色道:“你时刻注意着些,若有捷报传来,第一时间,将宁淮安人头给朕送来!” 齐国边境。 入目空旷无垠,所见尽是茫茫沙石,好似到了荒漠一般。 长长的边境线上,一个又一个堡寨林立,如一面城墙,挡在了如虎狼般的庆国之前。 中心地段有一个最大的要塞,看起来宛若小城。 要塞城坚墙固,上面布满了刀剑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昔日沧桑。 要塞之外,数万兵马在此排开,列成方阵,整齐严肃。 在大军前方,一名年轻将领翘首以盼。 他名叫成朴竺,是这座边军战营的统领。 此人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四大高手之一琅淘的师侄,境界为七品上,精通兵法,也算是齐国年轻将领一代中,少有的能扛旗的人物了。 不多时,一名探马疾驰而来。 成朴竺连忙问道:“见到宁侯了吗?” 他的目光中透着期许。 探马答道:“大军已在五十里外,两刻钟就能抵达。” “好!”成朴竺高兴极了。 如今整个齐国的年轻一代,几乎都视宁淮安为偶像,成朴竺自然也不例外。 自打接到宁淮安要率军南下的消息时,他激动的几乎都睡不着觉。 没等太久,地面便开始微微颤动。 紧跟着颤动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激烈。 抬眼望去,远处扬起漫天烟尘,宛若沙暴,轰鸣之声震耳欲聋,好似天雷炸响。 “来了!”成朴竺面色欣喜,连忙挺直了腰杆。 一名名士兵也满脸激动的望向了前方,神情无比振奋。 这是一支数量只在万人上下的队伍,但却无比精良,即便是奔驰中也保持着队列整齐。 其中最前方一人身着黑甲,高大英武,极为不凡。 “边军统领成朴竺,见过大元帅!”成朴竺激动大喊。 勒马而停,宁淮安一人当先,巡视着边军阵容。 “你就是这边军统领?”宁淮安问道。 成朴竺恭敬道:“回大元帅,边军三万将士,全面听从大元帅调遣!” 宁淮安在阵前巡视,看到边军阵容整齐,队伍严肃,隐隐充斥着杀伐之气,倒的确算是一支强军。 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将士们激动万分。 毕竟宁淮安在齐国的名头太大了,不久前又大破北蛮王庭,可谓是如日中天。 他甚至都不用说什么,只往这里一战,整个边军的士气便极为高涨。 宁淮安对此十分满意,开口下令:“高顺、成朴竺。” “末将在!” “末将在!” “给庆军送一封战书,告诉他们,明日开战。” “末将遵命!”高顺二话不说,立即便派人去送信。 成朴竺则是有些犹豫,自打上山虎调走之后,原本属于上山虎的直系精锐也都被打散了,以至于边军实力受损。 他是靠着城坚墙固才坚守下来的。 若是两军对垒,有燕小已的神箭营在,恐怕是很难讨到便宜。 成朴竺也如实说了两边的情况。 不过宁淮安并不在意,大手一挥:“四万对五万,优势在我,有何惧哉!” 成朴竺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但再一想,宁淮安只不过率领一万铁骑,便踏碎了王庭十几万大军,便觉得这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了,甚至充满了信心。 宁淮安见他精神振奋,不由笑道:“杀牛宰羊,让将士们吃好,明日随~我大破庆军!” “末将领命!”。 沧州,庆国军营。 燕小已手中紧紧攥着齐军送来的战书,目光湛湛。 “好胆,竟然敢跟我正面对抗!” 燕小已身为征北大都督,就连当年的上山虎都要避其锋芒。 齐军换了将领之后,他更是一直在压着齐军打,甚至都把大营从沧州城内换到了城外,挑衅意味极浓。 但即便如此,齐军也没有主动发起过进攻。 然而随着宁淮安的到来,齐军竟然都有勇气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正面交战了,这让燕小已感受到了一股蔑视。 “好一个宁淮安,本都督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燕小已冷哼一声,当即下令:“李副将。” “末将在!” “立即传令三军,今夜加强防备,明日备战!” 次日。 天边刚升起一抹鱼肚白,秋夜的寒冷还没散去,大地便剧烈的颤动轰鸣起来。 齐军阵营中,所有堡寨的士兵都被统一收拢,在宁淮安的带领下,倾巢而出! 三万边军,加上一万大雪龙骑,一共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沧州行去…… “报!—” “禀报大都督,齐军已倾巢而出!” 听着探马来报,燕小已嘴角勾起。 “好,我等的就是你倾巢而动!” 燕小已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还未开战,已觉得胜券在握。 这几年来,齐军坚壁清野,一直以要塞、堡寨坚守,让秦军攻打的难度大幅度提升。 虽然一直占据上风,但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而这一次,齐军全面出击,在燕小已看来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将齐国边军歼灭的机会! “大军出动!” “随本都督迎敌!” 沧州城外。 两军对垒,近十万大军对峙,杀气冲天,气势如虹。 一名名甲士列阵排开,好似无边无垠,兵戈林立,铁甲纵横。 两军主帅上前,燕小已一马当先,高声喊道:“来将可留姓名?!” 宁淮安目光冷冽:“齐国,宁淮安!” “你就是宁淮安?”燕小已注视着对面那高大将领。 第9章 心神不宁 只见宁淮安一身黑甲罩身,极为英武不凡,气势沉稳,好似天神下凡。 燕小已从没见过宁淮安,此次一见,却是不禁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宁淮安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头皮发麻。 完美! 太完美了! 燕小已张张口,想要损宁淮安几句,好激起对方怒气,却发现根本无从骂起。 甚至这都让他升起了一种浓浓的嫉妒。 燕小已自问也是年轻有为,可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在见到宁淮安之前,他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可在见面之后,哪怕只是远远的望着,也令燕小已有些心神不宁。 他不因妒生怒,喝道:“就凭你们这点儿人也敢叫阵,宁淮安,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不然容易夭折的!” 宁淮安冷声道:“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狂妄!” “哼,是不是狂妄,打过就知道了。” 燕小已双目微眯,杀气四溢。 “我现在就取你性命!” 话音落下,燕小已竟是以迅雷之势抄起马上弓箭。 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耽搁。 嗖! 箭矢破空! 因速度太快,甚至发出了尖锐的音啸! 燕小已嘴角勾起,仿佛已看到宁淮安被他一箭射落马下。 他是庆齐两国中唯—一个九品弓箭手。 哪怕百丈距离也能取敌军性命。 正因如此,历来和他交战的大将都是在后方坐镇,从来都不敢在正面与之交锋。 因为容易被狙杀! 此时双方距离百余丈,但燕小已有这个信心。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这……这怎么可能?!” 燕小已震惊万分,瞪大了双眼,满脸骇然之色。 不光是他,庆军阵营,甚至是齐军阵营,都不禁哗然。 “他竟然徒手抓住了九品神箭手的箭矢!” “这不可能!” “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 众人骇然色变。 只因宁淮安根本不闪不避,只是抬手一抓,便将那枚燕小已射出的直逼他头颅的箭矢攥在了手中! 诚然,这里面有双方距离过远,箭矢力道衰减的缘故在内。 可即便如此,这枚箭矢的威力,也足够射杀一头猛虎了。 可宁淮安却将其徒手抓住! 这种事别说发生,就是连想都没人想过! 宁淮安神情不屑:“什么九品神箭手,不过如此!” 话音方落,宁淮安已运起真气,忽然间徒手将箭矢掷出! 嗖! — 箭矢破空,音啸声竟比之前更大,速度也更快几分! 箭矢在宁淮安堪比九品巅峰高手的真气,以及常年累月锻炼的神力加持下,竟快若闪电! “不可能!” 这离奇的操作,令燕小已不禁怔神了一瞬。 千钧一发,想要策马已经来不及了。 他几乎下意识的俯下了身子。 然而这枚箭矢并非是冲着他燕小已而来的。 “唏律律!~” 战马发出凄厉哀嚎,直接重重栽倒。 而马上的燕小已,也是从马上滚落下来。 虽没受伤,但看起来却无比狼狈。 “呼……”战马完全咽了气。 燕小已从地上爬起,看着被一箭射穿了喉咙的战马,这才明白,宁淮安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而是他胯下的战马! “宁淮安……”燕小已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其实以他的实力,本不该如此狼狈,只是因为一时的慌张,导致了判断失误。 只不过,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 双方主帅的这一次交锋,显然是宁淮安大胜,而且胜的极为漂亮! “宁将军威武!” “宁将军威武!” “宁将军威武!” “...” 齐军阵营中,数万将士高喊着,声势震天,仿佛整片天地都充斥着呐喊声。 宁淮安这一箭,已然令齐军的士气达到了巅峰! 成朴竺更是扯着嗓子喊得脸红脖子粗。 身为边军统领,他带头高喊,仿佛要用声势将庆军碾碎一般。 与齐军的气势如虹不同。 反观庆军,此时只觉无比羞耻,气势低迷,简直恨不得找着地缝钻进去一样。 此前跟在燕小已身边趾高气昂的副将,此时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太特么丢人了! 此时庆国士气低迷,齐国士气高涨。 宁淮安明白时机已到,当即抬手下令:“全军出击!” 话音落下,宁淮安一马当先,身后大雪龙骑紧紧跟随,边军亦不甘落后,大军宛若洪流般呼啸而去! 双方距离并没有很远,以铁骑冲锋的速度,不过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就会全面交锋。 燕小已不敢耽搁,连忙换上另一匹战马,策马回营。 “神箭营出列!” 命令下达,一支千人上下的弓箭手部队走出阵营,弯弓搭箭。 “放箭!” 嗖! —嗖! 嗖! 箭矢破空,宛若倒流倒卷,随后如雨点般落下。 神箭营乃是燕小已亲自训练的弓箭手,虽只有千人,却是他坐镇沧州的最大杀器。 凭借着强大的火力压制,一直无往不利。 “放!” 弓箭手一箭射出,动作不停,继续射箭,挥洒漫天箭雨! 铺天盖地都是飞射而来的箭矢。 宁淮安率领大雪龙骑动作不停,越冲越快! “御!” 大雪龙骑军举起一面盾牌挡在面前。 叮叮叮叮…… 他们本就是重甲,就连马匹都佩戴着重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加上盾牌挡住面部要害,一番箭雨竟并未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方一波箭雨过去,宁淮安也高声下令:“放箭!” 骑兵射箭本就是必修课,一万名大雪龙骑更是极擅骑射。 霎时间,漫天箭矢如流星倒卷! 燕小已也看到了这漫天箭雨。 不过这一次,是齐军射来的! “怎么会有这么远的射程!” 燕小已顿时大惊失色。 双方距离尚远。 他训练的弓箭手,就是仗着射程才才能在以往的战斗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以箭矢打散对方阵营,再以骑兵冲杀,方能取得最大效果。 然而这一次,一向无往不利的战略竟然失效了! 燕小已的神箭营并未对宁淮安的部队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是宁淮安所率领的大军,一番射击下来,令燕小已的部队在猝不及防下损失惨重! 伴随着凄惨的哀嚎声,一名名庆军倒地。 燕小已恨得牙齿都要咬出血来,但他已没有时间多想。 因为宁淮安的大雪龙骑,已经杀到了! “杀!” 宁淮安大喝一声,吼声如雷,振聋发聩。 一众大雪龙骑也随着他一同呼喊,声势若山呼海啸。 轰隆隆! 铁甲如洪流般汹涌而来,声势极为骇人! “杀敌!”燕小已嘶声呐喊。 他的双眼通红,气的浑身颤抖。 燕小已镇守沧州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他压着齐军打的,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 大雪龙骑军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燕小已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向无往不利的神箭营,竟然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而且在猝不及防之下,遭遇了大雪龙骑军一轮射击,也令他的神箭营损失惨重。 原本就只有千余人的神箭营,因首当其冲,直接折损大半! 这也是因为神箭营一直都是以射程优势碾压,没遇到过在射程上能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从而没有准备防护策略的缘故。 一个个站在那里,简直就跟活靶子一样。 嗖! —嗖! —嗖! 大雪龙骑军的骑射优势在此时展现无遗,他们有着强大的机动性,强大的防御力,更有着强大的攻击性。 在面对蛮人之时,因为对方也是以骑兵为主,大雪龙骑的骑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只能采取硬碰硬的策略。 然而硬碰硬,对骑兵来说,就相当于是拿金子打人,太过浪费。 最适合骑兵的进攻方式,还是利用强大的机动性进行骑射消耗。 此时,无数箭矢发射,在一轮轮的箭雨覆盖下,令庆军阵营猝不及防下,遭遇了不小的损耗,尤其是神箭营,几乎全灭! “遁甲兵出列!” “弓弩手策应!” “长矛兵压阵!” 燕小已也不愧是庆帝亲封的征北大都督,多年的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虽然因为轻敌大意而失了先机,但很快就组织起了有效的对抗。 铛铛铛铛! 箭矢落下,大部分都被盾牌弹开。 紧跟着庆军阵营的弓弩手也开始还击。 燕小已的沧州军本来就是以擅射而闻名,他们自然也有一套对付弓箭手的办法,只是过去没有必要使用而已。 一时之间,龙骑军的骑射也不再能取得太大的效果。 然而就在此时,战旗挥舞,万余龙骑军竟然分成两队散开,迂回向了庆军左右两翼。 他们又以百人为单位,结成一个个雁形阵,横起长矛,向着庆军穿刺过去! 一阵人喊马嘶,两翼的清军也在突刺下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与此同时,成朴竺也率领着边军压来。 边军大部分都是步兵,速度要慢一些,一直都被庆军的神箭营克制。 然而在大雪龙骑军打出先手的情况下,这些步卒稳稳推进,很快也到了进攻范围,在一番箭雨压制之后,开始了短兵相接。 厮杀…… 正式展开! 庆军阵营中,燕小已张弓搭箭,不断寻找着机会射击。 他的面色阴沉,已不复之前的自信。 经过首番对战,他已经明白自己远远小瞧了这支龙骑军。 第10章 遭了殃 论武道实力,一个个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高手! 论防御能力,其战甲强度更是比一般的重甲更坚固几分。 论战马速度,哪怕佩戴着沉重的甲胄,一旦加速起来,也丝毫不弱轻骑。 论射程距离,更是不在他燕小已的神箭营之下! 根本毫无短板! 而且现在大雪龙骑改换战略,以雁形阵穿插,更是令庆军两翼受到不小的冲击,都是在艰难抵抗。 原本许多年来都是在进攻的庆军,这一次竟然被迫进行了防守! 虽然燕小已第一时间进行了部署,可因为第一轮交锋失策,也令他五万大军折损了十分之一! “这……这真的是一支只训练了几个月的队伍吗?” 若非亲眼得见,他根本不敢相信。 论大雪龙骑军的精锐程度,燕小已自认恐怕也只有鉴查院的黑骑能够与之抗衡,就连红甲禁军都不行! 可庆国的黑青不过千人,而齐国的大雪龙骑军可是上万啊! 燕小已一阵胆寒。 虽说他是九品神箭手,每次拉弓,至少都能射杀数名敌军,但这是在万人厮杀的战场,九品高手也 没有力挽狂澜的实力。 更何况,指挥大军作战,可不是心念到了就行的。 战场变化瞬息万变,身为一军主帅,必须要料敌先机。 这一点,齐国边军也不例外。 然而宁淮安的大雪龙骑军却是指哪儿打哪儿,根本就如同一体!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庆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若非是因为燕小已及时部署,恐怕大军已经被冲垮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队伍?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燕小已惊骇,他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而且带兵多年。 光是训练一支神箭营就已经极为不易,这都是他多年辛苦操练的结果。 然而这一战,付诸东流! 而宁淮安的大军,论精锐程度,更远在神箭营之上! 加上那如臂使指的灵活程度,若没有十年以上的艰苦训练,燕小已实在不信能做到这一步。 他哪里知道,宁淮安大军的主力本就是一支百战精兵。 宁淮安将系统奖励的大雪龙骑打散,充作一个个队伍的领袖,以他们为主导进行带领。 在战场厮杀中,这些老牌大雪龙骑军的默契程度直接拉满,其他那些新招进来的只要跟紧自己的上级就可以了。 “挡住!” “给我挡住!” 燕小已大声嘶吼,然而在嘈杂的战场上,他的声音也根本无法传递多远。 眼下大雪龙骑来回穿梭,齐国边军稳稳推进。 而燕小已的沧州军,已经在不断地消耗中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劣势越来越明显。 尽管不愿相信,但燕小已不得不承认,这一战的失利,主要源于自己的轻敌! “宁淮安,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燕小已咬牙切齿。 这一战进行到现在,其实胜负已经分出。 接下来沧州军的溃败,其实已经是时间问题。 燕小已的理智告诉他,眼下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立即收拢部队,退回沧州城内防守,在牵制敌军的同时,等待支援。 “大都督,快些退守吧,不然真来不及了!”灰头土脸的副将匆匆赶来,焦急万分。 这一战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然而燕小已却迟迟没有下令。 他太骄傲了。 他不甘心就此败逃! “庆国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逃跑的将军!”燕小已双目通红,声音低沉如野兽。 副将急声道:“这不是逃跑,是战略撤退,继续耗下去,就全都完了!” 这位副将是燕小已带出来的,他都明白的道理,燕小已又岂能不知? 只是燕小已身为百战将军,从来没有输过,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输,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怎么会……” “怎么会!” “本都督怎么会输!” 燕小已咬牙切齿,实不愿就此退兵,他的高傲压倒了他的理智。 副将急的都快哭了,可就在他打算继续劝说之时,忽然一传令兵匆匆赶来。 燕小已目光湛湛,大声喝问:“大皇子的部队何时能到?” 传令兵不敢耽搁,急忙答道:“已经在一百里外,最多一个时辰便能抵达!” 骑兵寻常赶路的速度一般在每个时辰六十到八十里,若是全力奔袭,速度能快上两倍。 可是百里距离,战马若是跑累了,战斗力也会大大下降。 燕小已攥紧了手中长弓。 他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搏一搏! “你立即去找大皇子的队伍,让他们加快速度赶来,万不可耽搁!” “是!” 传令兵换了匹马,当即朝着远处疾驰。 燕小已虎目微凝,沉声下令:“不论如何,都要给本都督坚守下来,就一个时辰,一定要拖住!” “大都督……” “拖住!”燕小已声音嘶哑,“只要大皇子的一万铁骑赶到,从后方包围,与我军前后夹击,就必定能改变局面!” 副将也明白这是唯一翻盘的机会,虽然有些冒险,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当即报了死志,率领手下精兵前去迎战。 眼下局面混乱。 燕小已想要收拢军队已经做不到了。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拖下去! 然而,就在也燕小已忧心之时,忽然看到一黑甲大将冲入庆军阵营。 一杆铁棍挥舞如风,扫过之处,人喊马嘶。 那铁棍势大力沉,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其凶悍无比,勇猛无双,一人冲入敌军阵营,如入无人之境! “宁淮安!” 燕小已双目精光绽放,似乎看到了致胜之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宁淮安,这是你自己找死!” 一念及此,燕小已张弓搭箭。 弓拉如满月,剑尖也对准了远处正与庆军厮杀的宁淮安。 燕小已是两国唯——名九品神箭手,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人就是最恐怖的存在,在战场上的威慑力仅次于大宗师。 他有自信,这一箭射出,就算是半步宗师也要避其锋芒! 远处,宁淮安左冲右突,沉重的铁棍在他手中好似轻若无物,勇猛至极,好似虎入羊群一般。 可就在他一棍打死了一名庆军大将时,忽有极啸声响起! 宁淮安几乎就是下意识的抬棍格挡……铛! 金铁交击之声刺耳。 沉重的力道,就连宁淮安胯下战马都歪了一下。 然而那支箭却是被挡了下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次距离拉近,燕小已的箭矢威力也更加强绝,轻松便可秒杀八品高手,即便九品高手也要受伤。 但却没有伤到宁淮安分毫! 唯一的伤害,也就是那根精铁长棍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怎么会如此……”燕小已双目通红,气恼万分。 身为九品神箭手,一直以来他都是战场上最恐怖的存在。 哪怕是当年上山虎领兵的时候,也不得不避他的锋芒。 后来撤了上山虎,换成朴竺戍边,更是连头的不敢露,一直坚守在堡寨之中。 可就是如此无往不利的神箭,今日竟屡屡受挫! 燕小已不甘心,再次弯弓搭箭,一连射出数发。 然而都无一例外,不是被宁淮安躲过,就是被挡了下来。 数箭射出,也只是伤到了一名龙骑而已,甚至被弹开的箭矢,还令好几名庆军遭了殃。 “呵……”宁淮安近乎挑衅的看了燕小已一眼。 随后他带领着一支千余人的精锐冲入庆军阵营,一阵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他手中那杆两百斤的铁棍挥舞开来,直接便是上千斤的力道,一棍一个,庆军的头颅就像是西瓜般爆开,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 哪怕是七八品境界的高手,也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其屠杀! 嗖! 嗖! 嗖! 燕小已疯狂射箭,他不相信自己的箭法竟然无法奏效。 很快,他的箭桶就空了。 跟随在其神身旁的亲卫,也快速取来了一个新的箭桶。 燕小已伸手去接,但还没有张弓搭箭,就迟疑了。 他对自己已经不自信了。 他的箭从来没有失手过,可今天却没能取得任何效果。 甚至就是因为他的自大和轻敌,还对这一战的胜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不要箭了,去取我的长枪来!”燕小已冷声下令。 他是箭手,但并非只会用箭。 身为九品高手,燕小已的近战也十分不俗,更有一套了得的枪法。 亲卫一怔,也不敢耽搁,当即去取长枪。 燕小已冷冷望着远处如入无人之境,在庆军阵营中大肆屠杀的宁淮安,不由握紧了双拳。 他明白,自己的枪法虽好,却绝不会是宁淮安的对手。 可是沧州军只有他燕小已一个九品,若是不能拦住宁淮安,那么任由宁淮安继续带人冲杀下去,恐怕庆国大军根本就坚持不到援军到来。 所以,燕小已根本没得选。 “娘的,拼了!” “咚咚咚!” 战鼓擂动,震耳欲聋。 数万人的战场厮杀,渐渐的已经失控,战斗进入白热化。 打到这一步,将领的指挥已经不再重要,完全凭借的就是一腔血勇。 第11章 大肆屠杀 齐军刚刚才大破北蛮,本就士气旺盛,现在在宁淮安的带领下,又在这一战中取得极大的优势,更是战意澎湃。 他们一个个或是持枪、或是持矛、或是持刀,奋勇在战斗第一线,前赴后继,杀的浑身是血。 他们大笑着,他们呐喊着,压抑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完全释放。 “哈哈哈哈!” “平生郁郁数十载,唯今日最为快哉!” 边军统领成朴竺放声大笑,持一把大刀杀入敌军,凭着一腔血勇,力道更胜平常三分。 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身为狼淘的师侄,成朴竺的武功不俗,又经过多年的战场历练,更是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招式,虽看着简单,却威力不俗,极为适合战阵厮杀。 一番左冲右突,成朴竺已经杀了十几人,盔甲上都满是鲜血。 趁着喘息的功夫,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朝着人群中望去。 “我去!” “这也太猛了吧!” “简直非人哉!” 只见远处一道高大人影,手持精铁长棍,一人一骑杀入敌军当中,铁棍挥舞下令一名名敌军惨死,一匹匹战马嘶鸣。 他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杀出了一片真空地带,令敌人大军不敢近身。 漆黑的铁棍已经满是血浆,漆黑的甲胄也被鲜血覆盖,染成了红色,不断往下滴着猩红的鲜血。 整个人就仿佛地狱杀出的魔神一般!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乃人间太岁神! “以前只知道宁侯猛,没想到竟然这么猛!”成朴竺不禁咂舌。 他都不知道宁淮安杀了多少人,但看那架势,说有数百也不为过。 在宁淮安的铁棍下,敌军根本就好似纸糊的一般,不论对手是几品实力,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宁淮安!” “拿命来!” 就在成朴竺愣神之时,忽见燕小已从斜刺里杀了出来,直奔宁淮安而去.. “宁侯小心!” 成朴竺连忙提醒。 但他话音未落,宁淮安便一记横扫朝着燕小已腰部砸去,仿佛背后生眼了一般。 嘭! 燕小已冲势一顿,只觉持枪的双手一阵发麻,暗道:“好大的力气!” 刚才他那一击可是使出了全力,加上战马的冲势,少说也有数千斤的力道。 可宁淮安只是一击横扫,就显然将他砸落马下。 这气力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宁淮安回过头,俯视着燕小已,冷笑道:“终于是不做缩头乌龟了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躲在后面放冷箭呢。” “休要猖狂!”燕小已怒吼一声,持枪突刺。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燕小已虽然是九品箭手,一直都是以远程优势克敌,但枪法竟也十分不错。 长枪如狂龙探海,声势极为浩大,而且也不失灵活诡变。 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不断。 宁淮安以铁棍迎上,沾满血污的铁棍尽情挥舞,每一击都好似有崩山碎石之力! 燕小已越打越心惊,他已经探出宁淮安的境界只是初入九品,但真气的浑厚程度竟然丝毫不在他之下! 而且这一身气力,更是无比惊人,随手一击都要他拼尽全力才能抵挡。 不过十几个回合下来,燕小已便感觉双手发麻,甚至连长枪都有些握不紧了。 “这厮好大的力气!”燕小已暗暗心惊。 只是交手片刻,他便已经力有不逮,出手也慢了许多,从一开始的进攻,也变成了被动防守。 反观宁淮安,方才已经在乱军丛中杀了几个来回,已经变成了血人,但仍旧神完气足,没有丝毫疲惫之色。 “唏律律!~” 在一次次的碰撞中,燕小已胯下战马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四蹄一弯跌倒在地。 燕小已从马上坠落,来不及起身,直接就地一滚…… 嗡!~ 铁棍几乎扫着他的头发掠过,令燕小已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凡他刚才反应慢上刹那,这颗头颅怕是都要被轰碎。 “还能撑得住一个时辰吗?”燕小已扪心自问,顿觉一股绝望笼罩心头。 宁淮安的实力之强,已经超过了燕小已能承受的范畴。 这才交手不足一刻钟,他便已经尽显颓势。 可来来不及思考,宁淮安的下一棍已经到了。 呼! 势大力沉的一棍,令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啸叫。 燕小已不及他想,连忙举起长枪格挡。 铛! “噗!~” 燕小已一口鲜血喷出,面色顿时涨红,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少说也有数千斤的力道,直接让燕小已单膝跪地,好悬没昏过去,就连手中的长枪都被砸断。 铁棍受阻,却也狠狠砸在了燕小已的肩上,只听“咔嚓”一声,燕小已右肩便被一棍砸断! “啊!”燕小已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左手抓住了宁淮安手中铁棍。 他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宁淮安从马上拽下。 但宁淮安却是用力一托,随后调转马头,胯下战马也是配合,后蹄猛地一踢,直接将燕小已踢出数丈远。 “噗!~” 燕小已又是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次他脸色惨白如纸,身躯已摇摇欲坠。 接连遭受两击重创,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强撑。 燕小已猛地从尸体上抽出一把长刀,怒瞪着双眼,声嘶力竭的喊道:“来啊,你只有这点本事吗?” 话音落下,燕小已身子晃了晃,甚至连站立都十分勉强了。 他仍在咬着牙,苦苦支持。 “一个时辰,只要坚持住一个时辰,等援军赶到,我还是功臣!”燕小已的胜负欲在此刻极为强烈。 他甚至已不在乎生死,比起性命,他更在乎这一战的胜负。 身为百战百胜的征北大都督,燕小已不允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哪怕一次失败! 笃笃笃…… 宁淮安策马而来,速度倒是不急不缓,神情看起来充满戏谑。 “燕小已,你是不是想拖住我,撑到援军到来啊?” “你!”燕小已面色骤变,“你怎么知…… 他此时已然心沉谷底,咬着牙问道:“你怎么知道?” 宁淮安嘴角轻轻勾起:“你不用知道,你也等不到了。” “那你特么告诉我干嘛?!’燕小已怒瞪着双眼,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怕不是已经杀了宁淮安八百次。 可惜,眼神杀不了人,他想等的援军,也注定到不了。 鲜血模糊了双眼,燕小已强挣扎着站直身子,心中思绪万千。 “宁淮安一定是故意想让我分心……。 “一定是的!’ “宁淮安此次倾巢而出,就连齐国边军都全部出动,不留退路,他不可能还留有人手!’危急之下,燕小已思绪转转。 他和齐国边军交战多年,对其实力摸的十分透彻。 在他看来,宁淮安的大雪龙骑,以及成朴竺的边军数量都与情报相同,绝不可能分兵作战。 就算有,撑死也就一两千人,想要阻拦一万铁骑,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大皇子派了一万精锐铁骑,除非倍属于他,不然绝不可能全歼!’燕小已一番思索,不断劝说着自己,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 大军交战激烈,即便现在燕小已想要撤退也已经做不到了。 呜! 就在燕小已出神之际,忽听破风声响起。 燕小已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刀格挡,但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大刀便被砸断。 他整个人也被一股巨力击飞出去,肋骨都断了数根。 宁淮安这一击飞棍,直接让燕小已失去了战斗能力,就连体内真气都乱了,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笃笃笃…… 宁淮安策马而来,抓起弹飞的长棍,随后一棍将燕小已挑飞起来,便揪住了其脖领。 随后也不顾其感受,直接将燕小已举过头顶。 “燕小已已被擒获!” 宁淮安这一声高喊有着真气的加持,瞬间充斥在整个战场。 战场混乱,能听到他喊声的人也不多。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停手,没多久,所有人都看到了被宁淮安高高举起,半死不活的燕小已。 “大都督被抓了!” 庆军顿时哗然,一个个士气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而齐军则是精神大震。 宁淮安一声高呼,千军万马也紧跟着齐声大喊:“燕小已已被擒获……燕小已已被擒获!” 同样的声音回荡整个战场,声势如雷。 宁淮安没有说什么缴械不杀这样的话,两国积怨久矣,尤其是两国边军交战多年,对彼此的恨已经深入骨髓,断没有缓和的可能。 这一战从一开始,宁淮安就没打算留俘! “杀!”高顺一声怒喝,随后率领陷阵营再次冲锋。 大雪龙骑军也没有丝毫犹豫,趁着庆军士气衰弱之际,组成了许多个尖刀阵,不断在庆军之中冲刺。 边军统领成朴竺更没有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双目绽放着兴奋的光芒,身先士卒,带领一众边军大肆屠杀。 士气此消彼长,庆军再无作战的勇气。 即便几个将官都还拼死抵抗,许多士兵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四散而逃。 “都回来!” “都给老子回来!” 第12章 生命的死神 沧州军副将双目通红,怒声高喊,但除了自己身边一些亲卫,他已经指挥不动任何人了。 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 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能力挽狂澜。 “冲!” “夺下沧州城!” 宁淮安一声大喝,随后率军乘胜追击,直奔沧州城而去。 至于此地混乱的战场已经不足为惧,成朴竺的边军足以应付。 都说穷寇莫追,其实像这种完全溃败的情况,才是一定要追,因为对方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埋伏。 轰轰轰! 上万铁骑都被鲜血染红,宛若洪流般冲入了沧州城。 城内一片哀嚎,不多时,城头上就竖起了齐国的大旗! 宁淮安站在城头上,俯瞰四野。 举目眺望,大局已定。 除了一部分逃的太过分散的清军侥幸活命之外,大部分都已经被歼灭。 最后余下不足万人,也渐渐失去了斗志,宛若行尸走肉般被齐国边军屠戮。 “快哉!” “快哉!” 成朴竺走上城楼,虽十分疲惫,却目光湛湛。 这一战,将他数年来在庆军那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扑通!~ 宁淮安将燕小已如死狗般扔在地上。 “捆起来。” 燕小已还想挣扎,但他此时就连对抗几名普通士卒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满地的庆军尸体,看着沧州城上挂着的齐国大旗,燕小已绝望了。 他此时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双目通红。 “宁淮安!” “你骗我了!” “你骗我了!” 燕小已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双目瞪得通红,仿佛要瞪出血来。 在他看来,若不是宁淮安以言辞乱他思绪,他至少不会那么快落败,至少还能坚持片刻。 殊不知,在他拒绝撤军,选择负隅顽抗的那一刻起,胜负就已经注定。 只是燕小已太过骄傲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只能如丧家犬般无能狂怒,想将自己的责任甩掉。 他无法接受这一战的落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宁淮安看着好似疯狗般胡乱挣扎的燕小已,目光中更多几分轻蔑。 “本帅还不屑骗人!” 他那目光中的鄙夷,令燕小已感到似是无数根尖针扎在身上,让他无比难受。 “不可能,你一定骗了我,那可是一万精锐铁骑,怎么可能被轻易歼灭!” 宁淮安冷笑道:“一万铁骑又如何?照杀不误!” “你休想骗我,想要歼灭一万铁骑,至少要数万大军围剿,我不信你还能抽调出那么多兵力!” 燕小已拼命挣扎。 即便已经落败,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大皇子的一万援军会被宁淮安无声无息的吃掉。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闻言,宁淮安嘴角扬起:“谁告诉你,杀一万铁骑需要几万大军?” 宁淮安走到城楼前,负手眺望,豪气万千。 “十八人,足矣!” 五马坡。 此地因形而得名。 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周围五个山坡,势若奔马,将中间的山谷包裹起来,也像极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驾!” “驾!” “驾!” 轰隆隆!— 山谷中万马奔腾,一万精骑如海浪般呼啸而来,溅起烟尘漫天。 这一万人个个目光凶狠,杀气腾腾,俨然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 他们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身上的血气尤为消散,几乎凝成实质一般。 “再快些,希望还能赶上!” 大皇子麾下大将卞应眉头紧皱,隐隐总感觉有些不安。 “按说以燕小已的实力已经足够,可为何我这右眼一直跳呢?”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虽然是迷信的说法,可汴京这一路上确实感到十分不适。 他抬头看向周围五座宛若奔马的山坡,仿佛跑入了一座五指山,不适感越发强烈。 这地方本不适合用来赶路,因为地势缘故,一旦遭遇埋伏,便难以逃脱。 只是为了赶时间,卞应也不得不走这里。 “希望都是我多想吧……” “驾!” 五马坡上。 十八名骑士悄然出现。 他们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 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弓,每人负箭十八支,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忽然起了风。 风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天地间仿佛充满了杀气。 “杀!” 其中一骑冷喝一声,随后十八骑便从多个方向疾冲而下!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杀气也越发强烈。 锵锵锵!~ 一把把弯刀出鞘,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寒芒! “有敌袭!” 大军中忽然有惊呼声传来。 卞应转头一望,见来人不过区区十八骑,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话音落下,卞应当即拔刀大喝:“放箭!” 骑兵都善射,毕竟骑射是他们最基础的训练项目之一。 嗖嗖嗖! 无数箭矢破空,寒芒进射,宛若银河泻地。 卞应嘴角含笑,在他看来,这一轮箭雨过后,对方定然都要被扎成了刺猬。 可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十八骑竟好似鬼魅一般,视箭雨为无物,无数箭矢不仅没有将他们拦住,甚至连一人都没有伤到! “怎么可能!”卞应神情骤变。 他隐隐已感到不安,可看看对方只有区区十八骑,而自己这边足有万骑,胆气也足了起来。 “杀!”卞应大喝一声,随后率领铁骑不停,直接冲杀过去。 人数过万,绵延无尽,在任何人看来,区区十八人想要阻挡万人铁骑,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可接下来,令人无法想象的画面便诡异的出现了。 只见那十八骑在即将与大军接触的瞬息,忽然就绕到了侧翼,随后十八把圆月弯刀齐齐挥舞,寒光闪烁之间,数十人便瞬间殒命! 然而…… 这只是个开始! 燕云十八骑并没有与势头正足的万人铁骑硬碰硬,而是利用灵活的机动性在侧翼收割。 区区十八人,竟如同一张大网,将一万名精锐铁骑给包围了! “这不可能!”卞应神情骤变。 再回头,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带来的万人大军,已经被分成了九份。 敌方每两人为一组,对千余人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 “结阵!” “结阵!” 卞应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他这次带出的也的确是精锐,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快速收拢阵型。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做根本就没有用。 燕云十八骑每一个都仿佛死神般对大军进行着收割,根本无法力敌。 哪怕是他们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的战阵,也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九品!” “都是九品!” 众人骇然色变。 他们赫然发现,这十八骑竟然全都是九品高手! “怎么会有这么多九品!”卞应面色惨白。 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九品高手虽不如大宗师那样稀有,但也是少之又少,纵然是齐庆两国的九品高手加起来都不见得有十几个,可仅仅只是眼前,就出现了十八人! 这十八人各自分散,又互相策应,仿佛形如一体,竟是对这一支万人铁骑,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 “不……不可能赢得……” 士兵们心神震撼,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无力感。 “逃啊!” “逃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第一句,随后大军便全线溃败,一名名骑兵都夺路而逃,根本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 “都回来…给我回来!”卞应大声呼喊。 但到了这种时候,不论他喊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 忽然,炽烈的阳光下出现一抹阴影,随后寒芒乍现! 卞应还没来得及回头,大好的人头便滚落在地。 咕噜噜…… 人头落地,还保留有一丝残存的意识。 在意识弥留之际,卞应仿佛看到了地狱…… 笃笃笃…… 五马坡上,一匹战马缓缓行来。 马上之人高大威武,气宇轩昂,正是宁淮安。 他将半死不活的燕小已扔在地上,指着下方山谷,冷冷道:“你且看吧。” 燕小已本来已经昏迷过去,此时被一摔直接疼醒了。 “你……”他正欲破口大骂,忽听惨叫声此起彼伏。 抬眼望去,燕小已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的神情充满惊恐,似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画面。 “不可能……” “这不可能!” 燕小已拼命摇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只见下方山谷之中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从堆积如山的尸体来看,恐怕得有万人。 更为诡异的是,屠戮这万人军队的,只有十八骑! 这十八人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手中亦是清一色的圆月弯刀。 从远处看,他们就仿佛一个人似的,一个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宁淮安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本帅说过,从不骗人。” 燕小已大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一幕实在过于骇人。 十八人,杀一万铁骑,根本就匪夷所思! 燕小已很快就发现,这十八人竟然还都是九品高手! “十八名九品!” 燕小已咬着牙,几乎要咬出血来。 第13章 翻不起任何风浪 疼痛,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比清醒,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燕小已紧绷的精神,濒临崩溃。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一败涂地,他更不明白宁淮安到底有什么来历,竟然能驱使得了十八名九品高手! 即便这是个武道兴盛的世界,九品高手也是十分稀少。 在燕小已的认知中,齐庆两国加起来,还活着九品高手,应该最多也就十几个,这还是算上有些隐姓埋名的隐士了,实际数量可能更少。 然而仅仅就在眼前,便有十八人,而且还统统效命于宁淮安。 这…… 如何不令人震惊! 燕小已回过头看向宁淮安,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也生不起丝毫战意,有的只是浓浓的恐惧! 而且更关键是,宁淮安是如何知道的这一万援军? 燕小已心思电转,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 “上山虎是假意通敌,这都是一场针对庆国的阴谋!”燕小已嘶声大喊。 看着精神几近崩溃的燕小已,宁淮安摇摇头,淡然道:“不,上山虎的确是通敌了,不过……” “他现在恐怕已经伏法了!” 齐国,上京。 艳阳高照,大将军府中欢喜一片。 厅堂敞开,美酒佳肴摆了满桌。 “哈哈哈!” “来!” “喝!” 上山虎心情大好,举起酒坛一饮而尽。 酒已经喝了不少,上山虎脸色涨红,却仍无醉意。。 一旁的手下奸笑道:“这一次算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除非那宁淮安有九条命,不然别想活着回来。” 另一名手下也开怀笑道:“别说九条命,就是有十条命也得交代,这会儿怕是都已经死了,哈哈哈!” 说到此处,众人放声大笑,只觉一股抑郁之气尽数吐出。 上山虎也是高兴不已,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自打宁淮安入朝以来,上山虎的日子就极不好过,而且在北伐之后,他的权势更是被压缩到了极点,堂堂大将军,也不过有名无实。。 这对上山虎这种人来说,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等宁淮安死后,就算小皇帝诸多不愿,也只能妥协!” 上山虎举起酒碗。 “弟兄们,咱们都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将来我上山虎平步青云,你们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众人闻言大喜,也都纷纷举起酒碗。 可拍马之言还未出口,忽听门外脚步震震,紧跟着“哐当”一声,大门也被强行破开! “把宅院全都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 沈炼横眉立目。 周遭上千名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更是快速跑开,将整个大将军府团团围住。 大门破开,沈炼在数十名锦衣卫的簇拥下大步而入。 府内的家丁、护院已经被众多锦衣卫擒住。 就在此时,厅堂内乌泱泱走出十余人,领头的身材高大,须似纲锥,正是上山虎。 上山虎一冲出厅堂,便看到沈炼带人冲进府内,还拿出了他的护院,不禁大怒:“沈炼,你找死不成!” 面对暴怒的上山虎,沈炼神情冷漠。 “上山虎,你为了一己私欲,通敌叛国,意图谋害镇北侯,本指挥使这就拿你归案!” 上山虎心下骇然,仍是嘴硬道:“哼,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沈炼负手而立,冷声道:“本指挥使来拿你,自然是已证据确凿,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还能少吃些苦头。” 上山虎双目微眯:“束手就擒?我可是太后亲封的大将军,你有什么资格来拿我?我要面见太后!” “不必了,证据已经上呈陛下、太后,本指挥使可是奉旨缉拿。”沈炼抬手一挥,“拿下!” 噔噔噔…… 脚步震震,数十名锦衣卫齐刷刷冲上前,直接就将上山虎麾下众人拿下。 “不行,真要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就完了!’上山虎咬牙切齿。 就在锦衣卫对其动手之际,上山虎忽然暴起! 砰砰砰! 上山虎到底是九品高手,三拳两脚便将周围几名锦衣卫打倒。 他冲到兵器架前,抽出一把长枪,并将其他兵器踢给一众下属。 “娘的,拼了!” 众人眼见事情败露,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纷纷拔刀相向。 这些人都是上山虎麾下的高手,加上上山虎这名九品,一时之间,锦衣卫竟也是难以拿人。 沈炼带人与之搏斗,可其他人还好,没多久便被抓住。 倒是上山虎勇猛无比,就连沈炼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沈炼,你给老子等着!” 上山虎怒喝一声,飞身而起。 眼见他就要逃离,忽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唰唰唰! 寒光乍现,刀光如疾风骤雨。 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也令上山虎被逼退回来。 “狼淘!”上山虎神情凝重。 他位列齐国四大高手,又是战场厮杀磨炼出来的,作战自是勇猛。 可在齐国,他也有怕的人,那就是狼淘! 狼淘身为四大高手之首,其实力之强已经形成了断层,别说他一个上山虎,就是其他三大高手加在一起,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宁侯临走前特意让我留意你,看来你这家伙果真早有叛国之心!” 狼淘持刀走来,杀气四溢。 上山虎怒道:“真以为你们吃得下老子了?我今天倒是要领教领教,你这齐国第一高手的厉害!” 话音落下,上山虎便如炮弹般激射而出。 他手中长枪挥舞如风,枪影呼啸,令人目不暇接。 上山虎武功的确了得,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狼淘! 唰唰唰! 嘭! 忽见寒芒乍现,随后一道人影便倒飞出去,撞翻了一众护院。 狼淘缓缓迈步,神情不屑,语声冰冷:“就凭你,也配和我交手~?” 话音方落,狼淘身形便如鬼魅般冲出,直奔上山虎而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抹剑光自斜刺里刺出! 铛!~ 狼淘挥刀斩去,将对方逼退。 来人身材欣长,黑衣束身,更有黑巾蒙面,手中一柄长剑熠熠生辉。 狼淘看着来人,冷笑道:“藏头露尾之辈,也配位列四大高手?你说呢,何道人。” “你怎么知……”何道人神情骤变。 他这次特意改换了装扮,从头到脚都进行了伪装,甚至连武器都换成了软剑,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结果,还是被人一眼认出。 狼淘冷冷注视着何道人,仿佛在看着一个小丑:“我怎么知道?呵,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不光是我,太后和陛下也都知道。” 何道人瞳孔骤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坠入了一个提前设计好的陷阱! 自打与宁淮安树敌之后,何道人便销声匿迹,躲藏在暗处,避其锋芒。 而且明面上,何道人一直都是太后的人,在被宁淮安追杀之后,还找过太后求情。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早就暴露! 沈炼此时走出,轻蔑道:“你真以为躲得过去吗?宁侯早就知道你和庆国有联系,便让我在暗中调查取证,本指挥使手中已有你全部罪证,早已上达天听,何道人,还不束手就擒!” 闻言,何道人顿时心沉谷底。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可笑。 他自认为完美无缺的伪装,实际上早就已经被人识破! “是你自行束手取剑陛下、太后,还是打一架?”海棠朵朵从人群中走出,手中小斧抛起,神情戏谑。 何道人紧握手中剑,自知无路可走,他忽然笑了,笑容中透着几分疯狂。 “能跟圣女一战,也不枉费我练剑数十载!” 锵!~ 话音未落,忽听剑声嗡鸣。 何道人持剑飞出,其势若长虹经天! 这一剑集合他毕生之所学,凌厉至极、迅疾至极、可怕至极! “切。”海棠撇撇嘴,忽然冲出。 未见她如何出手,只是短短几个回合的交锋,海棠双斧便轻易挑飞何道人手中之剑,随后一脚便将其踢倒在地。 利斧抵住何道人咽喉,海棠淡淡道:“可还用打?” 另一边,也是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回过头,上杉虎的双手已被狼淘折断,失去了还手之力。 何道人面如死灰,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就此,上杉虎与何道人这两个通敌叛徒,落入法网! 沈炼面色冷漠,一挥手:“全部带走!” 齐国,皇宫。 一片赤墙金瓦之间,耸立的建筑将皇宫切割开来,四通八达。 沈炼带着几名锦衣卫千户,押解着上山虎与何道人向着养心殿走去。 这二人虽是九品高手,但已经被狼淘封住了气海,翻不起任何风浪。 更何况狼淘和海棠这两位高手亲自镇压,他们别说挣脱,就是想自杀都做不到。 看着远处高耸巍峨的宫殿,上山虎心中苦涩。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犯人的身份被送到这里。 想起过往无尽辉煌,上杉虎的心中有不甘,亦有悔恨。 不甘是因为过去与今日身份的天差地别。 悔恨是因为以他大将军的地位,纵然不要军权,也可以很滋润的过完此生。 可惜啊,许多人好的时候总是不顾一切的想要更好。 当性命堪忧之时,想要活着也已经成为了奢望。 大殿内金碧辉煌。 第14章 成王败寇 小皇帝战豆豆已等候多时。 “陛下,人犯上上山虎与何道人已经拿下。” “押进来。” 不多时,颇显狼狈的二人被押送进来,跪倒在地。 战豆豆俯视着上杉虎,神情愤然:“上山虎,你可是好得很呐,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上山虎垂首不语。 战豆豆冷冷的注视着他,语气森寒:“枉你身为大将军,竟如此嫉妒贤能,欲摧毁我大齐的擎天之柱,你以为杀了宁淮安,朕就会重用你吗?” 上杉虎咬着牙,双目通红,哑声道:“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 “呵……”战豆豆负手而立,“这会儿倒是装起硬骨头了,当卖国贼还当出优越感了?你简直无法无天!” 战豆豆是真的怒了。 通敌卖国,根本罪无可恕! “沈炼!” “臣在!” “这一次你做的很不错,继续查下去,给朕严查到底,所有涉案人员,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沈炼领命,但刚欲转身离开,又被皇帝叫住:“有关人等统统下入诏狱,待宁侯回来后再收拾他们。” “臣遵旨!” 沈炼躬身拜退,几名锦衣卫千户直接将上山虎与何道人架了出去。 养心殿内。 战豆豆留下了狼淘和海棠二人。 她的目光中充满忧虑。 “也不知宁淮安现在处境如何了,朕甚是担忧啊。” 上山虎虽然已经落网,消息也已经派人给宁淮安报信,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宁淮安此番秘密开拔,就是为了打庆国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因为上山虎出卖了情报给庆国,恐怕庆国已经早有准备,甚至已经设下了陷阱,宁淮安虽然神勇,可是……” 战豆豆叹了口气,神色阴晴不定。 海棠亦是低着头,黛眉微蹙:“庆国毕竟不是北蛮,沧州又是燕小已这个九品神箭手坐镇,加上师兄又没有跟去,我也怕……” 说到这里,海棠话锋一转,眉宇间透出几分杀气:“若是宁淮安有什么事,我饶不了那上山虎!”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幽幽一叹。 不是她们不相信宁淮安,而是庆国实在太强了,加上上山虎报信,让她们生出一阵无力感。 不过比起战豆豆和海棠的忧虑,狼淘则是对宁淮安信心十足。 他大手一挥,朗声笑道:“不必担忧,宁淮安一定不会有事的。” 海棠诧异:“你就对他这么放心?” 狼淘嘴角勾起:“那是自然,北伐一行,我可以亲眼目睹了他的其麾下大雪龙骑的实力。” 他忘不了那一战。 入了草原,饶是狼淘武功盖世,也是颇感迷茫。 而宁淮安却是镇定自若,挥斥方遒,不仅很快便找到了敌军主力,更是以少胜多,大破敌军。 那一战,宁淮安率领大雪龙骑几乎展开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自那时起,狼淘就彻底对宁淮安心悦诚服。 “…宁淮安天生帅才,又有大雪龙骑傍身,哪怕庆国早有准备,也不可奈宁淮安如何,纵然打不了,撤走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相比起狼淘对宁淮安的坚信,没有亲眼目睹过那一战的战豆豆,还是免不了忧虑。 “上山虎叛变的消息虽然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了出去,但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海棠亦是满面愁容:“唉,他就应该把师兄带上的,要不然被高手针对性伏击又该怎么办?” 闻言,狼淘亦是不解:“我当时倒是找过他,不过他非要让我留下,我也没办法……” 话音落下,几人都沉默下来,殿内压抑的可怕。 就在此时,忽听殿外脚步匆匆,黄公公急忙忙赶来,人还未到,声音便已传来。 “陛下…….” “陛下…..” “边关急报!” 黄公公匆忙跑来,一时不察,直接摔入殿中。 他顾不上站起,就连忙开口:“陛下,边关急报,有传令兵在殿外等候。” “快让他进来!” “算了,朕去找他!” 战豆豆急不可耐,匆匆走出大殿。 殿外阶下,一个年轻士兵见皇帝走来,连忙下跪行礼。 “免礼,快说边关情况怎么样了?宁淮安他……他如何了?”战豆豆眉头紧皱,呼吸都为之停滞。 海棠亦是攥紧了衣袖,连大气都不敢喘。 哪怕是此前对宁淮安信心十足的狼淘,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士兵满脸汗水,喘息着道:“陛下,边关大捷!” 战豆豆顿时狂喜,“你说什么?” 士兵神情振奋,高声道:“边关大捷,宁侯率领大军歼灭沧州军五万,定州军一万,共计六万人,而且已经占领了沧州城,还俘虏了沧州军大都督燕小已!” “什么?!”战豆豆讶然色变。 海棠张大了嘴,半天发不出声来。 狼淘更是冲上前,一把将士兵拽起,急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士兵点头道:“绝对属实!” 闻言,战豆豆与海棠、狼淘对视一眼,随后三人尽是面色狂喜。 “哈哈哈!” “好!” “好啊!” 三人激动万分。 狼淘咧着嘴笑道:“我本来以为宁淮安能全身而退已是了得,没想到在被上山虎阴了一手的情况下,竟还能打出如此战绩,简直……简直就是战神在世!” 狼淘生性高傲,他从没有服过谁,但这一次他真是对宁淮安心服口服。 这战绩,简直就不是人能打出来的! “他才第二次领兵啊!”狼淘咂咂嘴,无奈苦笑。 若宁淮安只是武道天赋强,他也就认了。 偏偏宁淮安就连打仗也如此生猛。 第一次领兵就灭了从北魏时期就是心腹大患的北蛮。 第二次出兵直接就干翻了压着齐国打了多少年的沧州军,就连燕小已这个九品神箭手都给俘虏了气! 狼淘自认就算是让自己上,哪怕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也没有把握能够将燕小已抓获。 “不愧是他,我果然没有看错他!”海棠笑颜如花,仿佛已看到了宁淮安凯旋的场面,也仿佛看到了宁淮安踏破庆国后,迎娶她的画面。 想着想着,海棠便羞红了面颊。 小皇帝战豆豆长长舒了口气:“万幸万幸,宁侯果真勇武无双!” 战豆豆眉目舒展,顿觉扬眉吐气。 齐庆两国交锋多年,一直都是庆国压着齐国在打。 哪怕是上山虎统兵时期,也只是相对平稳一些,并没有能实现反攻。 结果还没等上山虎有所建树,竟然就有尾大不掉的迹象,野心也越来越大,让皇帝和太后都不得不削弱其影响。。 之后,边军的处境就更难了…… 成朴竺统兵后,为了对抗燕小已的神箭营,甚至都不敢露面,生怕被斩首。 所以命人修建了许多堡寨,更是将战营修建的无比坚固。 甚至都让庆军笑话他是“泥瓦匠”。 沧州城,虽然只是一座城,可是对齐国的意义却是无比重大的。 这代表从今往后,攻守易型了! 寇可往吾亦可往! 战豆豆怔神良久,仿佛一切都是梦,那么的不真实。 她望着报信的士兵,忍不住道:“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士兵复述道:“边军大捷,斩庆军六万,俘虏燕小已,攻破沧州城!” “可有详细战报?庆国难道没有埋伏?” 士兵恭敬道:“庆国有派一万铁骑从定州绕后,想要前后夹击,只是他们低估了大帅的实力……” “大帅在对方实现包抄之前,就已经攻破了沧州城,并在对方经过五马坡时将那一万铁骑击溃!” 言语及此,士兵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崇拜的狂热。 士兵越说越激动,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战豆豆这次是真的信了,但强烈的幸福感令她脚下发软,好像踩在云端一般。 她回头望向海棠:“你捏我一下,我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海棠无语道:“要不还是你捏我一下吧,我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二人同时伸出手,在对方手臂上拧了一下。 “嘶!—” “疼!” 二人面色狂喜。 “这不是梦,是真的!” 战豆豆朗声大笑,顿生豪迈。 “哈哈哈哈……哼哼……” 因为笑的太激动,战豆豆甚至笑出了猪叫声。 她顿时脸颊一红,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战豆豆拉住海棠,情绪激动。 “走,如此大喜,也应告知太后!” 庆国,京都。 皇宫大殿之中,庆帝的暴怒声响彻宫殿。 “什么?” “沧州军大败?六万将士惨死?” “混账!” 庆帝一把将战报掷出,摔在了陈平平的脸上。 “那可是六万将士啊,就算是六万个馒头,齐军也不可能吃这么快!” 庆帝惊怒万分。 战报是从前线加急送来,为了赶路,就连传令兵的马都跑死了。 庆帝披头散发,脚步踉跄。 他的双目中写满了愤怒,重重的拍着桌子。 “陈平平,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兵呢?兵呢!” 君王怒,而天下惧! 庆帝大发雷霆,殿内殿外,一众太监、宫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殿内,陈平平也猫着腰,不知该说什么。 消息是他传递给边军的,可现在边军却被全歼,就连大皇子派出支援的一万铁骑,也烟消云散! 第15章 绝望 一共六万人! 这六万人可不是寻常士卒,而都是百战之师,精锐之师! 这样的队伍,可不是随便砸钱征兵就能立即换来的,是需要无数心血磨炼出来的! 庆帝在看到战报的时候,只觉两眼一黑。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二十几年来,庆国武备越发强盛,可谓有气吞天下之势。 在庆帝眼中,齐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早晚都要吃下去的。 为了早日实现统一大梦,庆帝这些年来可是明里暗里训练了多支强军。 其中燕小已率领的沧州军,就是其中极大的一股力量。 虽然数量只有五万,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在燕小已的训练下,自有一套独特打法,哪怕面对倍数于自己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 大皇子麾下的定州军,亦是非同凡响,尤其是他所派出的一万铁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就是如此强军,竟然在一日之间就烟消云散! “六万大军啊,朕的六万大军就这么没了!” “沧州城破!” “燕小已也被齐军俘虏,简直是奇耻大辱!” 嘭!~ 咔嚓!~ 庆帝随手抓起一个花瓶,就重重砸碎。 极致的愤怒,已经令他失态。 “混账…混账!” 庆帝怒不可遏。 忽然! 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大殿! 殿内狂风四起,笔墨纸砚等物件乱飞,距离最近的陈平平更是首当其冲,直接被狂风从轮椅上掀了下来。 这股极强的气势,俨然是大宗师的气势! “大……大宗师!’ “庆帝竟然是大宗师!’陈平平内心狂震。 他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庆帝与齐军交战遇险,是他带着黑骑拼死相救。 可若庆帝是大宗师的话,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难怪了,难怪之前庆帝不派洪四庠出手,原来如此!此时,许多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 陈平平想起了之前请庆帝派人击刺杀宁淮安,结果最有可能出手的洪四庠却按兵不动,反而是花费更大力气请了秦国的罗网出手。 当时他还无法理解,现在就全明白了。 洪四庠不能出手,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大宗师! 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庆帝对外的伪装,真正的大宗师,不是洪四庠,而是庆帝本人! “你藏得可真深呐……陈平平咬牙切齿,“亏你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宫里,堂堂大宗师,还真是谨慎!’陈平平气愤不已,更多的却是绝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叶轻眉的身影,其音容笑貌不断在眼前浮现。 二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她,也没有一天不做噩梦。 每次午夜梦回,都是京都变故的那一日。 好似惨剧就在眼前浮现…… “平平,你怎么不来救我?” “平平,我好疼……” “好黑,我好害怕……” ...... 这些年中,陈平平最后悔的,就是那一日他不在京都,以至于惨剧发生。 更令他后悔的,是相信了庆帝,相信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近年来,陈平平一直在密谋杀死庆帝,只为替叶轻眉报仇。 他原本很有把握,在陈平平的计划中,只要庆帝出宫,他就有机会。 可现在,他却明白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可笑。 “毕竟……这可是大宗师啊…… 陈平平无奈苦笑,感到无比绝望。 “笑?你竟然还有脸笑!”庆帝不知陈平平在想什么,只是看到陈平平在笑,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腾的冒了起来。 陈平平回过神,连忙双手撑着趴在地上。 “是臣不知不周,请陛下责罚!” “责罚?”庆帝都气笑了,“那可是六万精锐,责罚你有什么用!” 陈平平不敢抬头,语气轻而快:“陛下,此战蹊跷,请给我一些时间,臣一定会将真相查明!” “给你时间?”庆帝双目微凝,一身大宗师境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着陈平平压去。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实力是否暴露了。 恐怖的压力席卷,令陈平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陛下……臣……臣……”陈萍萍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庆帝怒道:“祸到临头了,还什么都不知,真要是等你查明,宁淮安怕是已经打到京城了!” “臣……知罪!”陈平平的头压的更低,卑微到尘埃里。 庆帝冷笑道:“知罪?你知罪有个屁用?能让那些将士都活过来吗?!” 他大步向前,一把将陈平平从地上揪起。 “消息是你鉴查院给的,也不确定真假就送了出去,结果呢?六万将士啊,都没了!” 庆帝的双目中充满着杀意,声音也冰冷下来。 “陈平平,有没有想过终日打鹰,结果还有被鹰啄眼的时候呢?啊!” 他一把将陈平平摔在地上,怒吼道:“上次一个言冰云害的多年布局的谍网尽毁,这次又丢了沧州,朕要你们鉴查院还有什么用?!” 陈平平在残疾后本就身体孱弱,被庆帝这么一摔,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他还是强撑着咬牙道;“情报臣核实过,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上山虎与宁淮安阙有私仇,而且肖恩还在鉴查院的诏狱之中,上山虎绝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情……” 陈平平——举例,有理有据。 然而这并不足以平息庆帝的怒火。 庆帝冷冷的注视着他:“情报没有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你告诉朕。” 此时他看起来好似已经恢复平静,可在这平静之下,却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饶是陈平平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是宁淮安的问题!”陈平平高声答道。 “宁淮安?” “不错!”陈平平挣扎着抬起头,目光真诚,“据臣观察,此人绝不会如表现的那么莽撞,最多能当个先锋,如何能指挥得了大军?除非……” “除非?” “除非宁淮安背后有高人指点!”陈平平语气坚定。 他继续道:“不论是宁淮安藏拙也好,或是他背后有高人也罢,他一定早就算到了上山虎会出卖他,甚至故意与上山虎交恶也有可能,他不在乎,甚至可以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这的确是陈平平的猜测。 在他心中,宁淮安绝对不会是个莽夫。 甚至在之前的较量中,陈平平这个落子天下的执棋者竟然还输了。 从那时起,陈平平就对宁淮安格外关注,加上这一次遭遇之事,他才发现,尽管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将宁淮安放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上,却还是低估了他! 然而,陈平平的这番说辞,庆帝却并不愿意接受。 “呵……陈平平,朕让你执掌鉴查院,就是让你学会甩锅,学会推卸责任的吗?” 庆帝怒极反笑。 “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是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朕倒是想问问你,他是哪儿来的大军,将那么多我庆国将士全歼的?就凭他的大雪龙骑?” 庆帝不信。 “算上老大派出的一万铁骑,一共可是六万精锐啊!” “想要歼灭这样的百战之师,至少也要四倍以上的兵力,可宁淮安才有多少?” “哪怕算上齐国边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万人,而且齐国边军的实力更是不堪一击,就凭这样的队伍,能全歼我庆国精锐?” 庆帝也是知兵的。 他年轻时就已经掌兵,当年创业时甚至还多次率军出征,可谓是典型的马上皇帝。 “陈平平,你是想说宁淮安调动了数十万大军都不曾泄露风声,还是想说宁淮安以半数人马,就灭了我庆国六万精锐?说!” 庆帝怒不可遏,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凶兽,似要择人而噬。 陈平平低下头,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这的确无解。 纵然他能证明宁淮安并非莽夫,也无法解释六万精锐的覆灭。 嘭! 咔嚓!~ 庆帝猛地将桌上御砚丢在地上,坚硬的砚台也应声而碎,溅起的碎片甚至划伤了陈平平的脸颊。 “去给朕查,朕要知道那一战的详情,事无巨细!” “臣……遵旨!” 陈平平如释重负,连忙爬上轮椅,逃也似的离开。 待其走后不久,京都守备师师长叶众应召觐见。 “臣叶众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来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威猛,看起来十分凶悍,尤其是两只手掌格外宽厚,似乎极为擅长手上功夫。 他是叶家的子弟,是大宗师夜琉昀的侄子兼徒弟,更是一位九品上的顶尖高手! 庆帝坐在龙榻上,微微垂首,整个人好似一头苏醒的远古凶兽。 哪怕是叶众这位九品上高手,也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叶众……” “臣在!” “朕命你亲自领命,率兵……十万,速速赶往沧州,务必要将沧州城跟朕夺回来!” 叶众心神剧震,脸上却没有太多表现,当即领命。 “臣……遵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沧州城被破,征北大都督燕小已被俘的消息不胫而走。 京都,长公主府。 “燕小已被抓了?”正在品茶的长公主李云蕊手指微颤,就连杯中茶水都洒了出来。 下方一名探子恭敬答道:“消息确凿,陛下震怒,已经派出叶众率兵出征。” “这……” 李云蕊心神剧震。 第16章 财物一应奉还 “燕小已可是九品神箭手?他竟然会被俘虏?” 李云蕊精神恍惚。 “这怎么可能!” 京都,酒楼。 热闹繁华的京都城,酒楼内人潮涌动,座无虚席。 酒客们谈天说地,然而今日,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见丝毫喜悦,只有浓浓的震惊与恐惧。 “沧州城破了!” 当消息传来,所有人都不禁骇然色变。 “我庆国雄师竟然会被区区弱齐打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区区弱齐,他们凭什么!” 没有人愿意相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已是不争的事实。 叶众大军开拔,十万大军出动,声势不小,就算是想瞒也绝对瞒不住。 最终,一切的焦点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他的光辉事迹,也被不断挖掘传开。 从轻松夺魁武状元,到亲率大军,轻松灭掉北蛮,再到现在,兵临沧洲城下,大败沧州军。 甚至,将沧州城给占据。 宁淮安这个名字,令无数庆国人为之颤抖! 京都,湖畔,花楼。 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豪华的花楼之上,歌声曼妙。 曲声悠扬,却难免蕴含几分悲伤,几分孤独。 小楼独上,人比花娇的司李李眉目~间透着忧郁。 显然,在此地的生活并不快乐。。 花楼缓缓靠岸,岸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议论不止,似在争吵。 “萍儿,他们在吵什么?”司李李微微蹙眉。 一名丫鬟下楼探听,不多时急急跑回,俏脸因欣喜而涨红。 “姑娘,胜了!” “胜了?什么胜了?”司李李一怔,没回过味儿来。 丫鬟激动道:“齐军胜了,宁将军率军攻破了沧州城,还俘虏了燕小已,是大胜啊!” “真的?!”司李李激动极了,欣喜跃上脸颊。 y鬟重重点头:“是真的,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太好了!”司李李俏脸因激动而涨红。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繁华的庆国京都,嘴角微微扬起。 “宁将军,我等你踏破京都的那一天!” 定州,军营。 刚刚赶退草原胡人的大皇子,满身疲惫的回到军营,连盔甲都没力气脱,便疲惫的倒在了榻上。 他太累了。 近日来,草原胡人,以及左帐王庭、右帐王庭,都屡次派人进攻,进攻还十分激烈。 饶是大皇子手握重兵,也是疲于应对。 加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抽调了一万精锐铁骑支援沧州,情况更是艰难。 虽然远远算不上危急,却也很不好过。 “等沧州事了,也得借燕小已的神箭营一用了……” 大皇子李诚濡躺在榻上盘算着,缓缓睡去。 鼾声渐起,忽听侍卫来报:“殿下,有……有军情……” 李诚濡瞬间惊醒:“胡人又打来了?” “不是胡人。”侍卫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是…是卞将军的麾下。” “嗯?” 李诚濡眉头紧皱,隐隐感到不妙:“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满身狼狈的士兵扑倒在地,哀嚎恸哭:“殿下,没了,全都没了!” “你说清楚,什么没了?”李诚濡心中一突。 士兵哭声道:“一万铁骑,全都没了,卞应将军也牺牲了,全军覆没啊!” “什么?!”大皇子腾的站起,“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 李诚濡声音嘶哑,完全不敢相信。 他一把将士兵拽起,急声道:“那可是我麾下最精锐的铁骑,怎么可能全军覆没?就算打不过还撤不走吗?” “殿下,一万铁骑溃不成军,逃走者不足百人,属下也是侥幸才逃脱的。”士兵双目通红,眼泪横流。 大皇子的手缓缓松开,他强行压制住要暴怒的情绪,沉声问道:“对方有多少人?三万还是五万?” “十……十八……”士兵战战兢兢。 “十八万!”李诚濡大惊。 士兵摇头道:“不,不是十八万,就是十八人,对方只有十八人。” “十八人?”李诚濡一怔,随后顿时暴怒,“胡说八道!” 他一脚将士兵踹翻在地:“十八人?十八人就能将我一万铁骑歼灭?来人,将这胡言乱语动摇军心的混账给我拉下去斩了!” 两名亲卫走进来,一左一右架着士兵就要往外走。 士兵哀嚎恸哭:“殿下,属下没有说谎,真的没有说谎啊,那十八人全都是九品高手,我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不说还好,越说大皇子越来气。 嘭! 大皇子李诚濡猛灌一碗茶水,随即将茶碗直接摔碎。 “娘的,十八名九品?你咋不说十八名大宗师呢?哪儿他娘那么多九品!” 李诚濡根本不信。 九品高手虽不如大宗师那么稀有,但也绝对不会太多。 真要冒出十八名九品,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忽有斥候奔袭而来。 “报!—” “报大殿下,沧州军大败,大都督燕小已被活捉,沧州城失守了!” 斥候风尘仆仆,神情哀痛。 事到如今,大皇子李诚濡终于相信了原先那士兵的话。 “竟然……真的输了……”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李诚濡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阵天旋地转,瘫倒在地。 齐秦边境,沧州城。 城头上旗帜已换,大齐的国旗在朔风中迎风飘扬,似也在欢欣鼓舞。 沧州军已被清理完毕,大军在城外驻扎,宁淮安带着八百陷阵营入驻沧州城,彻底接管了这座城镇。 城墙上,宁淮安负手眺望,成朴竺候在一旁,神情振奋。 “沧州城,我终于攻进来了!” 成朴竺激动万分,身躯都在颤抖。 他望着一旁神色平静的宁淮安,对其更是崇敬。 “这一切都是大帅的功劳,如今我军已入主沧州,攻破庆国京都指日可待!” 宁淮安微笑不语。 就在此时,他听到城内一阵鸡飞狗跳,回头望去,却见一众边军士卒正在对百姓劫掠,顿时面色一沉。 “把你的人看好,不许对城内百姓动手!” 成朴竺脸上笑容一僵,他也看到了动手的士卒,正是他麾下之人。 “大帅,大家都压抑了太久,而且许多弟兄都死在了庆国人手里,其实劫掠几天也没什么,这都是默认的,破城后可抢夺三天……” “在本帅这里没有这个规矩!”宁淮安肃然道。 宁淮安望着成朴竺,目光湛湛。 “你给我记住了,战阵杀敌,哪怕坑杀俘虏都没关系,因为战场厮杀乃立场不同,无分对错,以获胜为首要目的,不能妇人之仁,可是百姓……” 他指着城内百姓,神色郑重。 “百姓本就不该被战火波及,他们岂不也是受害者?对无辜百姓出手,与畜生有何不同!” “大帅……”成朴竺还想开口。 但宁淮安并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坚定道:“若是你真的只想要这座破城,大可随意掠夺,可若是想让天下归心,就必须克制。 “大行劫掠,只会引起庆国上下同仇敌忾,以庆国的底蕴,若是引发此等局面,便更加难以征服!” 宁淮安一把揪住成朴竺的衣领,望着他的双眼,一字字道:“你给我记住了,我要的不是一座小小的沧州城,而是整个庆国,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些话,你给我好好记在心里。” 一番言辞下来,成朴竺也明白了宁淮安的良苦用心。 这并非是不必要的仁慈,而是为了攻陷庆国所必行之举。 “大帅所言即是,末将受教了!”成朴竺恭敬一礼,他明明还是他,却仿佛发生了蜕变。 宁淮安见他领悟,当即下令:“让你的人把手脚管好了,对百姓务必秋毫不犯,否则别怪本帅不留情面。” “末将遵命!”成朴竺当即退下。 待其走后,宁淮安又叫来了高顺。 “主上。” “高顺,你带着陷阵营维护城内秩序,若有劫掠者,杀;有奸淫者,杀;有不服军法者,杀!” 高顺对宁淮安绝对遵从,二话不说,便去调动人手。 在成朴竺的训斥,以及高顺的监管下,士兵的暴行很快便被控制下来。 此前施暴者,有劫掠的,所有财物一应奉还。 有伤人者,杖二十。 有奸淫者,斩立决! 成朴竺更是将城内所存财物拿出一部分分给百姓,在如此迅速果决的处理之下,原本人心惶惶的沧州百姓,也渐渐安了心。 局面,很快就稳定下来。 百姓们也不再害怕,更没有人折腾。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好像有没有这座城都没关系,是谁来做主,也没有影响。 甚至这支齐军御下之严,比庆军还更胜几分。 “这里交给你和高顺接管,务必严格军令,不容有失。” 宁淮安一声令下,二人当即拱手领命。 “属下遵命!” 笃笃笃…… 马蹄震震,宁淮安留下了大军,带着燕云十八骑,押送着燕小已往京都方向而去。 他没有继续选择南下攻城,而是选择先稳定住沧州。 沧州地理位置特殊,拿下沧州,就可以往周边各城辐射,算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将来进攻能方便许多。 不过眼下却不是时候。 “可惜大齐还没有准备好……”宁淮安有些失望。 第17章 激动不已 打仗打的不光是士兵,还有粮草辎重等后勤。 宁淮安当然可以选择继续攻城掠地,以他的实力,绝对做得到。 只是如此一来,便太过深入,后勤补给跟不上,是个极大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打下那些城,需要派出大量兵马镇守,这样看似是拿下了不少城池,却在无形间削弱了齐国的整体兵力。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宁淮安还是明白的。 故此,他才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眼下最好的选择,还是以沧州城做出威逼之势,强行逼迫庆国谈判,到时候我可出使庆国,签到一波奖励,令实力更加雄厚,再进行下一步。” 宁淮安规划的很清楚。 因为他明白,之所以能大胜,靠的不是齐军,而是他宁淮安! 齐国,上京城。 宁淮安与燕云十八骑一路沿着官道疾驰,很快便已抵达,远远的便看到一众虎背蜂腰螳螂腿、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在城外列队整齐。 领头之人当然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吁!~”宁淮安勒停战马。 沈炼带头高呼:“锦衣卫指挥使沈炼,代全体锦衣卫,向宁侯致谢!” “宁侯威武!”一众锦衣卫齐声高呼。 他们都很年轻,此时一个个面色涨红,神情振奋,显然都已经听说了宁淮安大破庆军的光辉战绩。 声势嘹亮,在天地间回荡。 沈炼走上前,正色道:“多谢宁侯,为前锦衣卫指挥使沈众沈大人报仇!” “多谢宁侯,宁侯威武!”众锦衣卫声音嘹亮。 今日出门迎接的锦衣卫足有千百来号人,大部分都是锦衣卫小旗官以上的存在,就连锦衣卫同知、镇抚使等高层也都到场,可谓是给足了宁淮安面子。 面对着一众锦衣卫崇拜的目光,宁淮安面色一正。 “沈众指挥使为国捐躯,宁某自当严惩恶贼,扬我国威!” 话音落下,沈炼带头高喊,所有锦衣卫也齐声高呼: “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在沈炼的有心运作下,如今的锦衣卫班子俨然已经被他全部拿下,尤其是对宁淮安的崇敬,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一番感慨言辞之后,沈炼走上前,郑重道:“上山虎通敌叛国,现在已经被收入锦衣卫诏狱。” 宁淮安点点头:“有劳了。” 随后便将马上半死不活的燕小已丢了下来。 “这是燕小已,他就交给你了。” “宁侯放心!” 宁淮安没有再多说什么,驾马朝城内行去。 锦衣卫自觉分立两旁,宁淮安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所有人都行注目礼。 宁淮安也朝着人群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引得一众锦衣卫激动不已。 显然,锦衣卫这个机构,在沈炼的掌管下,统率力和影响力都比沈众在位时更强许多。 有这支队伍在,宁淮安也可放心大刀阔斧的去干,不用担心兔死狗烹的结局出现。 毕竟在沈炼的渗透和运作下,锦衣卫这个部门,已经被牢牢掌控在手中。 皇宫,养心殿。 皇帝战豆豆坐在龙书案后,桌上摆放着许多奏疏。 随着逐步掌权,战豆豆的工作量也大了许多,他也确实勤政,从未有过懈怠。 然而今日的战豆豆却有些心不在焉,时常出神。 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声音轻而快,战豆豆便开口唤道:“黄大伴。” “老奴在。”黄公公应声入门。 战豆豆放下奏疏,叹了口气问道:“有宁淮安的消息了吗?” “回陛下,老奴正要禀报,宁侯已经回来了。”黄公公笑道。 “回来了?”战豆豆一怔,随后便是狂喜。 她急忙问道:“他人呢?在哪儿?” “就在宫外等候觐见。” “糊涂,你怎么不直接让他进来?”战豆豆颇有不满,“快去宣,另外以后宁淮安随时可以进宫,不必通禀!” “是。”黄公公领旨退出。 他还没踏出门,战豆豆便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宁淮安还可以皇宫骑马,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闻言,黄公公不禁精神一震。 这礼遇已经极高,哪怕就是一国的王爷都没有如此礼遇! “还不快去?” “老奴遵旨!” 黄公公连忙退走,紧跑着去宫门外传旨。 不多时,听闻马蹄声响起,只见宁淮安鲜衣怒马而来,宛若天神降世。 他在养心殿外勒停战马,随后拾阶而上,直奔大殿而去。 “臣宁淮安,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淮安话音落下,正欲行礼,战豆豆已迎了上来,将他扶住。 “宁爱卿不必多礼,以后见朕可以不拜。” 战豆豆此话也是出自真心,然而宁淮安却深知娇狂必反噬的道理,坚持行礼。 “礼不可废,若是居功自傲,岂非不忠不义之徒!” 宁淮安态度真诚。 小皇帝战豆豆听在耳中,暖在心中,大为感动。 “悠悠苍天,厚爱于朕,赐宁爱卿于朕,何愁大业不成!”战豆豆朗声大笑,拉着宁淮安的手臂走入殿中。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宁淮安的脸上,那张英俊的面容消瘦了几分,也更显疲惫。 战豆豆不由心中一紧:“多日不见,你瘦了。” “为国效力,不敢言苦。”宁淮安笑容真诚。 他越是如此,战豆豆越感良心不安,想要好好补偿、奖赏一番。 就在战豆豆思索之时,殿外走廊上也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人还未露面,海棠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宁淮安,宁淮安你是不是回来了?” 海棠匆匆跑进门,一眼便看到了殿内站着的宁淮安。 看到宁淮安的第一眼,海棠心中喜悦。 可紧跟着发现宁淮安的消瘦与疲惫,不由心中一疼。 “你受苦了……”海棠黛眉微蹙,小女子的柔情一面难得展现。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与宁淮安叙旧,狼淘爽朗的笑声便已经响起。 “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大获全胜!” 狼淘走进门,拍了拍宁淮安的手臂,兴奋道:“竟然连燕小已都让你活捉了,可真有你的!” 宁淮安笑容温和:“全赖将士骁勇,都是将士们的功劳,宁淮安不敢贪功,而且能够取得如此大胜,也因为燕小已这人庆帝骄狂,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顺利。” 宁淮安此话说的也是事实,但不贪功自傲的态度,还是令人感观大好。 几人一番叙旧,气氛无比融洽。 海棠她们好奇宁淮安如何取胜,非要拉着他讲述一战细节。 宁淮安说着,几人听着,一个个聚精会神,时而嘴巴大张,一脸震惊。 期间说到李诚濡的援军,战豆豆也不禁好奇:“那一万铁骑是怎么回事?” 海棠和狼淘也望了过来,她们也同样好奇。 闻言,宁淮安露出一副感慨之态:“说来也是运气,本来我想着先灭了燕小已,在掉转去对付那一万铁骑,但却没想到遇到了一支前来投奔的队伍。” “什么队伍?”几人同时发问。 宁淮安望着三人,一字字道:“燕云十八骑!” “燕云十八骑?”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均是疑惑。 哪怕是在江湖中混迹最久的狼淘,也没有听说这号人物。 “燕云十八骑是什么人?怎么没有听说过?” 宁淮安笑着解释道:“他们都是大齐人士,此前一直在关外行走,对付北蛮,在蛮族中倒是颇有威名,一度杀的蛮族闻风丧胆。” “竟如此厉害?”海棠咂舌。 宁淮安点点头,接着道:“他们都是隐世的高人,近来闭了生死关,出关后听闻北蛮我带军踏破,便前来投靠,没曾想路上恰好碰上了前来伏击的一万庆国骑兵,就被他们顺手除掉了。” 宁淮安说的轻描淡写,听在三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若非宁淮安说的清楚,他们甚至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战豆豆不确定道:“宁爱卿,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仅仅以十八人之力,就灭了庆国一万铁骑?没有其他队伍?” “不错,只有他们十八人。”宁淮安无比确定。 “这……”这回,就连狼淘都说不出话来了。 十八骑破万人,这战斗力之恐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海棠回过神,追问道:“这十八骑未免也太过强悍了,他们都是什么实力啊?其中定然有九品高手吧。” 宁淮安正色道:“不错,燕云十八骑行若一体,在闭关之前都是八品上的高手,出关后皆是功力大增,成功破入九品之境。” “什么?!”三人顿时色变。 海棠不确定道:“你是说,他们十八人全都是九品?” 战豆豆和狼淘也是紧紧盯着宁淮安,等待着他的回答。 见宁淮安点头,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嘶!—” “九品高手,还是十八个!” “这简直逆天了啊!” 九品高手虽比大宗师多一些,但也绝对没多太多。 整个齐国,也不过一手之数。 然而现在竟忽然冒出来了一十八位! 这简直不可思议! 再三确认之后,三人看向宁淮安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之前是关切,是佩服,现在则多了几分羡慕,更多了几分骇然。 第18章 凯旋 憋了半天,战豆豆不禁长声而叹:“宁爱卿还真是好福气啊……” 狼淘有些酸道:“何止是好福气,这福气都逆天了!” 宁淮安将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摇头轻笑:“这不是我的福气,而是陛下的福气,也是大齐的福气,此乃天佑我大齐!” 战豆豆心中甚喜。 宁淮安说的不错,这十八名九品随是投奔的宁淮安,不还是为了大齐做事吗? 战豆豆笑道:“宁爱卿说得对,有如此强者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原本还对伐庆不抱希望的战豆豆,现在却是信心十足。 顺! 太顺了! 顺得她都有些飘飘然了。 “宁爱卿,这十八骑现在何处?朕要亲自封赏!” “就在宫外等候。” “哦?”皇帝战豆豆大喜,“快快有请!” 金色的阳光下,十八名身着寒衣,脸戴面罩,头蒙黑巾,脚踏胡人马靴,披着黑色长披风的男子静立在养心殿外。 这十八人身高体型都十分相近,气息也几乎一般无二,仿佛形如一体。 原本只是听着宁淮安口述,他们已经足够震撼,此时亲眼得见,更是深感其强大。 哪怕是齐国第一高手的狼淘,都感到一阵胆寒。 这些人虽说是初入九品,但身上的杀伐之气极为浓郁,几乎已凝成了实质,哪怕是大白天,都令人感到浑身发冷,似乎在这些人的身上缠绕着无数怨魂! “燕云十八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战豆豆站在台阶上,一直听到十八骑向自己行礼,山呼万岁,才回过神来。 她的神情中满是激动与振奋。 想到这十八人在战场上所能发挥出的威力,不由生出一种天命所归之感。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不论金银财物亦或官职爵位,朕无有不允!” 战豆豆十分大方,然而这十八骑并没有邀功求赏。 其中一人上前答话:“我等隐居多年,也是听闻宁侯所行之事故而前来投奔,我等随是粗人,也听过 宁侯所说庆国不灭,何以为家,深感宁侯大义,所以…… 十八骑对视一眼,齐声高呼:“我等愿追随宁侯,平灭庆国之后,再求封赏!” “好,不愧是我大齐的子民!”战豆豆豪迈顿生,“既如此,你们便先划归宁侯麾下,听从宁侯调遣。” “我等遵旨!” 战豆豆开怀而笑:“待庆国覆灭,朕给你们论功行赏!” “谢陛下!” “免礼,免礼,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十八骑,战豆豆兴奋不已,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大业可期! 战豆豆看向宁淮安,越发觉得宁淮安神俊异常。 金色的阳光照在宁淮安的脸上,仿佛谪仙临凡,不由得让她看的痴了。 她毕竟是个女人,也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压抑了多年的情感,总难免会有决堤的那一刻。 现在虽然还没有决堤,但也算在那坚固的心墙上敲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宁淮安当然不知战豆豆作何想,只是觉得一直被盯着看有些怪怪的,当即开口:“陛下若无其他吩咐,微臣就先告退了。” “不……”战豆豆下意识的开口挽留,但话没说完,就感觉面颊发烫,当即干咳两声,改口道,“不急,如此大喜之事,自当与太后同享,宁爱卿以为呢?” 宁淮安不置可否:“一切谨听陛下吩咐。” “嗯。”战豆豆点点头,随后抬手一挥,“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为太后寝宫。 皇宫占地面积极大,占地约一千零八十亩,合计七十二万平方米。 养心殿到慈宁宫的距离并不太远,步行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不过战豆豆还是命人准备了龙撵,甚至还邀请宁淮安同坐。 这可是莫大的荣光,历朝历代也没几个人有如此殊荣。 不过宁淮安却是以“君臣有别”拒绝了。 然而战豆豆却不允,以“君王赐不可辞”让宁淮安同坐龙撵。 一路上,往来的禁军侍卫、太监、宫女看到如此一幕,一个个心头都翻起了滔天大浪。 很快,龙撵便在慈宁宫落下。 “陛下驾到!”黄公公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慈宁宫内外的宫女、太监也都纷纷上前行跪拜大礼。 宫殿内,太后端坐在软塌上,一旁侍候着的大公主盈盈施礼,声音软糯:“见过陛下。” “免礼。”战豆豆人逢喜事精神爽,直接在太后身旁坐下。 见她如此高兴,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道:“可是宁将军回来了?” “母后怎知?”皇帝诧异。 太后笑容和蔼:“除了宁侯,还有谁能让皇儿如此高兴呢?” 战豆豆脸颊微红,随即定了定神,连忙转移话题:“母后,宁侯的确是凯旋而归了,而且他还给大齐带来了一份大礼。” “哦?” “母后请随我来。” 在皇帝和大公主的搀扶下,太后走出了寝宫。 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殿外的宁淮安,见其消瘦憔悴,不禁柔声道:“宁爱卿辛苦了。” 宁淮安爽朗一笑:“一切皆是为了大齐,不苦。” 对于宁淮安的态度,太后十分满意,笑容也越发慈祥:“陛下说宁侯为大齐带了一份大礼?不知可否是燕小已?” 宁淮安摇头:“大礼二字,他还不配。” “哦?”太后诧异,“那本宫倒是对宁侯的这份大礼,更加好奇了,可否让本宫先瞧瞧?” 宁淮安笑道:“太后,他们已经在了。” “他们?”太后的目光随着宁淮安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殿外的阳光下,十八名头戴兜帽,形貌如一的男子恭敬行礼:“燕云十八骑,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千岁!” 战豆豆笑容满面:“这燕云十八骑,就是宁侯给我大齐带来的大礼。” 见太后还没意识到这份礼物的贵重,战豆豆又补充道:“这十八位全都是九品高手...” “什么?!”太后瞬间色变,一向注重仪态的她,也不由得失了态。 太后看着燕云十八骑,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他们十八人,全都是九品高手?当真?” “千真万确!”战豆豆精神亢奋,她理解太后的反应,毕竟她第一次听到此事的时候,也是无比震惊。 战豆豆又将燕云十八骑如何投奔,如何灭了庆国一万铁骑的事情说出,更是令太后震惊万分。 随后便是惊喜,再是狂喜! “得如此高手相助,真是天佑我大齐啊!”太后笑颜绽放。 自打先帝死后,她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一旁的大公主亦是满脸精细地望着宁淮安,一双山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浓浓的爱慕与崇拜。 “宁侯果真不同凡响,竟能收获如此众多高手投奔,可为我大齐肱骨。”太后不吝夸赞。 可话音落下,她的心中又感到一丝不安。 这不安地情绪疯狂蔓延,令她一时失神。 无他,宁淮安的声势太大了,甚至比巅峰时期的上山虎都要可怕的多。 这样的人一旦拥兵自重,那皇室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太后脑海中出现了片刻,便被统统打散。 因为她想到了破局之法。 “陛下。” “母后。” 战豆豆转过头,眉宇间英气十足,虽显得有些疲惫,但仍是一副极好的皮囊,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不得不说,齐国皇室的基因还是很好的,生出的孩子全都是容貌极佳。 小皇帝虽然一直以男装示人,但太后相信,她若是换成女子装扮,定然也是倾国倾城。 “宁淮安,你站过来。”太后让宁淮安与皇帝站在一起,脸上不禁浮现出慈祥笑容。 这二人一个明媚皓齿,一个高大英武,足可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位但毕竟是女子,将来总归要考虑皇嗣传承问题,若是她将来挑明身份,和宁淮安在一起,那皇室地位便稳固无忧了…… 一念及此,太后心头的一抹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 战豆豆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只因那时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从小当男孩子来养,否则皇位便要旁落。 可现在小皇帝已经成年,大臣已经多次谏言选后一事,催着皇帝恩宠六宫,生育龙子,为国祚延续。 虽然太后和皇帝一再拖延,但终究不能永远拖下去,不然皇位到了还是保不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战豆豆生个儿子。 既然是迟早的事,选一个有能力的优秀的女婿,便更加重要。 之前太后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越想越觉得合适。 宁淮安是能力,而且又忠心,若是再和皇帝有个儿子,自然更加尽心竭力,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有不臣之心,最后皇位依旧是战家的。 太后越想越觉得合适,这一步棋走出,便可以高枕无忧,将来薨逝之后见了先皇,也能有个交代。 至于宁淮安已经与大公主和海棠有婚约的事,这在太后这里根本就不叫问题。 在封建社会下,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有些国度的帝王,甚至连老子的妃子都娶。 所以,专一二字,最不重要。 对于皇室来说,专情反而还是缺点。 太后久久出神。 片刻之间,她已思绪万千,甚至连皇孙的名字都想好了。 第19章 全身而退 想到这些,太后看宁淮安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宁淮安为人忠厚耿直,将来和位但在一起了,想来也不会辜负我们母女。’太后心中憧憬。 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在朝堂上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了。 思虑诸多,太后缓声笑道:“此次沧州大捷,宁侯居功至伟,麾下更是人才济济,将来必定还有许多能人异士前来投靠,若只是大元帅和镇北侯爵,恐怕多有不便。” 这番话,算是也说到了小皇帝战豆豆心坎里。 她开口问道:“母后可有高见?” 太后微笑道:“给宁淮安开府。” “好主意!”战豆豆眼前一亮。 开府为建立府署之意,能有资格建府者一般都位极人臣,整个大齐自开国至今一共也没有几个。 老一代的人已经过世,新一代的也不过上山虎一人。 “宁爱卿如战神降世,如同天赐大齐,不如就叫天策府吧!”皇帝顿时拍板,“宁爱卿便为天策上将!” 天策上将这个名号不可谓不重,在宁淮安的记忆中,第一个天策上将乃是唐朝的李世民。 哪怕纵观古今,也只有寥寥数人。 这已经算是武将最高官职了,堪比三公! 果然,在皇帝的话音落下时,周遭众人都颇为震惊。 他们没想到战豆豆竟然给出这么大的封赏,但再转念一想,也释然了。 宁淮安的功劳之大,封一个天策上将,并不过分。 “好,甚好啊!”太后亦大为欢喜。。 她望向宁淮安,笑容慈祥:“天策上将,宁侯实至名归!” “这称号倒是威风。”狼淘不禁有些羡慕。 海棠和大公主则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颇为欣喜,毕竟她们与宁淮安已经有了婚约。 “好,那便这么定了!”战豆豆当即拍板。 她望向宁淮安,正色道:“朕不想限制你的权力,从今往后,你麾下所有人才,均可自行论功行赏,先赏后奏!” 这一句话给出的权力不可谓不大,几乎直接将宁淮安推到了权臣的巅峰。 以宁淮安如今获得的圣宠,说一句位极人臣也不过分。 宁淮安也十分感动。 “陛下以国士待我,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战豆豆亦是欣慰道:“你值得朕如此重视,真要说谢,也是朕要谢你才对。” 此话确实出自真心。 自打宁淮安入朝以后,朝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宁淮安的强势之下,战豆豆也趁势收回了权力,稳坐朝堂。 若非宁淮安,她想要做到这一步,必然难如登天! 不过如此放权,也的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太后也不由出言提醒:“宁侯,陛下如此厚爱,还希望你将来不要辜负我们。” 这一刻,她好似不是太后,而是一个与孩子相依为命的可怜女人。 宁淮安神情严肃,正色道:“我宁淮安在此立誓,绝不负陛下、太后,不负大齐,若有违背,死无葬身之地!” 见状,太后也放下心来,满脸欣慰。 小皇帝心中更是对宁淮安多了几分依赖。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所做的许多决定,已经不再是完全理智的,而是有着情感在其中左右。 “如今沧州大捷,宁侯后续可有安排?”战豆豆开口问道。 宁淮安不置可否,果断答道:“庆国向来霸道,此次沧州一败,庆帝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发兵雪耻,臣打算以沧州城为核心,与庆国对峙,待他们久攻不下,就可与之谈判,让庆国割地赔款。 “这样一来,我大齐不仅能拿下沧州城,也有充足的时间积蓄粮草等后勤保障,为进一步攻打做准备。” 听到宁淮安所述,皇帝和太后都不禁松了口气。 战豆豆哑然失笑:“宁侯果然思虑周全。” 身为皇帝,大齐如今什么实力战豆豆最清楚,所以才害怕宁淮安这个莽夫性格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现在看来,却是她多虑了。 但就在此时,太后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庆国会接受谈判吗?” 这是她们心中共同的忧虑。 没办法,庆国这些年太强势了,尤其是当今庆帝更是一个虎狼之君。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庆国貌似就没有认过怂。 然而与众人的忧虑不同,宁淮安却十分自信。 “放心,沧州城,他们绝对攻不下来,所以他们必须谈判,不谈也得谈!”宁淮安十分霸气。 “说得好!”海棠由衷赞同,“只要把他们打服了,是否谈判,主动权也在我们这边。” 宁淮安点头道:“不错,另外我已经将燕小已交给了锦衣卫看管,庆国恐怕还舍不得这个九品神箭手。” 燕小已此次虽然落败,但九品箭手实在难得,饶是庆帝这种狠人,也绝不会将其当做弃子。 而琅淘却是眉头微皱,颇有担忧道:“可若是放回了燕小已,以一个九品神箭手的威胁,在战场上恐怕……” 这些年来,燕小已确实已经让庆国吃了不少亏。 但宁淮安却毫不畏惧,豪迈大笑:“哈哈哈哈,那又如何?我能抓住他一次,自然就能抓住他第二次!” 闻言,战豆豆也顿生豪迈:“不错,宁爱卿所言极是,既如此,那一切便按宁爱卿说的来办!” 一番交谈后,几人便达成了共识。 好不容易取得一次大胜,谁也不愿意浪费战士们以挥洒鲜血换来的胜利。 琅淘一阵心驰神往,期盼着下一次和宁淮安并肩作战。 而海棠和大公主,却是一脸的崇拜,目光已经被宁淮安填满。 “去里面谈吧。”太后身子虚,站久了有些疲惫。 几人在慈宁宫落座,针对后续事宜进一步交谈。 “可若是后续若要谈判,应该派何人出使?”太后落座后,饮了口清茶问道。 战豆豆开口提议:“鸿胪寺少卿简雍是泰兴元年的进士,擅长论辩,倒是可用。” 说完,她看向宁淮安:“宁爱卿以为呢?” 宁淮安摇摇头:“若要出使庆国,微臣自是不二之选。” “你?”众人大惊失色。 战豆豆、海棠、大公主三人几乎齐声否决:“不可!”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由低下头,神色尴尬。 “看来不用我撮合了。’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思虑过后,太后摇头道:“宁侯乃是我大齐之栋梁,若是由你前去,庆国怕是会使用下作手段,此次出使谁都可以,唯有宁侯不可!” 在太后眼中,出使南庆太危险。 而现在大齐能否崛起,全靠宁淮安,万不得出丝毫岔子,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战豆豆亦是郑重道:“宁淮安,你莫要冲动,庆国如今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你若去了,怕是……” 战豆豆无比担忧,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宁淮安的称呼都已经变了。 众人都十分忧心,不愿宁淮安身陷险境。 然而宁淮安却毫不畏惧,大义凛然道:“此行旁人都不可去,唯有我最合适!” “为何?”众人不解。 宁淮安答道:“庆国武德充沛,飞扬跋扈惯了,纵然我军大胜,他们也必然会百般刁难,一般人去根本镇不住场子。” 他这话说的倒也属实。 两国会谈,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大上,吵架甚至打架都很正常。 说的直白点,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庆国向来跋扈,庆国向来孱弱,纵然是攻守易型,这种深入人心的东西也难以改变。 “将士们浴血奋战,若是输在了谈判桌上,岂可告慰那些阵亡将士的亡魂?” 听到宁淮安这番话,众人也颇为赞同,不过还是担心。 “安全问题不必忧虑,届时我会带上燕云十八骑。”宁淮安则摆摆手,自信一笑,“我自己就已是九品,再加上十八名九品护持,若是庆国真的那般不要脸,我也可全身而退。” 一言至此,宁淮安也不禁暗赞系统给力。 若没有这燕云十八骑,如此深入敌腹,他还真有些底气不足。 “可即便如此,也太危险了啊,庆国可是有大宗师的……”战豆豆为宁淮安的大义而感动,心中一股暖流滑过,更是不舍。 海棠此时忽然插话道:“不行!” 她望着众人,正色道:“就算有燕云十八骑也不行,别忘了庆国可是有两名大宗师的。” 海棠注视着宁淮安,郑重提醒:“你莫要以为可八品战九品,就不把大宗师放在眼中,大宗师已非人哉,与九品有着天壤之别,哪怕燕云十八骑一起上,也未见得能够为你拖延多久。” 海棠甚至没有说燕云十八骑面对大宗师能否战胜,甚至挡住。 因为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战胜的可能。 她是大宗师的徒弟,对于大宗师的实力有最直观的了解。 琅淘亦是出言提醒:“师妹说的不错,大宗师已然是神仙般的存在,挥手间便可开山裂石,九品高手。” 第20章 独战伪宗师 琅淘摇摇头。 “九品高手,怕是连大宗师的一击也挡不住啊。” 海棠怕宁淮安不信,双眸中满是真诚,郑重道:“现在庆国对你仇恨太深,为了杀你,难免会不择手段,若是动用大宗师,别说十八骑,就算是一百八十骑恐怕也保不住你的命。” 见琅淘和海棠都如此说,战豆豆也更不愿让宁淮安涉险。 一番犹豫之后,她开口道:“宁淮安,不然还是由你推荐一人前往吧。” 她的目光中有着几分恳求。 众人的关心,宁淮安感受到了,也颇为感动。 然而,这并没有打消他去庆国的决心。 宁淮安摇摇头,无奈叹息:“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庆国积威甚久,大齐文武百官骨子里都认同了庆国 的强大,所以…… 顿了顿,“所以,他们很可能在谈判时退让!” “这……”众人顿时迟疑了。 他们明白宁淮安所说不错。 尤其是皇帝和太后二人,她们这些年已经深刻领略了文臣的两面三刀。 窝里横,在外面唯唯诺诺,在国内重拳出击。 她们也不想让一帮文臣把将士们拼死换来的优势葬送掉,但又不知该如何选择,一时犯了难。 倒是海棠见宁淮安态度坚决,也不再劝阻。 她一番思量后,当即开口:“若是你一定要去的话,倒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众人齐齐望来。 海棠郑重道:“请我师傅出山,暗中保护宁淮安!” 大宗师只有大宗师能对付,当下看来,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海棠的坚决,倒是令宁淮安十分惊讶:“让大宗师给我当保镖,这……怕是不妥吧?” 海棠摇摇头道:“师傅他老人家不光是大宗师,也是齐国的守护神。” 太后亦是赞同:“宁侯或许不知,苦荷不光是我大齐唯——位大宗师,而且他还姓战。” “姓战?他是皇家人?” “不错。”太后点点头,“真算起来,他是先帝的亲叔叔。” 这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的人也很少,哪怕宁淮安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有些惊讶。 “可是,他恐怕不会愿意啊……” 见宁淮安还有些顾虑,海棠当即揽下责任:“放心,师傅那边我来说服,交给我好了。” 海棠如此做,令宁淮安也十分感激。 “既如此,便多谢了,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往。” “好,那就明天!” 海棠开心极了。 其实她这么做,是有一部分私心的。 毕竟婚约都已经定了,总该见一见家长,宁淮安不愿,她便请苦荷出山,反正怎么见也是见。 而宁淮安的态度,也令海棠暗自欣喜,觉得付出总归是没有白费。 她却不知,宁淮安决定过去,也是为了去南庆做准备,打算先把苦荷的洞府签到了,获得一番奖励,也好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众人一番交谈,皇帝战豆豆也当即拍板:“好,事情就这么定了。” 商谈完毕,众人告退。 宁淮安临走前,战豆豆又将宁淮安叫住。 “对了,上山虎已经收押在锦衣卫诏狱中,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宁淮安不假思索:“依法处置便可。” 这倒不是他仁慈,而是上山虎罪责太重,按照大齐律法,也要凌迟处死,夷三族,宁淮安确实没有再落井下石的必要了。 战豆豆注视宁淮安良久,展颜一笑:“宁爱卿最近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宁淮安当即带领燕云十八骑转身离开。 看着宁淮安离去的背影,战豆豆心中不自觉荡起一丝涟漪。 镇北侯府。 宁淮安归来时天色尚早,但他也确实累了,没有再进一步压榨自己的精力,难得的彻底放松了一次。 泡澡桶里放好了热水,年轻漂亮的丫鬟帮宁淮安宽衣,他舒舒服服的坐在热水里,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四十度的水温,毛孔都被打开了,桶里的药力也能更高的融入体内,更有助于恢复。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次日天明。 宁淮安睡了个好觉,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 天刚蒙蒙亮,海棠便已经登门。 她今天的着装与往常不同,看起来多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少女青春活泼,看样子好像还涂了胭脂。 二人纵马疾驰,出了城一路向北,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一处景色宜人的世外桃园。 此地远离城市喧嚣,罕有人迹,草地郁郁葱葱,百花争相绽放,空气中充满了花香。 树叶已经金黄,在阳光下好像一片片金叶子,又在地上投下点点斑驳。 宁淮安与海棠并肩而走,踩得树叶沙沙作响。 哗啦啦… 忽有水声传来,穿过一片树林,便见到一座大湖,远处一挂瀑布从山崖坠落。 湖泊上水汽飘荡,清新怡人。 二人弃马泛舟,缓缓驶向瀑布,最后在瀑布前停下。 海棠叫住宁淮安,嘱咐道:“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跟师傅说一声。” “好。”宁淮安点头应下。 海棠甜甜一笑,蹦蹦跳跳的跃入瀑布后的洞穴之中。 待其走后,宁淮安唤出了系统面板,熟悉的机械声在耳畔响起……【叮咚!】 【检测到剧情地点—苦荷洞府。】 【是否签到?】 “签到!” 【叮!】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宝物:天晶!】 【注:这是一颗来自上古时代的晶石,蕴含无限天地元气】 宁淮安将天晶提取,光晕闪烁,一枚核桃大小的宝石跃然浮现。 宝石通体流过闪过,颜色在蓝、绿之间,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而且将其握在掌中,宁淮安便感觉到一股精纯的能量从天晶中顺着手掌涌入体内,将稍有消耗的真气补充完全。 宁淮安还发现,天晶中的能量极为庞大,似是自成一方天地,蕴含着无限的天地元气。 这代表,它可以为宁淮安提供源源不断的真气补充! “的确是件宝物,或许是签到地跟苦荷有关吧,这宝物的属性倒是跟苦荷的天一道功法有些相似。” 宁淮安如此想着。 他将天晶拿在手中把玩,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笑容。 能得到如此宝物,这一趟便已算是不虚此行了。 就在宁淮安思索之际,便见一道倩影从瀑布中飞出。 海棠轻盈的落在舟船上,撩起沾了些许水汽的青丝,面色微红,娇声道:“走吧,我师傅要见你。” “好。” 宁淮安没有犹豫,身形一展便如轻鸿般飞掠而起。 二人轻松掠入瀑布后的山洞。 洞内豁然开朗,看起来十分宽敞,一个浑身笼罩在布袍下的老者正站在洞口。 这人似乎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若非亲眼得见,恐怕根本感知不到这里站着一个人,足可见其功力之深厚,已臻至化境! 显然此人便是齐国唯——位大宗师—苦荷!。 宁淮安看着苦荷,苦荷也看着宁淮安。 二人相对无言,默立良久。 片刻后,苦荷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传出:“倒是镇定自若,你很不错。” 或许是苦修多年的缘故,苦荷的话不多,场面一度冷场。 但宁淮安还是能感受到来自这位老者的善意。 “前辈谬赞了。”在苦荷面前,宁淮安倒也收敛了几分孤傲,显得十分谦逊。 海棠站在一旁,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衣角,看起来十分紧张。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见了家长了,饶是以海棠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由害羞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洞外瀑布的水流声哗哗作响,水汽涌入洞中,十分清凉。 宁淮安知道,这也是苦荷对自己的考验。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既不谦卑更无焦躁。 如此过去了许久,苦荷缓缓开口:“你要去南庆,尽管去。” 答应了……宁淮安松了口气,恭敬一礼:“多谢前辈。” 一番僵持下来,他的鬓角已微微冒汗。 但能与大宗师当面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恐怕全世界也没有几个。 苦荷对宁淮安的印象不错,继而看向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子海棠。 “他将是你的丈夫,天一道功法可给他。” 苦荷的声音平静,不掺杂任何情感,但态度已然明确。 海棠心中一喜,害羞的低下了头,捏扭道:“师傅……她偷偷瞥了眼宁淮安,“还不是呢。” “迟早会是的。”苦荷的语气仍没有丝毫变化,就仿佛在进行简单的陈述。 知子莫若父,苦荷教育了海棠多年,如何能不知其心思? 他明白,海棠这颗心,早就跑到了宁淮安的身上了。 只是话虽如此,被人当面点破,海棠还是羞涩不已。 “师傅……不理你了,哼!” 海棠逃也似的离开了。 宁淮安朝着苦荷行了一礼:“晚辈告退。” 二人先后离开,苦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舟船上。 海棠见宁淮安飞身落下,脸上的娇羞还未散去,仍红的像苹果。 “有师傅护持,你之后出使庆国,定不会有事的。” “嗯。”宁淮安应了一声,随后便驾驶起舟船离开。 青山碧水,微风阵阵,鸟语花香。 海棠坐在船上,托着香腮,静静的看着宁淮安。 第21章 无法破城 宁淮安的肤色白皙,皮肤光滑,细细看来,竟是比女子的皮肤都好。 “哎,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光滑啊,一点瑕疵都没有,用什么擦得脸啊?”海棠好奇道。 宁淮安没有说话,目光始终放在眼前的湖面。 舟船破水,两岸青山倒退,似有猿猴啼叫,颇有意境。 苦荷的修行地距离京都不远,待二人策马而回,天色尚早。 回到侯府时,见大门敞开着,门前停着一辆辆马车,下人们正在往车上搬东西。 “这是要搬到哪里去?”宁淮安问道。 见到宁淮安,下人连忙行礼:“见过侯爷。” 管家孙福在此时走出来,恭敬道:“早晨宫里的黄公公来了,说天策府已经整理出来,要我们搬过去。” 孙福满面红光,脸上洋溢着笑容。 本来当初被遣到宁淮安府上他还不乐意,现在却是真香了。 谁也没想到宁淮安一路平步青云,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初入官场的新人,达到了武官最高地位的天策上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侯爷,天策府下人们已经打扫干净了,您的马车已经备好,老奴送您过去。” 门前果然停有一辆拴着四匹骏马的豪华马车。 四匹马皆是通体枣红,神俊异常。 走入车内,里面也很是宽敞豪奢,现在虽是入秋,但白天还有些燥热,车里却十分凉爽,冰块上还放着切好的冰镇西瓜。 马车行驶的很稳,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在一座极为阔气的大门前停下。 “曜,这房子可真够大的。”海棠不禁讶然。 孙福笑着解释道:“这宅子占地一百余亩,里面有各类建筑房屋数十座,更有假山楼阁,后院还有一座小湖泊,另外还配有一个占地十余亩的演武场。” “这么大?”宁淮安也有些意外。 这已经是王府的规格了,甚至在王府中都算是比较豪华的。 “回侯爷,这里原本就是王府,只是一直闲置着。” 抬头望去,门上的牌匾上充斥着岁月的痕迹,数名下人正用绳子拉着,一点点将沉重的牌匾摘下,换上御赐的“天策府”牌匾。 “好,今天乔迁之喜,府上所有人皆赏十两银子。” 孙福激动道:“多谢侯爷赏!” 迈步走入大门,里面更为豪奢。 入目所见雕梁画栋、假山楼阁、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京城的房价很高,这样的房子更是有价无市,看得出来,小皇帝对宁淮安十分重视,这赏赐都能让文武百官酸的吐酸水。 “演武场在哪里?” 这是宁淮安最在乎的。 房子再好,对他来说享受都不如修行重要。 “侯爷随我来。” 穿过了两重院落,眼前忽然开阔。 十几亩的演武场,换算一下都得有近万平方,别说是力量训练和舞枪弄棒,就是在里面骑马射箭也是绰绰有余。 场地内搭着凉棚,宁淮安在侯府让人定制的那些训练器材也都被搬了过来。 宁淮安二话不说,直接就脱了上衣。 “哎呀……你怎么!”海棠顿时羞红了脸,伸出青葱般的小手挡住面部。 但手指缝里却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 高大的身躯,结实匀称的肌肉,每一块肌肉都训练的恰到好处,既不太瘦也不显肥大臃肿。 “呼……吸……呼……吸……” 宁淮安来到卧推架上,直接装上近两百公斤的配重开始热身。 这恐怖的重量,就连海棠都不禁咂舌。 难怪他力气那么大,这训练强度也太可怕了……海棠顿了顿,忽然开口:“你不用赶回沧州吗?” 她还记得昨天在皇宫时,宁淮安说过庆国一定会出兵攻打沧州城的事。 但看宁淮安现在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不急。 哐当!~ 宁淮安推了一组,将杠铃放下,声音平稳道:“不用,等就行了。” “等?”海棠疑惑,“等什么?” 宁淮安继续加配重:“等庆军夺取沧州失败。” 他很自信,因为在离开前就做了完善的部署。 守城的是以高顺为首的陷阵营,他手下不过千人,但却极为勇猛,哪怕面对十倍以上的敌军也毫不畏惧。 况且城内还留有部分边军,加起来也有小两万人,守城绰绰有余。 况且还有其余边军在战营策应,大雪龙骑亦是退到关外镇守,时刻准备驰援。 在如此完全的准备下,除非庆国发动数十万大军不顾一切的攻城,不然根本不用担心。 “你就这么有信心?”海棠有些不安。 毕竟齐国败了太久了,哪怕经历了两场大胜,她还是对齐军的实力相信不起来。 宁淮安淡然道:“没有输的可能。” 顿了顿,“庆国现在肯定不死心,以为只是大意失沧州,只要让他们再次经历惨败,才能够面对现 实。” 说话间,宁淮安已经将重量增加到了两百四十公斤,但卧推时仍旧面色平静,不见丝毫吃力。 做完一组,他将杠铃放下,擦了把一层薄汗。 “我要做的,就是把庆国从不败的神坛上拉下来,让他们明白,攻守易型了,我大齐已经站起来了。” 海棠不通兵事,但听着宁淮安所述,依旧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她痴痴的望着宁淮安,目光中尽是崇拜之色。 他真的好厉害…海棠一脸迷妹状,但见宁淮安光顾着自己训练,不由对这个大直男感到不爽。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上赶着是会让人瞧不起的,可宁淮安总是那么耿直,让海棠感觉十分难受。 她自顾坐在一旁生着闷气,大口将桌上的冰西瓜吃了个精光。 “一口都不给你留,哼!’ 一个时辰后,海棠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宁淮安才训练完毕。 哐当! 哑铃撂下,宁淮安长长呼了口气。 出了一身透汗,让他由内而外的舒爽。 海棠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道:“你难道不想要天一道功法吗?” 自打从苦荷的修行地离开后,海棠就一直在等着宁淮安开口,结果直到现在不见他有开口的迹象,海棠终于是忍不住了。 宁淮安摇摇头:“你给我就收,自己开口要总归不好。” “你!”海棠气急,可就是拿宁淮安这性子没有丝毫办法。 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海棠扶额,无奈从怀中掏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天一道功法。 “给你!” 时间转眼就来到深夜。 今天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圆如银盘。 皎洁的月色如轻纱般洒落,落入天策府中时,就好像受到一种特殊的力量牵引,朝着演武场的方向涌去。 宁淮安盘膝而坐,盈盈月光缭绕周身,令他更加出尘若仙。 他已如此盘坐了数个时辰。 体内真气按照天一道功法的运行轨迹流通,修行速度更比之前快上数倍不止。 而且更有奇异之能,可洗涤他体内杂质、糟粕,令真气更加精纯。 轰! 一股强横真气忽然汹涌,吹翻了桌椅。 宁淮安睁开眼,目光如炬。 “九品……中!” 宁淮安突破了! 距离他突破到九品境界还没有多久,便再次取得进进。 原本残留在体内的部分药力,也被完全吸收炼化,令他轻松突破桎梏。 “…不愧是大宗师级别的功法,果然了得!” 宁淮安发现自己与天一道功法倒极为适配,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现在突破到九品中境界,体内真气仍然在自然而然的进行周天运转。 虽然速度不如自主修行时快,却胜在绵绵不止,这代表即便宁淮安吃饭、喝水、甚至睡觉时,身体都能不断吸收天地元气! “着实逆天,虽然还达不到无视消耗的地步,但持久性也更上一层楼了。” 宁淮安心情不错,他拿出了白天从苦荷修行处抢到来的天晶。 只需心念一动,天晶上便有精纯能量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 天晶虽小,里面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 “有了此物和天一道功法,我的真气几乎就耗不尽了,除非碰上大宗师,不然即便是遇到洪四庠那样的伪宗师,也足可独战而胜!” 宁淮安力大无穷,擅长攻伐,自信攻击强度不弱于伪宗师。 加上无限蓝条,就是耗也能把对方耗死!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里,宁淮安除了参加了一次封赏大典之外,就一直在家中修行,生活倒是平静且充实。 不过话分两头,沧州那边可不太平…… “杀!” “滚石、擂木都给我砸!” “火油呢?快倒下去!” 沧州城头上,高顺举刀呐喊。 下方密密麻麻的庆军大肆攻城,投石车、攻城弩、云梯等攻城器具轮番齐上。 咚! 咚! 咚! 城门前,士兵们推着攻城车不断撞击城门。 忽然! 上方哗啦啦声响,紧跟着攻城的庆军就到底痛呼起来,一个个浑身都沾满了火油,瞬间便成了活人,硬生生被烧成了焦炭。 远处清军大营。 叶众面色一沉,一道道军令下达,但却迟迟无法破城。 鏖战,已经进行了七天。 七天里,他进行了严密部署,以绝对兵力强推,结果七天打了十几场,竟是连城门都没能攻破。 “沧州城里到底有多少人?怎么会这么难打!” 叶众头疼不已。 第22章 都给朕滚蛋 攻城本就是拿士兵的命去堆,打了七天,他带出来的十万大军,已经折损惨重。 纵然不甘,但叶众也明白,这座城八成是打不下来了。 他双目通红,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叶众能看得出来,这次守城的士兵基本都是边军的装扮,对于边军他也算是熟悉,自知齐国的边军绝没有如此战力。 可偏偏他们就守了下来。 而一切的根源,就是沧州城内的守将—高顺! 日渐西斜。 沧州城上,高顺看着庆军鸣金收兵,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众多士兵们也纷纷欢呼雀跃,庆祝着今日的胜利。 又守下来了。 他们以区区两万人,硬生生扛住了清军十万精锐! 七天下来,齐军借着城坚墙固的优势,损耗还不足半成,却生生磨掉了庆国两万大军!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所有参与守城的齐军都明白,这一仗过后,他们的封赏绝对丰厚! “高将军。” “高将军!” “高将军……” 高顺在城墙上巡视,士兵们纷纷恭敬行礼,露出崇拜的目光。 这几日下来,所有人都对他敬佩到了极点。 在行伍中,向来都是以实力说话的。 高顺以自己强悍的统帅、指挥作战能力,征服了所有人! ……否· 齐国,京都。 笃笃笃!~ 战马疾驰,一路横冲,直奔天策府。 “前线军报!” “求见宁侯!” 不多时,传令兵在管家孙福的带领下进入后院。 来人噗通一声跪下,将军报高举。 “侯爷,这是高将军送来的军报,沧州城……瘦下来了!” 传令兵声音颤抖。 军报展开,宁淮安从字里行间中看到了“大胜”二字,嘴角微微扬起。 他霍然起身。 “休息了这么久,明天该上早朝了,庆国…….“我来了!”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皇宫大殿便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宁淮安的身上。 宁淮安身穿朝服,剑履上殿。 漆黑的朝服上绣着红纹,端的是霸气异常。 “见过天策上将军!” 一众武将首先上前行礼。 随后文官们也纷纷上前恭贺,态度无比恭敬。 宁淮安大败庆国,被皇帝封为天策上将的消息,早就已经在朝内传遍了。 众人羡慕的同时,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宁淮安的功劳之大,纵观古今,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 “不必客气。”宁淮安微笑致意,随后在武将阵营的首位站好。 其身后一众武将都不由挺直了腰杆,朝文官集团投去了得意的眼神。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百官跪地,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皇帝与太后一同入座,看到英姿勃发的宁淮安,都不由眼前一亮。 “众卿可有本奏?” 宁淮安走上前:“臣有本奏!” 他抬手拿出前线送来的战报。 “沧州大捷,庆军攻城失利,损失近两万,我国可趁此时机向庆国地处谈判,这样便可不用再费一兵一卒,成功留住沧州城,让庆国割地赔款!”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就沸腾了。 不论文武官员,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振奋的笑容。 他们看着宁淮安,神情已经充满崇敬。 “沧州城守住了!” “我们竟然可以向庆国索要各地赔款!” “哈哈哈,天佑我大齐啊!” 百官兴奋不已。 一直以来,齐国都是被庆国压着打。 庆国欺负齐国软弱,时不时就要找理由打一架,然后齐国索要赔款。 鸿胪寺的官员每次去谈判,都要碰一鼻子灰,让庆国人骂的狗血淋头。 “这一次终于是扬眉吐气了,庆国也有今天呐!” 已经六十岁的鸿胪寺少卿简雍,振臂高呼,激动的泪流满面。 “有生之年能见此幸事,纵是死也无憾了!” 一众官员们都喜极而泣,全都失了态。 可他们没有克制,因为他们已经压抑了太久。 皇座上,皇帝和太后也满面欣喜。 “王尚书。” “臣在!”礼部尚书王平当即走出队列。 战豆豆激动难以自抑,拍板道:“立即书写国书,给庆国送去!” 庆国,京都。 “混账!” 皇宫大殿内,一声怒喝声响起,振聋发聩,令文武百官惊惧万分,纷纷跪倒在地。 庆帝站起身,将战报重重的摔在地上。 战报展开,上面的内容简直惨不忍睹。 “这叶众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朕给他十万大军,竟然连一座小小的沧州城都攻不下来。” “这才数日时间,生生折损精兵两万!” 庆帝怒不可遏。 下方百官跪倒在地,谁也不敢搭茬。 庆帝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皇帝,在庆国,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哪怕是宰相林箬甫都不敢吭声。 见众人不语,庆帝的怒火更是燃起。 “你们平时不都很有主意吗?今天怎么都哑巴了?啊?” “陛下息怒!”陈平平推着轮椅,来到前方行礼。 他恭敬道:“陛下,自古以来围成都需要五倍以上兵力,如今沧州城内至少有齐军两万,更有一万边军和一万大雪龙骑呼应,想要攻下沧州城确实不容易。” “不容易?”庆帝气笑了,“十万大军,攻打一个小小的沧州城,你跟朕说不容易?当朕不知兵吗?!” 陈平平也闭上了嘴。 看着下方跪着的文武百官,庆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朕得到消息,宁淮安现在并不在沧州城,他不在便让朕损失两万精锐,若是他亲自坐镇,岂非要朕的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庆帝嗓门极大,令殿内众人耳朵嗡鸣作响。 见群臣都没有接话的打算,庆帝越想越来气。 “都给朕滚蛋!” 众臣如释重负,连忙退走。 但陈平平却待在殿内,没有离开的打算。 庆帝气冲冲的坐在龙椅上:“你怎么不走?” 陈平平恭敬道:“陛下,臣有话说。” “你说。” “其实就算宁淮安在,恐怕结果也跟现在差不多。” “哦?何以见得?” “因为一个人。”陈平平目光灼灼,“那就是沧州城的守将高顺。” “高顺?”庆帝皱眉,“怎么从没听说过此人?” 陈平平答道:“臣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此人虽声名不显,但在统兵能力上并不在宁淮安之下,作战极为骁勇,在沧州一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庆帝一番思索后,倒是也冷静了几分:“细说。” “回陛下,这是臣近日调查到的信息。” 陈平平将一封书册呈交。 太监接过书册,恭敬的送到庆帝手中。 上面是鉴查院暗探搜集到的情报,不光有高顺,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陈平平继续道:“高顺乃是宁淮安麾下陷阵营的将领,曾帮助宁淮安斩杀玄翦,北伐蛮族时他更是大出风头,被齐国皇帝封为靖南将军…… “后来沧州一战,此人率领麾下陷阵营生生撕开了我军的军阵,作战悍不畏死。 “如今在沧州守城的,亦是此人,深得宁淮安重用,不出意外,恐怕用不了多久也该封侯了。” 听着陈平平的叙述,庆帝眉头深锁。 他开始感到不安。 “宁淮安、沈炼、高顺……” 庆帝口中喃喃,不断念叨着一个个名字。 “还有这支陷阵营和大雪龙骑军,这些队伍……” “怎么感觉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庆帝站起身,来回踱步,神色阴晴不定。 陈平平亦是唏嘘,忽然色变:“对了,还有一支队伍。” “谁?” “燕云十八骑!” 闻言,庆帝亦是神色骤变。 经过沧州和大皇子那边逃兵情报汇总,他们已经知道大皇子一万铁骑是被燕云十八骑给屠戮了。 当消息传回来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毕竟十八名九品高手忽然冒出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可随着进一步查证,他们竟惊恐的发现,消息是真的。 齐国,竟真的忽然出现了一支名叫燕云十八骑的队伍,而且全员九品! “那可是十八名九品强者啊!”庆帝颇感头疼。 他忽然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帮助齐国,好像是上天庇佑一般! 百年难得一见的帅才,齐国一下出了两个。 十年心血方能打磨出来的极品精锐,齐国一下就冒出来一万多! 百万人中不见得能够出现一个的九品高手,齐国凭空就出现了十八个!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可以常理揣摩。 饶是庆帝这样的大宗师,也不禁生出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一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唉……”庆帝靠在龙椅上,脸上生出浓浓的疲惫。 大殿上,陈平平低头静默,心中却是有些暗爽。 虽说那种无力感也令他觉得压抑,可只要看到庆帝难受,他就好受多了。 殿内陷入沉默。 就在此时,忽有太监匆匆走来。 正是一直伺候在庆帝身旁的洪公公。 “陛下,齐国有国书送来。” “齐国的国书?”庆帝眉头皱起。 这时候送什么国书……庆帝伸手:“拿过来。” 洪公公双手将国书奉上。 庆帝将折子展开,一看就瞪大了双眼,恨得咬牙切齿。 第23章 咬牙切齿 “欺人太甚!” 庆帝猛地将国书掷出,重重的砸在地上。 “宁淮安!” “你辱朕太甚!” “朕堂堂庆帝,你敢让朕割地赔款!” 庆帝何时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情绪濒临失控,大宗师境的气息轰然爆发,直接将陈平平从轮椅上掀飞下来。 陈平平:“…” 片刻后,庆帝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怒火,仍是咬着牙问道:“陈平平,你告诉朕,现在怎么才能让宁淮安死?” 说完,他又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 陈平平从地上爬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像骨头都碎了。 剧烈的痛疼,让他想杀庆帝的念头又重了几分。 陈平平一番思虑过后,开口答道:“回陛下,若是要杀宁淮安,恐怕并不容易。” “你要让朕割地赔款?”庆帝语气冰冷。 陈平平摇头:“当然不是,臣的意思是,若要去齐国刺杀他,大军肯定行不通,只能进行暗杀。” “继续。”庆帝对这个话题显然很感兴趣,揣着手在台阶上坐下。 陈平平继续道:“刺杀虽然不光彩,但也是除去宁淮安最好的办法了,只是……” 顿了顿,“只是想要杀他,至少也得要两个大宗师。” “两个?”庆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以为大宗师遍地都是吗?还两个,真亏你说的出来。” 陈平平苦笑:“非是臣给陛下出难题,实在是不得已。” “那你就好好说说到底怎么个不得已!” “苦荷!”陈平平抬起头,“以宁淮安如今在齐国的地位,苦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一来,起码要有一个大宗师牵制住他。” “那也用不了两个大宗师,宁淮安虽强,你手下的影子难道还杀不了他吗?”庆帝不忿。 陈平平摇摇头,无奈道:“还真杀不了,陛下难道忘了燕云十八骑了吗?” 庆帝说不出话了。 燕云十八骑,个个九品。 加上宁淮安,就是十九个九品! 十九名九品高手,除了大宗师,谁也奈何不得! 庆帝憋屈极了,一张老脸憋得涨红,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艹!” 庆帝不甘的拍着龙椅扶手,他实在想不明白宁淮安怎么那么好的命。 “难道就让他继续嚣张下去吗?难道就让朕割地赔款?那庆国的颜面,朕的颜面往哪里放?!” 他指着地上的国书。 “陈平平,你自己看看吧,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见庆帝如此愤怒,陈平平心中一阵爽快,幸亏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否则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陈平平将国书捡起,只是粗略看了两眼,便瞳孔骤缩。 上面洋洋洒洒数百字,大部分都是宣扬两国要和平相处、停战止戈这类的废话,最关键的最后几句 “为保齐、庆两国友好往来,我国天策上将、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北侯宁淮安,愿作为使者赴庆国谈判,商谈沧州城割让事宜,另为表贵国诚意,需向我国赔付战争损失共计一千八百余万两,粮食五百万石……” 陈平平不禁咂舌:“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这国书上,字里行间不断重复和平往来,但要的东西可是真离谱! 庆国繁荣富饶,但一年国家财政税收也就三千万两左右,结果齐国一开口就要去大半。 至于粮食税收,庆国一年也就四百多万石,齐国竟只要开口五百万石,都不够赔的。 更过分的是,齐国竟还开口索要沧州城! 沧州城虽然不算什么繁华的大城,但地理位置特殊,只要得到的沧州城,那就可以以点辐射到面,进一步攻占庆国周边四个郡! 陈平平一番思索后,忽然笑道:“陛下,这不正好吗?” “什么意思?”庆帝皱眉。 陈平平悠然开口:“我们派人去齐国刺杀怕是困难,但宁淮安来了庆国,这不是容易多了吗?他能来得了,未必走得了!” 此话一出,庆帝怔神良久。 片刻后,他猛地一拍扶手,喊声如雷:“好,既然他那么想来,就让他来!” 庆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来了,便别想走了!” “陛下圣明。”陈平平不忘拍了一记龙屁。 庆帝大为受用,当即下令:“告诉齐国使者,朕愿与他们谈判,朕就在这庆国京都,等着他宁淮安!” 此刻,庆帝完全没了平日里放浪不羁的样子,骨子里那股狠劲儿全都拿了出来。 这样的庆帝疯狂,也更加可怕。 “另外,继续调兵支援叶众,再给他……三万精兵,即刻出动!” 庆帝回过头。 “告诉叶众,待宁淮安来到京都后,他无论如何要把沧州拿下,否则便自刎谢罪吧!” 庆帝冷哼一声:“宁淮安的人头朕要定了,沧州……朕也要!” “是。”陈平平领命,随后被太监抱到了轮椅上。 “你且退下吧。”庆帝长长吐了口气,瘫坐在龙椅上,一手扶着额头,作思索状。 后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让他焦头烂额,颇感头疼。 “嗯?”庆帝抬眼一瞧,见陈平平仍在殿内,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不禁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陈平平神情看着有些犹豫,在庆帝的追问下,陈平平迟疑道:“陛下,算算日子,范贤……他今日要到京都了。” 说着话,陈平平抬起头,瞧着庆帝的反应。 他想从庆帝的脸上看到一些属于父爱的表现,然而他终究是要失望了。 庆帝眉头皱起,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他?是嫌事情还不够多吗?”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陈平平心中叹息,恭敬一礼:“臣知错……” 庆帝似是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无情,毕竟范贤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过了。 一番思索后,他的语气软了一些:“范贤的事情先放一放,等将宁淮安解决了再说。” 陈平平心不在焉道:“是,臣告退……” 待离开了大殿,陈平平转头望向了这雄阔的建筑,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幸好当初将范贤送到了儋州,这京都,还真是个无情之地啊。” 在庆帝的有心运作下,沧州大败,两国将要谈判的事情不胫而走。 而且原本应该属于秘密消息的国书内容,也开始在民间流传,一时间引得百姓们群情激奋,小到街头巷尾,大到官府衙门,也全都在议论此事。 燕归楼,是京都规模最大的酒楼,上下三层,里外三进,不光有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更有美人歌舞。 寻常时候燕归楼的生意都很好,每日谈天说地的勋贵公子数不胜数。 更有不少人多花银子去后院消遣。 然而今日的燕归楼则有些不同,不再是喝酒玩耍之声,也没了寻花问柳之音,只有一声声痛骂…“呸!”。 “小小北齐也敢让我们庆国割地赔款?姥姥!” “反了他了,老子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过这么过分的要求!” 酒楼内,一众豪门贵子聚而相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却无人动筷。 “要我说,就应该立刻发重兵将齐国灭了!” “对!” “小小齐国焉敢猖狂!” 众人积愤难消,一个个谈论着国家大事,恨不得能立即夺回失地,啖其肉食其血! 街边,茶摊。 劳累了一天的力巴刚刚坐下,便听说了齐庆两国将要谈判的事宜。 茶摊老板嘟囔道:“这世道真是乱了,竟然轮到咱们给齐国割地赔款了,唉……” “啥玩意儿?咱们给齐国各地赔款?整岔劈了吧!” 力巴们根本就不信。 庆国已经强了太多年,这种强大的意识根深蒂固在每个庆国人心中,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战无不胜的庆军会有失败的一天,尤其是被弱齐打败。 “不信也不成啊,过不了多久,那齐国的使者就来了,真他娘的晦气!” 家国大事虽是在庙堂上决策,但黎民百姓亦是喜欢谈论此事。 不过数日时间,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庆国都知道了庆国沧州兵败,将要给庆国割地赔款的事情。 此事一经传出,立刻引起整个庆国的广泛关注,百姓们议论纷纷,均不能接受如此丧权辱国的事情发生。 若非庆帝积威甚久,治安严酷,恐怕各地都要闹起示威游行了。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私下印刷反和谈的言词,到处宣传。 “齐人宁淮安!” “战争屠夫!” “杀我同胞,毁我家园,其罪当诛!” 全国各地,都有学子自发在街上叫喊,怒斥着宁淮安的罪责。 要在往常,用不了一刻钟,恐怕就得有官差将其赶走,但近些时日不管骂的多凶,都压根没人管。 这倒不是庆帝专门下令,而是那些衙门的官差,同样也恨宁淮安入骨! 衙门中。 官差们聚在一起,根本就无心前去维持秩序,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加入其中。 “艹!” “咱们凭什么给齐国赔款?就凭他们?也配!” 众人义愤填膺。 班头叼着草棍,猛的一锤门板,怒道:“那宁淮安我可听说过,是个狠人!” 第24章 神情振奋 “大破北蛮时将蛮人屠戮殆尽,绝其种毁其穴,几乎把地都犁了三遍,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啊!” “我也听说了,貌似在草原上还有一座用蛮人头骨垒成的景观,好家伙,比山都高!”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接茬道:“我听说沧州也没能幸免啊,以宁淮安这恶人的作风,沧州百姓定是也遭了殃,我有个表哥侥幸逃难回来,说宁淮安把整个沧州城都给屠了,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啊!” “太可恨了!” 众人咬牙切齿。 类似的对话出现在庆国各地,几乎所有人都加入其中,不知不觉,全国上下万众一心,已对从没谋面过的宁淮安恨之入骨。 更有画师作了宁淮安的画像,却没有画出其英武神俊,而是将其形容为三头六臂身高丈二的恶鬼。 一时之间,举国胆寒,宁淮安的名声彻底臭了,甚至到了让婴儿止哭的程度。 几乎所有人都叫嚷着,要让宁淮安有来无回! 百姓是淳朴的,也是愚昧的。 他们哪里想到,自己不过是被自己敬重的皇帝陛下给利用了而已。 人言可畏。 饶是庆帝也不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他想杀宁淮安,但也不想被天下人唾骂,他要让即将发生的刺杀名正言顺! 在庆帝的操纵下,整个庆国都充斥着怒骂之声,京都内更是人心惶惶。 但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秋月渐高,湖水渐寒。 司李李坐在船舷畔,脱下了青布鞋,有一双如霜的白足,轻轻的踢着水。 也只有这冰凉的湖水能让她冷静下来。 “姑娘。”y鬟萍儿从后方走来,在其耳畔低语,“有好消息……” 司李李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当真?” 丫鬟萍儿点点头,忍不住面带喜色:“自是真的,到处都在传,庆军大败,而且很快宁淮安就要出使庆 国了。” 司李李很开心,可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冰凉的湖水就让她冷静下来。 她左右看看,郑重提醒道:“现在情势紧张,我们身在敌国,千万不能表露心迹,一定要忍,要藏,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丫鬟萍儿也是精神一震,重重的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嗯。”司李李应了一声,随后又长长一叹,目光中透出几许担忧。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来。” “可是姑娘,你不是早就想见他吗?”丫鬟不解。 司李李眼眉低垂:“现在庆国上下都对宁淮安恨之入骨,群情激奋,他若是来了,我怕……” 话音未落,司李李忽然听到脚步声接近。 不多时,徐娘半老的老鸨子走了出来:“李李啊,准备准备,晚上你得出来唱曲儿。” “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司李李收起雪白的双足,穿上鞋袜,朝着房间走去。 她心绪不宁,想要提醒宁淮安别来,可是眼下又没有送条件的情报。 司李李眉宇间的愁绪化也化不开,索幸现在庆国上下谁也不高兴,倒是没人觉得异常。 天色渐晚,花楼的生意也来了。 司李李坐在台子上,青葱手指拨弄琴弦,歌声悠扬婉转。 她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宁淮安,我帮不了你,只能为你祈祷千百遍,但愿你准备万全,平安无事!” 京都城歌舞升平,沧州的厮杀却还在继续。 战场上士兵们前赴后继,地面尸横遍野,鲜血横流,惨叫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有人冲锋,有人倒下,有人死去,有人连死都做不到。 入目所及,宛若地狱,有些人或是被火油点燃,或是被擂木砸到,或是被箭矢射中,他们没死,却在痛苦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冲锋!” “冲锋!” “压上去!” “给老子上城楼!” 庆军主帅叶众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下达着一道道军令。 他的声音嘶哑,双目通红,显然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叶众睡不着,也不敢睡。 沧州城一日不攻下,他的心便一日放不下。 “大帅,京城传来消息,陛下要与齐国谈判,似是要割让沧州城。” “什么?”听到属下来报,叶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奶奶的,谈判?谈个屁!” “死了这么多弟兄,还有什么好谈的!” 叶众怒不可遏,可是又感到一阵无力。 他只是个军人,有些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可一番思虑过后,叶众的目光忽然坚定许多。 “沧州!” “只要能将沧州城打下来,齐国便不足为惧,也就不用谈了!” 一念及此,叶众又赶忙催促起手下将官,以高额封赏激励众人继续攻城。 时间一点点流逝,战场上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沧州城墙下堆着的尸体,几乎垒成了小山,不仅有庆军的,也有齐军的。 攻城越发激烈,以至于齐军想要无伤亡将人拦住也根本不可能。 云梯被推到了城墙上,一名名士兵朝着城头冲锋,在激烈的冲锋中,终于有人登上了城楼,可很快又被城墙上的防守力量击杀。 双方陷入焦灼的消耗状态…… 高顺身先士卒,瞪着虎目,带着一众齐军拼死抵抗。 “坚持住!” “都给老子撑住,临阵脱逃者斩!” “只要守住沧州城,你们全都是功臣,都有重赏!” 高顺望向远处的庆军阵营,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到了同样向他望来的叶众。 在庆帝的安排下,已经消耗巨大的庆军又得到了兵力补充,攻城势头更猛。 眼下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比的就是看谁更能坚持,比谁能先一步耗光对方的有生力量! 齐国,上京。 天刚蒙蒙亮,宫里的黄公公就高敲响了天策府的房门。 当宁淮安随黄公公来到养心殿时,便看到战豆豆一脸的振奋。 “宁淮安,庆国那边同意和谈了!” “哦?这么快?” 战豆豆笑容满面:“这是庆国送来的国书,看来一座小小的沧州城,对庆国打击不小啊!” 宁淮安接过国书,脸上也不由浮现一抹笑意。 来这方世界十九年了,终于能进入主线剧情了……宁淮安心中喜悦,对庆国的态度十分满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这一行很危险。”战豆豆目露担忧。 宁淮安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我认为值得冒险。” 战豆豆抿了抿嘴:“大齐会记住你的功绩。” “我做事从不为人记住。”宁淮安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 宁淮安望着皇帝,目光湛湛:“为大齐万世开太平!” 轰! 战豆豆宛若五雷轰顶,这短短的一句话仿若天雷,振聋发聩! 她望着宁淮安,那双原本威严的眸子瞬间模糊了。 在这一刻,战豆豆对眼前的男人只有无限的崇敬。 她站起身,竟朝着宁淮安长长一揖。 “大齐有先生,乃国之大幸!” 翌日。 秋高气爽,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 落叶金黄,仿佛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宁淮安鲜衣怒马,站在城外的官道上,身后的燕云十八骑仍是那一身特立独行的装扮,静静的守在宁淮安身旁。 使团准备完毕,以鸿胪寺少卿简雍为首的文官集团一个个也是神情振奋。 场外,文武百官伫立,皇帝与太后亲自为宁淮安送行。 “此去凶险,万万小心。”太后目光慈祥。 毕竟是自己看好的女婿,她不能不担心。 宁淮安微笑道:“多谢太后关心,臣记住了。” 皇帝战豆豆走上前,亲自帮宁淮安牵马,依依不舍。 她望着宁淮安,宁淮安也望着他,一股别样的情绪无声息间蔓延。 心中思绪无限,战豆豆嘴唇蠕动,最后也只化为了两个字:“珍重!” 宁淮安点头,随后一勒马缰迎着朝阳走去。 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阳光下。 群臣目送着他们离去,似乎看到了大齐的兴起! 笃笃笃…… 马车一路南下,路上的颠簸令一众使团文官有些吃不消。 但他们并没有人抱怨,毕竟这一次南下将是让他们名垂青史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队伍从上京出发,入南陵郡过南都,一直到沧州才停下。 毕竟顺路,宁淮安也想看看沧州城的情况。 沧州城外,满目疮痍。 虽然战场被打扫过,但仍旧可见战争之残酷,战斗之激烈。 鲜血渗透了泥土,将大地染成了血红色。 沧州城上更是布满了刀痕、箭痕、以及攻城弩和投石车留下的大面积损伤。 火油泡过的城墙十分光滑,掺杂着血污看着有些恶心可怖。 “呕!~” 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残酷的文官们,一个个都被冲天的血腥味熏得胃里翻江倒海。 “天策神将宁淮安入城,速速打开城门!”—名使者前去叫门。 不多时,城门打开。 高顺带着一众士兵前来迎接。 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疲惫,但一个个仍是精神振奋。 “见过宁将军!” 众人齐声高喊。 他们对宁淮安的崇拜几乎深入到骨子里。 高顺迎上前,嘴唇微启:“将军……” 宁淮安拍拍他的肩膀:“进去说。” 众人进了城,在城主府暂时落脚。 第25章 英武不凡 宁淮安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高顺在一旁恭敬的讲述着这些时日的战况。 “将士们都十分勇武,而且还有大雪龙骑策应,守城问题倒是不大,就是边军实力相对较弱,伤亡有些大。” “战损比有多少?”宁淮安问道。 “大雪龙骑和陷阵营的战损比大概在一比五十,但边军的战损比却高达一比八。” “这么高?”宁淮安皱眉,“这岂不是庆军上万八万,咱们得边军就要损伤足足一万兵马。” 宁淮安对此感到不满,他认为这损失有些太大了。 也就是叶众听不到宁淮安这番话,不然怕是得直接气吐血。 听听! 听听这叫人话吗? 杀我八万人损失一万还要损失大? 你有我损失大?! “边军有补充上吗?”宁淮安问道。 高顺点点头:“之前派出去策应的一万边军都补充进城里了,大雪龙骑调到了原先的边军大营,只要庆国那边不继续增派人手,他们定破不了城!” 高顺语气自信。 说实话,若不是边军实力差强人意,面对十万庆军,别说守城了,他都敢直接莽上去硬碰硬! 身为陷阵营的统帅,论“莽”,他不比宁淮安差。 一番了解过后,宁淮安对齐庆双方在沧州战场上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并进行了进一步部署。 “打到现在,比的就是耐性了,看谁也撑不住,庆国那边有兵源加入,占些优势,我一会儿给皇帝写封书信,让她再派些士兵过来,也好减轻你们的压力。”。 宁淮安拍拍高顺的肩膀,正色道:“辛苦了。” 高顺心中一暖,咧嘴笑道:“主上,属下不怕累。” 顿了顿,他又自信道:“主上放心,就凭一个叶众,他绝对不是属下的对手!” 宁淮安没有在沧州久留,队伍修整了一日,次日便再次踏上了征程。 “对了,之前燕小已的庆军军旗还有吧?”宁淮安忽然停下脚步。 高顺点点头:“有的,都在库房。” 沧州城原本就是燕小已的军营,只是他向来不爱在城内驻扎,但库房中还是存有一些甲胄、兵器、军旗等物资。 高顺将军旗交到宁淮安手中,也不明白他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宁淮安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东西,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出使庆国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继续朝着庆国驶去。 临走前宁淮安将皇帝的赏赐发给了众将士,有了真金白银的激励,将士们更加振奋。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远处高山上,叶众的队伍悄然出现。 他望着宁淮安率领的使团渐行渐远,恨得咬牙切齿。 “我应该忍住的,要是兵力没消耗的这么厉害,恐怕就能留住他了……” 叶众懊悔不已。 经过这些天持续的攻城,他的麾下损耗弥巨,哪怕算上后来补充进来的兵马,也只剩不到六万人,损失已经过半。 更令人无奈的是,这支队伍已经十分疲惫,作战能力大幅度下滑,以至于叶众不得已只能让大军休息几日。 现在看着宁淮安出现,叶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多好的机会啊!” 叶众双眼通红,心中积郁难消。 虽说宁淮安所带领的使团没多少人,但里面可是有燕云十八骑这种能以一当千的存在! 十八人就相当于一支几万人的大军! 而且沧州城内还有高顺的陷阵营以及两万边军,原本的边军大营内更有近一万大雪龙骑策应。 这样的阵容,就算是在开阔地明刀实枪的打,至少也要十五万才有把握拿下。 而现在叶众麾下却只有不足六万,远远不够。 一旦进攻,短时间内若不能将燕云十八骑和宁淮安解决掉的话,那一旦援军袭来,他们这六万人就得被包了饺子。 几番权衡之下,仅存的理智让叶众按捺住了向使团冲杀的冲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淮安远去。 官道上。 燕云十八骑中的一人策马追上大部队。 “侯爷,叶众的队伍没有跟来。” 宁淮安朝着远处望了一眼,倒是没觉得意外。 有了燕小已的前车之鉴,后续派来的主帅一定是稳重型的,不敢轻易冒险。 “走吧,天黑前赶到下个城镇。” 三日后。 使团队伍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临近京都。 “侯爷,再往前三十里就到了。”一名士兵前来汇报。 闻言,一众文官长长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要到了……我这老骨头呦……” 这些文官们的身子骨到底不如武将,加上此次派出的官员大部分年纪都不小了,一路颠簸下来,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前方可是宁侯?”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庆国文官服饰的中年人匆匆跑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人长相颇有喜感,笑起来有些像猫。 “你是?” 来人恭敬一礼,笑容市侩:“在下庆国鉴查院文书王祈年,奉命在此迎接诸位。” “就你一个人?”宁淮安眉头皱起。 王祈年身躯一颤,连忙道:“当然不是,迎接的队伍在京都城外,在下只是提前来迎上一迎……” 京都城外。 以礼部为首的官员已经在城外做好了迎接准备。 他们虽是对宁淮安不满,但两国来往,礼不可废,自当重视。 除了礼部一众官员之外,城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衣,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正是鉴查院院长陈平平! 日头当空,深秋的阳光比起盛夏时已柔和许多,但一众等待的官员仍是有些焦躁。 不多时,一道人影快步奔来,速度之快,更胜战马。 “见到齐国使团了吗?”陈平平问道。 王祈年稳住身形,谄笑道:“见到了,算时间,大概再有一刻钟就能抵达。” “嗯……”陈平平点点头,随后长长吐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他终于来了。” 他的语气中有激动、有期许、有伤感、有孤独、亦有几分凶狠。 这是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或许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无法理解这种情绪。 陈平平脸上带着种意味不明的笑,他执掌鉴查院多年,心思之深,天下少有人能及。 宁淮安,你别让我失望啊……陈平平眸光湛湛。 旁人不明所以,候在一旁帮忙推轮椅的鉴查院四处主办严偌海,看见陈平平发笑,不免有些气恼:“听你这语气,似乎还很欣赏他?” 严偌海嘴角抿起,看起来很不高兴。 “你别忘了,兵昀可是差点死在齐国!” 陈平平摇头失笑:“兵昀被抓,是锦衣卫干的事,跟宁淮安有什么关系?” 严偌海自然也明白这层道理,但架不住恨屋及乌:“谁让他也是齐国人,我恼他怎么了?” “你呀……还是这臭脾气,跟年轻时一样。”陈平平无奈苦笑,随后笑问道,“若是抛开立场不谈,你难道不认为他很值得欣赏吗?” 严偌海抿着嘴不想说话。 陈平平却打开了话匣子,微笑着——列举,如数家珍:“弱冠之龄,达到九品,击杀半步宗师。 “首次率军出征,率领大军,深入北蛮,踏碎王庭,封狼居胥。 “沧州一战,他生擒九品箭手燕小已,夺取沧州城……” 细细数来,陈平平不禁唏嘘。 “古往今来,能有这份功绩者,除了主角还有谁?” 他的语气中不乏赞叹之意。 严偌海听在耳中,虽然不痛快,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无他,宁淮安实在是太优秀了! 这样优秀的人,纵观古今,也难找到几个。 “只是可惜啊……”陈平平忽然伤感,没来由冒出一句:“要是宁淮安能早生些年就好了。”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严偌海皱着眉,没明白陈平平此话含义。 陈平平察觉到自己失言,摇头轻笑:“没什么。” 没人发现,他那睿智的双眸中刚才闪过一抹浓浓的孤独和悲伤。 若是宁淮安早生二十年,以他的风采,小姐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陈平平幽幽一叹,这话他只能埋在心里。 没有人知道,陈平平其实并不忠心于庆帝。 他从始至终只忠心于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叫……叶轻楣! 自打宁淮安崭露头角之际,陈平平就对其密切关注。 他渐渐开始了解这个年少有为,又极为忠君爱国的年轻人。 了解的越多,遗憾也就越重。 “可惜啊……”陈平平又是一声叹息。 严偌海只以为他在惋惜宁淮安没能生在庆国。 殊不知陈平平心中默默补了句:“可惜,没有如果…… 陈平平低着头,双手抚摸着轮椅扶手上的按钮,一股杀意在心中疯狂蔓延。 我会给你报仇的,一定会的……陈平平的绝心无比坚定,“人来了。” 他忽然抬起头,远远望去,一支队伍已经从道路尽头出现,映入眼帘。 使团队伍远远而来,队伍声势浩大。 当先一人鲜衣怒马,鼻如悬胆、剑眉星目,着实英武不凡。 其身份已不言而喻。 第26章 自食其害 严偌海望着骑在马上的宁淮安,冷声道:“虽然院长你说的都没错,宁淮安确实厉害,他的战绩不仅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但……” 顿了顿,严偌海又道:“但他终究是太年轻了。” 陈平平缄口不语。 严偌海却是打开了话痨模式。 左右环顾,迎接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横眉立目,显然是硬压着火气。 他知道,现在国内所有人都对宁淮安恨之入骨。 “院长您应该知道,庆国,谁都能来,唯有宁淮安来不得,这里对于他,无异于龙潭虎穴!” 严偌海双手不自觉攥紧,双眸微微眯起,进射危险的光芒。 “宁淮安这样的人,太过惊艳,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讲,陛下都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京都!” 严偌海声音冰冷而平淡,但字里行间却透着无尽杀意。 这份杀意不光是来自于他自己,也是来自于整个庆国! 陈平平沉默许久,忽洒然一笑:“谁知道呢,或许他是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陈平平遥遥注视着马上的宁淮安,看着使团的队伍渐渐接近,心中思绪万千。 “我总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严偌海疑惑道。 陈平平沉吟着:“也只是猜测,我感觉宁淮安应该是明白这一趟的危险性的,而且以他的地位,也并非非来不可,毕竟与国外交,本来也不是他的差事。” “可他还是来了。” “不错,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陈平平叹了口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虎子在哪里呢?我总感觉,他冒险来庆国,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平平眉头深锁,思绪全开,可越想越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他隐隐已经抓到了关键,可当他想要看清楚全貌时,整件事又立刻变的模糊不清。 “王祈年,你刚才见过他,觉得此人如何?” 面对院长陈平平的发问,王祈年难得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他却摇摇头:“恕属下愚钝,也看不透此人,不过说来惭愧,属下到了他跟前总感觉心里莫名的打突突,好像生死被握在别人手中一样。” “我记得以你的轻功,就算面对影子也不畏惧。” 王祈年哂笑,论轻功,大宗师之下他敢称第一人。 正因如此,王祈年虽说市侩了一些,看起来圆滑,但胆子可真不小,因为他自认跑得了。 可当他接近宁淮安的时候,就感觉身上被一道道无形的锁链捆住了一般,总有一种随时可能送命的错觉。 陈平平沉默良久,忽然开口:“看来这个宁淮安的身上,必然有许多秘密啊……” 宁淮安,你来京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陈平平眉头深锁。 思虑间,齐国的使团队伍已经来到近前,陈平平也不再多想,选择静观其变。 “齐国的各位,你们终于来了,让我们好等。”礼部一众官员奔着大国礼仪,前来迎接,但态度却十分冷淡,就连语气都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其中一名官员故作关心道:“按说诸位使者早就该到了,可横竖等不来,我等还以为使者们是遭遇了山匪,或是不小心染上瘟疫死了呢。” “说的什么话?”礼部侍郎故作不悦的训斥着,“人家齐国的使者不远千里而来,我等自要以礼相待, 好彰显我大国雅量。” 他顿了顿又道:“没看到使者们一路风尘仆仆都累了吗?连水都没有?快去水缸里舀一瓢来,给使者 们解解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台,态度冷漠,说话阴阳怪气,给一众齐国文官 气的够呛。 齐国鸿胪寺少卿简雍胡子都气直了,怒指着庆国官员,颤声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简雍还打算放狠话,可感受到一道道冰冷的目光,竟是下意识将那些狠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里毕竟是庆国的地盘,他也怕死。 庆国官员见状,心中暗暗得意。 他们表面上皮笑肉不笑,好似说着关心的话,但态度却十分冷淡,甚至充满敌意。 不过也仅限如此,两国外交,他们代表着庆国,也不敢太过分。 宁淮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将目光越过众官员,直接看向了人群后的陈平平。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一眼就认出了其身份。 说实在的,宁淮安对这个人还是比较欣赏的。 虽是宦官出身,但自强不息,练出了一身好武功,且忠肝义胆。 二十几年前北魏还未灭亡时,庆帝北伐遇到了当时威名赫赫的武将战清风。 二人一番交战下来,庆帝大败,陷入危急境地,命悬一线。 是陈平平率领黑骑千里驰援,将其救下。 之后叶轻楣在京都身死,为了帮她报仇,陈平平更是举刀向勋贵,毫不留情。 在得知庆帝可能是幕后主使后,也暗暗布下大局,舍生忘死。 这样的人,有能力、有气魄、知隐忍。 虽是残缺之身,但纵观整个庆国,却是忠义无双,无人能出其右。 一念及此,宁淮安的目光不由望向了陈平平坐着的轮椅。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装霰弹枪……宁淮安双目微眯。 他知道这是个综武世界,也知道余年世界其实并非古代,而是核·爆炸诞生的王朝。 只是他不知为何这样一个特殊的世界里,还会出现其他那么多王朝。 大秦、大熙、大乾…… 这些王朝的历史与宁淮安前世记忆中高度相似,但却不应该与余年共处。 毕竟余年世界比较特殊,仅是残留的大量辐射,就不应该是其他王朝能够承受的。 难道这些都是爆炸过后诞生的王朝?只不过是历史巧合的相似吗?…宁淮安思绪万千。 远处。 陈平平被宁淮安这样盯着,没来由觉得心里一突。 他发现宁淮安的目光并非停留在他的身上,好似…是在看他的轮椅! 这轮椅虽然制作精巧,但并非什么稀罕物。 陈平平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看穿了!。 难道他知道我这轮椅中的秘密?不应该啊……陈平平对上宁淮安的眼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可是他终究不敢相信,更不明白宁淮安怎么会看出来, 这个秘密无人知晓,应该是我多虑了……陈平平暗暗想着。 一念及此,他脸上换上一副笑颜,在严偌海的帮助下来到了众官之前。 他上下打量着宁淮安,笑容看起来充满欣赏意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被齐国皇帝奉为天策神将,位极人臣的宁侯,竟这么年轻,果然后生可畏。” “陈院长过奖了。”宁淮安淡然回应。 他环顾四周,见众官员脸上都是皮笑肉不笑,不由冷声开口: “你们也不必对我笑,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恨我入骨,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刁难我,不过我不在意,有什么我都接着,尽管出招过来。” 话音落下,宁淮安身躯一震,神情桀骜的望着众人,颇有八面威风吹不动的架势。 见宁淮安这么刚,一众齐国文官们也不由挺直了腰板。 “……”陈平平笑容收敛,他也没想到宁淮安竟如此直截了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宁使者进城吧。” 说完,他便示意严偌海推他离开。 百官跟随其后,但一个个却都回头望了过来,他们也收去了假笑,一个个瞪着眼,恨不得将宁淮安一行人活吃了一样。 简雍等人被这目光瞪得有些发颤,不由开口:“宁侯,咱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是啊,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咱们还是应该收着……”一名使者也开口劝阻。 然后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迎上了宁淮安冰冷的目光。 宁淮安的神情中透着不屑,声音冷漠:“若是你们怕了,大可回去,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前赴后继,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优势,可不能葬送在尔等手上。” “宁侯教训的是……”众官员不禁脸上发烫,连忙称是。 宁淮安也不再理他们,轻踢马腹,率先走进了庆国京都。 庆国的京都,比起齐国来,可是繁华多了。 毕竟繁华是要靠经济带动的。 庆国国力强盛,又有内库支持,一年的财政税收足是齐国的数倍。 这一点,从许多方面都能体现。 这也是为什么两国交战中,齐国始终落于下风的缘故。 钱不够就不能贸然爆兵,不然发不下军饷,反而自食其害。 可兵力不够就无法取得优势,不能取得优势就更穷,这几乎是个死循环。 若非是宁淮安这个意外,这是局面恐怕还要持续多年。 京都城的街道极为宽阔,入城的大道更是足可容纳八辆马车并排而行,两侧商铺林立,人潮涌动, 倒是一派繁华景象。 众人沿着宽阔笔直的街道行驶,一路所过,街道上的吵嚷声渐渐平息,全部诡异的平静下来。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百姓们,一个个也都冷着脸,怒视着使团众人。 他们眼中的敌意十分纯粹,令人不寒而栗。 第27章 妖怪 若一个两个还好,可一路走来,不计其数的百姓都是如此,便十分恐怖了。 使团的车队缓慢行驶,后方的百姓也一路跟随,人越来越多。 “简大人,我怎么感觉后背发凉啊。”一名文官缩着身子,声音微颤。 鸿胪寺少卿简雍也没好到哪里去,咽了口唾沫,低声道:“看来这功劳真不是好拿的,搞不好命都得搭上……” 与文官们的谨小慎微不同,宁淮安骑着高头大马,腰杆挺直,雄姿英发,迎着众人的目光,毫无惧色。 忽然远处熙熙攘攘,人群冲出一伙人来。 这些人都是年轻学子的装扮,手中高举横幅:齐狗滚出庆国! 当先一人高声怒喝:“我泱泱大国,不容尔等侵犯,齐狗滚出庆国!” 原本周围跟随、围观的百姓就极多,只是见有官差、士兵在场,才勉强压着情绪。 此时这帮人一开头,算是点燃了火药桶。 百姓们群情激奋,大声高喊:“齐狗滚出庆国!” 城内百姓何止数万,入目望去人山人海,无边无沿。 他们叫喊起来,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振聋发聩。 带头的文人冲上前,高举着横幅,指着使团的鼻子痛骂。 “齐国小儿,犯我大庆,战争屠夫,恶贯满盈,其罪当诛!” 这帮文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也悍不畏死。 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们将使团队伍团团围住,令其举步维艰,一个个大声痛骂,似是想要用言语将众人淹死。 面对着无数百姓的怒斥,宁淮安神色平静。 他明白,这一定是庆帝的手段。 百姓淳朴也愚昧,最容易被舆论操控。 庆帝这是想用满城百姓为刀,来诛他宁淮安的心! 玩儿的可够脏的……宁淮安心中暗道。 宁淮安坐的稳当,俨然没有将眼前这颇具声势的一幕放在眼里。 不过他虽然淡定自若,那些个文官却是无法做到这一步。 “怎么会如此?庆国人都是疯子不成!” 眼见百姓们将使团队伍围得动弹不得,文官们不由心颤。 叫骂声、斥责声、怒吼声在四周回荡,仿佛充斥着整个天地。 鸿胪寺一众官员几乎感觉自己都被声势所淹没了,只觉耳膜生疼。 百姓们越挤越近,手指都快要戳到他们脸上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简大人,您快说句话啊!” 简雍是泰兴元年的进士,在鸿胪寺颇有资历,更是位列少卿一职,乃是此次出使使团文官们的主心骨。 此时众官员亚历山大,纷纷向简雍靠拢。 我特么还想知道怎么办呢……简雍黑着脸,不想说话。 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本来就是想在告老前最后搏个名声,混个青史留名。 现在才明白,这个功劳还真不是好混的。 看百姓们这架势,弄不好要死人的! “庆国人果然是蛮夷不化,如此行径,与野兽何异?”简雍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百姓们都快贴脸了,自是有人听到。 一个高壮汉子挤上前,怒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汉子嗓门极大,好悬没把简老头给吓背过气去。 简雍忙不迭朝着宁淮安跑去,急声道:“宁侯,您是这次的主使,眼下这情况,您得拿个主意啊。” “是啊宁侯,要是这帮刁民动起手来,不得把咱们骨头都吃了啊。”文官们可谓是吓破了胆,俨然是把宁淮安当成主心骨了。 宁淮安瞥了几人一眼,眼底的轻蔑更甚。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宁淮安瞧他们不上,但事情演变成这样,他也不能不管。 宁淮安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向了稳坐在轮椅上的陈平平。 庆国迎接的队伍早已躲在了街道一旁,静静看戏。 中间拥挤的百姓,就似是奔腾不息的洪流。 陈平平面带微笑,似是也好奇宁淮安打算如何破局。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穿过人群,落在了陈平平的耳朵里:“陈平平,这就是你们的第一个手段吗?!” 宁淮安这一声喊有着真气加持,令周遭众人都受到了极强的声浪波及,一阵耳鸣。 陈平平倒是淡然自若,微笑着道:“这只是庆国百姓淳朴的感情而已,算不得我们的手段。” “所以你们不打算管了是吗?” “当然要管。”陈平平饶有趣味的看着宁淮安,“京都府的官差已经在来的路上,不过道路如此拥堵,可得几个时辰才能到吧,还是得使臣们见谅。” “数个时辰!”简雍等人面色直接变了。 这才进城不足两刻钟,他们都快让百姓们的唾沫给淹了,要是真耗几个时辰,还不得连骨头都让吃干净啊? 这些人都快急哭了,简雍这时也拿出了鸿胪寺少卿的牌面,上前怒喝道:“难道这就是你们庆国的待客之道吗?!” 陈平平含笑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这些都是我庆国的百姓,我们也不好用强,若是你们有办法脱身,也大可为之。” 庆国礼部一种官员也仰着头,撇着嘴,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见沟通无用,宁淮安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既然贵国不讲武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请便,”陈平平的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那双精明的眸子时刻盯着宁淮安,他也好奇,在这种情况下,宁淮安这个武夫又能如何? 若是动手,一群普通的老百姓自不是九品高手的对手。 可是一旦宁淮安在庆国的都城对庆国的百姓出手,那便落了话柄,庆国也完全有理由以此出击,趁机将其除掉。 可要是讲道理的话…… 百姓群情激奋,立场又完全对立,如何有道理可讲? 这一招转移矛盾,激化矛盾,用的乃是攻心之计。 庆国不会真让齐国使团被百姓们围攻,但若只是口伐,他们也乐见其成。 虽说骂人长不到肉上,可总归能对整个使团的气焰产生极大的打击。 这样一来,在谈判桌上,齐国就天然处于劣势。 这是阳谋,虽说脏了些,但却是管用,甚至无解。 宁淮安,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陈平平双眼微眯。 一道道目光汇聚过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淮安朝后方招了招手。 燕云十八骑其中一人会意,起码上前,将一面叠放的布片递了过来。 宁淮安身形一纵,直接飞上马车,居高临下的望着街道上的众人。 布片一抖,黑色的布片上隐约可见有字,似乎是面旗帜。 “他要干什么?”严偌海没有紧皱。 陈平平也注视着宁淮安,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 “侯爷。”一名属下自觉上前,将那根两百斤的精铁长棍送上。 宁淮安将长棍插入旗帜,充当旗杆,随后用力一挥……呼啦啦…… 黑色的旗帜展开,在风中飘扬,黑色的旗面上可见一个大大的“燕”字。 赫然正是沧州军燕小已的军旗! “不好!”陈平平面色微变,已经有了种很不详的预感。 严偌海皱着眉头道:“这好像是燕小已的军旗吧,他想干什么?” 宁淮安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到了,但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的疑惑,不明所以。 陈平平似是已经猜到了宁淮安的打算,其面色阴沉,喃喃自语:“他……真的是个武夫吗?” 庆国繁华,京都的街道宽敞,临街的建筑更是繁华。 一座上下二层的楼阁,布置十分雅致。 清风吹来,轻纱漫漫而舞。 一个身穿白纱的女子正跪坐在蒲团上,伸出纤纤素手,摆弄着檀香。 刺啦…… 檀香点燃,袅袅香烟飘荡,香气沁人舒心。 女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看起来已经不是很年轻,眼角也有淡淡的细纹,但皮肤白皙而光滑,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一举一动都有着几分病恹恹的美感。 她叫李云蕊,乃是庆国皇帝的妹妹,庆国的长公主! “姑姑。” 房门打开,太子李承乾走进门,在李云蕊对面坐下。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的女子,毫不掩饰心底的贪婪。 “瞧你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李云蕊瞥了他一眼,嗔道。 李承乾收敛目光,温和一笑:“姑姑说的哪里话,承乾怎敢对姑姑不敬。” 看二人的样子,显然早有苟且。 谁能想到,堂堂庆国太子,竟然会和自己的姑姑勾搭在一起! “外面好吵。”李云蕊黛眉微蹙,风情万种。 李承乾押下一口清茶,解释道:“齐国的使团已经进境了,百姓们自发前去迎接” “迎接?呵呵呵……”李云蕊掩面轻笑,“只要这迎接之礼,要出人命呢。” “那倒不会,但让齐国使团难受一下是开口的。”李承乾抿嘴一笑,“我倒是想知道,这种局面,那个宁淮安会如何应对。” 李云蕊素手煽香,柔声道:“我倒是听说那个叫宁淮安的是个狠人,而且相貌与众不同,不像人,倒像是个妖怪。” 太子摇头轻笑:“传言不可尽信,姑姑好奇,一会儿使团行近此处时,看看就知道了。” “如此热闹,恐怕二皇子也不会错过,你可见着他了?” “呵呵……”太子李承乾哂笑,“我那二哥定然是来了,不过他喜欢与民同乐,却不喜欢人,应该不会距离太近,我猜……” 第28章 让庆国集体破防 他站起身,走向窗口,朝着远处一指。 “他在那儿!” 今日京都城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可偏偏有一条临近主路的街道是空的。 一条数百米的街道,前后都见不到人。 街边的摊位上咕嘟嘟冒着热气,一名佩剑侍卫小心的舀起一碗汤圆,脚步轻快的朝着街道中央的凉亭走去。 没错,这皇城的街道中央,竟搭建了一座凉亭,木料看着很新,显然是刚刚搭建不久。 凉亭内放着软塌,一个放浪不羁的年轻人正赤脚斜卧在踏上,姿态从容。 “二殿下。”佩剑侍卫将汤圆恭敬送上。 这个放浪不羁的年轻人,赫然就是这庆国的二皇子,李承择。 他接过汤圆,舒舒服服的吃了一口,满脸惬意。 “今天真热闹,我呀最喜欢与民同乐,可惜就是不喜欢人,人多可真烦。” 李承择吃着汤圆,随意问道:“谢必安,宁淮安到哪儿了?” 佩剑侍卫恭敬道:“算时候,应该进城了。” 话音落下,远处顿时吵嚷起来。 抬眼望去,远处的街道上,一支车队正沿着大道行驶,却被百姓们生生拦停。 一名名百姓对着车队脱口大骂。 “呵呵,看来已经到了。”李承择站起身,随意的踩着鞋子,拖沓着往前走。 “走,我们也看看热闹,我倒是想知道,这宁淮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倒是挺英俊的,也不如传闻中那般可怕。” 小楼上,李云蕊嘴角含笑。 太子李承乾有些吃醋道:“姑姑莫不是看上他了?”。 “你这小家伙。”李云蕊白了他一眼,“怎么醋味这么大?” 李承乾闭口不语,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李云蕊抬起素手,挑起他的下巴,娇声道:“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太子的咽了口唾沫,心跳加快了许多,目光也炙热起来。 “小吃货。” 李云蕊轻笑着,随后朝着楼下望去。 这里的视野极好,不光能看到使团队伍,更能看到远处一条格格不入的空荡街道上,二皇子正不急不缓的朝着前方走来。 “你还真是了解他。” “那是自然。”李承乾撇撇嘴,显然对这个二哥很是不喜。 李云蕊也不再提,低头望着下方的使团队伍。 忽见宁淮安跃上马车,将一面旗帜插入铁棍,随后迎风舞动。 黑色的旗帜上,一个“燕”字格外显眼。 “是燕小已的军旗!” 李云蕊瞳孔骤缩。 她之所以如此关注齐国使团进京之事,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燕小已,毕竟这位燕都督,是她李云蕊的门下。 沧州一战,宁淮安率军杀庆国将士六万,夺沧州城,生擒燕小已! 此事已经是天下尽知。 李云蕊自然也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抓得住一个九品神箭手。 然而这一刻,李云蕊的没什么却忽然变了。 太子李承乾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这宁淮安……究竟要做什么?” 街道上。 二皇子眉头紧皱:“那是燕小已的军旗,宁淮安这么做所谓何故?” 李承择隐隐感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忽然病态般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宁淮安挥动军旗,这一幕许多人都看到了。 他们或许不明白宁淮安此举为何,但他们都明白,宁淮安的反击,开始了! 马车上。 燕字军旗舞动,宁淮安运足了真气,高声呼喊:“尔等可认得这面军旗?!” 他的声音本就洪亮,在真气的加持下更是如雷霆炸响,扩散的极远。 声波震荡,整条街道上吵嚷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他们只觉一阵耳鸣,眼前都发生了瞬间的空白,就连思绪都断了,满脸茫然。 再抬头,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宁淮安,注视着他手中挥舞着的那面燕字旗。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疑惑,似是在思考。 然而亦有些提前被安排好拱火的,也不管情势如何,直接高声怒斥:“我管你这是什么旗,赶紧滚出庆国!” “滚出庆国!”更多人在带头呐喊。 宁淮安环视四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倒也不气恼,仿佛是在看一场戏。 他放声大笑,随即将军旗“铛”的一声插在马车上。 “告诉你们,这面燕字旗,就是你们庆国大都督,燕小已的帅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宁淮安声势不减,继续高喊:“尔等身为庆国百姓,竟然连这面旗都认不出,还好意思在这里信信狂吠!” 轰! 刚猛的真气肆虐,如狂风过境。 但更伤人的却是宁淮安口中之言。 信信狂吠若翻译成大白话,那就是“你在狗叫什么?” 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大,直接令在场众人破了防。 “你……你……”带头的那名书生一张脸憋得通红,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宁淮安的话虽然直接,但却是实话。 身为庆国人,张口闭口要赶走外贼,但他们却连自家的军旗都不认识,岂不可笑? 有人见说不过,下意识的就想朝着使团扔东西。 但随着一道冰冷的目光望来,也将部分想借机闹事的人给镇住了。 宁淮安站在马车上,一身九品高手的真气汹涌澎湃,加上战场厮杀所培养的杀气,更是凝如实质,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 距离近的一些人,只是被他看上一眼,就觉得混发发寒。 宁淮安此举,可谓是猖狂到了极点。 原本前来闹事的众人虽心中愤怒,却是惊怒交加,一时脸色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齐国使团的一众官员,此时颇觉扬眉吐气,一个个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他们望着站在马车上的高大身影,目光中尽是崇拜之色。 大人牛逼啊! 小楼。 长公主李云蕊的面色已阴沉了下来。 咔嚓!~ 她将手中茶碗狠狠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竟然在我庆国京都撒野,好大的胆子~!” 李云蕊咬牙切齿,狭长的双眸中透着寒意。 一旁的太子李承乾亦是眉头紧皱:“这宁淮安,是在公然打我们庆国的脸啊!” 他们是庆国皇室,对颜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第29章 给你一刀 宁淮安所言所行,已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 “姑姑,要不然,给他点颜色看看?”李承乾鬼使神差道。 “荒唐!”长公主李云蕊冷声呵斥,“你是庆国太子,怎可亲自下场?若是事情闹大,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我……”李承乾迟疑了。 他虽然心中愤恨,但终究没有被愤怒吞噬理智。 若是在别处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在京都,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有出格举动,自是影响甚大。 李承乾握紧的双拳,不由自主的顺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向了那条静寂的街道。 “二哥,你能忍吗?” “殿下,我忍不了了,请殿下批准我和宁淮安单挑!” 街巷中,梳着偏刘海的刀客范无咎上前请命。 二皇子李承择瞥了他一眼:“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门下,你是怕我卷不进去吗?” 范无咎精神一阵,接着道:“那我蒙上脸,他们就认不出我了。” 认不出就见鬼了……二皇子看着范无咎与自己的同款发型,不由一阵无语。 “你老实给我待着!” 马车上。 宁淮安一手拄着铁棍,一手背负身后,俯视着众人。 “你们可知这面军旗,是从哪里来的?” 他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往所有庆国人的伤口上撒盐。 沧州一战,庆军大败,征北大都督燕小已被俘,此事已经人尽皆知。 这面军旗自然也就是从那时缴获的。 宁淮安的明知故问,就是在故意打他们的脸! “你们怎么不回答?难道是不知道吗?” 宁淮安的声音传递极远,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百姓们眼睛瞪得通红,牙齿紧咬,几乎已经要控制不住冲上来了。 过分! 实在是太过分! 根本就是逮着杀! 然而,宁淮安可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人的打算。 辱人者人恒辱之,既然他们率先发难,就要有被反攻的觉悟。 没有人回答,宁淮安便自问自答。 他指着那面燕字旗,高声解释道:“你们想的没错,这面旗就是我在沧州一战亲手斩获的!” 宁淮安环顾四周,运起真气,声若钟鸣。 “沧州一战!” “我大齐将士杀你们庆军六万!” “生擒你们大都督燕小已!” “占领沧州城!” “这面旗原本插在沧州城上,是我,亲手拔下来的!” 宁淮安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无形的利刃,狠狠插进了每个庆国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抬起头,怒视着宁淮安,也怒视着齐国的使团。 哪怕是负责保护使团维持秩序的庆国士兵,也是双目通红,杀气腾腾。 他们是军人,自是与军人共鸣。 沧州战死六万人,本就无比惨烈,此时被宁淮安拿出来炫耀,无异于往他们心里捅刀子。 一时之间,下至黎民百姓,上至官员、皇子,全都愤怒到了极点。 几万双眼睛瞪得通红,几乎恨不得要将齐国使团生吞活剥。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宁淮安怕是已经被杀了千万遍。 然而,面对着几乎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众人,宁淮安却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 他仿佛浑然不觉,继续开口:“我在齐国出生,自幼就听说齐国文道昌盛,庆国武德充沛,齐国不敌庆国,不过……” 宁淮安咧嘴一笑:“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他负手而立,蔑视着众人。 “论文,你们庆国或许真的不太行,但是论武,你们貌似也没强到哪儿去,说实话,沧州一战,我没打过瘾,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宁淮安扫视众人,依旧是自问自答。 “因为你们庆军实在是太弱了,根本就不堪一击!” 此话一出,宛若在平静的湖水中扔进了一颗炸雷,顿时令百姓们都炸了锅。 众人瞬间破防,破口大骂,简直把一辈子能说的脏话都一股脑的骂了出来。 就连礼部的一群文官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偷偷的跟着帮腔。 然而,这并没有让宁淮安退却。 他对眼神中的轻蔑之意更甚。 “聒噪!” 一句话宛若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强行为吵嚷的街道按下了静音键。 趁此间隙,宁淮安真气加持,令声音远远传递开来。 也为庆国众人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洒上了一把盐。 “你们庆军不堪一击,而你们庆国百姓,却只会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样在这里做无用漫骂,逞口舌之利。” “你们的武德充沛呢?” “依我看,不过就是一群自吹自擂的废物罢了!” 杀疯了! 宁淮安完全杀疯了! 他一番唇枪舌剑,撕下了庆国的遮羞布,将庆国所有人的尊严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别说庆国人,哪怕就是一同前来的齐国使团都有些受不了了。 鸿胪寺少卿简雍上前,担惊受怕的小声提醒道:“大人,大人,有些过了,收手吧,这里都是庆人!” 被几万双吃人的目光盯着是什么感觉? 那滋味儿绝对不好受。 宁淮安虽不在乎,这些没有经历过厮杀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是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 “…欺人太甚!” 人群中爆发惊呼,一群人激动着往上涌,已恨不得要将整个使团生吞活剥。 宁淮安的话太毒了,字字如刀,狠狠的扎着庆国人的肺管子。 扎完了,还要在伤口上撒盐,撒完盐还要笑着问你疼不疼。 “齐狗欺我太甚啊!”就连那帮书生都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人多力量大,负责守卫使团的庆军都快要拦不住了。 眼见百姓们不断涌来,简雍等人吓得亡魂大冒,连忙道:“记得保护我们!” 一名庆军回过头,咬着牙道:“闭嘴,我特么都想给你一刀!” “欺人太甚!” “殿下,我实在忍不了了!” “请务必答应让我和宁淮安单挑!” 范无咎恼怒万分,连偏刘海都飘起来了。 谢必安也上前请命:“殿下,我也要和宁淮安单挑!” “.…”二皇子李承择一阵无言,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无比愤怒。 “殿下!”谢必安和范无咎再次请命。 他们都是李承择手下的最强高手,谢必安使剑,范无咎用刀,都是九品境界的顶尖高手! 身为高手,他们亦有一往无前的自信。 纵然宁淮安威名赫赫,他们也敢一战,也想一战! 第30章 忍不了 “都给我闭嘴!”李承择骤然大喝。 他的面皮跳动,怒气腾腾。 身为庆国的皇子,李承择虽然与太子有储君之争,但也分得清立场。 但不管怎么争,手段用的多肮脏,那也是家事。 虽兄弟阅墙,也要共抵外侮。 宁淮安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殿下……”范无咎还想开口,但却迎上了二皇子冰冷的目光,顿时闭上了嘴。 二皇子胸膛起伏,好不容易才以残存的理智压制住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声音低沉:“时机未到,再等等。” 范无咎心有不甘,可见二皇子不愿,便也只得作罢。 “一切……谨听殿下吩咐!” “怎么办,院长您给个吩咐。” 严偌海面色凝重。 周遭百姓们的怒火已经被彻底点燃,几乎已经失控,甚至有人开始冲击士兵的封锁,想要对使团动手。 扪心自问,严偌海自己又何尝不想动手? 可是受辱是小,影响是大。 宁淮安等人毕竟是代表齐国出使而来,两国交流,吵吵架拌拌嘴这也没什么,可若是百姓哗变,杀了使臣,那事情可就大了! “院长,这宁淮安此举何故?他……他不怕死吗?” 严偌海眉头深锁,满心不解。 他知道本来这一出是利用庆国百姓打击庆国使团气焰,给宁淮安下马威。 但是没想到宁淮安非但不怕,反而火上浇油。 而且这油未免浇得也太多了,场面已经濒临失控。 “百姓们太多了,一旦全线哗变,就凭这些士兵根本不够,要不要调兵?要是齐国使团真死在这里,这笑话就闹得太大了!”严偌海焦急万分。 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王朝。 这要传出去,别的王朝怎么看庆国?怎么看庆帝? 到那时候,整个庆国,真的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陈萍萍的面色也不好看,阴沉着脸道:“严防死守,无论如何,决不能让百姓真的动手。” “可是人手不够啊……” “从鉴查院调!” 陈平平冷着脸道:“另外让京都府的人快些,赶紧疏散群众,万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是!”严偌海当即领命,也不敢耽搁,赶忙前去安排。 陈平平望着远处的宁淮安,双目微眯。 这下,连他也急了。 虽说陈平平也曾建议庆帝趁着宁淮安出使庆国时痛下杀手,可那也是建立在暗杀的情况下。 可眼下几万双眼睛盯着,要是使团出了事,就绝对无法收场! “好个宁淮安,你这步棋下的,连我都没想到!” 陈平平沉着脸,思绪旋转。 他不明白宁淮安到底是真莽夫,还是在以进为退,但不论如何,宁淮安这一举动,已经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反倒是庆国骑虎难下了。。 马车上,宁淮安傲然而立。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也看到了陈平平似有部署,这代表自己的出击,已经痛击了庆国朝廷的软肋。 他们愤怒,他们甚至恨不得将宁淮安碎尸万段,但他们又偏偏就得咬着牙忍着。 “想要收手了么……”宁淮安嘴角微微扬起,“刚才是你们出招,现在该我反击了,不知道你们受不受得住!” 你们想打击我使团士气,我就让你们整个齐国的百姓心念崩塌……宁淮安环顾四方,大声喊道:“今日,我宁淮安就站在这里,你们庆国的高手若是有能耐,就将这面帅旗从我手中夺走!” 宁淮安指着那面迎风飘扬的燕字旗。 “若有人能做到,我宁淮安也佩服你们庆国人是骨气!” 话音落下,人群沸腾。 许多人跃跃欲试,可始终没有人动作。 宁淮安见火候不够,便又添了把火:“看来你们庆国人果真没种,既如此,还是趁早回家奶娃子去吧!” 轰! 宁淮安的这句话,杀伤力不亚于核·爆! 一瞬间,聚拢在此的庆国人彻底炸了锅! 许多自诩有能力的武者纷纷自荐。 太子门下众多侍卫一齐请战,二皇子门下的谢、范二人也彻底疯狂了。 “殿下,忍不了了,实在忍不了了!” “请殿下准许,我要去弄死他!” 小楼。 俯首观望,太子的双拳紧握,指甲都深深嵌入了肉里。 身后一众侍卫齐齐请命:“太子殿下,请下令吧,我庆国男儿绝不怕死!” “住口!”太子烦躁的摆摆手,“先等等,且看情况。” “殿下,不能在等了,宁淮安欺人太甚!” 范无咎怒不可遏。 “他实在太过分,言辞如此粗鄙,逼得我一个文人都要动刀了!” 二皇子李承择诧异的看向范无咎:“你是个文人?” 不怪他惊讶,实在是范无咎形貌粗犷,又是九品高手,一点也不像是文人的样子。 范无咎急声道:“我虽然是个文人,但更是个男人,这种情况,舍我其谁?” 二皇子眉头皱起,仍在犹豫。 他的目光不时瞥向街边小楼上的太子,他也在等,等太子先出手。 可是他知道,太子其实也在等。 这种时候,就看谁更有耐性。 然而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忽见一道黑影从斜刺里杀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回来,你给我回来!” 街边院墙上,刚刚来到京都的范贤急的脸色发白。 刚才冲出的人他认识,而且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人叫滕子京。 “你忘了你是个死人了吗?!” 范贤焦急万分。 儋州之时,滕子京被人利用对范贤展开刺杀行动。 为查明真想,滕子京假死,随范贤进京。 结果今日刚刚抵达京都,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滕子京天性侠义刚直,见庆国被庆国如此羞辱,而且半晌过去不见一个庆国高人出手,他……忍不了了! 结果,范贤一个不留神,这家伙就直接冲了出去! 马车上,宁淮安听到一声高呼。 回头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色劲装,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容貌也颇具正气。 宁淮安听到了范贤的呼喊,心思电转,很快也认出了滕子京的身份。 第31章 完全不同 “倒是条汉子。” 宁淮安伸手攥住铁棍,随手舞动,准确的砸在了滕子京攻来的剑上。 嘭!~ 只是瞬息之间,滕子京便以比冲出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噗!~” 鲜血喷洒长空。 滕子京当即受了内伤,面色苍白如纸。 不过宁淮安没有下死手。 他知道滕子京,亦了解此人为人侠义,算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这一招只用了不到一成力,而且只是打在滕子京的武器上,将其震退而已。 可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 而且已经是九品中,实力比境界还更高一些,而滕子京这个京都城里第一个冲出来的爷们儿,才只是个七品。 七品与九品,看似只差着两级,其中的距离却宛若天堑。 哪怕宁淮安刻意留手,也让滕子京直接受了重伤。 在宁淮安的有意为之下,滕子京好巧不巧,倒飞出的方向,正好就是陈平平所在。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陈平平身后忽然出现,伸出一按,便将滕子京稳稳接住。 “咳咳……噗!~” 滕子京又喷出一口鲜血,他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但目光却依然坚定。 “庆国人不是孬种!” 滕子京忍痛高呼,奋力挣扎着,还想强撑着站起。 但他体内真气已经被暂时震散,五脏亦是翻江倒海,刚刚撑着站起,就又摇摇欲坠。 陈平平给了旁边的下属一个眼神,下属便走上前将站立不稳的滕子京扶住了。 “好样的。”下属撑住滕子京的身体,忍不住开口赞扬。 而已经身受重伤的滕子京,却是慢慢捡起了已经被打弯的剑,摇摇晃晃的要再次朝宁淮安冲去。 “够了,你你会死的!”下属声音颤抖。 滕子京的意志却依旧坚定:“人总会死的,我宁愿有尊严的死,也不想像个懦夫一样苟活!” “说得好!”宁淮安亦出声赞扬。 他的目光中尽是欣赏之色。 “你很不错,明明只有七品,却也敢对我一个九品拔剑,虽败犹荣,你是个爷们儿!” 这世界上弱者总是多数,但无论强大与否,总要有拔剑的勇气。 庆国武德充沛,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宁淮安知道,今日在场的人中,比滕子京强的高手大有人在。 可第一个出手的,却只是一个七品。 宁淮安点点头,给出肯定:“我要收回之前那句话,庆国人还是有种的。” 这句话出口,滕子京倔强不甘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 不甘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苦苦修行十余载,还不是宁淮安一合之敌。 而欣慰,则是得到了宁淮安的肯定! 宁淮安是个狂徒,这种人的肯定无比珍贵。 也是这个肯定,令滕子京强撑着的精神忽然松懈,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便软倒昏迷。 “王启年。”陈平平深深望着倒下的滕子京,缓缓开口。 “属下在。”王启年从一旁走出。 “把他带回鉴查院,交给四处治疗。” 滕子京本就是鉴查院的人,此举亦是为鉴查院争光。 哪怕是陈平平也对其更加看重。 他又嘱咐道:“让四处好生医治,别留下暗疾。” “是。”王启年领命,随后上前架起滕子京,嗖的一下便一跃而起,眨眼间消失无踪。 百姓们看着滕子京离开的方向,也不由在心里称赞了一声“爷们儿”。 虽然败了,但是这敢于拔剑的举动,还是令庆国百姓精神大振。 宁淮安给予的肯定,也令这些人的怒气消下去不少。 然而就在众人出神之际,一道高亢的声音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只见宁淮安傲立在马车上,威严的目光环视众人,高声喝道:“还有人来吗?” 他指着手中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继续道:“燕小已的军旗就在此,可有人敢来取否?” 勇气这东西是需要建设的。 而刚才宁淮安一击重创滕子京的画面深入人心。 九品高手的威压和战场厮杀的杀伐之气,都压的人喘不过起来。 在场的毕竟大部分都是普通群众,会武功的都不多。 七品,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算是高手了。 九品更是武者中顶尖的存在。 之前宁淮安没有出手,现在威严犹在,一时竟让原本气愤填膺的群众没了勇气。 “没有吗?” 宁淮安昂着头,双眸中的轻蔑溢于言表。 “看来我要收回之前那句话了。” “原来庆国只有那一个男人,其他人都是乐色。” 说话间,宁淮安望向了一名藏在人群中武者。 那人恼羞成怒:“你看我干什么!” 宁淮安摇头轻笑:“我不是针对你,我是想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乐色!” “艹!”群众刚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烧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明白乐色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宁淮安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小楼。 太子李承乾此时也是彻底怒了。 “粗鄙!” “简直有辱斯文!” 李承乾气的乱指,抄起桌子上的香炉就想朝着楼下扔下去。 “这个宁淮安,简直目中无人,太狂妄了!” 太子恼怒万分。 “他竟然还变着法儿的骂人,这乐色是什么意思?是齐国的方言吗?” 太子李承乾虽然听不明白,但大致意思倒是也能猜到。 宁淮安这番反复拉扯,算是把所有人的情绪都不断拉扯,依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巷口。 二皇子李承择面色阴沉,他死死的盯着马车上的宁淮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向来很少发怒,即便发怒,也能保证理智的思考。 此时此刻,李承择已经怒不可遏,但心思却依旧转的飞快。 他在思考皇帝的意图,也在反复斟酌。 “事情闹得这么大,皇宫还是没有派人来解决,陈平平也没干涉的意思,父皇是否会赞成动手呢……” 院墙上。 范贤眉头紧皱,他倒不是生气,而是疑惑。 “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 “而且宁淮安怎么会用乐色这个词?各国不都是用灰或者垃圾这种词汇的吗?” “还是说,宁淮安所说的乐色其实根本想的不同,只是齐国的地方方言呢?” 范贤思绪万千。 他保留着现代人的记忆,思维与这个时代的人完全不同。 第32章 力劈华山 在他看来,宁淮安所说的“乐色”一词,未免太过超前,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 这让范贤的脑海中不由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还是得打!” 二皇子作出了决断。 他望向皇宫方向,在那座深宫里,有这个国家权力至高的存在。 圣意难测,庆帝更是多疑、慎重到了极点,哪怕是这些个当儿子的也不明白庆帝的想法,只能去猜。 “现在宁淮安已经是对整个庆国进行侮辱,若是不作为,丢的便是整个庆国的脸,若是做了,哪怕做错最多也就是被骂一顿,若是做对,就会得到父皇的肯定,对夺嫡更有好处…” 李承择想了许多。 最后他看向了跃跃欲试的范无咎:“一会儿你上。” “好!”范无咎高兴极了,抄起刀就准备往上冲,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先别急,慎重点。”李承择皱着眉将其拉住。 范无咎还以为李承择怕他下重手,当即表态:“殿下放心,我打他一顿就行了,绝不会下杀手的。” 你也得打得过……二皇子一阵无语,他拍拍范无咎的肩膀:“自信是好事,不过别太自信,别忘了,燕小已也不是宁淮安的对手。” 他压低着声音,郑重嘱咐:“只要表明态度即可,帅旗能拿便拿,拿不到也不必死撑,若是打不过,只要找机会将宁淮安从马车上逼下来,也算是赢。” 九品高手极为珍贵,就算是二皇子经营多年,手下也就谢、范二人是九品。 这样的存在都是“战略资源”,可以用,但决不能轻易损耗。 “根据情报来看,宁淮安也就是初入九品,你也未必没有机会,但还是那句话,慎重点,我可不想让你死了。” 范无咎大为感动,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当即拱手领命:“属下遵命,必不负殿下所托!” 话音落下,范无咎扫了下骚气的刘海,大步流星的便朝着使团冲去。 “宁淮安,我范无咎来会会你!” 范无咎一声高喝,只听“锵”的一声,宝刀出鞘! 他气势汹汹的站在使团前方,一身杀气腾腾,境界展露无遗。 “是九品!” “太好了,是九品高手啊!” “英雄好样的,给这狂徒一点颜色瞧瞧!” 百姓们欢欣鼓舞,为范无咎呐喊助威。 范无咎持刀而立,目光灼灼,一身战意澎湃。 嗡!~ 刀身颤动,似也欢快而鸣。 周遭百姓们士气高涨,纷纷举拳高呼:“干翻齐国!” “干翻宁淮安!” 小楼。 “是范无咎!” “他可是二哥麾下的啊!” 太子颇为诧异。 他与二皇子李承择斗了多年,深知自己这个二哥心思之深,做事之谨慎,更胜自己许多。 可眼下情势不明朗,这一向谨慎的二皇子,竟然率先入局了! 冥冥中,太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长公主李云蕊此时开口:“宁淮安都骑到庆国的脖子上了,如果还不还以颜色,岂不让人笑话?” “姑姑说的是,是侄儿着相了。”太子李承择微微点头,随后笑道,“不论如何,有九品高手下场,总归是好事,就算不能击败宁淮安,但至少也能挫挫他的锐气。” 一念及此,李承择心中大为畅快。 “既然二哥着急下场,那便我好好瞧瞧,不论谁输谁赢,与我都是好事。” 他俯身望向街道上的使团,也看向了遥遥对峙的宁淮安与范无咎。 九品高手的真气隔空碰撞,掀起阵阵威风。 太子双眸微眯:“宁淮安,孤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好!” “好样的!” “真爷们儿啊!” 百姓们压抑了太久,此时见有人出面挑战宁淮安,都不由松了口气,一个个振臂高呼,为范无~咎助威。。 在他们看来,宁淮安是九品,范无咎也是九品,既然都是九品,谁又能比谁差了? 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跌份儿! 马车上。 宁淮安俯视着站在数丈外的刀客,尤其是注意到那独特的羊驼同款发型,顿时认出了来人身份。 老二也是下场了,正好给他个教训……宁淮安心中冷笑。 他对庆国二皇子李承择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此人腹黑、阴险、毒辣,做事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与庆帝如出一辙。 宁淮安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但做事总归是有底线。 加上他本身也是普通人一步步崛起的,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以权压人草菅人命之徒。 碰不上也就罢了,碰上了,就必要对方好看! “来……” 宁淮安伸手点指,“让我看看,你能否接得住我一招。” 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令范无咎大为恼火,他脚下一震,猛地拔地而起。 “下来!”范无咎一声大喝,刀出如风,携大势朝着宁淮安劈下。 这一刀乃是愤怒之极下斩出,威力比起平常还有更胜三分。 范无咎自信一刀斩下,少说也有三千斤的力道,必将人与车与马具碎! “呵……” 宁淮安神情轻蔑,见对方攻来,自己却是不疾不徐。 只以足尖轻点长棍,借着力道将铁棍尾端踢平,随后猛地用力一戳……呜! 棍刺破风,若巨兽呜咽! 刚猛的狂风吹散了范无咎的刘海儿,他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紧跟着便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刀上。 铛!~ 蹬蹬蹬…… 范无咎身形倒飞出去,又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下头,却见持刀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整条手臂都发麻的厉害,几乎连刀都要握不住了。 “好大的力气! 范无咎暗自震惊。 刚才那一刀力劈华山,可是他全力施展,加上是飞跃而起,自上而下的攻势,力道可是极大。 但宁淮安后手先至,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击,力道竟如此可怕! 范无咎一阵胆寒,他勉强用两只手握住长刀。 低头一看,却见肩宽背厚的精铁长刀竟生生被砸出了一个凹陷,刀身也发生了弯曲。 范无咎瞳孔皱缩。 这一击至少有万斤之力! 此时此刻,范无咎竟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若是这一棍砸在他的身上,焉有命活? 第33章 下三滥的示威 “怎……” “怎么会这样?” “都是九品,竟一招都扛不住!” 刚刚还士气高涨,振臂高呼的庆国人,现在又哑火了。 他们本来看到九品刀客出手,纵然不敌,至少也能斗上一斗。 却没想到,堂堂九品高手,在竟然手中竟然只接下了一招! 在场的明眼人还是有不少的,他们分明看到范无咎被一击震退之后,手臂颤抖的厉害,就连刀都快拿不住了。 这才一招啊! “一招,竟然就有如此力量,当真恐怖如斯!” 小楼上,太子与长公主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骇然之色。 太子李承乾咽了口唾沫,讶然道:“范无咎在老二麾下八家将之中排名第二,乃是九品刀客,同是九品,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顿了顿,“况且他走的还是大开大合的路子,竟然在力气的比试上输了,这……” 李承乾不敢置信。 长公主却是黛眉微蹙,冷着脸道:“难怪了,难怪就连燕小已都不是宁淮安的对手,这个宁淮安,简直强的邪门!” 燕小已是长公主李云蕊培养长大的,李云蕊对其十分了解。 九品箭手的可怕,就在于可超远距离作战,往往都可力压同级。 九品境界的燕小已,全力施为,哪怕是九品上的高手都难以近身。 可就是这样的战场杀器,竟然能被宁淮安生擒,有此可见宁淮安之勇武,定远胜之! “可他不也就是九品吗?实力怎么差别如此悬殊?”太子李承乾表示不理解。 他麾下豢养着诸多高手,平时闲来无事也经常会看他们比武切磋,自然知道同境界角逐,硬实力一般不会差狠多,决定胜负更多的因素还是技巧和算计。 可方才那一次过招,宁淮安明明就是纯粹以力气碾压! 长公主表情难看,沉吟许久,也只吐出一句话来……“天生神力,千古无二!” 太子面色凝重:“能碾压一个九品刀客,宁淮安的实力至少也是九品上,甚至是九品巅峰!” “他……”太子叹了口气,如临大敌,“他才多大啊……” 长公主幽幽道:“按照情报,宁淮安是十八岁中的状元,现在顶多十九岁。” “十九岁!”太子不禁咂舌,“十九岁便已如此了得,将来恐怕有极大概率成为大宗师啊!” 习武自一品起,九品终。 随着境界的提高,差距越来越大,自七品起就是一步一重天。 到了九品,其实力可怕已然可以一敌千,战场之上穿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取敌军上将首级若探囊取物。 在二十几年前,世间还无大宗师的概念,那时能达到九品,就已经是人类巅峰。 可后来随着四大宗师的出现,武道、乃至世间的格局都发生了极大变化。 因为大宗师太强了,已然超脱出去,达到了非人之境! “东夷城四顾剑,一人一剑可挡百万大军,一人守一城,可敌一国,若是让齐国在出一个大宗师,那还如何得了!” 太子面色难看,长公主李云蕊却是道出了一个更加难以接受的答案:“恐怕还不止一个,苦荷弟子海棠年仅十四,已经是九品上的高手,她与宁淮安都是最可能突破到大宗师境的,若是……” 李云蕊一声长叹:“若是他二人都突破大宗师,那庆国可就完了!” “后生可畏啊……”陈平平沉着脸,面色凝重。 他自认已经足够重视宁淮安,但今日一见,方才明白,终究还是低估了。 陈平平执掌鉴查院,耳目遍布天下,早就将宁淮安的资料搜集了个仔仔细细,就连祖上几代什么情况都查的一清二楚。 “只是普通出身,在无名师教导的情况下,却能在如此年纪达成如此成就,他的武功天赋,未免也太过恐怖!” 到了此时,陈平平已难以平静。 虽说天才他见过不少,可但凡能在武道一途登堂入室的,哪个是穷苦出身呢? 有人说习武难,可最难的还是出身二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习武要花的钱和精力太多太多了,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世间人如过江之鲫,天才又岂在少数,可大多都消泯于红尘,到死都溅不起一个浪花。 如宁淮安这种天崩开局,却一路势如破竹,力压群雄的存在,别说放眼齐、庆两国,就算放眼整个天下,也难找出一两个来。 “院长,人送回去了,费老说滕子京无碍,只是震伤了脏腑,修养一段世间就好了。” 王启年去而复返,恭敬汇报。 陈平平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目光始终注视着远处不可一世的宁淮安。 王启年也寻着视线望去…… “范无咎败了?”王启年讶然。 他于轻功和追踪都有极高天赋,虽没能亲眼目睹那一战,但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还是能判断清楚局势。 陈平平沉声道:“你快去宫里面圣,将宁淮安摆擂迎战庆国高手之事汇报给陛下……” “此事……务必要让陛下做决断!” “准备随时接应范无咎。” 街巷中,二皇子李承择长叹一声。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范无咎不过一招就险些落败,他还是难以接受。 “这宁淮安是真强啊!” 李承择不禁开始嫉妒起来。 论朝政,宁淮安十八岁以状元之姿入朝,短短一年便位极人臣! 论武功,一十九岁便成就九品,同境难逢敌手! 而且看架势,若无意外,将来成就大宗师,怕也是概率极高。 这样的人生,简直如开挂一般。 “都是人,怎么差距就如此之大?” 二皇子李承择咬牙切齿。 他叮嘱一旁的谢必安:“时刻小心,万不能让范无咎折了!” 街道上。 百姓自发后退,给交战双方留下空间,以免被殃及池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场内的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庆国的士兵、官员们望着范无咎,暗中捏了把汗。 齐国的官员们则是心神激荡,强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暗自为宁淮安鼓劲儿。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已经完全变了味儿,不知不觉竟从一场下三滥的示威,变成了两国压上尊严的武斗! 第34章 众人绝望 现在,宁淮安所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齐国! 而范无咎,代表的亦是庆国。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事到如今,他已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退,便等于承认庆国软弱无刚,承认庆国男人都他娘的没种。 上升到家国大义的程度上,他可以死,但决不能退! “你给我……下来!” 在强大的压力下,范无咎强行提起一口丹田气,猛然提刀斩去! 嗡!~ 这一次他的势头更猛,却在招式将落的瞬间,变换了招式,一刀横切,直斩宁淮安腰腹! “班门弄斧。” 宁淮安冷笑一声,甚至连武器都没用,只是身形一转便绕到了范无咎的身侧。 “你……”范无咎大惊失色,连忙就要翻转刀口。 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长刀,已经被宁淮安握住,根本无法抽动。 “下去!”宁淮安一声爆喝,抬腿如鞭,一腿便狠狠抽在了范无咎腹部,将其直接踢飞出去。 “噗!~” 范无咎人还未落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猩红洒满长空,直接昏死过去。 “救人!” 二皇子话音未落,谢必安已经飞身而出,将范无咎接住。 此时,范无咎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胸前也都是吐出的鲜血。 面对这类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宁淮安可没手下留情,他伤的远比滕子京重的多。 哆!~ 宁淮安反手一掷,那把长刀便深深扎入了石板铺就得铺面,深可至柄。 他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谢必安,冷笑道:“怎么·…你也想上吗?” 宁淮安指了指已经昏迷的范无咎道:“若是没有他厉害,还是莫要自取其辱了。” 激将法! 虽然并不高级,但往往十分管用。 谢必安阴沉着脸,杀气腾腾。 他将范无咎抱到一旁放下,随后一步步朝着宁淮安走去…… 嗡!~ 锵! 利剑出鞘! 寒光闪烁,明晃晃耀人眼目,冷森森让人胆寒! 天地间忽然就充满了杀气! 踏踏踏…… 谢必安迈步走来,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杀意便强盛一分,转眼前已直冲云霄! 强烈的杀意,就连空气都似乎冷了下来。 周围人群纷纷退避,目光灼灼的看着气势强盛的谢必安,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反观齐国众人,则是面色沉重。 “这人好可怕的气势,宁侯会是对手吗?”齐国官员们忍不住担忧起来。 远处墙头上的范贤也翻身在墙头上站起,举目眺望,聚精会神。 这样的一战,还未开始,已令人心潮澎湃! 小楼上。 太子李承乾抓紧了栏杆,口中喃喃:“要赢啊,一定要赢啊!” 长公主望向了那格格不入的静寂街道,暗中自语:“老二,你可别让姑姑失望呐……” “谢必安,给孤狠狠地收拾他!” 街巷中,二皇子高声大喝。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既然已经下场,不妨直接豁出去! 他就是在赌,赌他那皇帝老子,绝不会对这种事忍气吞声! “二殿下放心,我这就让齐国人看看,我庆国人究竟有没有种!” 谢必安冷哼一声,随即拔剑而去。 剑抖似龙吟,剑出如长虹惊天,寒芒万丈! 这乃是九品中高手的夺命一剑,声势极为骇人! “好可怕的剑意!”人群中传来惊呼。 谢必安的武功,显然比范无咎高出不少,这一剑未到,剑气便急急迫来,就连拉扯的骏马都不安起来。 马车晃动,宁淮安却不动如山。 “倒是比他强点儿,不过……没什么用!” 话音落下,宁淮安滚扫如风。 漆黑的精铁长棍如乌龙般钻出,直攻谢必安面门! 这一招若是范无咎来接,怕是直接就得落败,但谢必安却是在攻击即将落实之际,腰身一转,便诡异的移开了两寸,堪堪躲过。 哆!~ 闪身之际,谢必安竟然还能发起进攻,一剑直刺宁淮安足尖。 宁淮安抬脚躲过,谁知谢必安竟还有后手,接着剑身之力身形一转,随后利剑随之挥出,改刺为切,直奔宁淮安腰腹! 这一套变化可谓诡变至极,令人目不暇接。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已经饮恨,但他此时接招的人……是宁淮安! 铛!~ 长棍垂直,轻易便将危机化解。 随后宁淮安又借着谢必安的力道,将长棍上下翻转了一个颠倒,棍头直接就朝着谢必安当头砸下。 论变化,他竟也丝毫不弱于谢必安,甚至犹有胜之! 转眼之间,二人便有来有往的过了五招。 谢必安以灵活身法,和诡变的招式,一时没有落败,却也陷入颓势。 可宁淮安从始至终都在马车上,没有挪动身形,纵然马儿受惊他也不走,放弃了身法腾挪。 但哪怕如此,宁淮安竟也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千万要撑住,就算打不赢,把军旗拿下也行啊……百姓们屏息凝神,暗暗为谢必安祈祷。 宁淮安的强大,已经令众人绝望。 现在谢必安虽然也不占优势,但至少有来有回,让庆国众人绝望的内心也升起一抹希望之光。 所有人都心怀忐忑的盯着双方的战斗,不敢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必安,只要把旗拿下就行……二皇子也暗暗为谢必安捏了把汗。 远处小楼上的太子和长公主亦是聚精会神,期待着胜利的天平发生倾倒。。 街边,庆国的官员们更是攥紧了拳头,为谢必安捏了把汗,看那激动程度,好像跟自己下场一样。 此时此刻,谢必安几乎成了整个庆国的希望。 然而他却无心他顾,所有的精神都用在和宁淮安的交手上。 八招、九招、十招…… 谢必安精神高度集中。 别人不清楚详情,他自己可是最清楚。 这短短十招,他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气力和精神。 宁淮安的招式过于刚猛,而且变化之诡变也不在他之下。 谢必安深知一旦中招,他便不再有出手之力。 转眼间又是五招过去,谢必安气力已尽,动作也迟缓了许多。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静…… 出奇的静…… 第35章 今天是庆国的耻辱 众人眼底的希望之光消去,继而又被浓浓的绝望取代…… “谢必安输了。”陈平平长叹一声。 他曾经也是九品高手,虽然武功已废,眼里还是在的。 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也就是宁淮安以马车为点,放弃了身法腾挪,相当于让了三分,否则谢必安怕是连五招也撑不下。 严偌海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巧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大惊。 “竟然连谢必安也不是对手?” 二皇子门下谢必安,在整个京都都极有名气,在拜入二皇子麾下之前,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剑客,一人一剑闯荡江湖,从无败绩。 可就是这不败的剑神,终究也还是败了……“他挑错了对手。”陈平平摇头。 “就差一点儿!” 二皇子李承择紧咬牙关,颇感无力。 他分明看到,刚才好几次谢必安的手都快要碰到帅旗了,结果终究是没能如愿。 小楼上。 那些侍卫们也不再说请命的事情了。 他们虽然自信,但也没盲目到如此程度。 就连鼎鼎大名的九品剑手谢必安都输了,他们又能如何? 街道,马车上。 宁淮安傲然而立,微微颔首:“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五招,倒也算是不错,不过,仅此而已。” 他的话算是夸赞,但在谢必安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剑士可杀……不可……辱……” 强大的意志力,让谢必安咬着牙,强撑着想要站起。 可被宁淮安一击重创,他此时浑身真气混乱,气血逆行,还没昏倒都算是意志力顽强了,又如何能够站起? 扑通!~ 他终于还是摔倒了,一张脸涨的通红,青筋似蚯蚓般鼓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宁淮安,满是耻辱与不甘。 可谢必安也明白,宁淮安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若真要是死命相搏,他撑不过五招! “噗!~” 抑郁难消,谢必安急火攻心,猛喷出一口鲜血。 “宁淮安辱我!”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谢必安两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他伤的,该是比范无咎重多了。 街道寂静,万众瞩目。 群众们满眼死灰,濒临绝望。 宁淮安负手而立,威压全场,宛若战神降世,不可匹敌。 他神情睥睨,目光扫过全场…… “还有谁?!” 声音在真气的加持下传遍四方。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回应。 所有人都低着头,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现在该怎么办?” 严偌海眉头深锁,“事情已经闹大,如果处理不当,丢的可就是整个庆国的颜面。” 陈平平一番沉吟,随后当机立断:“快去叫影子来!” 事到如今,局面已经完全逆转。 原本陈平平还担心在宁淮安的火上浇油下,会让百姓失去理智,进而冲击庆国使团,给庆国惹上麻烦。 可现在看来,情况反而更加糟糕。 宁淮安这一手操作,直接以夺帅旗这样摆擂的方式,反将了他们一军。 现在,他们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真要让影子来处理吗?会不会……”严偌海有些迟疑。 “只有让他来了。”陈平平叹了口气,“如果今日没有人能胜过宁淮安,那么庆国人的骨气和脊梁,就等于被宁淮安生生打断,气节一失,以后想要再拾起来,可就太难了。” 他望着远处如天神降世的宁淮安,不由感叹:“咱们想攻齐国的心,宁淮安却想要庆国的命!” 闻言,严偌海也不敢耽搁,连忙又匆匆往鉴查院跑去。 范无咎、谢必安先后大败。 他们这一败不要紧,庆国百姓的心气儿也散了。 宁淮安就那么站在马车上,宛若守擂的擂主。 那面飘扬的帅旗,就是彩头,这代表的是两国武力与尊严的角逐。 然而,再没人敢上场。 宁淮安环顾四周:“既然没人敢来,那就统统给我让开!” 一声大喝,宛若雷震。 使团队伍继续行驶,围住街道的百姓纷纷退让,不敢再靠前。 他们虽屈辱,却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沉默了。 百姓沉默了、礼部官员沉默了、陈平平沉默了、就连太子、二皇子、长公主他们也静默无声。 气氛压抑到极点。 整个长街上,只有车轮声和马蹄声响起。 齐国使团众官员顿觉扬眉吐气,一个个高昂着头颅,腰杆儿也挺得倍儿直。 也就是怕再激起百姓的怒火从而被围攻,否则他们都要高兴的呼喊出来了。 但即便如此,众官员也在心中默默地喊了声:“宁侯威武!” 车队缓缓行进。 宁淮安盘坐在马车上,一手拄着铁棍,那面军旗在迎风飘扬。 过去,这面帅旗代表的是荣誉,今天却是庆国的耻辱。 墙头上,范贤对着远去的车队行注目礼。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宁淮安的身上,不由心生向往。 “大丈夫当如是也!”范贤心中感叹。 范贤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庆国也没有多少归属感。 庆国受辱,范贤也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对宁淮安的强大和豪气而向往。 其实不只是他,别人纵是恨宁淮安,却也由衷的希望成为宁淮安。 及冠之年,武功绝顶,封候拜将,位极人臣,已足够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其是还这样年轻,所有人都明白,新的时代开启了,这是一个精彩纷呈的时代,也是无数人视若噩梦的时代,这是……宁淮安的时代! “看他的样子,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可他是真牛逼啊!” 范贤不禁感叹。 因为保留着前世记忆的缘故,范贤在一岁时就已经开始修炼霸道真气。 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是任何人都不具备的。 可现在,他也只是七品上,只是比滕子京强一些而已。 十九岁的七品上,已经很了不得了,可是和宁淮安一比… “艹,怎么感觉他才是穿越者?” 范贤不由艳羡,同时他又想到了宁淮安之前所说的话:“我不是针对谁,而是指在场的各位都是乐色。” “这个台词也太熟悉了,而且“乐色’一词,怎么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能说出来的……”范贤眉头微皱,忍不住心生怀疑。 庆国皇宫。 一座座高大的建筑将皇宫分割开来,四通八达。 第36章 出乎意料 王启年奔跑在宽阔的大道上,心怀忐忑。 随着那座高大华丽的宫殿越来越近,王启年的一颗心也高高得提了起来。 嗖! 哆!~ 宫殿内,庆帝拉弓如满月,巨大的九石弓简直和人一般高,庆帝拉起来却十分轻松。 伴随着利器破空的音爆声,下一瞬,箭矢便狠狠扎在了十丈外的标靶上。 靶子已经换了,不再是那个精铁的铠甲,而是一个人形标靶,上面挂着一副等高的人像,正是宁淮安而样子。 飞出的箭矢,深深刺入了那画像的脑门。 这还不够,庆帝再次张弓搭箭,眸光冷冽。 嗖! 啪!~ 这一次箭矢离弦的速度更快,甚至快出了音爆声。 箭羽颤动,狠狠刺入了画像心脏的位置,且直接没入了一半。 嗖! 嗖! 嗖! 庆帝一箭又一箭的拉弓。 九石弓要拉开,至少也得千斤之力,哪怕是力大如牛的猛将最多也只能连射三发,可庆帝连射了三十发都不止,也不见疲态,反而越发来劲。 不多时,那挂着宁淮安画像的标靶,已经扎满了箭矢,许多箭矢甚至都已经深深的扎了进去,直末至尾羽。 “换靶。” 几名太监上前,将沉重的标靶推走,又换了一个新的。 侯公公候在一旁,看的是触目惊心.... 这些时日,庆帝一直都在射这样的标靶,而且一射就是一天,好像不知疲倦一般。 价值千金的宝弓,两三天都要换一个,根本就架不住庆帝这样高频率的使用。 由此可见,庆帝对宁淮安的怨恨,已经到达了何种程度! 嗖! 嗖! 嗖! 咔嚓!~ 又是十箭连发,宝弓应声而断。 看着宁淮安的人像标靶上插满了箭羽,庆帝才算是暂时宣泄掉心中的杀意。 他甩甩略微酸麻的手臂,淡然开口:“齐国使团到哪里了?” 侯公公脸上带笑,连忙道:“刚传来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入城了。” “呵……”庆帝冷笑一声,“我送的这份大礼,宁淮安不收也得收,无论如何,这次定要叫他身败名裂,有来无回!” 庆帝随手将断裂的长弓丢在地上,两名太监也快速赶来换上了一把新的。 庆帝在软榻上坐下,心情大好,连喝了三杯美酒。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副染血的画卷。 侯公公试探着问道:“可是宁淮安毕竟没有屠杀沧州百姓,这件事早晚会暴露的。” “那又如何呢?”庆帝笑道,“人们从不在乎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以为的真相,百姓若不愚昧,朝廷又如何管理?” 这个话题就很敏感了,侯公公不敢接话,谄笑着候在一旁。 庆帝淡然道:“至于屠杀北蛮,呵……—帮蛮夷,杀了就杀了,若是换做朕,也依旧会绝其种、毁其穴、犁其庭!” 他的确不在乎。 庆帝不算是一个好人,但绝对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他的手腕够硬,他的心够狠。 在他的治下,四海承平,根本没有人敢忤逆,距离一统八荒貌似也只是时间问题。 庆帝不在乎事情的真假,更不在乎那些事正确与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统治。 为了巩固皇权,他可以做任何事,不惜一切代价! “百姓虽弱,有时候却比武器更加有用,只要宁淮安敢在京都城动手杀害百姓,大义,就在朕的手中。 “不论起因如何,他敢公然杀害百姓,朕就能让他顺理成章的留下!” 庆帝面带微笑,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这时,一名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恭声禀报:“陛下,外面有个叫王启年的,说是奉鉴查院院长陈平平之命,要紧急求见陛下。” “陈平平?”庆帝露出一丝狐疑,“什么事情要紧急求见?” 他沉吟着道:“让他进来。” “是。” 小太监退出,不多时,王启年便弓着身走了进来。 “臣鉴查院文书王启年,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庆帝摆摆手,“陈平平让你来的?” 王启年点点头,连忙道:“陛下,今事有变,院长让卑职禀告陛下,请陛下决断。”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擦着脸上的细汗。 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急的。 难道出岔子了……. 庆帝心神微动,意识到可能遇到了大麻烦。 否则有陈平平坐镇,绝不至于如此。 庆帝强行按捺心中悸动,缓缓开口:“现在是什么局势?齐国使团不应该被京都百姓唾骂吗?” 王启年恭声道:“刚开始的确是这样……” 顿了顿,“不过宁淮安非但没有丝毫退让,反而火上浇油,将燕统领的帅旗拿了出来,并且站在马车上,以马车为擂,让人从他手中将帅旗夺走,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别吞吞吐吐!”庆帝怒斥道。 王启年弓着身,小心翼翼道:“否则庆国男人就是没种。” “混账东西!”庆帝顿时大怒,猛地将桌上杯盏摔了个粉碎。 帝王怒而天下惧,王启年连忙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片刻后,庆帝压下火气,追问道:“后来呢?有人去抢了吗?” “那自然是有。”王启年连忙道,“陛下英明神武,在陛下治下,我大庆武德充沛,能人辈出……” “别废话!”庆帝不悦。 王启年见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连忙直言:“有三人出手,分别是一个七品和两个九品。” 说完,他小心抬眼注意着庆帝的情绪,小声道:“不过,他们都被宁淮安打成了重伤。” “艹!”庆帝顿时破防。 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再不负之前镇定。 庆帝现在明白陈平平为何要急着派王启年来报信了。 宁淮安所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庆帝的意料。 这可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反复拉扯着庆国百姓的情绪,将不利局面拉到极致,便成为了有利。 如此破局之法,就连庆帝都意想不到! “京都之中,竟生生让宁淮安打起了擂台,可真有他的!”庆帝冷哼。 现在情况确实到了十分危急的状态,一个处理不好,对他们庆国上下的打击都会十分沉重。 第37章 还有敢上前送死? 他要诛宁淮安的心已算歹毒,但宁淮安不光要诛大庆的心,更是要断大庆的骨! 这一手,着实果断、狠辣! 庆帝沉吟片刻,开口问道:“那两个九品是什么人?宁淮安站在马车上不动,实力至少减弱三分,如此都不能夺走帅旗,还能被打成重伤?什么九品能这么弱?” 庆帝十分不解。 他自己就是一名大宗师境的强者,对武道修行十分了解。。 在他看来,纵然是九品上的高手,在如此限制下,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王启年将头埋的很低,小声道:“是…是二皇子门下的谢必安和范无咎。” 庆帝一怔:“艹!” 他又忍不住爆了粗口,“妄他二人还算有些名声,竟是两个废物!” 庆帝怒不可遏。 他自然知晓,李承择门下家将已经算是极了不得,只是不甘心他庆国的高手,被宁淮安镇压。 若是私下武斗也就罢了,可如今一切都败在明面上,那帅旗就是彩头,就是庆国的尊严。 谢必安、范无咎二人的失败,丢的不光是他们的脸,更是庆国的脸! 也是在打他这个庆帝的脸! “嗯……”庆帝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 他明白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阻止宁淮安。 绝对不能让宁淮安继续赢下去,否则庆国人的心气儿就要灭了,这对整个庆国国运无形的打击都将非常巨大,甚至能影响到战场上的局势。 “侯公公。” “老奴在!”侯公公赶忙上前。 庆帝冷声道:“告诉陈平平,让他派影子前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帅旗夺下!” “老奴遵旨。”侯公公不敢耽搁,连忙领旨告退。 论天下九品,影子绝对是数一数二。 就连齐国原四大高手之首的琅淘,都对其敬畏有加,自认不如。 以琅淘的孤傲,都能这么说,足可见影子实力的可怕。 他既然敢摆擂台,朕就如他所愿,若是不慎死了,也是活该…庆帝心中冷笑。 可忽然又感到不稳妥,连忙叫住刚刚走到殿外的侯公公:“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侯公公不解。 庆帝一时不言,在殿内来回踱步,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作出了决断。 “把洪四庠给朕叫来!” 皇宫建筑巍峨高耸,一名面白无须的老人坐在一座宫殿顶端,悠闲的喝着酒。 光滑的琉璃瓦,就连飞鸟落下都要打滑,他却坐的极稳。 清风带来凉意,吹动着老人的白发。 皇城乃皇权的象征,极为尊贵,在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庆国,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坐在宫殿屋檐上的只有一人。 那便是大内巨宦……洪四庠! 在京都城,他的地位极高,如此武德充沛的世界背景下,纵然没有任何官职,谁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洪公公,断无人敢不敬。 洪四庠将酒盏高举,让酒液流入喉中。 辛辣的酒液入喉,让他感觉十分痛快。 “今天的人很多。” 洪四庠微微皱眉。 他站起身眺望远方。 这宫殿极高,站在此处可看的很远。 远远望去,京都城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将宽阔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这宁淮安排场倒是不小。”洪四庠冷哼一声。 他举起酒盏准备再饮,却发现酒水已经喝完,当即飞身跳下。 数十丈的高度,常人看着都眼晕,他却当做常态,落地极为轻盈,几乎无声。 他刚刚落地,便看到侯公公急匆匆朝着他跑来。 “洪公公,终于找着您了,陛下唤您过去呢!” 皇宫大殿。 洪四庠进门便拜,庆帝摆摆手:“别拜了,有事情要你去做。” “可是对付宁淮安?”洪四庠问道。 庆帝郑重点头:“此事已上升到国运的程度,兹事体大,为保万一,你也去,若是影子不敌……”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随后透着股冰冷杀意,“若是影子不敌,你就上,哪怕下死手,也决不能让竖子如此猖狂!” 看到庆帝动怒,洪四庠神情微变,随后重重点头:“老奴谨遵圣命!” 众人告退。 庆帝也驱散了左右侍从,疲惫的倒卧在软榻上。 已经很多年了,他没有再感觉到如此心绪不宁,似乎一切都在渐渐脱离掌控。 明明他是大宗师,可却被一个九品的宁淮安弄得静不下心来,近段时日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不安,越发焦躁。 屋外的天光被云朵遮蔽,殿内也暗了下来。 庆帝的脸色更加阴沉……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了殿内摆放着的箭靶。 箭靶上宁淮安的画像栩栩如生,看着眼前的画像,庆帝的神色逐渐冰冷,殿内也忽然充满了杀意。 呜!— 殿内竟诡异的起了风,庆帝的衣袍和发丝都在风中飞舞,凌乱了视线。 “宁淮安,这里是朕的京都,不是齐国上京,还容不得你撒野……” 话音落下,庆帝衣袖一挥,一股刚猛真气骤然爆发。 轰隆! 箭靶轰然炸碎,飞溅漫天烟尘。 庆帝目光湛湛。 “这一次…… “就叫你灰飞烟灭!” 骨碌碌…. 马车缓缓行进。 齐国的车队在万众瞩目下渐行渐远。 马蹄缓缓,踩踏在庆国百姓尊严上。 车轮滚滚,碾压着庆国百姓的荣耀。 无数道目光汇聚,有屈辱、有愤恨、有不敢、有胆怯……种种复杂的情绪清晰的表露在每个人的脸上。 那面燕字旗仍在在风中飘扬,众人看着它……也只是看着。 他们不是不想去夺,而是不敢。 宗师不出,九品已是天。 两个九品都完全不是宁淮安的对手,还有敢上前送死? 轰隆隆! 方才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布满乌云,厚重的乌云似浓墨重染,铺展在庆国京都的上空,令白昼昏暗下来。 整个京都,空前的憋屈、压抑…… 气氛无比沉闷,就连齐国的官员们也受到了这股情绪的影响。 只有宁淮安,仍稳稳的坐在马车顶端,如战神般睥睨众生。 他那轻松淡然的神情,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了所有庆国百姓的心里。 “就这么让他走了……” 二皇子李承择紧咬着牙关,他的眼睛红了,红的渗人。 “殿下,范先生和谢先生都受伤很重,最好还是要太医诊治。”一名属下检查一番谢、范二人的伤势后,低声汇报。 第38章 不善言辞 “带他们下去吧……”李承择摆摆手,神情看起来很疲惫,也很憔悴。 他知道,这事儿,搞砸了。 出力也没落上好,搞不好还得被老头子记上一笔。 李承择望着渐行渐远的宁淮安,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几乎咬着牙道:“这家伙,可真狠!” “若不狠,怎么能位极人臣。” 小楼上,长公主李云蕊朱唇轻启。 她清冷的目光远远眺望,神情有些复杂。 太子皱着眉,看起来很纠结。 “若是真让他这么走了,庆国的脸,也就彻底丢尽了……” “这回庆国的脸算是丢尽了。” 严偌海一声长叹。 他推着陈平平跟着使团队伍,面色十分难看。 陈平平也笑不出来了,眼睑低垂,黑着一张脸,沉沉道:“辱人者人恒辱之,这很公平,只是宁淮安的反击太过强烈,如今双方都是进退两难,恐怕难以善了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确实不可能善了……”严偌海又是一声叹息。 “影子呢?”陈平平忽然问道。 严偌海答道:“我回鉴查院时他不在,不过已经让六处的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嗯……”陈平平点点头,“但愿都来得及吧。” 轰隆!—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惊雷,雨说下就下。 天阴沉沉的,雨水如天幕般从天空垂下,每一次雷霆闪烁,都好似银河垂落,煞是壮观。 但此时此刻,已无人有心情赏景。 除了一个人……宁淮安。 雨水打湿了衣服,宁淮安却也不急着躲雨,而是仰面闭目,享受着雨水的洗礼。 吱呀!~ 马车忽然停下。 一名使团官员上前提醒:“侯爷,有人拦路。” “我看到了。” 宁淮安的眼睛已经睁开。 面前的街道上,人群四散避开,躲在屋檐下躲雨。 原本水泄不通的街道忽然就宽敞了起来,雨水打湿了地面,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怪人就站在雨幕下,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抬起头,漆黑的兜帽下是一张漆黑的面具,只有一双饿鬼般的眼睛充斥着冰冷的杀意。 “是影子!” 小楼上,太子眼前一亮,欣喜万分。 长公主亦是嘴角含笑:“既然影子来了,能庆国的面子就能找回来了!” 影子是鉴查院六处主办,精通暗杀,更是一位九品巅峰的顶级高手,但凡他出马,从无失手。 影子的威名,名震齐、庆两国。 对于杀手来说,名声太盛不是好事,容易招惹祸端,可多年过去,影子依旧好好的活着,想让他死的人,就连坟头草都有几尺高了。 由此可见,影子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就得有这样的人才能制止得了宁淮安!” 陈平平嘴角含笑。 影子是他带回来的,其身份也只有他在内的寥寥数人清楚。 那就是东夷城肆顾剑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年肆顾剑神功大成,携滔天杀意自灭满门,唯独放过了这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弟弟。 为了报仇,影子隐姓埋名,机缘巧合投入陈平平麾下,做到了鉴查院六处的主办,专司暗杀。 到底是兄弟俩,肆顾剑如今是名动天下的宗师。 而影子,也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第一刺客! “这个人好可怕的杀意。” 院墙上,范贤眉头微皱。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黑袍人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无比可怕,亦无比纯粹。 范贤看看影子,又看看宁淮安,仿佛感受到二人无形的气机在空气中展开激烈交锋。 “事情大了!” “呵呵呵呵,竟然连影子都来了……” 二皇子疯癫般的掩面轻笑。 他目光灼灼,死死的盯着宁淮安,眼底透着几许疯狂。 “宁淮安,对上影子,你得命就也到头了!” 街道上,宁淮安双眸微眯,注视着对面的黑袍人。 虽是第一次见,但如此明显的特征,让宁淮安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来人身份。 面对此等强敌,宁淮安收敛起此前的轻松随意,神情也无比严肃认真。 但他没有任何的忌惮或畏惧,只有熊熊的战意! 好戏该上演了…宁淮安缓缓起身,朗声大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十丈外,影子面具下的声音平静且冰冷:“鉴查院……影子……” 这声音毫无情感,亦无半分情绪,简直就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在他报上名号之后,围观的人群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原来他就是那个天下第一杀手!” “早就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终于得见了!” “传闻影子乃是宗师之下第一人,看来大局已定!” “宁淮安……你嚣张到头了!” 人群议论纷纷。 影子的威名足可为婴儿止啼,原本是最可怕最危险的象征。 可到了当下,却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 雨水微寒,风吹来,凉意更透肌骨。 也分不清冷的是天地间的温度,还是影子散发出的杀意。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渐渐屏住了呼吸。 但就在此时,宁淮安的一声爆喝,却是令所有人险些破防: “光天化日,偏以面具示人,庆国人都这般见不得人吗?!” 这声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极具穿透力,甚至令不少人的脏腑都感到一阵震颤。 “……”围观者尽皆无语。 宁淮安这句话,真是出乎意料。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吐槽:“这厮怎么还骂人呢?人家戴个面具他都能上纲上线到全部庆国人头上,他到底是武将还是言官啊?” 就连齐国鸿胪寺的一众官员都不禁暗竖拇指。 这都是重点,好好记好好学……简雍等人聚精会神,纷纷表示学到了。 街道上,原本还杀气腾腾的影子,也被这一声大喝骂的有点蒙。 “我……你……”影子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如何反驳。 他是个杀手,打架杀人都擅长,偏偏最不善言辞。 骨碌碌… 轮椅缓缓靠近,陈平平及时解围:“他是我鉴查院的人,因为仇家多,一向如此。” 陈平平微笑着道:“不过他的功夫很不错,应该能让你战个痛快。” 宁淮安也不打算继续欺负老实人,长棍一挺,高声道:“既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 影子点点头,一把尺许长的短剑便出现在手中。 第39章 我四顾剑弟弟身份被看穿了! 当短剑入手的一刹那,天地似乎都为之一寂。 忽然间,一道寒光如电闪般袭来! 那不是闪电,而是剑光。 闪电般的剑光。 好亮的剑光,好快的剑! 剑挥出,如夕阳,又如烈日,如彩虹,又如乌云,如动如静,如需又实,如在左,又在右,如在前,又在后,如快如慢,如空如实…… 这明明只是一剑,但挥出时又好像是千千万万剑。 千千万万道残影充盈天地,待仔细去看,又好像只有一剑! 嗡!~ 剑作龙吟。 龙吟不绝,长剑也化为神龙,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天矫如神龙,迅急却如闪电! 这柄剑在他手里,就像鲁班手里的斧、羲之手中的笔,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灵气。 天地间的剑气和杀气都很重,宛如满天乌云密布。这一剑刺出,忽然间就将满天乌云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 并不是那种温暖和煦的阳光,而是流金铄石的烈日,其红如血的夕阳! 这一剑刺出,所有的变化才真的已到了穷尽,本已到了尽头的流水,现在就像是已完全枯竭,他的力也已将竭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剑尖忽然又起了奇异的震动! 震动一起,空气仿佛凝滞! 剑锋虽然在震动,却忽然全都静止,绝对静止! 周遭的行人都静止,就连淅淅沥沥的雨水也已完全静止,充满了诡异。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没有变化,没有生机! 这一剑带来的,只有死! 他是杀手,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 这一剑并不是为了夺帅旗,而是为了夺宁淮安的命! 马车上,宁淮安神情无比专注。 面对那好似夺天地造化般的一剑,他也不敢大意,当即施展出天一道功法。 丹田之气汇聚,按照特定的轨迹流通四肢百骸,浑身经络。 衣衫下的天晶亦受到调动,其中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涌出,疯狂的补充着宁淮安的消耗。 莹莹光辉扩散体外,形成了一张半透明的防御领域,直接将整个马车都笼罩其中! 嗡!~ 本来一往无前的剑势,忽然被无形的能量阻滞,就仿佛刺入了密度增加了一百万倍的水中。 原本无形的仿佛也有了形,原本柔软的也仿佛无比坚韧。 轰! 双方强大的真气在空中碰撞,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向着周围扩散。 轰散了雨幕,也震倒了大片围观的群众。 影子的身影悬停当空,宁淮安的身形不动如山。 一个如同无坚不摧的矛,一个如同坚不可摧的盾! 影子眼神陡然变化,惊道:“你这是天一道功法,你不是自学成才,你是苦荷弟子?!” 这一瞬间,他原本的自信荡然无存。 杀手,为了杀人,向来不择手段。 宁淮安要守擂,不论帅旗被夺还是被赶下马车就是输,所以他能活动的地方,只有马车这小小方寸之 间。 没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宁淮安处于绝对的劣势。 影子知道,但他不在乎。 身为杀手,他只需要杀人! 然而此时此刻,影子却是无法再保持冷静,内心已被浓浓的惊骇填满。 宁淮安却仍旧平静,瓮声瓮气道:“我这是天一道功法,但是我不是苦河弟子。” 他嘴角一勾:“只是因为我未婚妻圣女海棠是苦河弟子,所以前些日子,苦河便将功法赠与我作见面礼。” “…”影子顿时静默无言。 他万万没想到,打个架还能让人塞了一波狗粮。 街巷中。 听到二人对话,二皇子李承择忍不住咬着牙道:“这运气……可真好!” 街道旁,陈平平精神集中,注意着二人的交锋。 在见到天一道功法的一刹那,他已经不对这场比斗的输赢抱有希望。 因为宁淮安虽然自缚于“擂台”之上,而影子也不能使用肆顾剑暴露身份,所以二人都有些“束手束脚”。 “看来麻烦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影子心生不悦。 宁淮安却笑着道:“你这一剑很不错,几乎已经是剑道巅峰,不过似乎意犹未尽,不像是你真正的剑道。” 影子心头狂震,他万万没想到,宁淮安竟有如此眼力! 面具下的双眸微微失神,在这一瞬,影子莫名感到惊慌。 难道他看出来了……影子含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淮安面色一沉,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藏拙,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影子:“影子感觉不能跟宁淮安说话了,否则只会让自己“受伤”。 他全力运转真气,属于九品巅峰的雄浑真气如滔滔江水奔腾不息,全部汇聚于剑尖,以绝对锋锐势要破开宁淮安的防御! 宁淮安嘴角微扬,天一道功法也运转到极致,一边吸收着天地间的元气,一边也接受这天晶的补充,源源不断的真气尽数汇入气盾之中。 一个绝对的锋锐,一个绝对的坚固。 此时此时,已经不是技巧的比拼,而是真气的角逐! 时间仿佛停滞…… 天地间的一切都似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风不再吹、雨不再飘、雷声也消隐,天地间寂静无声…… 只有一双双眼睛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上的角逐,紧张、激烈,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甚 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 时间仿佛定格,天地间似是只有宁淮安与影子二人。 极致锋锐的剑气似滔滔江河汹涌不断,极致坚固的气盾也如滚滚浪涛奔腾不息。 场面陷入焦灼的僵持状态,一时之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百姓们屏息凝神。 他们或许不懂武道,但明白这一场战斗,事关庆国也事关他们所有人的尊严。 街巷中,二皇子瞪大了双眼,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扣进了肉里。 小楼上,太子与长公主亦是聚精会神的注意着远处的交锋。 院墙上,范贤亦举目眺望,一颗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这场战斗。 他们无法下场,他们在等……等角逐出最后的胜者! “你说…影子能赢吗?”严偌海心里有些没底。 第40章 场面一度尴尬 陈平平也不负先前自信,沉吟着道:“按理说能赢。” “什么叫按理说能赢?”严偌海没好气道。 陈平平深吸一口气:“现在他们是真气的角逐,影子是九品巅峰,无限接近于大宗师,而宁淮安在真气上本该差影子远矣……” “那不就是影子必胜吗?”严偌海不解。 陈平平目光灼灼,叹息着道:“可宁淮安决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双手紧扣着轮椅上的扶手,手指上青筋凸起,显示着他的紧张。 严偌海也不说话了,神情无比凝重。 陈平平的话绝对不是助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虽然从情理上,他希望影子能够顺利击败宁淮安。 毕竟影子身上现在所肩负着的,可是整个庆国的尊严,甚至牵扯到国运。 这一战若是输了,将来战场厮杀,士兵们也会无形中受到影响,百姓们更是抬不起头来。 但是理智告诉陈平平,宁淮安绝对不能用常理看待。 否则,宁淮安就绝不敢来庆国京都谈判! 庆国一行,必定凶险,这是毋庸置疑的。 宁淮安不可能想不到庆国对他的恨,也不可能不知道可能会出现的杀机。 但他还是来了。 要么是有勇无谋,要么就是智珠在握。 可在陈平平看来,宁淮安可绝不像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一个纯粹的莽夫,不可能打的赢国战,也不可能将庆帝一手策划的原本该无解的阳谋,生生撕开一条口子,就局面反转。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陈平平十分不安。 “你是否太高估他了?”严偌海忽然问道。 陈平平摇头:“我到情愿如此,可事实证明,我一直都过分低估了他…” 陈平平神情无比凝重,哪怕是鉴查院被称为天下最强九品的影子出面,他也没办法保持绝对的自信。 虽然从数据上来看,影子必胜。 可宁淮安却纵是能出其不意。 别的不说,就说宁淮安这天一道功法。 之前他们调查,宁淮安根本没有师门,全靠自行修炼,天赋过人。 现在却展露了天一道功法。 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底牌? 虽然宁淮安说这功法是不久前苦河送给他的见面礼,可是看宁淮安操控的熟练程度,根本就不像是刚刚学习的样子。 “难不成,他真是苦河的弟子……亦或者跟神庙有关!”陈平平心中思量。 作为庆国暗夜之王,他可从来不会小觑每一个对手。 若是有一分一毫的大意,鉴查院也不可能成为如今的庞然大物,招万人记恨的陈平平,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事实证明,陈平平猜对了。 宁淮安不仅有天一道功法,还有天晶无限提供元气。 他的真气一边消耗,一边迅速补充,一直保持着充盈的状态,丝毫不见衰减。 反而是影子,真气越用越少。 局面开始发生变化,胜利的天平渐渐扭转…… 影子力有不逮,剑意已不够凌厉,显得略有虚浮。 “差不多了。”宁淮安心念一动,浑身真气如汪洋大海般呼啸而至,似滔天巨浪轰然砸下!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道黑色的人影倒飞出去。 看到那飞出的人影,所有人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影子……败了! 宁淮安负手而立,霸气绝伦:“你有点实力,不过……还不够!” “你!”影子气急,刚稳住身形就准备再冲上去。 “够了!”陈平平骤然开口。 影子还想说什么,陈平平摇摇头道:“你已经输了,别让人以为我们输不起。” 影子眼眸低垂,顿时泄了心气:“属下知错……” 说着话,影子便垂头丧气的走到陈平平身旁站好,又一次隐入黑暗,仿佛真如影子一般……“影子竟然输了!” 小楼上,长公主美眸微凝。 她万万想不到被称为九品无敌的影子,竟然在同境界下,会被别人给击败。 太子眉头紧皱,不禁诧异:“姑姑,你发现没有,那个宁淮安的真气依旧浑厚,好像没有什么消耗似的。” 长公主李云蕊倒没有多么惊讶,摇摇头道:“这就是天一道功法的玄妙…… “天一道功法,可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元气补充自身,修炼至大成,真气便如汪洋大海,滔滔不绝。” “姑姑是说,宁淮安的天一道功法已经修炼到了大成?”太子李承乾惊骇极了,“他不是说最近才获得的功法吗?” 长公主李云蕊瞥了他一眼:“这话你也信?” 二人举目眺望,长公主幽幽一叹:“这回,庆国的脸算是丢尽了……” “真丢脸呐……” 二皇子李承择无奈扶额。 宁淮安的强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若是平常私下的武斗也就罢了,或许李承择还得笑着鼓掌。 然而今日这一场场战斗所代表,却是两国的尊严之战。 庆国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或许是错觉,李承择忽然发现,好像所有人的腰背都佝偻了一些。 “现在还有谁能制的了他呢?” “洪四庠!” 严偌海瞳孔皱缩。 举目望去,一个面白无须的老人正从皇宫方向缓缓走来。 他身材消瘦欣长,年纪看着不小,身姿却无比挺拔。 踏踏踏…… 洪四庠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积水都自动散开,身体周围更是形成一张无形的气网,将雨水统统抵御在外。 雨越下越大,他一路走来,竟是连鞋底都没有湿! “洪四庠来了!” “太好了!” 二皇子李承择目光湛湛,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可是疑似大宗师的存在啊,宁淮安……你的死期到了!” 一道道目光汇聚而来。 百姓也好、武夫也罢、亦或者庙堂中人、皇室子弟,全都找到了主心骨。 洪四庠的恐怖,在各大王朝而有传播。 虽多年不出皇宫,但每每有刺客入宫,不论武功多高,全都死在了这老人的手里。 他的身材虽然消瘦,面容虽然苍老,却宛若一头苏醒的荒古猛兽,令人不敢直视! 洪四庠缓缓走来,随后在队伍前方十丈停下。 他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陈平平,看看向了站在陈平平一旁的影子。 洪四庠嘴唇微张,苍老的声音传出:“陛下让影子出手。” 影子:“..” 陈平平:“……” 围观群众:“..” 场面一度尴尬。 洪四庠眉头皱起,不明白众人为何是如此反应。 第41章 狂傲 直到影子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我已经败了。” “你……败了?”洪四庠瞳孔收缩,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闻影子落败。 不过,洪四庠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望向了宁淮安。 “既然这样,那只有咱家出手了。” 洪四庠迈开脚步,缓缓朝着使团走去,最后在马车三丈外停下。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拱手行了一礼,看起来十分礼貌客气。 “本来咱家不方便出手的,但事关庆国颜面,孩子,你别怪我。” 话音落下,洪四庠正欲出手,宁淮安忽然抬手制止:“且慢!” 洪四庠停手,淡然笑道:“若是想认输也可以,毕竟你还年轻。” 洪四庠虽然是在笑,虽然语气也算和蔼,但字字句句都显得那般狂傲。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出手,结局就已经注定。 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洪四庠的名头实在太大了众。 在疑似大宗师的存在面前,不论多么强大的九品,都似乎差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围观众人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吧,看吧,果然是怕了!” “怕了就赶紧认输!” “刚才的嚣张劲儿呢?把你桀骜不驯的样子拿出来啊!” 人群中不断传来高呼。 原本庆国众人丧掉的心气儿,也随着洪四庠的出现,重新被拾了起来,而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然而宁淮安却是若有趣味的看着洪四庠,直接问道:“你是庆国的太监?” 公公和太监,虽然都是代指同一类人,但公公是尊称,太监则是有些揭短的意思,就快赶得上是直接骂人阉货了。 齐国使团的众官,随着宁淮安“太监”二字出口,心都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的侯爷啊,那可疑似大宗师的存在啊,咱见好就收吧……众官员心怀忐忑,感觉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洪四庠的目光顿时变得冰冷,语气也充满寒意:“是又如何?” “哈哈哈哈!”宁淮安放声大笑,“原来这就是庆国,有趣有趣,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打来打去,居然真喊了个没有种的来跟我打,看来你们庆国是真的没有有种的了,这架不打也罢……” 说着话,宁淮安果断将铁棍上的燕字旗扯下,仿佛施舍般扔给了洪四庠。 “这败军帅旗,你们既然当成宝,就给你们吧!” 狂! 实在是太狂了! 庆国众人是怒火滔天。 “你!”洪四庠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虽然是个阉人,但在武德充沛的时代,以那般盖世武功,谁见了也得尊称他一声洪公公。 今日,还是洪四庠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洪四庠几乎破防,要知道,就连庆帝都对他礼遇有加,从来没有这般羞辱过他! 嘎吱吱…… 洪肆庠牙齿咬的嘎嘣直响,双目中的杀意已经凝入实质。 他体内真气肆虐,几乎已忍不住想要直接下杀手! 可是…… “他没有机会了。”陈平平摇头道。 帅旗已经被洪肆庠拿在了手中,他已经没有了出手的理由,打擂台,彩头都拿到了,自然也打不下去了。 洪肆庠现在若是出手,就不是为了庆国的尊严而战,而是公然袭击齐国使团! 故此,他纵然恼怒,也只能干瞪眼。 “后生可畏。”陈平平深吸一口气,就连他也没想到,宁淮安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巧妙的化解而来危机。 其手段之高明,令陈平平也不禁咂舌。 “这个莽夫,并不是真的莽,看似莽撞行事,实则智珠在握,这样的人,可真是够可怕的。” 严偌海瞪着眼,咬着牙道:“院长,就这么完了?” 陈平平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可是这厮分明是耍诈,他就是不敢打!”严偌海不甘心道。 “输就是输,没有什么耍不耍诈一说,他能打败九品巅峰的影子,就已经足够证明实力,我们派洪肆庠,本就算是我们先玩不起了,如果还胡搅蛮缠,那才是丢脸。”陈平平摇头轻语。 不过他能看得开,不代表别人也能看得开。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在经历了连番精神上的极致挑拨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街巷中。 二皇子气的嘴都抽抽。 “好你个宁淮安,真行啊,你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庆国众人都憋屈极了,原本还等着洪肆庠这个疑似大宗师的存在好好教训教训宁淮安,结果现在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如鲠在喉。 可是宁淮安又说的没错,洪肆庠身为太监,的确是没种啊! “这厮好生无耻!” 小楼上,就连一向主忠仪态的长公主李云蕊都气的直骂娘。 这副模样,把太子李承乾都吓了一跳。 望着远处人潮汹涌却寂静到诡异的大街,李承乾微微皱眉:“这家伙,真是个莽夫吗?” 街道上。 宁淮安将众人的屈辱和不甘都看在眼中。 宁淮安虽莽,但只不过是不爱绕弯子,喜欢直截了当的处理问题,不代表他就傻。 可偏偏其他人先入为主,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将他给低估了。 也不动脑子想想,能当上一军主帅,横扫王庭,封狼居胥的人,怎么可能是蠢得? 身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洪肆庠的本事。 此人虽因身体残缺无法突破大宗师,但习武天赋奇高,加上还有庆帝王道真气的灌输,实力早就已经超过九品,甚至已经达到了半步宗师乃至伪宗师的境界。 宗师不出,这样的人几乎就已经是武道的天花板。 不过宁淮安有天一道功法和天晶加持,真气雄浑无边,倒也不惧他,只是因自缚于马车为擂,实力受到影响,自也不能轻敌傲慢。 不然,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宁淮安!” 长街上,洪肆庠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燕字旗,声音嘶哑而冰冷,宛若野兽低吼:“你是不是怕了!” 第42章 不甘心离去 他很愤怒,周围所有的庆国人都很愤怒。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你是不是怕了!” “怕了就认输,还装什么装!” “原来齐国人都是这种巧言吝啬之徒!” “还好意思说别人没种,我看你才最没种!” 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不甘愿事情就此落下帷幕,便不断地以言语刺激。 宁淮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冷笑:“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打,那就如你们所愿!” 他将目光投向洪肆庠,“洪肆庠,要打那便打个痛快,束手束脚可不行。” 洪肆庠眼眸微眯,冷声道:“你想怎么痛快?” “生死战!”宁淮安朗声大喝,“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庆国人不理解,齐国官员更是冲上前,急声劝阻:“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休要聒噪,我意已决!” 宁淮安挥手制止,决断不容置疑。 他望向对面惊疑不定的洪肆庠,冷笑道:“老太监,你敢应战吗?” 又来了,又莽起来了……洪肆庠眼皮一跳,却没有愤怒,反而冷静了下来。 洪肆庠知道自己不是大宗师,他只是庆帝手里的一把刀,做刀就要有做刀的觉悟,绝不能擅作主张。 而且,宁淮安自缚于马车,都能将影子击败,足可见其实力恐怕也在九品巅峰之上。 若是没有这“擂台”束缚,完全放开了去打,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一时之间,洪肆庠进退两难。 他不想答应,可是不答应… 洪肆庠环顾四周,数万双眼睛都盯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庆国! “哼,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洪肆庠咬牙道。 宁淮安目光睥睨,“莫不是怕了?看来你们庆国人果然都没种。” “你!”洪肆庠几乎忍不住马上出手了。 “好,如你所愿!”他望了眼皇宫的方向,“不过具体时间,要等我请示陛下。” 宁淮安微笑点头,身姿轻盈的从马车上跳下。 “好啊,正好今日天气不佳,那便改日再见,我等等着你!” “你不会等太久的……”洪肆庠冷冷的瞪了宁艳一眼,随后转身回宫复命。 长街上。 宁淮安目光如刀,睥睨周围围观之人。 他冷哼一声道:“你们当中若有人想要动手,大可来参加生死战,我宁淮安全都接着,若没有,就都给我滚开!” 宁淮安这一声大喝,在真气的加持下,宛若五雷轰顶,振聋发聩。 一些没有修为在身,或修为低的人,甚至感到五脏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 但却没有人回应,也不甘心离去。 宁淮安今日的举动,完全就是把他们所有庆国人的尊严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雨渐渐停了。 熙攘的人群又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宁淮安眉头微皱,沉声大喝:“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他这一声大喊,比方才更加洪亮,甚至有不少人都被震的面色发白。 陈萍萍眉头微皱,对一旁的严偌海说道:“让鉴查院的人安抚一下百姓,说天气不好,改日宁淮安与洪肆痒决生死战的时候,再来观战助威。” 严偌海点点头,当即带着一众同僚前去安抚。 此举也是给百姓们一个台阶。 不多时,在鉴查院众人的劝阻下,百姓们终于被安抚好,骂骂咧咧的离去。 街道散开。 宁淮安大手一挥:“继续出发!” “是!”简雍等官员赶忙应答,就连声音都激动到嘶哑。 使团继续前进,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可真猛啊!” 人群散去,范贤忍不住发出感叹。 今日初到京都,他可真是大开了眼界。 “此人生猛,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太特么牛逼了!” 范贤一阵羡慕,心向往之。 本来,他以为自己从小修炼,起步比别人快得多,已经算是少见的高手了。 可是和宁淮安一比,不由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这么猛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乡。” 范贤心中思忖。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庆国人,而且刚来的时候就遭遇了追杀,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 反而对初次见面,疑似同为穿越者的宁淮安更加亲近。 范贤怔神良久,一直到使团队伍已完全看不到踪影,才慢慢回过神来。 “对了,滕子京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了!” 范贤精神一震,连忙飞身往鉴查院而去。 皇宫,大殿。 “陛下,洪公公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 庆帝连忙从软榻上起身,迫不及待的朝着外殿走去。 很快,洪肆庠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庆帝就赶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赢了吗?” 面对庆帝的询问,洪肆庠神情有些纠结。 “老奴去的时候,影子已经出手,不可……他落败了。” “那你呢?”庆帝连忙追问,“你出手总该没问题。” 洪肆庠的实力,庆帝是清楚的,无限接近于大宗师,可说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洪肆庠低下头,无奈道:“老奴……老奴没有机会出手。” “为何没有机会?”庆帝不解。 洪肆庠语声悲凉:“他说…不跟没有种的人打,直接将燕小已的帅旗扔给了我。” 洪肆庠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口述出来,便直接让庆帝愣住。 “艹!”庆帝忍不住爆了粗口,怒火瞬间便涌了上来。 他强行压着心头怒气道:“所以你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回来了?!” 洪肆庠心中一凛,连忙跪下,恭敬道:“老奴也想逼宁淮安出手,但他说要与老奴展开生死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老奴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便回来请陛下定夺!” 还有这好事……庆帝怒极反笑。 “好一个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本来还找不到由头杀他,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 庆帝面色一寒。 “那就成全他!” 就在洪肆庠面见庆帝的同时,齐国的使团队伍在陈平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大宅院。 这地方虽算不上多豪华,地方倒也算宽敞,收拾的也挺干净。 第43章 范贤上钩了! “这里是鸿胪寺管辖的驿馆,请诸位使臣稍作休息,等陛下召见,在进行谈判事宜。” 本来接待外宾不是陈平平的职责,不过他也是怕宁淮安再捅出什么事,便亲自来安排。 “多谢。”宁淮安倒也没有得寸进尺,只要别人对他客气,他也不会刻意跟谁过不起。 从心而论,宁淮安其实也不想那么早去见庆帝。 毕竟庆帝可是大宗师,而且是四大宗师中最强的一个! 要是庆帝这老东西不讲武德,拼着被各国唾骂也要对宁淮安出手,也是麻烦的厉害。 虽说去庆国皇宫肯定能签到,得到系统奖励。 但是他不能肯定,这份奖励能否帮他对付大宗师。 就算有苦荷一直暗中跟随保护。 可是庆国可不只是庆帝这一个大宗师。 还有一剑能斩楼的叶琉云! 他虽然表面与庆帝不合,实际上却一直都是庆帝的盟友。 这两位的实力都在苦荷之上,若是他们联手,恐怕苦荷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庆国可是比齐国乱的多。 除了这两位大宗师,还有神庙使者、虎卫、黑骑等不稳定因素。 毕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得谨慎点…宁淮安心中暗道。 该莽时莽,该稳时稳,方能长久。 “反正这次是来找机会签到提升实力的,先不急,稳一手再说。宁淮安打定主意。 一念及此,宁淮安微笑开口;“早就听闻在陈院长治下,监察院如日中天,不知能否让在下参观一番?” 在宁淮安看来,鉴查院乃是庆国极重要的实权部门,而且与此方世界的牵扯很深,若是能在那里签到,收获定然不菲。 趁着庆帝没有下一步动作,还是抓紧猥琐发育最好。 宁淮安面上含笑,看起来倒是没了此前的张狂,反而颇为礼貌,倒也有谦谦君子之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平平自不知宁淮安打的什么主意,便爽快答应:“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阁下想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么急?”陈平平不由一愣。 “不方便?”宁淮安问道。 “倒也不是,既然宁公子想去,那便随我来吧。” “那就有劳了。”宁淮安微笑致谢。 回过头,他看向了随行而来的燕云十八骑:“你们跟我走一趟。” “是!” 燕云十八骑齐声领命。 陈平平目光扫过众人,好奇道:“这些就是传说中的燕云十八骑吗?” 宁淮安笑道:“正是。” 闻言,陈平平心中一凛,随即一阵无语。 “十八名九品护送,未免也太谨慎了……” 陈平平暗自腹诽。 宁安也看出了陈平平的想法,当即笑道:“陈院长勿怪,现在两国情势紧张,庆国又高手如云,不可不防。” 有句话他没有说。 那就是监察院内除了影子这个顶尖高手之外,还有费介那个用毒高人。 费介的武功虽不高,但用毒造诣极高,下毒于无形,论威胁甚至更在影子之上。 陈平平微微颔首:“宁公子是代表齐国出使庆国,期间,庆国定然会尽力保证阁下的安全。” 宁安不置可否,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陈平平倒是也没有再多说,若是话说多了,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监察院并不太远,宁公子请随我来吧。” 监察院。 乃是庆国极为庞大的一尊执法机器,职能上与北齐的锦衣卫相似,但是更为完~善。。 在陈平平长达二十年的管理中,监察院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权力机构。 上可监察皇子、百官,下可至各州县乡镇,近可监察京都一切事物,远亦可赴各国探查机密-情报。 监察院的权力,可谓大到了极点,由此可见陈平平的手段之强,已令人叹为观止。 “这里就是监察院了,没有什么好风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办公场所罢了。”陈平平笑着介绍。 宁安微笑颔首,心中默念“签到”。 【检测到宿主身在庆国监察院,可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三千西厂厂卫!】 【注:厂卫来自《龙门飞甲》,厂公为雨化田(准大宗师境界!)】 看到奖励内容,宁安心中一喜。 ‘庆国京都果然没来错,不枉我费这一番功夫!’ 锦衣卫、东厂、西厂,均是大明的产物,算起来职能其实都一样,均是皇帝手中的刀。 一开始只有锦衣卫一个部门,但因为锦衣卫两任指挥使都过于跋扈,以至于被鸟尽弓藏,后来就出现了东厂这样的部门,名义上互无关系,实则隐隐可算锦衣卫的上级。 再到后面,东厂渐渐有失控的迹象,为了制衡东厂,就又创立了西厂。 三者并无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西厂的权力最大,更甚前者。 ‘为何是西厂?难道是因为陈平平太监出身,又是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宁安心中思索。 总的来说,这次的收获颇丰。 三千厂卫都是精锐,实力最弱的也有六品,大部分都是七品,八品武者也有不少,甚至厂公雨化田更是准大宗师境界的绝顶高手! ‘可惜还差了点意思……宁安感到有些惋惜。 他现在最缺的还是宗师级别的战力。 虽然准大宗师和大宗师已经十分接近,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却宛若云泥之别。 宗师之下皆蝼蚁,这句话虽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却也无比写实。 在宁安前世的记忆中,庆国一百名八品高手组成的虎卫,甚至连肆顾剑一招都挡不下,足可见大宗 师的实力之强悍,已然宛若仙神! 这样的存在,几乎堪比战略性武器了,一招一式都有堪比核·爆般的威力! 不过宁安也只是略微有些遗憾,这次的奖励已经足够丰厚,他也算是满意。 至少有这么一支队伍,再加上燕云十八骑,应对大宗师纵然不敌,也能多些保障。 思索间,宁安已在陈平平的陪同下来到了鉴查院的门前。 监察院内部很大,仅仅是总部就至少占地上百亩,这还不算各处分部,以及下辖的诸多训练场所。 “监察院是我一位故人创建的,权在六部之外,不受庆律所限,只依圣旨办事,总共分为八处……” 第44章 主动让开 陈平平为宁安介绍着八处各自的作用。 一处:负责监察京都百官,在各个朝廷部门都安插探子收集情报。 二处:处理和收集情报,将情报进行相应分析得出结论,提供给庆帝或者其他决策人作为决策依据。 三处:专门负责研制药物毒药与各类偏门武器。 四处:负责除了京都之外各郡各路官员的监察,以及相关情报的侦缉工作,权力范围远至国境之外,还包括了北齐东夷城暗探的部分。 五处:军队黑骑,专门负责保护陈平平,战斗力极强,也可负责一些其他军中事务。 六处:主要职能是暗杀,也可以保护指定人员,主办是影子。 七处:主管监狱,负责关押囚犯,审问囚犯,其管辖的监狱是庆国最严格,最恐怖的。 八处:主要进行舆论控制,监督一些书籍或者出版物书籍刊印。 “竟然分的这么细!”宁安略感惊讶。 他知道监察院厉害,却没想到权利覆盖面这么广。 齐国的锦衣卫和监察院比起来,简直差了十八条街都不止。 ‘回头可以让沈炼学一下……宁安这般想着。 谈话间,二人就要进门,宁安的注意力却被监察院门口的一块石碑吸引。 他记得这块石碑内容乃是出自叶轻楣之手,更是监察院创立的宗旨。 宁安走到石碑前,看到碑上文字,也不由动容。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困剥夺。无强加之罪,尊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 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仪,守仁心。 不以钱财论成败,不以权势而屈从。同情弱小,痛恨不平。 危难时,坚心智,无人处常自省。 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 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 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你也对着碑文感兴趣?”陈平平见宁安看着碑文驻足良久,不禁心生喜悦。 碑上文字,书写着叶轻楣生平夙愿。 她想创立一个和平、安定、公平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在封建社会来说可谓是大胆到了极点,甚至有抑制皇权的成分。 但对宁安这个现代人来说,却很认同。 宁安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转移话题道:“今天与我交手的那名七品武者,可还好吗?” “他叫滕子京,是我监察院的人,多亏阁下留手,没有性命之忧,就在三处疗伤。”陈平平疑惑,“宁公子为何会问这个?” 他很是不解。 在陈平平看来,滕子京虽有些胆识,但只是个七品武者罢了。 这样的人,丢在京都里连个水花都溅不起,不明白宁安为何会这么关注。 宁安解释道:“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不妨碍英雄惜英雄,我想去看看他,不知可否?” 陈平平顿时恍然,点头微笑:“自无不可,请随我来。” 在陈平平的带领下,宁安走入了监察院。 监察院内部的工作人员很多,看起来也十分忙碌,仿佛有处理不完的卷宗。 “陈院长……好……” 听到轮椅声,工作人员回头打招呼,但话没说完,看到与陈平平一同而来的宁安,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凝固。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个个的都死死的瞪着宁安,恨不得要扑上来将他活吃了一样。 宁安倒是浑不在意,他几乎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这些人也不敢真的动手。 穿过长长的走廊,没过多久,宁安等人就来到了一扇门外,门上挂着“三处”二字。 三处擅长制毒,也擅长疗伤,基本上受伤的监察院人员,都会送来此地治疗。 进入三处,又转了两个弯,一个干净幽冷的房间映入眼帘。 宁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尚在昏迷的滕子京,已经守在旁边的范贤。 “是你!”范贤惊呼出声。 宁安微笑致意。 他对范贤在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他提出要来见滕子京,有一多半的目的就是为了范贤。 毕竟此人可是余年世界的主人公,他经常去的地方,签到必定有惊喜。 监察院的奖励已经十分丰厚,宁安很好奇,若是在范府签到,又能获得什么。 在宁安的计划中,范贤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寻着范贤这条线走,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相比于宁安的平静,范贤却对宁安出现在这里感到十分意外,除了意外,心中还有一丝丝惊喜。 毕竟他的灵魂并非源于这个世界,对庆国,乃至这整个世界都没有太多归属感。 在范贤的认知中,觉得宁安极有可能是与他一样的穿越者,便感到自然而然亲切,仿佛他乡遇故知。 “我来看看他的伤势。” 为了避嫌,宁安故意装作不认识范贤的样子,径直朝着滕子京走去。 病床上,滕子京仍在昏迷,但生命状态十分平稳,只是有些虚弱而已。 “请留步……”范贤下意识的拦在病床前。 虽然他对宁安并不排斥,可他不清楚宁安对滕子京是否有恶意。 陈平平此时开口:“不要阻拦,他没有恶意,只是英雄惜英雄,想来看看而已。” 说着话,他指着范贤对宁安介绍道:“他叫范贤,是我监察院的提司,跟滕子京是至交好友,只是关心,阁下勿怪。” 宁安并不在意。 他望了一眼滕子京的情况,对范贤解释道:“我的功法可助疗伤。” “那便有劳了。”范贤微微—怔,随之主动让开。 宁安来到病床前,抬起右手按在滕子京的心口。 随着天一道功法的运转,他的掌心萦绕出一股氤氲之气。 这股气息十分温暖、柔和,顺着滕子京心口的中丹田涌入体内,流通四肢百骸,蕴养五脏。 天一道功法循自然之道,对疗伤有奇效,在宁安的治疗下,滕子京原本苍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气息也渐渐平稳有力,虽没有苏醒,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看来这人还不错。’范贤暗暗松了口气。 对宁安的感官更好,甚至打算与其进一步接触。 不得不说,范贤这人的确大胆。 现在庆国人人恨宁安,几乎到了全民公敌的程度。 第45章 留步 可范贤竟然还想着与之来往,也就是他有靠山,若非如此,怕是在京都都活不过三天。 片刻后,宁安缓缓收功。 “他的伤势已经大致复原,用不了多久就会苏醒。” 经过宁安的治疗,滕子京体内一些淤堵已经疏通,而且紊乱的真气也梳理完好,虽不至于痊愈,至少已经无碍。 “有劳宁公子了。”陈平平微笑致谢。 宁安亦回礼道:“不必,事情已经办完,我还要回去准备谈判事宜,就此告辞。” 闻言,陈平平不禁感到意外。 他本来以为宁安是来监察院学习的,没想到根本就没怎么逛,就直接要离开。 “这就走了?”陈平平诧异道,“难道你今日就是为了滕子京来的?” 宁安点头道:“不错,此人武功虽差些,但不失为英雄,我也不想他因我而死。” 此话一出,陈平平对宁安的评价不禁又高了几分。 虽然双方各为其主,但是不得不承人,宁安真的完美无缺。 “公子大义!”陈平平不禁开口赞叹。 “陈院长过奖。”宁安微微颔首,随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其实他也并非真的这么着急,无非是欲擒故纵罢了。 果然,见宁安要走,范贤顿时急了,他还有许多话想要问问宁安。 “院长,我去送他。” 话音未落,范贤便急急追了上去。 走廊上。 宁安走的并不快,他一边漫步,一边心中默数:“一、二、三…“宁兄留步!”身后传来范贤的声音。 鱼儿上钩了……宁安嘴角微扬。 待回头,他脸上笑容已经收敛。 “范提司有事吗?” 范贤止住脚步,看着面露疑惑的宁安,犹豫着道:“宁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知道宁安身份比较敏感,但心中实在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但宁安闻言却是面色一正:“我是齐国使者,阁下是庆国提司,你我双方还是不要私下来往的好。” 宁安这话说的不错,二人身份都比较特殊,若是被人知道他们私下有所往来,难免落下话柄。 见宁安拒绝,范贤大感焦急,心念一动,忽然有了主意。 “范某听闻齐国文道昌盛,乃天下文华荟萃之所在,在下心向往之。” 范贤无奈只能以此为借口,虽然有些说不通,毕竟宁安是个武将,又不是文人,但好歹也算是个由头了。 他继续道:“宁公子的武功,在下已经见识过了,确实登峰造极,只是不知阁下文采如何?” 范贤紧盯着宁安,等着他的回答。 在他的注视下,宁安哂笑道:“还凑合吧。” 说到这里,宁安的内心实是无奈的。 其实他刚开始是想走文状元的路,本以为有前世的记忆,总该事半功倍,结果后来却发现根本卷不过齐国的那些文人。 科举虽然选拔人才,但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给聪明人一个上升空间,让他们有事做,有奔头,不至于闹事罢了。 聪明人不在少数,又深谙八股。 无奈之下,宁安只有弃武从文,专修武道了。 “范某这里有一本红楼,最近风靡京都,便赠给阁下,还请宁公子不要推诿,就当是治疗滕子京的谢礼。” 范贤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来,精致的封面上书写《红楼》二字。 此人心思极深,几乎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深意。 他名义上虽是赠书,但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宁安,想要从宁安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变化。 毕竟红楼这本书乃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且是闻名天下的四大名着,若宁安是穿越者,就绝不可能没有听过,也必然会感到意外。 而范贤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红楼早已经传出,根本瞒不住。 另外一方面是,目前没人知道红楼是他写的。 所以,用红楼来试探宁安最为合适。 然而范贤终究是要失望了。 “那就谢过范提司了。”宁安接过红楼,神色却平淡如常,没有丝毫变化。 “我会回去看看,如果有收获,必当登门拜谢。”宁安神情平静。 范贤紧盯着宁安的表情,想从那双如星河深邃的眼睛里看到那些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无论他从任何方面去看,宁安都没有任何异常。 范贤心中不禁一阵失望,同时又十分疑惑。 难道宁安不是穿越者,只是巧合?’范贤扪心自问,不禁苦笑,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敏感了。 范贤怎么知晓,宁安的穿越跟他可是完全不同。 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穿越来的。 宁安来自更上层的世界,所以知道的事情也更多,因此对于范贤能够拿出红楼这样的书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范贤只是怀疑宁安是穿越者,宁安却对范贤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比他自己都更了解他自己! 范贤心中微叹,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见礼道:“既如此,那范某就随时恭候宁公子大驾了。” 他这话只是客套,也以为宁安亦是如此。 但宁安却是无比认真的问道:“你家住在哪儿?” “啊?”范贤顿时愣住了。 他没想到宁安真打算去。 这一时倒是搞得他有点手足无措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因为宁安到底是在庆国不受待见,他与之私下来往倒是还不算严重,可如果去他家的话,对父亲范建总归影响不好。 不过一番犹豫之后,他还是报上了范府的住址:“家父户部侍郎,就在长临街的范家。” 宁安点点头:“那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啊……哦…-好啊……”范贤一时有些局促,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见他如此,宁安心中暗笑。 不论如何,范府是必定要去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范公子是专门来给宁某送书的吗?可还有别的事?”宁安扬了扬手中的红楼。 监察院已经签到完毕,针对去范府的铺垫也安排好了,宁安不打算继续久留。 范贤摇摇头:“没事了。” 宁安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我送你。” 范贤欲上前相送,宁安却摆摆手道:“不必了,范提司留步。” 第46章 恨铁不成钢 话音落下,宁安已迈着大步走向大门,一路上又吸引了一波监察院众人的仇恨,不过看到跟在宁安身边杀气腾腾一看就不好惹的燕云十八骑,纷纷转过头,装作看不到。 出了监察院,宁安也没有坐马车,而是徒步往驿馆走去,正好也领略一下庆国京都的风光。 不过他进城闹出的动静太大,整个京都已经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了。 一路走去,百姓们纷纷望来,一道道目光就跟要吃人一样,只是碍于宁安的强大,敢怒不敢言。 监察院。 看着宁安离开的方向,范贤怔怔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甚至陈平平都已经来到身旁,他都没有发现。 “你好像对宁安的态度很不一般。” 陈平平的语气平稳,却令范贤顿时一惊,连忙解释:“陈院长误会,我只是……只是对他单纯的欣赏。” 他这话倒不算胡说,宁安的勇武过人和光明磊落,的确令范贤心向往之。 “我追上来,只是为了感谢他救治了滕子京。”范贤又补充道。 他的目光真诚,陈平平倒是也赞成范贤的看法。 但陈平平还是提醒道:“英雄惜英雄本是无错,不过宁安的身份特殊,就算你对他欣赏,也要藏在心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另外……”陈平平神情郑重,“千万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切记!” 你说晚了,他都快去我家拜访了……范贤心中苦涩,沉默无言。 见他表情奇怪,陈平平不由皱眉,刨根问题。 范贤也没有隐瞒,将之前二人交谈的内容如实告知。 “其实,我刚才给宁安送了本红楼,他问了我家的地址,若看完之后会登门拜访……” 他这么做,也算是提前报备,给陈平平提个醒,以免之后给范健惹上麻烦,毕竟范健是户部侍郎,跟宁安扯上关系,影响总归不好,少不了要被人弹劾。 得知详情,陈平平一阵无语,不由恨铁不成钢。 “你没事送他红楼干嘛?” 陈平平语气不悦。 范贤不解道:“这事情很严重吗?” 在他看来,只是送本书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贵重的礼物,总不至于上纲上线。 然而陈平平却没好气道:“现在陛下已经将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你说严重不严重?” 毕竟自庆帝潜邸时,陈平平就已经追随其左右。 庆帝为人腹黑心狠,陈平平最是了解。 范贤挠挠头,试探着道:“那要不,我去将红楼要回来?” “都送出的东西了,怎么再要回来?” 陈平平一阵无语,真要这么做,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平白得罪人。 见范贤还是有些担心,略微沉吟后,他又劝道:“至于去范府登门道谢,应该也只是客套而已,现在两国情况这么紧张,他总不会真的去。” 经过陈平平这样一说,范贤才放下心来,转而去照顾还未苏醒的滕子京。 只是明明怎么看都不可能的事,范贤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应该不会真的去范府吧?” “当然要去范府,万一能签到什么好东西呢。” 宁安心意已定,断不会更改。 回到驿馆时已是晌午,宁安吃了午饭,便百无聊赖的翻起了范贤送的红楼一卷,也算是重温一下经典。 不得不说范贤的记忆是真好,那么厚的一本书,除了比原本有些许辞藻上的偏差之外,愣是没太多区别。 不知不觉,待一卷书看完,已近傍晚。 宁安叫上燕云十八骑,动身往范府赶去。 长临街。 街面宽阔,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一座豪华的府邸坐落街边,高大的门头上金色牌匾上书“范府”二字,十分阔气。 铛铛铛! 大门叩响,一名门房打开一线房门,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宁安淡然道:“我来拜访范贤,他可在家?” 门房看到来人气度不凡,衣着华贵,还以为是哪家的大人物,连忙谄笑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人好去禀报。” “我叫宁安。” “什么?你就是宁安?那个齐人宁安?” “正是!!” “不在不在。”门房没好气的摆摆手,“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听到是宁安,门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毕竟今日在京都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认不出怕是也不容易。 就在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见来人一看就像是高门贵子,连忙斥责门房无礼。 门房哭诉道:“管家,他是宁安,齐国那个宁安!” “什么!”管家当即脸色就黑了,“关门,快关门!” 这倒是也怪不得他们,宁安今日举动可算是把整个庆国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尤其是说庆国男人没种这种话,更是把整个庆国的男人都得罪死了。 宁安倒也不在乎,反正讨厌他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但表面上,宁安却是佯怒道:“我与范贤有约,特意登门拜访,却被拒之门外,难道这就是你们范府待客的礼数吗?!” 宁安毕竟是九品武者,神完气足,就算不用真气,嗓门都极大。 这一声怒喝,都给门口的管家二人给震耳鸣了。 前院中。 一名妙龄女子正在悠闲漫步赏花。 她容貌娇美,身姿绰约,白皙精致的面容尽显端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更有几分活泼。 她就是这范府的千金大小姐,范贤的妹妹,范偌偌。 就在他漫步之时,忽听到门外喊声传来。 尤其是“范贤”二字,令范偌偌精神一震。 她幼时曾因身体不好在儋州疗养,和范贤兄妹情深。 只听到范贤的名字,还以为是他的朋友,便狐疑的朝着门口走去。 “你们堵着门干什么?是哥哥的朋友吗?” 范偌偌有些不悦。 范贤刚刚回京,这范府上下都对其不是很友好,见管家还敢将范贤的朋友拒之门外,范偌偌顿时来了火气。 她正欲开口责备,管家便回过头,苦着脸道:“小姐,来人是宁安,齐国的那个宁安!” “什么?是那个大魔头!” 范偌偌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她今日虽然没有去凑热闹,但显然整个京都对宁安的传言已经妖魔化了,别说婴儿止啼,这般妙龄女子都如惧恶鬼。 门外,宁安一阵无语。 “不至于吧,我有这么可怕吗?”宁安无奈叹息,“怎么弄得我跟妖怪一样,我又不吃人……” 第47章 通敌 宁安也没想到自己在庆国人心里这么可怕,本来以为能顺利进府签到,却是被拦在了门外。 无奈,他只能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朝着门里喊道:“这位应该就是范偌偌小姐了吧,今日范贤赠与我一本红楼,与他约好若有收获,便登门拜访。” 正躲在门后发抖的范偌偌,听到宁安所言,还是半信半疑,心中的恐惧并没有打消。 毕竟宁安在庆国人的口中,早就跟妖魔无异了,甚至还流传他天生异象,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活脱脱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范偌偌如今尚是天真,自也被传闻吓得够呛。 可是宁安的话,还是让她好奇...... 只是不理解,为何范贤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哥哥就不怕惹麻烦吗?”范偌偌小声嘟囔着。 说到底,不仅是齐、庆两国关系紧张,宁安如今更是庆国公敌,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无疑是十分不明智的。 范偌偌将信将疑的探出头,看到了宁安,不由一怔。 她发现宁安不仅没有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而且还十分英俊,十分伟岸,行事也没有那般狂放,反倒还彬彬有礼,令她改观不少。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范偌偌心中想着。 她的疑虑打消不少,最后问道:“你说红楼是我哥哥送的,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宁安不假思索:“临近晌午,在监察院。” 此话一出,范偌偌便不再怀疑。 毕竟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而且范贤今日才回京,若是没有见过,谁能知道这么一号人物? 司南伯的私生子这个身份不算高贵,若非事实,齐国军侯如何会知晓? 一念及此,范偌偌也相信了宁安与范贤有约一事。 不过宁安毕竟身份特殊,要是被人知晓他与户部侍郎有来往,怕是易落人口舌。 范偌偌不敢擅自决定,便纠结着道:“我哥还没回来,要不您还是改日再来……” 她本是借故推脱,但宁安却好像压根没听到她话中的意味似的:耿直道:“没关系,我可以进去等。” 范偌偌顿时僵住:“….” 她嘴角抽了抽:“我哥哥他真不在。” 宁安点头:“我真可以进去等。” “……”范偌偌一时语塞。 她还从没见过宁安这么固执的人,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范偌偌不好拒绝,但影响太怕,她又不敢让宁安进门。 这是今天非进范府不可吗……范偌偌心中无奈,只能幽幽开口:“那……请稍等,我去问一下我父亲。” 宁安点点头,便真的就站在门外等候。 见他没有再要求进去等,范偌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朝着后院跑去。 书房里。 户部侍郎范健正在看书,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呼喊。 “爹爹,爹爹……” 声音渐渐接近。 范健抬起头,看到女儿范偌偌急匆匆跑了过来。 “爹爹,大事不好了!”范偌偌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焦急慌乱的样子。 范健不由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如此六神无主。 虽是疑惑,范健作为严父,也还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偌偌,行事不要过于急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临危不乱,要像爹一样沉稳稳重。” 听到父亲的教诲,范偌偌当即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孺子可教。”范健很满意,随后拿起桌上清茶,“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可是范思哲又在外面惹了祸?” “不是,是宁安,宁安要来找我哥。” “噗!~” 范健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也没了先前镇定的样子,顿时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宁安来了?那个齐国的宁安?还是来找范贤?” 您不是让我临危不乱么……范偌偌暗自腹诽,“是的,他现在就在门口等候。” 此话一出,范健面色接连变换,阴晴不定。 也怪不得他如此失态,实在是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在所有庆国人严重,宁安都可说是瘟神般的存在,尤其是朝中官员,人人避之如虎,谁也不敢招惹,哪怕是范健也不例外。 他紧张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遂开口问道:“范贤怎么跟这样一个杀神扯上关系了?宁安不是今天才到的京都吗?他俩怎么认识的?” 范健神情郑重。 他十分清楚这里问题严重性。 且不说宁安是庆国公敌,就算不是,以他齐国兵马大元帅的身份,也很容易被说成是通敌。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在朝为官多年,范健深谙朝堂险恶,一个位置那么多人盯着呢,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哪怕他与庆帝相识多年,也不得不留意。 范偌偌解释道:“是因为哥哥今天在监察院给宁安赠送了红楼!” “什么?”范健讶然,“范贤,给宁安,送红楼?” 范偌偌点头。 “这臭小子!”范健简直气的想骂娘。 宁安在京都闹了那么大的乱子,打了那么多人的脸,下至百姓上至皇帝,都对其怨气颇深。 这时候却与之相交,根本就是予人话柄。 “范贤这臭小子,一来就给我惹麻烦!” 范健气的不行。 饶是多年为官的良好修养,都气的想骂人。。 范偌偌自幼和范贤亲近,见爹爹动怒,忍不住小声为其开解:“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而且”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之前与宁安相见时的画面。 身材伟岸,样貌英俊,鼻如悬胆,目似朗星,除了性子耿直得过分,也是翩翩有礼。 “而且宁安其实也没有传闻的那么凶神恶煞,挺有礼貌的,比京都那帮高门贵子强多了……” “胡闹!”范健顿时怒斥,“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见范偌偌鼓着嘴,好似不服气,范健不由叹了口气,出言解释道:“你要知道,现在他代表的是齐国,不管他是什么人,咱们都不能与他私下来往,不然百官怎么看?陛下怎么看?” 嘭!~ 范健猛地一拍桌子,嘴里骂骂咧咧:“好他个陈平平,他是干什么吃的?在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发生这种事,我真是……” 他和陈平平相识多年,私交不错,骂起来也是最狠。 第48章 新的难题 范偌偌还是第一次见范健如此动怒,也是乖乖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你个陈平平啊……”片刻后,范健终于是骂累了,这才气冲冲的坐下,准备喝茶,却发现茶都让他喷完了。 范偌偌连忙为其添上新茶,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现在怎么办?宁安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 让客人在门外等候许久,本就十分失礼,若非是宁安身份特殊,范偌偌也不会如此,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范健饮了口茶顺了顺:“就说范贤不在,让他改日再来。” 他是真不想见,也真不敢见。 范健都能想到,哪怕不让进门,就今天宁安在门口站这一会儿,明天上了朝就得有弹劾他的折子。 一念及此,范健大感头疼。 “你怎么还不去?真想让他进来啊?”见范偌偌不走,范健没好气道。 范偌偌嚅嗫着道:“爹爹,那什么,我已经这样说过了,但是……但是,宁安说他可以进来等。” 说到这里,范偌偌也颇觉无奈。 她对宁安的印象虽有改观,但这性子未免太过耿直… “什么?!”范健顿时怔住,忍不住心中暗骂,也就是刚才骂陈平平骂的词穷了,不然非得爆粗口不可。 范健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这厮是盯上我们范家了是吧?” 范健脸色阴沉,目光变幻,范偌偌站在一旁,也不敢插嘴。 片刻后,范健停下脚步,几乎是咬着牙道:“那就让他先进来…… 范健明白,宁安是铁了心了,不让人进门是不可能的了。 由此,他又想到了刚到京城的范贤,不禁恼火。 “另外派人去把范贤那臭小子叫回来,他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范偌偌当即点头称是,快步离开。 在其走后,范健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 “这个臭小子啊……” 虽然表面严厉,毕竟舐犊情深,范健对范贤的爱爱的深沉,为了范贤,他可以做任何事。 范健明白,若是今日将宁安拒之门外,那就等于落了范贤的脸面,事情不在今日解决,之后就会更加麻烦。 所以,为了范贤,范健这个当爹的,宁可冒着被人弹劾通敌,以及被庆国百姓戳脊梁骨的风险,也不得不让宁安进门。 范健摇头苦笑,脑海中浮现一道明媚笑容。 “这孩子,真是跟你一样。” 后院。 范偌偌从书房急匆匆走出,见一名小厮经过,当即吩咐道:“你快从后门出去,到监察院找我哥,说有人找他,快去,万不可耽搁!” 下人领命,连忙甩开步子往后门跑去。 范偌偌则是快步走到正门,深吸了一口气道:“让宁公子久等。” 她看看护住左右门板的下人,“还不快开门让宁公子进来。” 闻言,管家等人面色骤变。 “小姐,这万不可啊……是……” 见范偌偌态度坚决,下人们当即将大门打开。 范偌偌盈盈一礼:“宁公子勿怪,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无妨。”宁安迈步走入。 至于下人们的怨怒,他全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检测到宿主到达庆国范府,可进行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签到奖励:三千神机营!】 【注:三千神机营来自大明风华,全员装备满配!】 脑海中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面前也浮现出一个只有宁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看到此次所获得签到奖励,宁安先是一愣,随后心头狂喜。 这范府还真是来对了! 宁安高兴极了,简直比得到三千厂卫还要高兴。 这次的签到奖励,绝对是强到爆炸的质变。 因为,这是神机营! 神机营是明代京城禁卫军中三大营之一,是明朝军队中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开启了世界上火器部队的先河。 这是一支全员装配火器的精锐部队,不止有火枪,还有火炮。 在冷兵器时期,火器的威力简直就是天灾一般,无可抵挡。 正是靠着三大营,整个明朝时期几乎都是压着周边各国在打,武力一度霸榜世界第一! 而三大营中,最强的就是神机营! 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功夫再高也怕枪炮,哪怕给一个普通人火器,都能威胁到武林高手,更何况三千训练有素的精兵! 大人时代变了……宁安心中窃喜。 虽然说这个综武世界,武力值比较高。 而神机营的装备也是大明王朝时的,不是后世最先进的枪械。 比不了陈平平的霰弹枪,更比不了叶轻楣的巴雷特,和神庙使者的激光眼更是差得多。 但是,这不是几个人,而是三千人的神机营! 庆帝在得到范贤的复合弓图纸之后,所改良的弓兵,就已经能在特殊情况下威胁到大宗师级别的神庙使者了。 而火器的威力,自是更胜一筹。 都是肉体凡胎,三千名持有火器的精兵,在配合之下,完全可以对着九品之下乃至九品乱杀! 甚至…… 在准备完全的情况下,杀大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宁安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 没办法,没安全感啊。 他之所以一直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早日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 可是哪怕成为九品,面对宛若神明般的大宗师,也免不了有些发怵。 激动现在,他终于拥有能够直面大宗师的底牌了,如何能不兴奋?! “不愧是范府,到底是范贤和范偌偌这两大狙击之神''的家,签到的奖励就是给力!”宁安心中暗喜。 经过多次签到,宁安也明白签到奖励与签到地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大将军府签到给陷阵营,在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签到给锦衣卫,在蛮族王庭签到给燕云十八骑,还有在苦荷那里签到的天晶,在监察院签到的厂卫,以及范府签到的神机营…… 种种事实表明,签到地点极大程度的影响着签到奖励的类型。 在宁安看来,就是因为那把巴雷特关系,所以才在范府签到了神机营这样的奖励。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宁安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难题。 第49章 言出必践 弹药! 这次签到的神机营,虽然也是全员满配,可是火器和弹药都不能无线补充的,用完了也就没了。 “看来为了长远计,还是得安排人去做相关的研究,这样神机营出现的也合理一些……”宁安心中思忖,已暗暗打定主意。 好在一硫二硝三木炭这种知识在后世已经普及,虽然普通人很难接触的完整的制作流程,但有了方向,研究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况且,在综武世界,火药也是有的,只是不太普及,威力也不够,在很多王朝都是用来制作鞭炮,少有能制成火器的。 也因为武道的存在,原本有机会制造出火器的王朝,也对火器没有那么上心了。 毕竟火器虽好,古人却不知道其真实威力,自然更注重于已经发展成熟的武道,这倒是给了宁安一个快速发展的机会。 在他看来,凭着前世先进的思路,加上神机营火器为参考,应该很快就能将弹药的问题解决,甚至能进一步提升火器威力。 如此一来,将来攻打庆国,甚至一扫八荒,都将容易许多。 一时之间,宁安想了很多。 范偌偌正领着他往前走,却见宁安好似失神了一样,久久不语,神情恍惚。 “宁公子,宁公子?你怎么了?” 范偌偌看着宁安在发呆,便轻声呼唤。 她也纳闷儿,怎么走的好好的,一进门就怔住了呢? 宁安回过神来,歉然道:“不好意思,刚才看到你,想到了一个故人。” 这话倒也不算瞎说,虽然失神的原因不是如此,但范偌偌的确和前世的某人长得很像。 范偌偌歪着头,好奇道:“故人?她叫什么名字?” “宋铁。”宁安直言道。 “???”范偌偌顿时一愣。 她本以为能由自己联想到的,应该也是个女子,或许还是红粉佳人,但结果却大失所望。 亏我还期待了一下……范偌偌心中无语,秀眉微蹙道:“你这故人是男子?” 宁安摇头:“不,是女子。” “女子?”范偌偌这回也迷茫了,她想不清楚,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要叫宋铁? 心中一阵腹诽,但碍于礼貌,范偌偌倒也并没有再多问,而是领着宁安往客堂走去。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听到有呼声传来 “你们别拦着我,不就是个宁安么,看我打不死他!” 语声渐近,身穿华服却看着吊儿郎当的范思哲拿着根木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刚刚拐过弯,他便看到了与范偌偌走在一起的宁安。 当即木棍举起,“你就是宁安啊!” “思哲,快回去!”范偌偌急了。 她知道自己这弟弟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生怕他惹怒了宁安。 “姐,你别拦我,我今天就是要跟他单挑!”范思哲头扬的老高,撇撇嘴,“宁安是吧,你很能打吗? 你能打有个屁用啊!” 宁安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范思哲脑子缺根筋,还以为宁安是被他镇住了,不由嘴角扬起。 爹,今天我就让你以我为傲,您儿子是个有种的男人……范思哲心中暗道。 一念及此,举着棍子就要冲过来。 “范思哲,你找打是吧!”范偌偌急了。 她可不想弟弟找虐,就范思哲这小身板儿,怕不是宁安动动手指都能给打死。 “姐,我能打过他,我可有种了!”范思哲还想争取。 范偌偌却是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木棍,警告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去告诉爹!” “我……” 一听到范偌偌提起范健,范思哲顿时怂了。 他虽然为人跳脱顽皮,但对那位严父可是怕的厉害。 在范偌偌的警告下,范思哲也不得不垂头丧气的离开,仿佛一个有种的男人出师未捷而中道失种。 范偌偌嘴角抽搐,歉然道:“宁公子勿怪,我这弟弟小时候被驴踢到过脑子,不太聪明。” “姐,你别胡说,那头驴就没踢到我的脑子,我发誓,我脑子躲开了!”范思哲走到拐角,又不甘愿的回头喊道。 所以真被驴踢过是吧……宁安颇觉好笑。 “令弟倒是有趣。” “让宁公子见笑了,请随我来。”范偌偌的脸顿时红了,尴监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客堂宽敞,古色古香。 范府的建筑十分豪华,占地面积极广,甚至比起宁安的天策府都不遑多让。 一个户部侍郎,按照法制,根本就没资格居住如此规模的宅院。 更何况以户部侍郎那点儿薪资,就算干上两百年,恐怕也无法在寸土寸金的京都买下这样大的宅子。 由此可见,范健此人虽只是一个侍郎,能量恐怕比尚书都只强不弱。 “这是今年新摘的秋茶,虽然比不上春茶,但也清新可口,宁公子请用。” 范偌偌不愧是大家闺秀,待人接物十分得体。 她歉然道:“家父偶感风寒,不便见客,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喊哥哥回来,还请公子稍等。” 与此同时,监察院。 三处的病房内,滕子京从病床上坐起,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已经醒来,而且气色还算不错。 “你说是宁安医治的我?”滕子京感到惊讶。 他没想到,身为敌国之人,宁安竟然会专门跑来为他治疗伤势。 范贤点点头:“他出手时留情了,另外两个九品伤的都比你重,宁安这人...其实还不错。” 滕子京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于理,他是庆国人,与宁安乃是敌对关系。 于情,却又有些英雄惜英雄。 憋了半天,也只来了句:“真他娘的爷们儿!” 范贤微笑,显然也很赞同。 就在此时,一名三处的师兄跑来,神色凝重道:“师弟,你们家有个家丁来找你,说宁安去范府找你了,让你赶紧回去。” 范贤顿时一愣,嘴巴渐渐长大成“o”形。 “卧槽,要不要这么快!”范贤都愣了,没想到宁安这么言出必践,说去找他,还就真去找他了。 一想到家里现在恐怕是已经乱了锅,范贤不敢耽误,连忙急匆匆冲了出去。 他跑的飞快,步履生风,生怕慢一步回去,再出什么乱子。 范贤嘴角抽动: “宁安,你还真是言出必践啊!” 第50章 宁安和范贤难道之前认识? “费介,你这医术可是越来越精湛了。” 一处布置精美的房间内,陈平平端坐在轮椅上,外出归来的费介正为他进行针灸。 陈平平的脖子和头部都插满了银针,看起来很是吓人,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舒适。。 因为双腿残疾的缘故,陈平平大部分时间都是轮椅上坐上,看起来好像很清闲,实际上这并不舒服,而且因为思虑过重,总是会头疼。 好在,他很能忍。 费介一边给陈平平针灸,一边劝慰道:“院长,您有时候不能想那么多事儿,您要是不配合,我这治疗就只能治标不治本。” 二人相识多年,与其说是上下级,更像是朋友。 陈平平无奈苦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哪里能放的下,况且范贤已经进京,恐怕又要起一番风波,闲不住啊……” 费介没有再劝,目光中却透着几分不忍。 “你也别太累了。” 陈平平点头,脸上带着微笑,他真心而笑的时候不多,至少现在是的。 就在此时,一名三处的弟子匆匆而来,慌忙道:“院长、师傅,刚才范府来人,说宁安登门去找小师弟了。” “这么快?”陈平平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在宁安与范贤约好会去拜访之后,他虽然宽慰范贤只是客套,但在陈平平心里,还是认为以宁安的性格,很可能会登门拜访的。 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去了,这很不合常理。 “宁安?就是今天把京城弄得满城风雨的那个?”费介回来的比较晚,没有赶上上午的那场好戏,但也明白宁飞这人身份敏感,不宜接触。 费介不解:“范贤也是刚回来吧,他俩怎么接触上了?” “唉……”陈平平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他没有过多解释,眉头紧紧皱起,感觉已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所笼罩。 今日宁安要来监察院的时候,陈平平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宁安的理由是英雄惜英雄,但陈平平不信。 或许真是对滕子京有些欣赏,但以九品高手对力道的掌控,下手定有轻重,自然知晓滕子京伤不致命,没有理由为了这个而专门来一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平平目光闪动,“难道他的目标是范贤?亦或者……是范贤神候的秘密!” 一念及此,陈平平心脏狂跳。 他感觉自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范贤,不过是一个七品,人生中的前十九年都在儋州老家渡过,也只是刚到京都不久,不仅不是高官,武功也只是七品上,远入不了九品高手的眼。 而范贤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叶轻楣的儿子! “叶轻楣……五竹……神庙……”陈平平心中喃喃。 他忽然惊醒,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宁安或许也来自神庙! 想到这里,以此为突破口,陈平平觉得困扰他许多的难题,似乎迎刃而解。 因为宁安实在他天资绝艳了,还不到及冠之年,就有如此风华,不逊色当年叶轻楣。 纵观古今,也只有天脉者才能如此! 一时间,陈平平神色不断变幻。 片刻之后,他忽然作出决定。 “进宫面圣!” 范府。 客堂中,宁安正襟危坐。 虽然穿着便服,但一看那大马金刀的坐姿便是行伍中人。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已过去了两刻钟,桌上的茶已经凉了,但宁安却连一口茶都没喝,一句客套话也没说。 范偌偌不好留客人干等,便在客堂作陪,但宁安不说话,她也不知如何应对。 “宁公子不爱喝茶?”范偌偌试着找话题。 “还好。”宁安言简意赅,并没有要多说的样子。 而且,他也没有动茶的打算,即便范偌偌让下人又换了杯热茶,他也还是不动。 倒不是不爱喝,而是谨慎。 九品高手虽然十分强大,但毕竟还是人,毒药还是药的死的。 虽说宁安对范家并没什么敌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以他现在庆国公敌的身份,庆国上下几乎人人想要杀他而后快,难保有人暗中下黑手。 至于不说话,倒不是他不善言辞,毕竟能以唇枪舌剑让整个庆国都动怒的人,要说他不善言辞,鬼都不信。 不主动客套,也只是宁安不喜此道罢了。 倒不是针对谁,毕竟就算是面对海棠和大公主,他也是熟悉了之后话才逐渐多了,而且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她们找话题。 就宁安这惜字如金的性子,多少次都把海棠气的跳脚。 跟她们相熟都尚且如此,和范偌偌初次见面,自然也没什么好聊的。 只是他不说话,范偌偌却是尴尬极了。 “红楼好看吗”?”范偌偌硬找话题,也实在是没招了,只能从书上突破,毕竟这本书她也爱看。 结果宁安也只是回复了两个字:“经典。” 范偌偌人都麻了 沉默寡言的人她见过,却还从没见过如宁安这样的。 厅堂内安静无声,范偌偌感觉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哥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快撑不住了……范偌偌心中苦涩。 宁安到底是客,冷淡了显得招待不周,可以宁安的身份,又不能太过热情,这距离的把控十分困 难,偏偏宁安又不配合,让范偌偌难受极了。 茶水一杯换了一杯,宁安就是坐着不动,闭目养神,倒是没什么不适。 他一直都这样,早就习惯了。 范偌偌时不时地找个话题,也都已失败告终,只能在一旁陪着喝茶。 期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范偌偌总不时的偷偷打量着宁安。 一番接触下来,她觉得宁安这人除了什么寡言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只是不善言辞。 也就是洪四庠那帮人听不到她心中所想,不然肯定要气的跳脚。 毕竟,宁安几句话,可是好悬没把人给气死。 哪怕是那些擅长唇枪舌剑的言官恐怕也做不到这一步。 倒还算谦和,也是仪表堂堂,并未有传闻那般不堪,看来传闻都是夸大其词,不可尽信……范偌偌如是想着。 只是虽对宁安改观不少,没有一开始的畏惧,可这般尴尬的气氛,还是让范偌偌紧张的脚趾扣地。 还好,范贤回来的够快。 “宁公子久等了!”门外传来范贤的声音。 终于回来了……范偌偌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范贤已经大步进门,看得出他很焦急,以他七品的修为都跑冒汗了。 范贤上前见礼:“宁公子登门,可是有什么急事?” 宁安也还礼,随后从怀中掏出晌午时范贤送的那本红楼。 “我下午看完了红楼一卷,前来将此书送还。” “!!!”范贤都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宁安竟然只是为了还书。 范贤一口气上不来,憋得都想吐血。 他当场破防了,指着外面道:“外面那帮人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燕云十八骑?” 宁安点头。 范贤都无语了,无奈道:“你带着十八名九品高手,大张旗鼓的来我家,就是为了还书?!” 他简直都要疯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这种事。 简直就……离谱! 候在一旁的范偌偌也惊呆了,不敢置信道:“真是为了还书?” 看着兄妹俩快要吐血的表情,宁安不解道:“不然呢?” 范贤:“...” 范偌偌:“...” 俩人在风中凌乱,一时无语凝噎。 我特么送他书干什么……范贤嘴角抽搐,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勉强挤出笑容:“那好,书我收到了,其实,也大可不必专门送过来的,也不是什么重礼。” 宁安摆摆手:“那不行,你我二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的好。” 你来这一趟牵扯更大了好吧……范贤无语极了。 他跟宁安也是第一天接触,真是没想到宁安这性格竟然这么耿直。 简直……太耿直了! “好了,书我当面还你了,就此告辞。”宁安微微拱手,转身出门。 “我送你。” 一直将宁安送出了门,看着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去,范贤都还回不过神来,只感觉今天的遭遇出奇的艹蛋。 就在此时,户部侍郎范健悠然从走来:“人送走了?” 范贤点头,脸上还是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 “他来找你干什么?”范健问道。 发现拿出那本红楼一卷,苦笑道:“还书。” “还书?”范健都愣住了,“就这?” “就这。” 范贤也是无语了,当即将方才与宁安会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番。 了解过详情后,范健眉头紧皱,亦是一头雾水。 “宁安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来还书呢?” 范健不相信,也实在想不明白。 片刻后,他朝着管家说道:“把马车讨来,我要进宫面圣。” 无论如何,宁安毕竟已经亲自登门,哪怕只是还书,其他什么都没干。 但人进了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外人可不知道,就连范健自己都不信宁安只是来还书而已,其他人当然更不信了。 所以,他必须要进宫向庆帝表明情况,不然必遭猜疑。 不多时,马车在门前停好,范健也急匆匆走上马车。 这时柳姨娘追了出来,关切道:“老爷,快用膳了,吃过饭再走啊。” 第51章 轰他娘的! 她是个简单的人,没那么多心思。 范健此时心绪不宁,说了声“回来再吃”,便上了马车,催促下人赶车。 马车渐行渐远。 柳姨娘满脸疑惑:“范贤,你爹这是怎么了?” 范贤两手一摊,无奈道:“祸出红楼啊…” 皇宫,御书房。 “你说,宁安去范府找范贤去了?” 听到陈平平的汇报,庆帝满脸疑惑,饶是他心思缜密,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陈平平点头道:“是的,范贤已经跑回去了。” 庆帝眉头皱起,颇有不悦:“范贤怎么会和宁安扯上关系?” 范贤是他的儿子,但对庆帝这样的人来说,亲情是有,但不多。 他生性多疑,对其他事都还算大度,但唯有一件事不能忍受,那就是…-皇权不稳! 对宁安动怒,是因为宁安的存在让庆帝感受到了危机。 此时对范贤不喜,亦是范贤与宁安扯上关系。 “其实事出也简单,宁安早晨提出想去监察院参观,恰好遇到了范贤,之后……” 陈平平将早上在监察院发生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遍。 听到他的描述,庆帝的脸色并未缓和,反而冷声道:“你是说宁安和监察院偶遇了范贤,范贤因感激 宁安出手救人,所以送了他一本红楼,而宁安傍晚就去范家找范贤交流洪流心得?” 庆帝不信,他一点都不信。 这种理由,说出去,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可偏偏这事实就是如此。 陈平平也无奈极了:“是。”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庆帝反问道。 陈平平张张口,无奈道:“臣……确实不信,所以才前来禀报陛下,望陛下定夺。” 话只说到了这里,至于神庙和天脉者的猜测,陈平平一个字都没说。 之所以前来通禀,也并非是为了庆帝,而是为了范贤。 他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范贤。 几十年的相处,陈平平对庆帝太了解了,这个人腹黑、多疑,把事做在明面上没问题,可若是敢瞒着,就算亲儿子他也不会放过! 庆帝的双眸中透出一缕精光:“陈平平,你觉得他们两人以前认识吗?” 他果然怀疑了……陈平平心中叹息,随后解释道:“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臣全程目睹,之前范贤与宁安应该没有见过面,而且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道理,庆帝当然也明白。 范贤自幼长在儋州,但周围一直布有陈平平和庆帝的眼线,可以说范贤就是在监视中长大的,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而宁安,虽早年藉藉无名,可只要人活着就会留下痕迹。 经过陈平平不断追查,也可以确定此次南下之行,亦是宁安首次进入庆国。 庆帝来回踱步,一番思索后也点点头,似是放下了某种担忧。 他继而又问:“你觉得宁安找范贤会是什么事?” “臣确实想不明白。”陈平平摇头,“不过,范健应该很快就回来告知陛下。” 范健和陈平平以及庆帝,都认识许多年了,在庆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他们就相识,后来因为叶轻楣,几人更是一度有过一段友谊。 范健和陈平平能够被庆帝重用,除了个人能力出众外,可靠、忠诚也是最关键的。 当然,在庆帝着手杀叶轻楣之前,确实是这样的。 “陛下,司南伯求见。”侯公公此时前来通禀。 “让他进来。” 很快,范健就走进了御书房,刚要行礼。 庆帝就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说说吧,宁安去你府上干什么?” 他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 陈平平也忘了过来,他同样好奇。 在二人的注视下,范健咂咂嘴,无奈开口:“因为范贤早晨给宁安送了本书,宁安前去,是为了还书。” “还书?”庆帝愣住了。 陈平平也是瞪大了眼睛:“就只是还书库?” 他们惊讶极了,如果这么说的不是范健,他们根本就不信。 范健也知道他们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只能苦笑着点头:“虽然荒唐,但确实如此。” “.…”庆帝和陈平平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惑。 他们相信范健所言如实,但也实在想不明白宁安此举,究竟为何。 庆帝眉头紧皱。 “宁安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庆帝、范健、陈平平三人对视良久,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这三人都是极为聪明且心思深沉的存在,他们能明白,宁安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去范府也定有图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宁安到底图谋的什么。 不光是他们,恐怕把天下所有最聪明的人聚在一起,也是万万想不通的。 毕竟宁安去范府,真实目的,是为了系统的签到奖励。。 事实如此荒诞,就是说出去都没人信,就算让庆帝他们想破头,也就对猜不到。 三人一番讨论,各有说辞,但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总归是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想的最透彻的陈平平感觉和起了稀泥,绝口不提宁安可能与神庙有关的猜测。 一个时辰后,仍是讨论无果。 庆帝疲倦的摆摆手:“好了,你们先回去了,明天让宁安来上殿,朕亲自会一会他!” 想到这里,庆帝疲惫的双眸中透着一缕精光。 范健与陈平平对视一眼,随后一同行礼:“臣告退。” 二人一同离开。 看着他们消失在殿门外,庆帝的面色不断变换。 天色已暗,殿内燃起了灯。 灯火在微风中摇曳,映着庆帝的脸色阴晴不定。 “宁安、范贤还有……五竹……” 庆帝嘴唇轻启,不住呢喃。 一个个名字在他的口中出现,目光中的杀机也越来越重。 虽然陈平平没说,但庆帝老谋深算,同样已有自己的猜测。 他忽然感觉这三者之间可能有某种关系,最重要的是,可能与传说中的神庙有关! 身为大宗师,也身为一国帝王,庆帝本该无所畏惧。 可他也有怕的东西,那就是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神庙! 五竹来自神庙,叶轻楣来自神庙,范贤更是叶轻楣的儿子,都与神庙有关。 而宁安…… “今日之宁安,太像昔日之叶轻楣了。” 庆帝忽然感到很不安。 浓浓的忧虑压在心头,让他始终无法平静。 天色越来越晚,但今夜的庆帝,注定是睡不安稳了。 有人愁思有人喜。 庆帝那边惴惴不安,宁安却十分惬意。 天色已晚,他躺在鸿胪寺驿馆的床上,床虽不如家中的那般柔软,但有喜事助眠,倒也舒适。 窗户大开,轻柔的晚风吹来,带着院中淡淡的草木清香。 经过白日里大雨的洗礼,今夜的天空格外明朗,一轮弯月如钩,淡淡的月光萦绕天际,一颗颗星辰争相闪耀,又是一番怡人美景。 宁安换了个姿势侧躺着,一边望着窗外柔美夜色,一边忍不住期待明天去皇宫的签到。 “这一趟没白来了。”宁安感叹。 短短一日时间,监察院签到了三千厂卫,还有雨化田那个准宗师级别的高手,这种奖励已经十分丰厚。 加上范府获得的三千满配神机营,宁安感到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有了这些底牌,加上燕云十八骑护卫,以及暗中保护的苦荷,宁安自信纵然遇到大宗师,也有自保之力了。 要是明天庆帝不讲武德,我就直接把神机营祭出来,轰他娘的……宁安如此想着,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怀着对庆国皇宫签到奖励的期待,宁安慢慢入睡。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天还未亮,院外就有了些许吵闹动静。 齐国的官员们已经起了,看他们略深的黑眼圈,显然是没有睡好。 毕竟异国他乡,身怀重任,并非所有人都有宁安那般心态,自是辗转难眠。 吱呀!~ 房门大开,宁安推门而出。 “我等见过侯爷!” 齐国众官员恭敬行礼。 其实他们并不比如此,这些人都是鸿胪寺的,乃是文官体系,宁安是武将体系,并非上下从属,大不至于如此恭敬。 是宁安昨日的表现,以强行手段力挽狂澜,将众人震伏。 经过昨日遭遇,简雍等人都已经明白,庆国乃是龙潭虎穴,定有诸多困难,这担子他们挑不动,自然是把宁安当做了主心骨。 “大人,今日上朝,要换朝服,好彰显我大国礼节。”鸿胪寺少卿捧着黑底红纹的华贵朝服走上前,笑容略有谄媚。 宁安点点头,随后任由他们帮自己整理衣冠。 驿馆外早已停好了马车,众人上了车,马车缓缓行进,大约两刻钟后,便在宫门外停下。 时间尚早,宫门还没开启,百官都在门外等候。 在宁安来之前,文武百官还三五成群的聊着,气氛虽不至于欢喜,倒也还算融洽。 只是随着齐国使团的到来,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都汇聚向了齐国使团。 更准确的说,是汇聚向了宁安! 一道道目光望来,怨怒之情不言而喻。 昨日之事满城皆知,官员们最重名声,宁安却是将他们整个庆国的脸翻来覆去的抽,可谓是把人给得罪死了。 若非是宁安个人武力值太高,这帮人恐怕都得冲上前动手了。 “—帮软蛋……”宁安神情不屑,懒得搭理这帮人。 他觉得自己骂的没错,连挥拳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没种是什么? 第52章 开挂 宁安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听到,官员们怒目而视,却是敢怒不敢言。 百官中,文官以宰相林箬甫为首,武官以老将军秦邺为首,他们的目光虽也不善,但并没有过多理会。 齐国使团中,简雍等人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杀意,都不禁打着哆嗦,下意识的凑到宁安身边,才觉得安全一些。 “宁侯来的挺早。”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人是陈平平。 他行动不便,严偌海帮他推着轮椅,缓缓行来。 严偌海本来就是一张严肃脸,看到宁安,脸色更黑了几分。 倒是陈平平,向来将情绪隐藏的很深,脸上始终都是一副面具般的笑容。 “宁侯昨夜住的可还习惯?”他的语气平淡又不失礼貌。 身为大人物,他自不会和手下人一样轻易动怒,如林箬甫和秦邺那般大佬,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安也不失礼节,微微回礼到:“倒是不错,不过终究是不如上京城自己家住的舒服。” 在上京城,宁安有自己的天策府,规格等同王府,自不是区区馆舍能够比的。 “今日早朝,见过皇帝侯,谈判完相关事宜,我就动身回齐国。”宁安语气平淡。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回去之后,还要着手于火器的研发,进一步扩充神机营,为将来横扫庆国作准备,自然不愿意在这里耽误。 把该签到的奖励拿到之后,也就是时候回去了。 陈平平微笑道:“沧州谈判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的,来一次也不容易,宁侯不如多在京都待一段时间,毕竟以宁侯身份,下一次来京都,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这番话是客套,一般人要么婉言拒绝,要么客气称是。 然而,宁安可不是一般人。 “也不一定,说不定过几年,我就能马踏京都。” 此话一出,陈平平脸色顿时僵住,他知道宁安脾气直,却没想到耿直到如此地步,弄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马踏京都这种事,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宁侯牛逼……齐国众官员暗竖拇指。 环顾四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百官,顿时又被点燃了火气,一个个双目好似要喷火一般。 就连一直闭目假寐的秦邺老将军也斜眼望了过来,目光不善。 人群中,骤然爆出怒喝:“竖子狂妄!” 文官阵营中走出一名高瘦文官,指着宁安的鼻子就骂道:“这里是我大庆皇宫,休得放肆!” “宝坤,不要再说了。”礼部尚书郭忧之面色一变,连忙就要拉儿子回去。 郭宝坤咬牙道:“爹,我是宫中编撰,朝廷的官员,更是庆国的男儿,怎可向齐人屈服,若是父亲同意,孩儿可弃文从武,孩子自信有成为世间良将的可能,将来定能大破齐国。” “绝无此种可能!”郭忧之连忙捂住儿子的嘴。 与此同时,燕云十八骑齐齐望来,目光冰冷而充满杀意。 被十八名九品武者盯着的感觉可不好受,原本怒气冲冲的百官们,顿时也闭上了嘴。 方才还带头怒骂的郭宝坤直接也怂了,怯生生的躲回了文官阵营中。 百官们不敢怒斥,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愤懑,一个个满脸的屈辱。 倒是六部的大佬们都还算平静,没有表露态度。 监察院院长陈平平自然也没有动怒,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貌似夸奖道:“宁侯年轻,有冲天之志,实属难得,若是将来真有马踏京都的那一天,我在京都等候阁下大驾。” 陈平平这话在旁人听来好似是阴阳怪气,故意嘲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里面,到底有几分假,几分真。 或许,他真的是在期待。 百官们面色剧变,严偌海直接急了:“院长……他不甘让上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平平抬手阻止,没有打算过多解释,只是一双苍老而疲惫的眸子紧紧盯着宁安。 宁安也看着他,点点头:“放心,不会让你久等的。” 清晨的皇宫外十分安静,二人的对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全都清晰的落入了百官耳中,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 一名督察员的老人走出列,指着陈平平怒道:“陈平平,你竟然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老夫今日定要参你一本!” 陈平平没有理会。 谈话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宫门也从里面缓缓开启。 “时间到了,先进宫吧。”陈平平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被严偌海推着进入宫门。 京都的皇宫大气、庄严、肃穆,比齐国京都更为雄阔。 “你们在这里等我。”宁安对燕云十八骑交代了一声,也带着齐国使团们大步走入皇宫。 一路上百官脚步急促,倒不是着急上朝,而是向离宁安远一点,他们怕被气死…… 陈平平落在人后,见宁安竟将燕云十八骑留在宫门外,不由开口调侃:“现在怎么放心了?” 昨日宁安去监察院,以及去范府,都带着燕云十八骑,十分警惕。 “我相信庆国皇宫的护卫水平。”宁安随意的敷衍道。 其实根本原因,倒不是他不想,而是燕云十八骑太具有威胁性,就算他想带进去,也一定会被拦下。 而且这也涉及到礼节,与其被逼着留下,还不如自己让人在外面等着。 更何况,即便真有变故,没有燕云十八骑跟随,庆帝也会松懈一些。 届时,有雨化田这个准宗师率领的三千厂卫,以及三千名装备完全的神机营,宁安也自信可随意进出,就算大宗师也别想留住他。 交谈间,远处巍峨的宫殿已经映入眼帘。 宁安也不顾上陈平平,脚步不禁加快。 终于到了,庆国皇宫……宁安心中激动。 系统签到的奖励与签到地点的类型有关,与权重牵扯更身。 皇宫乃是一国之根本,权力巅峰汇聚之所在,签到出来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当初在齐国皇宫,宁安就签到了三千大雪龙骑,他现在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在庆国皇宫,又能签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陈平平看着宁安快步拾阶而上的背影,目光微眯,觉得对这个年轻人越发的看不透了。 说宁安莽吧,诸多手段又智如妖孽,甚至还曾让陈平平与庆帝这两个老狐狸都先后栽了跟头。 要说宁安不莽……陈平平摇头。 宁安行事种种,都看着十分冲动,现在亦是如此,好像全然不顾后果。 “相信庆国皇宫的护卫水平……”陈平平吐了口气,面露苦笑。 庆国皇宫的护卫水平虽高,但庆帝的杀意更强! 陈平平丝毫不怀疑,庆帝会在皇宫里直接将宁安当场震杀。 这事极有可能。 虽然说出去不光彩,但史书总是胜利者书写的。 以陈平平对庆帝的了解,庆帝在乎的从不是名声,而是皇权的绝对稳固! 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庆帝多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个宁安,心思变幻莫测,简直比陛下还难摸透……”陈平平心中暗叹。 皇宫大殿建造的十分高大,而且坐落在高高的石阶上面,显得十分大气磅礴,好彰显皇权的高大威 严。 宁安快步走去,步履如飞,竟是赶到了百官之前冲上了石阶。 百官们心有不满,有人小声嘟哝,宁安也浑不在意。 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也只打算做一件事……【检测到宿主身在庆国皇宫,可进行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不灭金身!】 【注:不灭金身来自风云世界,由绝无神所创,乃是顶尖防御功法!】 看到签到奖励,宁安心头狂喜。 这份喜悦,甚至超过了他得到神机营时的激动。 无他,不灭金身太强了! 风云世界的武道等级,绝对是远远超过余年世界的。 不灭金身是以佛门金钟罩为基础创造的防御功法,经由东瀛第一高手绝无神改良后,防御力更是大幅度提升,堪称刀枪不入。 按照风云世界的武道水准,不灭金身的防御,哪怕是炮弹都不见得能够轰开,若是练至大成,哪怕大宗师都奈何不得! 堪称绝对的神技! 作弊般的存在! 然而,就在宁安心中暗喜之时,系统的面板再次弹出,令宁安都不禁呼吸一滞…… 【是否领取奖励?】 【本次奖励领取后可自动学习,且为本功法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宁安瞳孔急缩。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奖励竟丰厚至此。 根本……就是开挂! 相比于神机营,这次的奖励可以直接增强宁安的个人实力,让他能够面对神明般的大宗师,都能自保! ‘不愧是庆国皇宫,奖励是真牛逼啊!’宁安心中赞叹。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到了现在,宁安的心踏实多了。 冷静下来后,也开始猜测起为何会签到不灭金身这种奖励,毕竟庆国皇宫好像怎么也与这功法联系不到一起。 片刻后,宁安想通了。 或许是庆帝怕被巴雷特打爆,所以最想要的就是能抵挡巴雷特的防御,且一直在为此努力的缘故…宁安这般想着,嘴角也微微扬起。 庆帝多年的努力,终究是便宜了宁安。 宁安的防御,巴雷特都打不穿! 【领取奖励!】 宁安没有任何犹豫。 随着他作出选择,系统面板顿时化作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光束,钻了宁安的眉心。 大量关于不灭金身修炼的法诀,以及经验化作记忆涌入脑海。 第53章 地震 另外宁安也感受到体内多了一股十分精纯的能量,让他感到十分温暖舒适。 不灭金身! 大成! 宁安身躯一震,感觉就连自己的肉身都进一步得到了强化。 若是再驱动真气形成不灭金身,加上天晶源源不断的真气补充,就算庆帝真的不讲武德,直接以大宗师的修为在朝堂上出手,他也不怕了。 甚至宁安还有些期待。 若是庆帝真干动手,我就有理由直接召唤出神机营般庆国文武百官全都突突了! 一念及此,宁安更是志得意满,英姿勃发! 宁安脚步轻快,第一个便走上石阶,来到了大殿之外。 上来之后,他没有停下,继续往大殿走去,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却是从天而降,挡在了宁安和一众齐国使臣面前。 来人面白无须,虽年迈却精神巽铄,双眸宛若鹰隼般锐利。 正是庆国大内巨宦……洪肆庠! 寻常洪肆庠并不用在殿前候着,今日显然是为了宁安而专门来的。 他目光冰冷,语声微寒:“这不合规矩。” 洪肆庠望着那些还在阶梯上拾阶而上的百官,继续开口:“你们毕竟是使臣,要等我庆国的臣子都进去之后,待陛下召见,你们才能进入。” 阶梯上,官员们步履缓慢平稳,亦步亦趋。 文官体弱,自比不上宁安,走的要慢一些,武将虽体格强健,但武将之首的秦家老爷子秦邺年纪毕竟大了,看起来似是年老体虚,走的也是慢一些。 林箬甫与秦邺二人一个是文官之首,一个是武官之首,他们走在慢,谁敢走在他们前面,只能慢慢在后面跟着。 宁安眉头微皱:“可你们的官员走的也太慢了,是身体不好吗?” 闻言,洪肆庠的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双目微眯,鹰隼般的眸子中毫不掩饰的透着敌意。 刚才洪肆庠就在不远处等候,见宁安毫无顾忌的越过庆国众官直接往殿里冲,已经十分不喜。 现在语气更是冰冷三分:“陛下没有到,你就是现在进去了又能如何?” 洪肆庠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青筋如小蛇般暴起、蠕动。 若非是在皇宫大内,他几乎都要认不出出手了。 好在宁安也没有继续强求,似也是觉得进殿太早过于无趣,便带着齐国使臣们在殿前廊下休息起来。 “都坐,都坐,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 说着话,宁安一个翻身,就轻盈的坐在了檐廊下的汉白玉围栏上。 并且从怀里掏出一包果脯蜜饯,一边看着群臣慢悠悠登殿,一边优哉游哉的吃着零食,好像是在猴山看猴一般。 有宁安带头,齐国官员们倒也随意许多。 反正他们也是明白了,天塌下来有宁安撑着,反正紧跟领导步伐就对了。 众人的随意姿态,令洪肆庠无比恼怒,一帮庆国的文武官员看在眼中,怒在心中,暗恨齐人无礼,却也不好发作。 洪肆庠眉头微挑,虽心有不悦,但见宁安不打算强闯,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退到殿门口候着。 只是他不想说话,宁安却不想放过他……“哎,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生死战?” 宁安随意的招呼着,那姿态仿佛不像是在跟一个高手说话,而是在吆喝一条狗。 在他眼中,洪肆庠的确是狗,不过是庆帝的狗。 而且这人是个顶尖高手,若是能提前将其消耗掉,将来战场上遇到,也能少些兵士牺牲。 庆国,对宁安来说是一定要灭的,能早点把洪肆庠这等高手解决掉,他求之不得。 洪肆庠双眸微眯,杀气四溢:“既然你一心求死,我自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从任何方面来讲,洪肆庠都不是一个好人,而且为人心狠手辣,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简直不计其数,许多人都在暗中称他为庆国第一大魔头。 可狠归狠,至少他是很有涵养的。 许多年来,从没有人见过他生气,待人接物也算得体,就算杀人也是风度翩翩。 直到遇到宁安…… 洪肆庠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的克制情绪,宁安都有办法让他瞬间动怒。 他语声冰冷,杀气腾腾道:“陛下已经答应,或许今日早朝过后,你我就能一战,别急,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洪肆庠是真的动了杀意,杀意不禁强烈还无比纯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了,简直已迫不及待。 宁安将一枚蜜饯丢入口中,囫囵不清道:“那是最好不过,但谁生谁死可不一定。” 他的语气平淡,但却狂傲到了极点。 洪肆庠冷着一张脸,阴声道:“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 宁安也瞪了过去,毫不示弱。 “太谦虚,可就少了锐意进取之心,越来越会没种的。” 二人遥遥对视,目光都无比凌厉,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烁,气温都好似凭空降低到了许多。 途径的文武官员,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二人剑拔弩张,气息越发高涨,杀意也越发强烈。 就在此时,陈平平也被严偌海推着从边上的缓坡到了殿外。 “洪公公,宁侯毕竟是齐国使臣,来者是客,我庆国泱泱大国,岂能没有容人雅量?” 经过陈平平这么一说,洪肆庠才收敛了杀意。 毕竟现在又不能动手,有人给台阶,还是趁早下了的好。 “陈院长说的是。” 洪肆庠没有纠缠,果断退下。 他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儿,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陈平平也没有久留,只是对宁安礼貌性的点点头,便也进入了大殿。 倒是严偌海对宁安十分不满,进殿前还狠狠瞪了宁安一眼。 毕竟他的儿子严冰云可是差点死在齐国,回来后也是背上了叛国的嫌疑,虽因为证据不足和他这个老子的一力承保,也是前路尽毁,而且还因为在齐国受刑过重而留下了残疾。 严偌海只有一个儿子,且寄予厚望,自然对齐国人恨之入骨。 加上宁安太过狂傲,所以首当其冲。 若是严偌海知道严兵昀落得那般下场,其实就是宁安一手的策划的话,怕是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百官们这才陆陆续续的从阶下走了上来。 当他们看到宁安带着一众庆国官员坐在殿外栏杆上休息,姿态随意,毫无敬畏,纷纷咬牙暗骂。 “粗鄙!” “莽夫!” “不是说齐国文道昌盛吗?怎么除了这样的人?真是有辱斯文!” 宁安的威慑力太强,官员们不敢指着鼻子硬骂,只是小声的嘀咕着。 这些话宁安听在耳中,却也并不在意。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既然如此,自己爽就行了,何必管别人怎么想? 皇帝寝宫。 庆帝已经醒来,在宫女的侍候下的洁面穿衣。 身为皇帝,他就是晚点上朝也没什么,反正历朝历代也从没有皇帝等臣子的道理。 这时,侯公公快步走来,恭敬唤道:“陛下,百官们都已经进殿了。” “嗯……”庆帝应了一声,也并不着急。 在他看来,让臣子们等,亦是御下的一种手段,更有利于自己的管理和政策的施行。 庆帝爱权爱到了骨子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在维系自己的统治。 宫女正在帮他整理腰带。 庆帝随口问道:“宁安可是来了?” “回陛下,他来的很早。”侯公公恭敬道。 随后,庆帝又问起宁安进宫后的举动,侯公公面露难色。 纠结了一番后,才缓声道:“宁安进宫后直接就奔大殿冲去,虽然被洪公公拦下了,却也带着齐国使团坐在廊下栏杆上吃……零食……” 闻言,庆帝的眉宇间透出几分阴寒。 “哼,真是无知者无畏!”庆帝语气森然,“真以为九品巅峰,就能翻天了吗?” 他恨宁安,恨到了骨子里,可他万万不会承认,在深深的痛恨之中,还有着几分恐惧。 庆帝怕的不是一个九品巅峰的武者,更不是一个齐国的将军,而是神庙! 在他看来,宁安极有可能与神庙有所关联,这个想法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却也让庆帝十分不安,以至于近来脾气是越发暴躁。 侯公公在庆帝身边侍候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 他当即谄笑着奉承道:“饶是他宁安有天大的本事,和陛下比起来,也只是萤虫与皓月争辉。” 前段时日,庆帝被气的爆发修为,宫里一些跟前人已经知道庆帝乃是大宗师修为了。 侯公公那时才发现,自己伺候了多年的这位皇帝陛下,藏得可是真深! 他每日伺候庆帝的饮食起居,已经二十多年了,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异常! 就连他,也一度认为宫里的那位大宗师是洪肆庠。 不过在那日之后,庆帝也没有再可以隐瞒自己修为的事,更没有杀人灭口。 这让人侯公公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这一番龙屁拍下来,庆帝果然面色缓和不少、龙袍穿戴完毕,庆帝也朝着大殿走去。 “走,朕倒要看看看看这个齐国的狂徒,是否真是三头六臂!” 大殿上。 伴随着太监的一声“陛下驾到”,群臣行跪拜之礼,山呼万岁。 一切都仿佛和过去一样,日复一日。 但今天却有些特别,庆帝没有让百官平身。 他不发话,这些人就不敢起,一个个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许多有心人已经有了准备,他们明白,今天这皇宫大殿,怕是要地震! 第54章 无可挑剔 果然,一直过了一刻钟,庆帝才让众人起身。 他神情冰冷,冷冽的眸子公平的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望向了武将之首的老将军秦邺。 “沧州乃庆、齐两国边境,于我庆国而言,战略位置尤其重要,可是偏偏就有人把它给丢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话说到这里,秦邺连忙上前请罪。 “陛下,一切都是臣之罪责,罪臣万死南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说实在的,沧州一战的失利,其实跟秦邺没有什么关系。 一来守城的主帅是燕小已,不是他,二来后面派去的主将是叶众,也不是秦家人。 可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关键不在于你错没错,皇帝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 秦邺在官场多年,深谙此道,直接将罪责大包大揽。 在一番罪己言辞之下,庆帝也叹了口气:“秦邺,朕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明白吗?” “老臣定不负陛下重望!”秦邺五体投地,恸声高呼。 庆帝也不再看他。 敲打完了武将,他又将目光投向别处。 看向了百官,看向了礼部,也看向了陈平平…… “昨日齐国使团进城,秩序一片混乱,京都府衙门是干什么吃的?巡城司是干什么吃的?监察院又是干什么吃的?” 庆帝一句话,直接令三名官员上前请罪。 他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道:“更令人费解的是,宁安一个九品武夫,公然挑衅我庆国威严,整个京城,竟没有一人能将其拦下,简直是把庆国的脸都给丢尽了!” “臣等有罪!” 京都府尹、巡城将官、监察院院长陈平平都上前请罪。 陈平平更是哀声道:“臣等无能,令庆国折辱,令陛下折辱,请陛下责罚!” “责罚?”庆帝冷笑一声,“就是把你们统统罢官,就能挽回我庆国的尊严了吗?!” 庆帝一声怒喝,宛若惊雷炸响。 帝王怒而天下惊。 庆帝这一声怒喝,顿时令百官心惊肉跳。 帝心难测,他们也不知道庆帝此举是单纯的敲打,还是要处理掉一批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喊到自己。 “另外……” 庆帝再次开口,百官们的心也提了起来。 现在秦邺和陈平平这两位大佬都被点了名,其他人也开始忧心起来。 “另外,朕可是听说,还有人敢私下结交宁安,这是要通敌卖国吗?!” 庆帝语气森严,令百官们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户部侍郎范健主动出列,行跪拜大礼。 “陛下,微臣知罪!” 范健心中苦涩,他就知道躲不过去,但也放心不少,事情摆在明面上说,至少总比藏着好,不然什么时候被算账都不清楚。 啪!~ 庆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道:“知罪?宁安可还没打到上京城呢,你那儿子就与之结交,这是着急为以后铺路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有些人尚不知情,顿时被这条劲爆消息震惊到了。 尤其是户部给事中,以及都给事中那些官员,他们是既惊讶又惊喜。 毕竟若是范健这个户部侍郎被撸下来,他们可就有机会上去了! 官员们各怀鬼胎… 范健也知道朝堂上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一团和气。 他直接一股脑的将事情和盘托出:“这一切都是误会,犬子初到京都,并不认识宁安,只是偶然在监察院遇到,但识人不明,亦是罪臣教子无方,今后必定严加管教!” 这么大的事,一个严加管教就能算了么……许多官员心中冷笑。 可偏偏真就这么算了。 庆帝面有愠怒,语气却缓和不少:“念在他初到京都,年少无知,下不为例,否则唯你是问!” “谢陛下恩典!”范健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到此算是结束了。。 其他许多眼巴巴等着范健下来的官员,却是都懵了。 他们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真就骂了两句就完了。 然而,不等百官多想,庆帝的语声便再次在殿内响起。 “现在那齐国的宁安就在殿外,他这是在打朕的脸呐,众卿以为,朕当如何啊?” 众臣低着头,谁也不敢回答。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回答好了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一个回答不好就要背锅。 都是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精,谁也不想当这个炮灰。 见百官们闭口不言,庆帝则是将目光望向了文官之首的宰相林箬甫。 “林爱卿怎么看?” 唉……林箬甫心中叹息,他知道自己坐到这个位置,别人都能躲,他却是躲不了的。 当即走到近前,恭敬道:“回陛下,臣以为,我庆国乃泱泱大国,当自持风骨,不能自乱阵脚,是要打还是要谈,还得先看齐国什么态度,当然,一切都还得是遵从陛下的意思。” 林箬甫不愧是和稀泥的高手,说了半天,好像什么都说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 庆帝也不管那些,反正挑对自己有用的听就行了。 “好,既然如此,就如林相所言,让宁安进来,听听他怎么说。” 话音落下,一旁的侯公公当即扯着嗓子喊道:“宣齐国使臣进殿!” 殿外。 宁安等人一直都坐在廊下悠闲的休息着,宁安一包果脯都吃完了,终于听到里面太监尖细的喊声。 他从栏杆上跳下,拍拍手,带头朝殿内走去,众臣紧随其后。 宁安一进大殿,立即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宁安昂首挺胸,大大咧咧的直接走到最前方,就连宰相林箬甫都落后他一个身位。 齐国众使臣跟在宁安身后,宁安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反正有高个儿的顶着,他们也硬气不少。 宁安站在殿前,也不行礼,抬起头,目光望向了龙椅上的庆帝。 这家伙算不上什么明君,但的确是个标准的帝王,若战位位有他那般手段,齐国早就铁板一块了……宁安心中思索。 虽然对庆帝为人不喜,但客观来说,庆帝这个皇帝,确实手段够硬。 遍数古今,也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如庆帝这般令出即行的。 在宁安打量庆帝的同时,庆帝也在看着宁安。 太年轻了……庆帝心中感慨。 虽然之前在画上见过,但庆国的画师毕竟不敢将齐国人画的过于英武,所以只是有三分相似。 这一次见面,庆帝才真真切切的看到宁安。 宁安的年轻英武,以及那神乎其神的用兵手段和武道天赋,都几乎无可挑剔。 这几乎是个完美的人。 不足及冠之年,北灭王庭,封狼居胥,已可算达到了古今武将的最高成就。 在宁安之前,能做到这一步的将领,最年轻的也是冠军侯霍去病。 可即便是那般天资绝艳的人物,在大破匈奴时也有二十二岁。 可宁安才不过十九…… 十九岁的年纪,不仅达到了武将的最高成就,更是南下伐庆,令齐、庆两国维持多年的局面翻转,攻守易型。 想到这些,饶是身为九五之尊的庆帝,都不禁羡慕嫉妒起来。 然而就在庆帝思索之际,宁安的一个举动,顿时令庆帝的面色瞬间阴沉。 只见宁安来到殿前,双手抱拳,平静道:“外臣宁安,见过庆国皇帝陛下。” 他没有跪拜,只是行了如武将之间的抱拳礼。 这代表他根本就没有将庆帝当做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当做了与他平等的层次,甚至别说恭敬了,那语气冷淡,连客气都算不上。 那神情,那姿态,甚至还有点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这般姿态,顿时令庆帝火冒三丈。 他身为一国皇帝,何时受过这般侮辱? 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言官指着他的鼻子骂的,可那是他的臣子,那些臣子纵然骂他,也必须敬他。 可宁安不同。 宁安不是他的臣子,而且对他这个庆国皇帝,也根本没有半分敬重! 况且这里还是庆国的皇宫,庆国的大殿! 庆帝没有说话,但殿内的气氛已经压抑起来……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宁安这般无礼,若是百官还不吭声,那就是失职了。 礼部侍郎当即出列,指着宁安呵斥:“大胆,见到陛下竟然不拜!” 户部给事中也跟着叫喊:“齐人竟都是这般目无尊上吗?” “都说齐人众文华荟萃,依我看也都是蛮夷粗鄙之徒!” 在这一番唇枪舌剑中,武将没怎么说话,文官的战斗力却是高的厉害。 上纲上线是文臣的强项,这段时间压抑了太久,现在一股脑的都发泄了出来。 六部官员齐上阵,督察员、鸿胪寺的文官也不甘落后,纷纷对着齐国使团指责起来。 有宁安撑腰,简雍等人也不遑多让,与庆国众官员唇枪舌剑的交锋。 只是这里毕竟是庆国的主场,他们纵然有心,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庆国众官员见占了优势,言辞也越发激烈。 毕竟宁安现在是身在皇宫大内,虎卫、禁军都在宫中守护,殿外还有洪肆庠守着。 宁安也没有带燕云十八骑,只他一个九品,在所有人看来,都已经是好捏的软柿子。 当着皇帝的面,争着骂几句,也能给皇帝留个好印象,以后升官的希望也大一些,这样的事情,他们当然乐意去争。 第55章 大宗师 渐渐地,齐国文官们先撑不住了。 在如山的压力面前,他们的声音都传不远,根本不是那些庆国文官的对手。 鸿胪寺少卿简雍上前,想要劝阻:“宁大人,不行就拜一拜吧,毕竟按照礼节,面见君王,确实该拜。” “是啊宁大人,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其他人也跟着劝了起来周围的压力太大,他们有些扛不住。 但宁安不发话,简雍等人也没有擅自做主。 毕竟宁安才是这次出使庆国的负责人,加上昨日宁安的所作所为,可谓是帮他们抻直了腰板。 宁安不发话,他们也就硬着头皮站着,时不时还对庆国官员予以还击。 如此做派,倒是也令宁安高看了几眼。 这些齐国文官的腰板儿弯惯了,但至少还有的救。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之时,宁安目光睥睨,横眉冷目。 在真气的加持下,他的声音宛若惊雷,响彻大殿:“我在大齐都剑履上殿,入朝不拜,凭什么到了你们庆国就要行礼?难不成,你庆国皇帝还比得上我们大齐的皇帝吗?!” 宁安嗓门极大,一时震得百官五脏翻腾。 说这话时,他也是面不红心不跳,就连齐国官员们都觉得臊得厉害,他却依旧平静。 龙椅上,庆帝气的七窍生烟,头发都立起来了。 宁安这番话,就是对他赤条条的羞辱! 他什么身份? 当年争储君之位,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才当上的皇帝。 继位后,以强硬手段快速集权,一边发展经济一边又对外用兵,二十多年来,令庆国的国力蒸蒸日上,力压诸国。 齐国呢? 小皇帝才多大年纪? 继位后许多年,都没能实现集权,更别提做出什么功绩了。 ‘这混账东西,竟然说我比不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庆帝心中怒极,强忍着才没发作。 宁安这番话,对他的羞辱,真的是太大了。 庆帝恼怒,庆国百官也不乐意了。 六部大佬齐上阵,礼部尚书郭忧之带头怒斥:“我庆国皇帝陛下文涛武略,旷古烁今,对内发展经济民生,二十年内令国家财力增长十倍有余,对外扫平蛮夷,拒草原诸部于国门之外…… “如此丰功伟绩,在你口中,岂是你齐国皇帝能比?!” 众官员立即站队,又展开了一番激烈的唇齿交锋。 这回,齐国文官梗着脖子犟了几句嘴,也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齐国皇帝虽然礼贤下士,但论功绩比庆帝着实差了一大截。 简雍等人直接都冒了汗,硬着头皮和庆国百官硬刚,也着实是有些心虚。 宁侯果然硬气,就是未免太过了……简雍擦了把汗,继续和庆国官员争执。 不过作为这次唇齿交锋的导火索,宁安却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样子。 他只是冷声道:“看来你们很不服气啊,可若是你庆国的皇帝比我大齐皇帝厉害的话,怎么还输了国战呢?” 一时间,全场静寂,庆国百官直接被他这一句话噎得直翻白眼儿。 谎言尽是虚妄,真相才是快刀。 这一刀差点没把庆国百官的喉管给切断了。 齐国使臣们却是激动到脸色涨红。 ‘来了来了,宁大人又要发威了!’ 经过昨天一事,他们已经充分了解到宁安的厉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由屏息凝神,期待起来.... 果然,宁安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尽管庆国官员们已经被他那“一刀”杀的破防,他还是要逮住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沧州之战,败的应该是庆国吧?发国书请我们来求和的,好像也是庆国吧?” 宁安目光扫过庆国众臣,神情轻蔑,“明明你们是战败国,怎么这般理直气壮,好像是我齐国败了一样。” 他这一番话,语调平稳,情绪平静,并无过激。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叙述,却是把庆国百官杀的“丢盔弃甲”,一个个老脸憋得通红,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知道,宁安这些话并非无稽之谈,而是对事实的陈述。 事实胜于雄辩,因为战败,他们无话可说。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宁安这只是在偷换概念,强词夺理,毕竟现在这局面完全是宁安力挽狂澜打出来的,并非齐国皇帝的功劳。 可这话他们也不敢说,更不能说。 否则,更是助长了宁安的嚣张气焰! 庆国众臣憋得说不出话。 齐国众人则是腰杆挺得倍儿直,一个个仰着头,也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心中暗呼:“宁侯牛逼!” 这一场唇枪舌剑,以宁安的“横扫千军”落下帷幕。 龙椅上,庆帝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来来,他两只手紧紧的扣着龙椅的扶手,巨大的力气,就连坚固的纯金龙椅上,都被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宁安这波骑脸开大,可算是把庆帝给埋汰完了。 更令他感到愤怒屈辱的是,文武百官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能反击! 庆帝怒瞪着六部官员,怒瞪着督察员的御史言官。 ‘你们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今天都哑巴了?!’庆帝心中怒吼。 可众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在朝堂上撒泼耍赖吧? 无奈,庆帝只能自己开口。 他的声音冰冷且充满威胁:“宁安,你是在挑衅朕吗?” 庆帝没有选择奖励,而是以势压人。 他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杀意,并锁定了宁安。 锵!~锵!~锵!~ 高达等一众虎卫纷纷上殿,将长刀出鞘一寸,一个个杀气腾腾。 整个大殿气氛如坠冰窖…… 百官们惊惧万分,瑟瑟发抖,殿内更是安静到了极点。 普通官员们并不明白其中细节,只以为是虎卫们的杀气如此浓烈。 但如老将军秦邺这般的九品高手,却是神色一震,猛然望向了龙椅上的庆帝。 大宗师!’秦邺瞳孔剧震。 庆帝的大宗师身份虽然暴露,但知道的人也只有陈平平以及侯公公这几个有数的人。 秦邺等百官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感受到庆帝身上可怕的气息,饶是秦邺九品上的修为,也感到一阵胆寒。 这杀意极为纯粹,几乎让人的灵魂都在战栗! 别是齐国众官,就是庆国百官也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倒是宁安这个首当其冲者,面色如常,毫无惧意! 他早就知道庆帝是大宗师,而且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根本就没在怕的。 “若庆国皇帝陛下以为外臣是在挑衅,那就是在挑衅吧。” 狂! 实在是太狂了! 事到如今,殿内所有人,齐国官员连带着庆国官员在内,都对宁安的狂有了新的认知。 哪怕是庆国这些人,虽然立场不同,也不得不对宁安这份胆魄暗暗赞赏。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不外如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庆帝的宁往下,宁安负手而立,姿态更加猖狂跋扈。 宁安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挑起庆帝的怒火! 如今,宁安身具大成级别的不灭金身,先天已立于不败之地。 加上还有诸多底牌,以及宫门外的燕云十八骑,和暗中保护的苦荷,有这么多手段在,宁安底气十足。 他不怕庆帝出手,就怕庆帝不出手! 毕竟那三千还收存在系统空间的三千神机营,已经饥渴难耐! 宁安无所畏惧。 反观庆帝,倒是被宁安这般举动给镇住了,一时间竟开始举棋不定。 他之所以故意以大宗师的杀意锁定宁安,就是想要以武道修为压制,令宁安失态,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 宁安不仅不怕,反而种种举动,竟然还在进一步激动庆帝,好像在逼着他出手一样! ‘他哪儿来的底气?’庆帝眉头深锁。 他知道宁安南下,苦荷必定暗中保护。 可若只有一个苦荷,最多也只是暂时拖住一个大宗师。 庆帝自问修行王道真气,苦荷定不是他的对手,虽二人交手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 但这里可是庆国。 殿外有洪肆庠这个半步宗师,殿内还有秦邺等诸多武将高手,以及高达等一众八品虎卫。 这么多高手,就算堆也能把宁安给堆死了,甚至很可能都坚持不到燕云十八骑来救。。 怎么看,优势都好像是在庆帝这边。 ‘可他为何能如此横行无忌?他凭什么?’庆帝越发焦躁。 忽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蒙面的青年面孔…五竹! ‘如果宁安真的已经和五竹串通好了,是为叶轻楣报仇的话…… 庆帝想到了那把枪,那把替他扫平障碍的枪,那把逼得他躲在深宫二十年的枪! 一时间,庆帝的脸色接连变换。 这也不怪庆帝会这么想,因为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首先,范贤是叶轻楣的儿子,自幼有五竹在身旁保护,范贤既然来了,五竹虽未露面,也必定是在暗中护卫。 而宁安自扬名以来的种种表现,也都太绝艳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入仕一年,北伐北蛮,南征南庆,位极人臣,可谓旷古烁今! 这样的人只可能是跟神庙有关! 也只有神庙,才能塑造出这样恐怖的存在! 庆帝凝眉沉思,越发觉得事情就是如他想的这般! 思路一打通,他便感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庆帝心中,宁安极有可能就是和叶轻楣一样的天脉者。 否则就不可能在短时间作出这般多的大事,而且也不可能在来京都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和范贤联系上。 赠书,还书…… 第56章 玩火 这理由简直假的离谱,鬼都不信! 说通了,都能说通了!庆帝思路通常,想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 在他看来,那本书明面上说是红楼,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呢? 与其说是赠书,倒不如说……是在传递情报! 这是宁安在和范贤背后的五竹交换信息,而这一切,很可能就跟神庙有关联! 庆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甚至细思极恐! 自古以来,神庙每每有天脉者,出现都会极大程度的改变世界格局。 上一次的天脉者是叶轻楣。 虽然传说是每百年天脉者才会出现一次,但这毕竟只是根据历史记载的推断,是否如此,谁也无法 确定。 况且,庆帝可是知道,叶轻楣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在他的设计下被害的! 难道宁安真的是天脉者?’ 庆帝越想越觉得后怕。 现在叶琉云不在京都,京都城内的大宗师只有他一个。 若原本宁安身边只有苦荷保护的他,庆帝确实不惧,可现在五竹十有八九也在京都! ‘宁安昨日那般行为,处处透着怪异,今日又是如此故意激怒朕…… 庆帝神情骤变。 苦荷是大宗师,五竹也是大宗师! 在他看来,如果宁安去找范贤,就是为了让五竹出手的话。 那么一切也就都能说得通了。 ‘他这般有恃无恐,就是为了逼我出手,只要我先动手,一切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反击!’ 庆帝的冷汗瞬间冒了下来。 他意识到,若是自己今日冲动了,那么就很可能会变成两个大宗师针对他的杀局! 宗师之下皆蝼蚁,一个宗师抵达上百万大军! 大宗师之间虽有高下之分,庆帝也自认王道真气更为强大,却也没自大到可以以一敌二的程度。 在叶琉云归来之前,他的处境十分危险,一旦中计,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宁安,你好深的算计!’ 庆帝咬牙切齿,不知不觉,浑身的衣袍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自认为想明白了一切,虽愤怒不甘,也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作为庆国第一老银币,庆帝可以生气,但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庆帝自己也不会想到,明明解题过程全错,结果答案却八九不离十。 宁安虽没有和五竹联系,但确实有底牌,也确实是想逼着庆帝先动手,但庆帝这回却不上当了…… 龙椅上。 庆帝强行压下心头怒火。 他明白自己不能动手,但宁安那般无力,也让他犯了难。 若是不作为,那就是认怂,身为帝王,可以死,可以输,就是不能怂! 可若是严惩,那就是真是中了宁安的计了。 一番思索下来,他不由将目光望向了陈平平。 庆帝目光灼灼,这没言语,眼神中已包含诸多信息。 他相信,以陈平平的机敏,以及二人多年共事的默契,陈平平一定能明白他的意图。 陈平平确实明白了。 只是他不太理解。 而且这也非他所愿。 二十年前,陈平平称庆帝为主人。 那时候,他忠义无双! 哪怕庆帝需要他去死,陈平平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自打叶轻楣出了事情后,他的心就变了,陈平平以一副残躯挣扎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庆帝死! 现在机会已经很近,仿佛触手可得。 陈平平很想继续拱火,可是又害怕这股火烧不起来,从而引起庆帝猜疑,误了大事。 还是等有把握再说吧……陈平平暗暗叹息。 一番权衡之下,他也做出了决断。 其实,陈平平根本就没得选,他只能顺着庆帝的意思,他只能充作庆帝的喉舌! “陛下,臣有话说。”陈平平出列。 庆帝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文武百官也望了过来,好奇陈平平打算在这种时候怎么抉择。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平平缓声道:“陛下,宁侯毕竟年轻,生性耿直,他一向如此,齐国官员应该可以作证。” 说着话,他看向了一众齐国使臣。 “\\(一_一)\/”齐国众官员一阵无语,暗自腹诽。 但碍于朝堂严肃,皇帝意图不明,谁也没有多嘴。 陈平平见无人反驳,便微笑着道:“所以,这绝对不会是挑衅,而且齐国文道昌盛,更注重礼节,与之相反,我庆国要逊色。” 他这话倒也是事实,反正当朝为官的,别的本事可以没有,但圆话的能力定是必修的。 黑的能变成白的,白的也得能变成黑的,如何转圜,全看皇帝的意思。 庆帝微微颔首。 陈平平恭敬行礼,接着道:“如今宁使臣这个齐国人都不在意这些礼节,我庆国更应不在意,如此方能体现陛下的胸怀宽广!” 他按照庆帝的意思,给搭了一个精美的台阶。 原本快要失控的局面,立即就又稳住了,而且主动权还掌握在了庆帝和陈平平的手里。 在陈平平的劝说下,庆帝也十分配合的缓和了脸色,收敛起杀意。 “你说的很有道理,既如此,朕便不再追究了。” 庆帝顺着台阶就下,一点都没有犹豫,生怕宁安钻空子。 他当即又问:“宁使臣,此次你们出使庆国,是打算如何谈判?有何条件呢?” 好狡猾的家伙……宁安心中暗叹。 刚才局面明明已经快被他撺掇失控,他马上就打算血洗大殿了。 结果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庆帝竟然还能忍住,而且还似是察觉到了异常。 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寥寥数语,竟然还化劣势为优势,不仅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尴尬,还快速跳转了话题! 不愧是庆帝,不愧是陈平平啊,好厉害的手段,一般人还真玩不过这两个老银币……宁安心中暗叹。 他都已经把气氛烘托到那一步了,庆帝竟然还能忍得下来,这一点有些出乎宁安的意料。 刀架脖子上都能扭转局面,这两个人的段位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而且经过庆帝和陈平平这一番搭台唱戏,不仅重新将局面掌控,甚至还站在了大义的一头,显得他们很大方仁慈,显得宁安不懂规矩。 偏偏庆帝也果断为那件事画上了句号,快速将话题引到了谈判事宜上。 这还是两国会面的真正原因,就是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宁安看看陈平平,又看看庆帝,心中不由冷笑。 玩儿的挺好啊,不过没关系,在前线绝对的战果面前,任你们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一念及此,宁安顺势开口:“这场谈判,始于沧州之战……” 提到沧州之战,整个大殿都安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更有不少武将的眼睛瞪得通红,几乎要吃人一样。 然而宁安却视之不见,自顾自的谈论起战果。 “沧州大捷,我齐军杀伤庆军六万,活捉守将燕小已,占领沧州城!” 这些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样,深深的扎进了文武百官的心中。 沧州一战,齐国大捷,庆国大败! 那一战,庆国完败,输的极为惨烈。 自宁安口中说出的一个个冰冷的数字,都是战场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那些都是他庆国的子民,庆国的兵! 一双双眼睛瞪得通红,百官们咬牙切齿,几乎恨不得要冲上来将宁安生吞活剥。 这一次,殿内又充满了杀意,这些杀意来自于全部的文武百官! “咕咚……”简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非是有宁安顶着压力,他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然而,宁安却没有收手的打算。 “之后,你们还不甘心,又先后派了十几万人攻打沧州城,但在我来的时候,你们应该又至少折损了五万人了吧?” 宁安笑道:“前后不过短短旬日,我齐国便斩杀了你们庆国十万大军!” 他的语气颇为自豪。 宁安也确实应该自豪,应该骄傲,因为他做的非常好,纵观古今中外无人能出其右! 但这里是庆国。 他这般自傲的说着杀了多少庆国的兵马,无疑是在玩火。 果然,随着他的话语不断出口,百官们的怒火也几乎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 宁安负手而立,蔑视百官,傲然开口:“本来,我是想乘胜追击,挥师南下,马踏京都,成就不世伟业的,只是……” 说到这里,宁安话锋一转。 “只是,我们陛下毕竟也心怀仁慈,不忍战事劳民伤财,所以便派我来谈判。” 宁安有意,在也字上加重声音。 他这人,有仇不隔夜,吃亏当场就报。 刚才庆帝陈平平在言语上占了些便宜,这会儿宁安就连本带利的还了回来! 在宁安这般肆无忌惮的言语攻击之下,百官们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哪怕是以高大为首的一众虎卫,都已经快忍不了了。 一双双目光望向了庆帝,只等庆帝的一声令下,便要誓死将宁安留在这里! 龙椅上。 庆帝的脸色阴沉的下人,无形的杀意亦在弥漫。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 若非是理智强行压着,他几乎已忍不住不顾一切也要将宁安击杀! 殿内,陈平平亦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张嘴可够毒的……陈平平不禁感叹。 为官多年,言辞犀利之人他见过太多,可如宁安这般反复锥心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太狠了,根本就是逮着杀,躲都躲不掉!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集体愤懑,牙龈都快要咬出血了。 终于,有人是忍不住了。 第57章 陛下英明 都察院御史赖明诚走出队列,言辞怒斥:“好一张利嘴,宁使臣,我倒是想问问你,若真是仁慈之心,不想劳民伤财,为何开启战事?” 官员中亦有人声援:“说的没错,还甘扬言马踏东京,狂妄至极!” “明明狼子野心,还好意思说什么心怀仁慈,简直虚伪!” “若你们齐国真是那般仁慈,为何要开启沧州一战?!” “说的没错,而且庆国北伐,将蛮族王庭犁庭扫穴,十万人头垒砌京观,可谓人尽皆知,如此作为,与魔头何异?!” 百官们压抑的怒火,在督察御史赖明诚的带领下,尽情宣泄。 庆国官员们群情激奋,情势愈演愈烈。 齐国众官本来还有些担忧局面失控,但见宁安那般淡然自若,便有稳下了心神。 而且经过这两日的了解,他们明白,宁安的反击,要来了! “荒谬!--” 宁安一声大喝,如雷霆万钧!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武将们还好,毕竟有修为在身。 而文官们底子薄,经宁安这么一喊,只觉五脏翻滚。 宁安却浑不在意,他环顾四周,冷声喝道:“此战开启,全因为庆国藐视齐国在先!” “尔等先派间谍入齐,随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劫狱,还杀死了我大器锦衣卫指挥使沈重!” “这一切的争端,根本就是你们庆国挑起的!” 宁安横眉立目,语声如雷。 “一桩桩一件件,贵国作为,简直罄竹难书,你们挑衅在先,我大齐为了沈重指挥使报仇,打你沧州有何不可?!” 宁安字字如刀,句句铿锵,竟是将文武百官骂的哑口无言。 严兵昀入齐的事,原本虽然隐秘,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闻,许多人都知道。 毕竟后来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想瞒也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而齐国指挥使沈重的死,也早已被小皇帝战位位昭告天下,甚至齐军南下,打的也是为沈重报仇的 旗号。 现在这些事被宁安当面说出,百官们也不知如何辩驳。 这样一想,好像理亏的还真是他们。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齐国南下伐庆,确实有正当理由。 往小了说,是不正当竞争,往大了说,就是公然挑衅一国权威! 由于庆国犯错在先。 事后齐国发兵攻打沧州城,这不冤。 至于此事的真假,在场百官虽不知全貌,但也多少有些了解。 加上宁安说的如此笃定,在场众人也意识到,这些事,八成就是真的。 殿前,陈平平黑着一张脸,缄口不语。 他能够确定沈重绝不是他监察院的人杀的,但……空口无凭。 恰好那一天他们去劫狱,恰好那一天沈重就被人当街给杀了! 若说不是他们动的手,别说齐人,庆人都不会相信。。 所以,他没有解释,因为解释也不会有用,只不过是多丢次人罢了。 百官静默,宁安继续乘胜追击:“攻破沧州城,沈重的仇就算是报了,所以我们没有继续南下,而且也打算释放燕小已……” 说到这里,宁安话锋一转:“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众人暗自点头。 既然打输了,谈判是必然的,只要不想继续打下去,多少总得给点好处,意思意思。 然而,宁安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破防了。 “综合各方面考虑,我国决定,收归沧州城为我齐国领土,并向、贵国索赔战争损失共计一千八百余万两,粮食五百万石……” 宁安这次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十分平淡,只是在简单陈述。 但就是这般平静的语气,落在庆国百官耳中,却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过分了!” “这分明就是明抢啊!” “什么战争损失能这么大?敢要一千八百万两,真亏你齐国说得出口!” 一时间,百官哗然。 庆国繁荣富饶,但一年国家财政税收也就三千万两左右,结果齐国一开口就要去大半。 至于粮食税收,庆国一年也就四百多万石,齐国竟只要开口五百万石,都不够赔的。 更过分的是,齐国竟还开口索要沧州城! 沧州城虽然不算什么繁华的大城,但地理位置特殊,只要得到的沧州城,那就可以以点辐射到面,进一步攻占庆国周边四个郡! 齐国这根本就不是在谈判,就是在明抢! 众官员都要疯了。 从古至今,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谈判条件。 割地赔款,数额还如此巨大。 这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都察院御史赖明诚走上前,瞪大着双眼,手指气的都发抖:“你……你……你你你好大的胃口,根本就是敲诈勒索! “我庆国乃泱泱大国,绝不会答应你们着丧权辱国的条约!” 一名名御史和朝中大臣纷纷出列,怒斥宁安狮子大开口的行为。 然而宁安却根本就不在乎。 他只是目光轻蔑的扫过众人,冷声道:“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庆国的意思?” 对于现在的局面,宁安早就已经想到过了。 这个价格别说庆国人觉得高,就连齐国皇帝战位位也觉得高。 但开价前,宁安是算过的,庆国绝对出得起,虽然会肉疼,但还不至于伤筋动。 毕竟庆国实在是太有钱了。 宁安负手而立,淡然道:“如果这就是你们庆国的态度,那就不用再谈了,我回去就宰了燕小已,然后挥师南下,马踏京都!” “狂妄!”一名武将上前怒喝。 听宁安话中的意思,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武德充沛的庆国放在眼里,也没有将他们这些领兵打仗的武将当回事。 好像挥师南下,马踏京都,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一样。 如此轻蔑的态度,对这些武将来说根本就是侮辱! 可宁安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还是让百官们都难受的厉害,也没法回答了,只能一个劲儿的说宁安残忍,骂他是屠夫。 面对大臣们的无能狂徒,宁安毫不在意。 他没有跟这些争吵,也没有离开,而是在等,等庆帝的答复。 毕竟无论怎么争,最后拍板的还是庆帝。 龙椅上。 庆帝身子前倾,神清倒是平静。 宁安开出的条件,他早就知道了,当时已经大怒一场,现在反而冷静的厉害。 “燕小已虽然战败,但是以前为庆国立过功,朕不能让他这样枉死他国,否则便寒了将士们的心,所以,朕愿意跟你们齐国谈判…….” 庆帝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武将们的眼圈都红了。 “陛下……” 他们声音颤抖,似是已感激涕零。 庆帝摆摆手,按住了百官的声音,随后平静的望向宁安。 “谈判可以,但仅限于释放燕小已,至于割让沧州城以及巨额赔款……” 庆帝摇摇头,冷笑道:“你们的胃口太大了,真以为打赢了一场仗,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至于挥师南下,马踏京都,更是无稽之谈!” 庆帝站起身,一股属于九五之尊的气场覆盖整个大殿。 “朕登基多年,纵横八荒,平蛮夷、兴国策,带领我大庆走向兴盛,可不是吓大的,想威胁朕?你们还不够!” 这一番言论,字字如鼓,震响了庆国百官心中的希望和勇气。 众臣心中大定,连忙高呼:“陛下英明!” 刚才庆帝松口的时候,他们真是害怕极了。 尤其是户部尚书。 庆国的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户部账上,一部分是皇帝自己掌控的内库。 内库有多少钱,户部尚书不知道,但户部有多少钱,他却是一清二楚。 真要是按照齐国所要求的进行赔偿,那朝廷的存银就该见底儿了,至少两三年之内都会过的很艰难。 殿内,宁安淡然开口:“既然你们已经作出选择,那我也不勉强,那就先谈谈释放燕小已的赔偿吧,至于其他的……咱们战场上说话!” 宁安不卑不亢,霸气十足。 谈判成不成,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 出使庆国就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签到,现在监察院、范府、皇宫这三个所获得签到奖励已经足够丰厚,让他即便面对大宗师都可不惧。 而身为主要剧情开战的地方,能够签到的地方还有狠多。 反正谈判事宜,一天两天也完不了,宁安也不着急。 等签到攻城,各种奖励齐上阵,那他所掌控的武力就会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新高度! 到时候。 就是庆帝哭着喊着求他送给他沧州城,别再挥师南下了都不行! 皇座上。 庆帝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宁安。 宁安的干脆让他有些意外。 其实两国谈判,跟市井商贩做买卖并无区别。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最后定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和默契。 然而,宁安却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一样。 整个大殿,不只是庆帝,就连陈平平、林箬甫等几个八面玲珑的人精,也是摸不清宁安的意图。 ‘他未免答应的也太爽快了,就好像压根就不在乎谈判是否达成一样……几人这般想着。 他们纷纷望向宁安,看着对方那淡然自若的神情,隐隐感到几分不安。 林箬甫双目微眯,心中思忖:“宁安这态度好像压根就没打算谈,甚至说更巴不得谈判破裂,好继续打仗,可是……这两国谈判不正是出自宁安的手笔吗?” 林箬甫看不透了。 陈平平同样看不透。 在他们看来,宁安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前后矛盾,没有丝毫逻辑可言。 想要谈判的是你,不想要谈判的也是你。 第58章 我不会败 那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他们摸不透了,越想越探得古怪。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宁安这时又道:“既然谈判的主体已经定下,那剩下的细节交给鸿胪寺的官员 们就行了,于我而言,到更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和那位洪公公决一死战?” 宁安战意涛涛。 对于赔偿事宜随意处置,倒是对和洪四庠的生死决战更感兴趣。 皇座上,庆帝目中闪烁着精光,缓缓开口:“你想什么时候进行?” 他这话说的很慢,几乎每一个字中都透着浓浓的敌意。 宁安轻哼一声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就是现在!” 殿内的气氛顿时又压抑起来。 百官们望着战意沛然的宁安,都莫名感到一股恐惧。 疯子……林箬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皇座上,庆帝身子前倾,双目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就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宁安淡然一笑:“我对自己向来都很有自信。”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仿佛刀剑争锋! 在场众人,尤其是那些高手,都感受到两股极强的气势在空中交汇、碰撞,纷纷捏了把汗。 “那如果跟你决战的一位是大宗师呢?”庆帝目光湛湛,威胁意味极其浓郁。 他很愤怒,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令殿内百官感到极为压抑。 而宁安却洒然一笑,姿态狂傲:“如果不是大宗师,我都还不想打了呢!” 针尖对麦芒,宁安与庆帝虽然没有动,却已经在言语和气势上展开了多次交锋。 片刻后…… “呵……”庆帝忽然笑了,他是被宁安的自信和嚣张给气笑的。 他虽忍着没有动手,忌惮的可不是宁安一个九品,而是可能藏在暗处的苦荷和五竹。 宗师之下皆蝼蚁,在庆帝眼中,不论是九品还是九品巅峰,都和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小小的“蚂蚁”敢如此“狐假虎威”,挑衅他的威严,这让庆帝无法忍受。 他大袖一挥:“好,那朕便允你们决战,时间就定在明日!” 庆帝站起身,凝望着殿下之人。 “不过话要说在前头,这是你主动要求的,若是死了,可非我庆国仗势欺人。” 虽然是大宗师,虽然是皇帝,但大部分时候也还是要脸的。 尤其是两国来往,哪怕平绒相见,最重要的也是名正言顺。 正因如此,宁安才会拿沈重开刀,创造了一个南下的由头,至少师出有名,不至于落人诟病。 宁安微笑道:“那是自然,但是…我不会败!” 他的自信那般耀眼。 庆帝黑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他怕再跟宁安说几句话,会忍不住亲自下场。 “洪肆庠!” 正在殿外候着的洪公公连忙走了进来,恭敬行礼:“老奴在。” 庆帝扫视百官,最后目光落在了宁安的身上。 “明日你跟宁安摆擂,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洪肆庠早就在等着这道圣旨了,当即领命:“老奴领旨!” 说完,他鹰隼般的眸子望向宁安,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宁安也回了他一个冷酷的眼神,随后随意朝着庆帝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庆国皇帝陛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外臣就告退了。” 话音落下,宁安甚至都没有等庆帝点头,便直接带着齐国众使臣离开。 齐国使臣们全程几乎都是蒙的,现在也觉得似梦似醒,感觉自己好像大老远来了一趟,什么都没干又快回去了。 他们毕竟没有宁安那样猾狂,可又不敢违逆宁安,朝庆帝点点头无声致歉,就硬着头皮跟宁安离开了。 这一番举动,可谓是无礼到了极点。 百官们怒目凝视着宁安等人走出大殿,待对方已经走远,殿内顿时响起百官们的怒斥声……“猖狂!” “竟然如此无礼!” “看好明天洪公公如何将你这狂逆之徒斩于台下!” “天欲其亡,必让其狂,宁安已有取死之道!” 这些当官的做事不行,口嗨倒是卖力的很。 刚才宁安在的时候,感说话的没有几个,现在人走了,他们又在这里信信狂吠。 皇座上。 庆帝看着百官的丑态,听着那些无能狂怒,觉得越发烦躁。 “够了!” 庆帝一声大喝,殿内又恢复安静。 两日来,这些百官一点作用都没起到,文臣骂人骂不过,武将打人打不过。 最后还得让他这个皇帝亲自下场,派人搞定宁安。 搞得好像他这个皇帝是给人打工的一样。 庆帝没好气道:“一切等明日再说,将朕的旨意,传遍全京都,明天让京都百姓都看看这个狂徒的下场!” “陛下英明!”众臣连忙拍了下龙屁。 庆帝懒得跟他们瞎扯,又道:“另外,着鸿胪寺少卿辛奇物负责与齐国使团谈判。” 说完,他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面对这帮酒囊饭袋,他已经疲了。 宫门之外。 宁安打发走了简雍等一众鸿胪寺的官员,让他们去准备之后的谈判事宜。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燕云十八骑,在京都闲逛起来。 时间尚早,难得来一次庆国京都,自是要好好转转。 “这庆国的京都倒是繁华许多,看来果真是有钱啊……”宁安来回观望,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不就得将来,自己马踏京都的画面,嘴角不禁勾起。 街边的摊位狠多,有卖小吃的,也有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的。 宁安走到一处摊位前,拿起一个红石雕刻的饰品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的?” “客官您……”摊主抬起头,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随后,他竟是把摊车推起,生意也不做了,逃也似的离开。 宁安一路走一路逛,其他人也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他,简直就像是后世的摊贩见到城管一样 用。 没得吃又没得玩儿,宁安顿感无趣,觉得这庆国的京都逛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摆摊看病的年轻大夫。 大夫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身青衫看起来文文弱弱。 但最令宁安在意的,还是这年轻医者旁边挂着的帆布招牌。 上书四个大字:莲花医馆! 看到这招牌,再看看那年轻医者,宁安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难道是他?” 宁安注视着那个小摊,也注视着那个摊位上的年轻医生。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李莲花?”宁安沉吟着。 李莲花不是庆国人,也不是齐国人,甚至不是余年这个世界的人。 但这个世界,乃是一个综武世界,包罗万象。 当初在宁安首次得知自己所处的是个综武世界之时,就特意对世界各地的那些王朝进行了简单了解。 其中就有莲花楼世界的大熙皇朝! 思索着,宁安也缓缓迈步脚步,朝着那小摊走去。 周围其他的摊主见宁安出现,纷纷避之如虎,就连街边的店铺也着急忙慌的关上了门。。 “看来我在这庆国,还真是如同洪水猛兽了……”宁安摇头轻笑。 也就是盏茶的功夫,半条街道几乎都空了,大白天的都显得那般静寂。 只有那医摊的医者依旧安之若素,并未如其他人一样退避、恐惧。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要么无知,要么无畏。 在宁安看来,此人显然是后者。 “咳咳……”那医者忽然轻咳了两声,面色泛着不健康的惨白,人也消瘦的厉害,看着十分憔悴,弱不禁风。 看到这一幕,结合诸多特征,宁安已经可以确定。 眼前这名莲花医馆的大夫,就是那位大熙皇朝曾经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说起此人,可真是传说般的存在。 少年时成名,打遍天下无敌手,武功登峰造极,在整个大熙皇朝已经成为了断层般的存在。 只是后来发生诸多变故,从而该换了名字,以李莲花的身份,四处行医。 “大熙与庆国相隔数千里,他怎么会在这里?”宁安有些疑惑。 在原来的故事情节中,李莲花与金鸢盟盟主笛飞声在东海决战,之后中毒坠海。 漂泊上岸后,因接连遭遇人生中的重大变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从而流浪天涯。 “跑的倒是够远的……” 宁安很快捋清了头绪,虽然感到稀奇,但也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这里是综武世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思索间,宁安便朝着那医者走去。 他打算进一步确认对方的身份,如果真是那位李莲花的话,或许在莲花楼中也能获得签到奖励。 宁安走向医摊,后面排队的病人看到宁安,纷纷色变,连忙散开。 只有一名中年男人坐在摊位前,正在看病,没有察觉。 “大夫,我有个朋友。” “他最近总是腰膝酸软,力有不逮,您说他这得吃什么药啊?” 中年人正在介绍着自己“朋友”的病情,忽然感到身后无比压抑,好似被猛兽盯着一般,浑身汗毛倒竖。 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英武青年正站在他的身后。 “宁……宁宁宁宁……宁安!~”中年人一见宁安,吓得面色歘白,腿都软了,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路翻了好几个跟头,还差点跌到井里,俨然是已吓到慌不择路。 第59章 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饭钱没了……李莲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他的生活过的很拮据,一旦存银超过五十两,就绝不干活。 只有没钱的时候才会行医看病,且从不要高价,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很贫穷。 他现在出来行医,只能说明,他没钱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这位公子,刚刚那人的诊费还没给呢。” 看着镇定自若的李莲花,宁安颇觉有趣。 不愧是李莲花。 现在整个庆国避他如避鬼神,也就只有李莲花在面对他时,才能这般坦然了。 “刚才那人的诊金我来付。”说着话,宁安把自己小臂放在桌上,手腕向上,“我最近不太舒服,你也帮我瞧瞧病。” 李莲花盯着宁安看了片刻。 随后摇头轻笑:“公子说笑了,我看公子啊,气色红润饱满,神完气足,只要不是跟人比斗受伤,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生病。” 李莲花也不想跟他多扯,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公子还是请回吧,正好这都快中午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他的动作很轻,但是却很稳,只有常年握剑的手才能稳到这般地步。 宁安也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看人真准,我也这么觉得。” 知道你还来看病……李莲花暗自腹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客气的人。 说话间,他已经将行医的工具收拾完毕,去伸手解绑在一旁木柱上的帆布招牌。 宁安往桌上放了一块银子:“那些人见我都避之如虎,为何你却没有半点反应?难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钱给多了。”李莲花从箱子里拿出小刀,在那块银子上轻轻—划,银子便断成两截。 他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又推到了宁安面前。 做买卖做到这一步的,倒还是少见。 李莲花淡笑道:“我只是个医生,眼里只有病人,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跟我没有关系。” 不愧是李莲花……宁安心中暗叹。 世间庸人多,能看的这般洒脱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一番交谈下来,宁安已经百分之百可以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或许名字可以相同,长相可以相似,但性格和处事等各方面却也都一样,那就毋庸置疑了,世间绝没有这般多的巧合。 想到这里,宁安对李莲花更多了几分赞赏。 碧茶之毒,深入骨髓,药石难医。 李莲花身中剧毒,一身功力十不存一,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他还能如此淡定,仅这份气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咳咳……”李莲花刚刚将招牌摘下,忽然又是一阵咳嗽,身形晃了晃,状态看起来糟糕极了。 宁安此时若有所指道:“我看你本身也是大夫,却还是咳嗽,好像受了重伤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跟人比斗导致?” 李莲花面色微变。 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微笑着道:“我啊,从小弱不禁风,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他摆摆手,“我一个普通人,还这么瘦弱,怎么会跟人比斗呢。” 李莲花说着话,已经将招牌收起,背着药箱就准备走。 宁安却摇头道:“如果你都是普通人的话,那我们就连人都不算了,你说呢,李门主?” 轰! 李莲花心中宛若雷霆炸响,面色骤变,就连身形也是一顿。 他震惊极了。 碧茶之毒,令其容貌大变,多年来行走天下,世间只有李莲花,再无李相夷。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距离大熙数千里外的庆国,被人给一眼识破! “你……你认错人了……”李莲花眼神闪躲,本能的就想要逃避。 李相夷那个名字承载的太多,他已经背不动了。 可是再想到宁安的身份,并看到那一双如星河般深邃的眸子,李莲花无奈苦笑。 他的笑容中,有几分苦涩,似是对过去的追忆,也是对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的告别。 “宁侯果然慧眼如炬,没想到这都能被你认出来。 “不过,李相夷已经死在了东海,现在世间只有李莲花。” 宁安的出现,令李莲花平静的生活多了一抹波折。 但很快李莲花就冷静下来,抚平了内心的不安与悸动。 正如他这个名字一般,一念心清静,处处是莲花。 现在的李莲花已不负曾经那般狂傲,已学会了平心静气。 宁安微微颔首道:“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都依旧耀眼,而我对耀眼之人,总能一见如故。” “宁侯谬赞了。”李莲花微笑摇头。 他知道,宁安既然来找他,既然故意点破他的身份,那就绝对是有事。 便开口问道:“不知宁安找我这个穷大夫做什么?” 说完,李莲花不等宁安开口,就又提醒道:“先说好,我现在只是个大夫,因为没路费了才在这里赚点盘缠,不掺和你们齐、庆两国的事。” 自从东海一战后,李莲花就喜欢上了平静的生活,最怕牵扯到麻烦当中。 而宁安,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他不想与之牵扯过多。 宁安微笑道:“不必担心,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毕竟昔年李门主的风采,天下谁人不知?” “往事不可追,也不必问,我更不会答。”李莲花摇头,显然不想多说。 东西已经收拾好,他迈动脚步,往偏僻的地方走。 那辆房车太招摇,总不可能停到大街上。 宁安却不打算放过他,一同跟了上去:“正好到晌午了,我顺便也去你家做个客。” “你……”李莲花顿时语塞。 他还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 李莲花长长一叹:“你这哪里是好奇,分明就是坑我。” 他抬起头,眼神颇为无奈。 “如今你在庆国这般情况,若是庆帝知道你去我家里,肯定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闻言,宁安笑容玩味:“你难道还会怕他?” 若是过去的李相夷,恐怕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当年少年英姿,天下绝伦,如太阳般耀眼,力压无数天骄。 金鸢盟盟主笛飞声已经足够强了,和万人册上的其他人比起来,几乎已经强到了断层。 可即便这样的人物,也只能勉强与李相夷交手片刻而已。 由此可见,当年的四顾门门主,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只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李相夷,而是李莲花。 李莲花沉默了,随后正色道:“说实话,确实有点怕,毕竟是人家地盘,而我还事情没完成,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宁安知道,李莲花虽然放弃了过去的一切荣誉,却并没有完全舍弃曾经的一切。 至少亲情他丢不掉。 这些年来,李莲花四处游历,其实一直都在找他师兄单孤刀的遗骨。 单孤刀、李莲花,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至少在李莲花看来,单孤刀就是如同亲大哥一般的存在。 “或许,我能够帮上忙。”宁安如此说道。 他是穿越者,恰好对于莲花楼世界的故事还算了解,这件事他确实帮得上忙。 然而,李莲花并不相信,只是摇摇头道:“你还是先将自己的麻烦解决掉吧。” 虽然来到庆国不久,而且没有刻意去了解,但以李莲花的见识和睿智,还是从种种细节中察觉到了宁安现在危险的处境。 只是…… 李莲花看了眼宁安,又看了眼站在后面的燕云十八骑,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除非不顾毒素蔓延强行动手,否则怕是拒绝不了了。 “粗茶淡饭,怕是不合宁侯胃口。”李莲花走在前面。 宁安笑道:“无妨,我不挑的。” 二人一番兜兜转转,穿大街过小巷,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偏僻之地停下。 这里都已经出了京都城了,四下荒无人迹。 不过景色倒是很不错,金色的落叶将大地铺成金黄,时而留鸟飞来,鸣声悦耳,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就是那里了。” 李莲花抬手一指。 他的脸上已冒了细汗,毕竟现在不比从前,身子骨弱了不少。 抬眼望去,远处的开阔地上,停着一辆上下两层的豪华房车。 下层为起居室,上层则是四面开阔的凉亭。 小楼不算很大,但比起寻常的马车来可是有分量的多了,想要拉动这样一座楼车,也并不容易。 拉扯的马足有四匹,而且个个神俊,一看就喂养的极好。 宁安甚至怀疑,李莲花赚了那么多银子,恐怕得有一大半都喂到马肚子里去了。 思索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莲花楼前。 宁安也看到了挂在楼上的“莲花楼”三个字。 踏上楼梯,进入小楼,屋内古色古色,确然陈设简单,却也应有尽有。 不过宁安倒没有多留意屋内布置,因为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 【检测到宿主身在莲花楼,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怜花宝鉴!】 【注:此功法领悟后可直接达到大成,是否立即领悟?】 我果然没猜错……看到系统奖励的内容,宁安不禁心中一喜。 李莲花的莲花楼虽然简单朴素,但因为李莲花这个人的缘故,也为这小楼赋予了一层特殊的意义。 而且签到出来的奖励,还非凡品,若是放在江湖中,足够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怜花宝鉴》出自武林外史,在《小李飞刀》中也有出现。 这本秘籍,乃是一代枭雄王怜花毕生之心血。 第60章 玉女心经 上面不但有他的武功心法,也记载着他的下毒术、易容术、医术、苗人蛊术、波斯传来的摄心术,以及各类琴棋书画等雅好心得,可谓包罗万象! 王怜花此人天赋绝顶,他倾尽心血所着成之《怜花宝鉴》,自也是令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珍宝! 只可惜,因为所学颇杂,所以他的内功心法虽好,却还算不上是最顶级的。 但这本功法妙就妙在包罗万象,各类武学、杂学都十分丰富。 可以说,《怜花宝鉴》如果单纯以其中的武功品级来论的话,足以称得上是上上之品,但因为王怜花没有能得到其父真传,所以还差了一些。 但比起这江湖中大部分的武学来说,已经算是触之不及的存在了。 【立即领悟!】 伴随着一道只有宁安能看到光束钻入其眉心,海量的知识顿时涌入脑海。 和不灭金身比起来,怜花宝鉴的内容要多太多了,大量的知识浮现脑海,宁安眉头微皱,身子忽然顿住。 一旁的李莲花刚走进屋子,将东西放好,却发现宁安站住不动了。 紧跟着一股强大的气息骤然震荡开来,掀起无名狂风。 而宁安的境界,也随之更上一层楼。 直接突破到了九品上! 李莲花不由愕然:“这……这就突破了?!” 宁安突破了,而且毫无征兆。 只是刚刚踏进莲花楼,气息都陡然暴涨,直接从九品中踏入了九品上! 李莲花张张嘴,颇感匪夷所思。 他曾经是四顾门的门主,麾下门人无数,他自己也是绝代天骄,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见过谁说突破就突破的。 哪怕是曾经的李相夷,每每感受到瓶颈松动,也要寻个安静地方运功。 如宁安这般忽然破境的,别说见了,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李莲花诧异之际,宁安也气息收敛,睁开了眼睛。 他握紧拳头,能感受到体内气息浩荡,比之前提高许多,但也只是堪堪够突破到九品上而已,距离巅峰,还差一些距离。 看来怜花宝鉴在武功方面的级别,还是差了不少,若是他老爹快活王的武功秘籍,怕是不够我突破到大宗师,也能到准宗师了… 宁安心中一叹。 人的精力到底还是有限,王怜花虽然天资过人,但因为精力太过分散的缘故,于武道终究-是没有走到巅峰。 不过这次所得,也令宁安受益匪浅,毒术、医术、蛊术、易容等方面的原本没有涉及的领域,现在直接都精通-了,可谓全能! 其他人若是修炼这《怜花宝鉴》的话,恐怕只会贪多嚼不烂,博而不精。 但宁安不同,有系统的帮助,他直接达到了大成境界,全部掌握! 也就是说,怜花宝鉴对宁安武功的提升虽不算很大,但对他整个人能力的提升却是巨大的。 宁安看向李莲花,由衷的道了声谢。 李莲花摇头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呢。” 他很是不解,虽说他有顶级内功心法扬州慢,以及自创顶级剑法相夷太剑,但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宁安。 所以宁安的突破,在李莲花看来,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同时,李莲花也好奇道:“你平时突破都这么突然吗?” 这一点他确实想不明白。 宁安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可能是因为这莲花楼里有你的武道痕迹,令我有所收获吧。” “武道痕迹?”李莲花顿时就愣住了,“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强者的武道痕迹能够让人感悟提升,可问题是他并不记得自己在莲花楼里有施展过什么武功。 既然没有施展过武功,哪里来的武道痕迹? 李莲花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许多年来的修心养性,已经让他的心态十分平和。 “请坐吧,庆贺你突破,我亲自下厨。” 说着话,李莲花就动身在阳台上挖起了萝卜。 一开始遭逢变故,穷困潦倒的时候,他就是靠着这么种菜勉强活过来的。 宁安在桌前坐下,自顾倒了杯茶水,悠然开口:“不管怎么说,我能突破有你一份功劳,我可以送你一个秘密当做谢礼。” “要是关于齐、庆两国的事还是算了,我不想知道。”李莲花摆手。 他这一生有太多秘密,也不想再承受任何秘密了。 然而,宁安却道:“这个秘密,与你有关,准确的说,与你的师兄单孤刀有关。” 李莲花闻言,动作顿时停下。 他按捺不住好奇,回头问道:“你知道我师兄的遗骨在哪儿?” 宁安摇摇头。 李莲花不由苦笑,对那所谓的秘密也不再感兴趣。 然而宁安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心头巨震…… “你师兄没有遗骨,因为单孤刀根本就没有死!” 一瞬间! 仿佛晴空炸雷,亦好似惊涛拍岸。 李莲花心神狂震,气息都乱了起来,精神更是有些恍惚。 “你……你说什么?” “我师兄他没死!” 半个时辰后,宁安从莲花楼中走出来。 他回头望了那座小楼一眼。 “可惜啊,终究没能在李莲花那里蹭上饭。” 宁安知道李莲花厨艺不错,只是因为单孤刀的事情,现在恐怕他也没心情做饭了。 换了谁,被最亲近之人算计、背叛,恐怕都会无法接受。 若是心性不够坚定的人,直接疯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莲花楼内。 李莲花呆坐在楼梯上,怔怔的望着远方,目光呆滞。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双目红肿,嘴角还带有一丝血迹。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李莲花那身干净的青色长衫已经沾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抬起头,万念俱灰。 “师兄,你我情同手足,你为何要如此?!” 京都城。 宁安刚进入城门,便看到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凝神望去,见到原来是朝廷贴出了皇榜告示。 人群中,一名书生站在最前面,郎朗念诵起来。 大致内容就是,为表齐庆两国之谊,将会各派代表在明天进行武道切磋,刀剑无眼,故需立下生死文约,请全城百姓前去观看。 皇榜上说的算是比较委婉了,其实知情者都知道,这一战不仅要分高下,更要分出生死。 “好!” “终于要打了,我明天一定去看!” “娘的,明天老子旷工,也去去啊,我倒要看看宁安是怎么死的!” 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叫嚷着要让宁安付出代价。 宁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神情很是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他知道,这一定又是庆帝的手笔。 自打他来京都开始,庆帝就只用了一种手段,那就是“攻心”。 此次皇榜张贴,邀请全城百姓观战,目的就是为了要让所有人都看着宁安被杀。 这样一来,不仅能除了一个心头大患,更是彰显他庆国武道昌盛,提振全民士气。 “可惜,庆帝老儿你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宁安嘴角微扬,似乎已看到了明日杀死洪肆庠后,众人的反应。 宁安做人很公道,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也是时候,让京都留点儿血了……” 宁安目光湛湛,这一战,他不光要杀人,还要诛心! 城内有一片湖,连通着贯穿京都的河流。 湖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花船,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楼,招牌上书写着三个大字:醉仙居! 醉仙居是京都城内最知名的青楼,令许多高门贵子流连忘返。 这花船做的十分精美,上面飘来阵阵悠扬乐声,以及姑娘们的嬉笑声,还未靠近,便感到一股脂粉香扑面而来。 宁安停下脚步,已经站在了流晶河沿岸。 “醉仙居,这地方应该能签到出好东西吧。” 早在来庆国之前,宁安就已经有了规划,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签到。 监察院、皇宫、范府,宁安都没有错过。 醉仙居的权重虽然远不足以和这几个地方相提并论,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来都来了,自然不能错过。 时间尚早,金色的阳光照在湖面上,泛起波光。 花船已经靠岸,虽然还是白天,但作为京都城最富声名的青楼,醉仙居的生意也是极好。 远远就可瞧见许多穿着光鲜的风流才子,骚包的摇着折扇,踏上花船。 “这位公子,进来消遣消遣啊?” 一名徐娘半老的老鸨子见到宁安在花船前驻足,当即热情的迎了上来。 有意思的是,她竟然没认出宁安,反而看宁安穿着不俗,气宇轩昂,还以为是哪家勋贵的高门子弟。 这可是个贵客,一定要招呼好了!’老鸨子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他看得出宁安一定是个大金主,更关键的是,宁安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足足跟了十八人! 要知道醉仙居的消费可不低,这么大的买卖,自然是要好生伺候着。 “给我来两个上等包间。”宁安随手抛给她一锭金子,少说也有五十两。 老鸨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公子您林里边儿请!” 老鸨子掏钱带路,笑容谄媚,一路上极尽溢美之词,都快将宁安夸到天上去了。 到底是做青楼买卖的,这嘴皮子就是利索,夸人也夸的极为讲究。 进了花楼,才看到醉仙居的繁华一角。 第61章 绣球 入目所见,莺莺燕燕萦绕,均是年轻貌美的女子,青春的香风扑面而来,令人心情大好。 见宁安生的俊朗,一路上有不少姑娘都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穿过大厅,走过长廊,前面才出现了阶梯,拾阶而上,这里清净许多,姑娘也少了许多,但质量明显比大厅要高出了一大截。 宁安毕竟花了大价钱,那锭金子就相当于是入场费了,这里的“vip”包厢中,可以见到的姑娘都更加年轻漂亮,许多都还是花魁级别的。 看到老鸨热情的带着一众客人上楼,许多姑娘都下意识的望了过来。 毕竟时间还早,闲着的姑娘不少,他们见宁安英武俊朗,都笑意盈盈,那千娇百媚的姿态,真是能让人骨头都酥了。 途经走廊时,一扇房门忽然开启,房中走出一名妙龄女子,容貌端庄,身段婀娜。 她叫袁梦,正是醉仙居的三大花魁之一! 但少有人知的是,她也是靖王世子李泓成的情人。 “宁安?他怎么来了!”袁梦认出了宁安的身份,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心思电转,她连忙退回屋内,叫来了身边贴身的侍女,将一封信和一小块银子塞到了她手里。 “快去找世子殿下,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这是时代的侍女都和主子很亲,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侍女收好信件,连忙快步离开。 包房内。 宁安在桌前坐下,直接吩咐道:“把你们这里拿手的好菜和美酒全都端上来。” 上早朝时天都没亮,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大半天没吃饭,宁安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刚才那个女人好像认出我了……宁安心中思忖。 他并没有发现袁梦的动作,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去留意,只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异色而已。 有了怜花宝鉴,宁安对毒药的鉴别能力直接达到了顶级,不怕谁暗中下毒。 加上诸多底牌,足够让他横行无忌。 反正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真理……只在神机营的射程范围之内! 【检测到宿主身在庆国醉仙居,可进行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功法:玉女心经!】 【叮咚!】 【触发额外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武器:君子剑、淑女剑!】 看到系统给出的奖励,宁安不由一愣。 ‘在青楼签到出玉女心经,这反差是不是有点儿大啊……心安心中腹诽。 不管怎么看,青楼和玉女两个字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门功法倒是还不错,比宁安预计的要好不少。 毕竟玉女心经是由全真教创始祖师王重阳的爱人林朝英所创,乃是古墓派至高绝学,也是天下绝顶的轻功之一。 此功法专门用来克制全真派的武功,若是修炼到最高境界,威力不弱于九阴真经。 可惜的是修练时须得二人同练,互为臂助,修练的第一步是先练成古墓派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步是学全真派武功,第三步再练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经。 修炼过程十分繁琐。 【注:因玉女心经是双人合练的武功,所以无法直接达到最高境界,是否领悟?】 【领悟!】 宁安没想太多,直接领取了奖励。 这一次,他的修为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真气增长了一点点。 玉女心经单人修炼和双人修炼的差别太大了,几乎就等同于两种功法一样。 不多时,好酒好菜都上了桌。 宁安也不作他想,抄起筷子便大快朵颐。 他吃的很香,但是老鸨子站在一旁都直接懵了。 “公子,您光吃饭吗?” “不然呢?”宁安反问道,随后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别打扰他吃饭。 饿了半天了,饥肠辘辘,除了吃饱饭,他什么都不想。 见宁安吃的那样香,老鸨子不禁面皮抽出。 她还真没见过来青楼不点姑娘,只为吃饭的。 这样她可不愿意了,毕竟在青楼吃喝都是陪衬,主要还是靠姑娘赚钱,就算不用,只是听听曲儿也行啊。 “公子,干吃多没意思,不如我叫几个姑娘来陪您啊?” “您要是不喜欢荤的,清信人也有,极善歌舞,正好佐酒……” 老鸨卖力的推销着。 身为京城最知名的青楼,这里可不光是有卖身的红信人的,更有花大经历培养的更为优秀的清信人。 清信人卖艺不卖身,个个都是二八年华,青春动人,且还都是完璧之身,最能满足一些达官贵人的雅好。 可不管老鸨子如何推销,宁安全都不为所动。 “别打扰我,出去。” 宁安直接赶人。 老鸨子气的都想吐血了。 他本来以为是单大生意,没曾想竟然还有人来青楼不要女人光吃饭的。 “那……您慢用……” 老鸨子不敢得罪宁安,毕竟京都之中,高门贵子太多,谁也不知道会得罪什么人。 老鸨子退出了房间,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咧着嘴悄声骂道:“什么玩意儿啊!” 京都,靖王府。 “二殿下难得来我府上一趟,正好我这里有刚从南方送来的云梦鱼,殿下一定要赏光。” 靖王世子李泓成笑声爽朗。 身为靖王的长子,他的地位极高,但仍是小心陪着另一名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形消瘦,姿态随意,身上有着股子慵懒劲儿,正是庆国二皇子李承择。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一名侍女便急匆匆追了上来。 “是你?”李泓成认出了来人正是袁梦身边的侍女。 侍女将袁梦的信件恭敬递上,低着头语速轻快:“我家姑娘说有急事告诉世子!” 李泓成心有疑惑,也不避讳李承择,直接就将信件打开。 信上内容不过只有一句:宁安在醉仙居。 靖王世子一怔:“宁安?就是那个齐国的使臣?” “不是他还能是谁。”二皇子李承择眉头紧皱。 世上叫宁安的不止一个,但能让袁梦专门派人送信的,自然不会有第二个。 二皇子和靖王世子对视一眼,目光中均是惊疑不解。 李泓成眉头紧皱:“他怎么去醉仙居了?就算想女人,这才申时,他大白天的就这么急色吗?” 男人好色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在他们看来,宁安这样人好像不该如此,更何况还有齐国大公主和圣女的两桩赐婚,就算要嫖,也得背着点儿人,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 二皇子李承择沉吟着,忽然灵光一闪。 “或许,这是个机会……”李承择嘴角勾起。 “机会?” “不错。”李承择轻笑道,“不怕他有弱点,就怕他没弱点,既然他好色,那就派袁梦制造机会引诱他,到时我们大肆宣扬,只好将他的名声毁掉!” 一念及此,李承择的笑容不由多了几分疯狂。 “呵呵呵呵……我倒想要知道,等宁安嫖妓的事情传回齐国,那齐国的太后该如何想!” 靖王世子李泓成也陪着笑:“二殿下此计甚妙,泓成佩服!” 他让侍女回去传信,随后二人相视一笑,颇有狼狈为奸之态。 在他们看来,宁安既然去了醉仙居,定然是想女人了。 而袁梦是醉仙居的花魁,有意引诱之下,宁安必定上当! 醉仙居。 包房内,宁安一顿风卷残云,也是吃饱喝足。 “味道不错。” 宁安神情惬意,显然十分满足。 若是二皇子看到这里的情况,怕是得气吐血。 谁能想到,有男人去青楼,只是为了吃饭的? 袁梦房间。 侍女去而复返,悄声在其耳边汇报。 “二殿下也在,他们是这么吩咐的?”袁梦诧异。 侍女重重点头:“殿下和世子还说了,只要这件事办的漂亮,一定重重有赏。” 袁梦眼前一亮。 做她们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别看今天是花魁,待青春不再,就只能去外面大厅接散客,等人老珠黄更是孤苦无依。 所以趁着年轻,袁梦更想要多赚些钱,或者搭上贵人的线,为以后得生活提前规划。 袁梦心思电转,忽然有了主意。 她对侍女吩咐道:“你去把妈妈唤来,我有事跟她说。” 包房在二楼,从走廊可以看到一楼的大厅。 天色渐晚,大厅的客人也多了。 老鸨子挥着小团扇,从袁梦房间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各位公子,今天咱们有个小游戏。”清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说着话,她从身旁的姑娘手里接过了一个精美的小绣球。 “今儿咱们抛绣球,哪位贵客接到了,就能让咱们的花魁袁梦陪着共度良宵!” 袁梦是醉仙居三大花魁之一,虽然是红信人,但跟她过上一晚价格可是不菲。 许多人都想一亲芳泽,奈何要么囊中羞涩,要么是花魁没空。 故此,老鸨子这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厅内众人的欢呼,纷纷叫嚷着要赶紧开始。 老鸨子扯着嗓子笑道:“袁梦姑娘,快出来迎客啦!” 话音落下,一间屋门打开,梳妆完毕的袁梦款款走出。 她容貌姣好,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更显妩媚动人。 “袁梦姑娘!” “这里,往这里抛!” 客人们朝着二楼招手高呼,都想要一亲芳泽。 宁安刚好从楼梯走下,听到袁梦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谁料他刚刚回头,就忽然一不明物体朝自己飞来,且已经到了眼前。 宁安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就抬手抓去。 这才发现,是一个精美的绣球。 第62章 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二楼走廊上,老鸨子也高声笑道:“恭喜这些公子接到绣球,袁梦姑娘今晚是你的啦!~” 说着话,老鸨子就将袁梦推到了身前。 袁梦现在年华正好,青春动人,且有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妩媚,杏眼眨动极为勾人。 “都没说开始了,怎么就扔了!” “就是就是,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不扔,偏偏朝那人扔去,怕是串通好的吧!” 人群中忽然喧闹起来。 那些客人们本来已经跃跃欲试,结果却看到绣球不偏不倚的朝着宁安丢了过去。 楼梯处可只有宁安一个人,这如何能不让人起疑? 错过了和没人共度良宵的机会,这些人顿时不干了,一个个吵嚷着不公。 “不行不行,必须重新抛!” “那个人是谁啊?见都没见过,凭什么就抛给他?” “依我看,这里面怕是有黑幕吧!” “就是有黑幕!” 人群喧哗,随着几名客人带头,其他客人们也在气氛的烘托下纷纷起哄,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二楼走廊上,老鸨子顿时急了。 挥舞着小团扇,连忙喊道:“哎呦各位客官,怎么可能有黑幕,这不是咱们提前说好了的吗?” 袁梦的计划,她并不清楚,只是觉得抛绣球这个噱头不错,可以适当换换花样。 现在见客人们反响激烈,她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毕竟这青楼可不她开的,老鸨子只是被上面的老板挑中帮忙经营而已,相当于店长。 要是经营不善,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那里知道,这帮客人里面,可是提前安排好了“托”。 要不是这帮人带节奏,旁人就算不满,也不会反响如此激烈。 此时,几名“托”又带头喊了起来…… “不行!” “我分明看到绣球就是往他那边扔的,袁梦姑娘可不能厚此薄彼!” “就是就是,除非他能拿出真本事来,不然凭什么能够服众!” 在那些“托”的带动下,客人们纷纷呼应。 老鸨子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好好好,众位客官,你们说怎么办啊?” 众怒难消,马上就是醉仙居最热闹的时候了,老鸨子也不敢耽误做生意。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以前花魁选人,都是看诗词,今日自然也不该例外!” “对,就比写诗!” “要是他能写出一首让我们都服气的诗,这事儿就算了,不然绝对不行!” 客人们纷纷高喊,大厅内喧闹一片。 “好好好,都依着你们……”老鸨子都快急哭了。 如果耽误了做生意,她少不了要被东家责罚。 老鸨子求助般的看向了宁安:“公子,您看……您写首诗……行吗?” 老鸨子话音刚落,一旁的袁梦也娇滴滴的,故作委屈道:“都是奴家不是,给公子惹麻烦了,奴家也没想到会这样,要不公子就赋诗一首吧,也好平了众怒……” 说完,她还楚楚可怜的望着宁安,轻咬朱唇道:“奴家,一定会补偿公子的。” 袁梦这番姿态,顿时勾起了不少客人的心头邪火,顿时又引起一片呼声。 楼梯口。 宁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神情冷漠,仿若置身事外。 他明白,这就是故意有人给他设套呢。 那背后之人,就是认准了他是个莽夫,不会诗词,所以故意想要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出糗。 最好逼得他恼羞成怒,一顿打砸,这样背后之人就会以此大做文章。 甚至就算是宁安真的为袁梦作诗一首,可流连烟花之地也绝非什么光彩之事,为花魁作诗这种事一旦流传来开,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庆国人玩儿手段可都够脏的……宁安心中冷笑。 这件事十分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造谣生事,败坏他的名声。 虽然不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确实很恶心人。 宁安冷冽的目光扫过全场,那战场厮杀养出来的杀意,令大厅内的气温都陡然降低。 喧闹声暂息。 宁安语气淡然道:“这绣球我本来是不想要的,不过,我觉得可笑的是,我走在路边商贩都能认出我,而你们却在问我是谁,既然如此,我便赋诗一首,好告诉你们我姓甚名谁……取笔墨来!” 宁安话音刚落,老鸨子立刻殷勤的让人取来笔墨纸砚。 小厮搬来长桌,麻利的将宣纸铺开,更有姑娘主动来帮宁安研墨。 人群中。 一些不知情的客人垫足观望,满脸疑惑。 “这人是谁啊?这么能装?” “是啊,好像我们都得认识他一样,这可是京都,就算是国公的子嗣也不敢这么狂吧。” 京城太大,宁安搅动的风云虽猛烈,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近距离看到宁安的真容。 加上民间对他的形象有极大的抹黑成分,倒是也有不少人没能将其认出。 袁梦翘首以盼,黛眉微微簇起。 ‘世子不是说他不通文墨吗,怎么还会作诗?’袁梦心中疑惑。 但随后想到即便宁安能作出诗来,她也可以以此炒作,提高知名度,不禁眉头舒展开来,心中窃喜,暗自得意。 这局面,怎么看都是赢。 “公子,墨磨好了。”姑娘放下墨条,朝着宁安盈盈一笑。 宁安没有理会,直接抄起毛笔刷刷点点,笔走龙蛇。 其实不通文墨,本就是别人对宁安的误解….... 他虽然是武状元,但最开始可是学文的,练字只是基本功,写的自然不错。 而且随着武道有成,融入字迹中,更显杀伐有力! 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刀来枪往,杀气腾腾! 啪嗒!~ 一首诗很快写完,宁安随手将笔一扔,二话不说就迈着阔步直接走人。 或因那首诗的缘故,他现在身上杀气凛冽,令人不敢靠近。 加上燕云十八骑亦是护卫左右,这般阵容,在场更是无人敢拦。 待到宁安已经走远,才有人极不服气的啐了一口:“装什么装,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个什么好歹来!” 自古才子风流,尤其是这种青楼的常客,往往都是高门贵子,精通文墨。 很快一群人便聚在了长桌前,看向了宁安留下的那首诗。 之前那文人不屑一顾,走上前,大声读了起来:“杀尽北蛮百万兵,手中宝棍血犹腥……” 读到这里,那人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几乎成了呢喃:“满堂不识英雄汉,只管晓晓问姓名!” 四句诗,一共二十八字。 虽然辞藻并不华丽,通俗易懂,但是却蕴含着滔天杀气! 明明只是一首诗,但字里行间却仿佛可看到尸骨堆垒,残骸遍野! 这诗词中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尤其是那笔走龙蛇的二十八个字,更是每一笔一画中都透着猾狂,仿佛用以书写的不是笔而是枪,挥洒纸上的不是墨而是血! “能写出如此诗句的,绝非凡俗,难道是哪位将门之后?”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看着面前的四句诗,反复呢喃,忽然瞪大了双眼。 “杀尽北蛮百万兵,手中宝棍血犹腥……这……这说得不是宁安吗?!”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宁安!” “是那个齐国的杀神宁安?!” 众人哗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自己竟然惹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怎么会是他?” “宁安竟然来这种地方?” “我……我刚才是不是骂他了?他不会杀了我吧!”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现在明白宁安为什么说他们可笑了。 人的名树的影,随着两场大战,宁安已经名震天下。 而且初到庆国,就树敌无数,俨然成为了全民公敌。 走在路上,贩夫走卒都恨之入骨,避之如虎。 可他们这些醉仙居中的嫖客,竟然只顾着流连烟花柳巷,竟连宁安这个庆国公敌的身份都认不出! 这着实可笑…… 宁安更是以此作诗,对在场众人进行了一番霸气的嘲讽。 所有人都能预料到,恐怕今日之后,这首诗就要火了。 而一旦他们今日来醉仙居的消息传回去,那可就不光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甚至都可能被开出族谱,更严重的都可能被抹去户籍! 哪怕过去千百年,都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部都愣住了,神情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我先走一步!”有人连忙借故离开。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再也不敢在此地停留。 “哎呦,我想起来了,我十八姨娘今天生产呐!” “我还没给我爹上坟呢!” 众人仓皇而逃。 更有人给老鸨扔下了银子,郑重嘱咐:“记住,今儿我没来过!” 不消片刻,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醉仙居,直接就人去楼空。 只留下一帮姑娘们面面相觑。 “客官,客官呐!” “你们别走啊!” 老鸨子不断挽留,但根本无济于事。 她都懵了,根本步明白区区一首诗,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老鸨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横竖也没看出什么来。 二楼走廊上,袁梦也是直接愣住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刚才虽然有人念诵,但她离得远,也是没有听清楚。 蹬蹬蹬……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袁梦连忙快步从楼上小跑下来。 “快让我看看写的到底是什么?” 袁梦一把推开了老鸨。 第62章 快去请宁安庇护 老鸨子是少数知道袁梦背靠靖王世子的人之一,自然不敢得罪,老老实实的候在一旁。 袁梦来到桌前,看到纸上诗句,忽然美眸大睁。 一股羞恼之意顿时笼罩心头。 身为花魁,她不光要漂亮,诗词歌赋也是必修课,自然看出了这四句诗中浓浓的讽刺意味。 袁梦回过头,目光冰冷。 “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一个字都不会说!” “否则后果自负!” 醉仙居全面封锁了消息。 可她们不过是个青楼,能量有限,甚至都无法完全保证自己的工作人员不乱说,更何况当日还有那么多的客人了。。 人多嘴杂,这个秘密注定无法瞒住。 消息不胫而走…… 皇宫大内。 御书房。 看着放在龙书案上的诗句,庆帝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好一个杀尽北蛮百万兵,好一个满堂不识英雄汉,口气可是够大的。” 庆帝的语气平稳,没有怒喝,也没有叫喊,但侍候在左右的宫女、太监们,却都能感受到他的无边怒火。 殿内的气氛无比压抑,几乎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庆帝看着面前放着的四句诗,目光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他越看越觉得这诗句的字里行间,都充满着不屑与嘲讽。 不像是在嘲讽那些醉仙居的嫖客,而是在嘲笑他的一个庆国皇帝! “陈平平。” “臣在。”陈平平精神一震,连忙恭敬行礼。 庆帝伸出手指,轻敲着桌上的宣纸,语气冰冷森寒:“立即派出人手,将今日在醉仙居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给朕放过。” 庆帝老谋深算,他明白如果这首诗流传出去,会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 这不仅会让宁安再次扬名,也会让他庆国再度沦为天下笑柄。 抓人,既是惩戒那些人的愚蠢行径给了宁安打脸的机会,也是为了封锁消息,将此事压下去。 “你怎么还不去?”庆帝见陈平平面色犹豫,不由沉声问道。 陈平平神情纠结,他故作为难道:“陛下,若是都抓起来,臣恐怕是做不到啊。” 此话一出,庆帝的目光顿时冷冽。 “做不到?抓几个嫖客和戏子而已,这都做不到,你的监察院是干什么吃的!” 从始至终,庆帝看起来都十分平静,但整个人却像是一座待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给人沉重的压力。 陈平平的鬓角已见了汗,顶着压力道:“当时在场的人里,有昌平伯的儿子,还有定国公、陈国公的子侄,另外……” 说到这里,陈平平声音一顿。 庆帝皱眉道:“另外什么?” 陈平平一番纠结,随后小声道:“另外,这个局,其实是二殿下做的,现在恐怕不仅是醉仙居,二殿下和靖王府上应该都知道了,如果都抓起来,恐怕牵连太广……” 话没说完,陈平平就闭上了嘴。 因为他注意到庆帝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 “废物!” 庆帝沉声怒斥。 “这个老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宁安明天就要死了,他还非要画蛇添足!” 庆帝是个标准的帝王,情感淡薄。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们,也只是他利用来维护自己统治的工具。 他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又故意放任甚至扶持二皇子与之相斗,既是磨刀,也是制衡。 敛财、结党、夺嫡…… 庆帝纵容着二皇子做这些事,但不代表他真就爱这个儿子。 李承择的行为,彻底触怒了庆帝。 “传旨,二皇子李承择,德薄才疏,行事乖张,罚禁足半年!” “老奴领旨。”侯公公连忙躬身告退。 御书房内。 庆帝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 片刻后,他又开口问道:“除了醉仙居,宁安还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庆帝已经算是草木皆兵,他感觉宁安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似乎处处都在与他作对。 陈平平沉吟道:“从醉仙居离开后,宁安就回了驿馆,不过在去那里之前,他见过一个人。” “谁?” “那人叫李莲花,是一个云游的年轻大夫,宁安晌午前和对方见了面,并在他家里待了半个时辰,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平平对宁安的行踪了如指掌。 身为皇帝的耳目,在这京都下至民间,上至皇宫,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只是宁安的实力太强,监察院的人不敢距离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具体说了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庆帝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沉思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这个李莲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自打猜测宁安可能是天脉者后,庆帝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陈平平摇摇头:“暂时只知道对方初来京都,并且医术非凡,其他的还在调查中。” 李莲花这个名字宛若无根浮萍,若是在大熙还有些人知道,可在遥远的庆国,想要查到他的信息,还真不太容易。 庆帝又问:“那个李莲花现在在哪儿?” “东郊,他的住所就在那里。” 庆帝坐起身,冷声道:“那就不用调查了,直接将他带回监察院,好好问清楚他和宁安到底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寒意。 和前几天相比,庆帝又恢复了往年的平静,整个儿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畏惧胆寒。 陈平平恭敬一礼:“臣……遵旨。” 消息无法封锁。 因为知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醉仙居。 一间雅致的房间中,宣纸缓缓铺开。 司李李伸出洁白的玉手提起狼毫的乌木毛笔,轻沾浓墨,在宣纸上刷刷点点。 “杀尽北蛮百万兵,手中宝棍血犹腥……” 司李李朱唇轻启,莺声呢喃。 她那一双动人的杏眼中满是倾慕。 不多时,四句诗已经跃然纸上。 虽然字迹不如宁安的那般猾狂洒脱,但也透着几分凌厉。 司李李吐气如兰,轻轻吹着纸上未干的墨水。 待墨干透,她将宣纸拿起,不断的看,不断的念,心中的爱慕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自顾美人爱英雄。 司李李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宁安也绝对算得上是千古无二的英雄。 “不愧是宁侯,果然霸气!” 司李李笑容甜美。 原本打算以赋诗扬名的袁梦算盘已经落空,因为这首诗根本就不是写给她的,甚至都不是写给女人的。 袁梦生气,司李李却很开心。 “面对那样的花魁都能不动如山,宁侯果非凡人!” 相府。 书房。 宰相林箬甫麾下门客袁先生在书桌前,抄录下一片诗文。 “林相,这就是宁安在醉仙居留下的那首诗。” 林箬甫起身走来,看着纸上文字,无形间感受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这杀气充斥在字里行间,明明都是简谱的文字,却仿佛由无数鲜血铸就,只看一眼,便令人心神剧震。 “好犀利的诗句!”林箬甫不禁讶然。 身为宰相,文官之首,他的学文自可算是庆国顶尖。 在他看来,这首诗用词虽然简单,但却返璞归真,霸气绝伦,无形间便可透出一股帝王将相挥斥方遒的豪迈。 “人中之龙……”林箬甫忍不住轻声感慨。 一旁的袁先生不敢接话,毕竟话题敏感。 可他也不禁心中赞叹,若非人中龙凤,绝写不出这般返璞归真却不失豪迈大气的诗句。 踏踏踏…… 林箬甫缓缓踱步,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到了即将发生在明日的决战。 “若是此子明天还不死,就必定飞龙在天,再无任何被打压的可能……” 林箬甫看向夜空。 乌云遮月,漆黑一片。 他那苍老的双眸中透着浓浓的忧愁,似乎已经看到了庆国这尊庞然大物,渐渐要被大势吞没。 虽然看起来可能性不大,可林箬甫就是有这种感觉。 “或许……” “是时候为林家谋划一线生机了!” 范府。 明亮的灯火点亮了黑夜。 范健提笔书写,转眼间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 “偌偌,你来看看这首诗。” 范偌偌莲步轻移,在书桌前驻足。 只一眼,那双动人的杏眼便被惊讶填满,久久回不过神来。 范健开口问道:“看完了吗?有何感想,说说吧。” 他在一旁坐下,拿起已经冷掉的茶水,押了一口。 范偌偌回过神来,沉吟着道:“用词看似简单,却十分大气,而且蕴含着常人难以拥有的王道之气,非帝王将相绝对写不出来。” 她知道这首诗绝非出自范健之手。 父亲的诗,她看过,用词讲究辞藻华丽却多了几分匠气。 而这首诗的用词却十分简朴,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浓郁杀气,只是区区二十八个字,就仿佛看到一位帝王踏着百万尸骨傲视天下! “父亲,这是谁的诗?”范偌偌不禁好奇。 在她看来,能写出这般诗句的,定是人中之龙。 范健放下茶碗,叹了口气道:“是宁安写的。” “宁安?”范偌偌诧异,随后又感到理所应当。 是了,这诗句所描绘的,岂不就是宁安吗? 范健面色沉重,遂开口将醉仙楼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宁安被人设下圈套,想要坏他的名声,离间他和齐国皇室的关系,结果谁成想,竟然宁安留下了这样一篇佳作,那幕后之人,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范健又给自己添了杯茶,直感觉心里压抑的厉害,有一种山雨欲之感,始终无法平静。 然而,书案前的范偌偌却是忍不住出声感慨:“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文采,而且还如此正人君子。” “???”范健不由一愣。 他黑着一张脸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夸他吗?” 范偌偌精灵般调皮一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 “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许说!”范健神情郑重。 这件事太过敏感,就算对宁安欣赏,也决不能表露出来,否则便是与庆国为敌。 第63章 决战开始! 立场问题,容不得丝毫差错,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范健长长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坐在房间内,半晌无言,怔怔出神的范贤。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范贤回过神来,摇摇头,心不在焉道:“没事。” 话音落下,他眉头微皱,迟疑着道:“就是觉得这首诗读起来好像有些熟悉……” 范贤带着记忆重生,身为穿越者,他也听过朱元璋的那首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晓晓问姓名。 不怪他觉得奇怪。 实在是宁安在醉仙居留下的这首诗,和朱元璋的不惹巷示僧太像了。 ‘难道他真的是穿越者?这首诗就是抄录改编的朱元璋那首?’范贤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可是一番思索后,他又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两首诗虽然极为相似,但宁安这首与其经历却非常贴切,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只能说,强大的人总有某种冥冥之中的默契吧……范贤不再多想。 烛火下。 范健站起身,眉头紧紧皱起。 “宁安此人之能力、气魄,称得上是旷古烁今,若是明天与洪肆庠的生死决战,都不能要了他的命,那宁安的气运神候,就不是人力所能镇压的了……” 他望着一对子女,语重心长道:“你们毕竟有一面之缘,将来或许可凭此求得他庇佑。” 轰隆! 黑夜中忽然炸响惊雷。 雷光下,范贤与范偌偌的脸上都浮现出浓浓的惊骇之色。 他们万万想不到范健竟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爹,这宁安有这么可怕吗?”范偌偌黛眉微蹙,十分不解。 如今庆国国力强盛,武德充沛,庆帝更是一位手段强硬的武皇帝。 虽然输了沧州一战,但庆国并未伤筋动骨,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改天换地的样子。 不只是范偌偌,就连范贤都不太相信。 国家倾覆,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力。 古往今来,一个王朝的毁灭,往往都是从自身的衰败开始的。 可庆国现在如日中天,哪里有半天衰败的迹象? 而范健却做不到他们这般乐观。 只是正色道:“你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将为父今日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就行,另外……” 说到这里,范健面色一正。 “记住,今天的事都给我拦在肚子里,谁也不要说,就算是你们的柳姨娘和范思哲也不许告诉,记住了吗?” 范贤和范偌偌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般郑重。 他们不敢大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孩儿记住了!” “什么?” “他竟然没上当?” “不嫖妓他去什么青楼啊!” 二皇子破防了。 听着树下的汇报,李承择直感觉蛋疼。 本来他还想借机败坏一下宁安的名声,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承择能想到这首诗一旦传回齐国,宁安的名声又必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然而,就在他无能狂怒之际,侯公公的到来,又给了他一次暴击。 “二殿下,陛下有旨,自即日起,二殿下要在家中禁足,为期半年。”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择顿时憋屈的想吐血,好悬没直接昏过去。 “儿臣……领旨…… 鸿胪寺驿馆。 今夜起了风,响了雷,眼看着是要变天了。 宁安关紧门窗,悠闲的躺在软榻上。 他没有睡,而是在闭目养神。 明天就要与洪肆庠决战了,他必须要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为明天的决战做准备。 更准确的说,是为击杀洪肆庠之后可能发生的变故做准备。 “有不灭金身在,洪肆庠一个伪宗师绝对破不了我的防,但他却扛不住我的攻击,杀他并不难……” 经过两日的签到,宁安的手段已经有了极大提升。 境界更是迈进一步,达到了九品上。 他在九品中时就能力压影子这个九品巅峰,现在到了九品上,也自然有击败洪肆庠的自信。 杀洪肆庠,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宁安真正在考虑的,是明日将洪肆庠击杀后,庆帝会不会狗急跳墙。 “若只是他一个人倒还好,就是不知叶流云在不在……” 宁安做事粗中有细,看似莽撞,实在向来算无遗漏。 如果只有庆帝一个人,宁安还不在乎,可若是加上叶流云,局面就没有那般容易掌控了。。 更何况还有不知道会不会出手的神庙使者。 宁安必须要考虑到所有的情况,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为将者,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踏…… 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落入院中。 宁安忽然睁开双眼,细细感知,那气息竟还十分熟悉。 “李莲花?” 怀着疑惑,宁安推门而出。 房门刚刚打开,漆黑的夜幕下就有一道青色人影飘然而来,速度快若鬼魅。 正是李莲花的轻功绝学—-婆娑步! “咳咳……咳咳……” 李莲花又开始咳嗽起来,他的面色更加苍白,白的几乎透明,气息也凌乱了几分。 “你跟人交手了?”宁安诧异道。 此时的李莲花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但明显是动了真气,以至于体内的碧茶之毒再度蔓延。 宁安皱眉,“不应该啊,以你的性格,总不可能在庆国还遇到什么仇家。” “……”李莲花一阵无语,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闻听此言,宁安才反应过来。 他立即明白,应该是今天他与李莲花见面的事情被庆帝知道了。 所以便派人去抓李莲花,想要从李莲花口中撬出些消息。 但纵是庆帝老谋深算,也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且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年轻大夫,竟然曾经是一位大宗师! 而且巅峰时期的李相夷,即便在大宗师中也是极强的存在。 故此,哪怕李莲花身受重伤,加上还有攻入心肺的碧茶之毒,一身实力十不存一,也能成功逃脱,并来到宁安这里避难。 “抱歉……”理清楚头绪,宁安有些歉然,“当时只是对你好奇,确实没想到这些。” 宁安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光想着去莲花楼拿签到奖励了,却没想到庆帝竟然连一个大夫都不放过。 李莲花摆摆手:“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更何况你还告诉了我真相。” 他倒是洒脱的很,说到这里,轻轻一叹道:“如果不是你,将来就算我回到大熙,恐怕也会继续身中圈套而不自知。” 师兄单孤刀的背叛,让李莲花的心如刀绞,却也令他更加成熟、沉稳。 少年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成长。 当年东海之战之后,身受重伤的李相夷本有机会重回巅峰,结果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他才有 机会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自己所看不到的真相。 他自以为了不起的功绩,实际上却为许多人带来了痛苦。 所以,李相夷死了,世间多了李莲花。 今日单孤刀设计假死的真相,更是如一把快刀,彻底斩去了李莲花心中的那份埋藏很深的柔软与懦弱。 宁安也看得出来,李莲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那双眼睛里的忧伤与孤独更重,却也多了些许洗尽铅华之感。 “既然你来了,你在我这里待着吧,你不方便出手,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宁安有这份底气,而且这里是齐国使团居住的驿馆,谁也不敢公然袭击,否则影响太大。 李莲花倒也没有推脱,他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好,正有此意。” 宁安点点头,随后安排人将他隔壁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夜色更深。 李莲花在驿馆住下,躺在柔软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真相,他已经接受,却依旧无法释怀。 轰隆! 雷声滚滚。 明黄色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苍穹。 夜色已深,皇宫之中确实灯火明亮。 皇帝寝宫之中,庆帝只穿着一身常服坐在榻前,双目中透着精芒。 “陈平平,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吗? “一个肺痨大夫你都抓不到,是抓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打算抓!” 殿外雷声轰鸣,闪烁的电光映照着庆帝的面色阴晴不定。 “微臣知罪~~!”陈平平不敢推脱,连忙将头低下。 他面色纠结,“陛下,非是臣不用心,而是那大夫并不是普通的大夫。” 陈平平的脸色也很难看。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甚至还是亲自带队去的,并且就连监察院第一高手影子也在场。 可即便如此,还是失手了。 庆帝冷笑道:“朕当然知道他不是普通大夫,否则宁安怎么可能会找他?” 多日的不顺心,已经让他变得更加多疑,颇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陈平平低着头,恭敬道:“陛下,臣今日是带着影子一起去的,甚至还出动了黑骑,可是那大夫……”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陈平平的面色也十分纠结。 他继续道:“可是那大夫虽然看起来孱弱,而且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可是臣能确定,他在重伤前,至少也是一位准大宗师!” “什么?!”庆帝心头巨震。 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准大宗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准大宗师!” 庆帝不信。 这等级别的强者,一个国家充其量能出那么一个两个的就不错了。 凭什么宁安随便遇到一个大夫就是准大宗师? 这怎么可能! 第64章 人山人海 陈平平答道:“臣也不敢相信,可是那人确实极强,轻功更是了得,就连影子都追不上。” 其实,他说的都算是保守了。 真实的情况是,李莲花压根就没有跟监察院的人交手,只是察觉不妙,立刻弃楼而逃。 影子紧追其后,也是始终差着一大截。 若真是交手,哪怕李莲花只剩一二分的功力,也足够将这支队伍连带着影子这个九品巅峰在内全歼! “所以,你把人跟丢了?”庆帝眉头紧锁。 陈平平思忖道:“影子没有追上,但是我们锁定了范围,最终确定,他应该是逃到了宁安那里,毕竟那人身上似是有伤,需要宁安庇护,不然也不会逃了。” 听着陈平平的汇报,庆帝没有回答。 他的手紧紧的扣着榻上的木桌,指头都深深的嵌入进去。 庆帝忽然感到十分不安。 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在逐渐超出他的掌控。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陛下,陛下?”见庆帝久久出神,陈平平开口轻道。 但庆帝并没有应答。 他的目光死盯着前方,好像穿透了大殿,穿过了虚无,看到了混沌不清的未来。 轰隆! 雷声越来越急,天色阴沉的吓人,浓重的乌云似要倾轧下来,却久久不见下雨。 庆帝的脸色也是接连变化,眸中杀机闪烁。 这一切都是宁安带来的,只要宁安死了,局面就能重新被朕掌握! 庆帝神情阴鹜,他偏执的将所有怨恨都施加在了宁安的身上。 这股恨意越发强大,让他的眼睛都红了。 “宁安……” “明日…….” “必杀你!” 这句话,几乎是从庆帝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片刻后。 庆帝收敛心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归于平静。 “你先回去吧。” 陈平平松了口气:“臣告退……” 夜色更加深沉。 世间已经到了丑时,万物皆憩,但庆帝却横竖睡不着。 吱呀…… 寝宫大门敞开,庆帝站在门前,望着屋外阴沉的天空。 他的脸色也同样阴沉。 起风了。 风很急,吹乱了庆帝散乱的发丝,也吹皱了他身上的衣服。 “陛下,天凉了。”侯公公走上前,目光关切。 虽然知道庆帝武功高强,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庆帝没有回答,仿佛入定一般。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让洪肆庠来见朕!” “陛下。” 不多时,洪肆庠走入庆帝寝宫。 哐当!~ 房门关闭。 庆帝也驱散了周围侍候的宫人。 榻上,庆帝一双苍老的眼眸透着精芒,无与伦比的压力如山呼海啸般涌来。 扑通!~ 洪肆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黑影袭来,一只大手忽然罩住了他的脑袋。 雷声滚滚,庆帝浑身真气汹涌,属于大宗师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洪肆庠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 “洪肆庠,你记住了……” “朕……要宁安死!” 黑夜过去,白日初升。 昨夜终究还是下了雨。 雨很大,大雨冲刷过的空气那样清新,空气中还弥漫着草木淡淡的青涩,令人神清气爽。 宁安推开门,神采奕奕。 经过一夜的调息,他整个人由内而外都达到了最佳状态,精神无比饱满。 院中的石桌上,李莲花正在泡茶。 “昨晚休息的如何?”宁安走上前,端起一杯茶便倒入口中。 他相信李莲花更相信怜花宝鉴,因为怜花宝鉴的缘故,一切毒药、迷药他都能察觉。 李莲花摇头苦笑:“能睡踏实就怪了。” 他的脸色比昨晚见面时要好一些,但看起来依旧虚弱。 碧茶之毒虽然得以抑制,可因为动了真气的缘故,毒素又深入了一分。 宁安放下茶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李莲花沉默片刻,随后微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吧。” 李莲花叹了口气。 无奈道:“真话就是,等你待会儿跟洪肆痒决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时,我趁机溜走。” 若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李相夷,绝对是不会逃的。 可李莲花毕竟已不是当初的李相夷,他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再不想被卷入纷争当中。 而且,朝廷的纷争,可是比江湖要更加可怕的多…… 宁安点点头:“确实,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他的神色平静。 李莲花却是讶然道:“你……就一点都不意外?” 他实在没想到宁安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早就猜到了一般。 宁安微笑着道:“不意外,换作是我也会如此。” 趋吉避凶,本就是人之常情。 二人萍水相逢,倒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宁安也不可能作出道德绑架那种事情。 只是他胸襟这般开阔,李莲花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宁安没有让他为难,直言道:“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可以现在城外等候消息,如果我死了,你就直接走。” “那如果你没死呢?”李莲花下意识问道。 宁安又喝了一杯茶。 他看向李莲花,他从那双疲惫、忧伤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担忧和决绝。 宁安笑道:“若是我没死,你不妨等我一起,等我灭了庆国,就陪你一起去大熙!” “你……要陪我去大熙?” 李莲花满脸疑惑,“为什么?” 他很是不解。 大熙与齐、庆两国都相距甚远,中间还要穿过茫茫大漠,走过辽阔草原。 以宁安在齐国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没必要往费这个劲。 忽然,李莲花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你要攻打大熙?” 宁安摇摇头:“打不打那是后话,我生平最见不得单孤刀这种阴险小人,你身中剧毒,不能轻动真气,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也是为了去签到。’宁安心中暗道。 闻言,李莲花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 宁安的坦率与真诚,让他无地自容。 李莲花不仅扪心自问,是不是躲了太久躲习惯了,遇到事情就知道跑。 ‘宁安告诉我单孤刀的事情,又这么热心的帮我,我却只想着拿他吸引庆帝的注意力,从而逃跑,我简直…… 李莲花面色纠结。 宁安越不怪他,他就越是愧疚。 李莲花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算起来宁安对他有恩,而他却知恩不报,简直就是枉为人! “唉……” 李莲花长长一叹,继而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便陪你一起留下!” “你不走了?”宁安问道。 李莲花洒然一笑:“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愿要去完成了,如果有的话,就是不能找单孤刀复仇,不过这件事可做可不做,如果我死了,那就是单孤刀命好,也不必强求。” 说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算岁月打磨了他的锐气,但李相夷终究还是李相夷。 这一刻,这位文弱书生的身上透出一股剑一般的锋锐,整个人看起来也挺拔了许多。 李莲花负手而立,顿感豪气干云。 可就在他以为宁安会意气风发的豪言壮语一番的时候,宁安却只是平静的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李莲花顿时凌乱,就连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都给憋了回去,“不是,你就这么快答应了?就没其他什么表示?” 缺少了仪式感,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宁安果断摇头:“没有。” “……”李莲花嘴角抽搐。 他终于也体会到别人和宁安交流时的感受了,简直要把人噎死。 李莲花泄了气,无力的在石凳上坐下,满脸“幽怨”道:“万一你死了,我也会搭进去的,我要是因你而死,你不会感到抱歉吗?” “不会。”宁安回答的很干脆,“因为我不会死。” “…”李莲花不想说话了。 他怕自己再和宁安说下去,不用和人动手,直接就得毒发攻心帅。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日头高悬,时间也来到了辰时。 这时,燕云十八骑中的刘鹰走了过来,恭敬道:“主上,时候差不多了。” 宁安点点头:“好,通知所有人,出发!” 随着宁安一声令下,很快车马队伍就浩浩荡荡的从驿馆出发,迎着朝阳,朝着决斗地点行去。 流晶河沿岸。 这里有一座湖,湖面极宽,周围视野开阔,正适合进行决斗。 太阳高高升起,湖岸旁已经围满了观众。 入目所及,乌泱泱一大片,人群连绵无尽,如山似海。 看这架势,怕是整个京都的人全都来了,甚至还有许多距离京城近些的村庄、集镇,也都有队伍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 毕竟宁安在庆国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在所有庆国人心中,宁安都是宛若魔头般的存在。 他们拥挤在此处,就是想要亲眼看到宁安这尊魔头的陨落! 湖泊周围人山人海。 有人站在湖岸,有人站在楼上,甚至就连房顶上都坐着不少人。 湖岸旁有座高台,原本是个酒楼,现在也被朝廷征用,布置了一番,用作皇室观战。 高高的看台上,庆帝坐在中央,左右分别坐着太子和长公主,文武百官坐在下首。 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洪肆庠候在庆帝身旁,静静的等待着。 太阳高高升起,照在湖面上闪耀起波光。 第65章 僵持 “时候不早了,宁安到哪儿了?”庆帝望了眼天色,开口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一声高呼。 “齐国宁安来也!” 吼声如雷,震彻全场。 湖岸边一道身影拔地而起,身形若惊天长虹,身形潇洒飘逸,稳稳落在了湖心擂台之上! 宁安一身纯黑劲装,衬得身材更加伟岸。 他一扬手中宝棍,声音响彻云霄:“齐国宁安来也,洪肆庠现在何处?!” 看台上。 洪肆庠面色阴沉,他朝着庆帝行了一礼,随后便也腾空而起。 他的双足落在湖面,浮而不沉,几个腾挪便来到湖心,稳立台上。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宁安,杀气腾腾。 宁安回瞪过去,战意涛涛。 微风吹来,湖面泛起波澜,二人的发丝和衣摆都在风中飘动了,身形却稳立于浮木之上,好似立地生根。 看台上。 庆帝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杀意,仿佛局面已定。 昨夜他为洪肆庠传功,虽不能令其突破身体极限,却也让洪肆庠体内的真气充盈到了极点,无限接近于大宗师,几乎已经达到了宗师之下所能触及的极限。 “开始。”庆帝淡然开口。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宁安死在洪肆庠的手中了。 侯公公点头,随后上前,扯着脖子喊道:“陛下有旨,生死决斗开始!” 随着侯公公的一声高呼,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提了起来。 庆国百官、百姓们都默默地为洪肆庠加油打气。 虽然他们过去都看不起阉人,但大敌在前,所有的芥蒂都在此423刻放下。 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愿景,那就是让宁安死! “庆国人对宁安的敌意很重啊。”李莲花微微咂舌。 周围浓郁的怨气都已经快凝成实质,就算他不想感受到都不行。 同时,他也为擂台中的宁安捏了把汗。 “这家伙口气那么大,实力应该也不弱……” 人群中。 范贤和范偌偌来到前方,翘首以盼。 他们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远处擂台,默默为宁安捏了把汗。 擂台上。 洪肆庠负手而立,信心十足。 他扬着头,冷然道:“原来是客,你先出手。” 洪肆庠这么做倒不是真那么谦让,而是根本就没将宁安放在眼里。 以他半步宗师的境界,原本就有极大把握,加上昨夜庆帝传功,此时的洪肆庠自信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胜局已定,让宁安先出手,却是有几分猫戏老鼠的意味。 宁安倒也不谦让,傲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宁安双膝微曲,脚下浮木顿时被巨力压下水面,宁安的身形也如炮弹般飞射出去! 一夜调息,他现在神完气足,天一道功法快速运转,浑身真气宛若大江奔涌,滔滔不绝。 铮! 手中长棍一震,无穷真气轰然爆发! 宁安高高跃起,身形好似遮蔽了阳光,挥出一棍竟打出了音爆,宛若山岳盖顶! 这一击看似普通,实则结合了宁安一身九品上的真气强度,以及若霸王般的强悍体魄。 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棍,其力道何止万斤! 嗡!~ 棍尖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洪肆庠面色突变,连忙运起真气抵挡。 然而因为轻敌大意,仓促之下,他并未来得及运起全部真气。 嘭!~ 咔嚓!~ 洪肆庠身形倒飞,脚下连接浮木的铁链也被巨力扯断,其脚下浮木更是载着他倒飞十丈才堪堪停下。 “好大的力气!”洪肆庠面色突变,一口郁气涌上心头。 方才宁安这一击的强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判断失误,洪肆庠差点都没能接下这一招。 若是一击落败,那乐子可是闹大了。 一念及此,洪肆庠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他没有说话,身形骤然飞起,抬手一挥,掌风便如排山倒海般呼啸而去……轰轰轰轰轰! 洪肆庠双手连连挥动,掌力接连不断,雄浑真气在湖面炸开,好似无数发炮弹炸响! 他根本就不在乎真气的消耗,每一招都是他的最强一击! 然而,预想中一边倒的局面并没有发生。 宁安的反击同样刚猛,且霸道绝伦! 天一道功法快速运转,怀中天晶亦涌出源源不断的真气进行补充。 宁安的出手也是毫不在意真气的消耗,因为在天一道功法和天晶的配合下,他的真气根本就接近于无限! 嗡! -- 铁棍挥舞如风,每一击都能打出音爆,每一击都如雷霆万钧! 双方的攻势不断交汇,临时搭建的擂台都被双方的攻势摧残的支离破碎。 湖面上溅起无数道滔天水柱。 二人从湖面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水里,搅弄的原本平静的湖面波涛滚滚,直叫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这……” “这还是人吗?” “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看台上,文武百官已震惊到无以复加。 就连秦邺老将军这个九品上的高手,都不禁咂舌。 湖面上的交锋,看起来已经超过了九品高手所能达到的极限。 禁军统领宫碘亦是瞠目结舌,他觉得自己若是下场,恐怕连一息都撑不住! “他比之前更强了。”影子幽幽说到。 陈平平凝神不语,远处激烈的战斗已经让他无心他顾。 “这就是九品巅峰级别的战斗吗?” “太精彩了!” 范贤瞪大了眼睛,心生向往。 他不过才是七品上的境界,全力一击最多只能溅起一道人高的水花。 而宁安和洪肆庠的战斗却是令湖面翻涌,宛若大海激流,浪涛滚滚。 范偌偌也轻掩小嘴:“好厉害,这简直都是神仙了吧!” 周围人群中亦是惊呼不断。 这一刻,许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立场,只是震惊于战斗的激烈与精彩。 对他们绝对多数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场这样的战斗。 那一声声爆裂声响,好似生生为他们轰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台上。 群臣惊叹,皇室震撼。 只有庆帝脸色阴沉,久久不语。 身为齐、庆两国四大宗师中的最强者,他的眼光极为毒辣。 只是短短片刻,他就已经认定,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的,洪肆庠必败无疑! 眼下虽然是势均力敌。 可洪肆庠之所以能发挥出如此战力,全赖庆帝传输真气。 庆帝虽强,洪肆庠的承受能力却有极限,自不可能完全吸收一位大宗师全部的真气,能吸收一二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况且洪肆庠还是个太监,身体有漏,也不可能将这份真气长久保留。 而随着真气的消耗,洪肆庠的攻击只会越来越弱。 可在庆帝的观察中,宁安的气息却依旧平稳,根本没有多少消耗的样子。 ‘天一道功法竟如此难缠……庆帝眉头紧皱。 他明白,一旦洪肆庠力有不逮,便到了宁安的反击之时。 而距离那个时候,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庆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宁安竟然有这等手段,就连半步宗师都奈何不得他……庆帝难受极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昨天还特意给洪肆庠输送了大量的王道真气,却没想到这都不能将宁安一举拿下,反而还令战局陷入了僵持状态。 又是半刻钟过去。 庆帝敏锐的察觉到洪肆庠似乎已经力有不逮。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咳咳!” 庆帝眼神闪烁,忽然咳嗽了两声。 这声咳嗽明明不大,但是身在激战中的洪肆痒却听到了。 他神情微变,随后身形猛然跃起,两掌齐挥,掀起刚猛掌风,与宁安着实硬碰硬对了一手。 嘭! -- 这一次碰撞极为猛烈,炸开的气劲余波将二人都震退出去。 然而宁安只是退后数丈,洪肆庠也是倒飞了数十丈,一直退到了高台上,还蹬蹬蹬又连退十几步,一直到了庆帝的身前才堪堪停下。 “别给朕丢脸。”庆帝冷声到。 洪肆庠身躯一震,不做停留,再次掠起,直奔宁安杀去。 这一次,他的速度竟之之前交手时还要快出数倍不止,身形都快出了残影。 众人紧张的注视着战斗,谁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除了一个人……李莲花。 “不好!” 李莲花面色骤变。 他毕竟曾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哪怕功力大减,感知力依旧十分敏锐。 他分明察觉到刚刚从看台上掠出的洪肆庠,体内突然多出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股力量极为强大,俨然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级别! 洪肆庠之前展现出来的境界只是半步宗师,但现在却忽然多了一股大宗师的力量,是渡桥吗? 渡桥,乃是一种极为隐秘的传导力量的方式。 可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力量输送到另一名武者体内。 这股力量宛若定时炸弹,须臾间就会爆发,但却可令接受渡桥的武者,施展出远超自己极限的一击。 渡桥不能距离太远,洪肆庠刚才飞上高台,距离庆帝最近……难道庆帝也是一位大宗师?!李莲花又惊又急。 他已然认出,庆帝是隐秘的用类似于渡桥之法的手段,暂时将攻击转移到洪肆庠体内,再借此攻击宁安! “宁安小心!” 李莲花急声提醒,然而,为时已晚…… 洪肆庠的速度快如残影。 携带着大宗师境强者一击的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他的目光凶戾,声音尖锐刺耳:“去死吧!” 话音落下,他双掌推出,属于大宗师境的一击轰然爆发! 第66章 叶流云截杀! “我早就知道。” 宁安冷哼一声。 他对庆帝的肮脏手段已经司空见惯,早已有所防备。 只见他将铁棍插在台上,两手垂于身侧,浑身肌肉绷紧。 这动作看起来像是放弃了所有防护,实际上正是不灭金身的防御姿态。 与此同时,那灭世般的一击也到了…… 轰! --咔嚓!~ 属于大宗师级别的一击轰然落下。 萦绕在宁安体外的天一道护体气罩应声破碎。 在大宗师级别的攻击下,九品强度的天一道功法,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宁安,你的死期到了!”洪肆庠狞笑着,仿佛已看到了宁安在这一击之下化作飞灰。 远处看台上。 庆帝嘴角扬起,甚是得意。 这一击虽远不是他的全力一击,但也有五六成的威力。 在庆帝看来,别说是一个宁安,就算是十个八个,也绝对无力抵挡! 宗师之下皆蝼蚁,在他眼中,即便是九品巅峰,也不过只是大点的蚂蚁罢了。 “死吧!” 洪肆庠狞笑着,携带着灭世般的一击重重砸下。 这一击比之前他所施展的招式要强大二十倍都不止。 轰出的气劲宛若流星坠地,还没有完全落下,强大的冲击就已经湖水翻涌,近乎沸腾。 时间好似停滞。 一道道目光汇聚过来,神色各异。 有人喜悦、有人惊惧、有人遗憾、有人不解、有人惋惜……然而,就在那无与伦比的强力一击落下之时。 想象中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嗡!~ 忽然金光大盛! 宁安的体外竟骤然出现了一层金色护罩,这金色光罩充满了神圣之意,宛若太阳光辉。 与此同时,金色护罩的力量也与这灭世般的一击相互碰撞。 轰轰轰轰轰! 湖面翻滚,激起千层浪! 强烈的冲击,令洪肆庠都不得不暂时避开。 刺拉拉!~ 极致的强击伴随着极致的高温,大量的湖水被蒸发,漫天水雾遮蔽了视线。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向了湖面,看向了那残破不堪的擂台,看向了宁安所在的方向。 “完了……” 李莲花面色惨然。 经历了众叛亲离之后,他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 结果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才相识了一天,就落得如此下场。 “要是我早点注意到就好了……”李莲花满脸自责。 然而他的声音并没有被别人听到。 因为周遭全都是民众的欢呼声。 欢呼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喜悦。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李莲花心情不好,却也不妨碍周围的百姓们欢欣鼓舞。 “哈哈哈!” “太好了!” “宁安终于死了!” 百姓们激动万分,压抑已久的怨气一扫而空。 看台上。 百官亦是面带笑意,开心的不行。 这些天来,他们过的提心吊胆,现在罪魁已死,顿感身心舒畅。 然而就在众人兴奋之际,湖面忽起狂风,狂风吹散了雾气,一抹金光映入眼帘…… “他……他……他……” “他竟然没死!” 一时间,人群纷纷色变。 举目望去,只见湖心之中,宁安已久保持着那个姿势傲~然而立。 几乎宛若神明灭世般的一击,不仅没有要了他的命,甚至都没能-伤到他一根头发!。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洪肆庠忽然癫般的大喊-起来。 远处高台上,庆帝骤然起身,更是满眼震惊之色。 “他……竟然挡下了!” 所有人都震惊极了。 他们无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在这样的一击下而安然无恙。 “不可能!” “你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洪肆庠忽然癫狂般的大喝,随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宁安冲了过去。 然而,当他的攻击落在宁安体外的光罩上时,别是没能穿透丝毫,甚至还被光罩上的能量反震,身体陷入了一瞬间的僵直。 就一瞬,但已经够了。 哆!~ 铁棍骤然出击! 狠狠扎在了洪肆庠的胸前,强大的力量瞬间击溃了他体内的真气,并带着他急速倒退,宛若流星划破天际。 咔嚓!~ “你……”洪肆庠被狠狠钉在了高台的墙壁上,挣扎着,一句话都没能说出,便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铁棍击穿了他的心脏,这个庆国的大内巨宦算是彻底死透了。 静! 死一般的沉静! “这……这就死了?” 李莲花不禁讶然。 刚才的变故只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只是一个恍惚,便看到黑影划破天际,下一瞬洪肆庠就被钉在了坐着皇室和一众达官贵人的高台上。 快!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快到李莲花这个大宗师都没缓过神来。 “不可能!” “洪肆庠可是大宗师啊,他怎么会败的!” “难道宁安已经有击杀大宗师的实力了吗?” “完了,天要亡我庆国啊!” 战场之外哗然一片,惊讶声、哀呼声、啜泣声此起彼伏。 这一战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不可置信,更无法接受。 毕竟在场的众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就算有武者,能够接触到顶尖层次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他们根本分不清大宗师与九品的差距。 在这些人眼中,洪肆庠就是大宗师,而且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也远远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普通人对武道没那么了解,他们只知道大宗师就是天,而今天,他们的天塌了…… 高台上。 洪肆庠的尸体依旧被挂在铁棍上,干瘦的身躯随风摆动,布满死灰的双目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齐国的官员们此刻心潮澎湃,激动地想要欢呼。 就连简雍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子都跳起来拍手称快。 爽啊! 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齐国苦庆国久矣,他们此次出使更是诸多不顺,一直都在担惊受怕。 此刻随着洪肆庠的死,这些齐国官员们顿感扬眉吐气。 然而随着周围一道道庆国百官好似要吃人的目光望来,使臣们连忙拽住了诗兴大发的简雍。 “简大人,毕竟是客场作战,低调,低调点……” 湖面上。 临时搭建的擂台早已经被摧毁殆尽。 宁安傲立在一块浮木上,平静的目光望向了高台,望向了庆帝。 “庆国皇帝,胜负已分了!”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清晰的落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对庆国人来说,这声音无比刺耳,根本就是挑衅,是侮辱! 可是谁也说不出什么。 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和不甘,以及深深的无奈。 连洪肆庠都战死了,他们这帮普通人又能如何? 高台上,庆帝凝望着宁安。 湖面上,宁安也在凝望着庆帝。 出手啊,你还能忍得了么……宁安双目微凝,已暗暗做好了召唤厂卫和神机营的准备。 他的确是在挑衅。 因为宁安做人从不吃亏,庆帝敢给他来阴的,他就敢狠狠地打庆帝的脸。 所以洪肆庠的尸体,就那样不偏不倚的钉在了高台上,钉在了庆帝的旁边。 宁安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看的清清楚楚。 事情到了这一步,宁安也不确定庆帝会不会狗急跳墙,但他必须要做好准备。 “庆帝,你不想认吗?” 宁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全场上下,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向了高台,望向了那道穿着黑色龙袍的身影。 高台上。 庆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无数道目光望来,都在等着他的决断。 场面一时寂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庆帝缓缓开口:“按照规则,是宁安赢了,洪肆庠技不如人,死有余辜,这场决斗,到此结束。” 庆帝的声音平静异常,好似没有丝毫感情的叙述。 说完话,他便起身离去。 洪肆庠的尸体就在不远处钉着,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 “这老小子可真够能忍的,看来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宁安不禁感叹。 庆帝虽不算是好皇帝,但手腕可是真够硬,也真能忍。 他都骑脸输出了,庆帝竟然还能忍得住。 但宁安也没有放松警惕,有时候,平静往往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他倏然一跃,身形若轻燕般腾起,在水面如履平地,两三个腾挪便回到了岸上。 湖岸边,李莲花呆呆的望着宁安,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难怪你这么自信,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刚才他可是为宁安捏了把汗,结果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宁安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直接跨上了骏马,招呼众人回驿馆。 燕云十八骑的一人迎上前,恭敬道:“主上,您的武器要属下帮您去取吗?” “不用。”宁安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庆国人肯定比我更着急。” 随着战斗双方的先后离场,围观的人群彻底沉默了。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彻底丢失了愤怒的勇气,更再无半点自信。 宁安这一战,算是彻底打断了庆国上下所有人的脊梁。 高台上,洪肆庠的尸体仍被高高挂起,风吹来,尸体微动,仿佛是无声的嘲讽。 驿馆。 宁安等人前脚刚到,几名庆国的卫兵便已经替他将武器扛来了。 经过了诸多厮杀,那根沉重的精铁长棍上也多了许多深浅不一的沟壑,沟壑中残留着洗刷不净的血渍,黑中带红,十分渗人,仿佛附着着无数魂灵。 院落中,宁安在石桌前坐下,自顾喝起了茶。 第67章 你肯定是大宗师 李莲花这时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开口问道:“洪肆庠后面那一击,是庆帝用桥渡之法传过去的。” “我知道。”宁安淡然开口。 虽然庆帝做的很隐蔽,但宁安却早有意料,在他看来,庆帝不耍手段反而才是见鬼了。 见他如此淡然,李莲花不禁又问:“可那是宗师境的一击啊,你是怎么挡下的?” “这个很简单。”宁安放下茶杯。 李莲花聚精会神,等着他的回答。 在他的注视下,宁安无比认真道:“只要有能抵御大宗师攻击的防御,就能挡住大宗师的攻击。” 李莲花嘴角抽搐,一阵无语。 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你准备一下,我们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庆国了。”宁安忽然说道。 到京都数天,比较重要的几个签到地基本上都去了,宁安也不打算继续久留。 李莲花满脸疑惑:“你们不是刚才没几天吗?不谈判了?” 两国谈判,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有定论的。 为了利益取舍而相互扯皮,经常争吵个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毕竟是让人家出血,总归要讨价还价的。 “是要谈判,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宁安十分笃定。 李莲花看着他,不明白宁安为何如此自信。 事实证明,宁安的预料是对的。 没过多长时间,齐国使臣们便回到了驿馆,一个个满面喜色。 “宁大人,事情谈妥了,庆国愿意为赎回燕小已出价三百八十万两白银,以及两百万石粮食!” 这个价格虽然和齐国的开价相差许多,但毕竟只是赎回燕小已一个人。 这年头不算军功的话,一个士兵一年的收入也就在五到十两。 燕小已一个人的赎金,就相当于几十万名士兵一年的军饷了。 这也得亏他是九品神箭手,若是刀客或剑客的话,万万值不了这么多。 鸿胪寺少卿简雍走上前,长长一揖:“全赖宁侯神勇啊,宁安一战定乾坤,谈判进行的无比顺利,庆国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就答应了。” “是啊,若非宁侯,哪能这么顺利呢!” “宁侯威武!” 自古文武不两立,但是宁安这里却有了例外。 他的神勇,不光在军中颇具威望,更是征服了这般向来看不起武夫的文人。 现在这些个一同前来出使的齐国官员,已经完全成了宁安的迷弟。 “宁侯,这是赔偿的具体款项,请您过目。”简雍点头哈腰的将文书递上,“顺利的话,明天咱们就可 以启程回齐国了。” 宁安接过文书扫了两眼,随后将一应事宜都交给简雍等人去办,自己并没有过多插手。 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他所做的只是让这些文官的腰杆挺起来。 “宁侯好好休息,我等告退。” 待众人走后,李莲花则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宁安,上上下下的打量。 外界传闻宁安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李莲花也确实没想到宁安竟这么料事如神,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一样。 而且李莲花隐隐间觉得,宁安认为谈判很快有结果并不是使团大臣说的那个原因,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只是宁安不说,他也不方便多问。 接下来,仿佛一切顺理成章。 当天下午,关于燕小已归还的谈判就顺利结束。 齐国答应归还燕小乙,庆国先支付赔偿定金。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当晚户部就拨了银子。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驿馆外的车马就已经准备完毕。 齐国官员们兴高采烈的检查着庆国送来的赔偿定金,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再也抑制不住。 这一趟庆国之行发生的事情十分精彩,他们身为参与者,必定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些许篇幅。 文人重名,能在青史留名,让他们十分高兴,对宁安也更加尊敬。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深秋的温度不算燥热,微风送来几许凉意。 “出发!” 伴随着宁安一声令下,齐国使团浩浩荡荡,满载而归。 以宁安在庆国的名声,自不会有人挽留,只有几个礼部的官员象征性的送了一下,以彰显大国礼仪。 当车队使出城门的那一刻,整个京都仿佛都松了口气。 宁安来得这些天,是他们一生中最憋屈的日子,随着宁安的离开,那座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也一同被挪开了。 ---- 皇宫。 养心殿。 嗖!—- 箭矢破空,重重的砸在标靶上。 标靶还是人形,上面依旧贴着宁安的画像。 然而庆帝的脸上却毫无表情,那深邃的双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 “陛下,宁安已经离开京都了。”陈平平前来汇报。 身为皇帝的耳目,整个京都都有他的眼线,想要知道什么消息,自然是最快的。 “嗯。”庆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没有生气,更没有进行任何的布置,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好似真就打算这样放宁安一行人离开。 “臣告退……” 陈平平恭敬退下。 待离开大殿,他蓦然回头。 庆帝变了,变得更加深沉,心思更加难测,也更加可怕。 陈平平明白,以庆帝的为人,绝不可能就此作罢,看似宽宏大量,实则针对宁安的杀局才刚刚开始! 暴风雨来临前都是平静的,谈判结束的很快也很顺利,那只不过是为了让宁安早点离开京都,好安排人动手。 庆帝很想杀人,他恨不得将宁安碎尸万段,但宁安,决不能死在京都。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三日光景。 齐国的使团队伍不算臃肿,所以赶路的速度很快,渐渐已经快要离开庆国,接近两国边境。 到了此地,沿途荒凉许多,村庄和集镇都越来越少,数十里内都不见一户人家。 前面是片树林,飘落的秋叶铺就了金色的道路,与枝头的残叶相呼应,宛若一条金黄的大道。 宁安身骑高头大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列。 李莲花也将小楼交给燕云十八骑看管,自己则是骑着马,和宁安走在一起。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但他总感觉平静之后潜藏着杀机。 “吁!--” 李莲花神情骤变,连忙勒停了骏马。 宁安也同样勒马停下。 后面的使团不明所以,然而燕云十八骑已经拔出武器,站在了宁安身旁。 天地间忽然充满了杀机…… 李莲花凝望着前方:“你的麻烦来了。” 他能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就在附近,那股气息的主人极强,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劲敌。 然而宁安却是嘴角一勾,语气中带着兴奋:“终于出现了!” 他不惊反喜,似乎早就已经在等这一刻的到来。 李莲花闭上了嘴,他不想说话了。 宁安的自信让他无话可说。 呜! 忽然起了风。 劲风卷起了落叶,前方金色的道路上蓦得出现了一道人影。 来人看着五六十岁的年纪,一派仙风道骨。 他身穿粗布长袍,步步走来,地上的落叶自动散开,强大的气息涌现,令战马都不安的嘶鸣。 “护!”燕云十八骑的王阳大喊一声,随后十八人齐齐上前,就要结阵。 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但依旧忠心耿耿,一往无前。 “住手。”宁安叫住众骑,神色平静,“护住使团即可,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是。”众骑虽然担心,但依旧乖乖领命,宁安的命令他们永远会绝对服从。 笃笃笃…… 宁安拍马上前,好似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息和凌冽的杀意。 那人也站在道路中央,负手而立,宛若谪仙临凡。 宁安看着他,悠然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叶琉云?” 此话落下。 来人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好奇。 “你我从未见过,怎么就笃定我的身份?” 叶琉云不解。 他与宁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宁安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且无比笃定。 宁安坐于马上,神色平静,语气淡然:“第一,你肯定是大宗师; “第二,你来堵我,定然是定国的大宗师; “第三,看你的风度,不像是藏头露尾之辈,那就不是皇宫那位不知名大宗师……” 宁安目光灼灼,语气肯定:“所以,你就只能是叶流云!” 齐、庆两国四大宗师:苦河、四顾剑、叶流云、庆帝。 除了庆帝这个家伙藏头露尾之外,其他三人的身份早就天下皆知。 各自特点鲜明,加上宁安本就认识苦河和庆帝两人,眼前之人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 听到宁安的观点,叶琉云一怔,点点头:“你说的“七九三”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他本就是武痴,常年山云野鹤惯了,不太擅长与人交际,做事也是直来直去。 叶琉云能听出宁安的话中似是在捧着他,同时暗里好像也是在骂另一个大宗师。 他对宁安的态度感到很好奇。 不由开口:“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 “我当然知道。”宁安点头。 叶琉云是庆国人,而是家族叶氏在京都更是名门望族,因为有根,他不得不受庆帝调遣。 第68章 不装了! 宁安知道庆帝不会善罢甘休,叶琉云拦在这里,只能是为了一件事……杀他! 叶琉云静静地望着宁安,看了很久,尤其是对方身上的熊熊战意,让他不解。 “你既然知道我是大宗师,就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语气平静,就好像是在叙事一件事实。 然而,宁安却傲然一笑:“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知道!” 话音落下,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震,战意更强几分。 叶琉云看着他,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有微光闪过,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我欣赏你的勇气和自信……” “不过……” 叶流云周身忽然起风,“只有勇气和自信并不够!” 属于大宗师的气息倏然绽放,天地都好似被无形的气场包笼。 强大的压力席卷而来,树木剧烈摇晃,金黄色的落叶挥洒满天。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李莲花紧攥着马缰绳,指节攥的发白。 他眉头微皱,暗暗调动起体内真气,准备随时出手。 齐国官员们都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这可是叶琉云,是大宗师! 树叶纷纷扬扬。 宁安长棍一挺,傲然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叶琉云看着他眼中的战意,忽然迈步。 他不打算以大宗师隔空出击的手段,而是欺身上前,这是他对一个勇者的尊重。 呜!-- 就在叶琉云距离宁安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时,一道黑袍身影忽然杀来。 正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苦河! “是你……”叶琉云诧异。 他显然还有话要说,但苦河已经杀来。 苦河的出手十分凌厉,一招接着一招,连绵不断,天一道的功法运转下,每一招都能牵动起方圆数里的天地元气,无穷真气宛若大海般奔涌而去。 他们是同期的大宗师,谁也没比谁强出多少。 在苦河犀利的攻势下,叶琉云也被迫反击,只能暂时放弃击杀宁安,与苦河大战一处。 两大宗师的交手无比激烈,一招一式都能绽放出宛若天灾般的威力。 他们腾空而起,飞至树梢,又从树梢跃至半空,速度快出残影,令人目不暇接。 树林中。 已经准备强行出手的李莲花,因这忽然出现的变故而怔住。 他目光怪异的看向宁安:“合着你那么自信是因为有个大宗师暗中保护?” 李莲花本来还以为宁安真是个异类,能够成为天下间第一能战宗师的九品。 结果才发现,这底气貌似是因为一个大宗师境的保镖,不由一阵无语。 宁安没有解释,而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苦河与叶琉云超人般的战斗,神色不变,仿佛被两人大战吸引。 大宗师级别的战斗,真正做到了挥手间覆雨翻云,简直已非人哉! 举手投足,都能爆发出核·爆般的威力,绚烂光彩令人目不暇接。 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毕竟是大宗师级别的战斗,说是神仙打架也不为过,寻常人一生也未见的能见一次。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注意着两位大宗师的精彩战斗时,突然一道黑影杀出,直取宁安! “又是个大宗师!”李莲花神情骤变。 此人的气息刚猛霸道,比叶琉云还要强盛几分。 他手腕一抖,刎颈剑如游龙般飞出,落入手中。 这一刻,李莲花仿佛又化作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李相夷。 然而他虽快,有人却比他更快。 “你帮我保护使团。”宁安一把按住李莲花的肩膀,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借力飞出。 那浑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大宗师出手极为狠辣,出手的时机更是刁钻。 但宁安却神情平淡,似乎早有预料。 他不但没有躲避,反而欺身而上,直接迎着这个黑袍大宗师攻了过去! ‘庆帝老儿,你果然还是出手了!’宁安双目微凝,手中铁棍呼啸,宛若黑龙出海! 这一击宁安毫无保留,浑身真气涌动,加上一身神力,少说也有万斤之力,非人力所能抗衡。 然而这蒙面宗师却只是看似轻飘飘的随手一击,所爆发出的力量般宛若山呼海啸一般,直接将宁安击飞出去! 不愧是大宗师……不愧是庆帝……宁安心中感慨。 刚才庆帝这随手一击,已经比他的全力一击还要更强许多。 大宗师与九品,看似一线之隔,这差距果真宛若天堑! “护好使团,无需帮忙。” 宁安沉喝一声,身形顺势飞出,将战场拉远,以免波及使团。 他不想让李莲花出手,虽然这是个强力援手,但毕竟身中碧茶之毒,强行动用真气只会平白送了性命。 而宁安此举,也正中庆帝下怀。 他暴露在外的双眼绽放灼灼精芒,杀气腾腾,直奔宁安杀去。 “死!” 庆帝大手一挥,雄浑真气随着这一掌击出,足有排山倒海之势。 轰隆隆!-- 大地寸寸崩碎,树木也纷纷被拦腰折断。 眼见这天灾般的一击已经落下,庆帝似乎已看到了宁安被他一掌击杀的画面。 然而就在下一瞬…… 嗡!~ 金光闪烁。 宁安的周身忽然绽放耀眼金光,那携带滔天杀机的一掌砸在金光上,竟是没能将其撼动分毫! ‘又是这一招……被黑袍遮挡面目的庆帝再次见到这一招,杀机陡然暴涨。 之前湖心决战时,他就看到宁安以这一招当下了自己桥渡过去的一击。 ‘雕虫小计,还想故技重施?这次,你可以死了!’现在再次看到,庆帝杀意更胜,忽然伸出一指。 他浑身的真气都急速压缩,向着右手食指与中指汇聚。 这一指足足汇聚了他十分之一的真气,已经足够崩碎一座山峰。 这是庆帝以他的王道真气而创造的一招霸道绝伦的招式,名为一指透天罡! ‘五竹有可能也会随时出现,必须要留存足够的真气,不过十分之一的真气就算杀一百个九品也足够了!’庆帝心中暗道,杀气已铺天盖地。 轰! 金光色的光芒自庆帝指尖射出,快似流星,根本避无可避。 “区区护体气罩,我就不信你能挡得住我的一指透天罡!” 庆帝狞笑着。 这霸道绝伦的一击,哪怕是金铁也要被洞穿。 然而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就忽然凝固。 “这不可能!” 庆帝满目惊骇。 他骤然发现,那将真气压缩到极致的一指,竟然根本就没能破掉宁安的防御,更没有对宁安造成丝毫影响! 这诡异的一幕,令庆帝瞬间破防。 “不对!” “你这不是天一道的功法!” “就算是天一道的功法,也不可能以九品抵挡大宗师!” 庆帝不敢置信,疯狂的大喊起来。 他这一招极为霸道,自信就算是苦河也无法轻易挡下,若是再加几分力,更是有把握将苦河碾压。 然而就是如此霸道绝伦的一击,却被宁安一个九品挡下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宁安周身金光闪耀.… 他目光冰冷的望向庆帝,语气森然:“谁告诉你我这是天一道功法了?” 庆帝顿时怔住。 是啊,宁安并没说过这是天一道的功法,而且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像。 “那……那你这是什么功法?!”庆帝急声问道。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的王道真气,竟然会破不开一个九品武者的防御。 宁安凝望着他,一字字道:“不灭金身!” 不灭金身乃是风云世界的顶级防御功法,以风云世界的武力水准,这样的功法,简直可以说是碾压。 “不灭金身……”庆帝呢喃着这个名字,几乎是咬着牙道,“好一个不灭金身,看朕究竟能不能灭得了你!” 话音落下,庆帝先观察了一番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后,再次施展出一指透天罡。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将全身真气全部汇于一指。 雄浑真气在指尖汇聚,竟是形成了一个无比耀眼的光球。 宁安不敢大意,当即以天晶元气补给自身,让自己的真气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无限蓄力。 同时,他也神情戏谑的看向了那个藏头露尾的黑衣人,冷笑道:“庆帝,你终于是不装了。” 庆帝闻言神情骤变:“你早就知道是朕?” “当然。”宁安嘴角微微扬起,“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话音落下,庆帝的目光庆帝目光立刻惊疑的看向周围,越发觉得五竹在旁边等着动手,甚至还有巴雷特在瞄准着他,顿时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为了躲那把巴雷特,他已经在宫里躲了近二十年。 这次出手,也是因为宁安的存在,始终让他寝食难安。 本来庆帝还想着,就算最坏情况,有五竹跟宁安联手,但是只要他一招杀死宁安,然后快速返回京都,那么就算五竹和巴雷特也留不住他。 可现在看来,宁安的底牌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真气还在汇聚,庆帝却迟迟没有出手。 若是五竹真来了,就算我这样这一击杀死了宁安,恐怕也没有余力对付五竹……一念及此,庆帝不再犹豫,立即抽身后退。 他虽然很想杀宁安,但是显然更加惜命。 庆帝的谨慎多疑,让他选择放弃行动。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这一退,正好给了宁安机会……“神机营!” 宁安心念一动,一千神机营仿佛从天而降,又仿佛从地里钻出来一样,瞬间出现在宁安身后,以三百三十人为一排,站成了三排,前排蹲下,高低错层,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庆帝。 第69章 杀的就是大宗师! 这地方不够开阔,人太多也无法施展开,所以他并没有全部召唤出来,而是只召出了三分之一。 否则拥挤在一起,反而会成为庆帝的靶子。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了?!”正在撤退的庆帝忽然听到异响,回头望去,便看到一支军队就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上,可是这一千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惊讶极了,因为在埋伏之前,庆帝就已经探查过,这周围根本就没有埋伏,但现在这支队伍却就是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一个个黑漆漆的火枪对准了他。 庆帝眼皮狂跳,他感到一阵心悸,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和他一直在躲得那件绝世神兵无比相似! “开火!” 宁安抬手一挥。 下一瞬…… 三段齐射! 砰! 砰! 砰! 漆黑的枪口火光闪耀,一颗颗子弹似流星划破天际。 熟悉的声音,令庆帝吓得亡魂大冒,连忙飞身闪躲。 他的速度极快,瞬移般平移数丈。 也就是庆帝脚步刚刚落地的刹那,便看到刚刚站的位置身后几棵树直接被射穿射爆了。 “这……!” 庆帝骇然,一阵头皮发麻。 他没想到如此恐怖的武器,宁安竟然已批量拥有。 可如此时机,庆帝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 因为第二轮的射击已经瞬息而至! 子弹划破天际,如雨点般砸落,庆帝全神贯注,利用树木来回闪躲。 他心中又惊又恐。 虽然猜测宁安与神庙可能有关,却没想到宁安手中有这么多威力强大的杀器! 子弹不断倾泻,逼得庆帝来回闪躲。 他心中极为震撼,越发笃定宁安和神庙的关联。 一把巴雷特就让他藏了二十年,更何况是一千把枪! 这样的枪械,虽然在威力上远不如巴雷特,但胜在数量多。 而且在惊慌之下,庆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意识到,一旦让这样的不对投入到战场中,便无人能敌! “他扬言说要马踏京都是真的!”庆帝咬牙切齿。 想到宁安当时放出的狂言,感到一阵恐惧。 “不行,决不能让宁安回去,必须把他和这支队伍全都留下!” 恐惧令庆帝几乎疯狂。 他决定拼一把。 一念及此,庆帝咬紧牙关,浑身真气涌动,如风一般掠出树林,直奔神机营而去。 他的目光森寒,势必要将这心腹大患彻底铲除,否则寝食难安!。 然而,面对着如蛮荒凶兽般冲过来的庆帝,宁安的目光却平静的可怕。 他缓缓抬起手,重重挥下:“开火!” 砰! 砰! 砰! 一条条火蛇喷吐,子弹如雨一般倾泻。 庆帝刚刚冲出十丈,还远远没能接近,便被密集的火力网逼退。 令他不得不抽身闪躲,直至射击范围之外。 他低下头,大腿上鲜血汩汨。 庆帝目光森寒。 他…… 中弹了! 鲜血汩汨。 庆帝感受到大腿的疼痛,顿时面色惨白。 他的血在流,他的心更在抖! “朕竟然受伤了!”庆帝惊惧万分。 他是大宗师,本该是世间最强的存在,现在居然受伤了! 而且还只是伤在了一群没有修为波动的普通人的手里! 大腿上的鲜血不断涌出,子弹深深的嵌入肉里,伤口的处的血肉也因翻了出来。 庆帝感觉心脏直突突,他怕了,更感到一阵胆寒。 而忽然想到了二十年轻的场景 那时庆帝还不是庆帝,甚至都不是太子,只是诚王世子。 按说,这皇位轮到谁都轮不到他的头上。 可正是因为叶轻楣,用一把巴雷特直接远程干掉了当时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太子和二皇子。 这才给了当时的诚王继承大统的机会,身为诚王世子的李云潜自然也就成为了太子,后来更顺利继承了皇位。 一切的转折都是因为叶轻楣。 然而庆帝并不感恩,他怕,他怕极了那把枪,也怕极了叶轻楣。 所以叶轻楣死了。 只是叶轻楣的死,并没有让庆帝安心,因为这世上依旧有可以威胁到他,威胁到他皇权统治的东西。 此时,一个个漆黑的枪口喷吐火蛇,令深深埋藏在庆帝心中的记忆再度袭来,恐惧不断蔓延。 这些枪的威力比起当初叶轻楣的巴雷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胜在数量足够多,完全可以形成火力覆盖,而且也足够伤到大宗师。 感受到腿上的疼痛,庆帝萌生了退意“呦,中弹了。” 远远的,宁安凝神望去,看到了庆帝腿上猩红的血迹,血液在黑色的衣服上并不显眼,却滴滴答答流到了地上。 那一抹鲜红,红的耀眼。 “推进!” “继续开火!” “火力覆盖!” 宁安当机立断。 庆帝既然受伤,自然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真理只建立在火器射程范围之内。 老子有枪,还用怕什么? 干他娘的! 宁安目光灼灼,杀气腾腾。 在他的部署下,神机营不断推进,呈扇形扩散开来,向着庆帝包围了过去。 子弹如雨幕般倾泻,一轮射完下一轮就继续跟上,挥洒弹药就跟不要钱似的。 反正就算着一千神机营的弹药用完了,还有两千神机营呢,耗也得把庆帝耗死! 如果能直接在这里将庆帝这个大宗师给杀了,那就是血赚! 一念及此,宁安的双眸中绽放着兴奋的光芒。 “全力开火!” 使团位置。 李莲花警惕着四周,忽然听到一阵阵怪声响起,不由眉头皱起。 “那是什么声音?难道是大宗师的手段?” “宁安他应对得了吗?” 李莲花惊疑不定。 毕竟那可是大宗师,与九品有着天壤之别,他难以放心。 可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拼死也不是大宗师的对手,加上宁安的嘱托,他一番纠结后还是忍住了。 “但愿他没事吧。” 啪!~ 血花炸开! 庆帝又中弹了 因为大腿中枪,所以他的行动受到影响,速度也慢了些许,很快就又被子弹击中。 这一次中枪的位置是屁股。 而且因为角度刁钻,子弹直接在庆帝的臀大肌中炸开,让半个屁股都血肉模糊。 而臀大肌的受损,又让庆帝站立不稳,一个翅趄险些跌倒。 “竟然追上来了!”庆帝又惊又怒。 在感觉事不可为时他就已经想要撤退了。 然而他却退的还不够果决,还不够快。 在宁安的提前部署下,有一部分神机营已经从两翼绕了过来,对庆帝进行包围。 大宗师虽强,但他们的身体强度也绝没有到可以硬抗子弹的程度。 在神机营的压制下,以及内心恐惧的作用下,庆帝不敢迟疑,连忙夺路狂逃! 大宗师想要逃,哪怕是大宗师都无法阻拦。 转瞬之间,道路上就不见了庆帝的踪影。 “不用追了。”宁安抬手制止了还想追上去的神机营。 以大宗师的速度,一心想逃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可惜了”宁安摇摇头,颇感惋惜。 也就是神机营火器的威力相对较弱,真要是后世的武器装备,人手一把半自动步枪,庆帝怕是直接都被打成筛子了。 “庆帝太怂了,如果他真来硬刚一波,就能直接把他留下了。” 大宗师很强,如果庆帝拼死一搏,这一千神机营恐怕得全军覆没。 但在宁安看来,只要能让庆帝多中几枪,后面再召唤一千神机营射上两轮,恐怕就能将庆帝射杀。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出现了一瞬,便被宁安否决了。 大宗师毕竟是大宗师。 虽然没有强到身体硬抗火器的程度,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在原本的故事线中,陈平平就曾近距离给庆帝来了两发霰弹,但也只是让其受伤,并没能要了庆帝的命。 要是这那么容易解决,那大宗师也未免太水了。 真算起来,还是庆帝太怂,是当年那把巴雷特给他的阴影太强,实际上,以庆帝的武功,如果不那么怂的话,还真的没必要怕那把巴雷特。 “算了,不必强求”宁安摇摇头,不再纠结没能击杀庆帝的事。 反正回去后他就会针对神机营进行研发,不求大军全员装备,只要能单独拉出一支强军,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在战场上根本就是乱杀。 届时大军压境,火力覆盖下,拿下庆帝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念及此,宁安也不再多想,一挥手便将神机营又重新收回了系统空间,随后朝着使团队伍的方向走去。 “那边的声音没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安应该不会有意外吧?”李莲花心神不宁。 就在此时,忽见道路尽头一道伟岸身影飞驰而来,正是宁安。 见到他安然无恙,李莲花不由松了口气。 若是宁安真的被杀,而他什么都没做的话,恐怕真要愧疚好久。 但同时,他又十分好奇,宁安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在一个大宗师手下活命。 而且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受伤。 李莲花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宁安当然不可能把神机营的事情爆出来,但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直言道:“刚才有一位神秘高手助阵,对方被吓跑了。” 天下的大宗师虽少,但也不只是在场的这几位,远的不说,东夷城就有一位曾经自灭满门以杀证道的肆顾剑。 “原来如此。”李莲花不疑有他。 在他看来,宁安竟然能有苦河这位大宗师暗中保护,未必就不能联系到其他的大宗师。 如若不然,凭什么那么有底气?如果不是大宗师出手相助,又怎么能将一个大宗师境的刺客逼退呢? 宁安没有细说,李莲花认为这是宁安的秘密,也没有多问,两人都极为默契的跳开了这个话题。 第70章 死磕到底 这时,李莲花又想到了昨日在湖心决战时的诡异一幕。 他当即问出了心中猜测:“刚才那个黑衣人,可是庆帝?” 李莲花清楚的记得,当时洪肆庠只是在庆帝身旁停留了一瞬,紧跟着体内就多出了一道大宗师级别的力量,当时庆帝距离最近,嫌疑自然也最大。 宁安并未隐瞒,果断的点了点头。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李莲花也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真没想到,庆国之主会是大宗师,更没想到这样的人会专门来截杀你”李莲花不禁感叹,他随后看向宁安,苦笑道:“看来他还真是恨你入骨啊。” 宁安不置可否。 他解释道:“庆帝早就想杀了我,只是以前我在齐国,他无法亲自动手,派出来的人也奈何我不得。” 这一点,李莲花并不怀疑。 宁安的强大天赋,在他看来也是天下少有。 或许在同龄人中,境界超过宁安的也有,但能够在同境界下和宁安一较长短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在经过了湖心观战后,李莲花对宁安的实战能力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扪心自问,即便是他与宁安在同一境界,怕是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他在京都时为何不动手,那样不是更方便些吗?”李莲花疑惑道。 “因为我当时是齐国的使臣,如果意外死在了庆国京都,会落人口舌。”宁安摇摇头,“所以他只能用生死决战的方式来对付我,可洪肆庠输了,他总归不能亲自下场,只能等我来到两国边界时再出手。” 说到这里,宁安嗤笑一声:“这样一来,他就能将推到马匪、强盗的身上,虽然牵强,但总归是跟庆国撇清了关系。” 经过宁安这么一说,李莲花的思路也畅通了不少。 一番思索后,他不由讶然道:“所以庆帝是故意在谈判上让步,好早点结束谈判让你们离开京都,而你也早就算到了?” “没错。”宁安没有否认。 听到他肯定得答复,李莲花半晌无言。 他怔怔的看着宁安,看了很久,才忍不住开口感叹:“我觉得庆帝那老头是个老银币,但是” 李莲花摇头苦笑,“但是你也是丝毫不遑多让。” 面对李莲花的评价,宁安却觉得不够中肯,果断摇头道:“不不不,我这可不是阴,我是机智。” “这有什么区别吗?”李莲花不由白了他一眼。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李莲花发现宁安与传言中可谓是大相径庭。 虽然大部分时候直来直去,看着有些莽撞,可却是粗中有细,论聪明论心机,甚至连庆帝那个老狐狸都比不上。 宁安也没多说什么,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战场 轰隆隆! 天空中轰鸣不断,流光溢彩,无比绚烂。 苦河与叶琉云的战斗仍在继续,而且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两大宗师全力出手,威力不亚于后世的一场现代化战争,几乎都改变了大片地区的地貌。 也就是他们离得远,否则使团必定受到波及,就算是李莲花和燕云十八骑,恐怕都自身难保。 “叶琉云,你莫要欺人太甚!” 苦河冷喝一声,猛然一掌挥出,掀起无名罡风,凌冽的罡风像是刀子一样,大片草木都被吹成了商粉。 叶琉云抬手按下,流云散手使用的出神入化,根本没有让步的打算。 他声音平静且冷漠:“我不能让你去救他,他也活不了。” 话音落下,叶琉云身130形一闪,又挡在了苦河的身前。 苦河咬牙切齿,苍老的声音怒声喝道:“叶琉云,真以为老夫怕了你吗?!” 因为感知到另一个大宗师的气息,苦河忧虑宁安,不想与叶琉云纠缠。 然而叶琉云就是和庆帝串通好,为了杀宁安而来的,自然不可能让苦河前去支援。 苦河擅长防御,叶琉云擅长攻伐,二人的实力差距有,但并不大。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苦河为了救人,不惜舍弃自己擅长的防御,频频以强力招式想要逼退叶琉云。 而叶琉云凭借着流云散手的强大威力,也是死死纠缠。 二人都打出了火气,甚至打出了杀意! “好!” “既然如此,老夫便也也要看看,是老夫的天一道厉害,还是你这老小子的流云散手厉害!” 海棠是苦河的弟子,但情同父女。 在苦河心中,宁安就是他的女婿。 女婿有难,他却不能支援,一时也动了真火,下手也多了几分凶狠。 到底是当年一力镇压齐国动乱的狠人,他下了死手,没过多久,叶琉云的身上就添了许多伤。 当然,苦河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二人算是以伤换伤,都受损不轻。 然而战斗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愈发激烈。 官道上。 宁安掠上枝头,向着远处战场眺望。 ‘要不然趁这次机会将叶琉云给留下?’宁安心中忽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叶流云乃是大宗师,而是主杀伐,这样的存在,能够轻松扭转一场大战的战局,对宁安南下灭庆有 着极大影响。 就算杀不掉,至少也得让他重伤,不能干涉我后续的行动宁安心思电转,已经下定了决心。 别看刚才一千神机营让庆帝吃了大亏,但若是没有宁安这个肉盾用不灭金身在前面抗伤害,给了神机营足够的输出空间的话,庆帝也并非是无法突进。 毕竟大宗师真正厉害的,是以真气进行远程攻击。 他们的攻击范围,足可达到数百米,甚至更远,已经超出了神机营的射程距离。 如果不是宁安在前面扛着,庆帝几个抬手,怕是就能将神机营击溃。 庆帝会逃,有很大因素还是当年那把巴雷特对其造成的阴影太大了。 “可惜叶琉云这个人不可能策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在这里给他废掉,不然将来神机营在战场上就没有发挥的空间” 若是在开阔的战场上,就以叶琉云那一剑断楼的可怕实力,别说一千神机营,怕是三千齐上也够瞧的。 总体来说,大宗师已经非人哉,这样的存在,就是战场上的大杀器,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一番思索之后,宁安打定了主意。 “叶琉云,非留下不可!” 宁安行事果断,想好之后,便立即行动。 “顾好使团,我去支援!” 话音落下,宁安不等李莲花反应,已经率先策马奔去。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冲向两位大宗师的交战地点,而是绕路到了数里之外的齐国方向。 待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后,宁安心念一动:“召唤厂卫!” 伴随着莹白色光芒闪烁,前方树林中立即出现在大片腰挎长刀杀气腾腾的西厂厂卫。 在这三千人前,站着一名身穿白底银纹华丽着装的白面青年,其面容俊美,眉宇间透着几许对生命的漠视和残忍。 他一撩衣袍,单膝跪地。。 “雨化田携三千厂卫,拜见主上!” 身后三千厂卫也齐刷刷拜倒,齐声高呼:“我等拜见主上!” 宁安负手而立,威严的目光扫视众人。 这些人的选拔标准显然与沈炼那些锦衣卫一样,个个都是虎背蜂腰,形象均是上等,而且武功也确实不俗,大部分都是五品、六品的修为,甚至七品、八品的高手亦不在少数。 宁安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下达了自己的指令:“整顿队伍,稍后前去支援。” “属下遵命!”雨化田单膝跪地,神情无比恭敬。 身为系统召唤出来的存在,他对宁安所有的命令都会无条件的服从,且绝对忠诚。 笃笃笃…… 宁安快马疾驰,朝着两名大宗师交手的方向赶去。 他没有直接出其不意的召唤出雨化田和三千厂卫,也是因为人多眼杂,太过扎眼。 毕竟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没有到无敌的程度,如果显得太另类古怪,很可能会成为世界公敌,被一些潜藏的老怪物针对。 所以,宁安才多饶了点路,将雨化田他们放在了靠近齐国的方向,这样就可以伪装成从齐国前来接应。 轰隆隆! 天空中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绚烂的光芒似要与太阳争辉,绚烂的光彩充斥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能。 大地在颤抖,河水在倒流。 林中的走兽、飞鸟也全都被这恐怖的力量惊跑,山川之间好似天灾降临,入目一片狼藉。 “苦河,何必执迷不悟,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了。”叶琉云劈出一掌,雄浑掌风直接吹断大片树木。 苦河衣炔飘飘,悬立当空,冷笑道:“放下?你叶琉云若是已经放下,又何必充当他人走狗!” 二人打到现在,早就已打出了真火,甚至动了杀念。 各自谁也不愿让步,拼命之下,也都受了不轻的伤,真气损耗巨大。 苦河的实力到底是弱于叶琉云一些,加上心急之下转守为功,此时伤势也要更重。 “咳咳……”苦河面色发白,真气有些紊乱,但兜帽之下苍老得眸子却在放射灼灼精光。 他的身上萦绕出绿色光芒,以天一道功法吸收着萦绕在天地间的元气,体内的亏空也得以快速补充。 这就是天一道功法的强大所在,虽攻伐手段稍弱,但恢复能力和持久作战能力都极强。 叶琉云面色一沉:“看来你是打算跟我死磕到底了。” 苦河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声道:“正有此意!” 第71章 一代大宗师,就此殒命! “好,既如此,那便成全你!”叶琉云双目微凝,双手划过空气若流云轻抚,正是其绝技流云散手! 苦河也不遑多让,做好战斗准备,但却心绪不宁,担忧着宁安的情况。 就在此时,忽见齐国境内扬起漫天尘土。 一道白衣身影一马当先,一身准宗师境的气息轰然爆发。 “卑职雨化田,奉锦衣卫指挥使沈炼大人之命,前来接应宁侯!” 雨化田一声高呼,声音响彻四野。 这是宁安安排好的。 自古厂卫不分家,让西厂暂时挂靠在锦衣卫挥下,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有沈炼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帮忙打掩护,雨化田与这三千厂卫的出现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本侯在此!”就在此刻,宁安也从远处纵马驰来。 面对大宗师这样超标的存在,宁安并没有带燕云十八骑。 毕竟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带他们来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平白增添牺牲罢了。 骏马疾驰,宁安没有停留,直奔叶琉云杀去。 “雨化田随我助阵,其余人护卫使团~°!” “是!”雨化田与众厂卫齐声领命。 宁安是九品上,实战能力堪比准宗师。 加上雨化田,他们两个准宗师级别的战力加入,顿时令苦河定心不少。 反观叶琉云却是震惊万分。 毕竟他可是知道,前去刺杀宁安的那名大宗师的真实身份的。 可宁安现在却没死,而且细细感知,庆帝的气息也已经消失不见。 “你竟然没死!”叶琉云顿时骇然,心神震荡。 宁安没死,那只能证明庆帝已经失手了。 一个大宗师,刺杀一个九品,竟然还能失手,这根本就不可思议。 宁安纵马而来,神情桀骜:“想我死的人很多,但是他们都比我先死了!” 说话间,宁安已飞身而起,直奔叶琉云杀去,“你也一样!” 宁安真气爆发,手中铁棍如乌龙出海! 他能杀死洪肆庠,实际战力比伪宗师还要强出不少,虽然与叶琉云这个真正的大宗师比还要不小差距,但也不至于被秒杀。 加上不灭金身,至少也有了一战之力。 尤其是叶琉云和苦河激战半天,真气已经被消耗了很多,一身实力怕是只能发挥出四五成。 有宁安和雨化田这两个满状态的准宗师,已经足够给叶琉云制造不小的麻烦。 嘭! 流云散手挥出,宁安冲出的身形顿时一滞。 与此同时,雨化田已欺身而上,手中软剑入银蛇般刺出。 叶琉云故技重施,怎料那软剑上竟有飞出一把子剑,旋转着向他咽喉切来。 “准大宗师?什么时候齐国又冒出来了一个准大宗师!”看到雨化田,叶琉云都惊了。 这样的存在,实力已经与九品拉开了极大差距,而且只要时机已到,随时都能够破入大宗师境。 同样的,这类人也十分稀少。 就连庆国的洪四痒都不算。 由此可见,准宗师有多么稀缺,也难怪叶琉云会如此震惊。 其实不光是叶琉云,苦河心里也纳闷儿呢。 就连他也不知道齐国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人来,但看到是友非敌,便也放下心来。 有了宁安和雨化田的加入,胜利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苦河心领神会,招式绵绵如雨,不断封锁叶琉云的闪避路径。 ‘庆帝那厮真是靠不住……叶琉云心中暗骂。 本来他和苦河的实力相差就不大,胜负在四六之间,然而有了两个准宗师的加入,立刻就显了颓势。 一番交手下来,叶琉云知道事不可为,当即劈出数掌震退了苦河,就打算抽身退走。 然而一条漆黑的铁棍却是在他转身时迎面砸下。 “正好送你走!”叶琉云心中发狠,一记流云散手就朝着宁安的心口劈了过去。 这一招他是下了死手的,在叶琉云看来,哪怕是准宗师也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一掌落下之时,宁安的体表竟泛起一道金色光罩,宛若古寺钟鸣,直接将叶琉云的一击完全化解! “这是什么招数!” 叶琉云心神震撼。 他也体会到了庆帝的无奈。 与此同时,雨化田和苦河也已经一左一右包抄了过来。 叶琉云见无法退走,便只能继续顽抗。 苦河明白了宁安的意图,心里也确实动了杀心。 身为齐国的守护神,如果条件允许,他自然愿意将叶琉云这个庆国的大宗师给留在此地。 “众妙玄生!”苦河一声大喝,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副巨大的山河图,朝着叶琉云当头罩下。 他明白这一战的主力还得是自己,所以下手也更狠,打法也更不要命。 叶琉云双目微凝,身形忽然飘忽起来,好似一片浮云般轻柔,诡异的躲过了苦河的众妙玄生,并趁机向后方撤退。 然而就在此时,宁安再次拦在了他的身前,并以不灭金身硬抗住了叶琉云的一掌大劈棺。 嗡!~ 雨化田紧追不舍,手中子母剑相互配合,角度无比刁钻。 几番尝试下来,叶琉云始终无法脱身,当即也下了狠心,全力催动体内真气,施展出毕生绝学。 轰然爆发的真气,震退了宁安,也震退了雨化田。 然而却震不退苦河这个大宗师。 莹绿色的光芒闪耀,笼罩周围数十丈,中间更是显化出一个八卦轮盘,以强大的吸力将叶琉云定住了一瞬。 与此同时,宁安再度杀来,手中铁棍如黑龙探海,势大力沉。 有天晶补充真气,有不灭金身进行防御,打了半天,宁安的状态还是巅峰,动起手来横冲直撞,根本就是悍不畏死的打法。 不过不灭金身也有弱点,那就是开启防御时不能行动,而且并非没有罩门。 叶琉云须发皆张,看宁安杀来,一掌拍开起铁棍,另一只手已奔着宁安的咽喉拍去。 嗡!~ 剑声破空,雨化田如游龙般掠来,剑剑直指要害! 叶琉云不得不侧身避开,并将原本要攻向宁安的一掌凌空拍向了雨化田。 然而这一切都是圈套…… 此时正是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身体也产生了一瞬间的迟滞。 虽然十分短暂,但苦河的杀招已经到了! 雄浑真气凝聚天空,倾泻而下,宛若银河倒卷,重重的砸在了叶琉云的身上! 轰隆隆! 大地轰鸣,山头崩碎,河水倒流。 这一击几乎耗费了苦河全部的真气,让他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原本以天一道真气压制的伤势也全面爆发,让苦河险些昏厥过去。 “噗!~” 雨化田一口鲜血喷出,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要散了架。 也就是最后叶琉云攻出那一掌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否则的话,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了。 “呼……呼……”宁安剧烈的喘息着。 三人中,他受的伤最轻,但看起来也颇为狼狈。 不灭金身虽好用,可在叶琉云拼命的打法下,也给宁安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战斗终熄。 前面是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坑洞。 入目所及,周围狼藉一片,与远处的青山绿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宁安走上前,叶琉云躺在坑洞底部,一身真气已经散开。 他的心口被轰出一个大洞,一身麻衣都几乎被鲜血染透,显见是活不成了。 叶琉云的气息越发萎靡,眼皮也更加沉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他望着天空,天空晴朗,一碧如洗,只有寥寥几片白云缓缓飘荡。 “i想不到……我叶琉云纵横一生,竟然会死在这里……” 叶琉云出声感慨,连说话的声音都十分微弱。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宁安,叶琉云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你很不错,可惜,是齐国人…… 话音落下,叶琉云的双眸布满死灰,一代大宗师,就此殒命! 看着已经咽气的叶琉云,宁安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庆幸,我不是庆国人。” 说完,宁安转身,远处马蹄阵阵,正是李莲花与一众厂卫们赶了过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苦河与雨化田,李莲花心头一紧。 随之再看见并无大碍的宁安,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大宗师呢?”李莲花问道。 宁安指了指面前的巨大坑洞。 李莲花跑上前,看到里面已经咽气的叶琉云,不禁大惊:“死了!” 他惊讶极了。 要知道,这可是大宗师啊。 以大宗师强悍的生命力和保命手段,可是很难被杀死的。 宁安点点头,随后对赶来的厂卫道:“来人,厚葬叶大宗师!” 叶琉云被埋葬了。 就在这里山水之间。 厂卫找来一块青石,敲成墓碑,宁安亲自为墓碑篆刻。 相比于庆帝,他对叶琉云还是比较敬佩的。 本是天上孤高的云,却依旧保留着人的情感,保留着家族的牵绊。 若非是心系家族,以叶琉云的本事,如何会听庆帝的差遣? 这也是他的可悲。 哪怕强如大宗师,依旧有一条锁链被庆帝这个老银币拽在了手里。 虽立场不同,但此人有资格得到宁安的尊重。 “大宗师叶琉云之墓。”李莲花看着眼前的墓碑,一时感慨万千。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里竟然真的埋葬了一个大宗师,而且是鼎盛时期的大宗师。 杀死一名大宗师,这已经与斩神无异! “两个大宗师来截杀,一个逃了,一个死了!” “看来……庆国覆灭已经不远了!” 李莲花摇头轻叹。 时间缓缓流逝。 第72章 快跑路! 宁安三人在李莲花、燕云十八骑、以及厂卫们的守护下,进行着调息。 一天一夜过去,苦河睁开了眼睛。 天一道功法玄妙,他虽然受伤最重,但恢复的竟然也是最快,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息,面色已经红润,真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很快,宁安也调息完毕。 只有雨化田看着还是十分虚弱。 为了援护宁安,他也真是拼了命,若非运气好,怕是已经跟叶琉云埋在一块儿了。 “辛苦了。”宁安感谢道。 雨化田感动不已,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都是属下的本分只。” 他体内的气息已经梳理完毕,只是因为内伤太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已经不耽搁赶路。 宁安走到苦河身旁,亦是真诚的道了声谢。 为了帮助宁安,苦河也是拼了老命,宁安也发自内心的感激。 苦河不苟言笑,只是摆摆手道:“你死了,海棠会伤心。” 没有太多煽情的话语,在苦河看来,他只是做了一个师傅该做的,一个“父亲”该做的。 新一天的阳光依旧耀眼,如同齐国这颗冉冉升起的骄阳。 宁安望向远方,大手一挥。 “启程,回京!” “终于回来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亡命奔逃,庆帝终于看到了那座琉璃金顶的皇宫。 一直紧绷的精神才稍稍放松。 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无比苍白,全然没有半点血色,体力、真气都快耗尽,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齐、庆边境距离京都足有上千里,庆帝昼夜不息,换马不停,也才终于在次日下午赶回了京都。 “唏律律!~” 骏马嘶鸣,轰然倒地,喘息如拉风箱一般,不论庆帝如何鞭打都不起了,不多久便没了声息。 马累死了。。 庆帝皱着眉,左右看看,仍是觉得危险无处不在,连忙一一拐的冲向皇宫,拼着最后的体力和真气,穿过皇宫的巡逻,回到了寝宫。 寝宫内。 庆帝无力的倒在榻上,精神一放松,疲惫就如潮水般涌来。 他实在太累了,几乎就要睡着。 但腿上的疼痛又让他清醒过来。 “嘶!——” 庆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他的伤口不断愈合又裂开,加上汗水的浸泡,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开始腐坏。 他年轻时经常带兵打仗,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伤口。 只是庆帝太没安全感了,他担心还有埋伏,尤其是始终没有露面五竹,更令他心怀戒备,一路上丝毫都不敢耽搁。 就怕在疗伤的时候被人偷袭。 这时,殿门忽然开启,侯公公听到动静,迈着轻巧的碎步走了进来:“陛下,您回来了!” “滚!”庆帝顿时怒喝,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走进内殿的侯公公,顿时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老奴告退……”侯公公连忙躬身退走。 可是离开时他的余光却不小心瞥到了内殿,隐约看到了一抹鲜红。 ‘陛下,受伤了!’ 侯公公心中惊恐,感觉心念为之崩塌。 一直退到殿外,他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在殿内看到的那抹鲜红,精神一阵恍惚。 难道庆国的天要塌了吗?!’ 寝宫内。 稍作休息之后,庆帝便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疲惫,但真气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 腿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入睡,伤口的腐坏让他感觉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立马爬一样。 而且稍微一动,肉里的子弹就会随着肌肉的活动往里面钻,越钻越深。 “麻烦的东西。” 庆帝面色阴沉,咬着牙伸手挤压着伤口,将里面的子弹一点点往外挤,挤不出来,就直接伸手去掏。 这份痛苦,哪怕是大宗师也难以忍受,让庆帝出了一头的细汗。 铛啷啷!~ 一枚子弹被庆帝取出,扔在地上,沾血的弹头看起来更显可怖。 第二枚子弹取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毕竟是在屁股上,花了不少功夫才成功取出。 剧烈的痛楚不亚于割肉凌迟。 片刻后。 庆帝成功取出两枚子弹,他将子弹拿在手心,看着两颗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他的目光阴沉,又惊又怒。 “这是这么个玩意儿让朕吃了这么大的亏……” 庆帝沉吟着,对这小小的铁豆子越发恐惧。 横竖去看,这取出的子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他忘不了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喷吐火蛇的情形。 “这东西能伤大宗师,可称神器了,可是宁安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神器?” 庆帝惊疑不定。 鲜血还在流淌。 因为他取子弹的过程过于粗暴,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混着脓血从伤口涌来,有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 庆帝这下犯了难。 子弹他能取出来,可是这伤他却没法自己治了。 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如果放着不管,最轻的情况也是废掉一条腿,甚至伤及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他犹豫了一下,无奈道:“侯公公。” 听到庆帝的呼唤,候在殿外的侯公公连忙小碎步跑了进来。 刚一进入内殿,他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及庆帝身上的大片鲜红,不由神情剧变。 陛下,果然受伤了! 床榻上,庆帝抬起头,疲惫的双目中透着威胁的意味。 侯公公连忙闭上了嘴。 只听软榻上那只受伤的猛虎微微开口:“给朕……传御医……” 很快御医就来了。 看到庆帝腿上恐怖的伤势,一个个都是面色剧变。 一名负责外伤的御医走上前,犹豫着道:“陛下,伤口附近的肉已经腐坏,要用刀切下来,清理干净里面的腐肉和脓血后,还要用火燎烤伤口…… 虽然电视里总是将御医说的十分不堪,好像什么病都治不了。 但实际上,身为整个国家医者的天花板,他们自然不是酒囊饭袋,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怕担责,所以秉承着无过就好的理念。 现在庆帝伤势严重,御医也给出了诊治方案,只是这方案施行过程中过于痛苦,且有着大不敬之嫌,所以负责外伤的御医说出口时,也是害怕的厉害。 果然,此话出口,另一名御医便瞪着眼骂道:“大胆,陛下万金之躯,怎可在陛下的身上动刀,薛太医,你如何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薛太医面色骤变。 果然只有同行才是纯粹的仇恨,他这还没施救,就被落井下石。 可就在对方将要继续发难之时,庆帝忽然喝道:“闭嘴!” 寝宫内顿时寂静。 庆帝趴在床上,头也没抬,威严的声音从枕头下响起:“动刀。” 只有平静的两个字,薛太医却如蒙大赦,连忙领命。 这时候没有麻药,也没有抗生素那类东西,甚至没有无菌操作的概念。 但薛太医的手还是很稳的,清理脓血、挖肉都很麻利,看的其他一众太一心里直突突。 一个时辰后…… 啪嗒!~ 薛太医将沾满鲜血的工具放下,遂将一个奇怪的铁器,放在蜡烛上炙烤。 “陛下,臣要燎烤伤口了。” “嗯。” 得到庆帝的答复,薛太医这才用烧红的铁器进行伤口的进一步干燥处理。 这个过程看起来更加残忍,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待一切处理完毕,天都完全黑了。 薛太医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其他太医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陛下最近切莫活动,伤口不能沾水,每三天需换一次药……” 薛太医嘱咐着。 庆帝没有说话,随意的摆摆手。 “臣等告退……” 待太医们离开,庆帝再抬起头,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 这般处置,又没有麻药,如何能不疼? 也就是大宗师,若换成寻常人,怕是疼也疼死了。 庆帝毕竟是皇帝,不想在臣子面前丢了面子,就硬忍着,吭都没吭一声,牙都快咬碎了。 时间已经晚了,殿内亮起了火烛,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 庆帝这时才想起来与他一同行动的叶琉云。 他唤来侯公公:“去叶府,问叶琉云回来没有。” 侯公公领命退下。 半个时辰后,侯公公再次归来。 “陛下,叶府的人说,叶琉云至今未归。” “嗯?”庆帝不由一怔,心底忽然浮现些许不祥之感。 当时情况紧急,他只顾着逃命,就把叶琉云给忘了。 ‘他毕竟是大宗师,若是想逃应该也没问题才对,更何况他又没受伤,不出意外的话白天就应该已经回来了…… 庆帝沉思着,越是思索,就越感到心底生寒。 ‘难道……叶琉云出了意外?!’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越发挥之不去。 庆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叶琉云本来就要面对身为大宗师的苦河,若是再加上宁安的神机营,就更加凶险。 况且还是可能藏在暗处的五竹…… 庆帝面色变换,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下令道:“叫陈……” 庆帝下意识的就想要让陈平平去办这件事,但最近他越发多疑,已经对陈平平有些不太信任了。 一番思索后,他找来一个虎卫亲信。 将事发地点告知后,便让他亲自前去探查。 第73章 大公主完婚! 两日后,一个无比可怕的消息传入皇宫。 “什么?你说叶琉云死了!” 趴在床上的庆帝骤然起身,结果用力过猛,伤口又裂开了…… 他咬着牙趴好,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叶琉云真的死了?” 亲信虎卫跪在殿内,神情中亦是惊惧万分,声音颤抖着道:“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到了叶琉云的坟墓!” 监察院。 陈平平摇头道:“有坟墓也没什么,大概率是假的。” 显然,庆帝派人去找叶琉云的事情,陈平平也知道了,甚至有可能知道的比庆帝还早。 充当皇帝的耳目多年,陈平平麾下的人手可以说遍布京都,皇城内外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即便庆帝派虎卫亲信前去,也很容易被监察院的耳目看到。 而且论跟踪,监察院可是专业的… “属下亲眼看到庆帝的人将坟墓挖开,里面的人确实是叶琉云,属下也检查了一遍,绝对不是易容伪装。” 影子的声音也不太平静,甚至忍不住有些颤抖。 听到影子的叙述,陈平平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骇然道:“那……那可是大宗师啊!” 大宗师已非人哉,对百姓来说就如神明一般。 于普通人来说,好似井底之蛙望明月,对于陈平平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就如同一粒浮游望苍天! 大宗师的死,在他看来,已宛若神明陨落! “那可是大宗师,竟然就这么死了?” 陈平平喃喃自语,神色接连变换。 再联想到庆帝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避着不见人,就连早朝也不上,陈平平的心思不断变化,似乎已渐渐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过了很久。 他忽然开口:“走,去范府。” 范府。 得知陈平平到访,司南伯范健也亲自来到客堂招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客套,陈平平便看向了左右。 “你们先退下。” 范健屏退左右,神情也郑重许多:“发生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陈平平便忽然道:“立刻送范贤他们走。” 这一句话来的十分突兀。 范健顿时都懵了,纳闷儿道:“何出此言?” 陈平平望着他,语气沉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陛下和叶琉云去截杀了宁安。” 听到这句话,范健沉默了。 他的眉头皱起,不解道:“可是这跟范贤有什么关系?” “叶琉云死了。” 陈平平的话宛若在平静的湖面丢入了一颗炸弹,一时激起千层浪。 “什么?!”范健忽然起身,神情中满是骇然。 陈平平早已猜到范健会是这个反应,毕竟任何人得知一个大宗师忽然离世,都绝不会保持平静。 在大多数人心中,大宗师,好像根本就不会死。 他们高高在上,宛若仙人。 仙人又如何会死? 陈平平继续道:“不只是叶琉云死了,而且陛下可能也受了伤。” “不可能!”范健根本不信。 他连叶琉云死了都不信,更不相信庆帝会遭遇意外。 陈平平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继而接着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入宫面圣,看看陛下会不会见你。” “…”这一次,范健沉默了。 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默然良久。 之后他忽然开口:“什么时候走?去哪儿?” 他们都是老狐狸,都能一叶知秋,范健刚才只是太过惊讶,冷静过来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说,宁安在京都的表现,让他们看到齐国势不可挡。 那么叶琉云大宗师的死,和庆帝受伤,让他们知道庆国势必会被宁安灭亡。 大势不可违,身居高位者更相信这一点。 他们可以与庆国共存亡,但范贤是叶轻楣的儿子,他们绝不会让范贤卷入其中! 陈平平显然早就计划好了,果断开口:“去东夷城,就是今晚。” “好。”范健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立刻就去准备。 厅堂内。 范健将范贤和范偌偌兄妹俩叫到一起。 兄妹两人看着父亲来回踱步,神情忧虑,不自觉的都紧张了起来。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发问,范健便站住脚步,郑重嘱咐道:“你们立即收拾东西,今晚就离开京都。” 听到范健的话,二人直接就愣住了。 范偌偌惊疑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为何要离开?” 她很聪明,她能感受到父亲的忧心与焦急。 心思一转,她又惊呼道:“难道是宁安已经打过来了?可是……宁安刚刚离开才没几天,就算南下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她想问清楚,然而范健却打算解释太多。 “不要问那么多,先离开京都再说!” 范健态度坚决,范偌偌还想说什么,范贤却拉住了她。 “爹,您让我们去哪儿?” 范健看着范贤,看了很久,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叶轻楣。 他面色缓和许多,随后正色道:“去东夷城,我已经让人把范思哲打晕扔在马车上了,你们跟他一起,千万不要耽搁。” “那……那您呢?”范贤看起来很紧张,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 范健深吸一口气,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是庆国的臣子,食君之禄,便与庆国共存亡!” “爹不在,我们也不走!”范偌偌眼睛红红的,都快急哭了。 范健摸摸她的头,随后看向范贤,拿出了一封信。 “你带着这封信去找四顾剑,或许他会出手,另外,照顾好偌偌和范思哲。” 范贤也看着范健,这位刚强的父亲湿润的双眸中充满慈爱。 过了很久,他点点头。 “好,我一定照顾好他们!” 齐国,上京。 使臣队伍回归的消息已经提前送回,百姓们得知使团谈判归来,纷纷自发前来迎接。 城内城外,迎接的百姓们将几乎将道路都挤满,入目所及尽是人海。 这一幕,与在庆国时十分相似。 区别在于,庆国人恨宁安入骨,齐国人却敬他如敬神。 “宁大人!” “宁大人!” 使团的车队从道路尽头出现,远远的,百姓们就开始挥手欢呼。 宁安骑着马走在队伍前方,身姿挺~拔,雄姿英发。 百姓们夹道欢迎,热情无比,欢呼着迎接凯旋的英雄。 李莲花跟在一旁,也是无比惊讶,他没想到宁安的齐国的人气竟然这么高。 不过思路一转也就明白了。 庆国人恨他,因为他太强,齐国人爱他,也是因为他太强。 使团的队伍在百姓的欢迎下进了京,使团中的官员们感受着百姓的热情,已是与有荣焉,一张张老脸激动的涨红。 “这一日必当被载入史册!” 官员们高兴极了,感到无比荣耀。 他们看向宁安,神情更加崇敬。 “咱们能有这样的光荣,都是宁侯给的,一定要记住宁侯的恩情啊!”众人纷纷感叹。 欢迎的队伍从城外一直蔓延到了皇宫门口。 宁安在半路停下,拿出一块令牌给李莲花:“我还要进宫,你先去天策府休息,见我令牌管家会给你安排。” 李莲花点点,也没有多说,直接拿着令牌离去。 他毕竟不是齐国的官员。 至于苦河,这位齐国的守护神,在京都城外就先行回洞府疗伤了,颇有一番“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架势。 使团来到宫门外,皇帝身边的黄公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宁安,黄公公连忙迎上前:“恭喜宁侯凯旋。” 宁安摇头道:“又不是打仗,凯什么旋呢。” “唇枪舌剑同样凶险,能为国牟利,皆是大功。”黄公公谄笑道,“宁侯,陛下和太后请您去御书房见驾。” 宁安点点头,直接骑着马进入皇宫。 剑履上殿,皇宫骑马,入朝不拜,这在齐国,都是宁安一人独有。 大臣们也想跟进,黄公公却将众人拦住:“各位大人,陛下只说了见宁侯。” “那我们……?”众臣面面相觑。 黄公公笑道:“皇恩浩荡,各位的功劳,陛下都有赏赐。” 话音落下,几名小太监上前,他们全都捧着乌木的盘子,上面盖着红布。 红布揭开,有的放着明晃晃的银子,有的放着任命的文书。 官员们高兴极了,这些银子已经抵得上他们两年的俸禄,也算不枉此行,而且还有好几个人都升了官。 众人叩谢皇恩。 简雍拿着赏银,颇有些惋惜道:“可惜沧州城没能谈下来,不然的话,都能封伯了。” 众官抬起头,望向宫门内拿到鲜衣怒马的身影,目光中既有羡慕,更有崇敬。 他们知道,自己能有这些,都是宁安的功劳。 御书房。 皇帝战但位与太后坐在上首,大公主坐在太后身旁,圣女海棠站在皇帝身侧。 她们在这里,显然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毕竟,今天是宁安回来的日子。 大公主扬着头,看向殿外,望眼欲穿。 海棠装作漫不经心,眼睛却也时不时往殿外瞥去。 皇帝战但位喝着茶,与太后闲聊,但总是心不在焉。 都说人老成精,太后在后宫混了那么多年,又在朝堂上混了那么多年,心细如发,哪里能看不出这三个小丫头的心思? “母后,今天这茶不错。”战位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皇姐以为呢?” “啊?”大公主一愣,压根就没听到战位但说了什么。 太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挂着会心的笑容,自顾自的喝着茶。 笃笃笃…… 忽然,马蹄声响起。 “宁侯回来了!”大公主喜笑颜开,忽然就站起了身。 与她一样起身的还有一向在人前威严的皇帝。 第74章 喜笑颜开 “咳咳……”二人对视一眼,战位位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缓缓坐了下来,“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一些。” “哦……臣姐谨记。”大公主鼓了鼓嘴,一双杏眼还是忍不住朝着殿外望去。 太后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更浓。 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女儿家的心思。 很快,马蹄声停止,一名太监在门外禀报:“陛下,太后,宁侯来了。” 话音落下。 皇帝战位位再也坐不住,立刻便起身迎了出去。 大公主早已思念心切,紧随其后。 “本宫也去看看。”太后亦没有自持身份,紧跟着迎出门去,她回头看向故作平静的海棠,“你不去吗?” “我……去吧。”海棠故意装作不在意,还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但眼底的期待和窃喜却瞒不了人。 女子的脸红,已经胜过一大段独白。 几人刚刚走到外殿,宁安便已经走上了台阶,走进了殿门。 是那般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微臣参见陛下……太后……” “宁侯平身!”宁安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帝战位位便将他扶住。 战但位笑道:“朕都说过了,宁侯可不必行礼。” 宁安也没强求,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表明态度,让皇帝和太后安心。 随后,他的目光便看向了紧随而来的大公主与海棠,也拱手打了个招呼。 “宁侯不必多礼。”大公主巧笑吟吟,眼中的倾慕之意溢于言表。 海棠则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宁安,见他没事,才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拉着宁安的手臂进入内殿坐下,可谓极尽礼遇。 但太后却仿佛看到了一抹别的东西,一点脱离了君臣之谊的东西。 “宁侯此次出使庆国的事,朕已经听说了,果真是扬我大齐国威啊!” 皇帝不吝夸赞,一双眼睛里满是欣赏。 她知道这一趟南下之行必定不易,前方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因为宁安在庆国京都待的时间短,拢共也就三天,以至于传回来的基本都是第一日发生的事情,后面的事,皇帝他们也不知。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令人叹服。 扪心自问,换做是她们面对那种情形,恐怕还真是无可奈何。 太后看向宁安,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她也开口赞赏道:“宁侯不卑不亢,力挽狂澜,扬我大齐国威,本宫甚慰啊。” 宁安客气道:“太后谬赞了。” “功就是功,宁侯何必自谦,若非宁安,此次谈判绝不会如此顺利。”大公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说完,她又看向半天默不作声的海棠,“圣女,你说呢?” “我?啊,是,还可以吧,做的不错。”海棠故作矜持,但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几人一番询问,都对宁安京都之行的过程十分好奇。 毕竟她们只得知了宁安到达京都首日发生的时候,后面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回,宁安他们就回来了。 皇帝战但位看向宁安,笑着问道:“宁侯此番经历一定精彩吧?” 听到这句话,大公主眼睛都亮了,连忙道:“是啊,我们都可好奇了。” 宁安也没有推脱,当即开口:“入庆国京都第一日,庆帝为了给我下马威,让全城百姓围堵使团……”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自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后来谈判不顺,庆帝怀恨在心,便着大太监洪肆庠出手,与我生死决战……” 宁安说话言简意赅,但几人也从这平静的叙述中听到了处处凶险,暗流奔涌。 尤其是听到庆帝派洪肆庠出手,她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沉默半天的海棠,听到洪肆庠的名字,顿时讶然色变。 “洪肆庠!” “就是那个疑似大宗师的洪肆庠!” 所有的脸色都变了,她们的脸上都充满忧虑。 宁安点头道:“不错,不过洪肆庠并非大宗师,充其量就是个准大宗师,远没有迈出那一步。” 想要突破大宗师十分困难,不仅对天赋要求极高,更重要的也是合适的功法。 洪肆庠的武道天赋高的出奇,可惜身体有缺,庆帝亲传的霸道真气根本就不适合他,所以无法踏出最后一步。 可即便只是准大宗师,也已经足够可怕。 哪怕宁安已经好好的站在她们面前,几人都还是忍不住担心。 “那一战一定十分凶险吧……”大公主黛眉微簇,眸如秋水,担忧极了。 宁安摇摇头:“无妨,反正他已经被我杀了。” 此话一出,海棠顿时色变,不由惊道:“你……你的实力又精进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宁安的武功还在自己之下,结果短短一年过去,却连准宗师都能直接击杀了。 这个进步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海棠不禁心中感叹:只是一年便进步这般大,若是让他从小就有极好的修行条件,岂非早就突破到大宗师境了?! 大公主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宁安厉害,当即拍着手夸奖起来,心里甜丝丝的。 皇帝也是面带微笑,十分高兴。 太后毕竟年纪大些,想事情也多谢,不由皱着眉开口问道:“可是你这么做,庆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帝最要脸面。 而宁安庆国一行的所做作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打庆帝的脸。 从入京开始,宁安就算是抡圆了巴掌,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着庆帝的脸,这种事,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忍受。 所以,必定会报复! 宁安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他在两国边界的时候,和大宗师叶琉云一起来截杀我们。” 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十分平静,但落在在场几人耳中,却宛若晴天霹雳。 “什么!” “你们被大宗师截杀了!” 四人齐齐色变。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海棠第一个冲上前,再也没有了此前的故作矜持,美眸中满是担忧。 虽然已经好生生站在她们面前,但是她们还是紧张担心。 毕竟,那可是大宗师! 四人的目光齐齐望来,上上下下的大量,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若非这个时代比较封建,男女有别,她们怕是都要上手了。 毕竟表面看起来无碍,谁知道有没有受内伤呢? 感受到几人发自内心的关切,宁安心中一暖,微笑着道:“多亏苦河前辈相助,虽受了些伤,但已经 无碍。” 闻言,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求师傅暗中保护,万幸,万幸……海棠一阵后怕。 与此同时,宁安的下一句话,却是直接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虽有凶险,却也收获颇丰,那一战,我们成功击杀了叶琉云。”宁安面带笑容,显然也很高兴。 正因为庆国有两个大宗师,所以齐庆两国的局面一直都不太乐观,如今杀了叶琉云,就等于斩去了庆国的一条臂膀,威胁大大降低。 “你……你……你……你说你杀了叶琉云!”海棠惊骇异常,花容失色,“你突破到大宗师境了?!” 太后、皇帝、大公主也都齐齐望来,目光中满是惊讶,几乎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皇帝咂咂嘴,不敢置信道:“宁侯突破到大宗师了?” 看着几人惊讶的表情,宁安摇摇头:“不曾,我只是从旁策应,真正杀他的不是我,是苦河大师。” 听到他这么说,几人这才明白过来。 她们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毕竟那可是大宗师,任何人恐怕也无法保持镇定。 “我,我师傅他怎么样了?”海棠忽然开口,神情无比紧张。 她已经是九品上,又是苦河的弟子,对那个高度的了解更深,知道到了大宗师即便互相搏杀,也绝不轻松,必定要付出代价。 海棠此话一出,其余三女也不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苦河可是大齐守护神,也是唯——个大宗师,于情于国,都决不能出现意外。 在四人担忧的目光下,宁安摇了摇头:“也受了伤,不过已经无碍。” “呼……”海棠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与苦河名为师徒,情同父女。 而且这次南下护行,是她求着师傅去的,若是苦河因此而发生了意外,海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得到苦河无事的消息后,海棠更是兴奋起来,喜笑颜开。 “我师傅真厉害!”海棠高兴的笑着,随后看向宁安,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你也厉害,竟然能杀大宗师!” 喜悦,令海棠完全扔下了所谓的矜持,又像过去一样,像孩子一样欢笑。 皇帝战位位亦是激动到脸色微红,惊叹道:“没想到,这次能让庆国损失一位大宗师,果真天佑我大齐!” 大公主也笑道:“这回,庆国就跟我们一样,都是一位大宗师了。” “嗯,至少在顶尖战力上,两国已经持平。”太后亦是无比欣慰。 战位位顿觉扬眉吐气,压在心中的一口郁气彻底散去。 她高兴极了,当即拍板道:“如此大功,当赏,朕就赏你……赏你……” 说到上次,战位位犯难了。 从现在情况来看,宁安攻陷庆国的可能已经极大,他也绝不会就此罢手。 可是现在宁安就已经封赏极高了,不但封了侯,更是齐国的兵马大元帅,又加封天策神将。 论地位,就连宰相都比不上,几乎已经达到了武将的巅峰。 如果再赏,就只能封国公,甚至封王都不过分,可要是封赏到了头,以后攻陷了庆国,岂不是封无 可封? 见皇帝为难,太后当即开口解围:“不如就让宁侯先和海棠与大公主完婚?” 第75章 亲自登门 听到太后提及婚事,大公主顿时就捂住了脸,海棠亦是俏脸如霞。。 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女,公然谈论婚事,自是害羞的很。 但她们又忍不住期待,一边羞涩,一边又偷偷打量着宁安,看着他的反应。 宁安如今已快及冠,按这个时代的标准,其实早就能成婚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不想成婚那都是假的。 过去他是没有自保之力,只想着赶快变强。 现在暂时没了这方面的忧虑,自是不用太过克制。 他故作难为道:“这……怕是不太好吧,毕竟都说了庆国不灭,何以为家了……” 宁安虽然没有直接同意,但太后多么精明,如何能看不出这只是客气客气? 所以,这丈母娘当即拍板:“大宗师可抵一国,宁侯击杀了叶琉云,那便也等同于灭了庆国,不算违诺。” 皇帝也笑着道:“不错,宁侯此举可算是断了庆国臂膀,之后我大军南下必可势如破竹,攻灭庆国,指日可待!” 她看看宁安,又看看两位待嫁的新娘,“另外,朕会下旨将宁侯击杀叶琉云的事情传开,如此一来,百姓既不会认为宁侯违背诺言,更可打击庆国士气。” 到底是聪明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事情定了性。 宁安也不在推脱,一拱手:“臣领旨谢恩!” 御书房内,欢喜一片。 海棠与大公主都害羞的低着头,心里头却是甜丝丝的,已忍不住开始期待起自己的婚姻大事。 京都,街头。 “听说了吗?宁侯此次出使,杀了一位大宗师!” “啊?真的?谁啊?” “大宗师叶琉云,半路袭杀宁侯,结果让宁侯给反杀了!” “什么!大宗师叶琉云都让宁侯杀了?” “那还能有假,也不看看宁侯是什么人,那可是咱大齐的天策神将!” 皇帝战位但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上京城都已经得知了宁安击杀大宗师以及将要择日完婚的消息。 整个京城街头一片欢喜,百姓们兴高采烈。 就是平时日子过的再紧的百姓,也去买了些猪肉和酒水庆祝。 他们压抑的太久了,宁安的出现,让所有齐国人的腰杆都挺了起来。 灭北蛮、伐南庆、诛杀大宗师……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整个齐国越发振奋。 消息蔓延的速度可谓是铺天盖地,在锦衣卫的传播下,就连上京城周边其他城镇也都得到了消息,而且在以极快的速度进一步蔓延。 百姓们对宁安的崇拜已经无以复加,甚至超过了皇权。 这也就是在齐国,若是庆国有人的名望能达到这般程度,怕是就离庆帝下黑手不远了。 晌午时分。 随着宁安击杀大宗师的消息传播,关于宁安和圣女海棠以及大公主将要择日完婚的事情,也被朝廷公布。 消息一经发布,整个上京城欢喜一片。 有击杀大宗师的消息在前,哪怕有人提起“南庆不灭,何以为家”的事情,也被旁人一顿输出。 “宁侯可是击杀了庆国大宗师,这与灭了庆国何异?!” “就是就是,宁侯已然打碎庆国脊梁,攻灭庆国指日可待!” “宁侯威武!” “也只有圣女海棠何大公主,才能配得上宁侯天纵之才!” 兵部尚书府邸。 大门敞开,年过五旬的兵部尚书,亲自将宁安送到门口,整个人红光满面,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啊呀,宁侯大婚,本官自当讨一杯喜酒喝,哪能宁侯亲自来请。” 宁安大婚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身为朝廷的六部大佬,工部尚书算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一批。 如今齐国越发强盛,宁安如日中天,文官们虽然还是与武将不太对付,但唯有宁安是例外。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安之势已势不可挡,且确确实实立下泼天大功,又得皇帝宠信,谁也不敢得罪。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宁安的所做,已经让整个齐国震服,哪怕是各部官员中也有他的不少小迷弟。 就算是工部尚书这等朝堂大佬,也对宁安客气有加,甚至都到了有些谄媚的程度。 “请帖已经送到,刘尚书届时一定要来。” “一定一定,本官荣幸之至!” 请帖送到,宁安也骑上马,朝着下一家行进。 走在上京城的道路上,一路驶去,街边的百姓们纷纷投来崇拜的目光。 “恭喜宁侯大婚啊!” “恭喜宁侯,贺喜宁侯!” 百姓们纷纷祝贺,宁安也不时点头致意。 李莲花跟在一旁,深切的感受到他在齐国的超然地位。 同时,他也很是疑惑:“你都马上大婚的人了,不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当新郎等着别人上门恭贺嘛,怎么你反而主动到别人家登门拜访?而且,你可是大齐天策上将军啊。” 按理说,到了宁安这等地位,都只有别人拜访他的份儿,根本没有他去拜访别人的。 就算是送请帖,派下面人去送就行了,根本没有一家一家的亲自登门。 就看刚才去兵部尚书家里,兵部尚书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宁安目视前方,淡然开口:“这是我老家那边的规矩,如此才显得诚意和尊重。” “是吗?”李莲花将信将疑。 虽然认识不久,但他认为宁安做事看似莽撞,实则每一件事都必定有其目的。 尤其是这登门拜访之事,他总是觉得,宁安别有深意。 事实上,李莲花猜的一点都没错。 宁安看似是在拜访各部官员,实际上趁着这个难得机会,顺理成章去打卡签到。 虽然这些官员不是剧情重要人物,甚至有些连面都没露,签到奖励肯定不会有多好,但是胜在数量多。 比如兵部尚书家里签到,直接获得了枪械弹药制造术! 这个奖励,可是大大出乎了宁安的意料。 虽然奖励给的枪械弹药制造术并没有很高级,依旧是明清时期的水准,但已经足够了。 本来宁安还想着去民间搜寻这方面的人才,现在直接一步到位。 他只要从神机营中挑选几个人去学习,以后神机营的补给就不再是问题。 万事开头难,只要打好了基础,后面继续升级也方便许多。 如此一来,枪弹威力和射程还能得到再次提升。 到时候,就不需要肉盾守护,也能对大宗师产生威胁。 相当于人均人均燕小已! 在别人都是冷兵器作战的情况下,若是齐国直接开始大规模使用火器,那根本就是惨无人道的碾压! 宁安心满意足,更是神清气爽,继续朝着下一位官员府邸行进。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工部尚书的家里。 当工部尚书听到下人来报,宁安来访,直接就跑着前去迎接,结果七十多岁的老头直接在院儿里摔了个跟头,人都差点没了。 被宁安救治后,工部尚书更是感恩戴德,对宁安极尽溢美,拍着胸脯保证定然会登门贺喜。 甚至还说宁安是他救命恩人,恩同再造,看那架势,简直都快要认干爹了,热情的太厉害,让宁安都有些遭不住,放下请柬就起身告辞。 工部尚书带着全家都去门前相送,眼巴巴的看着宁安渐行渐远。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杂交水稻种子!】 看到签到奖励,宁安大感意外。 这可以说是他得到的众多奖励中,最接近现代化的一个了。 毕竟不论是神机营还是火器制造技术,都跟他原本生活的时代差着几百年呢而杂交水稻却不同。 它出现的突兀,在其他众多奖励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宁安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农业归工部管。 ‘有了杂交水稻,攻灭南庆的后勤问题就有保障了……宁安心中一喜。 民以食为天,在封建王朝,粮食的产量并不高,百姓们都只能处于温饱状态。 庆国能够那般强盛,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有钱、有粮。 因为叶轻楣早年带来的影响,庆国这些年发展的十分迅猛,粮食的产量以及税收都远远超过齐国。 可现在齐国有了杂交水稻种子,缺粮的问题,就会极大程度得到改善。 水稻一年可种植三季,以杂交水稻恐怖的产量,一季便可产粮千余斤,若长势好,年亩产量甚至可达四千斤! 而且宁安这次签到得来的还不是杂交水稻的技术,而是种子,直接就能省去许多年的培育时间。 ‘看来蚊子腿也不能放过,这盲盒里有惊喜啊!’宁安十分高兴,对于接下来去各个官员家的签到更加期待。 他加快速度,不到一天就走完了六部的所有高级官员。 从尚书,到侍郎,到郎中,员外郎,甚至是主事,都亲自去了 主打一个随和亲民,一视同仁。 虽然一天下来很累,但是收获满满。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酒精蒸馏技术!】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青霉素提取技术!】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玻璃制造技术!】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 看着不断出现的系统弹窗,以及系统空间里那般多的奖励,宁安的嘴角不住上扬。 这一天下来,收获颇丰,各种类型的奖励都有。 军事,科技,生活一应俱全,涵盖极广甚至都出现了许多跨时代的东西。 古人平均寿命很低,最多的因素就是两点:吃不饱、医不好。 等杂交水稻大面积种植,吃不饱的问题就可以全面解决,甚至根本就吃不完。 第76章 倾国倾城 至于医疗,有了抗生素和酒精,几乎就能解决大部分在古时候无法医治的绝症,以及外伤感染。 更令宁安意外的是,今日的签到奖励中,竟然还有一份图纸。 几个桶状物体中间以管道相连,桶里面还有塞子实现密封增压,提供强劲动力……“蒸汽机?”宁安都愣了,随后便是狂喜。 这代表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带领齐国实现工业革命! 虽然宁安的历史不太好,也知道前世所在的世界,西方国家之所以能后来居上,成为世界强国,一切的转折点就在于第一次工业革命。 蒸汽机的发明,可以极大促进生产效率。 甚至可以开建工厂,制造火车,这样一来,战争所带来的运输问题,也能极大的得到改善! 当然,这就比较费时了,哪怕有图纸,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建设。 但宁安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看着那一个个极具突破性的奖励,宁安已经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尽璀璨的时代! 一个由他宁安开创的时代! 当夜幕降临,宁安看着琳琅满目的奖励,会心一笑。 这些东西,可是比叶轻楣在庆国搞出来的牛逼多了。 叶轻楣搞出来的他有,叶轻楣没搞出来的,他也有! “有了这些技术,齐国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再也不用在商业上被庆国掣肘了……” 一念及此,宁安也不耽搁,直接就找来了锦衣卫指挥使沈炼。 “主上,您找我?” 私下里,沈炼对宁安依旧以主上相称,态度极为恭敬。 宁安指了指房里放着的一口大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各种图纸。 这些都还只是他挑选过的,不至于立即拿出来太突兀的东西。 “你找个机会,将这些东西交给皇帝。” 沈炼恭敬领命,随后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图纸,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火器制造技术!”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一项。 毕竟是来自大明,对于火器他还是很熟悉的。 继续翻找,他发现里面的东西,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但无一例外,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沈炼面色涨红,整个人也激动起来。 可是很快,他又犯了难:“主上,将这些东西交给皇帝,如何解释来路呢?” 对于这个问题,宁安早就已经想到。 他拍拍箱子,眉头一挑,微笑着道:“就说锦衣卫密探冒死潜入江南三大坊,盗取庆国技术!” 江南三大坊分别是是甲坊、乙坊和丙坊。 甲坊主要负责生产精密度较高且较为奢侈的产品,如玻璃、香水、烈酒等。 乙坊则大量生产生活必需品,如棉布、纱布,并研究稻种等。 丙坊则专注于生产船舶和军事器械,看守最为严格。 不得不说,在叶轻楣这个理工科博士,庆国其实已经展开了工业革命,只是庆帝太过心急,为了维系自己的通知,早早就把叶轻楣给杀了。 但即便如此,靠着江南三大坊,庆国也是发展迅猛。 仗着掌握各种先进技术,大量出口,为庆国赚取了极为可观的收益。 而之前二皇子李承择与齐国走私的商品,也都是来自三大坊。 所以,说这些技术来自江南三大坊,合情合理。 至于有些东西是三大坊没有的,那也没关系,就说是偷了他们正在研发的技术就行,反正庆国正处于科技的前沿,说不通直接拿他们当挡箭牌就行了。 “属下遵命!”沈炼当即领命。 不得不说,沈炼是个有能力的。 在他原本的世界中,因为没有关系,又不会溜须拍马,从而一直被打压,不得重要。 但这并不代表是他的能力不足,实在是明朝后期过于腐败,郁郁不得志者甚多。 如今有了发挥的空间,整个锦衣卫都在他的带领下,不论办事效率还是影响力,都远超沈重时期。 很快,沈炼就整理好了所有资料,并安排好了相关事宜,带着这些宝贝,面见了皇帝。 “你说锦衣卫密探盗取了庆国江南三大坊的图纸和配方?!” 战位位忽然起身,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惊喜。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翻看着里面的图纸,眸放异彩…… 箱子里各类图纸、配方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虽然有些东西看不懂,但玻璃、香皂、香水等物战位但还是能看明白的。。 至于酒精,其实就是进一步蒸馏的高度烈酒,一通百通,大致原理总归能看明白。 沈炼又打开了另一口箱子,里面都是黄橙橙的稻种。 “这些都是优良稻种,据说产量可达到亩产上千斤。” “上千斤!”战但但忍不住惊呼。 随后便是狂喜。 她看着面前稻种和各类配方、图纸,眼睛里都在冒光。 “幸甚幸甚,双喜临门啊!” 战位但高兴极了。 她原以为宁安杀了庆国一个大宗师,已经是极大的喜事。 没想到沈炼又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有了这些宝贝,我大齐必将蒸蒸日上,赶超庆国指日可待!” 沈炼也十分适当的拍了下龙屁:“陛下万年,大齐万年!” “哈哈哈哈!”战位位畅怀大笑,“这一次锦衣卫立大功,所有负责此事的暗探官升三级,赏银万两,另外…” 她看向沈炼,“锦衣卫指挥使沈炼听封。” “臣在!”沈炼精神一震,连忙行礼。 “沈爱卿此次立功甚大,朕封你为太平侯,世袭罔替。” “臣领旨谢恩!” 这一次战位位给出的封赏极为丰厚,许多人追求一生而不可得的世袭侯爵说给就给了。 但在战但位看来,沈炼这次带来的东西,封个侯已经是绰绰有余。 看着眼前的沈炼,再想到战无不胜的宁安,战位但脸上的笑意更浓。 对灭绝庆国,充满了信心! 他当即下旨:“既然这些东西都是沈爱卿带来的,就由你负责带人研究,争取早日将这些技术开花结果。” “臣领旨!” 一直到沈炼退走,战位位脸上的笑意无法敛去。 她高兴极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一个皇帝不想功盖千秋,只是大多都没有机会没有能力罢了。 战但但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功劳,只是她命好。 因为有宁安,因为有沈炼。 她却不知,沈炼其实也是宁安的人。 战位位站到殿前,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豪情万丈。 “果真天佑我大齐!” 天策府 “主上,皇帝那边已经沟通过了,他命我全权负责此事。” 沈炼刚从皇宫离开,就来到了天策府。 他是锦衣卫的老大,全城都是他的眼线,自然也不怕谁会告他私下结党的黑状。 宁安点点头:“水稻的成熟期至少也在一季,快些将寻找温暖湿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的地方进行种植,务必要在上冻前收割。” “属下遵命!”沈炼郑重点头,“属下会安排亲信全程负责,保证不出任何纰漏,也绝对不会被庆国人所知。” 宁安对水稻种植十分重视,按说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这些稻种是早熟水稻,挑选入寒晚的地方种植,悉心培育的话也并非来不及。 “另外,火器、酒精、青霉素这些东西,都要立即着手,你安排人组建一个研发队伍,全力负责此事,另外与庆国那边的贸易暂时别断,不要让他们发现端倪……” 宁安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部署。 现在他是掌握着一座巨大的宝库,但在开掘完毕之前,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不然滋生事端总是麻烦,只有闷声发大才才是王道。 宁安对沈炼的能力很放心,交代完相关事宜后,就全权交给他负责了,并且将西厂的厂卫也统统交由沈炼调度。 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安排最信得过的人来负责。 “属下告退。” 沈炼走了。 宁安仍是坐在客堂,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庆国,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时间匆匆而过。 这段时日宁安很忙,忙着成婚。 可明明是宁安成婚,全城好像也都跟着忙碌了起来。 整个京都全部张灯结彩,红灯笼、红对联、红蜡烛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好像是在过节一样。 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是个黄道吉日,只是时间有些赶。 礼部尚书亲自下场帮忙,一应成婚物件不到一日便被送上门。 转眼就到了成婚的日子。 天策府中,管家孙福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带着一众下人们喜气洋洋的布置着场地。 各部官员纷纷带着贺礼上门,天策府里一片热闹景象。 宁安穿上了新郎官的衣服,看起来更加英武。 “大人,该启程了。”一名下属前来提醒。 宁安点点头:“出发。” 时间不早,迎亲的队伍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礼部尚书王植和兵部尚书杨松也厚着脸皮,跟着迎亲的队伍前去帮忙迎接新娘。 皇宫内。 一间寝殿收拾的十分喜庆,倒是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令沉闷的皇宫也显得欢快许多。 铜镜前,圣女海棠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肩上,皇帝战位位亲自为她梳妆。 海棠的头发很顺,像是瀑布般垂落,她那年轻动人的容颜,不过略施粉黛便已倾国倾城。 看着镜子里的海棠,战位位既高兴又羡慕。 “好美啊……” 听着战但位的赞美,海棠心里开心极了。 凤冠霞帔,嫁盖世英雄,这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如今海棠已经要实现了。 她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等将来你穿上她,定然比我更美。”海棠透过铜镜,看向战位位。 第77章 金色的战甲 战但但却叹了口气,神情略显没落:“恐怕我是没有那一天了……” 她是皇帝,却也是女子,到了成婚的年纪,见到海棠凤冠霞帔,心中不禁艳羡。 她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眼下朝堂上一团和气的局面就会土崩瓦解。 即便真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借种,决不能大张旗鼓的成婚,更不能让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不能像女子一样成婚,自然也穿不了这凤冠霞帔。 看到战位位眼中的没落,海棠忍不住开口劝慰:“其实陛下大不必如此伤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笑着道,“陛下一定有光明成大成婚的那一天的,那时候,您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战但但也知道海棠是在安慰她,苦涩的摇了摇头。 然而海棠又道:“您别忘了,以前您没能收回全力,被百官掣肘,现在可是有了宁安。” 听到宁安这个名字,战位位心中一动。 每当自己慌乱的时候,这个名字总能让她安心。 海棠正色道:“现在陛下有宁安鼎力支持,或许将来有一天便不用隐藏女子身份了,或许……陛下可成为千古女帝!” “千古……女帝!”战位位被说的心潮澎湃,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 想到自己真正以自己身份登临大宝,并且成婚的画面,战位位的脸微微泛红。 “就是不知,宁安若知道我是女子,会不会有所抵触。”这一刻,她又有些患得患失。 海棠拉住她的胳膊,巧笑吟吟:“陛下放心,宁安绝不是那样的人,即便他真有抵触,有我和大公主在,也一定会帮陛下说服他的。”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屋外已经有太监走来禀报。 “陛下,迎亲队伍到了。” 大公主寝宫。 绝代佳人坐于镜前。 太后手中拿着一把玉梳,轻柔的为女子梳妆。 公主的头发很柔、很顺,但太后的手却没有停,好像至少她不断地梳,女儿就不会走。 “徽儿,从今以后,你就要为人妇了,记住千万不要摆大公主的架子,要对丈夫恭顺,知道吗?” 太后的手很轻,说话很慢。 “宁安现在是国之栋梁,为国鞠躬尽瘁,公务繁忙,你要做好贤内助,替他把家里顾好,不要给他添乱……” “还有,对海棠也要以礼相待,你们是平妻,不要争吵,她孩子气,你让着她些……” 太后说了狠多,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对太公主嘱咐狠多,生怕这个被从小在呵护中长大的金丝雀,出了宫门,会不适应。 大公主不是她生的,却是她养大的,视如己出。 这一点从大公主的不谙世事就可以看出,她却是被保护的很好。 感受到母亲的爱,大公主温顺的点点头:“女儿都知道的,母后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夫君,绝不给夫君添乱,更不会惹他生气。” 她举起一只手,“我发四。” “你呀。”太后笑容和蔼,看着大公主的目光充满宠溺。 一番梳妆完毕,大公主站起身,出落的亭亭玉立,姿容倾城。 时间已经不早,太后抚摸着女儿的面颊,准备送她入轿。 就在此时,她忽然意识到最关键的一点,当即补充道:“还有,你要记住,早点和宁安开枝散叶;“他的血统那般好,不多生点孩子可惜了,而且那也是我战家的血脉,以后都是我大齐的栋梁。” 大公主的脸颊忽然红了,红的像是朝霞。 同时她又很好奇,“母后,怎么生孩子啊?” “啊?”太后顿时愣住。 她这才意识到,竟然忘记了让人教育大公主床第之事,偏偏也没人敢提醒她。 眼看就要入轿,太后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将大公主拉到没人的地方,在其耳畔轻语:“就那样……” 听着太后的讲述,大公主的眼睛放着光,显然无比好奇。 她也从似懂非懂,渐渐若有所思,最后恍然大悟。 “母后,女儿记住了。” “不要怕,入轿吧。”太后慈爱的看着大公主上了轿子,随后也动身准备出发。 宫门外。 迎亲的队伍排列整齐。 宁安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马上,雄姿英发。 不多时,两顶花轿抬出宫门,宁安的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微笑。 天策府。 “宁大人恭喜啊!” “恭喜啊宁大人!” “新婚大喜,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天策府热闹非凡,宁安这个新郎官儿站在门口迎接赶来赴宴的官员。 李莲花吃人嘴软,也跟着帮忙迎接客人。 宁安没有亲戚,但是做官做到这一步,前来贺喜的人也绝不会少,更何况还是迎娶当朝公主和圣女,排场当然不能小。 赶来的宾客络绎不绝,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李莲花帮着迎客,笑的脸都僵硬了,嘴角都直抽抽。 没想到结婚这么累啊,幸好我活不了多久,注定不会成婚,不然不知道有多遭罪……一直快到晌午,才迎接完所有宾客。 这次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朝中的官员,但凡是在京为官的全都来了,其他还有皇室宗亲,以及朝中勋贵也都没有缺席。 林林总总,不下几千号人。 幸亏天策府是王府规制,足够大,不然还真容不下这么多客人。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两名贴身太监的高呼,这场婚宴的两名“重量级嘉宾”也到场了。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众卿免礼。” 今日是大婚的日子,到处都是一团和气。 众人落座。 两位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入正堂。 她们盖着红盖头,谁也看不到她们的表情,但显然,都很紧张。 毕竟是人生大事,从今天起就为人妇,如何能不紧张? 随着男女主人公的到来,婚礼也即将开始。 全场安静下来,百官们都很期待,也在等待着皇帝和太后发话。 但她们而非也没有说话,好像也在等着什么。 忽然! 两道红色人影从天而降! 其中那名青年大家都很熟悉,正是狼桃。 今天他也穿了一身极为喜庆的衣服前来贺喜,好像黑眼圈看着都轻了一些。 而他身旁那名老者,自然就是苦河。 这老人家的伤势已经恢复,今天虽然还是戴着苦修士的兜帽,但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 “是苦河大师!”众宾客神情骤变,连忙起身行礼。 苦河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宁安。 他不善言辞,不爱交际,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祝贺。 毕竟,他也是战家人,毕竟今天结婚的是他的徒弟。 而且狼桃虽然穿着一身红看着颇为滑稽,但苦河这样穿却显得更加威严,像极了一个红袍大法师。 “多谢,请坐。”宁安拱手道谢,为两人安排在首座。 宾客这回是真的都到齐了。 皇帝和太后先后发表了致辞,随后,婚礼开始…… 海棠和长公主都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跟随指令机械性的行礼,之后便又被侍女带 回了房间。 她们走了,宁安却还不能走。 这个时代的新娘不用敬酒,却不代表新郎也能躲过去。 不过皇帝却很贴心,没等宁安一桌桌的敬酒,就已经站起身,举杯贺道:“今日乃是宁侯大喜之日,亦是我大齐公主与圣女的大喜之日,众位爱卿,随朕敬宁侯一杯。” “恭喜宁侯啊!” “贺喜宁侯,祝贺早生贵子!” “恭喜恭喜……” 百官们一同举杯,纷纷庆贺。 宁安也朝着众人拱拱手,随后举起酒杯。 “这一杯,先敬陛下,多谢陛下赏识之恩,才有宁安今日成就。” 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拿起一杯。 “这杯酒敬太后,多谢太后赐婚!” 一杯酒下肚,又是一杯。 “敬苦河大师一路护送!” “敬浪淘兄……” 一连四杯酒下肚,宁安面色不变,又拿起第五杯,看向众多宾客。 “这一杯,敬诸位同僚,过去庆国强盛,如今我大齐已是攻守易型,望诸位同僚劲力同心,不负陛下,不负太后,不负大齐将士,不负大齐百姓!” 宁安一连喝了五杯酒,也算是敬完了在场的宾客。 百官们纷纷响应,举杯回礼,但也被宁安这般郑重的敬酒弄得有些拘束。 皇帝面带微笑:“诸位爱卿不必拘礼,今日是宁侯大婚,大家随意,都用宴吧。” 战但位话音落下,百官们这才放松下来。 酒宴一开始,顿时热闹起来。 众人几杯酒下肚,也完全放开了,浪淘直接跑去跟宁安拼酒,结果两坛酒下肚,竟然脸都没红,他就已经直接醉倒过去。 宾客们这才意识到宁安是个海量,先是一些武将前去敬酒,随后文官们也不甘落后。 酒席宴上,欢喜一批,整个天策府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沧州城。 今日的太阳格外耀眼,照在饱经厮杀的沧州城上,似乎是为沧桑的将军穿上了金色的战甲。 城内,高顺坐在城门下的石阶上,身上战甲布满刀痕,原本银色的甲胄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层一层叠加,上面浓重的血气,令他如同地狱中杀出的恶鬼。 上万名士兵在前方空旷的场地上坐着,面前摆满了酒肉和银两。 数十名陷阵营的亲兵正在推着车子挨个纷发。 片刻后,所有人的面前都有着同样的一份酒肉,和明晃晃的银子。 “吃。” 高顺的声音不大,说完自己就先带头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吃的极用力,一双疲惫的眸子依旧明亮,宛若荒野的孤狼。 第78章 更胜以往 士兵们也都不说话,默默的吃着肉,他们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进行某种仪式。 吃完,高顺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酒碗。 “兄弟们。” “今天是宁侯大喜的日子,宁侯没忘了咱们,赏银都已经送到了。” 庆国谈判,赔了不少钱,宁安为每位沧州城的士兵都请赏了一百两,战死的赔偿二百两,子孙三代免服役。 这些赏银已经很重。 几乎将庆国赎回燕小已的赔偿都花完了。 士兵们没有动那些银子,而是同高顺一样将酒碗举起。 高顺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原来的边军,但经过他的带领,经过鲜血的洗礼已经有了陷阵营的影子。 他高举酒碗。 “犒赏,都拿了,但咱们兄弟无功不受禄。” “庆狗骚扰了咱们这么久,今天就让咱兄弟们来场大的,用庆狗的血,为宁侯贺喜!” “兄弟们,喝完这碗喜酒,随我杀敌!” 咔嚓!~ 高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重重的摔在地上。 咔嚓咔嚓咔嚓…… 酒碗摔碎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没有人胆怯,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浓浓的杀意。 “杀!!!!” 沧州城内,杀气冲天! 城门大开,上万名士兵冲出城门,悍不畏死的朝着远处的庆军营地杀去。 喊杀声震天。 这一次,他们不再防守,而是全军出击。 “陷阵之志!”高顺举刀大喊。 上万名士兵吼声如雷:“有死无生!” “杀!!!!” “齐军出击了?!” 庆军阵营,满脸疲惫的指挥官叶众突然站起。 “禀主帅,沧州城全军出动,城门大开。” “他们还有多少人?” “一万上下。” 叶众顿时大喜。 他奉命在这里攻城已经半个多月了,城池久攻不下,士兵损耗严重。 出征时带了十万,后面又补充了几万,但现在却只剩下不足五万,损失无比巨大。 在叶众的指挥下,昼战、夜战,各种明打偷袭手段用尽。 好几次距离破城都只差一点,但那座布满战争痕迹的沧州城,却依然坚固,似亘古长存的巨人,无法撼动。 叶众明白,如果破城,他就是攻城,若是不能破城,他就得以死谢罪! 而现在,立功的机会来了。 他当即下令:“全军出击,与齐狗决一死战!” 双方的大军很快接触。 双方的大军基本上都是步兵,所以战斗方式也没那么多花俏。 打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希望尽快结束。 军阵列好,在主帅的带领下,大军全面攻击! 叶众很自信,在他看来,自己五万大军,打对方区区一万,在没有城池的加成下,不过是手到擒来。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齐军主帅高顺宛若荒野的狼王,带领众多士兵,一头就扎进了庆军的阵营中。 没有躲避,没有套路,只有一个字:杀! 这一万人就像是尖刀一样狠狠地刺入了庆军的心脏,他们不管是否深入敌腹,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怒吼声撕破天穹,这一万兵齐军,就像是一万头嗜血的猛兽,见人就杀,哪怕自己拼死,也得拉上两个庆军垫背。 在这样悍不畏死的打斗下,一万人对五万,竟然还打出了优势! “这不可能!” 叶众震惊极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攻城攻不下还可推给城墙坚固,正面厮杀都打不赢,那就没有任何借口好讲了。 更何况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要少的多得多。 “主帅,咱们要撤吗?” 一名副将狼狈的冲过来,神情焦急。 叶众看着前方厮杀的大军,双眼瞪得通红。 “敌军只有一万,我有五万,就算他们暂时凭着血勇取得优势,也不可能赢……” “可是,齐国营地还有骑兵策应呢。” “骑兵……”叶众望向北方,一望无际的荒原,不见半点烟尘。 他决定赌一把。 “就算他们现在立刻赶来,至少也要两个时辰,足够咱们将齐军歼灭了。” “主帅的意思是?” “杀!” 叶众瞪着眼,咬着牙:“死战不退!” 战斗厮杀的无比激烈。 隆隆战鼓也淹没在大军的喊杀声中,鲜血在大地上汇聚成河,尸骨堆满荒原。 战旗挥舞,战鼓擂动,喊杀震天。 所有人都麻木了,他们仿佛听不到所有人声音,也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面前的敌人。 “陷阵之志!” “有进无退!!!” 顷刻间,高顺已经杀了数十名敌军,身上的甲胄又被铺洒了一层猩红的血浆。 身后的上万名步卒在一番冲杀下,已经已经损失了近三成。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人退缩。 陷阵不满千,满千不可敌。 更何况上万人? 所有齐军的双目中都泛着嗜血的红光,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只是本能的进行着厮杀。 “杀!” “给我杀!” “斩获高顺人头,赏金千两!” 叶众也赌疯了,他已经拼上了一切,退无可退。 然而就在双方焦灼厮杀之际,大地忽然剧烈震颤,宛若地龙翻身。 遥远的地平线上,滚滚浓烟冲破了荒原。 炽烈的阳光下,银色的甲胄泛着耀目光辉,光辉连成一片,好似一望无际的银色海洋。 “是大雪龙骑!” “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叶众神情骤变。 在他的预估中,大雪龙骑即便全速奔袭,至少也要两个时辰的时间才能抵达战场。 然而现在却只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不对,他们是提前埋伏好的!” 叶众忽然脸色苍白。 他明白,自己……上当了。 “大帅,该撤了。”副将再次冲来,这次他已经断了一臂,浑身是血。 叶众披头散发,紧咬着牙。 “大帅,不能再等了,骑兵一冲,咱们就完了!” 副将焦急万分。 叶众不想撤,但是已不能不撤。 撤退的号令下达,然而在混乱的战场上,永远无法做到令出即行。 命令已经下达,可至少也得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完成收拢。 但大雪龙骑……已经来了! 一刻钟后。 银色的浪潮冲入人群,原本就慌乱的庆军彻底丧失了斗志。 士兵们丢盔弃甲,四散而逃,你推我操。 在混乱的拥挤中,许多庆军甚至都是被自己人给挤倒的,摔倒后又被不断践踏,变成肉泥。 战斗开始收尾,完全已经成为一边倒的屠杀。 惨叫声、痛呼声、悲泣声此起彼伏…… 矮矮的山坡上,叶众身边只剩下数百亲卫。 他只能收拢这这么多人,其他士兵已经被彻底陷入混乱,除了小部分逃跑之外,近五万士卒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 “噗!~” 叶众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面色苍白如纸。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他赌,可他赌输了。 望着远处被残杀的同胞,叶众悲痛哀呼:“吾计不成,乃天命也!” 锵!~ 叶众忽然拔刀,冲着自己脖颈划来。 他已无颜回归,宁愿葬身于此。 然而刀刚拔出,就被亲卫们拦下。 “大帅,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若您死了,那些战死将士的仇,该如何能报?!” “我……”叶众声音沙哑。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死也只能战死,怎可屈辱自尽?” “大帅,先活命吧,回去京都,重整旗鼓,将来在一雪前耻!” 自杀是需要勇气的。 当第一次被拦住之后,叶众就手中的刀就已经挥不下去了。 最终,看深深看了眼惨烈的战场,一勒马缰:“撤!” 齐国,上京。 圆盘般的明月替换了金色的骄阳,天色已晚,酒席已散。 宾客们兴尽而归,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亮着灯笼,今夜的上京城亮如白昼。 今日是宁安的大喜,整个京城一同欢庆。 天策府。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宁安打了个酒嗝。 饶是皇帝帮他拦住了第一轮的“打圈”,却拦不住百官们的热情敬酒。 饶是以宁安的酒量,也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又是圆月……” 天上的明月如银盘一般,月如镜,镜中似有美人独坐。 恍惚间,宁安看到了一抹红衣。 他回头看向了房间,那里有他的新娘。 他知道,经过了最繁复的步骤,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婚房一共布置了两个,大公主和海棠各自在房中等候。 毕竟是新婚,大家都还拘谨,宁安也不好大被同眠。 院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闹洞房的人,不是不想,是不敢。 虽然一起喝了酒,但酒再壮怂人胆,他们也不敢触怒宁安的眉头。 房间里。 凤冠霞帔的新娘已等了很久,盖头依旧罩在头上,新娘乖巧的坐在榻上,两只纤纤玉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吱呀!~ 房门打开。 火红的蜡烛令婚房多添几分情迷。 软榻上,大公主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一双脚越走越近,随后在她面前停下。 “i让公主久等了。”宁安说话有些酒气,但依旧清醒。 大公主摇摇头:“宁……不对,夫君,没关系的。” 她很乖,她记得太后的教导,一点都没有逾矩。 大红盖头揭开,大公主抬起头,一双山葡萄般的大眼楚楚动人。 今天的她,很美,更胜以往。 宁安低头相望,四目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新婚的香甜。 宁安在床边坐下,握起大公主柔嫩白皙的小手。 “饿吗?”他忽然问道。 按照习俗,新娘进入洞房后就不能乱跑,也不能摘盖头,不能吃东西。 这是旧礼,像大公主这种守礼节的人,根本不会打破。 “夫君,我,我不饿。”大公主摇头。 “咕噜噜…… 听到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大公主的脸顿时红了。 她害羞的样子可爱极了,宁安抑制住心中的冲动,随后命人送来了一桌菜肴。 好饭不怕晚,等了这么久,他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第79章 宁安变态的不像人 “吃吧。” “可是,按照旧礼……” “我这儿没这规矩。” 宁安摸摸妻子的头,笑容温暖。 大公主甜甜一笑,张着樱桃小口,一点点的吃桌上的佳肴,看着那般喜人。 吃完后,她擦擦嘴,甜美一笑:“我吃饱了,夫君,咱们生孩子吧。” 宁安一怔。 再看,大公主笑的依旧那般纯真。 ‘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宁安心中暗道。 思索间,大公主已经过来帮他宽衣。 她做的很好,很乖,很懂事,懂事的让人想疼。 一个时辰后。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夜已深,空气更显幽冷。 宁安回头望去,榻上美人已沉沉睡去,显然是累了。 宁安抿嘴一笑,整理好身上的婚服,迈步朝着海棠的房间走去。 新婚只有一次,必须雨露均沾。 海棠房间内。 榻上没有人,人在桌前。 海棠坐在桌前,耳朵微动,注意着外面的声音,偷偷将桌上的糕点往嘴里送。 她头上的盖头没摘,一开始也是忍着饿坐在床上等待。 但海棠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饿。 此刻海棠坐在桌前,房间里并没有人,外面也寂静无声,她却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动手十分迅速。 “臭宁安……都什么……什么时候了……还不来……” 她一边吃一遍呼伦不清的骂。 忽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来了! 海棠心中一紧,连忙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下,飞快的跑到婚床上,正襟危坐仗。 “海棠,我来了。” 房门开启,宁安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狼藉,不由会心一笑。 昏黄的烛火下,盖着大红盖头的海棠坐在床边,看起来好像很端庄。 宁安迈步走了刚去,在其身旁坐下。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得桂花糕的清香……“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你这么久才来,能不饿吗,都饿死我了。’海棠心中腹诽,赶紧舔掉了嘴角残留的桂花糕。 刚要开口,“嗝~~~” 一夜无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万物苏醒。 天策府中到处都还能看到新婚的喜庆,下人们已经开始收拾昨日的残局。 “李先生早。”。 “早。” 李莲花推开房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如往常一样在院中散步。 下人们知道他是宁安的朋友,对他也十分客气。 李莲花倒也随和,谁跟他打招呼,他也都会微笑着回礼。 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 李莲花在园中的池水旁驻足,刚打算伸个懒腰,就听到后面的院子里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 那是演武场的方向。 怀着好奇,李莲花走了过去。 偌大的演武场上,宁安赤着上身,高高隆起的肌肉宛若刀削斧刻一般。 他的脚上顶着硕大的铁砣,那铁驼上标着重量,足有五百斤。 宁安却顶着这五百斤的铁驼,在进行倒立行走。 做完这还不算,宁安回落身形,提起那硕大的铁驼摇摇头,似乎是觉得太轻了,竟然又把那块五百斤的铁驼压在背上,坐起了单指俯卧撑。 “这!!!” 李莲花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自律的人,昨天晚上大婚,还是一次娶两个老婆,结果一大清早的就开始这么高强度训练。 别人都是“闻鸡起舞”,宁安是真的闻鸡起舞! 看着远处挥洒汗水的身影,李莲花咂咂嘴:“真是够变态的……” 看着不过刚刚天亮,便开始挥汗如雨的宁安,李莲花由衷的感到敬佩。 他本以为,自己当年已经足够刻苦,可是和宁安比起来,似乎还差了许多。 “难怪他能够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 李莲花不禁感叹。 经过多日相处,他已经知道宁安并非出身名门,完全就是从普通人堆里杀出来的。 都说穷文富武,别人出身寒门都已经是很低的起点,宁安更绝,他连门都没有。 自幼父母过世,小小年纪就要忙着生存。 在这种天崩开局下,还能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靠的可不只是天赋,还有极端的勤奋。 相比之下,李莲花虽年少成名,但毕竟是有名师指点。 在遇到师傅之前,年纪幼小的他连活着都十分艰难。 李莲花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当年没有遇到师傅,恐怕早就如那无数可悲的流民一般饿死街头了。 “我不如他……”李莲花摇头轻叹。 论天赋,李莲花自认天下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但论刻苦论勤奋,他也认为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宁安。 毕竟有几个男人能在大婚之日不留恋床笫之欢的? 太阳渐渐升高,李莲花也不走了,干脆就在演武场旁坐下,静静的看着。 远处,宁安旁若无人的训练着。 他原本准备的训练设备都已经十分沉重,但庆国一行后,修为大涨,反而感觉有些轻了。 几百公斤的杠铃,把杠铃杆都给压弯了,宁安用来做卧推却显得十分轻松,到后面干脆直接用单手训练,才感觉有些压力。 这恐怖的训练,让宁安的肌肉都涨红,薄薄的皮肤下面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清晰可见。 “啧~~~”李莲花不禁咂舌。 看着宁安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他都有些羡慕了。 宁安的肌肉不是寻常武将那般十分肥大的,而是经过千锤万凿出的精炼。 这样的身体,女人看了脸红,男人看了嫉妒。 就连李莲花都不离开。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啊……真猛!” 李莲花低头看看自己纤瘦的身板,顿时都有些自卑了。 一个时辰后。 宁安终于结束了高强度的训练。 汗水打湿了身体,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宁安擦着汗,朝着李莲花走去:“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莲花顿时无语。 这话不应该他来问才对吗? 哪有新婚之日起大早训练的? 劲儿是不是使错地方了? 李莲花却不知道,不是宁安有劲儿没处使,是大公主和海棠吃不消了。 常年高强的训练,让宁安的体能极为惊人。 别说大公主一个从小养在深宫力的柔弱女子,就是海棠这样从小习武的九品上高手,也扛不住宁安的连番进攻。 日子长着呢,宁安也不想一次直接用坏了。 这一身旺盛的经历,自然要有处宣泄。 当然,此中隐秘,自是不足与外人道哉。 宁安在桌前坐下,下人也适时送来了炖煮好的鸡肉和大补汤。 这般高强度的训练,若是食补不到位,反倒是伤了身体,宁安现在的体魄更加强悍,对食物的需求也更大了许多。 看着宁安大快朵颐,李莲花忽然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宁安不假思索道:“等粮草后勤等问题都解决了,就挥师南下,尽早攻下庆国。” 他说的很随意,就好像是说吃完饭要出去踏青一样。 但李莲花却不觉得宁安是在吹牛,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透宁安,哪怕是灭国 这样的大事,从宁安嘴里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果然,你这人就闲不住。”李莲花摇头轻笑。 沉默片刻,他又道:“我该走了。” “回大熙?” “嗯。”李莲花点点头,“我的碧茶之毒已深入骨髓,恐怕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我要趁着毒发之前,解决单孤刀,不能让他为祸苍生。” 李莲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侠客,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也可以放下仇恨,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霍乱苍生而袖手旁观。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着急。”说话间,宁安已经吃饱喝足,他一边擦手一边淡然道,“你这毒虽然厉害,也不是必死。” 李莲花苦笑:“碧茶之毒无解。” “有解。”宁安说的十分笃定。 李莲花将信将疑。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解毒,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哪怕是他的内功扬州慢,也只是能暂时压制。 可是看宁安那般笃定,李莲花又不得不信。 因为宁安说出的话,还从来没有不作数过。 “真的?”李莲花试探着问道,如果可以活,他其实也没那么想死。 宁安点点头:“我知道大熙境内有几种宝物可以帮你解毒,我已经跟上达天听,请皇帝派厂卫潜入大熙,帮你去寻了。” 他这话说的不假。 碧茶之毒虽然厉害,令人闻风丧胆,但并非无药可解。 至少宁安知道的解药,至少就有两种。 一种是武林至宝观音垂泪,服用后可至于一切伤病,并且功力大增。 第二种则是忘川花,忘川花分阴阳两株,两株草一起服用,便可解天下万毒。 除此之外,如果十年以上的扬州慢功法,也可以帮忙将其化解,只不过是以命换命罢了。 宁安放下茶杯,正色道:“别急着寻死,等东西找到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说着话,他抬起手,指尖萦绕出一抹绿色真气,充满勃勃生机。 “另外我的天一道功法对疗伤也有奇效,虽然与你的内功不同,但也可帮你暂时压制碧茶之毒。” 李莲花怔住,久久无言。 “宁兄……” 宁安的所作所为,令李莲花无比感动。 他们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甚至认识才短短十日,结果已经平白受了这么大的人情。 先是告诉他单孤刀假死的真相,再是帮自己寻找解毒宝物。 如此推心置腹,令李莲花无语凝噎。 这么多年来,除了师傅,已经没有人再这样对他好了。 而且宁安也并没有挟恩求报,什么事都没有要他做过。 这番情深义重,令李莲花无法拒绝。 第80章 无稽之谈 “好,我留下。” 李莲花洒然一笑。 明明二人相识短暂,却感觉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跟宁安相处的日子,虽然时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确实让他感受到几分家的感觉,就仿佛年少时与师傅相处的时光。 “报!——” 一道人影忽然从门外跑来。 “禀报大帅,沧州大捷!” “沧州守城主帅高顺,携大军大破庆军,斩首五万!” 捷报忽然传来,宁安精神一震。 “好,好个高顺,干得漂亮!” 宁安高兴极了。 他将高顺放在沧州,将指挥权全权下放,就是相信高顺的能力。 事实证明,高顺没有让他失望。 这位陷阵营的统领,绝不止是冲锋陷阵的悍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相差数倍兵力,不光守住了沧州城,更是将敌军十几万大军全灭! 诚然,大雪龙骑是强,但若没有高顺的用兵如神,绝对做不到这般大捷。 打仗,比的既是血勇,玩儿的也是心机。 大家看的都是那几本兵书,但主帅的用兵水准确实相差甚远。 叶众碰上高顺,输的着实不冤。 “你们又打胜仗了?”李莲花不禁讶然。 他哪怕远在大熙,都知道庆国武德充沛,齐国文华鼎盛。 本来李莲花还以为齐国能反打,单纯是宁安厉害,但这一仗,显然宁安并在场。 宁安笑道:“这世上从不缺少人才,大多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这个观点,他最有资格去说。 前世的他只是个普通人,这一世第一次领兵,就直接攻破了北蛮王庭。 沈炼,在原本的世界中只是个锦衣卫百户,如今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干的依旧十分出色。 高顺,留在历史上的事迹只有一个陷阵营,但谁又能想到他亦有指挥数万大军的才能? “今天该喝两杯。”宁安开怀而笑。 此战过后,沧州城就等于实际上是归齐国所有。 谈判桌上拿不到的,那就战场上直接拿! 宁安之所以在庆国谈判时那么好说话,只不过是早已把整个庆国都当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罢了。 “对了,还有燕小已……”一想到谈判,宁安便记起了此人。 现在燕小已还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关着,一通大刑下来,这家伙虽然还活着,但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虽然庆帝半路截杀,不过宁安还是打算将燕小已放回庆国的。 不过他心慈手软,而是为了剩下的赎金。 那么多银子,用来犒赏大军再好不过,不要白不要。 至于九品神箭手在战场上的威胁…… 在有了神机营之后,燕小已的威胁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更何况经过沈炼的特殊关照,这个九品神箭手之后还能不能射箭都是个问题。 细细算来,要做的事情好像还有狠多,好像根本就忙不完一样。 不过宁安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委屈自己。 新婚燕尔,忙什么工作啊? 真要是按照前世的习惯,结婚后起码还得旅游度个蜜月呢。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中午。 海棠一觉醒来,差点连午饭都错过了。 “嘶!~” “好疼啊……” 海棠睁开眼,刚要起身,就觉得身上撕裂般的痛疼,两条腿都完全软了,下个床好悬没摔倒。 “那家伙还是个人吗?” 海棠揉着发酸的双腿,不由暗叹。 想起昨夜,海棠不禁一阵脸红。 她实在是太好强了,比武打不过宁安,就想用另一种方式让宁安屈服。 结果,最终证明,她有点想多了,她根本敌不过宁安。 “夫人你醒了?” 两名侍女听到动静,连忙进门侍候。 海棠摆摆手,还想逞强,结果连站都有些站不住,无奈也只能接受。 侍女看着海棠这般模样,不由一阵心惊。 ‘侯爷也太猛了吧,夫人可是九品高手啊!’ 侍女打来了热水,帮海棠进行擦洗,并为她换上了一身华丽服装,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海棠看着铜镜中的美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皮肤好像更加红润了一些,也更富有弹性了。 “宁……嗯……相公呢?”海棠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侍女恭敬道:“侯爷在膳厅,夫人要去吗?” “理应去的。”海棠虽然性格跳脱,但规矩还是懂得,新婚燕尔,宁安上无高堂不必请安,可起的这么晚总归不太好。 她刚要起身,两腿—软又坐了回去。 “咳咳……扶我一下……” 海棠后悔极了,‘早知道昨天就不逞强了,好丢脸…… 在侍女的搀扶下,很快海棠就走到了膳厅。 远远瞧见宁安,她连忙正了正身形,强撑着走了过去。 到底还是好面儿。 只是过门槛的时候,脚下一个抬不起,险些摔倒,直接扑进了宁安的怀里。 “…”海棠的脸腾的就红了,害羞的低下了头。 经过昨晚的疯狂,白天见面,她一时还有些尴尬。 “吃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厨师多做了一些。”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各地的口味应有尽有。 海棠眼睛一亮,当即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她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宫里的味道!” 宁安点头道:“怕你吃不惯,找陛下要了两个御厨。” 闻言,海棠心中一暖,渐渐也放的开了,一边开心的吃着,一边跟宁安说着自己在宫中的一些趣闻。 宁安依旧是那样“不善言辞”,但海棠已经适应,没有像以前一样被噎得说不出话。 宁安也会跟她讲自己在庆国得经历。 房间内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嗯……” 大公主房间内,熟睡的佳人长长的睫毛眨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眼窗户透进的阳光,光线温和偏暗。 “原来还早啊。” 大公主伸了个拦腰,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了身。 很快门后的侍女听到动静就走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宁……相公起了吗?”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无奈道:“侯爷已经起了,正和海棠夫人在用午膳。” “午膳……膳!”大公主顿时打了个激灵,当即也不困了,“现在什么时辰?” “午正。” 大公主:!!! 午正按照现代二十四小时制来算,大概是中午十二点。 放在现代社会睡到这个时候倒也没什么,但在封建社会,这可是极大的不敬。 “坏了坏了,母后说过要懂事的,怎么能睡到这个时候……… 大公主急坏了,她身上疼的厉害,着急忙慌的就招呼侍女帮忙洗漱穿衣。 随后手忙脚乱的就朝着膳厅赶去。 “竟然起这么晚,我太贪睡了,他该不会认为我不是个好妻子吧……” 太公主脚步匆匆赶到膳房,连忙恭敬行礼:“见过夫君,妾起晚了,请夫君责罚。”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宁安破觉好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想睡就睡呗,有什么好责罚的,坐下吃饭。” 他的温柔令大公主心中安稳,不由甜甜一笑,乖巧的在桌前坐下。 午后。 一辆马车从天策府出发,朝着皇宫行驶。 按照习俗,婚后三天才可回门。 但宁安不讲究这些,怕夫人们不习惯,便带着一起进宫,正好他也有事情要汇报。 马车来到皇宫外,禁军刚要检查,一见到是天策府的车,连忙恭敬行礼:“见过宁侯!” 宫门开启,马车缓缓驶进。 坐车坐到皇宫里面,宁安也是整个大齐独一份儿的了。 很快车子就在养心殿停下。 正在办公的皇帝战位位亲自出来迎接。 他倒是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对几人都颇为亲切。 见过皇帝之后,宁安又带着两位夫人去慈宁宫见太后。 他自己虽然没有高堂,但大公主毕竟是太后身边长大的,于情于理,都要去看望。 慈宁宫。 太后坐在踏上,看着向她行礼的女婿和女儿,脸上满是笑意。 结果几人刚刚落座,她便问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宁安:“...” 有史以来第一次,宁安凌乱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躲得了前世没躲过今生,到了还是没有逃过被催生孩子的命运。 宁安一时无言,海棠和大公主这两个夫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封建社会下,结婚生子的观念都无比深入人心。 如果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说不要孩子,那一定会被人当成异端,甚至会被文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一番思索后,宁安缓缓开口:“要孩子的事情不急,臣以为,当以大事为重。” “什么大事?灭庆?”太后问道,“倒也不是不……” 她以为宁安是想灭了庆国再说生孩子的事情,要是放在过去,她恐怕不会同意,毕竟庆国强盛,在所有人的心里灭庆都是无稽之谈。 可是这数月来所发生的事情,让灭庆已经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可就在太后准备点头的时候,宁安却郑重道:“不只是灭庆,是要天下一统。” 屋内众人顿时一怔,随后四道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皇帝讶然道:“宁侯是认真的?” 之前宁安虽然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但在激动过后,也只认为这是个令人心驰神往的梦想罢了。 毕竟,太过遥不可及。 这个世界太大了,各大皇朝林立,甚至比庆国强大的国家也不在少数。 但是除了一些小国之外,其他各大皇朝纵然局面不好,也很少有被灭国的。 因为灭国可不只是一两场仗打赢就行了,受到牵扯的因素太多。 至少周边其他国家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邻居”遭殃,他们不管愿不愿意也得出兵支援。 第81章 不足为惧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世界的格局才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稳定。 灭庆一事,都还是建立在齐庆两国地理位置特殊基础上。 跨过茫茫草原出兵,太过艰难,其中不稳定的因素太多。 房间内,太后、皇帝、海棠、大公主四个女人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皇帝才吐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宁侯有如此雄心,实乃我大齐之福,但世界茫茫之大,皇朝林立无穷,一统天下岂是一世之功?岂能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太后:“就是就是。” 皇帝又道:“朕明白宁侯乃倾世之才,可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千万不能过于执着,更不能太为了梦想而疏忽了家里。” 太后:“就是就是。” 这母女俩一个劝说,一个帮腔,都是一副想要让宁安赶快开枝散叶的架势。 好像天大的事情,也没有生孩子重要。 宁安一阵头疼。 他现在才十九岁,还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说到底他的灵魂也来自现代,思维与封建社会的人天差地别。 宁安也明白,实话实说是行不通的,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都避免不要被催生的命运,更何况是在思想并没有那么开放的封建社会。 索性,他可以忽悠。 “不要孩子,臣才能没有那般多的牵挂。” 宁安望向皇帝和太后,正色道:“臣是孤臣。” 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海棠顿时错愕的看向了宁安,不明白他怎么敢这么说的。 虽然是实话,可直接说出来意思可就完全变了。 果然,太后的眉头立即皱起:“宁侯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安直言道:“了无牵挂,方可一往无前。”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宁安说的很简略,但听在她们的耳中,信息就复杂的多了。 自打入仕以来,宁安树敌众多。 刚如朝堂,就得罪了上山虎和沈重这两个重臣,甚至还没来得及正式入职就遭遇了刺杀,沈重更是不惜派出了四大高手之一的何道人,足见用心之歹毒。 而宁安得罪的,可远远不止这两个人。 虽说现在的宁安在齐国已经是位极人臣,那些百官至少明面上都是和气一片,可私下里如何可不得而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忠心于大齐的。 更何况,还有外在因素。 至少庆国可是恨宁安入骨,光派出高手刺杀就不止一次,最近一次,甚至连大宗师都出动了,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皇帝她们都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以后将战火蔓延向更远的地方,这种情况只会多,不会少。 “宁侯这么做,未免太辛苦……”皇帝看向宁安,眉宇间多了几分酸涩。 太后也叹了口气,对这个女婿有些心疼。 大公主虽然不太能听懂其中凶险,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海棠亦是黛眉微蹙,心疼的看向宁安。 房内,一时寂静。 宁安这时笑道:“不用担心,我们还年轻,最重要的是,我相信灭庆之后,天下一统也绝不会太久。” 闻言,皇帝抬头看他:“你就这么自信?” 说实在的,她真不太明白宁安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齐国势弱,她这个小皇帝也是在宁安的帮助下才逐渐收拢了权力,甚至在一年前,她在朝堂上说的话都没什么人听,这个皇帝当得跟吉祥物一样。 想要施行什么政策,不仅得和群臣打商量,还要和太后演戏。 好不容易培养出沈重这把刀,结果这把刀还失控了。 但凡不是因为有苦河这个大宗师坐镇,齐国早他娘就乱了,搞不好几年前就得让庆国吞并。 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能稳住局面,战位位都觉得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根本不敢想一统天下的事情。 虽然宁安之前跟她提过一次,她也很向往,但是冷静下来,总觉得太过遥远。 其她人也都望过来,包括战位位在内,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反驳。 因为她们知道,宁安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想问陛下,打仗打的是什么?” 他这幅口吻,甚至有些老师考校学生的感觉,但皇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钱粮?” “不错。”宁安点点头,“打仗胜负,主帅的指挥调度固然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兵强马壮,武器是否 精良,马匹是否健壮,士兵能不能吃饱,军饷能不能发够,后勤能不能保障……” 宁安一字字、一句句,都围绕着资源二字。 皇帝和太后都能听得明白,也都能理解,毕竟她们已经处理朝政那么多年,太明白钱的重要性了。 “现在我大齐最缺的就是丰富的资源,但庆国地处南方,气候适宜,物产丰富,而且靠海,贸易也极为便利……” “一旦征服了齐国,那我们就能收拢大量的资源,开垦大量的肥沃土地,解决了粮食,也就解决了人口,也就有了大国底蕴……” 这还是战位但第一次听宁安讲这些。 她也终于明白,宁安果真是粗中有细,虽然做事看着莽撞,但对用兵,甚至对治国都有着十分一针见血的独到理解。 简单,且易懂。 经过他这么一说,战位位忽然感觉,好像一统天下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了。 宁安继续道:“待拿下庆国,我大齐便拥有广袤的土地,和大量的人口,资源得到整合,就能快速发展; “只要陛下能够励精图治,文武百官能够恪尽职守,大齐便能蒸蒸日上。” 在宁安的描述下,战位位双目泛光,似乎看到了一个繁华鼎盛的大齐。 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而问道:“可是……即便如此,想要一统天下未免太过淼茫。” “非也。”宁安摇摇头,“一旦大势形成,气吞天下便是顺势而为。” 宁安这句话还真不是忽有。 别看现在齐庆两国打了这么多年,可只要有一国先被吞掉,另一国就能汲取养分快速发展,令国力迅速提升。 这样,在攻略其他国家时,就有了更大的优势。 说起来,就像是贪吃蛇。 你弱小的时候,到哪儿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吃掉。 可若是你吃的够多,身躯自然也更加庞大,可能自己都不需要刻意去吃,其他的“小蛇”自己就撞上来死了。 能量越大,势便越强,到后面攻略诸国的难度也会逐渐降低。 就一如历史上的秦国,数代君王竿路蓝缕,最后在嬴政一代厚积薄发,短短十年便灭了六国。 而灭六国用了十年,灭一国却用了七年,灭其他五国只用了三年。 这……就是大势! 宁安见皇帝、太后几人都不太理解,便又举例说明。 “我强敌弱,攻略难度自然降低,如今大势在齐,而其他各国却内忧外患,君臣猜忌…… “如大秦,虽然这一代秦王赢政雄才大略,却因年少未能收权,朝政都被吕不韦把持,君臣相悖,纵然国力强盛,但却无法随心使用。” 听到这里,皇帝战位位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她也是年幼登基,主少国疑,自然十分艰难。 但真要算起来,她的情况比嬴政还是要好不少,至少有人帮着她。 宁安继续道:“除秦外,还有大熙,大熙江湖动乱,前朝反叛势力蠢蠢欲动,甚至渗透朝堂..” 宁安不断举例,说各国局面如数家珍。 听着他的讲述,一开始几人都听得很入神,随后回过劲儿来,便是满脸的惊讶。 她们万万想不到,宁安竟对天下大势了解的这么详细! 就连一向如温室花朵一样呆呆萌萌的大公主,也是满眼崇拜的看着宁安。 她虽然不懂,却也感觉不明觉厉。 尤其是看到太后和皇帝瞠目结舌的样子,对宁安的崇拜更是无以复加。 至于海棠,她已经完全愣住了,就连悄悄偷吃的手都停了下来。 见听众们没有反对意见,宁安的嘴也说个不停,最后一顿,“放眼天下,对我大齐,乃至对世界格局最有威胁的,还是北离。” “为何?”皇帝十分好奇,连忙追问。 这时,宁安还没有回答,海棠便先抢着开口道:“可是因为大宗师?” 宁安点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北离在诸多王朝中,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边天地元气更浓厚,里面的大宗师级别强者太多了。 按照大宗师一剑斩一楼的境界对比,北离王朝世界中的那些剑仙枪仙,都是大宗师。 “大宗师极为稀有,我齐国只有苦河大师一人,至于庆国,就算加上死掉的叶流云,也只有两个,可北离却至少在十人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凝重。 十个大宗师,听起来都让人绝望。 但此时,宁安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若北离那些大宗师,真的都听命于皇权的话,那北离怕是早就能够一统天下了。” 说到这里,那种绝望、压抑的气氛才终于缓和许多。 北离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明面上是皇室掌管天下,但各大拥有大宗师的势力却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着自治,几乎堪称国中之国。 比如雪月城,仅仅一座城,一年的收入就有近百万两,甚至不低于一些小国。 北离四大城,皇室所在的天启也只是其中一个。 遍数各大皇朝,差点被武林势力颠覆的,貌似也只有北离。 “那些大宗师大多都远离庙堂,处在江湖之中,并且各大势力因为支持皇位争夺而相互钳制,不是铁板一块,没有形成扩张,所以不足为惧。” 宁安说了半天也累了,只是眼睛一扫,大公主就很自觉的给他送上了茶水,十分体贴。 “谢谢。” “夫君不必客气。”大公主笑容甜美。 第82章 终结开始! 宁安说了很多,信息过于庞大,太后和海棠都有些跟不上了。 倒是战位位这个小皇帝思虑甚多,皱着眉道:“可是他们毕竟是北离的大宗师,如果我们攻打北离,他们绝不会作壁上观。” “不错。”宁安点头,“所以我们大齐的大宗师数量也必须跟上。” 打铁还需自身硬,高端战力若不足,纵然用雄心壮志,也是有力无处使。 然而,海棠却是忍不住吐槽道:“可是大宗师哪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她今年才不过十四岁,六岁习武,从不入流到九品,她用了六年,甚至从九品到九品上,也没有用多久。 可距离大宗师越近,她就感觉越遥远。 看似就在眼前伸手却触不可及。 海棠的天赋,在百万人中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她都感觉大道缥缈,更何况别人了。 然而宁安却十分坚定:“北离可以,大齐自然也可以,而且……”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而且大宗师也并非无敌,只要武器发展的足够强大,兵力足够,也照样能杀大宗师!” 他指的武器,自然是火器。 大宗师虽强,但却是强在攻击力和一些玄妙手段,论肉身强度,虽比普通人高出许多,但还没有到能硬抗子弹的程度。 神机营的火器在一定程度上都能伤到大宗师,若是能够进一步发展,达到比较现代化的水平,那大宗师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至少,能让那些大宗师不至于那么无法无天。 只是这些太过长远,而且对于皇帝她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难以理解,宁安并没有多言。 不过他的自信,还是令在场几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既然宁侯心有丘壑,那便依宁侯的想法来。”皇帝点点头,显然是打算全力支持宁安。 太后也不禁感叹:“若大势真在我大齐,也未必不能创造一个最强盛世,这……可是要名垂千古的啊!” 没有人能抵得住名垂青史的诱惑。 太后如此,皇帝亦是如此。 她们的权力已经到达了巅峰,所追求的,就是“名”了。 海棠亦是盯着宁安看了很久,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依旧是第一次认识宁安一样。 这个与她已经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的男人,强大的没有底线。 “我一定早些突破大宗师。”沉默良久,海棠忽然开口。 她只说了这一句,看似突兀,但也只表达了一个信息,她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男人! “我相信相公,相公最厉害了!”至于大公主,她基本什么都没听懂,她对宁安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程度。 不知不觉,宁安已经将话题从生孩子,转移到了家国大事上面,一切都好似那般自然、流畅,润物细无声。 皇帝战但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朕等着你说的这一天!” 皇帝、海棠、大公主三人与宁安相视一笑,房间内充满了欢快的的气氛。 只有太后皱着眉,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忽然,她反应过来。 不对! 不是说早点生孩的的吗? 怎么扯到打仗上面去了? “咳咳……”太后翻了个白眼,“等归等,孩子也要生。” 宁安:“...” 丈母娘真不好糊弄……宁安心中叹息,随后连忙转移话题:“太后,我想带公主和海棠出去度蜜月。” “度蜜月?”太后眨眨眼,“什么叫度蜜月?” 皇帝也是一脸好奇,觉得这个词十分新鲜。 宁安解释道:“就是婚后出去游玩,放松一段时间。” “好啊好啊,母后,女儿想去度蜜月!”大公主一听能出去玩,一双山葡萄般的大眼都放起了光。 她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离开最远的地方都没有超出过京城,对京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游玩啊……”海棠也心动了。 她毕竟还小,又是个贪玩的性子,自打懂事起就一直在修炼,可算是把海棠给憋坏了,不禁心生向往。 看到女儿那般期待的样子,太后也不禁心中一软。 “好吧,宁侯为国为民操劳了这么久,确实应该休息休息。” 皇帝也深表同意,频频点头。 宁安入仕虽然只有一年,但做过的事可真不少。 斗权贵、练兵、打仗、出使谈判…… 好像一直都在忙碌。 就这还只是他明面上做的事情,暗地里培养沈炼、高顺,抓暗探,灭贪官,帮皇帝集权。 这些事情,宁安都在操心,很少有清闲的时候。 至于现在,灭了庆国十几万精锐,又杀了叶流云,伤了庆帝,算是把庆国这只老虎的牙都给拔了,且得修养。 他也能放心的出去放松放松了。 毕竟以后还有的忙,趁着能休息的时候,纵是要好好休息休息的,张弛有度,才能长久。 “宁侯放心去吧,所有公务安排下去即可,不用着急回来,一会儿朕从内帘拨一万两银子,就当是给你们度蜜月的花费了。” “这么多!”海棠小嘴微张。 大公主高兴的举起手:“太好了,我要去看海,还要吃糖葫芦!” “那就去海边吃糖葫芦。”宁安宠溺道。 “好耶!” “相公,咱们去哪儿啊?” “你不是想去海边吗?咱们就往东,去东·海看看。” 宁安借了李莲花的楼车,又给装修了一遍,随后便带着两位娇妻离开了上京城,顺着官道一路向东。 齐国有海,不过距离上京很远,好在他们也不着急,毕竟沿途的风景同样很美。 “那边的山好高啊!” “那是栖霞山,据说落日时分漫天红霞会落在山头,好像住在那座山上一样。” “那一定很美!” 大公主怔怔的望着那座山头,美眸中满是期待。 宁安抚摸着她的秀发,嘴角勾勒出幸福的笑容。 当晚,他们宿在了栖霞山。 看着漫天红云缀满大地,大公主几乎要醉了。 她高兴的在山巅起舞,红霞好似披在她的肩头。 海棠也来了兴致,抽出一把细剑,在万里红霞下施展绝美剑舞。 次日,众人再次前进。 一路走过许多名山大川,宁安对大齐的地形很熟,毕竟他人生的前十几年几乎都在流浪,当然,也是为了到不同的地方打卡签到。 十日后,她们一路走一路玩,终于来到了海边。 入目辽阔的海面在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海风吹来凉意,海水湛蓝,他们站在礁石上,面朝大海,像是在拥抱自由。 “这就是海吗?好大啊!” “相公,这片海有尽头吗?” “当然有。” “尽头是哪儿?” “是大齐。” 这个世界很大,但只要是星球,就一定是圆的,绕一圈总会回到陆地。 而在宁安看来,终有一日,日月所照之处,必将尽归齐土。 他们沿着海岸线前进,一路向北,气温越来越冷,入目可见茫茫雪原。 齐国的北面是大雪山,虽然并非常年积雪,但一年十二个月,至少有九个月都是白雪皑皑。 “好美啊!” “这里的雪都不会化吗?” “相公你看,那座山好像雪人啊!” 继续前行,他们一路向西,穿过茫茫雪原,入目见到一片无尽的郁郁葱葱。 草原到了。 这里是宁安当初北伐的地方,位于齐国的西北部。 入目所见,绿茫茫的一片,无垠的草地在微风的吹动下掀起绿色的草浪,美极了。 “驾!—” “驾!—” “驾!—” 他们骑上骏马,放肆的在草原上撒欢儿。 大公主不敢骑马,卯足了胆子马儿也只跑了不到十码。 “相公,太快了,风驰电掣啊!~” 大公主吓的小脸惨白,但脸上还是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久居深宫多年,她被保护的很好,没受过一天苦,但自由的风仍让她愉悦。 他们出去了很久,并没有特意去计算时间。 马车从上京出发,一路向东,再向北,又向西,最后向南。 他们绕着齐国走了一圈。 去东海郡看海上日出日落,去北蛮草原策马奔腾,去南陵郡看秀丽山水,去琅琊郡看日照金山。 日子过的十分惬意,三人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不知不觉,宁安已经离开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齐国依旧在高速运转……深夜,皇宫。 御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皇帝战位但在龙书案后奋笔疾书。 她比以前更加刻苦,也更多了几分属于皇帝的威严和霸气。 啪!~ 一封奏折随手扔在桌上,战位位头也不抬,“阿谀奉承,谎报实情,入诏狱,严办。” 黄公公捡起折子,快步跑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这两个多月来,他明显感觉到这位皇帝陛下越发雷厉风行。 时间已经很晚,但各部衙门的灯都还亮着。 由六部尚书带头,下面的官员也都跟着加班加点,齐国这个庞大的机器,在以极快的速度运转着。 但明显可以看到,各部的衙门中都少了不少人,令他们的工作量更加繁重,但所有人却干的都更加起劲儿。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指挥使大人,这是此次严查出的贪腐官员名单。” 一名锦衣卫将厚厚的折子恭敬的呈交到沈炼的桌上。 折子打开,里面一个个名字映入眼帘,每一个名字下面都有其贪墨数目,以及所犯条款。 “冥顽不灵!” 沈炼面色阴沉。 天下没有多少不贪的官儿,宁安临走前给他下了死命令,好好做事的既往不咎,死不悔改的剥皮实草。 沈炼翻看着名单,随后在上面圈出了近一半的人...…“这些人统统都抓入诏狱。” 折子很厚,即便只是圈了一半的人,也有近百名官员,而这还只是最近一次核查出来的名单而已,这样的折子在沈炼的办公室里已经装了满满一箱。 下属接过折子,“大人,其他人也有贪墨,不惩治吗?” 沈炼摇摇头:“水至清则无鱼,那些都是干吏,虽有贪墨但也没有过度扰民,敲打一下就行了,若是跨过红线,统统不留!” “属下领命!” 第83章 我们有枪炮了 下属快步离开。 当夜,锦衣卫衙门里有上千名锦衣卫出动,整个京城都能听到喊冤的声音。 第二日,这些喊冤之人的人皮就写满了他们的罪状,被挂在了上京城的城墙上。 宽阔的城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风干的人皮。 两月多来,被杀的官员很多,但大齐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仍在快速运转,并没有受到任何不良影响。 沈炼是把好刀,在这把快刀的挥砍下,皇帝真正实现了集权。 贪官污吏战战兢兢,廉洁清官意气风发,朝堂风气一改往日。 一项项政策令行即出。 皇帝让沈炼监督负责,有这个杀神的监督下,各部都极为配合,政策施行的十分顺利。 大齐的国力也在这样高速的发展下,蒸蒸日上。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齐国越发强盛,上下一心,而庆国却是内忧外患。 叶众兵败回京,虽然朝廷尽可能隐瞒沧州惨败的事实,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沧州城丢了,齐国又派出大军驻守,隐隐有吞灭周围各郡的架势,百姓们整日忧心忡忡。 相比于沧州城大败,大宗师叶琉云的死亡讯息,虽然消息封锁了相当长时间,但也其死亡的两个月后,彻底还是爆发了。 “什么?大宗师叶琉云竟然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了,叶琉云前去刺杀齐使宁安,结果被反杀了!” “艹!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现在才知道!” 街头巷尾,到处都传播着叶琉云的死讯。 茶馆里,说书先生表情丰富的讲述着那一次的伏击,说的绘声绘色,就跟亲眼目睹一样。 民间乱了,朝堂也不平静。 他们知道消息要比民间更早,许多官员都没心思办公,整日担忧齐国南下。 “沧州城没了,前后共计损失二十万大军,那可都是我大庆的精锐啊!” “二十万,那可是二十万,就算是二十万个馒头,也没那么容易吃完啊!” “完了,庆国的天塌了,早点谋后路吧……” 官员们消极怠工。 对此,庆帝也只做了一件事……杀! 官员杀了一批又一批,但效果却截然相反。 不仅没有遏制住恐慌的蔓延,反而让官员们更加担忧。 京城的官员都尚且如此,距离沧州城比较近的几个郡,更是整日战战兢兢。 虽然高顺没有继续南下,但却带着齐国的大军整日演戏,沧州城外杀气震天。 在无形的压力下,大量百姓开始变卖家当南迁。 官员们想走不敢走,只是能送走了家眷,暗中派人给高顺送礼,提前表露忠心。 这种情况,监察院查到了,但庆帝总是最后才知道。 官员的吃里扒外让他更加震怒,就在他打算再杀一批官员的时候,陈平平郑重提醒:“陛下,再杀就没人办事了。” 庆帝这才惊醒,一查才知道,这两月来他为了控制舆论和惩戒官员,大开杀戒,已经至少杀了数千名官员。 这些官员可不是普通的“公务员”,最低也是个七品,基本都是实权官员。 大肆斩杀下,愿意做事的越来越少,就算新提拔上来的也是战战兢兢。 庆帝懵了,他知道,庆国这个巨人已经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与此同时,一个更为炸裂的消息传来,差点没让庆帝吐血。 “陛下,南方发生动乱,有百姓造反!” 皇宫,长公主寝宫。 “沈炼那里怎么说?还是拒收?” “沈炼说这批货质量有问题,拒绝收货。” “胡说,我都还没发货呢!” 李云蕊气急。 一直以来,她和二皇子都在暗地里和齐国进行走私生意,生意做的很大,甚至南方大部分的货品出口都是走的她这条线。 这中间所产生的利益十分庞大,所牵扯的人也非常多。 不多时,二皇子李承择快步走来,面色沉重:“怎么说?他还是不要?” 李云蕊沉着脸点点头。 “艹!”李承择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分明就是诚心耍咱们!” 两个月前,沈炼忽然跟他们订了一批货,数量极为庞大,为此,二皇子和长公主几乎把全部身家都压了进去。 赶工赶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完成订单,结果找沈炼结账,他直接不要了。 多次交涉,结果都是一样,拒收。 事到如今,李云蕊和李承择,都已经彻底清醒,他们明白,自己是被沈炼给狠狠摆了一道。 “你那里还有钱吗?”李云蕊忽然开口。 李承择摇摇头:“我大部分的钱都用来‘结党了,还有相当大一部分用在了‘那里’,加上这次垫的,只剩下这个月刚刚领的月钱了……”。 这些年,他和长公主把买卖做的很大,赚的钱至少有上千万两。 但是做生意就是这样,存不住,有钱就得花出去投资,一部分用来扩大规模和进货,一部分用来各处打点和拉拢官员,还有一部分则是暗中养了一批私兵。 这些事都是在暗中做的,一直也算隐蔽。 可他们知道,这回怕是瞒不住了。 “金城、苏城、杭城的供货商都已经找我催了很多次货款了,这一回他们也是投资极大,搞不好整个南方的贸易都要崩盘,咱们多年的布局都将毁于一旦……” 李承择心如死灰。 长公主李云蕊倒是也冷静一些,淡然道:“放心,齐国对咱们三大坊出品的货物都十分依赖,他们不过也就是想借此逼着咱们降价罢了,撑一段时间,他们就得乖乖的来给咱们送钱。” 闻言,李承择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恐怕压不了多久,你那里还能拿出多少钱?” “最多五万。” “五万?”李承择惨然一笑,面如死灰,“完了……”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名太监快步跑来。 “长公主,二殿下,大事不好……”太监抬起头,“江南三城的几个大富商已经将商品低价抛售。” “什么?!”长公主顿时一惊,“他们怎么敢的?不是让他们等消息吗?” 太监苦笑道:“就算他们能等,百姓也不等啊,前段时间苏城首富石万被哗变的百姓活活打死,为了压制暴乱,富商们只能低价抛售。” 长公主沉默了。 沉默很久,她又问道:“价格压到了多少?” 太监面露难色,“一成。” 轰! 简短两个字,宛若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长公主与李承择对视一眼,惨然一笑:“完了……” 齐国。 上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进行收购了。” “价格多少?” “原价的一成,而且还又压了些价。” “干得不错。” 沈炼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在向长公主和二皇子订购前,他还派人提前在庆国江南各城伪装成商人要高价收购成品,从而导致了原材料的大幅度上涨。 后来长公主他们为了赶订单,想捞一笔大的,纵然涨价,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毕竟走私的利润很大,他们依旧能赚狠多。 结果就是,沈炼不收手,不给钱,导致了庆国江南各城大量货物囤积。 同样遭殃的不光是长公主,还有那些富商。 大量货物压在手里,根本卖不出去,工人没有工资就要闹事,强行镇压适得其反,毕竟百姓们只想活着。 商人和当地官员勾结强行镇压,就是断百姓的活路。 既然不让他们活,那就都别活了。 随着苏城首富拖欠工资被工人活活打死,其他富商们也赶忙把货物低价抛售。 可同时他们却发现,周边各国,好像都不缺货了。 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货是从哪儿来的,反正就是不缺了。 国内能消耗的毕竟只是一小部分,为了尽快回笼资金,只能降价,最后降到一成价格,连成本都不够。 可是依旧要卖,不然愤怒的百姓就会要他们的命。 这个时候,沈炼暗中派出的人,也伪装成别国的商人低价收购,给抄了底。 只是价格实在太低,不光富商们破产,百姓们的怒火也无法平息。 故此南方各地便起了暴乱。 “大人这一手实在是出神入化,属下佩服!” 下属激动的脸色涨红,对沈炼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下去吧,另外不要收太多,再晾他们一段时间。” “属下遵命!” 坐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沈炼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的脸颊同样激动的涨红,双目中满是崇拜之色。 “主上真乃仙人也!” 沈炼哪儿懂什么贸易,这一切都是宁安的手笔。 宁安虽然在和小娇妻到处度蜜月,但事情早就已经安排妥当。 庆国南方最为繁华,江南三城也是贸易的重点城市,结果宁安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让庆国的贸易近乎崩盘!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宁安虽然原本只是个普通人,但也受过高等教育,而且对经济刚好有一定了解。 虽说不算多么精通,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根本就是碾压。 长公主和二皇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局面,一下子就给崩盘了。 庆国产生了暴乱,走私的事情已经无法隐瞒。 他们知道,自己将要迎接的是庆帝的暴怒。 而现在的庆帝已经几近疯狂,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东夷城。 一座雅致的别院内。 蹬蹬蹬…… 范偌偌快步跑来,面色焦急。 她找到范贤,第一时间开口:“哥,庆国内乱了。” “什么?”范贤一怔,随后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第84章 杀了灭口 范偌偌急喘了几口气,又押了杯清茶,才长舒了一口气,急忙道:“江南三城的贸易忽然就崩了,一开始好像是有人要收购三大坊生产的商品; “他们开价很高,结果后面买家忽然消失,商品卖不出去,价格一跌再跌,后来百姓们就反了……” 听着范偌偌的讲述,范贤的脸色怪怪的。 他前世是个重症肌无力患者,因为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在看书,其中就看过一本叫做《世界经济史》的书。 书里面就讲述了各国的一些经济发展,尤其是一些如“郁金香泡沫”、“股市泡沫”、等金融危机事件。 大部分金融危机,究其根本一件商品快速升值,然后再忽然断掉需求,以至于产能过剩,资金链断裂。 因为短期内的大量需求堆起来的空中楼阁,也随之轰然倒塌。 这并不是什么很深奥的问题,基本上对金融学有些许了解的人都知道。 可是那也是得是现代人才行。 “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是人在操控一样?” 范贤眉头紧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笼罩心头。 “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范偌偌十分不解,“怎么好好的乱成那样?” 范贤嘴唇微张,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做空。” 做空是先借入标的资产,然后卖出获得现金,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支出现金买入标的资产归还。 虽然这次庆国发生的事情,与做空还是有些区别,但本质上还是十分相似的。 而且,下手更狠。 “偌偌,现在是不是有人低价收购商品了?”范贤忽然问道。 范偌偌点头:“没错,而且是以原价的一成收购,甚至还要进一步压价,高于一成对方就不要了。” “那就没错了……”范贤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庆国的方向。 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要下大雨。 “庆国……完了。” 齐国,上京。 数月过去,原本被枫叶铺就得金色大地染上了一层霜白。 北境的寒风吹来,冷的刺骨。 一辆四匹马拉动的楼车顺着宽阔的官道驶入上京,车帘掀开,露出大公主那张娇俏的容颜。 “下雪了。” 她伸出手,白色的雪花落在纤巧的手掌上,瞬间融化。 雪花纷纷扬扬,街旁的屋顶上白皑皑的一片。 海棠也探出头,好奇的四下打量。 虽然她在上京城生活了很久,但这一次出去好几个月,还是挺想家的。 “糖葫芦!”看到街边挂满红果的摊位,海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片刻后,海棠捧着插满糖葫芦的棉包,高兴的合不拢嘴。 她和大公主你一串我一串,吃的不亦乐乎。 马车继续行驶,却没有进天策府,而是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我们要先进宫吗?”大公主好奇道。 宁安点点头,遂看向远处那座赤墙金瓦的宫闱。 “应该……都结果了。” 皇宫,御书房。 战位但坐在龙书案后,面前的奏折摞得老高,她盯着大大的黑眼圈,奋笔疾书。 就在此时,黄公公快步跑来,满脸欣喜:“陛下,宁侯回来了!” 皇帝战位位一愣,随后久违的笑容爬满面颊:“快让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迎!” 战位但快步走出,看着她面上的欣喜,黄公公也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好久都没笑的这么开心过了。” 豪华的楼车在殿外停下,皇帝看着眼前四匹马拉的楼车,不禁感到稀奇。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被从车上走下的那道伟岸身形吸引。 “宁侯!” “微臣参见陛……” “宁侯不必多礼,走,进书房说。” 战位位高兴极了,最近齐国的收获很大,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宁安分享。 这时,大公主和海棠也一起从车上走下。 看到皇帝拉着宁安的手臂,海棠嘴角微微抿起。 “咳咳……”战位但连忙抽回手,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海棠和皇姐也来了,那正好,这喜事应该大家一起分享才有意思。” “喜事?”海棠一愣。 大公主也是怔住:“陛下要成亲了?” “……”战位位顿时脸就黑了,“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是于整个齐国而言,天下的喜事!” 御书房。 皇帝战位让几人坐下,满脸的欣喜之色,她已经按捺不住分享的冲动,但还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宁爱卿,你可知道朕要跟你说的是什么好事?” 看着战但位的表情,宁安颇觉好笑。 他就是此事的推动着,如何能不知?但还是给足了皇帝面子,故作诚恳的样子道:“臣猜不到,还请陛下言明。” 战但位嘴角一扬,“粮食大丰收了。” “哦?” “是一种高产的稻种,第一批在南部地区试种,播种三十万亩稻田,一季就产出了三百万石稻米!” 皇帝激动万分,双目泛着微光,“这还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产量都偏低,而且这种稻子一年可播种三季; “待来年开春朕就打算大规模种植,这样一来,以后我齐国的子民就永远不会饿肚子了!” 这件事当然是宁安全力推动的,在他的授意下,沈炼只在齐国气候相对温暖,而且水源充足的地方紧急播种。 因为时间太紧,哪怕尽全力播种,也只实现了三十万亩的种植,之后时间赶不上,也就没有再浪费种子。 毕竟系统给的稻种也不是无限供应的,自然不该浪费。 看着战位位仰着脸,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宁安也随她的意夸奖道:“有如此宝稻,大齐幸甚,陛下功盖千秋。” 听到他的夸奖,战位但开心了笑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每次和宁安相处,都会褪去皇帝的外衣,真正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样开心。 大公主对农耕种植没什么概念,一脸的迷茫。 倒是海棠不禁色变,讶然道:“这么算的话,岂不是一季就能亩产千斤了?” 齐国原本也种植有水稻,但是产量并不高,一亩地只能产出四百斤左右,而且一年只能产出一季。 杂交水稻的种植,等于让庆国大米的年产量提高到了原来的六倍! 民以食为天,有了这杂交水稻,庆国的百姓永远都不可能会饿肚子了,只要能吃饱饭,至少从内部上来说,国家就能一直安稳下去。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喜事。”战但位无比得意。 宁安也十分配合,故作惊讶道:“难道还有其他宝贝?” “当然,不过不是吃的,而是武器。” 说着话,海棠从书案上翻出一个书卷,书卷展开,上面赫然正画着一把类似于t字拐的东西。 “这是锦衣卫最近从庆国弄来的技术,制作出来的火器,比弓箭要厉害的多,这一款名叫拐子铳,长一尺一寸; “面可装填三发弹药,射程五十丈,而且比弓箭发射更容易也更快,打出去是直线,基本上指哪儿打哪儿。” 宁安故作惊讶:“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还不止这么多呢。”战但位又从书架上拿出两个卷轴,继续炫耀起来。 两个卷轴,其中一个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拐杖,最前面像是加特林的那种枪管。 另一个看起来就和现代化的长枪很像了,长度足有一丈,重量十二公斤,威力足够打废这个年代的战车,因为后坐力大,下面还配有三角支架。 “这两款火器,是锦衣卫根据从庆国那里弄来的火器技术,进一步改良制造的,威力更大,绝对是战场大杀器……” 战位但兴奋的介绍着这些火器。 海棠惊讶的张着嘴,对火器的威力感到骇然。 大公主虽然有些傻白甜,但也只是没有脑回路比较简单,又没什么常识,不代表就笨,当即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宁安也很配合,时而讶然的神情,让战位位十分受用,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这几样东西,其实都是明代中晚期的产物。 明代对火器的发展很重视,靠着精良的火器,在当时完全就是无敌,可以说是全球第一军事强国也不过分。 而系统给的火器、弹药制造技术,其实并不是太详尽的图纸,而是提供了火药制造和火器制造的基本原理和制造思路。 之后宁安又根据自己的记忆给了沈炼一些建议,所以就弄出了这几样东西。 也就是现在的制造技术有限,若是条件允许,宁安非得弄个几千把狙击枪玩玩。 皇帝介绍完后,将效果图珍而重之的收起。 随后又笑道:“这些火器还在研发阶段,沈炼说后续军队装备之后,几乎人人都相当于九品箭手,一支普通人组成的前任队伍,就有猎杀大宗师的可能。” 海棠听在耳中,不由咂舌。 九品箭手的强大就在于可以针对地方将领进行远距离斩首行动,从而造成敌军缺少指挥发生混乱。 过去那些年,因为燕小已的存在,齐国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现在燕小已已经废了,如果齐国能大规模装备火器,岂不是压着庆国打? 但一念及此,海棠又皱起了眉:“可技术是从庆国拿来的,他们应该也有这种武器吧?” 战但位摆摆手:“沈炼说这种火器在庆国也是初有成果,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被他们一锅端了,相关的资料统统抢了回来,技术人员也都被杀了灭口。” 海棠讶然:“所以现在只有大齐有火器?!” “没错!”战位位打了个响指,脸上笑意更浓。 “而且现在咱们已经完全复制庆国的江南三城建立了三大坊,已经停了和庆国的走私贸易,现在的庆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第85章 守城 她看着宁安,兴奋道;“宁侯说的不错,的确大势在我大齐,这短短数月时间,大齐的农耕、生产、贸易、军事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啊……” 战但但高兴极了。 海棠和大公主也十分欣喜。 她们身为齐国的一份子,自然也希望齐国能够越来越好。 现在彻底摆脱了庆国的掣肘,她们也都是与有荣焉。 战但但脸上笑容更浓,夸耀般说个不停…… 她越说越起劲儿,高兴的直接拉住了宁安的手,因为太过高兴,甚至都有些“醉”了。 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拉着宁安的手,说个不停。 毕竟“穷人乍富”,高兴是难免的。 更何况过去她太依赖宁安,现在宁安走了几个月,她也想把自己的成果展现出来,好叫宁安知道她也很厉害。 宁安倒是也没有点破,很给的面子的陪着演完了这出戏。 就在皇帝说到最高兴时,宁安也顺势说出了这一系列举措最终的目的。 “陛下,臣想出战,挥师南下!” “你……你要南下?现在!” 战但位都惊了,一瞬间也恢复了冷静。 “你是认真的?” 宁安郑重点头,“现在我大齐物资充沛,新收了三百万石稻米足够支撑大军南下,而且生活用品已经摆脱庆国掣肘,加上这些火器,正是南下伐庆的最好时机。” 宁安有理有据,但在场三女还是十分担忧。 “是不是急了点,现在毕竟是冬天。”海棠黛眉微蹙。 皇帝也点头道:“是啊,冬季不宜长途跋涉,朕答应你,待来年开春,便开始募兵。” “不行,必须是现在,而且越快越好。” “这么急?” 三女都十分不解。 明明已经出去玩儿了几个月,一旦不见着急的样子,怎么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打仗呢? 不过虽然意外,但她们又觉得这似是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雷厉风行,才是宁安的风格。 在三女的注视下,宁安缓缓开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虽是寒冬,但庆国可是在南方,比我们这里温暖的多,我们齐国人更耐寒,越往南方打,对我们就越有利。” 听到他这么说,皇帝战位位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讶然:“所以你才这个时候回来,你连天气因素都算上了?” 宁安没有回答,但很多时候,不回答本身就代表着肯定。 大公主也惊讶道:“难怪夫君一路都很悠闲,到了南方大湖就着急赶路回来!” “你是看到了南方的天气变化,所以才急着赶回来的?”海棠不禁色变。 三女都惊讶极了。 她们知道宁安擅长打仗,而且用兵十分厉害。 原本她们还以为宁安是作战勇猛,现在看来,能为帅者,绝非常人。 这一番思量,根本就是细致入微,看似平平常常的事情,但到了宁安眼中组合在一起,就是开战的讯号! 皇帝战位位久久注视着宁安,忽然开口:“你有信心?” “有。”宁安回答的十分坚定。 见他信心十足,战位位最终也点了点头:“好,那一切就按照宁爱卿的意思来办,南下之事,由你全权负责,若有人阳奉阴违,可先斩后奏!” 宁安做事雷厉风行。 在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后,立即就开始调集军队。 “把北部边境的部队都调过来,另外京营禁军也给我征集一半……” 宁安如今是齐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皇帝亲封的天策神将。 在武将这一路,已经做到了巅峰,他的命令在军队,甚至比圣旨都还要管用。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几名军方高层就立即着手调兵。 他们根本连问都不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跟着宁安,有肉吃。 数日后。 齐国北部边境除了留下几千人的队伍警戒之外,其余全部大军都在宁安的调度下,直接朝着京营行进。 “宁侯,三万禁军听从您的调遣!” 一身金色甲胄的禁军统领卫华前来报道,他头颅高昂,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物是人非。 去年宁安还是他的下属,一年之后,就已经成了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但卫华并没有任何不爽,反而对宁安敬佩有加,一听说此次宁安要调集禁军,他直接就把精锐全部带出来了。 宁安拍拍他的肩膀,“干的不错。” 明明只是很随意的鼓励,但卫华却两眼冒光,得到偶像的称赞,他激动的身躯都在颤抖。 “愿为宁侯效死!” 上京城外大营。 大雪龙骑早已经被留在沧州,随着大破叶众大军,大雪龙骑也彻底入驻沧州。 齐国的边境线,也因此向南边移动了上百里。 此时,京营内已经站满了士兵。 这些士兵有三万是皇城的禁军,还有七万是北境的边军。 他们已经是齐国最精锐的部队。 因为宁安大破北蛮王庭,至少百年内草原都不再是威胁。 因此齐国也不用对北部多么提防,完全可以将兵力都集中一处,全力攻伐庆国! 十万大军整齐排列,一个个眼神中都满是激动之色。 因为他们要出征了,而是且随着他们的偶像宁安一起出征! 如今在整个齐国,宁安的号召力可以说是高到了顶点,但凡是当兵的,就没有不视宁安为偶像的。 甚至有许多人投军,就是为了加入到宁安麾下。 只可惜,以前宁安募兵的要求太过严苛,以至于大部分人都被刷了下来。 而这次……他们终于是有机会了! 京营内。 宁宁骑着骏马在大军前方巡视。 他的目光所过,将士们都无比激动。 十万大军绵延无尽,好似黑色的洪流一般。 “将士们!” 宁安的声音在真气的加持下传播的很远。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屏息凝神,等待着宁安的训话。 他们许多人已经猜到,这一趟是要干什么了,不由激动的颤抖。 然而这一次,宁安没有发表什么激动人心的训话。 只见宁安手中铁棍举起,“随本侯……南下……伐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所有将士的耳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短暂的沉默过后,整个京营都爆发出惊雷般的欢呼。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驾!——” 宁安一勒马缰,驾驭战马南下,十万大军也在剧烈的欢呼声中紧随其后。 黑色的洪流无边无沿,注定要建立属于他们的丰功伟业! 十万大军,在宁安的带领下,直奔沧州而去。 这十万人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真正的主力只有三千。 那就是三千神机营! 因为全权负责招兵,宁安很轻易的就将三千神机营安排妥当,他们处在这十万大军中,看起来并不显眼,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是远远要超过这十万人。 因为他们有这个时代最精良的武器! 这三千神机营,可都是满配,不光有火枪更有火炮。 而且宁安最担心的弹药问题,在他外出的三个月里,已经得到了解决。 火药三要素:硫磺、硝石、木炭,都不是什么很稀有的东西,凑齐它们并不困难。 不过因为制造工艺的问题,以齐国现在的火器生产规模,能够保证这三千人的消耗已经是极限。 加上时间紧迫,宁安也没有训练更多的枪手。 在他看来,这三千人已经足够主宰战局。 大军一路南下,终于在数日后抵达沧州城……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座在战火中浴火重生的军城坐落眼前。 城门大开,一万骑兵一万步兵,都已经在城门外列阵相迎。 随着大军靠近,沧州城守将高顺忽然举拳猛砸胸口:“为宁侯效死!” 随着他带头高呼,身后的两万守军也跟着齐声高喊。 他们的声音响彻荒原。 宁安身后的十万大军也受到感染,纷纷举拳猛砸胸口,高声响应。 “为宁侯效死!” “为宁侯效死!” “为宁侯效死!” 呼声此起彼伏,震彻九天。 随着沧州城易主,这里的官员也已经换成了齐国人,而城内的百姓也可随意进出,自决去留。 出乎意料的是,从沧州城离开的人并不多,而且有些本来离开的人,最近又回来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些百姓们不明白冥冥中的大势,他们只知道庆国乱了,而齐国好了。 与其待在其他地方被打,还不如直接在沧州城,先领上齐国的户籍,直接一步到位。 沧州城,城主府。 宽敞的大厅内,一张精致的沙盘坐落眼前。 沙盘很大,宽有六尺,长也有丈许。 上面从齐、庆两国边境开始,一路南下至周边三郡数十城的地形都绘制的十分详细。 另外一旁的墙上,还挂着整张的庆国地图,虽然不如沙盘详细,但涵盖面积广,正好可以搭配着 看。 宁安在沙盘前驻足,随手拿起一支旗子,直接插在了沙盘上。 那是沧州南下首当其冲的第一座城! 济城。 天阴沉沉的,空气干燥且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来,令城内笼罩在压抑之中。 济城的军营中,一名年轻将领正看着地形图皱眉。 这人名叫秦衡,乃是庆国老将军秦邺的儿子,亦是济城当下的守城主将。 房间内,其余几名高级将领也都围坐一起,赤红的炭火上支着一口锅,里面热水沸腾,正飘荡着被切得薄薄的羊肉片。 天冷了,庆国人最怕冷,而且这些人还是从南方调到北方来的,根本冻的受不了。 想着天寒地冻,齐国人也要休息,秦衡也就准他们来房内烤火。 “秦将军,您也吃点儿吧,不然咱们不敢动筷啊。” “是啊秦将军,不用看了,这么冷的天,齐国肯定不会出兵的。” 在众将的劝说下,秦衡也在炭火前坐下,拿起筷子捞着羊肉片吃了起来。 第86章 活捉庆帝! 就在此时,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不多时,便有探马来报。 “报!—” “报秦将军!” “齐国天策神将宁安率齐国大军南下,就快要来到济城之外了!” 此话一出,屋内一众将领顿时身躯一震。 其中一人冲上前,一把抓住探马的脖领子,惊呼道:“你说什么?齐军来了?” 探马点头:“距济城已不足三十里!” “嘶!—”屋内顿时多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本来因为寒冬到来而松懈的济城内高层顿时慌成一团。 “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么冷的天能打仗?” “齐国应该更冷啊,他们受得了吗?” “只有三十里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一众将官惊慌失措,一时乱了方寸。 原本的济城将领因为被弹劾私下通敌,已经让庆帝给杀了,重新调来的这批都是京城的将官。 因为庆帝最近“发疯”,杀了太多可用之人,这次调来的将官,素质可以说是很差了,因为考虑忠诚缘故,用的基本上都是靠父辈蒙阴上来的兵二代。 他们平日里在京城耀武扬威,却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得知齐军即将攻来,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都成何体统!” 秦衡一声大喝,这才令屋内的吵闹声静止。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怔怔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秦衡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他倒是十分镇定。 身为秦邺老将军的儿子,秦衡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且前些年也曾多次跟大军出征,素质比其他的兵二代强了不知多少。 “怕什么?你们若是怕死,现在就可以滚回京城去!” 秦衡这一声怒斥毫不留情。 但这些将官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不少人都有了意动。 可对上秦衡冷冽的眸子,他们又低下了头,放弃了临阵脱逃的想法。 因为大庆律法有规定,临阵脱逃者斩! 留下来尚有生机,逃走则是死路一条。 见众人没有反应,秦衡继续道:“你们可知陛下派我们来为了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抬起了头,随后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守城?” “不错。”秦衡点点头,“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今天!” 他的双眸扫过众人,“在京城,你们被称为兵二代,被称为纨绔子,别人都说我们是靠着父辈的蒙荫,可今天,证明咱们的机会来了!” 秦衡身为兵二代,最明白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纵然玩物丧志,也不想被人瞧不起。 他这三言两语,不仅与这些将官统一了战线,更是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艹,老子拼了!”其中一人恶狠狠的骂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今儿我刘宏就是要建功立业!”。 “对!我非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不考老爹,依旧是个好样的!” “秦将军,您下令吧,我们都听您的!” 众人纷纷响应。 见状秦衡嘴角一勾:“莫慌,别忘了他们是攻城,而咱们是防守,我们手上有五万大军,后方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只要严防死守,齐国人攻不进来。” 他在众人面前行走,“而且只要久攻不下,周边各城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他们除非举国齐出,否则休想轻易攻城,咱们只需借助城墙之坚与他们消耗,就能建立不世之功!” 秦衡的话,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斗志。 众人目光灼灼,似乎已经看到了凯旋而归,光宗耀祖那激动人心的画面。 秦衡负手而立,淡然道:“刘宏。” “末将在!” “立即传令全军,关闭所有城门,据城而守,准备迎敌。” “末将领命!” 刘宏恭敬一礼,匆匆跑出去下令。 房间内,其余众人也精神一震,等着秦衡的下一步指令 宁安扫视众人,负手而立,平静道:“你们,随本将一起,去城门迎敌!” 济城外。 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浩浩荡荡,一望无尽。 “大人,需要属下带头冲锋吗?”高顺上前请命。 即便当上了大将,他依旧和过去一样悍不畏死。 宁安摇摇头,随后朝着后方挥了挥手。 很快,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就在宁安的调度下脱离队伍,缓缓前移,他们大部分都挎着火铳,其中有数百人则推着炮车进行瞄准。 这些人奇怪的兵器,高顺早就注意到了,现在更是纳闷:“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宁安微微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济城城墙上。 秦衡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大军,神情轻蔑。 “看起来也就不过十万人,攻城,没有五倍兵力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看来这齐国的宁安也不过如此。” 看到齐国大军人数,秦衡更加自信。 济城成高墙固,他早就打算据城而守,自然把滚木、火油等守城必须都消耗品都准备的十分完善。 在他看来,这一战,根本就没有输的可能。 “秦将军,宁安毕竟曾大破沧州,千万不要轻敌啊。”一名副将山前提醒。 秦衡神情淡然:“那不过是燕小已莽撞轻敌罢了,他若非好大喜功,出城迎敌,又如何会丢了沧州城?” 他走上前,望着前方的齐国大军,嘴角微微扬起:“宁安好生狂妄,区区两倍兵力就想攻城?咱们严防死守,定叫他们计划落空!” 看到秦衡如此自信,其他人也受到了鼓舞。 将官们纷纷弹冠相庆,还没开打,就已经准备庆贺。 然而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声轰鸣,硕大的铁球忽然从齐军大营飞出,宛若流星般朝着高大的城墙轰然砸来! 黑色的铁球如流星般划破天际。 济城内,所有人都抬起头,满脸茫然的看着漫天黑球。 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冒出一个问题:“那……是什么?” 轰轰轰轰轰!!!!! 转瞬之间漆黑的炮弹便划着完美的抛物线,重重的砸在了济城的城墙之上。 伴随着轰鸣巨响,炮弹炸开漫天火光,爆开的火舌顷刻间将无数士兵吞没。 城墙上被炸碎的砖石四散飞溅,又砸死了一大批士兵。 眼见一块砖石飞来,秦衡眼疾手快,连忙抓住身旁的一名士兵挡住。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名士兵的脑袋被碎石直接砸得爆开,脑浆溅了秦衡满脸。 “噗!~”强大的力量,令秦衡也摔倒在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视线倾倒。 轰鸣巨响让秦衡脑海昏昏沉沉,视线中的一切都带出了残影,声音好像距离他很远。 入目所见,一颗颗黑球如天外流行般坠落,爆炸的轰鸣宛若天上的神明降下的天雷神罚。 炮弹炸开的火光如地狱的烈火吞噬着城墙上一众士兵的生命。 四散飞溅的碎石,更是砸死砸伤了一大片,震荡开来的余波也振倒一大批。 秦衡回头,只见周围已经躺了满地的尸体,刚才还跟他一起涮羊肉的那些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秦……将……军……” 一道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之前奉命离去的刘宏又大喊着跑了过来,似乎是想救他。 可被炮弹震得混沌不清的秦衡,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枚漆黑的炮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刘宏的脚 下。 轰! 剧烈的轰鸣将刘宏直接炸成血雾,一支烧焦的断臂划着抛物线,重重的砸在了秦衡的面前。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衡惊恐万分。 他挣扎着站起,看到原本坚固的城墙已经千疮百孔,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也死伤众多。 本来准备用来对付齐军的火油也被炮弹点燃,将城墙上一众守军烧死了一大批。 一个个浑身被火焰笼罩的“火人”或在奔跑、或在挣扎,火炎中传来的凄厉哀嚎,仿佛地狱恶鬼的哀鸣。 “天罚!是天罚!!!” 人群中,不知是谁首先喊来一声,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精神开始崩溃。 “完了!” “是我们招惹了天罚!” “神仙来要我们的命了!!” “跑!!!!!” 在一轮炮轰过后,济城上的士兵完全乱作一团。 高级将领首当其冲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秦衡一个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不,不能走!” “都给我回来御敌!” 秦衡忽然惊醒,然而营啸一旦发生,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 他拔出佩剑,一剑便斩杀了一个逃兵。 可“后退者死”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只硕大的拳头就砸中了他的后脑。 “我去你娘的!” 一名将官将秦衡砸倒在地,直接跨过他的身体朝城楼下冲去。 越来越多的士兵拥挤着要离开城墙,济城之上乱作一团。 秦衡抬起手,挣扎着,然而到了此刻,又有谁会认他这个主帅呢? 济城之外。 伴随着一轮炮弹洗地。 远处的济城城墙上炸开无数火光,坚固的城墙在炮弹的轰鸣声中脆弱不堪,转眼间已布满疮痍。 别说城墙上的那些济城士兵,就连齐国军队此时都惊呆了。 禁军统领卫华长大了嘴,看着那城墙上炸开的一朵朵毁灭之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转过头,看向队伍前方的三千神机营士兵,目光全部汇聚在那一门门奇怪的战车上。 第87章 庆帝被嘎了,活捉不了了!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问题:“这究竟是什么神兵?!” 将士们都惊讶极了。 就连高顺都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来他还在纳闷,这些奇怪的战车究竟是干什么的,结果伴随着一声声轰鸣,济城便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雷光”在济城上炸响,一桶桶火油被点燃,烧起一条长龙。 哪怕距离这般远,他们都能看到庆国士兵们逃命的身影,并听到一声声绝望的哀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宁安神情平静,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左手,轻轻一挥。 “开炮!” 轰轰轰轰轰!!!!! 新一轮的射击开始,一枚枚漆黑的炮弹化作漫天黑雨,宛如毁灭的天灾狠狠地砸在了济城的断壁残垣之上。 坚固的城墙在炮弹接连不断地轰炸下,化作满地碎石,轰然倒塌。 屹立在狭窄山谷中的高耸城墙破碎,城门也被炮弹毁灭,前方俨然成为一片废墟,只能看到熊熊战火的蔓延,烧尽了士兵们最后的理智和勇气。 哐当哐当…… 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掉头狂奔。 他们不畏惧和人战斗,但此刻他们无法理解齐军所发射的漆黑炮弹,只以为那是神明降下的天罚。 他们敢于人斗,却不敢与天斗,他们只能跑。 济城之外的平原上。 庆国的十万大军怔怔的看着被轰塌的济城城墙,同样以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此刻,他们再看向队伍前方根本没有修为在身的三千神机营,神情中只有浓浓的不解与敬畏。 在他们看着,这三人根本就是天上的天兵天将,所向脾睨! 队伍前方,宁安忽然高举铁棍,淡然开口:“随本侯……入关!” 话音落下,十万大军齐声高呼,人声鼎沸。 绵延无尽的黑色洪流,以无可匹敌的威势冲入济城,席卷一切! 废墟中。 披头散发的秦衡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挣扎着站起。 他刚站起身,便听到了马蹄之声。 回头还没看清,就见一根铁棍呼啸而来…… 怦! 伴随着脑浆迸溅,济城守将秦衡战死! 庆国皇宫。 侯公公脸色惨白,小碎步急匆匆的朝着养心殿跑去。 “完了……完了……” “这事儿怎么跟陛下说啊……” 侯公公面色焦急,看着远处那座映入眼帘的庞大的宫殿,仿佛正迈步走向没有退路的无尽深渊。 养心殿内。 庆帝正躺在踏上休息,敞开着衣襟,却裹着毛毯,也不知是冷还是热。 殿内的炉火烧的火红,外面已经到了零下,店里却还热的让人冒汗。 长公主李云蕊和二皇子李承择跪在殿内,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是来向皇帝请罪的。 太子站在一旁,神情十分复杂。 他对二皇子的东窗事发而幸灾乐祸,但他却笑不出来。 因为不知何时,那令他迷恋的姑姑,竟然暗中和李承择走在了一起,这让他无法接受。 殿内无人说话,只有炉中炭火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 太子站着,长公主和二皇子跪着,庆帝躺着,整个画面无比诡异。 就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呼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陛下!” “陛下大事不好!” “济城破了!” 轰! 寂静的大殿内仿佛平地炸开惊雷,庆帝面色大变,忽然起身。 众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只感觉一股风吹过,再看,庆帝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一把揪住了侯公公的衣领。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庆帝瞪大了双眼,疲惫的双目中杀气涛涛,宛若一头苏醒的猛兽。 侯公公身体一颤,连忙哭声道:“陛下,济城破了,守将秦衡战死,五万大军除了只有数千人仓皇逃了回来,其余人统统战死!” “什么?!”庆帝震惊极了,体内的真气一瞬间产生动乱,竟令他无力的向后方退去,失魂落魄。 “父皇!”太子眼疾手快,连忙冲上前扶住了经受巨大打击,险些跌倒的庆帝。 庆帝头发披散,宽大衣袍下的干瘦身躯不断颤抖。 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着,不住呢喃:“济城丢了……济城丢了……” 片刻后,庆帝忽然抬头,双眸一片血红。 “秦衡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五万人守一个小小的济城竟然都受不住!” “气煞我也!” 庆帝破防了。 沧州之下面对三郡,可辐射十余城。 而从沧州动手,一路南下最快的地方就是首当其冲的济城。 济城依山而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为了稳妥起见,庆帝更是直接派出五万大军镇守济城。 在他看来,依靠济城地利,哪怕齐国举全国之力,发动数十万大军,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休想将济城攻下。 而只要拖上几天,周围各郡就能快似支援,将齐军围困起来,一举歼灭。 然而庆帝万万没有想到,三个月来自己收到的第一封战报,竟然就是济城被破! “敌军有多少?”庆帝眉头拧起。 侯公公连忙答道:“十万。” “才十万!” 庆帝顿时咬牙切齿,“区区十万人,就破了五万大军镇守的济城?!” 他推开扶着自己的太子,两只手按在侯公公的肩上,几乎咬着牙道:“你……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朕?!” 侯公公被庆帝这幅样子吓得亡魂大冒,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哭诉道:“陛下,非是老奴瞒报,实在是济城破的太快,从攻城到破城,一共连半个时辰也没有啊!” “噗!~”庆帝急火攻心,一口鲜血猛然从口中喷出。 “父皇!” “陛下!!” “皇兄!!!” 侯公公、太子、二皇子、长公主都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 庆帝面色苍白,身形摇晃,他忽然感觉一股无形大势压在了自己肩头,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给碾碎。 济城是拱卫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线,济城一破,之后便是一路平坦,大军杀到京城城下,甚至只需数日。 一旦济城丢了,京都便危矣。 所以当叶众丢了沧州城之后,庆帝便自知不能继续在沧州城消耗太多兵力,便连忙派大军镇守济城。 因为老将军秦邺年事过高,受不得寒,这重任便落在了自己最看好的儿子秦衡身上。 甚至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秦衡已得他八分真传。 结果就是这个八分真传,连半个时辰都没守下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莫非是有人投敌?”庆帝身形踉跄,疲惫的双目中充满了冷冽杀意,令炉中燃起的火焰都飘摇起来。 侯公公连忙道:“听回来的将士说,不是他们不保,是齐军使用了一种从没见过的武器,仿佛天雷一样在城墙上炸开,根本无可匹敌啊!” “天雷?”庆帝面色骤变。 他想到了当年叶轻楣射杀他两位皇叔时使用的巴雷特,也想到了神庙,想到了天脉者,同样也想到了当初在枫林之中遇到了三千枪手…… 各种回忆如海啸般涌来,令庆帝神情恍惚,仿佛陷入绝望泥潭。 “不!!!” 庆帝忽然仰天痛呼,强烈的真气罡风将周围几人全部震翻。 极致的愤怒和不甘疯狂袭来,侵蚀着庆帝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身形佝偻着,那具枯瘦的身躯之下仿佛有一只凶兽在逐渐苏醒……该死的神庙! 该死的神庙使者! ‘他们不是说和宁安没关系吗?哪种武器是哪儿来的?!’庆帝的心中发出不甘的怒吼。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同时一同浮现的还是恐惧和屈辱。 他忽然发现,自己归为皇帝,九五之尊,在大势面前竟然那般脆弱不堪。 与此同时,一名侍卫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高呼:“陛下,大事不好,齐军打到京都城外了!” “什么?!”庆帝大惊失色,骇然色变。 不远处被震倒在地的长公主和二皇子对视一眼,眼眸中亦是浓浓的惊慌。 在他们的生意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就明白庆国恐怕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危机来的竟如此之快! 太子亦是精神一震。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的……” 几人抬头望向殿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京都城。 街道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百姓。 许多人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将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装在了驴车上,准备早点跑路。 实在穷的没办法的,就将房门紧闭,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他们已经没有抵抗的勇气了,也对庆国不抱有任何希望。 宁安攻破沧州、出使庆帝、杀大宗师、破济城……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无情的铁棍,狠狠的砸断了每个庆国百姓的脊梁。 城外就是如浪潮般涌来的大军,无数百姓抬头望天,阴沉沉的天空仿佛要下大雨。 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庆国的天……要塌了! “杀了牛、宰了羊,开了城门迎宁安,宁安来了不纳粮!” “杀了牛、宰了羊,开了城门迎宁安,宁安来了不纳粮!” “杀了牛、宰了羊,开了城门迎宁安,宁安来了不纳粮……” 街道上忽然跑出一大群蹦蹦跳跳的孩童,他们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充满童真的声音唱出的歌谣却令宛若地狱的魔音,令闻者色变。 监察院。 “宁安太狡猾了!” “竟然利用歌谣动摇人心!” 严偌海高声痛骂,作势就要门外冲去,“我这就是去查源头!” “不用了……”陈平平叫住了他。 第88章 济城兵败 监察院内亦是充满了恐慌,各处的工作人员已经无心办公,一个个神情慌张,监察院这座庞大的机器,已经濒临罢工。 陈平平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中不见喜悲,他的声音竟出奇的平静:“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严偌海顿住脚步。 他的双拳攥紧又松开,顿时松掉了所有心气。 严偌海明白,齐军已经兵临城下,就算他们查出歌谣的源头,也改变不了大势。 骨碌碌…… 轮椅转到严偌海身前。 陈平平平静开口:“走吧,跟我去城墙上看看。” 京都城墙上。 在皇城禁军统领宫殿的带领下,八万禁军分列排开,严阵以待。 昏暗的阳光下,金戈铁甲散发着比太阳更加炽烈的光芒,但却照不尽京都城上笼罩的阴霾。 绝望深入人心,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齐军洪流,所有庆国人的心都沉入谷底。 若是沧州大败,还让他们抱有一丝侥幸的话,那么济城的全面溃败就等于将所有庆国人最后的信念彻底在战火中燃尽。 入眼望去,数里之外,十万大军已经安营扎寨。 时间尚早,但他们甚至不急,甚至就当着庆军的面开始埋锅造饭,养精蓄锐。 城墙上,宫碘面色阴沉如水。 他的手始终搭在腰间的铁剑上,沉重的脚步行走在笔直的城墙上,将每一名士兵眼中的绝望尽收眼底。 骨碌碌…… 严偌海推着陈平平来到城头。 “情况怎么样了?”陈平平问道。 宫碘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手紧紧握在剑上,但却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的面色沉如冰霜,也遮掩不住眼底深深的绝望。 在两次对沧州驰援后,京都的禁军还有八万,甚至其中有半数都是后来又招的新人,战斗力几乎就是凑数的。 按说八万大军守城,拦住十万攻城大军,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济城五万大军都没撑过半个时辰,他八万大军又能好多少呢? 陈平平敏锐的察觉到宫碘脸上的疲惫与忐忑,他缓缓开口:“城内守备情况如何?” 宫碘深吸了一口气,“加上新兵和衙役,以及一切可调动的战力,最多不超过九万,已经在四处城门分别镇守。” “京都的消息传出去了吗?”陈平平问。 “嗯。”宫碘点点头,“在济城城破之后,就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去了定州和南方大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如此说来,援军很快就会到来。” “三天,只要能坚守三天,大军必能赶来驰援,宁安必死无疑!” 宫碘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像是一个个有力的鼓点,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洗去心中的忧虑。 陈平平没有说话,轻轻挥挥手,严偌海便推着他往城楼下走去。 宫碘说的不错。 宁安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却也是孤军深入。 他打的就是闪电战,就是想要用最快的时间破了京都,从而落子收官! 可是这么做同样也很危险。 闪电战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要快,若是没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破城,一旦援军到来,退路被堵,在前后夹击之下,宁安的十万大军,也只有被一口吃掉的份儿。 “院长。” “您说宁安能打进来吗?” 陈平平没有回答,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轮椅的扶手,这扶手里有东西,是当年他残疾之后,叶轻楣送给他防身的霰弹枪。 这么多年,当年的轮椅早就烂了,但这一对扶手却还是当年那副。 陈平平抚摸着扶手,仿佛摸到了里面冰冷的火枪,他不禁心中自问,若是宁安已经批量生产了这样强力的武器,京城真的能守下来吗? 陈平平不知道。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名百姓打扮的麻衣汉子忽然走过来,在从陈平平身旁经过时,不着痕迹的将一封信丢到了他的身上。 陈平平诧异,转过头,那汉子已经绕到墙后,消失不见。 在疑惑中,陈平平那信件从腿上捡起。 角落处笔走龙蛇写了五个字:陈平平亲启。 “院长……” 严偌海想说什么,陈平平却摆摆手,制止了他。 随后陈平平看了严偌海一眼,这名监察院的二把手便很识趣的退到了一边,仿佛耳聋眼瞎,根本就不知道这封信的事。 在纸张的展动声中,陈平平打开了信件,信上的字迹充满杀伐之气。 陈平平在看到这字迹的时候,已经明白写信的人是谁。 因为这字迹,俨然与宁安在醉仙居留下的那首诗一模一样。 可随着信上内容的展开,陈平平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片刻后,待信上内容看完,陈平平的双目已通红一片。 “走,去范府。”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日落西山,暗夜降临,黑暗如期而至,洒满了整个京城。 城里静悄悄一片,仿佛和这个城市一样压抑而绝望。 昔日里的繁华热闹不再,但那些青楼仍旧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悠扬的乐声和笑声,仿佛想在末日到来之前,进行最后的狂欢。 也或许只是想用纸醉金迷,掩饰心中的恐惧。 这一夜,京都城内的所有人,都注定无眠。 京都城内压抑一片,城外却是无比平静。 今日的最后一餐,齐军吃的很好,甚至宁安还允许每个人都能喝二两酒。 酒肉下肚,每个士兵都很踏实,睡得也很安稳。 漆黑的夜幕下,宁安站在军营中,遥望数里外屹立着的那头漆黑巨兽,眸光微微闪烁。 享受最后的狂欢吧…… 皇宫。 压抑的气氛蔓延整个京都,皇宫也不例外。 夜晚的宫廷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笼映照着金色的琉璃瓦,似乎想要用凡火驱散天穹的黑暗。 一名名太监宫女在宫内候着,他们的脸上充满麻木与绝望,一如这座京城。 御书房。 宽敞的房间内此时坐满了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监察院院长陈平平、宰相林箬甫、老将军秦邺、以及升任户部尚书的范健和其余各部尚书都在此列。 他们已经是这个京城中文武两大阵营的巨擘。 烛台上的火苗在微微摇曳,让庆帝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抹红润。 今日被噩耗痛击,令他体内的真气忽然暴动,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势进一步恶化。 他久久无言,强行让自己沉住气,随后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重任,缓缓开口:“诸位爱卿都有什么高见?” 他现在也很无助,即便自己是大宗师,也感到十分担忧与害怕。 那一个个漆黑的枪口喷吐火蛇的画面,不断的在心头萦绕,让他久久难安。 房间内,大臣们低头不语,谁也不想在这时候触庆帝的霉头。 林箬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置身事外,低垂的眼眸如寒潭般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各部大佬窃窃私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好像什么都说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想以此方式让庆帝忽略自己。 官员们无形的推脱,令庆帝心烦意乱。 他却没有注意到在昏黄的烛火下,监察院院长陈平平面色阴沉,不断的在抚摸轮椅上的两个扶手。 而今日推着他的范健却同样面沉如水,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压抑着极致扭曲的愤怒。 白日里,陈平平去见了他,让他看了宁安给的那封信。 信上如实讲述了当年叶轻楣遇害的经过,甚至不乏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就仿佛是亲眼目睹一样。 最关键的事,平铺直叙的讲述,最终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庆帝! 信上所有的文字都没有刻意去拉仇恨,但那一个个普通的字符,却引燃了陈平平与范健埋藏多年的仇恨。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查叶轻楣遇害的真相。 虽然当年陈平平回京后对京都进行了血洗,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的一切定然有一双大手在推动。 经过多年的调查,他已经有了头绪,而这封信,就仿佛一根线将他所查到的所有信息和怀疑,都全部串联了起来。 若非是现在庆帝心烦意乱,绝对能够察觉到从陈平平和范健二人身上传递出的那并不强烈但却无比纯粹的杀意。 可是他忽略了,就好像他这些年忽略的那么多人一样。 现在的他,关心的依旧是如何维系自己的统治。 啪!~ 忽然一道身影从座椅上站起,是秦邺。 他苍老且疲惫的眼眸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干裂的嘴唇微张,几乎从牙齿缝中挤出嘶哑的低声怒吼:“臣……请战!” 周围的武将悄悄抬头望过来,随后由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不敢战,但是秦邺死了儿子,在仇恨的驱使下,这个年迈的老将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庆帝抬起头,深深的望着他:“宁安的火器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是个问题,而且是最重要的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火器带来的威胁,那谁当主帅,都不能改变战局。 周围一道道的目光也全部都望了过来,他们都盯着秦邺,想着听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邺瞪着通红的双眼缓缓开口:“济城兵败,将士们为了逃脱罪责,无疑会将火器的威力夸大; “就算真有那么厉害,两军混战,火器也绝无法主宰战局。” 秦邺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符都像是鼓点,令人振聋发聩。 第89章 庆帝之死 他的意思很简单:拿命填! 庆帝凝望着他,良久良久,最后重重点头:“此战全权交给你,城内的青壮你也可以随意招募。” 他同意了秦邺的策略,并决定让整个京都投入到战火之中,他打算用京都数十万百姓的命,去耗尽火器的弹药! “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群臣离开。 庆帝靠在座椅上,单手扶着额头,神情疲惫不堪。 他拿起桌上的茶碗放在嘴边慢饮,企图已清茶驱散心中的烦躁。 骨碌碌…… 群臣都走了,范健却推着陈平平来到了庆帝的面前,双方距离不过七尺。 看着面前的二人,庆帝皱起眉头:“你们俩还有什么事?” 他抬起头,当即就对上了陈平平那双如寒潭般的双眸。 再抬头,范健的面皮也都抽动,整个人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庆帝心中咯噔一声。 陈平平压抑着怒火,沉声问道:“是你杀了小姐吗?” 庆帝面色骤变。 但只有一瞬间,他便抑制住了慌乱的情绪,冷声喝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的反应很快,但陈平平却将庆帝的所有表情变化统统尽收眼底。 作为监察院的院长,陈平平对于微表情的观察可一说细致入微。 仅仅片刻之间,他已经能够完全确认。 “这是一封匿名信,上面细致的阐述了当年京都所发生的事情。” 陈平平将宁安给的那封信递出。 这封信上没有署名,但最后却有宁安对不动范家和陈平平的承诺,当然,陈平平将最后一段撕掉了,只保留了当年京都世间的叙述。 庆帝接过信件,上面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明黄的烛火不断摇曳,映照着庆帝的面色阴晴不定。 “咳咳……” 庆帝忽然咳嗽起来,情绪的激动令他的真气再次紊乱,牵动了伤势。 他猛然将信件撕碎,怒声道:“陈平平,你怀疑我?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送来的匿名信,就怀疑我?!” 他咬着牙怒道:“我们相识超过四十年,当年在诚王府的时候你就跟着我了,你不信我而是信一个外 人?” 庆帝抬起头,瞪向范健,“你也不信我?” 范健凝望着他,抓住轮椅靠背的手微微颤抖,调整了一下方向,让陈平平正对这庆帝。 “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庆帝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我怎么可能杀叶轻楣?如果没有她,我甚至无法登上皇位,庆 国有如今的盛事,叶轻楣功不可没,我更是打造了她的功德碑,令所有人铭记,我怎么可能………” “鸟尽弓藏。”陈平平平静道。 庆帝瞬间语塞,回过神,他双目中满是怒意,“如果你们一定认为是我杀了她,那还说什么?你们如果一定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陛下。”陈平平的脸上不见喜怒,双眸如寒潭般深邃,始终都十分平静,“其实这些年我已经查到了些眉目,这封信并没有影响到我,只是让我确认了此事。” 庆帝瞪着他,许久,又看向范健:“你也跟他一样想法?” 范健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 忽然,庆帝笑了。 “呵呵呵呵,你们在怪我杀了她?你们觉得我不该杀她吗?!” 既然撕破了脸,庆帝索性也不再藏了。 他愤怒的指责着叶轻楣,也愤怒的指责着眼前的陈平平与范健。 “你们以为是我杀了她?其实你们又何尝无辜?!” “你们都听她的胜过听我,二十几年过去,甚至还要为了一个死人跟我对峙!” “她想要做什么?她想要威胁皇权,她想要让朕这个皇帝坐不安稳!” “叶轻楣……死有余辜!” 压抑在心中二十几年的怨气顷刻爆发。 庆帝大声怒斥着叶轻楣的不是,也大声斥责着对范健与陈平平的不满。 在庆帝的话语中,似乎他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这整个世界,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他,所有人都辜负了他。 庆帝撕掉了最后的虚伪,疯狂的斥责着叶轻楣,仿佛自己杀她,都是被逼无奈。 “咳咳……咳咳……” 庆帝忽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阵青阵白。 他单手撑着膝盖,瞪着通红的双目,咬着牙怒道:“不忠于朕的人,朕杀之何辜?别说杀了叶轻楣,你们今日如此做,难道就不该死?” “我明白了……”陈平平点点头。 从始至终,他都十分平静,直到现在,他依旧十分平静的按下了轮椅扶手下的按钮。 伴随着机扩转动,光滑的木质扶手下探出了两根黑洞洞的枪管。 庆帝面色骤变,下一瞬就想要逃。 砰! —砰! 伴随着两声枪响,黑洞洞的枪口中火蛇喷吐,时隔二十几年,这一对霰弹枪终于发挥了它们的炙热,扣动了生命的绝响。 火焰的玫瑰绽放,两颗弹药炸开,上百发弹丸密密麻麻的朝着庆帝笼罩。 庆帝下意识的抬起衣袖。 一枚枚弹丸散发着炽热的高温,瞬间冲入了薄薄的布匹,狠狠钉入了庆帝的体内。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然而……庆帝没死! 他放下衣袖,浑身已经布满血洞,脸上也被几颗弹丸伤到。 可他终究是没死。 庆帝骤然起身,一把朝着陈平平抓去:“找死!” 他的手已经快要按住陈平平的脆弱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这个残疾的老太监就会迎来生命的终结。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忽然破窗而入,冷冽的杀气伴随着寒光闪烁,殿内的烛火也在寒风中剧烈摇晃。 “噗!~” 庆帝身形一顿。 他低下头,看到一节沾满鲜血的明晃晃的剑尖已经从他的心口探出。 “影……子……” 庆帝瞳孔收缩,极致的愤怒下,绽放出大宗师的磅礴真气。 嘭!~ 影子被瞬间震飞,重重的砸在了殿外的柱子上。 他回过头,准备杀了陈平平,却发现范健早已经推着陈平平远远的退到了殿外。 “你们……竟然……弑君……” 话音落下,在肆虐的剑气下,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体内雄浑的真气也忽然暴走,令他的身体炸开了无数血雾。 扑通!~ 庆帝的身躯重重栽倒。 片刻后,影子擦掉面具下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庆帝的鼻尖一探,随后朝着陈平平摇了摇头。 “庆帝死了。” 深夜。 秦府。 老将军秦邺从皇宫归来,阴沉着走入祠堂。 昏黄的烛火驱散了一角黑暗,映照着祠堂中一个个写着名字的牌位。 秦邺来到近前,从供桌上拿起了一个最新的牌位,上面写着一个名字:秦衡。 “儿啊……”秦邺的声音嘶哑,通红的眼眸中闪着泪光。 秦衡是他的儿子,也是被他寄予厚望长大的。 在秦邺看来,这个儿子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他也相信自己老去之后,秦衡能带着秦家继续辉煌下去。 但现在,他看不到了。 擦去眼角的泪水,秦邺将秦衡的牌位放下,随后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沉声道:“衡儿,你放心,爹给你报仇。” 他抬头看向面前位置更高的一个个牌位,“列祖列宗在上,秦家不孝子秦邺,没能守好咱秦家,但也不会让杀害衡儿的凶手活着!” 忽有一阵风吹来,祠堂内的烛火微微摇曳,仿佛是无数灵魂无声的回应。 秦邺抽了抽鼻子,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儿传来,顿时眉头拧起。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秦家人的诧异声:“你们干什么?” 紧跟着,就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秦邺面色骤变,连忙冲出祠堂,拐入前院,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们这是做什么?!” 秦邺大盛怒吼。 在他的眼前,已经遍布满地尸体,秦家的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统统都没能逃过一死。 宽敞的院落中,一名名身穿黑甲并戴着黑色面具的骑士正凝望着他,面具之下的眼眸散发着冰冷杀意。 他们手中的刀在烛火下散发着寒光,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冰冷的刀锋缓缓滴落。 “黑骑!” 秦邺面色骤变,可还没来得及动作,黑暗中忽然闪烁出刹那寒芒。 噗!~ 秦邺低下头,满脸骇然,只见一节剑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从他的心口透了出来。 生命快速流逝,秦邺年迈的身躯摇摇欲坠。 “影……子……” “为……什……么……” 扑通!~ 秦邺重重摔倒,苍老的眸子渐渐漫上死灰,眼神逐渐涣散,视野慢慢消退。 至死,他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临死的最后,他只看到一名名秦家人被从房间里拽了出来,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死亡的命运。 秦府门外。 听着府内传来的凄厉哀嚎,范健有些于心不忍。 “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陈平平目光平静,他的双眸倒映着烛火,不见丝毫情绪的波动。 “要做就得做绝,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范健顿时语滞。 就在此时,影子从范府走了出来,正在擦拭短剑上的殷红血迹。 陈平平朝着他点点头,随后影子便化作黑夜的魅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去哪儿?”范健问道。 陈平平嘴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二皇子府。” 范健眼眸瞬间收缩,“你要杀二皇子?!” “当然不只是他。”陈平平轻轻点头,“他只是去解决范无咎和谢必安那两个九品,另外我已经派人去了东宫和长公主府。” “你还要杀长公主和太子!” “他们必须死。”陈平平语气平静,波澜不惊,好似只是在进行最简单直白的陈述。 第90章 好多穿越者啊! 二十几年来,陈平平主掌监察院,手下势力极为恐怖,除了影子等一众精通暗杀的高手外,更有实力恐怖的黑骑。 明面上庆帝只允许陈平平训练一千黑骑,因为黑骑的战力实在太恐怖了,可暗中陈平平却偷偷又训练了数千人。 街道上马蹄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踩在京都的街道上,踏破了黑夜的寂静。 听着那清脆的马蹄声,范健心脏一紧,好似听到了无数生命的哀嚎与痛呼...… “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陈平平回过头,“既然已经造了反,就没有回头路,长公主、太子、二皇子必须都得死,否则你如何能保得住三皇子?” 三皇子和范健有亲,算起来,三皇子还要管范健叫声姨夫。 范健眉头皱起:“我知道,我不会手软的,可是宁安不是答应秋毫无犯吗?” “宁安只是答应不动你我。”陈平平正色道,“自古成大事者,都要赶尽杀绝,否则后患无穷,但是只有你参与了诛杀皇族,三皇子才不会想着复仇。” 他的目光凝重,“要复仇,就要先杀你,而杀你,她母亲不会同意,所以,只有你亲自动手,宁安才有可能留下一线生机。” 范健是久经官场的老人了,自然没有那么天真。 他明白陈平平说的都是事实,王朝更迭,皇室子弟想要求一线生机无疑比他们这些当官儿的难多了。 “那……大皇子那边呢?”范健迟疑着问道。 提到大皇子,陈平平轻轻拍了下轮椅的扶手,平静道:“他那里我会去说服。” “若是无法说服了。” 陈平平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节:“杀。” 京都城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夜,惨叫声如钟鼓哀鸣不断回荡在京都城内的夜幕中,随着阳光刺破云层,才终于熄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来,陈平平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轻声道:“开门吧。” 范健点点头,随后推着陈平平朝着城门走去。 陈平平的怀中抱着一个木盒,盒子的大小看起来刚好够装一个西瓜。 在他们的身后也跟着许多人,几乎每个人的手中都抱着一个同样的木盒。 京都城外。 阳光刺破天穹,宁安从营帐内走出,双目微微眯起,望向了远处的那座伫立在辽阔大地的上京都皇城。 “侯爷,神机营的补给送到了。”高顺快步走来。 宁安点点头,望着远处的京城,缓缓开口:“攻城。” 大门开拔。 十万大军很快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排列在平原之上。 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宛若黑色的洪流。 将士们的眼睛里充满光亮,他们明白,这一战之后,或可名垂青史,或可封妻荫子。 “宁侯威武!”禁军统领卫华忽然带头喊了一句。 随后其他人也受到感染,齐声呐喊。 “宁侯威武!” “宁侯威武!!” “宁侯威武!!!” 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这片天地。 宁安骑着大宛名种的汗血宝马,行走在众人前方,高举宝棍:“杀!” “杀!!!!!”将士们齐声大喝,队伍携带着冲天的杀意,朝着数里外的京都城缓缓逼近。 很快,进入大炮射程,队伍缓缓停下,三千神机营推着一门门火炮战车走出队伍,将炮口全部瞄向了远处的城门。 “大帅,准备好了。”一名将官前来禀报。 宁安点点头,随后缓缓抬起手,就准备挥下。 就在此时…… 嘎吱吱~! 就在宁安准备下令开炮之际,京都城高大巍峨的城墙下,那朱红色的厚重城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咚!~ 城门种种的撞在城墙上。 城门下,范健推着陈平平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一旁跟随着的是宰相林箬甫。 后面则是跟随着文武百官。 看到这一幕,齐国的众人直接就愣住了,高顺惊讶的张张嘴:“他们……不会是要投降吧?” 宁安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众人。 骨碌碌…… 大军本来已经冲到距离城门不足一公里,很快陈平平等人就已经来到齐国大军前方站定。 陈平平高举手中木盒,大声喊道:“监察院院长陈平平与文武百官一起,恭迎宁侯入城!” “我等恭迎宁侯入城!”百官齐声高呼。 随后在陈平平的带领下,百官也一起将手中的木盒盖子打开。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齐国众将官都不由面色一变。 宁安骑在马上,双目微凝。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平平手中的木盒上,盒子里装着一颗中年男人的头颅,至死能瞪大着眼睛,临死前的怨恨和不甘还残留在僵硬的面颊。 那是庆帝的头颅! 举目望去,文武百官手中的盒子里装着的,赫然也是一枚枚新鲜的头颅。 里面有大批皇室之中,也有一些朝中官员的头,大部分宁安数月前都见过。 范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拱手道:“庆帝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我等恭迎宁侯入城,已提前将负隅顽抗者击杀。” 这一幕令宁安十分意外。 他的目光越过范健,望向了陈平平。 他知道,这定然是陈平平的手笔。 原本,宁安派人给陈平平送信,只是比较欣赏此人,不忍其枉死。 却没想到陈平平竟然如此果决,连夜就把庆帝等皇族以及秦邺等无法控制的军方大佬都给杀了。 甚至还开城门来迎接。 京城不用打,以及从内部瓦解。 “做的不错。”宁安微微点头。 陈平平这么贴心,一步到位,倒是省去了他的许多麻烦。 唯一令宁安感到比较遗憾的是,没有能亲手击杀庆帝。 “去检查一下。”宁安朝着高顺说到。 高顺领命,随后便带人上前。 他从范健的手中接过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着被杀之人的名字和身份,经过——比对后,高顺朝着宁安点头。 此时,陈平平上前,在宁安的马前停下,并转动轮椅,望向庆国的文武百官。 他俨然是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陈平平,就是叛国了! 对于陈平平的态度,宁安很满意。 他缓缓开口:“由你负责昭告庆帝和长公主、太子、二皇子等人的罪行,传达各地,另外凡继续效忠庆国着视为叛逆,归顺大齐者既往不咎。” 陈平平恭敬领命:“臣领旨!” 宁安微微一笑,也没有计较陈平平这话是否有问题,随后便带着大军进入了京都城。 大军进城后,便在高顺和卫华等将领的带领下,接管了京都的防务。 而宁安也在燕云十八骑的簇拥下,行走在京都的街道。 时隔数月,再次来到京都,却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上一次来的时候,满城百姓齐聚,对他大声痛骂,可谓受万夫所指。 而这次进城,依旧还是无数百姓围观,却都在街道上跪着,没有愤怒,只有恐惧。 宁安翻身下马。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紫衣。 正是司李李。 今日的司李李依旧那么美,明眸皓齿,美似天仙,雪白的天鹅颈在阳光下仿佛玉一般晶莹透亮。 二人的目光隔空对视,明明第一次见面,却仿佛神交已久。 宁安走上前,缓缓开口:“辛苦了。” 短短三个字,令司李李心神微颤,随后盈盈一礼,“没有宁侯辛苦,李李只是做了些小事,宁侯才是真正的英雄。” 她来庆国潜伏不足一年。 一直以来,除了偶尔能给齐国传回一些不轻不重的情报外,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次攻城,司李李却是一剂从内部瓦解敌人的毒药。 她帮忙散步了童谣,也派人给陈平平送了那封信。 可以说,京都城能这么轻易的拿到手,不费一兵一卒,司李李这个齐国间谍,功不可没。 司李李抬头望着宁安。 金色的阳光洒在宁安的肩上,霞光闪耀,宛若为他穿上一层琉璃战袍。 宁安面带微笑,“该回家了。” 原庆国京都,宰相府。 “宁侯,请。” 原庆国宰相林箬甫态度谦恭,亲自迎宁安进门。 身为宰相,林箬甫的智谋自然不弱于旁人,早就看出庆国大势已去,且无可挽回,所以并没有负隅顽抗。 当陈平平找他谈话时,他也只说了一个字:“好。” 担任宰相多年,林箬甫根系错综复杂,门生无数,他愿意归顺,对齐国吃下庆国大片版图都十分有利。 不过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要想让原本的庆国真正融入齐国,还需要依靠治理。 但是宁安并不担心。 【检测到宿主在原庆国相府,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诸葛孔明!】 宁安心中一动,随后一道羽扇纶巾的年轻身影便从相府门外走进。 “这位是?”林箬甫看到忽然走进门的年轻人,不由疑惑。 来人微微执礼:“在下诸葛孔明。” 上次来庆国,只是签到了一些如皇宫、监察院、范府等一些比较重要且相对容易进入的地方。 其他许多可以打卡的地点,宁安并没有机会和时间——打卡。 这次攻破京都,便都可以补上了。 “庆余堂。”宁安抬头看向眼前的店铺招牌。 不多时,一名年约六旬的白发老者便从庆余堂内走了出来。 “老叟庆余堂掌柜,拜见宁侯!” “起来吧。”宁安微微颔首,随后在掌柜的带领下进入了庆余堂。 这地方是当年的叶轻楣一手创建的,靠着庆余堂,叶轻楣在短短数年之内便积累下足可敌国的财富。 只是后来随着她的死,这棵摇钱树也落入到了庆帝的手中。 【检测到宿主身在庆余堂,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沈万三!】 宁安嘴角微微扬起。 第91章 火力覆盖 几乎下一瞬,一个略有富态的中年男人便从人群中走出。 “属下沈万三,参见主上。” “这是…”老掌柜看到走来的中年男人,满脸疑惑。 沈万三走上前,握住了老掌柜的手:“你好,从今以后我就是庆余堂的掌柜了。” 老掌柜:??? 城外,陈园。 此地乃陈萍萍之私人府邸,坐落于群山环抱、翠绿掩映的深山之巅,仿佛一位隐士栖身于天地之间,独享一片静谧与祥和。 陈园虽藏于深山,却并非寻常之所。 外表看似朴素无华,甚至略显低调,然而其内里却蕴藏着无尽的奢华与精致。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此园中交相辉映,仿佛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卷,既展现了大隐隐于林的深邃与内敛,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土豪气息。 院内假山楼阁桑池美竹应有尽有,更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园中嬉戏。 庆国已亡,她们却好似根本不知,陈园依旧在风雨中享受着属于它的宁静,仿佛独立于天地之外。 骨碌碌… 陈平平的轮椅转动,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们,微笑着解释道:“她们都是曾经被逼良为娼的苦难女子,无家可归,我没能力拯救天下,只能尽绵薄之力,在这世道中开辟一方宁静之地。” “也算是善事一件。”宁安不吝赞赏。 随着进入陈园,宁安的脑海中也再次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 【检测到宿主身在陈园,可进行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三宝太监郑和!】 “宁侯,我老了,监察院,可能没办法替您看顾了。”陈平平忽然开口。 到底是人精,他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庆国的老臣,监察院这把刀,还是要握在齐国人的手中,他不合适。 宁安没有进行所谓三次三让的戏码,微微颔首。 随后从后方便走出一名年轻太监,这人虽是太监但却气宇轩昂,一点不显阴柔造作,竟颇具儒雅气度。 “属下三宝,参见主上!” 攻城容易攻心难。 随着庆帝和太子、二皇子的殒命,以及一众忠心于李氏的众臣被杀,庆国算是被齐国攻破,京都也不再是庆国的京都。 庆国这个名字,也终于消失于人世,成为史书上的前朝。 然而,即便有陈平平、林箬甫、范健这些人辅佐,想要完全收服庆国,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两国交战太久,彼此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局面。 在许多人看来,如今齐国大军尚在原京都倒还一切安稳,待大军北去,天长日久,毕生变故。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武,宁安认命高顺为大将军,为整个原庆国的军队势力进行洗牌。 文,则是派出了诸葛孔明带头统领群臣,以一系列手段,数日时间便将朝堂焕然一新。 另外监察院则是交到了三宝太监郑和的手中,陈平平暂时辅佐。 在郑和的强硬手段下,监察院这把刀子也完全落入了宁安的手中。 除此之外,庆余堂更是来了一位名叫沈万三的神秘掌柜,在他的手中,庆余堂的贸易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做的风生水起。 不仅将所有贸易链统统掌控,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定了南方的经济问题,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百姓动乱。 说白了,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但凡能活下去,谁会造反呢? 雪花纷纷扬扬,转眼已是深冬。 距离宁安攻破庆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十几天的时间里,宁安以雷霆之势,轻易便化解了朝堂和民间的诸多隐患,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集权。 军队方面,高顺只是以柔和手段换掉了一批将领,士兵则没有动,而且进行了封赏,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这也多亏了庆帝之前大行杀戮,为现在的军队洗牌提供了极大便利。 另外在经济上,随着抄了不少王公贵族的家,也收拢了巨额财富,这才财富交到沈万三的手中,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如今囊括南北这巨大范围内的贸易,全部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大量增加作坊,也提高了百姓的收入。 这时候,宁安更是做主,免了一年的税收。 原本战战兢兢的百姓,在得到切实的实惠后发现,除了国号换了,他们的生活不仅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变得更好了。 于是乎,民间赞扬宁安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的恶名有多盛,现在的美名传扬的就有多远。 在宁安和一众能臣的治理下,原本混乱的庆国地区被拨乱反正,竟然被至理的井井有条。 令原本忧心忡忡的陈平平、范健、林箬甫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庆国被灭,齐国吞并庆国,兼并大片版图的事情,也传扬了出去。 东夷城。 一间雅致的别院内,范偌偌脚步匆匆。 她一口气跑遍别院,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包饺子的范贤,和一脸面粉的范思哲。 “姐,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这么多饺子你也不来帮忙。” “闭嘴!” “好嘞。” 范偌偌一眼瞪过去,范思哲便闭紧了嘴巴,继续乖乖的在一旁擀饺子皮。 范贤眉头微皱:“偌偌,可是庆国出什么事了?” 范偌偌重重点头:“庆国没了。” “???” 范贤直接都愣住了。 一旁的范思哲也是满脸讶然:“姐,你说什么?庆国没了?” 范偌偌重重点头:“宁安带领大军南下,攻破的京都,庆帝已经死了,而且朝堂上也已经换上了宁安的人。” 范贤张张嘴,半天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虽然对庆国没什么感情,但一个强大的敌国就这么消亡,还是令他难以置信。 “那……那爹怎么样了?还有陈院长呢?”范贤紧张问道。 京都城里,这两个人是他最重要的人。 “爹没事儿,宁安并没有大行杀戮,不过许多官员也都被替换掉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连陈院长现在也是逐渐将监察院交给一个叫郑和的宦官接手。” 听着范偌偌的述说,范贤微微点头,顿时放心不少。 但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耳中,让范贤顿时惊觉:“等会儿,你说现在监察院是谁在接管?” “郑和,听说他信佛,所以有个佛号叫三宝。” 范贤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 这么巧的吗? “哥,你怎么了?”范偌偌见他没反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范贤摇摇头,连忙又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人被换了?” 范偌偌思索片刻后,数着指头道:“换的人很多,不过现在声名大燥的除了郑和之外,还有宰相诸葛孔明、大将军高顺,对了,还有庆余堂的掌柜换成了个叫沈万三的。” “……”范贤沉默了。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久久出神。 这些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如果只是一个的话,可能还是巧合,可冒出来那么多,顿时就把范贤给惊到了。 “艹!” “这特么到底有多少穿越者?!” 转眼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庆地的局势也稳了下来。 有高顺、诸葛孔明、郑和、沈万三他们负责军队、朝堂、经济,宁安很放心。 接下来,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令两地消除隔阂,做到真真正正的亲如一家了。 当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宁安也没有继续在庆地久留,而是带着燕云十八骑与三千神机营凯旋。 至于那十万大军,则是暂时留下来交给高顺掌控,毕竟庆地刚刚收入囊中,离不了武力威慑。 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始返程。 马车里,司李李掀开车帘,一双美眸透过冰雪望向渐渐远去的庆地都城,仿佛是最后一次和这个地 方告别。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庆国的李离思,只有齐国的司李李。 因为下了雪,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周之后才渐渐看到原本边境的影子。 当然,现在这里已经全部都是齐国的土地了。 白雪覆盖了大地,遮掩了战火摧残的满地狼藉,待来年开春,这里定是一片沃土。 “吁!~” 战马勒停,前方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三道人影。 这三个人,一个看起来二十上下,浑身黑衣束身,打扮与五竹相似,但长相却并不相同。 第二人身穿麻衣,浑身都笼罩在宽大的袍子里。 第三个也同样遮掩着面目,不过是以黑袍笼罩全身。 “护!”燕云十八骑的王阳感受到危险,忽然一声大喝,十八骑纷纷做好战斗准备。 伴随着枪械上膛的声音,三千神机营的三千支黑洞洞的枪口,也瞄准了对面的三人。 骏马上,宁安遥望着对面的三人,双眸微眯。 “神庙……” 他已认出,眼前这三人正是神庙最后的使者。 经过岁月更迭,神庙原本的使者已经有许多泯灭于时间长河之中,二十多年前,最强使者五竹被叶轻楣策反,后来京都惨案之后,又被五竹杀了一个。 如今神庙只剩下三个机器人。 “看他就是他们了。” 官道上。 静立良久的三个神庙使者缓缓抬头,身上盖着得厚厚白雪扑簌簌落下。 他们的目光很快锁定了宁安,嘴唇微微张合:“异端……清除!”。 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出口,三道人影立即飞身,朝着宁安扑来。 他们的身形极快,宛若闪电。 但他们快,子弹却更快! 砰! —砰!—砰! 三千神机营瞬间开枪。 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之下,甚至都不需要多么精准。 哪怕三名神庙使者意识到危险,闪身躲避,也被各自被数十发子弹打中。 神机营射击不停。 他们的武器并非是电视中那般笨拙,并不需要在每次发射后都重新装弹,虽然原理相同,但却是可以做到连发的。 第92章 倒逼皇权 几轮射击下来,三名神庙使者都已经身受重伤,但他们不知疼痛,依旧朝着队伍冲来,誓死也要诛杀宁安。 然而就在此时,大部队散开,露出一支上百人的队伍,这些人将一个个炮筒插在地上,瞄准了三名神庙使者,直接开炮。 轰! 轰! 轰! 这种便携式的火炮,同样在明军的神机营武器中,射程和威力不如炮车,但依旧不容小觑。 数十发炮弹轰出,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和漫天火光,三名神庙使者也浑身焦黑的从空中坠落。 他们的衣服和皮肉都已经被炸毁、烧光,仔细看去,可从大片焦黑中看到一块块金色的液体,以及繁复机械纹路。 “确实是高级机器人。”宁安走上前,瞥了一眼这三具机器人,神色无比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异……端……” “清……除……” 其中一名机器人竟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它脸上火花闪烁,仍旧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执行神庙下达的任务。 嘭!~ 宁安一脚踹下去,直接将那个机器人踢死机。 他招招手,一队士兵便快步跑上前,将三名神庙使者的躯体收集起来。 “这几个机器人是目前这个时代最高科技的产物了,以后若是有机会修好,兴许还能用。”宁安心中如此想着。 他抬起头,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 宁安的目光望向天际,似乎穿过茫茫白雪,看到了遥远雪山上的一座神庙。 数日后。 当探马先一步冲进上京城,将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到,整个齐国都沸腾了。 计算好了宁安抵达的时间,皇帝战豆豆也立即开始准备迎接。 一日上午。 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皑皑白雪上,白雪反射着阳光,好似在空气中编织出一张张琉璃轻纱。 城门大开。 文武百官分立两旁,皇帝、太后、公主、海棠等人都在前方翘首盼望。 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更是从城里挤到了城外,或是仰着头,或是垫着脚,期盼的目光一齐投向道路的尽头。 忽然地面发出轻微震动。 “宁侯回来了!”不知什么人先喊了一声,随后无数道目光都凝聚向官道尽头。 很快,一名骑着骏马的高大身影便映入眼帘。 “宁将军!” “宁将军!” “宁将军!” 人群中不断传来高呼,百姓们欢呼雀跃,无比兴奋,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神。 时至今日,宁安在所有齐国人心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将军,也不再是一个官员,而是整个齐国的定海神针! 破北蛮,伐南庆,几代人都不一定能完成的丰功伟业,宁安只花了不足一年便做到了。 庆国大破,天下归一。 宁安就是所有齐人心中无敌的战神! 呼声如浪涛般叠起,一浪高过一浪。 但战豆豆这个皇帝并没有什么猜忌或不满,她同样无比兴奋。 看向那道骑马而来的高大身影,一种特殊的情愫不知不觉在心中荡漾。 “母后,宁安回来了!”战豆豆忍不住激动道。 太后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眼含热泪的点点头:“回来了……回来了…….·” “相公!相公!”大公主挥舞着手帕跳跃而起,兴奋的像个孩子。 海棠故作矜持的撇撇嘴,但眉梢眼角也都是欣喜和思念。 文武百官亦是高呼不断。 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文武相争,更没有党派之别,他们只有同一个身份:齐人! 身为齐人,所有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看着宁安缓缓而来,纷纷以欢呼表达内心的激动,宛若最虔诚的信徒迎接他们的神明! 皇宫。 司李李抬头看着熟悉的宫闱,这一次没有寄人篱下的忧愁,只有感同身受的光荣。 齐国灭庆,她也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想到刚才在上京城内,全城百姓一同迎接,敬献花环的画面,司李李就感觉内心一阵火热。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大殿。 文武百官分立两旁。 战豆豆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太后陪在一旁,二人的脸上都是欣喜的笑容。 整个过程中,司李李都是浑浑噩噩,就连自己拿到了什么封赏都不知道,也是迷迷糊糊的谢了恩。 最后只听到了一句话,十分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 “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天策神将、镇北侯宁安……为镇南王!” “世袭罔替!” 马车在天策府停下。 宁安抬起头,却发现天策府的牌匾已经换了,依旧是烫金的大字,上书:镇南王府! 办事效率倒是够高的……宁安心中想着。 战豆豆十分大方,跨过了国公,直接封宁安为王。 要知道,遍数各大皇朝,能被活着封为异姓王的可是寥寥无几,更何况还是世袭罔替。 宁安现在的权势已然滔天,已经算是功高盖主。 可战豆豆竟然没有丝毫猜忌,反而对他越发信任,甚至宁安还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情绪……依赖。 他能感受到战豆豆似乎对他越发依赖,那种感觉很微妙。 “拜见王爷!” 下人们的高呼,把宁安拉回现实。 司李李从车上走下,讶然道:“好气派的宅子。” 这时,先一步回来的大公主和海棠从府内走出,盈盈一礼,浅笑道:“贱妾见过王爷。”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令容颜更加娇艳,笑容宛若鲜花绽放。 宁安也露出一抹微笑,“见过两位王妃。” 二女银铃般笑着,开心的来到宁安身前,一左一右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在她们准备进入王府时,才注意到一同跟来的司李李。 “司李李见过两位王妃。” 司李李盈盈一礼,神情中充满艳羡。 她从车上拿出一份礼物,绝美的脸上勾勒出一抹笑容,“你们大婚的时候我没能来,这时补给你们的结婚贺礼。 王府,后院。 院落被打扫的很干净,只有屋脊上还能看到一层白色雪盖。 冬季的寒柏依旧翠绿,似是用倔强在对抗无形的命运,那一抹翠绿,就是苍茫大地上对天道的无声呐喊。 柏树下,李莲花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氅,静静地看着走来的宁安,连忙浮现一抹笑容。 “恭喜,宁……王爷?” 宁安摆摆手,“不用拘礼这个,虚名而已。” 他依旧没变……李莲花不由欣慰,“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你这么说,怕是都要气吐血了,异姓王,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啊。” 宁安不甚在意。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官位,而是真正的大道,权力只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和赠品罢了。 二人在石桌前坐下,下人适时送来了热茶。 “今天不喝茶,喝酒。” 下人恭敬领命,很快一壶美酒便端上了桌,下人也很识趣的退到远处。 那个距离刚好可以随时看到宁安吩咐,也不会听到二人的谈话。 酒液从壶口流淌,澄澈透明,香气四溢。 “你这身体能喝酒?”宁安问道。 李莲花笑笑:“为你庆贺。” 宁安没有再说什么,从李莲花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二人几杯酒下肚,李莲花才发出感慨:“当初你说要灭了庆国,我本以为自己等不到那天了,没想到这年关未过,庆国已经成为过去……”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宁安,像是想看透面前的年轻人,想看看宁安身上究竟有多少神秘。 宁安饮下一杯酒,淡然道:“这乃是大势所向,大势所趋,一国挥手可灭。” “好,好一个一国挥手可灭。”李莲花举起酒杯,“敬你。” 宁安诧异:“你好像并不喜欢战争。” “我只是不喜欢灾难。”李莲花微笑摇头,“庆国的情况我听说了,你对百姓秋毫无犯,而且还免了税,加强了贸易。” “那是自然,毕竟以后都是大齐的子民。”宁安微笑道。 他仍是那么自信,灭北蛮时是如此,攻沧州时也是如此,一如过去,一如现在。 一壶酒很快下肚。 酒意上来,宁安又招呼下人送来的更多的美酒,以及下酒菜。 二人在柏树下相谈甚欢,一如多年老友。 “等年关过后,我就得去庆帝开府。” “原京都吗?” “嗯,庆地刚刚打下来,总要有人坐镇,别人怕是镇不住场子。” 在宁安被封镇南王后,皇帝也下令让宁安暂时镇守庆地。 庆地地域辽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没有个够分量的人压着,难免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闹事复辟。 更何况治理庆地,也不可能全用齐人,要想两地百姓亲如一家,就不能分的太清。 可一些政策虽然好,施行过程中却可能会有办事不力或用力过度的情况,所以宁安必须要过去镇着,有他在,那些妖魔鬼怪才不敢闹事。 “你们这位皇帝,可是真够信任你的。”李莲花不禁感慨。 宁安对此不置可否。 所以当初他才会在叶流云咽气时说他庆幸自己不是庆国人。 毕竟以庆帝的做事风格,他绝不会允许有人权力过大,倒逼皇权。 这种想法不能说是错,只能说战豆豆遇到了值得信任的人,宁安也确实不负期望。 “大熙在庆国南部,等年关过后,我会陪你去大熙,先帮你解决碧茶之毒的事情。”宁安忽然说道。 李莲花诧异:“你能走的开?” “那时候局面基本稳定,离开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你的毒不能拖了。” 听到这里,李莲花感到心中一暖。 他看着宁安,怔神良久,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这份情谊。 最终,他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多谢!” 临近年关。 同样的大雪公平的降临了每一个王朝。 庆国被灭的消息,也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散各处。 一时之间,天下震动。 所有皇朝都将目光齐齐投向了如冉冉巨星升起的大齐,他们更记住了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名字:宁安! 第93章 我前世怎么没听过宁安! 梧国。 六道堂总部。 气势恢宏的建筑内,一道修长人影正立于窗前,窗外的寒风吹来,吹动了男子的衣摆,也吹乱了那冷峻容颜上的一缕乌丝。 梧国地处江南,本四季温暖,然而今年竟罕见的下了雪。 窗户大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房中,落地皆融。 扑簌簌…… 一只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 天已经很冷,但它好像根本不怕,因为它的羽毛是黑色的。 一万只白鸽里才能出现一只黑鸽,一百只黑鸽才能有一只活下来。 因为生存艰难,所以但凡能长到成年的黑鸽都十分强壮,它们不惧寒冷,而且飞行速度更是普通鸟类的数倍,飞行距离也比白鸽要远得多。 它哪里都好,就是不好养。 因为它要吃人肉。 桌上的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就是一块微微泛黄的血肉。 宁远舟从黑鸽的腿上摘下一个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个纸卷,纸卷展开,随着上面的蝇头小字映入眼帘,宁远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庆国……亡了!” 宁远舟惊讶极了。 当下皇朝林立,诸国纷争,庆国虽然不算最强,但在各大王朝中也算是佼佼者。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帝国,竟然就这样无声息间消失了。 小小的纸卷上只有不足百字,但每一个字都宛若利剑般锋锐,直刺人心。 最后所有的文字利剑全部都指向了一个名字。 “宁安……”宁远舟缓缓念着这个名字,那如寒潭般的双眸泛着冷冽精芒。 “来人!” 宁远舟一声令下,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数名六道堂的间客便进入屋内,单膝跪地,态度谦卑。 寒风凛冽的窗前,宁远舟微微回头,桌上一只黑鸽正在啄食着血肉,冰冷的语调在房间内回荡。 “我要知道这个宁安的一切情报!” 安国。 朱衣卫总部。 雅致精美的楼阁中,各色的丝缎在楼内随风飘动。 阵阵沁人的香气回荡,宛若开满鲜花的山原。 楼内一道道人影传梭,每一个都是身姿窈窕的美人,她们的美貌令人心醉,却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安国与梧国毗邻,两国交战不休,有明争亦有暗斗。 朱衣卫,便是安国最为可怕的间客组织,组织内所有人都是貌美女子,朱颜刺血……故名朱衣! 一间幽静的房间内,一抹红衣美的动人心弦。 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上是比冰雪更加彻骨的霜寒。 她就是朱衣卫左使……任辛! 此时,一名名身姿窈窕的貌美女子正站在任辛眼前。 任辛冷冽的眸子扫过所有人,朱唇微张,只说了两个字:“庆国……宁安!” 大秦。 咸阳。 金色的阳光洒满长空,为漆黑的章台宫洒上一层金辉,更显大气磅礴。 宫殿立于长阶之上,雄阔俊伟,威严庄重。。 一名名侍卫在宫殿内巡逻,一名名宫女太监低着头快速穿廊而过。 整个宫殿都显得那般沉重而压抑。 章台宫为秦王日常处理政务以及休息的场所。 阳光透过纸窗落入宫殿内,照在书案前一张年轻的脸上。 青年一身玄色龙袍束身,面容刚毅俊伟,不怒自威,颇有帝王之相。 他便是当今的秦王嬴政! 宽大的书案上,一张崭新的地图缓缓铺开。 原本属于地图上的庆国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庞大的齐国! 赢政紧盯着齐国那庞大的地域,眉宇紧紧皱起。 “这个宁安,竟然能在短短一年之内,扫灭庆国……看着眼前的地图,嬴政感到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这远在万里之外的齐人宁安,会是他扫灭六国的最大阻碍。 这种感觉无比强烈。 “大王想除掉宁安?”中年人威严的声音响起。 赢政没有看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冷冷说道:“或是威胁。” 吕不韦微微颔首;“既然是威胁,那就趁早除掉。” 他的声音冰冷,不含丝毫情感,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简单平常的事情。 “大王放心,宁安必死!” 北离【少年歌行世界】 极寒之地,凛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北离,入目所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荒芜的大地上,白雪铺满山头,一座破败的客栈映入眼帘。 连绵数月的大雪,几乎将客栈掩埋。 就是这样一间破旧的客栈,却有一个雅致的名字:雪落山庄。 雪落山庄却如其名,冷冽的寒风倒灌进客栈之中,一名身材修长的俊美青年正立于窗前。 青年面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那紧缩的眉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便是萧瑟。 原名萧楚河,原是北离皇朝的六皇子,但因为牵扯进琅琊王谋反案,从而被贬为庶民。 此时他的身份,只是这雪落山庄的庄主,萧瑟。 寒风吹进客栈,萧瑟的目光怔怔的望着齐国的方向,喃喃自语:“宁安么……” 大乾【宁安如梦世界】 京都,姜府。 一间普通的房间内,姜雪宁忽然从梦中惊醒。 她那张白皙明媚的俏脸上布满惊恐。 “又梦到前世了……” 姜雪宁惊魂未定。 不久前,她重生了。 前世的她机缘巧合进入了皇宫,一步步成为了后宫之主,当朝皇后。 然而最终却落得自刎殒命的悲惨下场。 重活一世,姜雪宁不想再卷入权斗的漩涡,然而机缘巧合,又被宫中的太子少师看中,即将被迫入宫。 噩梦纠缠不断,让姜雪宁心神难安。 “这就是历史的修正力吗?难道重活一世,我仍旧无法摆脱命运?” 姜雪宁愁眉苦脸,只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她现在不想再要什么权力,只想好好活着,可是她却感觉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自己往前走,大势过于恐怖,她无力应对。 姜雪宁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形成美妙的丁达尔光线。 她抬手去抓,但光线如何能被抓在手里? 姜雪宁直感觉自己的命运也如这虚无的光线难以触摸。 片刻后,她推开房门,将门前已经盖上一层积雪的警报捡起。 京报是京都刊印的一种新闻读物,民间也有一些其他的小报,算是百姓少有的了解外界的方式。 这东西最早可追溯到唐代,但纸张的价格不便宜,所以能买得起的人并不多。 姜雪宁抖落报纸上的积雪,将其在桌上铺开,百无聊赖的看着报纸打发时间。 忽然,一个版面引起了她的注意。 “庆国……亡了?!” 姜雪宁震惊万分。 “怎么回事?” “我前世庆国也没亡啊?而且庆帝还是在几年后的大东山之战后才死的……” 姜雪宁惊讶极了,她两世为人。 前世也喜欢看报,她深刻的记着最后庆帝被杀时自己曾看到过京报报道,记忆十分深刻。 然而这一世,庆帝的死却比她的印象中早了好几年,而且庆国也灭亡了,这跟她的记忆有着极大差别。 姜雪宁惊疑不定,继续阅读庆国覆灭的相关内容,最后锁定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上面。 “宁安?他是谁?我前世没听过他啊?” 姜雪宁愣住了。 她不确定的又看了好几遍,又皱着眉想了半天,最终无比确认道:“历史变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姜雪宁有些不安,随后便是狂喜。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宁安的名字上,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个人改变了齐庆两国的命运,他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变数,我去找他,或许能改变我的命运!” 姜雪宁那双动人的眼眸闪烁着微光。 “以及……那些人的命运……” 姜雪宁想到了前世,想到了前世所经历的痛苦,以及那一桩桩惨案。 尤其是想到了与自己关系很好的燕临全家在加冠典礼上被杀的事情,令姜雪宁更加坚定了决心。 “一定要改变……—定要改变!” 她的目光灼灼,打开门就要往外面冲。 呜! 寒风呼啸。 哐当!~ 姜雪宁被寒风吹了回来,又紧紧关上了房门。 “齐国距离大乾太远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过去啊……” 姜雪宁黛眉紧蹙,一时犯了难。 这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后又在报纸上翻找起来,最后终于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商队!” “齐国和大乾有通商,最近更是加深了贸易,我可以混进商队里过去!” 姜雪宁咧嘴一笑,露出一颗亮晶晶的虎牙。 “雪宁妹妹,雪宁妹妹你在吗?” 燕临在院外轻唤着,踮着脚,仰着头翘首以盼。 然而喊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燕临眉头皱起。 他想要进去看看,但又觉得贸然闯入女子闺房太过不礼貌。 这时他见到一名丫鬟经过,连忙将其叫住:“哎,小姑娘,你帮我去看看雪宁妹妹怎么样了,她可能病了。” 说着话,他将一小块碎银子塞到了丫鬟手中。 本来很不乐意的丫鬟见到银子,顿时两眼发亮,连忙就跑进了小院。 丫鬟敲了半天门,都不见回应,再用力一拍,房门竟然打开了。 举目四望,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桌上摆放着孤零零的一封信。 丫鬟将信交给燕临,看到信上的简短告别,燕临瞪大了眼睛。 “什么?” “雪宁妹妹走了!” 这封信只是通知,但并没说要去哪里。 燕临顿时急了。 “这冰天雪地的,她一个弱女子遇到危险怎么办?” 第94章 一成实力足够! “不行,我得去找谢危少师,他或许有办法!” 大齐 年关快到了。 战争落幕,无论是原本的齐国还是原本的庆国百姓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没有战争的侵扰,百姓们的生活也相对能好一些,能安稳一些。 因为贸易的进一步发展,如今齐国的经济水平提升的很快,同样带动的还是各地的经济,和百姓们的生活水平。 毕竟贸易总需要有人工作,要有人种植原料,要有人加工产品,也要有人进行销售。 庆余堂的产业急速扩张,不仅解决了庆地原本的经济危机,更是将齐、庆两地的经济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雪皑皑,不论是城镇还是村庄,都贴上了大红色的春联,剪纸花、挂灯笼,到处红彤彤一片,白中点红,喜庆异常。 因为宁安的有效治理,庆帝的百姓不但对齐国不再有抵触,反而生活水平还有了不小的提升。 上京城。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上京城的街道上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门前都比往年多出了一片红色的鞭炮纸。 孩子们高兴的在街道上狂奔,见到有刚刚响完的鞭炮,还到余烬中翻找,若能在里面找到一两枚没响的,就会开心的将其塞进口袋。 “这个叫鞭炮的东西好有趣,感觉更有年味儿了。” 王府门前,海棠一边吃着刚蒸出来的包子,一边两眼放光的丢出了一把鞭炮。 火药味儿在空气中弥散,海棠抽抽鼻子,乐呵呵的笑着。 或许是因为神庙干扰的缘故,这个世界的火药发展十分落后,不只是齐庆两国,其他国家也很少有能研制出火药的。 虽然有这种概念,但至今仍没有人能完全掌握,火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不稳定的且危险的。 但在如今的齐国,鞭炮这种东西甚至已经可以小规模售卖。 在宁安看来,过年不放鞭炮,总是感觉冷清一些。 “哇,好像星星啊!” 大公主胆子小,不敢放鞭炮,手里拿着一根仙女棒高兴的在雪地里疯跑。 海棠咧嘴坏笑,故意拿着鞭炮追着大公主跑,两个人你追我赶,像极了街头巷尾欢快嬉笑的孩子。 “过年好。”一道如黄莺出谷般的美妙声音传来。 转头望去,司李李一身红色棉衣,看起来十分喜庆。 “怎么了吗?”见到宁安一直盯着自己看,司李李害羞的低下了头。 “没什么。”宁安摇摇头,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司李李这身装扮,像极了前世女版圣诞老人。 欢快的日子总是短暂。 这个年过的很快,冬天虽冷,但大家好像都很开心。 街道上总能看到孩子们在跑在笑,到处都能看到大大笑脸的雪人。 王府内。 海棠轻轻拍着面前的雪人,随后将一棍棍子插到雪人手里,叉着腰得意道:“你们快看,我的雪人堆好了!” 宁安回头望去,看到那高高胖胖的雪人,总感觉有些熟悉,最后目光落在了雪人手中的那根棍子上。 “你堆得是相公!”大公主忽然惊呼道。 “……”宁安无语,“你哪里看到这胖雪人想我了?” 大公主认真点头:“—模一样啊!” 说完,她也学着海棠,在自己堆得雪人手中插上了一根棍子。 海棠两眼放光:“好像啊,太传神了!” “心有灵犀!”大公主也是叉腰一笑。 二人对视一眼,“看来你我都有成为雕塑师的潜质啊!” 宁安摇头:“绝无此种可能!” 不远处,司李李用小凿子认真雕刻着一个高大的雪人。 为了防止雪人不稳,她还用水将里面的骨架凝实,冻结成冰。 塑骨、填肉、磨皮…… 司李李就像是一个艺术家,认真的进行着每一步。 雪人太高,她就踩在椅子上,有时候圆润的地方不适合用凿子,她就用手去塑造,小手都冻得通红。 宁安看向司李李,也看向司李李堆得那个雪人。 那个雪人与他一般高大,一般强壮,容貌更是被雕刻的十分还原。 “完成!” 片刻后,司李李看着自己雕刻的雪人,眼神中满是自豪,结果准备从凳子上下来时,一不小心却是仰面跌倒。 她没有摔在雪地上,而是摔在了一个温暖的臂弯中。 面前的人与雪人的样貌一般无二,却更有温度。 “你说什么?”宁安看到司李李嘴唇微张,不由一怔。 司李李摇摇头,俏脸微红,逃也似的朝王府门外跑去。 最后她又回过头来招手:“明天见!” 很快年就过完了。 天气还很冷,但已到了分别时。 海棠、大公主在王府门前哭红了眼,司李李站在一旁,想要挽留,却不知如何开口。 依依惜别,终归是要分别。 马车缓缓行驶。 在车辆快要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司李李竟从巷子里冲出,朝着马车大喊:“我会一直等你!” 马车上。 李莲花掀开车帘,向后方望去,远处笔直的道路上,三道倩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舍得吗?”李莲花问道。 宁安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他没有回答,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马车很快离开了上京。 京城外,一支队伍已经在候着了。 是由燕云十八骑为首带领的一支军队,只有区区千人。 至于原本的神机营,则是被宁安暂时留在了上京。 “这次怎么只带这么点儿人?”李莲花不解。 宁安缓缓道:“现在都是齐土,没什么好担心。”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已经在年前突破到了大宗师。 当时还在庆地京都,一统签到下来获得了许多宝物,其中不乏大量丹药和一些鸡零狗碎的功法,虽然没有很强的,但也令宁安的境界达到了突破的边缘。 最后借着从太医院签到的大还丹,宁安也一举突破到了大宗师境界。 或是因为他的路一向坚定的原因,也或者是天一道功法十分契合的缘故,待真气充足他便直接破境,中间没有丝毫屏障。 队伍顺着官道一路南下,很快就到了庆地。 时隔数月,再次南下,却是与过去大不相同。 以前都是打生打死,现在却仿佛郊游,一路十分悠闲。 硕大的马车缓缓行驶,李莲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 宁安看着面前的糖炒虎皮椒和麻辣鸡蛋汤,满脸黑线。 “是谁教你这么做菜的?” 李莲花尴尬的笑笑,正准备说话,忽然面色一变。 与此同时,队伍停下,前方也传来喝骂声。 “胆敢行刺王爷车驾,找死!” 燕云十八骑中的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鹰六人瞬间冲出,手中弯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猛然击碎了密林中射来的无数寒星。 暗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贼人休走!”王阳等人从马上越下,冲入林中就准备将贼人抓获。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强横的气息骤然爆发,刚刚冲进去的六人,也被这股刚猛的气浪震退了回来。 “大宗师!”王阳面色一变,随后眉头拧起,“不对,不是大宗师,是某种合击技。” “阁下倒是好眼力。”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林中响起。 不多时,四道人影从林中走出。 这四人都是强壮的男子,身穿怪异的黑色服侍,身上在不同的位置都纹有蜘蛛图案。 “越王八剑……六剑奴?”宁安双目微眯。。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李莲花诧异道:“你认识?” 宁安点点头:“秦国,罗网。” 在去年北伐之前,宁安曾遭遇过罗网中天字一号杀手玄翦的刺杀,却没想到不足一年,罗网竟然再次出动了。 “只是六剑奴为何只有四个?”宁安双目微凝。 就在此时,身侧的密林中,一左一右忽然闪过两道寒芒,快若闪电! “还有刺客!”燕云十八骑的众人反应极快,当即将那两道寒芒挡下。 很快两道蛇一般的女子便从林中滑了出来,这二人与相貌都一般无二,根本无法分辨。 “我就说没有这么容易吧。”左边那女子摇头叹息。 这时,右边那女子也娇笑着道:“既然已经暴露,那就全杀了!” 话音落下,杀气忽然盈满天地。 四男两女顿时以古怪的站位拦在了道路前方。 燕云十八骑严阵以待,王阳双目凌冽,大喝一声:“杀!” 话音落下,十八骑便朝着六剑奴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的弯刀将要挥下之时,最前面的双剑少年魍魉顿时邪魅一笑,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不见,紧跟着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呼啸而至! 嘭!~ 王阳瞬间被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那六剑奴余下的五人也动了。 他们的动作诡异不定,仿佛有独特的韵律,形成了某种奇异的连接。 六人合力,六分力量却产生了质变,一向无往不利的燕云十八骑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是合击技!” 王阳从地上爬起,擦掉了的嘴角鲜血,面色阴沉。 他回头望向车内的宁安,恭敬道:“请主上暂时离开,这六人都是九品上的高手,更有两名九品巅峰,这合击技可令他们发挥出不弱于大宗师的力量,属下们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就在谈话之间,又有几道身影倒飞回来。 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其中刘鹰更是腹部被斩出了一道深深的剑伤,几乎可看到里面流动的肠子。 官道上,双胞姐妹的灭魂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剑上鲜血,笑声宛若鬼魅。 “燕云十八骑,也不过如此。” 六剑奴仍结着诡异的剑阵,他们的气息彼此连接,气势十分恐怖,竟然能发挥出不弱于大宗师的战力。 哪怕燕云十八骑齐上,也根本不是对手。 第95章 命丧黄泉! 然而王阳等人根本不惧,他们原为宁安效死,当即就要继续冲杀。 可就在此时,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呼:“回来。” 话音落下,宁安从车内走出,冷峻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 他负手而立,冷眼注视着对面的六剑奴,神情轻蔑。 “就凭你们,也想杀本王?” “还有我!”一道沉闷的声音从林中传来,紧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缓缓走出密林。 他腰间配着宽刃大剑,行走间恐怖的气场宛若天倾般碾压下来。 看到那把剑,李莲花面色一变:“掩日剑?你是罗网大宗师掩日!” “哦?想不到在这里还有人认识我。”掩日咧嘴一笑,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他看向宁安,双目微眯,“就是你杀了玄翦?” 玄翦与掩日一样,都是越王八剑之一。 玄翦当时距离大宗师还有一步之遥,而当下的掩日,却俨然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剑道大宗师! 大宗师的气场倾轧而来,令诸多战马都不安嘶鸣。 燕云十八骑与众将士举起武器,如临大敌,但却没有一人退缩。 马车上,宁安平静问道:“你是来为他报仇的?” 站在军队面前,掩日手扶掩日剑冷笑:“他还不配,但你必须死!” 话音落下,掩日身形一晃,宛若残影般飞向马车。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宛若闪电一般,士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就在此时的马车上,一股同样属于大宗师的气息也轰然爆发。 一根漆黑的铁棍落入手中,一棍挥出,好似也万斤之力,那产生的音爆更似是赖在地狱的恶鬼哀鸣。 轰! 铛!~ 金铁交击之音响起,掩日神色骤变;“大宗师,你也是大宗师!” 掩日身形连忙后撤飞回,一张苍老的面容上阴沉一片。 “情报有误,他根本就不是九品巅峰,分明就是大宗师,而且已经破境有段时间了…”掩日咬着牙,恨不得将情报的传送人乱剑砍死。 幸好准备万全,多留了一手……掩日转过头,看向了同样惊愕,但并不畏惧的六剑奴。 六剑奴之首的真刚沉声道:“就算你是大宗师又如何?我们六人联手,即便面对大宗师也有一战之力,加上掩日大师,你今日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六剑奴的气息彼此连接,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巅峰。 他们的气息互相交织,剑气肆虐纵横,不断高涨,虽不如掩日,但也确实勉强达到了大宗师的程度。 他们的脸上满是戏谑笑意,看到眼前士兵们的绝望,更加感到兴奋。 仿佛在为了能够击杀一个大宗师,击杀大名鼎鼎的齐国镇南王而发出灵魂的雀跃。 然而就在此时。 马车上,一道身影忽然走到了宁安身前。 嗡! 剑声嗡鸣,刎颈剑如游龙般飞出衣袖,落入李莲花手中。 剑入手,李莲花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变了,不在柔和,而是充满凌厉,整个人都宛若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也是大宗师!”掩日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眉头拧紧,“不对,你不是苦河,你是谁?” 六剑奴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们是杀手,不远万里跑到齐国杀人,本来就没打算正面迎敌,虽然偷袭被发现,却也有杀人的自信。 可现在见到两位大宗师,他们的自信顿时荡然无存。 “咳咳……”就在此时,李莲花轻咳了两声,气息有些虚浮。 见到这一幕,掩日大喜:“你受伤了,还伤的很重!” 马车上。 宁安看向面色苍白的李莲花。 “你的碧茶之毒还没解,就算拼命出手,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一成实力。” 碧茶之毒,乃天下奇毒,号称无药可解,人人闻之色变。 这么多年来,李莲花的扬州慢一直在压制碧茶之毒,早已经消耗的快见底。 然而,李莲花却毫无惧意。 他轻弹剑身,刎颈剑发出轻快嗡鸣。 那一张薄薄的嘴唇轻启,声音无比自信:“杀大宗师,一成也够了!” 嗡!~ 剑声嗡鸣,一道光影便如游龙般掠出,直奔掩日杀去! “不自量力!” 掩日冷哼一声,手中掩日剑划出一道圆弧,横斩周围十丈。 然而那白衣身影就仿佛鬼魅般轻巧的跃了过去,身形一转便带出道道残影。 咔嚓!~ 一道裂痕自掩日身上的铁甲上炸开。 掩日瞳孔皱缩:“小楼昨夜又东风……你是李相夷!” 一瞬间,他原本的高傲不再,只有浓浓的惊惧之色蔓延。 十年前,李相夷这个名字曾经响彻天地。 他是大宗师,但绝非一般的大宗师。 在大熙皇朝,当时正道以李相夷为首,魔道以金鸢盟盟主笛飞声为尊。 东海一战前,李相夷被门下叛徒下毒,对战中碧茶之毒发作,都尚且是压着笛飞声在打。 要知道在大熙的万人策上,笛飞声与身后的九千九百九十八人比,差距都已经宛若天堑。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李相夷时,笛飞声也基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李相夷的强大,几乎已经算是一个形容词。 甚至如果没有十年前那一劫的话,以李相夷的天赋,恐怕已经更进一步。 官道上。 掩日神情骤变,若非是有精铁铠甲护身,刚才那一剑,几乎就能将他重创! 李莲花身形飘忽不定,来去只有一道朦胧白影。 刎颈剑的寒光闪耀,似游龙探海,难以捉摸,无法抵挡。 然而数招过去,李莲花身形忽然一顿,勃颈上也漫上一缕黑线,面色顿时苍白如纸。 “碧茶之毒,你中了碧茶之毒!”掩日惊讶,随后便是狂喜。 他这才意识到,昔日的李相夷,已经深受重创。 “哈哈哈哈!今日我便杀了你,好扬名天下!”掩日激动极了。 可就在他要动手之际,忽听狂风呼啸,一抹棍影如狂龙般击来。 嘭!~ 磅礴的巨力,少说也有上万斤的力量,掩日的铁甲上被打出一道深深的凹陷,整个人倒退数丈。 “你先解决那六条杂鱼,这个交给我。” 话音落下,宁安整个人已如炮弹般飞射出去。 他的身影在半空停顿,手中铁棍连连挥动,无形的真气轰然砸下。 掩日面色一沉,连忙闪身躲避。 轰轰轰轰轰! 茂密的森林忽然被一道道无形的立场砸出一道道巨大的凹陷,仿佛有一颗颗无形的陨石坠落一般。 密林中。 掩日身形接连变幻,拼命躲避着宁安的攻势。 他的双眸精光闪烁,心中冷笑:“有这种程度的真气攻击,不消片刻他的真气就得消耗干净,届时就是他的死期!” 官道上。 李莲花看着宁安霸道绝伦的攻势,眼皮狂跳。 猛! 太猛了! 宁安的攻击方式与他完全不同。 一个是轻灵多变变幻无踪,一个则是大开大合若末日临凡。 论破坏力,李莲花自认不如宁安。 以他现在不足一成的内力,对上掩日这样血厚的大宗师,确实比较吃亏,因为很难在三两招之内决定胜负。 “不过……” 李莲花转过头,看向对面千奇百怪的六剑奴,冷笑一声:“杀你们,绰绰有余!” 话音落下,李莲花的身影骤然消失。 “小心!”六剑奴之首的真刚沉声大喝。 下一瞬,一些剑光竟突然从他的身侧刺出,待其余光看到时,一抹冰寒已经自自己肋下探出。 肆虐的剑气瞬间粉碎了真刚的五脏,他连任何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一剑击杀! “散开,他能找到剑阵的破绽!” 手持断水剑的蒙眼老者鬓角淌出细密冷汗,在李莲花传入他们的剑阵中时,便迅速朝后方退去。 他的眼虽盲,但感知却是六人中最为敏锐的,反应也是最快。 刚刚击杀掉一人的李莲花轻咦一声,似乎惊讶有人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然而他的剑并没有停顿。 只见寒光宛若游龙,瞬间有击杀了一名剑奴。 “散!” 猩红的血液在人群中进射。 还活着的四名剑奴都惊骇极了。 最擅长轻功的魍魉不敢停留,直接便倒退出去,想用利用绝世轻功逃命。 然而就在他双脚立地的刹那,便又看到两道血光溅出,转魂、灭魄这对双胞姐妹几乎也在同时被一剑封喉! “不!!!”魍魉回过头,惊恐的发现一抹罕见已经映入眼帘。 扑通!~ 转瞬之间,足以对抗大宗师的六剑奴,竟然被毙命五位! 从始至终,他们甚至连一剑都来不及斩出,便命丧黄泉! “还有一个……” 李莲花的目光望向官道旁的密林,随后左手一抖,刎颈剑被如游龙般飞出。 瞬息后,密林中只传出了一道闷哼。 李莲花再伸手一招,刎颈剑便飞了回来,一抹薄薄的血雾洒落长空。 六剑奴……全员丧命! “咳咳……” 李莲花轻咳两声,随后咬紧牙关,以扬州慢的真气强行压制住体内躁动的毒素。 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转头望去,远处植被茂密的丛林已经被夷为平地。 “我去!”李莲花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飞身掠上楼车顶端,举目眺望。 只见一道道轰鸣在远处响起,好似一个个无形的陨石坠落人间,隐约可见一道狼狈人影在那无数个坑洞中鼠窜…… “艹!” “他到底有多少真气!” 掩日一边逃窜,一边忍不住暗骂。 他本想着通过闪避来消耗宁安的真气,结果他光是玩儿命躲避,都耗去了大半真气,宁安的攻势竟完全没有颓败之相。 轰轰轰轰轰! 宁安脚下疾风鼓荡,在空中悬停,手中铁棍纷飞,一道道真气迸射,简直就像是人形的空气炮发射台。 他体内的天一道功法和天晶连接,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转化为真气补充进丹田。 因为宁安消耗的太快,天一道功法吸收的就更快,以至于这片刻的高强度攻击,不仅没有让宁安的 第96章 李相夷还活着! 真气亏空,反而有些过于盈满了。 车顶上。 李莲花看的眼皮直跳,嘴巴一张一合,憋了半天也只无力感叹:“好像他也不用我帮忙…… 不只是李莲花,下方原地待命的将士们也都彻底懵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不是,咱们确定是来保护王爷的……是吧?” 将士们惊骇万分。 燕云十八骑也是愣愣的看着那道如战神般的身影,无语凝噎。 一股深深的失落笼罩心头,王阳摇头轻叹:“我们真没用,已经没能力保护主上了。” 刘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灰心,至少你还有脸说呀。” 王阳:“...” 一片狼藉之中。 广阔的土地坑坑洼洼,无数个坑洞看着就像是来到了月球表面。 掩日狼狈逃窜,感受着只剩下不足一半的内力,他明白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虽然不明白宁安为何有那般充沛的真气,但掩日也清楚,继续拖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锵!~ 寒光呼啸,掩日剑翻转,人剑合一好似一条黑龙直冲天际! 咚咚咚! 凌厉的剑光斩断数个“气炮”,掩日的身形也瞬间朝着宁安杀去。 与此同时,那傲立于半空的高大身影,也停止了密集的远程攻击,迎着那条剑光黑龙便举棍杀去。 金铁交击之声不断响起,荡开的余波掀起阵阵狂风。。 片刻后,一道身影轰然从空中坠落。 轰隆隆! 大地溅起浓浓烟尘。 掩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随后便看到了官道上躺着的数具尸体! 再回头,李莲花正向没事人一样站在楼车上看着他。 与此同时,一道漆黑身影也从空中落下,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仿佛沉闷的鼓点,敲在掩日心头。 “逃!”掩日瞳孔骤缩,扭头就跑。 他知道这一趟刺杀已经是失败了,也断无成功的可能。 可就在他刚刚掠出身形之时,一道白影忽然越过他出现在道路中央。 “李相夷!”掩日心头狂跳。 李相夷微微一笑,佯装举剑横斩。 他只是佯攻,但掩日却是被吓了一惊,连忙顿时身形后跳。 噗!~ 掩日身形一顿。 他低下头,心口处一节染血的黑棍已然探出。 “你……” 掩日张开嘴,刚说出一个字,鲜血便不断从喉咙里往出漾。 李莲花巅峰的实力,比一般大宗师要强的多。 掩日艰难回头,看着那一道如战神般的身影朝自己缓缓走来。 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怒,“想不到老夫纵横一生,竟会死在这里!” 掩日身形踉跄,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扑通!~ 掩日跌倒。 朦胧的视线只看到宁安已走到自己面前,那冷峻的面容上,薄薄的嘴唇微张,吐出冰冷的字眼:“这是第二次,不会再有第三次,待本王入秦国,必将罗网连根拔除!” 掩日心头苦涩,但已经说不出话来,最终闭上了双眼,声息渐无。 “罗网怎么忽然对你出手了?”李莲花迈步走来,看着地上的尸体,满心疑惑。 宁安摇摇头:“不需要知道,将来灭了就是。” 闻言,李莲花不禁咂舌。 好像在宁安这里,灭一国就跟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也就是现在齐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庆地也只不过收服月余,根基不稳,短时间内不能再动刀兵。 否则的话,宁安怕是直接就要起兵攻打了。 毕竟庆、齐两国大战,消耗的是这两地整体的力量。 现在的齐国虽然地域辽阔,但已经没有再启国战的力量,不然太贪吃,就会导致原本打下的地盘也 难以维系。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与民休息,抓紧时间发展贸易经济,增长国力。 宁安就如现在的齐国一样,就是在不断地进食,养精蓄锐,等待着下一轮的进攻! “咳咳…噗!~”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李莲花忽然伤势发作,剧烈的咳嗽之后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的身形一阵摇晃,一只有力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脊背。 天一道的功法顺着督脉入体,随后游走于奇经八脉,将散布在李莲花体内各处的毒素统统收拢。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将它们全都攥了起来。 片刻后…… 宁安收回真气,李莲花苍白的面色也泛起一抹红润。 “多谢。”李莲花微笑点头。 宁安也回以微笑:“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毕竟你是为了帮我。” “不……”李莲花摇头,“我感觉就算我不出来,你一个人也能解决。” “何以见得?”宁安眉头微挑,“毕竟我不过刚刚破入大宗师。” 掩日在大宗师境已经多年,六剑奴合击也可在短时间内拥有堪比大宗师的战力。 然而,李莲花却笑道:“跟你认识越久,越感觉你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根本看不透,总觉得你有用不完的底牌。” 他的神情微动,想到了此前宁安不断挥洒真气轰砸大地的画面。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大宗师,也架不住那样挥霍,然而宁安在击杀了掩日之后,竟然还能帮他疗伤。 而且真气充足,丝毫不像是有损耗的样子。 李莲花看着宁安,像是想看穿那一层朦胧迷雾。 宁安也没有再反驳,亦没有解释,而是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出手?” 李莲花洒然一笑:“麻烦你这么久,欠你的已经还不完,就先还点利息吧。” 二人相视一笑,许多话都已不必再说。 队伍继续启程,数日后,终于抵达了庆地京都。 不过因为庆国已经没了的缘故,城门上的“京城”二字,也已经换成了“南陵”。 南陵城外,百官恭敬迎候。 看到宁安的车驾靠近。 文以诸葛孔明为首,武以高顺为首,加上郑和等一众监察院官员,众人齐齐行礼。 “我等拜见王爷!” 身为齐国唯——位异姓王,宁安的权力已经达到了无人能够触及的巅峰。 宁安注意到,在场百官多了许多新面孔,显然在这段日子里,南陵城已经完成了大换血。 “都起来吧。” “谢王爷!” 百官起身,宁安摆摆手,身后几名士兵也抬出了两口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装着的赫然都是南陵官员正式的任免文书。 都还是宁安当初任命的那些人,只是找皇帝盖了个章而已。 百官再次拜谢。 随后队伍进城,这一次城内的百姓再见他已不像过去那样痛恨,也没有上次破城时的恐惧。 除了敬畏之外,还有一些感激与崇拜。 因为两国合并之后,他们的日子切切实实的变好了,甚至隔三差五的都能吃上猪肉。 百姓们虽然看不真切,却也知道这都是谁的功劳。 很快,队伍来到了原本的庆国皇宫。 这里现在是宁安的王府。 虽然规模上不合规矩,但这却是战豆豆拍板决定的,理由是:“空着也是空着,宁王就住吧。” 对此,宁安也已经习惯了。 反正自打入仕以来,他的房子都是皇帝送的,哪一次都不合规矩。 “皇帝可是真信任你,竟然连皇宫都让你住了,我都怀疑你若是说想当皇帝,他也会同意。” 李莲花不禁感叹,他还从没见过哪个皇帝当到这份儿上的,也没见过哪个权臣做到这一步都还能不反的,在一日清晨,喊上李莲花,带上几名心腹,便离开了南陵城,继续南下,往大熙行进。 “这个世界可真大啊。” 宁安不禁感叹。 从南陵城出发后,队伍一路南下,关外是南诏,南诏再往南是诸多小国,再往南才是大熙。 不知不觉已是半月过去。 舟车劳顿的众人从终于进入了熙国境内,且还一路南下,最终到了熙国最南部的川州才落脚。 眼前是平坦的石板路,低矮的建筑沿着道路蔓延,耳边听着故国熟悉的语调,李莲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故国好啊……” 离开多年,故国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一阵感叹过后,李莲花忽然发现,自己在这里,好像也是无根浮萍。 他不由看向宁安:“我们现在怎么办?” 经过长期的相处,就连李莲花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他已经将宁安当成了主心骨。 他觉得,自己虽然聪明,但在大局的运筹帷幄上,比宁安还是差了太多。 宁安果然已经有了谋算,当即开口:“我早已经派锦衣卫暗中潜伏到大熙了,现在先联系他们就是。” “那就拜托了。”李莲花神情郑重,不知怎的,竟有些紧张。 宁安微微侧头,一名心腹连忙凑上跟前。 宁安低声道:“联系上此地的暗探,将消息散出去,就说……” 他看了眼一旁的李莲花,嘴角微微扬起,“就说四顾门的李相夷还活着。” 李莲花:“!!!” 几名属下领命奔走。 李莲花独自在风中凌乱。 “宁……安……”他的神情有些幽怨。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沉稳,现在的李莲花对于江湖已经厌倦,已经不想再搅弄风云。 此次回大熙,主要也是想解决掉单孤刀,至于自是的毒能不能解,他也不是很在乎。 即便之后身体痊愈,比起重振四顾门做一代名侠,李莲花更想要云游天下。 可是宁安这一道命令下去,李莲花便彻底没了选择。 李莲花:“........” 见李莲花的脸色阵青阵白,宁安却是淡然一笑:“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嗯?”李莲花不太明白,“你不是针对我?” 宁安白了他一眼,“想要找一个藏起来的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第97章 惊惧 听到这个问题,李莲花认真的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眼前一亮:“让他自己跳出来!” “没错。”宁安微微点头,“单孤刀恨你,更怕你,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并且已经回到了熙国,以他的为人,绝不对坐以待毙。” 虽然没有见过,但宁安对单孤刀这种阴险小人却十分了解。 他也料定了只要李相夷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单孤刀绝对坐不住。 “另外为了掩人耳目,我这次没带太多了,锦衣卫潜伏在这里,都已经打散了,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 易,自然也是最好让他们来找我....….”宁安又道。 锦衣卫潜伏他国,想要保证隐秘,许多都是单线联系,就算是宁安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所有人。 与其大费周章引人注目,不如给出讯号,让属下自己来找。 “唉……”李莲花叹了口气,虽然无奈,也没有阻止,“好吧,就按你说的来。” 他转头四顾,“我们现在干什么?” 下属已经散去做事,李莲花站在街道上,一时也不知往何处去。 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原本的四顾门已不在,许多东西也已经不属于他。 宁安耸耸肩,微笑道:“舟车劳顿,当下最重要的当然是找个地方好吃好喝,养精蓄锐。” 这个城市算是比较繁华的,城里最好的客栈足有上下三层,占地面积也不小。 “云鹤楼,就是这儿了。” 看着眼前阔气的招牌,宁安迈步便往里面走去。 此时还不是饭点,里面的客人不算多。 宁安刚刚进门,带着困意的小厮便猛然惊醒,随后看到宁安气度不凡,穿衣考究,定然非富即贵,连忙笑脸相迎。 “二位客官吃些什么?” “把你们这儿招牌的都上来,再来两壶好酒。”宁安二话不说,直接将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 小厮眼前一亮,“好嘞,二位爷,您稍等!” 李莲花看着兴高采烈去后厨传菜的小厮,瘪了瘪嘴:“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你可真大方啊。” 昔年的四顾门门主不缺钱,但神医李莲花却不富裕,饿惯了肚子,他也难免有些心疼钱。 宁安到时不以为意,一边喝着茶,一边无所谓道:“没事儿,我不差钱。” “……”李莲花咬牙。 很快酒菜便上了桌,二人酒足饭饱,便各自休息,仿佛是来游玩的一般。 与此同时,在宁安的安排下,关于李相夷还活着的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快速传遍熙国…… 百川院。 乃是原四顾门的刑堂,在四顾门解散之后,只有百川院得以保留。 十年时间,昔年的四顾门已经成为过去,倒是这个曾经的刑堂名满天下。 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群山辉映之间。 许多年轻身影在山间崩腾,宛若一只只灵巧的飞鸟。 其中一名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一马当先,身形轻巧如燕,动作迅疾如电,俨然对其他同期的考生形成了碾压之势。 百川院中,佛、彼、白、石四人看着那道力压群雄的年轻身影,神色各异。 “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啊,倒是个好苗子。”白江鹑胖脸上的绿豆眼微微张开,脸上透出些许惊喜。 一旁的石水瞥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你就不觉得他很熟悉吗?” “熟悉?”白江鹑一怔,随后眯眼看去,“是感觉有些熟悉,见过吗?” “唉……”云彼丘叹了口气,“他终于还是来了。” 纪汉佛面色严肃,不见喜怒,但看他的眼神,显然也是认出了那少年身份。 只有白江鹑挠着头,一脸的困惑,他尽力瞪着那双绿豆小眼朝着远处望去,“是谁呢?” 很快选拔便已经结束。 百川院的选拔面向熙国全境,所有适龄的武者都可以前来参加选拔,其中优越者可以加入百川院,成为一名刑探。 这种刑探专门负责江湖事,与朝堂并无瓜葛,但因为百川院如今名声大噪,所以每年前来参加选拔的人都是络绎不绝。 大厅内,数名青年站成一排,他们是今年众多考生中的前三甲。 当先一人身姿挺拔,长发飘然,虽然戴着面具,也能看出是一位美少年。 百川院的工作人员走来给几人发放身份牌,然而却故意跳过了当先那名蒙面少年。 “哎?不是,怎么没有我的啊?”少年怔住。 他不理解,第二第三名都有身份牌,怎么他这个第一名偏偏给跳过去了。 这时纪汉佛平静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心头一紧,连忙道:“我叫袁健康。” “……”几人一阵无语。 只有白江鹑呢喃着这个名字,觉得十分熟悉。 云彼丘摇头轻笑:“方多病,你就回去吧,百川院不能收你。” 听到云彼丘所言,白江鹑才猛地一拍额头,反应过来,“我说这么熟悉呢,原来是你啊!” 白江鹑垮着脸道:“方少爷,我们真不能收你,不让何堂主非得把我们百川院给拆了不可。” “为什么?我娘那边我会去说的,我一直的想做一名刑探,你们不能……”方多病多时急了,一把掀起面具,但话还没说完,便见一道人影匆匆奔来。 “李门主还活着!” “李门主还活着!” 一名百川院弟子面色无比激动,人还没进门,声音远远传来。 闻言,佛彼白石四人面色骤变。 云彼丘最为激动,身形快如残影,一把抓住那人肩膀质问:“你说什么?哪个李门主?” 弟子被抓的生疼,仍是高声道:“当然是李相夷李门主!” 轰! 众人脑海中宛若惊雷炸响。。 白江鹑脸上肥肉猛颤,石水面色骤变,就连一向面如棺盖的纪汉佛都是满脸愕然。 “怎么可能?门主十年前就死在东海了!”云彼丘不敢置信,神情恍惚。 他还记得,十年前就是他给李相夷下的毒! 那名百川院弟子连忙道:“现在到处都传开了,好多人都说见过门主在川州出现。” “川州………”佛彼白石对视一眼,神情接连变换,仿佛是在思考这事情的真实性。 一向冷静的石水最为激动,“门主还活着,太好了,门主还活着!” 纪汉佛沉着脸:“虽然当初没有找到尸体,但那种情况,恐怕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可他是门主!”石水冷眼望来。 一旁的白江鹑见气氛尴尬,便出面当上了和事老:“其实吧,川州距离咱们这儿也不远,不如去看看?”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纷纷点头,就连百川院的事情也顾不上,当即飞身离去。 厅堂内,只剩下两名刚刚新晋的刑探面面相觑。 方多病则是双目放光,面色无比欣喜。 “师傅还活着!” “我这就去找他!” 玉城。 群山之巅,一座庞大的城镇宛若坐落云端。 这座城十分庞大,十分豪华,与周围的村庄集镇看起来就像是不同维度的两个世界,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玉城乃是大熙境内的武林豪门,拥有敌国的财力。 但却没有人知道,这玉城的城主玉红烛,实则是大熙第一魔门金鸢盟的人! 城主府内。 一名侍卫匆匆赶到厅堂,悄悄在门框上有韵律的敲动了几下。 “什么事?” 里面传来玉红烛的声音。 侍卫左右看看,见没有旁人,便在门缝处小声说道:“李相夷没死。” 哐当!~ 房门骤然打开,衣衫不整的玉红烛从里面走出,面色霜寒,“你说什么?” 侍卫一惊,连忙低下头道:“李相夷没死,有人见到他出现在川州。” “川州……” 玉红烛念道着这两个字,随后什么都没再说,匆匆便往后山赶去。 后山,终年毒雾笼罩,活物难近。 玉红烛脚步匆匆,似是完全没有受到毒雾的影响。 很快她便进入一片山谷,眼前巨石封堵,看起来无法通行。 玉红烛停下脚步,朝里面高声喊道:“属下玉红烛求见盟主,有大事禀报!” 山谷内没有回应,但一道红衣身影却悄然出现在雾中,语气冰冷:“你敢打扰尊上疗伤?” 听见这道声音,玉红烛身躯一震。 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红衣,容貌绝美,气质妖异的年轻女子缓缓走来。 “见过圣女。”玉红烛态度恭敬。 她是金鸢盟十二凤之一,但除了她之外,其余的十一凤却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了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圣女角丽谯的手中! 角丽谯缓缓走来,神情轻蔑而冰冷,声音宛若来自地狱幽冥的回响:“你来找尊上做什么?” 玉红烛低着头,连抬也不敢抬,恭敬道:“禀报圣女,属下得到消息……李相夷……” 玉红烛话未说完,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息便汹涌而来。 “你说李相夷怎么了?!”角丽谯气息绽放,凛冽的寒风令大地都结上了一层寒霜。 玉红烛打着哆嗦道:“他……他活了!” “什么?”角丽谯神情骤变,“活了?” 玉红烛解释道:“属下得到消息,有人在川州见过他,他或许……当年就没死!” 闻言,角丽谯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到了十年前的东海一战,想到了云彼丘,想到了碧茶之毒……这个李相夷,怎么可能没死?那可是碧茶之毒! 角丽谯面色阴沉,片刻后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山谷,缓缓舒了口气,低声道:“这件事再派人去确认一番,另外……” 她凑上前,低声嘱咐:“这件事先不要惊动主上,不然你知道后果。” 听着角丽谯语气中的威胁意味,玉红烛惊惧万分,连忙点头称是。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山谷中,一个身形俊伟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暗色的嘴唇微微张合:“李……相……夷……” 第98章 江湖中人 “属下这就……” 轰! 玉红烛刚要退走,横亘在山谷前的巨石轰然爆碎! 漫天尘埃中,一个身形高大,姿态猾狂霸道的青年从中缓缓走出。 “尊……尊上?”角丽谯娇躯一颤,美眸中有恐惧,更有敬仰。 只因眼前之人,便是金鸢盟的盟主,如今的大熙魔门第一人……笛飞声! 笛飞声冷冽的目光望向二人,干涩且不带有丝毫情感的声音缓缓吐出:“你们说……李相夷……怎么 了?” 似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说话很慢,他的眼神也宛若地狱的凶神,令人不寒而栗。 角丽谯下意识的就想要蒙骗过去,但对上笛飞声那可怕的目光,她连忙低垂下头,恭敬道:“有人在川州看到了李相夷。” 话刚说完,她有补充道:“这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属下会派人去查的……” “不用。”笛飞声径直朝山下走去,“我亲自去找他!” “可是尊上您的伤还没好……” 角丽谯话音未落,笛飞声已渐渐远去。 看着笛飞声远去的背影,角丽谯心中不由生出几抹嫉恨:‘李相夷……!’ “尊上,您等等我。”回过神,角丽谯又换上娇媚的笑容,匆匆追了上去。 京城外,万圣道总部。 一排排烛火驱散了山洞里的黑暗,蜿蜒曲折的通道仿佛直达幽深不可见底的地狱。 可就在这样一条幽深的洞穴之中,却有着一片极为宽阔的空间。 南胤人封磬面色沉重,快步穿过隧道,最终进入一片亮如白昼的洞内空间。 在洞府中间黄金打造的座椅上,正坐着一名面相阴鹜的中年人。 若是李相夷在这里,定然一眼就能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他那曾经最亲最爱的师兄……单孤刀! “主人。”封磬走上前,面色沉重,“主人,李相夷好像没死。” 单孤刀正在举着酒杯的手微微停顿,“确定吗?” 封磬恭敬道:“十有八九,现在江湖中都在流传,有许多人都说在川州见过他,就连百川院也出动了,应该不会有错。” 此话落下,单孤刀那鹰隼般的双眸中泛出点点寒光。 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阴狠:“我这个好师弟,还真是命大。” 单孤刀缓缓踱步,他的声音在宽大的空间内回荡。 那双斜飞入鬓的浓眉微微皱起,一双鹰隼般凶厉的眼眸荡出阵阵杀意。 “这么大张旗鼓的让天下人都知道,难道是想重建四顾门吗?” 单孤刀忽然定住身形,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且凶狠的弧度,“难怪了,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在搜寻忘川花,看来他果真还没死!” 封磬此时跟上前,小心道:“碧茶之毒毕竟乃天下奇毒,如今忘川花就在咱们手中,他身上的毒恐怕 还没解。” 如今大熙皇朝几乎就是万圣道的天下,现在的万圣道背靠朝廷,威势比当年的四顾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的眼目遍布整个熙国。 宁安派人寻找忘川花,纵然再小心,也还是引起了万圣道的注意。 单孤刀也第一时间派人将忘川花先一步抢了回来。 “我那师弟向来命好,别人求而不得的,他轻易就能拥有……” “中了碧茶之毒都不死,他若活着,恐怕是我万圣道的变数……” 单孤刀眸光微微闪烁,随后冷然下令: “随我……入川!” 京都,天机堂。 宽阔的大厅内,堂主何晓慧忽然站起:“你说什么?小宝他去了川州?” 一名下人跪在地上,哭声道:“少爷听说李相夷没死,直接就快马奔向川州了,小人实在是拦不住啊。” 何晓慧眉头紧缩。 她的天机堂虽然也算是江湖势力,但这些年基本上已经归属于朝廷,因为她的丈夫方则士就是当今的户部尚书,她的公公更是当今的太子少傅。 江湖,在朝廷眼中就是一帮以武犯禁的混混,何晓慧受丈夫的影响,对江湖以及江湖人都没有丝毫好感。 尤其是她的二妹,因单孤刀而死,对于这个单孤刀的师弟,何晓慧更是恨屋及乌。 “真是祸害遗千年,小宝好不容易才长大,这些人怎么又活过来了,相公偏偏又不在……” 何晓慧焦急万分,就在此时,一个相貌端庄的妙龄女子如精灵般跑来。 来人正是熙国的武林第三美人,也是何晓慧的妹妹,何晓凤。 “你也听说了?”何晓慧问道。 何晓凤郑重点头,随后认真道:“姐,你放心,我这就去川州,一定把小宝带回来!” 熙国武道昌盛,江湖势力众多。 随着李相夷“死而复生”的消息传播,整个熙国的江湖也都因此而震动。 无数江湖人物纷纷赶往川州…… 川州,云鹤楼。 宁安住在最豪华的天字一号房,这是套房,里面三间,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书房和会客厅。 除了没有卫生间之外,论装修或服务都不比后世的五星级酒店要差,甚至更为周到。 当然,价格也极为不菲,要是换算起来,住一晚所需要的花费几乎相当于现代的几十万。 房间内青烟袅袅,檀香的味道升腾,仿佛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李莲花看着屋内的豪华又不失精雅的装潢,不禁感到肉疼:“这住一天,能买多少萝卜啊……到底是苦日子过多了。 十年前他扔下一切,子然一身,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就是靠着种那么点儿萝卜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他最重要的令牌也当成了银两,为了让自己不再想念它,便不让自己存够赎回令牌的钱,日子也过的是精打细算,十分辛苦。 旁人都是由俭入奢易,他倒刚好是反过来了。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大人吗?” “进。” 听到宁安的声音,对方推门而入,随后恭敬的在宁安身前跪下:“属下锦衣卫千户靳一川,见过主上!” 靳一川也是沈炼麾下,属于当初和沈炼一起被召唤出来的百名锦衣卫其中的一个。 在沈炼水涨船高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后,靳一川这个小旗官也晋升为了千户。 近一年的时间,他的修为也从七品晋升到了九品。 因为绝对忠诚,入熙国寻找碧茶之毒解药的事,就将他派过来了。 “我要的东西找的怎么样了?”宁安开口问道。 靳一川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恭敬的533放到桌上。 “属下探查到观音垂泪的下落,最后追查到朴锄山一品坟,这是详细地图,东西还没有取回来。” 说到这里,靳一川的表情有些歉疚,“之前属下一直在带人寻找忘川花,已经找到,但当属下赶到 时,却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对方实力不弱,为了不暴露,属下没有出手……” 扑通!~ 靳一川双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靳一川难受极了。 他带人进入大熙,为的就是这两样宝物,结果什么都没有拿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观音垂泪目前还在一品坟,没有落入别人的手中。 “起来吧。” “主上……属下..”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宁安并没有责备,他的宽容和鼓励令靳一川无比感动,也更加愧疚。 靳一川猛地一砸胸口:“原为主上效死!” “嗯,下去吧,继续潜伏,注意安全。” 靳一川身躯一震,随后恭敬退下。 宁安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大熙距离齐国太远,以前根本就没有暗探潜伏进来过。 从无到有,这个过程无疑无比艰难。 做暗探,背井离乡,身居敌国,那种时刻处于危险与孤独的感觉,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他们值得被尊重。 房门关闭。 宁安的脸上仍是十分平静,他自顾泡着茶水,淡然开口:“观音垂泪和忘川花,你想要哪个?” “啊?”李莲花不由一怔,“忘川花不是已经被人先一步抢走了吗?” 伴随着热水冲开茶叶,一股沁人茶香涌入鼻腔。 宁安默数七秒,随后将清澈茶汤倒出,又分入轻巧茶杯。 “再抢回来就行了。”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莲花不怀疑他的本事,但却仍有不解:“你知道是谁抢走的忘川花?” 宁安放下茶杯,回头望向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已看透一切。 “你觉得谁最不想让你得到忘川花?” “是单孤刀?”李莲花迟疑道。 宁安站起身,随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户打开,清风带来街道的熙攘,他缓缓开口:“单孤刀恨你更怕你,他知道你还活着,怎么会睡得着呢?所以,他一定会来找你。” 李莲花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哆!~ 宁安的手指轻轻敲在窗框上,随后嘴角微微扬起:“等他来了,顺手杀了就好。” 次日,清晨。 当天空的第一缕阳光驱散冷寂的黑夜,一道惨呼声顿时响彻街道。 “啊!~~~” 云鹤楼外,一个江湖人打扮的男子猛然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他的胸口凹陷,一只手扭曲变形,显然受伤不轻。 此时的云鹤楼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统统都是江湖中人,因为距离比较近,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赶来。 此时,一众江湖人看着倒飞出的那道人影,有的惊骇,有的则是疑惑。 “这人好像是飞雷堂的副堂主吧?那可是七品上的高手啊,怎么一招就被打成这样?” 第99章 客栈 能在一日内赶到的都是距离此地较近的江湖门派,彼此也都认识。 显然有人认出了倒飞出的那人身份。 一道道目光向着云鹤楼望去,在大门前,数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如铁塔般站立,神情脾睨。 众人翘首往里面望去,隐约可见还有许多人影坐着,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让进啊?”有人来的晚了,还不明白情况。 有人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呢?云鹤楼让人包下来了,据说那位李门主就住在这里。” “真的?李相夷真在此处?不行,我得去看看。” “回来回来,找死不是?你没看到刚才那人是怎么被打的吗?” 众人议论纷纷。 云鹤楼让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惨叫声音犹在耳,有这前车之鉴,谁也不敢擅闯。 他们看不出王阳等人的实力,但能一招将七品上的高手重创,显然不是他们能惹得。 “竟然有如此高手护卫,看来真是李门主回归了啊!” “可说呢,若非是李门主,谁能让这般强者护卫?!” “太好了,我就知道李相夷不会死!” 虽然没能进门,但人群中已经传来许多兴奋的议论声。 事到如今,他们几乎已经可以确认,里面的人,一定是李相夷! “沉寂十年,正道凋零,李门主这是要王者归来啊!” 众人激动万分。 就在人群吵嚷之际,忽见数道白衣人影从远方策马本来,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呼出声:“是百川院!” 随着人群中的一道惊呼,所有人都举目望去。 一道道白衣人影逐渐清晰,在场众人的呼吸都不禁更加用力。 “佛彼白石!” “真是的他们!” 人群中惊呼不断。 在四顾门解散,李相夷失踪后,原本身为四顾门刑堂的百川院一跃成为江湖顶级势力。 原本属于李相夷麾下的佛彼白石也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武林巨擘。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倩影从天而降。 来人一袭白衣,容貌绝美,出尘若仙,不似人间之美。 “是乔婉娩!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 看见那道倩影,在场众人顿时大惊。 与此同时,一个几乎确定的真相也呼之欲出…… “佛彼白石和乔婉娩都来了,看来李相夷果真就在此处!” 众人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很快,百川院众人已经来到云鹤楼门前,作势就要往里面冲去。 然而几道铁塔般的人影却是守在门前,丝毫没有好离开的样子。 云彼丘面色微寒:“让开!” 王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头颅高高扬起,根本不屑一顾。 “你!”云彼丘双目微凝,当即一掌朝着王阳拍去。 这一掌虽然没用全力,但赫然也是九品修为。 然而…… 嘭!~ 蹬蹬蹬…… 两掌相对,云彼丘感受到一股巨力用来,一连倒退数步。 “九品高手!”云彼丘顿时大惊。 佛彼白石等人都无比惊讶,没想到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护卫,竟然就有九品实力。 哪怕是周围围观的群众,已经有所猜测,此时也不由发出阵阵惊呼。 “竟然真的是九品高手!” “一掌将云彼丘都震退了,这身手着实了得啊!” 道路上,云彼丘怒瞪着眼前的王阳,发丝无风自动。 纪汉佛、白江鹑、石水也都走上前,一副要强闯的架势。 然而王阳却是不屑一笑,随后刘鹰等其余燕云十八骑的众人也都走到门前,一身气息绽放,赫然都是九品! “卧槽~!” 佛彼白石都懵了。 他们刚刚云酿起来的气势顿时一散。 谁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忽然多出了这么多九品。 “哪儿来的这么多九品高手?什么时候九品这么不值钱了?’众人诧异。 围观的人群中也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勒个乖乖!” “一、二、三……十六、十七、十八,十八位九品啊!” “竟然能用足足十八位九品高手作护卫,这牌面也太大了吧!” 众人惊骇万分,随后便感到一阵狂热。 “一定就是李门主!” “除了李门主,还有谁有资格让这么多九品高手护卫?” 这帮江湖客都兴奋极了,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兴起的武道盛世。 佛彼白石站在门前,颇为尴尬,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强闯了,这下却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一时左右为难。 就在此时,宛若仙子般的乔婉娩走上前,用恳切的语气柔声说道:“方才多有得罪,我们都是四顾门的旧故,还请让我们进去拜会门主。” 乔婉娩做事显然像样的多。 然而王阳而是摇头:“我们不是李相夷的门下,我们的主人,是齐国镇南王宁安!” 轰! 这一道声音明明说的很轻,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宛若雷霆万钧。 “不是李门主麾下?” “这怎么可能……” 众人大感诧异,随后注意到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 “宁安?” “嘶!—”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那位灭了庆国的宁安!” 庆国距离大熙相对较近,隐隐亦有威慑,庆国的灭亡令无数熙国人拍手称快的同时也感到恐惧。 因为一个强国覆灭,另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家站起来了。 那便是齐国。 而造就这一切的哪个宛若战神般的男人,就是宁安! 这一刻,街道上完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的目光望向眼前的云鹤楼,顿时感觉这不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而是一座万仞高山! 片刻后。 佛彼白石四人先反应过来。 “宁安?门主怎么会和宁安在一起?”石水神情微变。 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 白江鹑一怔:“你们说,会不会是宁安救下了门主?”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纪汉佛轻轻点头。 齐国距离熙国太远,他们对宁安的认知只在传闻中,了解的并没有那般详细,只知道宁安覆灭庆国这类大事。 至于他的年纪、修为、样貌都所致甚少。 在这些看来,能有灭国之能的大将,怎么也得几十岁了,在十年前恰好救下坠海的李相夷,也并非没有可能。 云彼丘神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毕竟是个叛徒,毕竟是他亲手给李相夷下的毒。 人群之外,一道白衣人影忽然出现,来人正是昔年四顾门中的萧子衿。 他攥紧了双拳,怒瞪着远处的云鹤楼,心中满是不甘。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萧子衿心中暗恨,却没有着急上前,仿佛一个透明人。 前方酒楼门前,乔婉娩忽然高呼:“相夷,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 她的眼眶红了,依稀仿佛看到了当年那猾狂少年。 石水也在一旁高喊:“门主,你在吗门主?!” ….… 酒楼,天字一号房。 李莲花坐在书桌前,神情无比复杂,他没有去看,但脑海中已浮现出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故人来了,不去见见吗?”宁安坐在桌前,眼前的炉子上正煮着茶。 李莲花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十年了,物是人非,相见不如不见……” 以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想要彻底跟过去告别。 宁安微微颔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咕嘟嘟……” 水开了,红茶的浓香从水壶中飘荡出来。 外面的呼喊声仍是不断,李莲花甚至听到了乔婉娩的哀泣。 “唉……”李莲花一声长叹,他明白,自己是要跟过去好好告个别了。 在真气的加持下,一道儒雅清俊的声音从楼上传出: “各位请回吧,当年的李相夷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李莲花,我这次回来,并无心于江湖……” 说到这里,李莲花声音一顿,“此次回大熙,我只是为了一桩未了心愿。” 道路上,佛彼白石等人神情一朕,白江鹑高声问道:“可是为了单副门主?” “不错,我想要找到师兄的遗骨,若是谁能提供线索,必有重谢!”李莲花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房间内。 宁安诧异的望了李莲花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腹黑。” 李莲花第一次听到腹黑这个词,但也能猜到其意思,不由笑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况且若不这么说,岂非打草惊蛇?单孤刀如何放心?” 闻言,宁安不由赞赏的看了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确实可称得上足智多谋,以前醉心于武功,武功便是绝顶,后来学了医术,有成为了世间闻名的神医,因为不能随便动手,智谋也越发了得。 果然,天才学什么都是很快的。 道路上,得到了李莲花的回应,佛彼白石和乔婉娩等百川院的人都激动万分。 “门主放心!” “我们一定会找到单副门主的遗骨的!” 其余江湖人也纷纷高喊:“我等也会助一臂之力,定当不负众望!” 话音落下,人群也纷纷散开,连忙去寻找线索。 毕竟能让鼎鼎大名的李相夷欠下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百川院的刑探也被派出,但佛彼白石四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云彼丘神情复杂的看向楼上,嘴巴张开又闭上,心里似有无数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云鹤楼门外,乔婉娩哭红了双眸,最终噙着泪和佛彼白石在附近的客栈住下。 他们在等,等一个见面的机会。 夜幕降临。 川州的天空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令今晚的夜色更加昏暗。 街道上漆黑一片,只有远远的打更声久久回荡。 云鹤楼大门大门紧闭,王阳等燕云十八骑除了留下两人留守大厅外,其他人都在不同的房间内休息。 第100章 如遭雷击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寂静的街道上飘忽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人身穿黑衣,披着黑袍,脸上还蒙着面色的面巾,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下闪着微微寒芒。 单孤刀看着眼前的云鹤楼,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意。 “你可真是愚蠢,没想到现在还在找我……” 单孤刀口中呢喃,下一瞬便好似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云鹤楼后院。 单孤刀的身形轻飘飘落下,没有发生半点声响。 他足尖一点,身体若鬼魅般又隐入黑暗。 刘鹰打着哈欠从茅房走出,来回看了看,没发现异样,便又走回大厅。 大厅内,王阳正趴在桌上打盹,眼睛时不时睁开,仍在警惕着什么。 谁也没有注意到,楼梯拐角处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中浮现出些许笑意。 单孤刀天赋平平,与李相夷可谓天差地别,但在十年前李相夷东海一战时,这个不孝徒却趁着师傅漆木山闭关时乱其心,诱骗漆木山传功。 一位大宗师的全部真气,将单孤刀送到了大宗师的门外,与破境只有一线之隔,只是这一线之隔却困了他许多年。 单孤刀一路走上三楼,脚步轻盈的走向最前面的房间。 就在此时,房间门忽然开启! 单孤刀眼皮一跳,下一瞬,一个陌生的青年便从房内走出。 青年身材高大健壮,面貌英武神俊,看到深夜潜入的黑衣人神情却不见丝毫慌乱。 “你终于来了。”宁安微微开口,仿佛已等了他许久。 单孤刀冷笑一声,也没(诺了赵)有被发现的惊慌失措。 他虽然不知道宁安是如何发现的他,但却自信自己的身份隐瞒的极好。 “好像你知道我是谁一样?” 单孤刀话音落下,一道带有苦涩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忽然响起:“师兄,是你吗?” 单孤刀神情骤变,他猛然回过头,便看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正面带苦涩的看着他。 “你……”单孤刀双目微眯,他看着眼前陌生的青年,忽然感到十分熟悉。 他可以确认,这个面目大变的男子,定然就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 “真是让人意外啊……” 单孤刀目光冰冷,他万万没有想到,李莲花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吗?’ 单孤刀的眉头皱起,眼神中充满困惑。 在来之前他就得到消息,说早晨时李相夷还请人帮忙找他的遗骨,怎么可能现在又认出他来? 李莲花仿佛看出单孤刀疑惑,不由苦笑:“说如果不怎么说,你怎么会上当出来呢。” 此话一出,单孤刀心头一震,随后鹰隼般的眸子中散出冰冷寒芒。 “师弟,你可真是好的很呐……” 单孤刀索性也不伪装了,摘下了兜帽,也取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中年面孔。 与十年前相比,他的容貌没有太多变化,最大的不同不是那下巴上的胡须,而是那一双眼眸中的内容。 在李莲花看来,以前的单孤刀至少很会伪装,至少他还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些许情感,然而现在他能看到的只有冷漠和阴狠。 “竟然中了你的圈套。”单孤刀负手而立,不见惊恐,“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物?” 李莲花看着眼前本该死去的师兄,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沉入谷底。 “师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李莲花双目通红,声音哽咽。 事到如今,他仍是无法接受最亲之人的背叛。 “我是哪种人?”单孤刀冷笑一声,“我怎么跟你比啊,你可是大家最喜欢的天才李相夷,而我呢?” 单孤刀的面色一沉,表情瞬间阴冷到了极点。 “大家都爱你啊,师傅喜欢你,所有人都喜欢你,可谁会在乎我?” “有你在,我只不过是个不足轻重的副门主。” “我记得有人曾说过,四顾门离了谁都行,就是离不了李相夷,这话是你说的吧?师弟!” 提起陈年旧事,单孤刀压抑多年的情绪疯狂上涌。 他近乎咬着牙道:“我当年要你投靠朝廷,你就是不同意,你从来都不愿意听我的,所以你输了,你的四顾门没了,而我的万圣道已然崛起!” 单孤刀高举双手,仿佛在等待着观众恍惚的巨星。 两行热泪从李莲花的脸上滑过,他痛苦万分,哽咽着道:“师兄,你为何要这样?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你?”单孤刀冷笑两声,“我恨不得你去死!”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通红的双目中有着浓浓的嫉恨,“当年,你去东海决战,我找师傅说你有危险,你猜师傅怎么做?他把他的武功传给了我,让我去救你!” 单孤刀咬牙切齿,“他让我救你,他只关心你,他何曾在乎我的死活!” “他该死!” “你也该死!” “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单孤刀近乎癫狂般的怒吼这。 李莲花看着他,听着他所说的一切,目光中满是绝望。 李莲花终于明白,不是师兄变了,而是他看错了人。 “好了,该送你上路了……”单孤刀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仿佛在看着一只被猫戏耍的老鼠,“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我是对的,我是南胤皇族的后裔,我也终将君临天下,到时候,我会把这个好消息烧给你……” “哦,对了,还有师傅,师傅当初闭关之际,我是故意去找他的,就是想让他死!” 闻言,李莲花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怒火急冲心头:“你简直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是你!”单孤刀怒吼道,他双目微眯,透着阴险的光芒,“我知道你在找忘川花,你的碧茶之毒一定很难受吧。” 李莲花不禁失色:“你……毒也是你……?” “倒也是有些关系。”单孤刀好像十分得意,他迈步朝着李莲花走去,一身准大宗师的修为轰然绽放,“好了,你也该死了,等杀了你,一切都会重新回到我的掌控中。” 单孤刀笑容阴狠。 他能看出李莲花的状态并不太妙,他缓缓迈动脚步,并不着急,仿佛是想从李莲花的脸上看到些许 恐惧。 然而,他注定失望。 与此同时,在单孤刀的身后,一道声音冷然响起:“你似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哦?是你。”单孤刀停下脚步。 他回头望向宁安,眉头微挑,“我知道你,齐国的宁王,你好像很厉害,不过这里是大熙,可不是你 的齐国,你又能如何?” 窗外忽有寒风吹过,吹走了云朵,露出一抹如水月色。 月光宛如银纱般洒落,罩在宁安的身上,令他整个人都透着神明般的光辉。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宁安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无趣的闹剧。 他抬起手,开始活动手腕。 强大的威压渐渐扩散,令单孤刀感受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 宁安慢慢走来,平静的声音宛若神明的宣判:“对了,告诉你个真相,其实你并非是南胤后人,他们要找的人,是李相夷。” “不可能!”单孤刀瞳孔骤然紧缩。 他不明白宁安为何会知道他的事,但心中已有些不安。 踏踏踏…… 宁安脚步继续迈进,清冷的声音也如一把把无形钢刀,刺激着单孤刀的内心。 从宁安口出说出的真相,令单孤刀彻底破防。 “你胡说!” “我才是南胤后人,我将是这天下帝王!” “你休想骗我,这以后可都是我单孤刀的天下!” 单孤刀双目通红,歇斯底里的狂吼着。 他宛若疯狂的野兽,忽然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宛若炮弹般向宁安杀去。 嗡!~ 寒芒闪烁,一把短剑入手,单孤刀快出残影,猛然将短剑朝着宁安的心口刺去他想要将这迷惑他心智的恶鬼抹杀,他想要将一切违逆他的人都统统灭掉。 然而,那月光下的青年只是微微摇头:“我没想骗你,只是单纯的……想杀你!” 话音落下,单孤刀已攻到近前,这一击宛若野兽夺命的撕咬,势不可挡。 然而就在单孤刀看着那一抹寒芒即将刺向宁安心口的时候,一只拳头便先一步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 嘭!~ 轰!— 单孤刀身形瞬间倒飞出去,砸毁了数间房屋。 一片废墟之中,单孤刀满身鲜血,一动不动……临街,客栈。 “刚才是什么声音?”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佛彼白石四人匆匆赶下楼,聚在一起。 “你们也都听到了?那声音好像是从云鹤楼的方向传来的……”石水眉头微皱,随后猛然大惊,“不 好,门主!” 话音未落,后一步下楼的方多病已经急匆匆朝着云鹤楼的方向冲去。 佛彼白石四人对视一眼,也连忙追了出去。 “相夷……相夷……”乔婉娩匆匆下来,一双通红的美眸满是担忧。 就在她也冲出门的以后,一道身影却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子衿!”乔婉娩先是一怔,随后惊喜,“子衿,相夷他没死,你知道,相夷还活着。” 萧子衿面色阴沉,咬着牙道:“你果然还没有忘记他!” 乔婉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露出一抹愧疚,“可是他毕竟是相夷……” 轰隆!~ 萧子衿身躯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 待他回过神来,乔婉娩已经奔向了云鹤楼,看到那抹决然倩影,萧子衿双拳紧握,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随后也追了上去。 第101章 来,我们再战一场! 云鹤楼。 燕云十八骑已经在楼中站定,看他们的样子并没有半分困倦,一个个都依旧如刀锋般凌厉。 当乔婉娩今日云鹤楼的时候,佛彼白石和方多病都已经到了。 他们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燕云十八骑刚要张口,王阳等人就主动让开了身形。 “多谢。”方多病道了声谢,连忙匆匆奔上楼去。 其余人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便在上三楼的转角处看到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看到这具尸体,方多病面色骤变:“舅舅!” “副门主!”佛彼白石也齐声惊呼。 虽然十年不见,但单孤刀的样子他们并没有忘记。 此时看到这具尸体,他们都不禁疑惑,这具尸体看起来明显是刚死不久,可十年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单孤刀的尸体的。 如果这个是单孤刀的话,当年的又是谁? 纪汉佛皱着眉走上前,伸手在尸体的脸颊和下巴上摸了几下,随后确认道:“是真的。” “他……他难道朕的是副门主?”白江鹑身躯一震,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动。 “这怎么可能?副门主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啊!”石水已经惊骇万分。 几人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尸体,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诡异。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因为当年单孤刀根本就是假死。” 宁安缓步走来,背着手,俯视着楼梯处的几人。 “你说……副门主是假死?”云彼丘满脸惊愕,“可是,可是我们当年见过他的尸体,他明明……” “是用削骨之法伪造的,目的不过是挑起四顾门和金鸢盟的纷争,好渔翁得利。”宁安目光平静,“这十年来收益最大的万圣道,便是他幕后主使。” “这!”百川院众人不禁瞠目结舌。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满是惊疑。 几人纷纷去检查单孤刀的尸体,最终确认,眼前这具确实是的真的! “副门主怎么会这样……”白江鹑眼帘低垂,长长叹了口气。 方多病脚步踉跄,这残酷的现实让他,让百川院的众人都无法接受。 在他们心中,单孤刀的武功虽然不如李相夷,但同样是义薄云天的好汉。 结果现在才知道,那个义薄云天的形象不过是单孤刀的伪装,他实际上是个阴险狡诈的恶人! 众人一时无言。 这时,最后赶来的萧子衿忽然开口:“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为何李相夷今天还说要找单孤刀的遗体 呢?” 萧子衿的目光充满敌意,“宁王可是在耍我们?” 他的话音落下,十八道危险的气息忽然全部都笼罩在他的身上。 王阳、刘鹰等人上楼,一双双目光都充满了敌意。 十八名九品的敌意令整个云鹤楼都仿佛忽然冷了下来,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萧子衿瞬间闭上了嘴。 宁安可不是李相夷,哪怕是当年最年轻气盛的李相夷也不会随便杀人,但宁安可不一定。 这时候白江鹑连忙出来,笑呵呵的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呵呵呵。” “相夷,相夷你在里面吗?”乔婉娩忽然朝着里面的房间轻唤,“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为何又要让我们去找单孤刀的遗骨?” “因为要引蛇出洞。”房间里传来李莲花的一声叹息。 他躲在房间里不想露面,就是不想和过去再有太多牵扯,昨日之日不可留,往事不愿再追忆。 听到李莲花的解释,百川院众人顿时恍然。 “原来如此,既然当年是单孤刀害的门主,那他自然最怕门主回来,看来他今晚就是来一探究竟的。” 众人看向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神情中充满了怨恨。 当年的四顾门,何其强大? 就是因为单孤刀的算计,导致偌大的门派土崩瓦解,只剩下区区一个刑堂。 “师傅,我是方多病,当年您说过等我长大就收我为徒的,你还记得我吗?”方多病焦急地朝房内喊道。 里面没有回应。 也不知是李莲花已不记得,还是不愿提起。 方多病急声道:“师傅,如今魔道昌盛,正道凋零,还请师傅重出江湖,重建四顾门!” 佛彼白石四人对视一眼,也齐齐朝着里面行礼:“请门主重出江湖,重建四顾门!” 李相夷这个名字在大熙就是图腾般的存在,众人纷纷请命,希望能够重现当年的辉煌。 然而他们等到得也只有一声叹息。 李莲花的声音从房内悠悠响起:“承蒙错爱,当初我虽然是被蒙骗,但却是对不起许多四顾门的兄弟,我已不愿再牵扯江湖事。” “门主……”众人还想再劝。 李莲花却道:“如今真相大白,如果各位有心,就请帮忙昭告天下吧。” 说完这句话,不管百川院众人如何呼唤,李莲花也再没有任何回应。 众人无可奈何,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声轻叹。 “好,既然门主心意已决,我等不再强求,此事我们会传扬出去的,请门主放心。” 说完这些话,佛彼白石也相伴离开了云鹤楼。 方多病纵然不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尊重师傅的决定。 “相夷……”乔婉娩眼中含泪,“你还在恨我吗?” 良久,房间内只传出一句话,“往事已去。” 楼下。 众人神情失落。 他们不断回头观望,都觉得既兴奋又可惜。 “门主真的就这样退出江湖了吗?”石水心有不甘。 纪汉佛沉声道:“他的决定没有人能干预,既然现在他不愿,以后再找机会劝说吧。” 白江鹑也点点头,“是啊,只要人或者总有机会,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将单孤刀和万圣道的真面目昭告天下。” “对,决不能让万圣道这毒瘤继续存在!” 众人打定主意,随后便匆匆离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云鹤楼上的一扇窗户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明澈的眸子深深的目送他们离去。 房间内。 李莲花关上窗户,随后看向了宁安,“我们走吧。”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平静,仿佛已和过去完全告别,心中的积郁也彻底消散。 “确定了?”宁安问道。 李莲花点点头道:“单孤刀的死讯万圣道很快就会知晓,早些行动为好。” 单孤刀深夜前来,知道此事的人不会多,但一定会有。 万圣道得到消息的速度,绝对比百川院传递消息的速度要快得多,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好,那今晚就走。” 清晨。 当阳光刚刚升上半空,方多病便抱着一个木盒走向了云鹤楼。 里面装着的是李相夷当年的佩剑少师。 他刚刚来到门口,便感觉有些不对,急匆匆奔上楼,却发现楼上都是空的,只有一些伙计在打扫卫生。 方多病连忙拦住一人问道:“楼上的客人呢?” “已经走了,昨夜就离开了。” 听到伙计的回答,方多病顿感失落。 他看着怀中抱着的少师,眉眼中多了几分孤寂,“师傅,您把我忘了吗?” 故人已去,方多病失魂落魄的回到不远处的另一家客栈,佛彼白石等人已经在大厅候着,显然在等他的结果。 “怎么样?见到门主了吗?”石水连忙问道。 方多病无奈的摇摇头,“师傅他昨夜就已经走了。” “这……”石水顿时一怔。 云彼丘哽咽道:“他终究还是不愿见我们。” 几人相视无言,最终纪汉佛首先起身,他看起来依旧和过去一般冷淡。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久留,先把门主交代的事情做了吧。” 笔直宽阔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缓缓朝着朴锄山的方向进发。 身后城镇的影子越来越远,也仿佛在跟久远的记忆诀别。 李莲花没有回头,在云鹤楼时他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 只是有时候你越不愿面对的,就越会冲到面前来。 “李相夷,你果然没死!” 李莲花抬头望去,远处的道路上,一个面容俊伟猾狂的青年正冲他微笑,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并不让人感到亲切。 “笛飞声!”李莲花颇为惊讶。 他没想到当年与他一同坠海的笛飞声竟然也还活着,而且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错人了。”李莲花摇摇头,不~打算理会。 然而笛飞声却已经认定了他,傲立在道路上,根本没有让开的打算。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李相夷,我等你了十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笛飞声仰头笑着。 只听一声嗡鸣,一把长刀已然入手。 “来,我们再战一场!” 笛飞声战意澎湃。 这是个纯粹的武痴,哪怕自己的武功都还没有完全恢复,依旧想着与人比斗。 李莲花望着他,随后轻轻摇头:“当年我们都是被单孤刀给算计了,如今单孤刀已经伏诛,我们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笛飞声眉头皱起,“我只是想跟你打,什么四顾门金鸢盟的,我不在乎!” 笛飞声浑不在意,一旁的角丽谯却是惊讶极了。 当年的事情,就是她和单孤刀一起谋划的,十年来双方也一直有来往,图谋的乃是整个熙国。 ‘难怪联系不上他,竟然已经死了!’角丽谯心中骇然。 她猜到李相夷活着的消息传出,单孤刀可能会坐不住,却没想到这人死的竟然这么快。 ‘真是个废物,坏我大事……角丽谯眉头微蹙,心中暗暗痛骂起单孤刀,‘可是李相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角丽谯十分疑惑。 她自信当年的事情做的十分隐蔽,而且后来还借机杀了一批,现在知晓此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且都是身边心腹。 一念及此,角丽谯忽然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宁安。 第102章 杀,一个不留。 难道是他?’初次见面,角丽谯并不认识宁安,但直觉却十分强烈。 与此同时,宁安的目光也朝她望来。 那如星河般璀璨且深邃的眸子,仿佛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只是对视一眼,角丽谯就感觉自己已经被完全看透。 仿佛在这个青年眼中,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笛飞声。”宁安忽然开口。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角丽谯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就没来由的感觉十分不妙。 果然,宁安的下一句话,便印证了她的直觉…… “笛飞声,当年东海一战前,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派人给李相夷下了毒,而且是碧茶之毒。” 宁安的目光看向笛飞声,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当年他身中剧毒你都不是对 手,现在你依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什么?!”笛飞声神情骤变。 他这人没有什么心眼儿,只是单纯的武痴,一心追求武道。 宁安的这番话,令他瞬间破防。 “不可能!”笛飞声不敢置信,他看向李莲花,见李莲花没有否认,便明白了事情果真如宁安所说。 一时间,笛飞声精神恍惚。 细细思索,他忽然想到当年东海一战时,确实有些不对劲。 明明自己一开始完全不敌,后来李相夷的气息忽然就弱了,战况也是从那时开始扭转。 “我还以为能跟他平分秋色,没想到他竟然身中剧毒……”笛飞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沉如水。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和李相夷的差距竟那么大。 哪怕李相夷被人暗算,身中剧毒,他也只是勉强打了一个两败俱伤。 “角……丽……谯……” 笛飞声的声音冰冷彻骨,他回头怒瞪着身旁的红衣女子,眼眸中满是怒火和杀意。 “他说的都是真的?” 感受到笛飞声的杀意,角丽谯一阵心慌,连忙狡辩:“尊上不要听他胡说,属下……属下从未下毒,尊上能赢,是因为尊上本就是世间最厉害的!” 笛飞声那双阴鹜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是想将她看穿。 “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当然不会,属下绝不可能欺瞒尊上!”角丽谯连忙保证。 见笛飞声回过头,她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宁安,暗暗记恨在心,‘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笛飞声没有再理她,而是郑重的看向了李莲花。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与我一战!” 见笛飞声无论偶如何都要打一场,李莲花不禁扶额。 果然,有些人不论过了多少年都是不会变的。 一旁的宁安双目微眯,被这般胡搅蛮缠,他已经被耗去了耐心。 呜! 官道上忽然就起了风,吹得宁安的衣袍猎猎作响。 感受到宁安身上的杀意,李莲花不由一惊,连忙开口:“好,我答应你。” 他清楚宁安的脾气,也知晓宁安的实力。 李莲花与笛飞声虽然是对手,但却是亦敌亦友,他生怕自己若不出手,笛飞声恐怕得让宁安活活打死! “你没问题?”宁安诧异道。 李莲花的毒中的太深,即便有他帮忙压制,也不能持久作战。 “我没有恢复,他也没有,放心,没问题。”李莲花微笑点头,随后气息一震,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变了。 嗡!~ 伴随着一声嗡鸣,刎颈剑便如游龙般落入手中! “好!”笛飞声面色一喜,战意顿时澎湃。 他脚步一踏,大地瞬间多出一道凹陷,他整个人也如炮弹般激射出去,手中长刀挥舞,卷起阵阵狂风。 不得不说,笛飞声虽然脑子比较直,但在武道上的天赋果真不弱。 从小死士出身,并无名师知道,靠着极强的武道天赋,自创神功悲风白杨,自一出江湖,便几乎天下无敌。 可惜既生瑜何生亮,他偏偏遇到了李相夷。 嗡!~ 白光耀目,剑声宛若龙吟。 李莲花身形一展,人剑合一,势若长虹经天。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才空中交汇,剑声与刀声碰撞,明明只有两个人,声势却好似万人齐战! 这段时日,因为有宁安以真气帮忙压制,李相夷的内力也恢复到了昔日的两成。 虽然只有两成,却也稳稳压了笛飞声一头。 笛飞声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的所有出招都能被李相夷看破,一直落入被动。 问题,他能感受到李相夷的真气并不如自己雄浑,这是技巧上的碾压! “噗!~” 片刻之间,二人交手十余招,一道黑色的人影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尊上!”角丽谯担忧极了,连忙迎上去,将倒飞的笛飞声接住。 此时的笛飞声嘴角溢血,气息不稳,俨然是受了重伤。 角丽谯忧心万分,怒声道:“我家尊上伤势刚刚恢复,功力还不足原先的一半,你们这是趁人之危!” 她的话音方落,李莲花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伤势复发,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脖颈处一道黑色血线清晰上涌,剧烈的咳嗽后,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宁安及时上前,一掌按在了李莲花的背部,以天一道的柔和真气帮助其将毒素压下。 不远处。 笛飞声看到这一幕,不由惊讶:“你……你这是怎么了?” 宁安看也未看他,不耐烦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中了碧茶之毒,他现在的内力还不足巅峰时的两成。” “两成?”笛飞声瞳孔骤然收缩,久久回不过神来。 片刻后,宁安收回了手掌,但李莲花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显然毒已攻心,若不快些解毒,定是回天乏术。 “别挡道。”队伍出发,宁安冷喝一声,雄浑的真气爆发,将堵在道路上的笛飞声和角丽谯二人震退一旁。 笛飞声呆愣在原地,待宁安等人已经快要消失不见,才猛然惊醒。 他苦笑一声,“原来我真不如他……. 笛飞声自己的武功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伤势尽复,只是内力有所欠缺,相比之下,他的状态已经比李相夷好了太多。 结果哪怕是这种情况,也不过十余招,他便败下阵来。 一时间,笛飞声所有的骄傲都被击碎,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角丽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有些心疼。 “主上……” 嘭! 角丽谯还没来得及安慰,一只手里的手掌已经狠狠攥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笛飞声目光阴沉,声音冰冷:“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队伍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万圣道如今名头太盛,想知道他们总部的方位并不困难,有着锦衣卫传信,没多久宁安就找到了藏身于京郊山林中的万圣道总部。 “应该就是那里了。”刘鹰策马奔回,“翻过前面那座山,应该就是万圣道的总部。” 宁安点点头,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波澜,“杀,一个不留。” 万圣道总部。 封磬焦急的等待着。 “都过去好几天了,主人怎么还没有回来,难不成是出什么意外了?” 封磬神情惊慌。 他是南胤余孽,当年好不容易跟随线索找到拥有信物的单孤刀,暗中发展多年,才有了如今规模的万圣道。 眼下他们已经计划好复国大计,只待找到传说中的业火独便可实施。 结果如此关键时刻,身为领袖的单孤刀竟然失踪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封磬的耐心耗尽,当即就准备动身前往川州。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隐隐有惨叫声传来细细倾听,那惨叫声越发密集,而且越来越近。 “不好,有人入侵了!”封磬面色骤变,连忙招呼留守的高手前去迎敌。 “浮屠三圣,随我杀敌!” 封磬一声高呼,随后三个形貌丑陋的怪人便从洞穴深处飞出。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随后便朝着外面声音传来的方向杀去。 然而他们刚刚冲出去,各自的身形就已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封磬骇然变色,凝神看去,万人册排名第一的浮屠三圣竟然已经殒命! “这就是熙国排名第一的高手?这万人册的水分也太大了。” 宁安负手走出,两旁燕云十八骑忠心护驾。 他们各自的弯刀上都沾染着殷红鲜血,一个个身上均是杀气腾腾。 “你们是什么人?!”封磬大惊失色。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刀锋! 宁安负手而立,行走在万圣道总部宛若闲庭信步。 途中不断有万圣道的人杀出,但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便被燕云十八骑斩于刀下。 王阳、刘鹰等人杀的兴起,只觉身心畅快。 他们在叶流云、掩日那些大宗师那里丢掉的自信,都在此刻重新捡了回来。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众人便来到了万圣道总部深处的一间密室。 密室中放着不少稀奇古怪的宝物,其中一个精巧的朱红木盒引起了宁安的注意。 宁安扬了扬下巴,王阳便赶忙过去将木盒拿了过来。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红一白两朵相连的奇异花朵。 “忘川花竟然是真的!”李莲花不禁咂舌。 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也只是有所耳闻,还是第一次见到。 宁安将忘川花递给李莲花,催促道:“你的毒已经攻入心脉,快些服用,否则恐难以将毒素彻底清除。” 李莲花重重点头,他也不愿意白费宁安的一番苦心。 当即将忘川花整个服下,随后找了个空地,便盘膝而坐,运转起扬州慢的功法,以内力催化药力。 与此同时,宁安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103章 唯一血脉 【检测到宿主身在万圣道总部,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金钟罩!】 【注:此功法来自于港漫龙虎门!】 看到这次获得的奖励,宁安眼前一亮。 金钟罩是少林功法,在诸多动漫或影视剧中都有出现,哪怕是在这个综武世界也是有多种版本,但虽然都是同一个名字,却非同一种功法。 广为流传的金钟罩只是普通的硬气功,最多能抵抗寻常刀剑,并没多么神奇。 如宁安之前所获得的来自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就是脱胎于风云世界中的金钟罩。 但是不灭金身虽强,却也有缺陷。 比如对内力的损耗巨大、防御时无法移动、有罩门。 这三种缺陷,其中对内力的损耗对宁安来说倒无关痛痒,但其他两种缺陷无疑十分致命。 随着境界的提升,宁安明显感觉到不灭金身对他的效果越发鸡肋。 而龙虎门中的金钟罩,却相当于是不灭金身的加强版的加强版! 这门功法由达摩祖师所创,乃是是少林四大神功之一。 共分为十二关,每一关都比前一关更加艰难,如果修炼者能够成功闯过十二关,哪怕只是肉身的被动防御,也能达到水火不侵刀剑不破的程度。 其最高境界的防御力,甚至连现代的炮弹都无法击破。 ‘按这门功法的品级来看,应该足够达到高武层次了。’宁安对这次的奖励十分满意。 随着一道金光钻入体内,宁安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不断跳动,如心脏般不断地收缩和膨胀,每一次跳动,他肉身的强度便会提升一分。 片刻后,宁安的身体看起来明显瘦了一圈,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力量提升了一倍都不止! “不愧是顶级神功,竟然把我这具身体的能量都榨干了,有了这门功法,纵然是在北离也足够自保。”宁安心中暗道。 北离的武道之昌盛,在这个世界中几乎算是顶尖,饶是宁安如今大宗师的修为也没有太大把握。 毕竟在那个地方,大宗师虽然没到遍地都是的程度,却也是太多了。 仅仅只是一个雪月城就有足足三位! 其中大城主百里东君更是已经快要更进一步的强大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 李莲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气色看起来明显红润了许多,中气也更足,已经没有了此前病恹恹的样子。 “恢复了?” “嗯,运气不错,毒素尽除。” 李莲花中毒太深,即便是忘川花将其治愈的几率也只有三成。 宁安以真气探查,确定李莲花体内已经没有余毒后,不禁露出笑意。 “好啊,你能活着,这武林总归不算寂寞。” 李莲花摇头轻笑:“这话倒更像是笛飞声说的。” 宁安微笑不语。 虽然他有点烦笛飞声那个愣头青,但在好武成痴方面,他丝毫不比笛飞声差。 毕竟在有如此权力地位的情况下,还能一心沉醉武道的,这世上可不多见。 李莲花站起身,朝着宁安拱手施礼:“多谢!” “不必客气。”宁安拖住他的胳膊,“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他笑容爽朗,“既然忘川花已经解了你的毒,那观音垂泪就归我了。” “那是自然,不过去一品坟之前,我想祭拜一下我的师傅。” 云隐山,避世之所在。 入目所见,周围大山连绵,郁郁葱葱,景色甚是宜人。 矮矮的坟包前,李莲花双膝跪地。 “师傅,不孝徒回来了。” 他的眼睛红了,泪水无声流落。 漆木山是他的恩师,将他养大,教他武功,一直默默付出。 结果最后也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即将突破大宗师的师傅,被单孤刀那个叛徒给害死。 李莲花十分内疚。 在他看来,真正害死师傅的不是单孤刀,而是他。 正是因为他的狂妄,他的任性,他的自大,才害了自己的师傅。 “师傅,您喜欢喝酒,我带了您最爱的竹叶青。” 李莲花将一壶竹叶青洒在漆木山的坟前,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宁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回过头,望向远处的矮山上,那间炊烟袅袅的小院。 那是漆木山和芩婆的小屋,也是李莲花从小长大的地方。 “你不去看看你的师娘吗?她一定想你了。” 李莲花苦笑摇头,“是我害死了师傅,师娘不会想见我的。” 队伍再次出发,朝着朴锄山行去。 数日后,众人便来到了一片山林。 林中浓雾笼罩,近乎遮蔽了阳光,令幽深的密林中鬼气森森,看起来就像是通往幽冥地狱。 王阳拿着地图在头前带路,其他人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警惕着四周。 “小心!”王阳身形忽然一顿。 低头望去,潮湿的土地上,一具死状狰狞的尸体正深深的嵌进土里。 李莲花走上前,从尸体的身上触摸了一下,就抓起一把泥土搓了搓。 “没错了,应该就在前面,在之前那个庄上就听说有人在山中失踪,看来就是此人了,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修罗草,应该是此人不慎死在了一品坟中,后面被大水给冲下来的。” 一品坟的传说已经流传多年,直到最近才又在江湖中出现。 锦衣卫也是寻着蛛丝马迹找到的这里,只是前方过于危险,他们还没来得及组织有效的探查。 众人按照泥土散开的方向一路向前,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走出了密林。 眼前豁然开朗,雾气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浓了,入目所见是一座矮山,山上光秃秃的,地上还有许多湿润的土石。 “应该就是这儿了,大水冲破了坟墓外面的黄土,让一品坟现世了。”李莲花十分笃定。 不知怎的,他没来由的对这里好像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一品坟是前朝南胤芳机王的坟墓,而他就是南胤皇族留存于世的唯一血脉! “主上请稍等,属下这就破门。” 说着话,王阳便走上前,抽出弯刀,便朝着露出的墓门劈去。 伴随着几道刀光闪烁,厚重的墓门便被四四方方的切了下来。 “主上,好…… 王阳咧嘴一笑,话音未落,便听墓中隆隆作响,很快便有一个直径丈许的巨石滚了出来。 王阳面色骤变,随后微微侧身,在侧边猛然双掌打在巨石上,改变了巨石行进的方向,将其远远推了出去。 “属下们先探查一番,主上稍后… “不必了。”宁安摆摆手,随后大步便朝着墓中走去。 王族墓穴,有些机关是很正常的。 如今宁安已经是大宗师,而且身体刀枪不入,又有怜花宝鉴以至于百毒不侵,所以并不在意。 一路深入墓穴,宁安寻着记忆中的模糊方位,很快便找到了王妃萱公主的墓室。 墓室中,身着华衣的萱公主口中韩哲一枚比鸽子蛋略大的透明珠子,或是因为这珠子的缘故,她的肉身竟没有丝毫腐烂,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口中的就是观音垂泪?”李莲花摸着下巴思索着。 宁安没有迟疑,直接便将萱公主空中的珠子取出,随后以内力震碎珠子,一滴晶莹的水珠便在真气的托举下悬浮空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宁安直接将观音垂泪服下,随后身躯猛然一震,一股强大的真气便汹涌而出,将众人都纷纷震退! “主上!”王阳等人刚才地上爬起,就赶忙想要去查探宁安的情况。 烟尘之中,宁安傲然而立。 他抬起手,凝望着自己手掌,缓缓收紧。 宁安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增长,并迅速突破了一道瓶颈,一路扶摇直上,一直答道大宗师后期才慢慢停下。 “突破了?”李莲花关切道。 宁安点点头,他感觉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观音垂泪不愧是令武林为之疯狂的至宝,只是那小小的一滴,便有让宁安的功力大涨,几乎比此前高出一倍不止! 稍微调动真气,宁安便感觉体内真气如海浪般滔滔不绝,好似无穷无尽,举手投足都有着灭世般的伟力。 宁安也知道这是力量突然暴涨后的信心膨胀,不过他确实需要印证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 所以他看向了已经完全恢复巅峰时期的李莲花,咧嘴笑道:“走,打一架!” 浓雾笼罩的山林中,两道身影往来交错。 炸裂的轰鸣声响彻天际,令周围数十里的地貌都被改变。 附近的住户瑟瑟发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望见远处光华璀璨,还以为神仙打架。 朴锄山上的光彩昼夜不息,从白天打到黑夜,从满天星斗又到旭日东升。 数百个回合过去,一黑一白二道身影才在狼藉一片的山巅显现。 “哈哈哈哈!” “痛快!!!” 宁安大笑着。 服用了观音垂泪后,他的连破两境,达到了大宗师后期,与李莲花已经属于同一境界。 二人一番交手,数百个回合下来,愣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莲花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见宁安依旧精神矍铄,不由暗骂一声“怪物”。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战斗,李莲花的真气和体力已经损耗很大,然宁安却不见疲惫,反而越发的精神了。 这种越打越有劲儿的人,李莲花还从没见过。 “宁兄,你可真是让人……惊讶。”李莲花摇头苦笑。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天才,从小到大别人努力千百倍才能做到的事情,他随随便便就能完成。 第104章 奉上 然而现在,他却见到了比自己更天才,更妖孽的存在。 李莲花也多少能体会到一些当初别人面对他时的感受了。 宁安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笑道:“你有十年的空白期,如若不然怕是已经更进一步。” 李莲花不置可否,当年他的师傅漆木山也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吧,不过纵然登临山巅,定然也能见到宁兄的身影。” 二人相识一笑。 李莲花经过这一战,也感觉颇为畅快,十年郁郁,终于烟消云散。 “你以为有什么打算,真不想重出江湖了?”宁安问道。 李莲花摇摇头:“当年年少气盛,总想要建立一番事业,后来发现江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现在我只想归隐田园,种种蔬菜。” 他拍拍宁安的肩膀,“等下次见面,我亲自下厨招待。” “你那是什么表情?” “招待归招待,黑暗料理还是别上了。” 宁安满头黑线,他实在忘不了李莲花当时做的糖炒虎皮椒和麻辣鸡蛋汤。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哂笑道:“放心,反正还能活很久,我会好好钻研菜谱的。” 宁安也会心一笑:“你退出江湖也挺好,不然的话,下次见面,或许我们会成为敌人。” 李莲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宁安的野心很大,绝不可能满足于一个庆国。 “我可不想成为你的敌人,而且若是你能向对待庆国那样对待熙国,对熙国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莲花由衷感慨。 他知道大势不可违,而且庆国覆灭后,宁安不仅对百姓秋毫无犯,还大力发展经济,令庆地百姓的生活水准直线提升....… 李莲花不是个迂腐的人,他虽然不太理解宁安说过一些话,但他明白,宁安不会负这天下。 天上的骄阳照亮了远山的轮廓,山中的浓雾已散。 李莲花望向茫茫无尽的大好河山,轻声开口:“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 熙国的事情已了,宁安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久留。 他们一路往西南方向行去,很快就来到了熙国的边境。 这里再往南是群山环绕,里面有许多土司部落,他们生活的相对原始落后,而且十分凶悍。 因为都群居深山的缘故,易守难攻,周围各国虽然对他们进行过多次围剿,但始终没有太大见效。 这里名义上属于熙国,但却是三不管地区,熙国也对他们难以管理,就连边境附近的官道都经常被西南土司部落劫掠,十分混乱。 这里和乾国相连,两国时有摩擦,但因为中间夹着一帮西南土司,所以只是有小摩擦,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再乾国旁边则是宁国和安国,这三个国家大小相似,国力也差不多,无论比起庆国还是熙国都弱了太多太多。 他们甚至弱到没有任何一位大宗师境界的强者,九品便是天。 若非是距离大国太远,交通不便,攻陷的成本太高,怕是早就已经被蚕食干净了。 到了熙国以南的边境,似乎是到了南寒带,气候又忽然冷了起来。 入目不见翠绿,尽是一片茫茫白雪。 忽然,宁安耳尖耸动,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厮杀声响。 队伍继续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伙盗贼正在对一支商队进行劫掠。 本来宁安也没打算管,结果忽然看到了商队竟挂着庆余堂的旗帜。 庆余堂现在是由他麾下沈万三在管,这可是自家的买卖。 “艹,抢到老子头上了!” “弄死他们!” 王阳、刘鹰等人当即领命,十八人齐刷刷冲上去,手中圆月弯刀挥舞,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数十名山匪便被杀了个干净。 王阳清点伤亡,随后汇报道:“主上,死了两个人,都是庆余堂的伙计,掌柜也受了伤。” 宁安眉头皱起,他看向那些山匪的尸体,那些人的衣着与中原人不同,相貌也偏黑,一看就是异族。 “西南土司……”宁安轻声念道着,已然是动了杀意。 他将掌柜叫来,开口问道:“你们来往通商,被劫掠的情况多吗?” 掌柜本来受了不轻的伤,还迷糊着呢,看到宁安,身躯一震,当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朱有钱拜见王爷!” “你认得我?” “之前在庆地时,小的曾有幸远远见过王爷一面。” 宁安微微颔首,随后问道:“这种被劫掠的情况,可否频繁?” 问到这里,朱掌柜顿时脸色一苦,“往乾国的商路刚通不久,因为大齐的威名,各国都要给些面子,若是寻常盗匪倒也能应付,可西南土司实力雄厚,隔三差五的基本都要被劫。” 宁安双目微眯,已经想要收拾这帮不安分的部落了。 就在此时,商队中一名小厮却是走上前来,直接跪倒在地:“民女姜雪宁见过镇南王!” 她这一开口,竟是女声。 再抬头,擦掉脸上的脏污,便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俏脸。 “姜雪宁……”宁安皱眉思索着这个名字,忽然有了印象。 姜雪宁是乾国人,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个体,两世为人,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算是时间长河中的特殊存在。 “请王爷救命!” 姜雪宁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态度无比恭敬。 宁安已认出来人身份,甚至隐约猜到此人来意,但仍故作不知。 “你是哪里人?又要本王救你什么?” 姜雪宁没有抬头,仍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宛若叩见神明。 “民女乾国京都姜家人士,请王爷救勇毅侯燕家!” “侯府?遇到什么事了?” “还……还没……” 姜雪宁顿时一怔。 她当时救懵了。 她知道燕临一家会出事,但现在还没有发生变故啊!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宁安的语气当即冷了下来:“你在戏耍本王?” “不,民女不敢!”姜雪宁连忙又磕了一个头,雪白的额头磕的通红,她面对别人时还敢有股子跋扈劲儿,但面对宁安这个狠人,可是不敢有丝毫造次。 姜雪宁心思电转,当即有了主意,连忙道:“是……是民女最近经常在做一个梦,梦里面就是勇毅侯家中发生变故,故请王爷救命!” 说完,姜雪宁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太扯,怕是宁安不会相信,连忙又道:“民女还梦到了王爷!”。 “梦到我?”宁安听到她这么说,也是一怔。 王阳等人忽然别过头,脸上一副憋笑的表情,似乎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姜雪宁也知道这么说怕是让人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民女梦到王爷灭了庆国,后来看到此事果真发生,便明白梦境为真,故想一路到齐国去找王爷救命!” 宁安坐在马上,俯视着眼前的娇小身影。 他当然知道姜雪宁根本就是在扯谎,但也没有揭穿。 毕竟重生这种事,又怎么跟人说?谁又会相信? 宁安点点头道:“可以,本王可以帮你。” “民女拜谢王爷!”姜雪宁高兴急了,连忙又磕了一个头。 宁安摆摆手,“先别急着谢,本王帮你可以,但你我萍水相逢,可不能白帮你。” 听到他这么说,姜雪宁不由娇躯一颤,低着头不敢抬起。 ‘他该不会要我…… 姜雪宁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 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绝心,毅然道:“只要民女能够做到,全都答应王爷!” “好,我要整个乾国。” “民女遵……啊?”姜雪宁直接就愣住了。 她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即抬起头,一脸茫然。 左右看看,不光是她,朱掌柜也是一脸懵。 难道这丫头其实是乾国皇室?众人不禁猜测起来。 姜雪宁却是苦笑道:“王爷,非是民女不答应,可是民女做不了主啊。” 她都懵了。 本来姜雪宁还以为宁安是看上了她有几分姿色,结果是管她要整个乾国。 这…她拿啥给啊? 姜雪宁知道以宁安的实力和身份,想攻略乾国并不难。 毕竟庆国比乾国可是强大多了,依旧是被轻松灭掉。 可是,姜雪宁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有这个资本。 看到她为难,宁安直接道:“你只管选择答应或不答应即可。” 闻言,姜雪宁没有再犹豫,认真点头道:“民女答应!” 说完,她又补充道:“只要民女有这个实力,一定把乾国奉上!” 宁安看到她眼中的认真和倔强,随后微微颔首。 “好。” 说完,他以此念出了九个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燕云十八骑中的九人也应声出列。 宁安看着姜雪宁,淡然道:“这九人都是九品高手,有他们帮助,足够你在乾国做任何事了。” 姜雪宁娇躯一颤,不敢置信道:“九位……都是九品?” 这也不怪她这么惊讶。 且不过乾国一个积弱小国,哪怕是曾经那般强盛的庆国,也不可能随便就拿出这么多九品高手。 在乾国这样的武道弱国,九位九品,根本就能横着走了。 只要不被数万大军围剿,那谁也奈何不得。 “民女叩谢王爷!” 姜雪宁惊喜万分。 她本来就是抱着搏一把的赌徒心理来的。 在遇到劫掠的时候就已经心沉谷底,以为这一世便要就此完结。 没想到竟意外遇到了自己要寻找的宁安,还得到了如此爽快的援助! “姜雪宁。”宁安淡然道。 第105章 三头六臂 听到宁安喊自己的名字,姜雪宁身躯一震,连忙行礼:“民……属下在!” 宁安望着她,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在乾国的代言人,他们九人会辅佐你,帮你在乾国壮大自己的势力; “你要做的,就是在将来大军压境时,进行策应,助本王拿下乾国。” 这也算是一步闲棋。 乾国虽弱,但既然要一统天下,自然都要收入囊中。 提前有了安排,皆是收服乾国也更容易一些。 这个地方他没打算亲自去,毕竟是武道弱国,就算签到八成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宁安不打算在上面浪费精力。 这世间强大皇朝众多,宁安还是打算把有限的精力放在那些强国上。 “去吧,不要让本王失望。” “属下领命!”姜雪宁再次恭敬行礼,随后骑上一匹商队的马,便带着九骑往乾国赶去。 路还有很远。 这一次外出,宁安是切身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广大。 从齐国上京出来到现在,他至少也走了上万里路,放在前世,都快跑到欧洲了。 宁安在王阳、刘鹰等九骑的护送下,一路穿过梧国又途径安国,最后来到了大秦世界。 不过现在秦国还没来得及统一诸国,想要到秦国,至少还要往西南方向再前行数千里,依次穿过西楚和韩国。 “距离这么远,还派人去杀我,有病?” 舟车劳顿,宁安想到秦国两次派人刺杀,不禁气的想骂娘。 一万多里路,中间隔着那么多国家,那么多国家都没有动静,你秦国派人刺杀,还两次? 路途越久,宁安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更坚定了要把罗网灭掉的决心。 数日后…… “主上,前方五十里就是韩国的新郑了,咱们要不要进城休息一下?” 王阳看着地图提议道。 “新郑……”宁安念叨着这个地名,随后想到了什么,“行,就去那里修整几日,补充一下物资吧。” “遵命!” 王阳等人也松了口气。 一路前行上万里,即便他们是九品高手都有些吃不消,大腿都快磨流血了。 众人一路往东南望向行进了数十里,果然看到了一座城市屹立眼前。 其实宁安之所以决定在这里修整,一来是他也确实累了,而来则是模糊的记得此地有个紫兰轩,似乎在九歌中戏份不小,兴许能够进行签到。 队伍沿着官道往城门行去。 就在此时,宁安眼睛一瞥忽然看到一队儒家子弟似是外出归来。 在队伍的最前方,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正一边骑马一边吃着鱼,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韩非?’宁安的目光在此人身上停留。 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由好奇道:“兄台是想吃鱼吗?” 宁安摇摇头,随后问道:“你可是韩非?” 宁安认出此人似是韩王安之子韩非,之所以开口问询,也是想确认一下大秦世界的时间节点。 韩非听到对方准备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微微讶然,指着自己鼻子问道:“兄台认得我?我们曾有交集?” “未曾有交集。”宁安摇摇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只要确定此时青年时的韩非就足够估算出大秦世界的时间了。 然而前脚刚走,韩非就皱着眉仔细的思索起来。 “感觉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韩非沉思着,片刻后忽然惊觉。 “宁安!” “你是齐国镇南王宁安!” 宁安身形微顿。 他没想到来到万里之外的韩国,竟然还有人能认出他来。 韩非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原来是镇南王当面,韩非这厢有礼。” 宁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好奇他如何能认出自己。 韩非好像看出宁安的困惑,笑着解释道:“在下曾有幸见过王爷画像。” “哦?” 宁安的画像民间也有流传,不过版本极多,尤其是当初伐庆时,从庆国大量流传过他的“丑照”,将他传扬的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没有一分像人,根本十分像鬼。 看韩非的样子,应该是碰巧看过“正版”。 宁安微微点头,随后便继续朝着城门而去。 韩非连忙跟上,他毕竟是韩王的儿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当然,他更多的是忌惮和畏惧。 毕竟宁安凶名在外,忽然出现在韩国,韩非也有些吃不准宁安的意图,随后小声问道:“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宁安随意道:“去秦国。” “秦国?”韩非一怔。 在他所获得的情报中,秦国可是两度派人刺杀过宁安的,两者可谓是结下了大仇。 但宁安又只是轻车简行,并未带着大军,令他不免困惑。 宁安瞥了他一眼,随后淡然道:“罗网刺杀我,我去灭罗网。” “!!!!!”韩非都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宁安万里奔袭,深入敌腹,竟然是为了找罗网报仇! ‘生猛!太生猛了!!!’韩非不禁咂舌。 他知道齐国的镇南王是位狠人,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堂堂一国王爷,亲自带人去秦国找罗网报仇,这股狠劲儿、莽劲儿,足可算是天下第一莽撞人了! 心中震惊过后,韩非又不禁暗喜。 如果秦国势大,但韩国在诸国中一直都算是比较弱的,尤其是这些年秦国一直对韩国滋扰不断,两国局面可谓水火不容。 听到宁安有意针对秦国,韩非自也对其感官大好。 “宁王洒脱果敢,令韩非佩服,前方便是新郑,还请王爷赏光容小子招待一番。” 宁安声名显赫,颇有气吞天下之势,但韩非并没有将宁安当做敌人。 因为两国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中间又隔着那么多的国家。 在韩非看来,齐国就算要攻略天下,想要打到韩国这么远的地方,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韩非的诚挚邀请,宁安也没有拒绝,遂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你的速度可是要快些了。” 说完,不待韩非反应,他便一踢马腹,骏马一声轻鸣,便撒蹄狂奔。 “宁王果真率直。”韩非面带微笑,随后也纵马追上。 在马儿的疾驰下,那座新郑城在视野中越来越大,高大宽阔的城墙蔓延开来,隐约可见城中的一角繁华。 随着众人的靠近,便看到一个身穿粉白衣裙的少女正翘首以盼。 少女红唇如樱,肤白如雪,贵气中透着一股灵动活泼的稚嫩,像是个貌美精灵。 此女便是红莲! 乃是韩非的妹妹,如今的韩国公主。 当然,她在未来还会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流沙赤练! 如今韩国仍在,红莲还没有经历人生中的最大变故,依旧保持着那抹童真。 她远远望到哥哥归来,挥着手欢呼跳跃,一双动人的杏眸弯成了月牙。 “韩非!” “韩非!” 红莲兴奋挥手,声若黄莺。 可见到与韩非并肩而行的宁安,则感到有些困惑。 这张脸十分陌生,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但看哥哥韩非的姿态,对此人显然世人客气,甚至有些……谦恭? “哥,这人是谁啊?你的朋友吗?” 见红莲抬手去指,韩非吓了一跳,连忙跳过来按住她的手,对宁安歉然笑道:“这是舍妹,让惯坏了,王爷请不要见怪。” “王爷?”红莲纳闷。 韩非连忙解释道:“这位是齐国镇南王宁安宁王爷,红莲你不要无礼。” 韩非拼命的使眼色,让红莲注意言辞。 然而红莲却颇有几分愣头青的意思,不禁没有畏惧,还颇为惊讶,一张樱桃小嘴张成了“o”形 “原来你就是宁安!” “怎么长这样啊?” 红莲背着手,绕着宁安来回打量,一副看稀罕的样子。 宁安被她这幅样子逗得想笑,不由问道:“那我应该长哪样?” 红莲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反正不该这么英俊,传闻中都说你是个一天就灭掉庆国的恐怖杀神,三头六臂好似夜叉降世……. “红莲!”韩非连忙捂住红莲的嘴巴,额头已沁出细密冷汗。 他回过头,尴尬的笑笑:“王爷勿怪,王爷勿怪。” 宁安并非是那般小心眼的人,摇头轻笑道:“无妨,本王先去找地方落脚。” “好,那小子先进攻见驾,稍后便来。” 说完,见宁安微微点头,韩非连忙拖着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红莲离开,生怕妹妹再语不惊人死不休。 远处,红莲挣脱了韩非,还在问个不停: “哥,宁安不是在北齐吗?怎么来韩国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哥,你怎么不说话…… 韩非面皮抽搐,颇感头疼,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回来。 看着这对兄妹远走,宁安微笑摇头,觉得颇有意思,也算是为枯燥的旅途增加了几分趣味。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新郑城,随后开口:“王阳。” “属下在!” “你带人先一步进城,帮我打听一下紫兰轩的位置。” “是!” 王阳领命,随后带着两人便奔入城中。 宁安则是不疾不徐,饶有兴趣的在新郑城内逛了起来。 韩国是个小国,与郑国相连,灭郑后便迁都新郑,作为一国都城,倒也算是繁华,但比起齐国的上京和庆地的南陵城都明显差了不少。 但虽不及齐国都城繁华,却也十分热闹,别有几番趣味。 就在宁安游逛之时,王阳已赶了回来,显然是找到了紫兰轩的所在。 第106章 头颅 那地方明面上是城中一家有名的风月场所,随便找几个人打听一下都知道,倒是不难寻找。 但很少有人知晓,在这风月场所的外衣下,其实是韩国重要的情报据点,也是韩非与卫庄等人联合 创立的“流沙”组织的落脚地。 在王阳的带领下,宁安很快便看到了那座屹立在街边的三层木楼。 紫兰轩的招牌高高挂起,远远的便好似嗅到一股女子幽香,那朦胧的轻纱好似有神奇的魔力,引人遐想。 但许多人都只是微微侧目,并不敢进门,毕竟这样的场所可不是寻常百姓消费的起的。 宁安远远看了一眼这座木楼,便直奔大门而去。 紫兰轩,三楼。 一个身穿黑镶金华贵长袍的白发青年正站在窗前,他手中的青铜盏内漾着浑浊酒液。 他的凌厉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楼下的街道,一眼就从人群中锁定了一道年轻身影。 “这人……” 卫庄视线一凝,瞳孔快速收缩。 虽然距离尚远,他却是已敏锐的感知到来人的不凡,那股无形中扩散出的强大气场,令他感受到一阵心悸。 也就在卫庄看向宁安的同时,宁安也抬头望了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只是远远的一个对视,卫庄便心头狂跳! “这人……好恐怖的气息!” 卫庄身躯一震,一缕冷汗已从鬓角滑落。 他是鬼谷传人,武功盖世,也是这流沙组织的武力担当,年纪轻轻便可傲视群雄。 然而他却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实力远在他之上! 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卫庄那如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便令他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一道紫衣身影走入房间。 这是一个风姿妖娆的女子,全身被神秘诱人的紫色装饰,贴身的紫色长裙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段,高高盘起的紫发上插着几只银簪,似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 那双勾人的眸子也带着淡淡的紫色,如一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却璀璨。 她的左眼眼角下画着一道蝴蝶翅膀模样的花纹,为她这般魅人的姿态平添了一分不同寻常的高贵气质, 她便是紫兰轩之主,也是流沙组织的创立者之一…紫女! 紫女看到卫庄紧张的样子,不由感到好奇。 “你这是怎么了?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 她一边说着,一般漫步来到窗前。 此时宁安快进楼,匆匆一瞥,紫女那双勾人的美眸便微微一凝。 她的武功不如卫庄,也没有卫庄那种野兽般的直觉,无法直观的感受到宁安的强大。 但毕竟是紫兰轩的主人,她的眼光也确实毒辣。 “倒是个生面孔,如此年轻却气势不凡,要么自身实力强大,要么身居高位……” 紫女轻声呢喃,“此人是谁?你可认得?” 卫庄抿着嘴,那双野兽般的眸子充满警惕。 “他似乎是要来紫兰轩。” 卫庄说话向来如此,答非所问,前后不接,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还猜不到他的想法。 但紫女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这个紫兰轩之主利用身份之便,去弄清楚来人的身份。 紫女微微点头,随后便迈着莲步走下楼去。 “好,我这就是去亲自招待,看看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历。” “卫庄…… 紫兰轩外。 宁安收回了目光,随后便踏入了紫兰轩的大门。 现在随时白天,但紫兰轩内的姑娘们显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他刚一进门,一群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便围了上来。 空气中充满了女子的幽香,更混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薰味道,楼内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充满着魔力一般,引人遐想。 宁安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叮咚!】 【检测到宿主身在韩国紫兰轩,可进行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暗影刺客·曼珠沙华!】 看到这个奖励,宁安心思微动。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暗影刺客,乃是刺客伍六七中的一个杀手组织,由七名玄武国中的顶尖刺客组成。 而曼珠沙华就是这七大暗影刺客中的一位。 精通于暗器、毒药,乃是准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看着系统给予的奖励,以及周围的莺莺燕燕,宁安有所明悟。 ‘看来正是因为这紫兰轩有在暗中训练美女刺客,所以我才能签到这般奖励……宁安心中思索,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他有种预感,似乎随着来到的国家越强,他获得的奖励也在逐步升阶。 一个紫兰轩便能让他签到准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似乎距离签到出大宗师,也不再遥远。 时间尚早,紫兰轩里已经有零星的散客。 他们坐在大厅,听着丝竹管乐在耳畔萦绕,举着酒杯摇头晃脑,仿佛沉醉于乐曲之中,但眯起的眼睛却始终落在那些姑娘们轻纱下的雪白肌肤上。 也不知是高雅还是低俗。 听到门口有动静,他们的目光也随之望来,落在了宁安等人的身上。 但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又继续享受起纸醉金迷的快乐。 就在此时,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诸多目光循声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紫女姑娘~!” 众人惊讶极了,一道道目光投来,那目光中充满痴迷和向往。 一抹醉人的紫色映入眼帘,紫女窈窕的身姿随着每一次脚步的落下而晃动,仿佛每一步都落在男人的心间。 只是随意的走来,便仿佛一壶浓烈的美酒,让大厅内的客人们都醉了。 然而紫女却没有去看那些客人一眼,而是径直朝着门口的宁安走来,随后盈盈一礼。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紫女嘴角浅笑,礼貌有加,并不显得放浪却透着一股天然的妩媚和高贵。 两种不同的气质交杂在她的身上,充斥着一种独有的魅力。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客人们都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紫女姑娘竟然亲自招待!” “这人什么来历啊!” “我们平常连见都见不到紫女姑娘一面,这人谁啊?他凭什么啊?” 一道道酸溜溜的声音从大厅各处响起。 紫女是紫兰轩的主人,但她也是这里最有魅力的女人,几乎没有人能抵抗她的诱惑,但偏偏她又从来没有与谁多么亲近。 魅惑宛若山间的精灵狐妖,高贵又好似天上不可触摸的仙子。 “大厅嘈杂,贵客请到楼上来。” 紫女微微欠身,伸出洁白玉手,朝着楼梯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宁安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在紫女的带领下一路直上,一直来到三楼。 三楼是紫兰轩最高的一层,也是最精致的一层,只有真正的贵客才有资格登上这一层。 如果不是极为尊贵的可能,哪怕是出再多钱,也只能停留于第二层。 由此可见紫女对宁安等人的重视。 一直到了三楼一间宽敞雅致的包厢内,紫女才开口问询:“妾身唐突,还没有询问贵客名姓?” 紫女做事确实周到。 一楼大厅人多眼杂,她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一直领到安静的三楼包厢才问询宁安的身份。 而且在不知其身份的情况下,便以最高规格的礼遇相待,也足见见此人的眼光毒辣与礼仪周到。 宁安也没有隐瞒,薄薄的嘴唇微张,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宁安。” 听到这两个字,紫女那双山葡萄般的美眸瞬间大睁,瞳孔骤然收缩。 “宁……宁安?” 紫女惊讶极了,不确定道:“是……可是齐国镇南王大人?” 宁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一时间紫女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宕机,所有的理智都仿佛被冲垮,整个人就那般直愣愣的待在原地,仿佛被抽了魂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妾身失态,请王爷责罚。” “不必了。” 宁安摆摆手,随后在屋内的软垫上坐下。 这间屋子很宽敞,有里外两间,里面是间卧房,布置的很有情调。 而外面则是一间宽敞的厅堂,没有太多多余的布置,只有几张软垫和矮桌,眼前是一片空地,似乎是为了表演而准备的。 紫女恭敬的为宁安倒上一杯酒水,随后声音略有颤抖的开口问道:“敢问王爷……来韩国……所为何事?” 人的名树的影。 宁安在灭了庆国之后,名声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层次。 哪怕是阅人无数,待人接物向来游刃有余的紫女,也很难保持镇定。 尤其是宁宁所在的大齐远在万里之外,她几乎无法想象自己此生能见到宁安,更不知这样的人物为何会来此地。 一时间,紫女心思电转,脑海中诸多想法不断闪现,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然而宁安只说了四个字:“友人相邀。” 闻言,紫女连忙又问:“敢问那位友人可是韩国人?” “嗯。” 见状,紫女暗暗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她怕极了,真害怕宁安来到韩国是要做些什么,毕竟宁安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而且她还听说宁安为人喜怒无常,而且武功极高,动辄灭人满门,头颅垒成京观。 甚至民间还有传闻,宁安以头颅为器皿以人血做酒,人肉为食,简直就是地狱的恶鬼杀入人间。 虽然传闻多有不时,有许多夸张的成分,但那种深入身心的恐惧可是实打实的。 ‘这位贵客可不能轻易得罪,一定要伺候好了……紫女心中打定主意,随后忽然想到了那道白发身影,一定要警告好卫庄,可不能让他惹事。’ 紫女心思活动,脸上也再次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醉人微笑。 “贵客稍等,妾身这就去安排。” 第107章 名正言顺 “还有我。” 紧接着阿布、阿积一前一后表达道。 那么张天亦的手下也就只剩下天养生七兄妹了。 “我…” “你不用说了,现在就剩下你,要是你也不愿意做,那我可就要安排你的兄弟来当,到时候你可就要在你兄弟手底下做事了哦!” 张天亦连忙打断即将要拒绝的天养生! “是呀,大哥。” “如果你要是拒绝了,那我可就要去当楂fit人了,到时候你可就要听我的吩咐。” 天养信调侃着说道。 “切,阿信,就你,敢吩咐大哥做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得没错,看大哥怎么教训你呢?” “你们都误会我了,我就是想让大哥当旺角话事人而已。” 紧接着天养信便受到了众多兄弟的指责,他赶紧解释着。 “大哥。” “要不你还是接受亦哥的安排吧。” 这时天养恩也劝说道。 “是呀。” “大哥,连我们这几个这么调皮的家伙你都能够管得过来,我们相信让你去打理一个堂口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反正我们依然都是在亦哥的手底下做事,无论做什么都一样。” 随即大家也都跟着天养恩一起劝说。 甚至就连阿积跟阿布也都表示支持让天养生去当旺角的楂fit人。 “那好吧。” 天养生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亦哥。” “我向你保证,就算我成为了旺角的楂fit人,但我和他们一样,依然还是你的手下,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去做。 如果我拖拖拉或者有意不做,那我必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紧接着天养生举起右手立下了誓言道。 他这么做除了是要向张天亦表忠心以外还要让自己谨记今天的话,以免日后生活过得滋润后会变得澎涨! “大哥…” 这时天氏几兄妹都非常着急关心着他。 “没事!” “我希望你们几个也要跟我一样,对亦哥忠心耿耿,替他做事,毕竟亦哥可真是非常看得起咱们,我们才刚来洪兴社多久? 他就这么看重咱们,还给机会我们上位,像他这样的老大我们要上哪去找?” 天养生一连询问道。 “恩。” “没错,大哥说得对。” “亦哥!” “亦哥” “亦哥…” 在天养生的煽情下,大家更加敬佩起了张天亦。 不得不说,像天养生这种人还真是挺适合去做楂fit人的,做事够狠,说一不二,要是手底下有人敢犯事,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家法。 同样,张天亦也不用担心他会背叛自己,毕竟这么讲信用的一个人,刚才已经当众宣誓,那就代表着他们天氏七兄妹永远都不会叛变! “亦哥。” “我也有话要说。” 这时阿积主动上前提出。 “说吧,今天能够在这的都是我们自己人,不需要有任何拘束的地方。” 张天亦给予回应道。 “谢谢亦哥你如此看得起我,我曾经是在王宝手下做事,可以说我是做过了叛徒,但我保证,这一次不会背叛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做叛徒!” 阿积对天发誓着说。 看来,他也对王宝那件事有些耿耿于怀,毕竟像他这种耿直的人,很难忘记这么一件事! “我既然找了你,那就表示我完全相信你,要不然我也不会特意留下你帮我做事。” 张天亦拍着阿积的肩膀给予他肯定。 “多谢亦哥!” 这时阿积才似乎放下了心结,很认真的回答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私底下不用跟我客气!” “只要你们是真心的跟着我混,未来的洪兴社必将会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到时候我们还要立足商界,开公司搞金融,做地产,赚更多的钱 直到称霸整个香江,让任何人都无法憾动我们的势力..” 张天亦向众人承诺道。 “亦哥!” “亦哥!” “亦哥!”。 当张天亦说出这番激动人心的话后,一个个都热血沸腾~叫喊着。 “哈哈哈哈…” “来,今晚难得高兴,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喝几杯。” “好!” 随即大家都非常兴奋的喝了起来。 “亦哥,要不我出去多叫些小姐妹进来陪大家喝吧。” 这时kk主动提议道。 因为他们已经谈完正事了,接下来就是欢乐时光,总不能让张天亦一个“饱死”,然后苦了阿积、阿布还有天养生和他的那些兄弟吧。 不得不说kk还是考虑得非常到位,知道替张天亦的手下着想。 “恩,还是你想得周到,辛苦你了。” 对于kk的提议,张天亦非常满意。 “嗯嗯。” 受到张天亦的赞扬,kk很开心,然后出去安排姐妹进来。 踏踏踏~~~ 很快来了一整排的妹子,长得都不错,身材高挑、漂亮迷人,看来这都是kk精挑细选过的了,并人数正好跟阿布、阿积天养生他们几个搭理得上,不多不少刚刚好! “亦哥好。” 小姐们纷纷向张天亦问候。 “好好好,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陪我这些兄弟们喝好、玩好,让他们满意,那我就会大大有赏。” 张天亦对她们说道。 “谢谢亦哥。” 紧接着她们非常积极热情的各自去寻找目标,不断的陪他们喝了起来。 倒是只有天养恩就比较尴尬了,她的几个哥哥弟弟身边都有女人陪,然后kk、细细还有小猫她们又陪着张天亦,只有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来,阿恩,我们一起玩。” 看到她的尴尬处境,小猫倒是很主动的拉着她一起加入和张天亦玩起了骰子,谁输谁喝酒。 第二天。 由于靓坤不在了,洪兴社召开了社团大会。 主要是为了蒋天生重新执掌社团的事,然后再选出一个旺角的新楂fit人。 当然,这一次的人选早就定好了,如今只不过是走个形势罢了。 “蒋先生。” “蒋先生。” “蒋先生。” 这一次蒋天生不敢再像往常那样称大,按照约定的开会时间准时到达了会议堂口! “多谢大家,都坐下吧。” 蒋天生满脸笑容地说。 因为难得让他重新坐回龙头这个位置,除了他蒋家的势力庞大以外,还少不了在场所有话事人的支持。 “是,蒋先生。” 众人这才纷纷坐了下来。 对大家来说,洪兴社在蒋天生的带领下肯定会比靓坤要好,毕竟蒋天生做事比较缓和,而靓坤却过于自我,太随心所欲了。 最重要的还是靓坤根本就不得人心,没有几个人是真心支持他的。 “非常感谢大家依然还是像以往那样支持我,让我来坐社团龙头这个位置,这一个多月以来社团也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好的,都已经过去了,希望大家都能够一笔勾销掉…” 蒋天生开场便说了一大堵话。 大家也只能耐心地听着他讲完为止。 “蒋先生,大家请你回来就是相信你,你放心吧。” “是呀。” “虽然社团是发生了不少事,但社团却是发展了不少,尤其是阿亦,他的地盘现在可不比咱们小了哦,那赚的可是一个锅满钵盆!” “哈哈,我们大家可都是羡慕得很呢。” 众人纷纷表示道。 “是么,你们要是羡慕的话也可以学我去其他社团的地盘上插旗的,毕竟还有这么多社团,真要抢我也抢不过你们这么多人的了。” 张天亦调侃着说。 “哈哈…” 听到张天亦的话,大家也都兴奋着笑了。 他们倒是想,可奈何没这个实力呀。 “阿亦说得没错,大家要是能够学他,我倒是蛮支持的。” 蒋天生也配合着说。 “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像东星社那样,地盘打不下来,连老本都给赔进去了。” 基哥说笑道。 “对呀,我们可学不来!” 靓妈也赞同着。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旺角楂fit人的位置还空缺着,原本嘛倒是应该重新在社团众多兄弟里面公平竞争挑选一个人出来。 但是由于此次阿亦的手下天养生替社团铲除了靓坤这个叛徒,他功不可没,所以我在这里提议让他来当这个旺角话事人。 虽然他的资历尚浅,但我们社团也不应该再继续墨守成规,不给机会这些年轻人...” 蒋天生按照跟张天亦的约定,当众推荐让天养生来接管旺角。 “多谢蒋先生的赏识,虽然阿生还有很多方面不足,但请大家放心,有什么问题我会照看着他,保证让旺角正常运转,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好!” 张天亦立即接话着说。 这样一来,不但表明了他的立场,更让别人不得不考虑要是反对的话就相当于在得罪他了。 “天养生他确实是资历短了些,但我相信阿亦你,再加上靓坤这件事他办得不错,替社团解决掉了这么大个麻烦,所以我认为旺角话事人这个位置他最有资格坐!” 恐龙也声明支持。 “我赞同!” “我也赞同。” “还有我…” “我也同意。” 紧接着韩宾、十三妹、大飞还有太子以及陈耀他们几个都表示不需要公开竞争,同意让天养生直接当旺角的楂fit人。 也就是说在洪兴社十三位话事人里面已经有六个人支持了,再加上军师陈耀和龙头蒋天生他们俩个,早就已经超越了半数人员! 就算剩下那几个还没有表决的人全部反对,也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就让天养生他来做吧,我相信阿亦有这个能力带好他的。” “是呀,反正靓坤也是他搞定的,那旺角让他来接管,这也名正言顺!” “……” 于是基哥、靓妈还有兴叔他们也只能附和道。 第108章 请见谅 说着话,她将酒壶放在桌上,随后弯着腰恭敬退出。 她离开不久,一名穿着黄、绿两色的明媚女子便走进厅堂。 她仪态端庄,跻身风月场所竟没有丝毫媚态,仿佛大家闺秀。 “小女子弄玉,见过宁王大人。” 弄玉盈盈一礼。 与此同时,两名丫鬟也将一把古琴在厅堂内的空地上支起。 弄玉行了一礼后便莲步走到琴后坐下,随后抬起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点落琴弦。 “咚!~” 琴音清澈,宛若泉水叮咚。 那纤细白皙的十指就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一般,随着玉手在琴弦上拨弄,一个个音符跃弦而出,无形间便勾勒出一副青山流水的江南风光。 宁安闭着眼,享受着动人的音乐。 这曲声婉转优美,似乎还具有清心之效。 若是放在以前,宁安最多也只是觉得这种曲子好听,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因为签到过怜花宝鉴的缘故,他对乐曲的也有了极高的鉴赏能力。 宁安可以听出这弹琴之人的技艺已经达到了一定火候,即便是天赋高绝的琴师没有十年的苦练也绝对不可能达到。 这个弄玉虽然年纪轻轻,但在琴道上依然可称之为大师。 若是放在现代,高低也得是个世界级的艺术家。 正在弹琴的弄玉,一双美眸时而望向宁安,看到他听得陶醉,浓郁的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 ‘看来传言尽不可信…弄玉心中心中暗道。 放下了些许紧张,弄玉的琴音更加登峰造极,悠扬的琴声在厅堂内绕梁而转,仿佛已将人带入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姑苏小镇,似乎听到了溪水潺潺,似乎看到了清脆的杨柳在溪边随风轻摆。 ... 另一个房间内。 卫庄已经等候多时。 听到房门开合,他这才回过头,问道:“.2知道那人身份了?” 紫女凝望着他,一时没有开口。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卫庄皱眉,十分不解。 片刻后,紫女郑重道:“我要先提醒你一点,千万不要招惹这位贵客。” 看到子紫女这般态度,更是进一步勾起了卫庄的好奇心,“他究竟是什么人?” 紫女深吸一口气,樱桃般的朱唇微张,一字字道:“镇南王……宁安!” 一瞬间,卫庄的呼吸不由一滞。 他瞪大了双眼,与紫女刚得知宁安时的神情一样惊讶。 一直怔了数息,卫庄才回过神来,随后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竟有些兴奋。 看到他这幅表情,紫女神色骤变,“你可莫要惹事,那位大人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紫女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可是怕极了。 现在宁安能安静的听音乐,她就已经是万幸,生怕卫庄莽撞惹怒了宁安,为紫兰轩,乃至为韩国惹来灾祸。 “我知道的。”卫庄淡然应道。 但是他的双眸中仍然充满战意,心里显然并不安分。 他是个人杰,自古鬼谷一脉的传人入世必要搅动天下风云。 庞涓和孙膑是如此,苏秦和张仪也是如此,而这一代的鬼谷传人则是盖聂与他卫庄! 自优势起,卫庄就十分出色,尽得鬼谷子真传。 成年后更是剑道大成,受韩国皇子韩非重用,成为流沙组织的灵魂人物。 在年轻一代中,卫庄可算是极为优秀。 然而他却遇到了另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那就是宁安。 论武力,只是远远一瞥,卫庄便知道对方的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论谋略,他只是在这韩国的一角龟缩,而宁安已经有了灭一国的璀璨战绩! 要知道宁安灭的庆国可不是什么小国,比起韩国那是强大了数倍都不止。 可就是这样的强国,在宁安手中亦是弹指可破! 此时此刻,卫庄的内心竟激动起来,他下意识的就想要争一番长短。 “卫庄!”紫女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那双美眸此刻充满警告意味,无比郑重的叮嘱道:“你可不能乱来,那位大人可不只是自己个人实力强大,那九名护卫个个都是高手,没有一人武功在我之下,你给我好好掂量掂量。” 卫庄没有说话,但他下意识释放的气场也在渐渐恢复平静。 片刻后,他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紫女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这紫兰轩乃至新郑城都要灰飞烟灭。 “你就安静的待在这里,那位大人说是朋友邀约,应该也是韩国的大人物,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大人物……”卫庄呢喃着,“他有说是哪位朋友吗?” 紫女摇摇头,随后那双山葡萄般的大眼便绽放明亮光彩,“但那人应该就快到了。” 新郑城的街道上,两男一女三道身影正朝着紫兰轩的方向行进。 女子活泼好动,像是个精灵,赫然正是红莲。 而一旁高大消瘦,且气度不凡的男子便是她的哥哥韩非。 至于另一人,气质与韩非相似,显然都是出身名门,身上也都有一种儒雅之气,明显经历过诗书的洗礼。。 此人一袭素衣青衫,干净利落,显示了他青涩低调不张扬的性格。 他便是韩国相国张开地之孙…张良。 红莲如玉兔般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趾高气扬”道:“小良子,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骄人杰。” 她那眯成月牙的双眸仿佛会说话,似是已经开始期待张良惊讶的表情。 看到妹妹这般跳脱的性格,韩非无奈摇头,但还是颇为认可道:“当今世上诸般,天骄,若是他排第二,世间便再无第一。” 听到这番话,张良不禁讶然,下意识问道:“连韩子也不行吗?” 韩非年纪虽轻,但已经是儒家极有名望的存在,也是荀子最出色的学生,张良对其推崇备至,甚至尊称其为“韩子”。 韩非想到那抹身影,无奈苦笑:“我恐怕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 张良张大了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他能看得出来,韩非对那位“天骄”的态度很不一般,甚至有些……崇拜? 一时间,张良不禁好奇,更有些失落,情绪十分复杂。 他一直将韩非视作偶像,却没想到偶像竟然也有偶像! 在对话声中,紫兰轩已经映入眼帘。 这里毕竟是新郑,韩非毕竟是韩国的皇子,在宁安等人没有故意隐瞒行走的情况下,他想找人还是很简单的。 对于宁安会来紫兰轩,他们倒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这种地方不过是风月场所,也是达官贵人宴请贵客的地方,在此处落脚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韩非他们最是清楚,这紫兰轩,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谈话间,三人便已经进了楼。 韩非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姑娘们盈盈一礼,便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三楼。 紫女好不容易稳住了卫庄,才松了口气,准备去招呼贵客。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匆匆走来,恭敬道:“主人,韩公子、张公子、红莲姑娘都来了。” 听到这三个名字,紫女有些惊讶,随后眉头舒展,仿佛又理所应当。 “知道了,我稍后就去。” “是。” 侍女退下,房间内的卫庄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紫女便露出一抹特别的笑容道:“我知道邀请那位大人的事谁了。” “谁?”卫庄十分好奇。 紫女望着他,朱砂般的嘴唇吐出一个名字:“韩非。” 闻言,卫庄先是一怔,随后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是,能有资格宴请镇南王的,也只有韩非了,他已经回来了?” 紫女点点头,“应该也是刚到,而且还带着张良和红莲一起。”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若有所思,“看来,他应该是和宁安一起回到新郑的,就是不知他们认识了多久。” “这……”卫庄沉默了。 他的思绪不断翻转,感到意外且有趣,若非事实发生,他实在想不到这样好像根本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竟然会遇到一起,还成为朋友。 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响起。 当韩非三人到达三楼的时候,紫女也“碰巧”与三人会面。 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三位是来找人的吧?” 韩非亦是微笑:“看来姑娘已经知道我要找的是谁了。” “在这韩国,能够资格与那位大人交朋友的,非韩子莫属。” 紫女将韩非捧得很高,韩非却是摇头哂笑。 几人简短交谈过后,紫女便领着三人往宁安所在的包间走去。 刚刚来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琴声,琴声婉转悠扬,令人心醉。 他们没有打扰,一直到一曲终了,紫女才轻轻叩响房门。 “王爷,您的朋友来了。” 随着房门开启,张良也得以看到房间内的贵客模样。 那是张十分年轻的脸,鼻似悬胆、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眉宇间透着淡淡的上位者的威压。 即便只是在那里很随意的坐着,也令人仿佛仰视。 张良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在拜见一位帝王。 ‘王爷……张良想起来刚才紫女的称呼,不由皱眉思索起来。 本来他还以为这是韩国的哪位王爷,但接下来张良的介绍,却令他险些没惊到跌倒。 “见过宁王爷,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张良,让王爷久等,还请见谅。” 韩非的态度十分客气,甚至到了恭敬的地步。 张良的眉头紧缩,在他看来韩非自己本就是皇子,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位王爷如此恭敬。 第109章 乐见其成 可就在他疑惑之际,红莲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张良的面色就忽然变了。 “宁安?” “镇南王宁安!” 张良身躯一震,惊讶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连忙恭敬行礼:“子房见过镇南王!” 张良一揖到地,态度谦恭至极,他的脸上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水,生怕自己的无礼导致这位凶名远 播的“杀神”发怒。 然而宁安只是很平静的说了句:“坐。” 张良长舒一口气,但还是不敢落座,只是屁股稍微挨着一点坐垫,浑身都十分紧张。 宁安朝着弄玉微微扬头:“接着奏乐。” 悠扬的乐曲继续响起,动人的乐声令人仿佛置身高山流水,无比惬意。 在乐曲的洗礼下,张良那颗紧张的心渐渐被平复。 他这才敢小心的打量宁安,结果发现宁安虽然有些冷漠,但也并非是难以相处。 红莲古灵精怪,经常有逾矩之行,宁安也并不在意。 酒菜上桌,菜肴与齐国不同,不精于炒制,而是以水煮和冷脍居多,不太合宁安的口味,所以吃的很少。 韩非看到这一点,歉然道:“今日菜肴不合王爷口味,还望海涵,我父皇得知王爷前来,十分欣喜,想要于今晚设宴款待,负责酒宴的大厨是齐国人,还请王爷赏光。” 话说完,韩非小心的望着宁安,等着他的回答。 待宁安微微点头,他才松了口气,随即喜上眉梢。 随着一番交流,几人渐渐熟了,在红莲的带动下,韩非和张良也不再那么拘束。 他们发现,这位传闻中凶名赫赫的镇南王,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相处。 而且能宴请到宁安,韩非也十分高兴。 所谓远交近攻,他们韩国与齐国相距甚远,根本就没有利益摩擦,反而可以进行贸易促进经济。 能在遥远的东方,有宁安这么一个强大的朋友,对他们韩国有利无害。 更何况现在齐庆两地合并之后,庆余堂的买卖越做越大,那些三大坊出品的香水、香皂、玻璃等宝贝,都让他们眼馋的厉害。 只要能建立贸易,那对韩国的经济也是极大的促进。 “来,我再敬王爷一杯!”韩非主动举杯,向宁安敬酒。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开启,紫女莲步轻摇的走了进来。 她朝着宁安盈盈一礼,妩媚的声音自红唇中吐出:“妾身三生有幸能招待宁王爷和九殿下,令小店蓬荜生辉,还望贵客能给妾身一个机会,以薄酒献于诸位。” 她这番话说的很周到,用大白话来说就是今天的消费全部由她紫女买单。 但用这种方式表达,意境就完全不同,也给足了客人面子。 与此同时,几名侍女也端着些菜肴走了进来。 紫女浅笑道:“知道王爷不习惯韩国的饮食,特意从齐人酒楼点了一些炒菜,希望能合王爷口味。” 看到她做事如此周到,宁安也微笑点头:“多谢。” 一路舟车劳顿,宁安本来就饿了,此时好菜上桌,他也不免胃口大开。 众人推杯换盏,场面十分融洽。 见宁安心情不错,紫女这才小声问道:“王爷,妾身有个朋友,敬仰王爷已久,听闻王爷大驾光临,很想来见见,不知王爷是否愿意赏光?” 宁安已猜到了紫女说的是谁,毕竟在楼下时,他便注意到了那白发青年的目光。 “可以。” 看到宁安点头,紫女高兴极了,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在回来时,身边已多了位白发青年。 进门的一瞬间,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卫庄的身上,然而卫庄却始终看着宁安。 在近距离的接触下,哪怕是无形中散发出的强者气息,也令卫庄感到灵魂战栗。 宁安的修为已经隐藏,普通人或者实力不够的人难以体会的太清楚。 然而卫庄却不同,他不仅是剑道高手,而且天生对强者就有一种极为敏锐的感知。 宁安的强大,几乎令他的身体本能的有些发抖。 这不光是恐惧,也是兴奋,是闻战而喜的兴奋! 卫庄缓步走上前,朝着宁安恭敬一礼:“在下鬼谷、卫庄,见过王爷。” 看到卫庄这般态度,在场众人都不禁有些惊讶。 他们与卫庄早就认识,而且知道这是个极为骄傲的人,哪怕面对帝王也从没有表现过谦卑,高傲几乎刻到了骨子里。 然而面见宁安,他竟然十分客气,可极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宁安也看着他,淡然道:“北齐,宁安。”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然而自我介绍不光是礼貌,也是在出口的瞬间,进行另一种气势上的交 锋。 卫庄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凌厉的剑,他的气质像是狼又像是鹰,高傲且孤独,强大且凶狠。 而宁安的气息则像是俯瞰一切的神明,不论是野兽还是战士,在他的面前都那般淼小。 面对宁安那仿佛神明般高高在上的气势,卫庄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内心的倔强与要强却是让他硬生生撑住了。 二人的气息在房间内扩散,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百倍。 韩非等人虽然有一定修为在身,但是与宁安和卫庄都相差太多,一时难以招架,哪怕只是被波及,也感到极大的不适。 也就在此时,房间内的沉闷气息忽然一扫而空。 卫庄再次行礼,比之前更加恭敬。 “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宁安也微微颔首,“鬼谷派大名,也如雷贯耳。” 二人的气势交锋在此落幕,显然是卫庄输了。 但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坐在他们眼前的,可是传说中的“杀神”。 先后扫灭北蛮和南庆,宁安的凶名已经更胜先秦时的名将白起,就连杀神的称号也被易主了。 虽然这不算什么好名,但也足可见世人对宁安的敬畏。 卫庄随之入座,他适应的倒是比张良要快一些,时而讨论兵法,时而讨论武艺。 宁安和卫庄都是这两道的集大成者,倒是很能聊得来。 卫庄越说越开心,酒也喝了不少,他几番想要开口请宁安切磋武艺,但都被紫女的眼神给制止了。 憋了半天,他才问出了另一个疑惑:“在下有些好奇,不知王爷是如何与九殿下相识的?” 九殿下自然就是韩非,他当即笑着替宁安答道:“是回来的路上认识的,既然得见镇南王,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卫庄顿时恍然。 他本来还以为韩非与宁安是有很深的交情,看来也只是萍水相逢。 一念及此,他不禁有些可惜,暂时收住了切磋的想法。 毕竟关系一般的话,有些话确实不适合说。 “原来如此,只是齐国距离此地怕是有万里之遥,不知王爷是要去往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除了韩非之外,其他人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宁安也没有隐瞒的打算,淡然道:“去秦国,灭罗网。” 话音落下,不论是卫庄、张良、还是紫女、红莲,全部都愣住了。 四人面面相觑,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罗网的大名,他们当然知道。 尤其是卫庄,与秦国的罗网没少打交道,知道这个组织中高手众多,极为可怕。 然而宁安却要万里迢迢的去秦国覆灭一个杀手组织? 众人满脸的问号。 韩非这时解释道:“因为罗网之前曾两度派人刺杀过宁王爷,所以宁王爷这是来报仇的。” 说完,韩非不禁无奈。 众人也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一国王爷,位极人臣,就算要报仇最多也是同样派杀手前去就够了。 结果宁安直接亲自万里奔袭,亲自复仇! 众人不禁倒吸凉气。 乖乖! 这也太记仇了吧! 红莲一张俏脸上表情顿时凝固,朱砂般的嘴角也不由抽搐,她忽然也不敢放肆了,对宁安更多了几分畏惧。 “咕咚!~”张良咽了口唾沫,对宁安更加恐惧,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千万不能招惹此人。 不然的话,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都得要你的命! 不过是他们,就连卫庄都愣住了。 卫庄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始默默喝酒,彻底把想要切磋的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他怕宁安打死他…… 毕竟照这件事看来,这位凶名赫赫的宁王爷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万一得罪了,即便这世间之大,也架不住亡命追杀。 犯不上,真是犯不上。 同时,在场众人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说到底罗网也是他们的敌人,那帮家伙不长眼惹上了宁安,他们自是乐见其成。 一想到罗网等人看到宁安忽然出现的惊恐表情,他们就忍不住想笑。 酒桌上的氛围越来越好,宁安也适时的问起了这周围诸国间的局势。 韩非思量了一番,惆怅道:“如今诸国当道,纷争不断,我韩国势弱,只能避其锋芒,其中以秦为最强,也是秦针对我韩国最狠……” “唉,强国吃弱国,弱国求生存,看那秦国的架势,颇有想气吞天下之野望啊……”张良也开口感叹。 提起家国大事,这俩人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说个不停。 宁安也从他们口中大概了解了诸国间的局势。 他也进一步证实了心中的观点,虽然因为是融合世界的缘故,多了许多国家,但总体的局势~变化并不大。 国家越多,牵制越多,反而更加稳定。 也就是宁安攻灭庆国以雷霆之势而为之,让庆国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反应,要是真打起持久战,不光是李诚濡那边会驰援,甚至庆国还可以找外援。 毕竟唇亡齿寒,诸国都是各自算计又各自联盟。 第110章 无限接近于神!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傍晚。 当天边的火红映照在新郑城的上空时,韩非才回过神。 他一拍额头,“哎呀,差点误了正事。” 话音落下,他便连忙起身,请宁安入宫赴宴。 虽然刚刚吃过一顿,但宁安也没有拒绝,反正吃不吃的无所谓,主要是能签到。 坐上韩非安排的马车,宁安看着远处渐渐放大的韩国皇宫,嘴角微微扬起。 “能请见宁王爷一面,我等真是三生有幸啊!” “在下一定要敬宁王爷一杯!” “镇南王果真是英武无双啊,老夫有个孙女儿刚十五…… 酒宴十分无趣,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联谊”。 百官也好,皇子也罢,不过都是想要借他的势。 光是想给他塞女人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宁安的名头在这里,哪怕真有事儿他啥也不管,但凡能攀扯点关系,都能让他们大受裨益。 尔虞我诈,谄媚奉承。 这样的宴会令宁安十分不适,也懒得应对。 如果不是为了签到奖励,他甚至都不会来。 众人推杯换盏,宁安坐在席中,主动忽略了所有人的声音,仿佛置身事外。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令宁安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检测到宿主身在韩国皇宫,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龙元!】 【注:是破碎成七枚中一枚!】 龙元…… 宁安双眸微微眯起,对这件宝物的出现而感到意外。 他回望四周,这普普通通的韩国皇宫,不论与齐国还是和庆国相比,都有那么点儿寒酸。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竟然签到出了龙元这种宝物。 龙元,来自风云世界,乃是风云世界中最顶级的至宝,更是老怪物帝释天梦寐以求的东西。 风云世界四大神兽:神龙、火凤、麒麟、玄武。 每一只神兽身上都有一样东西,可以令人功力大增,甚至长生不死。 火凤和玄武让帝释天与笑三笑分别活了数千年。 而龙元,则是凌驾于所有神兽宝材之上的极品! 服之,不光可以长生不老,还能功力大增! 肉身的也将被强化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只要头颅不碎,哪怕身躯再残破不堪,哪怕只有一口气都能在短时间内复原。 也就是说,有了龙元,就可以让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无限接近于神! 只可惜,系统奖励的这颗龙元,是分成七份中的一枚,而不是完整。 但是即便如此,也依旧强大十足! 系统的空间内,那颗金黄色的炽热龙元仿佛心脏般跳动。 宁安坐在这喧闹吵嚷的韩皇宫大殿,冷漠的脸上渐渐勾勒出一丝笑意。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龙元的强大与共鸣。 宁安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一旦服下龙元,他的功力必将成长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比剑仙枪仙还牛逼! 这个宝物的级别过于高了,甚至比宁安过去签到的所有奖励都要好得多。 如果他是在年少时便获得这枚龙元,以龙元的能量,直接就能将他送到堪比大宗师的境界!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九歌的主要剧情地点,涉及苍龙七宿……”心中心中思索。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测试,宁安已经明白签到出的奖励,不论是哪种类型,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签到地点的影响。 这里有苍龙七宿的秘密之一,所以得到完整龙元的七分之一! 明月高悬,枯燥的宴会终于结束。 韩非与红莲这两位皇子、公主十分客气的一路相送,直到皇宫门外。 “辛苦宁王了,韩非不胜感激。” 韩非知道以宁安的性格,绝对不会喜欢这样虚伪的外交宴会,但终究是熬到了结束。 能如此赏光,韩非十分感动。 宁安摆摆手,神色淡然:“无妨,本王出门在外代表的毕竟是大齐。” 他的面色平静,举止稍显冷漠,但心中却是欣喜的。 有龙元这等宝物,也算不白受这一番罪。 “宫门即将落锁,就别送了,告辞。” 说完,宁安就打算离开。 韩非也不勉强,连忙道:“多谢王爷体量,希望王爷能在新郑多留几日,也好让韩非能多尽一些地主之谊。” “好。” 宁安没有回头,径直朝着紫兰轩的方向离去。 经过短暂的相处,宁安对韩非的印象不错,这位虽然只是九皇子,但却谦逊有礼,待人接物都十分到位,且并不懦弱,颇有潜龙在渊的意思。 和那位皇座上的傀儡皇帝比起来,韩非显然更有明君之姿。 笃笃笃…… 马蹄声在夜晚的新郑城回荡,静寂的街道上,宁安手中拿着一壶酒,一边欣赏明月,一边品尝美酒,倒是十分惬意。 夜间的清风吹来,也更觉凉爽舒适。 忽然! 皎洁的月色下,一大群乌鸦嘶叫着掠过,颇显诡异。 几根乌黑的羽毛飘落,仿佛天空下起了墨色黑雪。 “护!”王阳等人神情一变,纷纷拔出手中的圆月弯刀,警惕的望向天上的鸦群。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天空落下,身姿十分轻盈,宛若鸿毛一般。 着是个黑衣束身的青年,整个人都充满着阴森诡异的气息,整个人随风飘动,好似幽灵恶鬼。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个身穿白衣的少年,面色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两人先后出现,简直像极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天空中乌鸦仍在空中飞掠,一同盘旋在空中的还有许多白鸟,它们盘悬着,鸣叫着,似是在明亮的月色下朝拜。 ‘墨鸦、白凤…… 宁安双目微眯,显然认出了这二人身法。 按现在的时间线来看,白凤显然还没有加入流沙,他和墨鸦一样都是属于韩国大将军姬无夜的麾下。 而这种时候,他们这般高调的前来拦路,目的自然已经不言而喻。 “奉大将军之名,前来邀请镇南王入府一见!” 话音落下,墨鸦与白凤分两侧站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宁安没有动作,只是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在酒宴上的时候,他见过姬无夜。 那家伙的目光不断往自己这里看,几度欲张口都碍于场面没有表现的太露骨。 显然是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见宁安和韩非相熟,担心韩非得势,所以想要从中干扰,并拉拢宁安。 他会这么想也没有错,不过错就错在自己太自大,也看错了人。 墨鸦与白凤看似是在诚意邀请,但出场这般招摇,怎么看都有种警告的意味。 这显然也是姬无夜授意的。 就是要告诉宁安,好酒好肉他有,刀剑棍棒他也有,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姬无夜的这点小算计,宁安瞬间便全部看破。 新郑城的街道上,宁安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黑、白二人,已感到十分不悦。 这一套对别人来说或许十分管用,毕竟姬无夜在韩国的威名可不小。 可惜,他们遇到了宁安。 他们低估了宁安,也高估了宁安。 低估了宁安的实力,也高估了宁安脾气。 望着眼前的二人,宁安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一座火山即将喷发,也仿佛一头上古的凶手微微睁眼。 墨鸦和白凤身形一怔,他们没想到宁安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墨鸦眉头皱起,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威胁:“宁王,在韩国的地界,这么拒绝我韩国的大将军恐怕不太好吧。” 这句话中的威胁已经十分明显。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王阳、刘鹰等人的刀也齐齐指向了墨鸦与白凤,颇有一种敢再多哔哔一个字就躲了他们的意味。 宁安冷漠的双眸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紧张的二人,薄薄的嘴唇吐出冷漠的字眼:“大将军?我杀过很多啊,怎么?你们想让我再多杀一个吗?” 此话一出,天地间忽然充满了杀意。 冰冷的杀气卷起凌冽寒风,令街道上的空气都瞬间冰寒。 墨鸦白凤纷纷色变,他们刚想再开口,但一股恐怖的威压便如一座无形大山重重的压在了他们身上! 这恐怖的气息令二人神情骤变,双目大睁,瞳孔急速收缩,浑身的汗毛的立了起来,冷汗也扑簌簌的往下落。 明明没有人碰他们,他们的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连手指都无法移动。 ‘好强!’白凤心跳骤停,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宁安的强大令他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想法,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那淡淡的一瞥,就仿佛天上高高在上的仙人在俯瞰地上淼小的蝼蚁! 一直到宁安等人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墨鸦和白凤才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从自己身上移开。 “呼……呼……” 二人剧烈的喘息着。 白凤凝望着空寂无人的街道,仍是心有余悸:“好……好可怕……” 墨鸦亦是惊魂不定,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愧是能灭一国的镇南王,果真不是你我能面对的。” 墨鸦的见识到底比白凤要高一些,他环顾四周,望向宁安最后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喃喃自语:“或许除了诸子百家中那几个老怪物之外,已经没人能是他的对手了……” 他口中的那几个老怪物,便是道家的北冥子,阴阳家的东皇太一,纵横家的鬼谷子。 这几位的年纪都是不详,来历也十分模糊,在世俗眼中已经是神仙般的存在。 白凤惊疑不定:“可是,可是他还那般年轻?” 墨鸦摇摇头:“这种人物,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许有驻颜之法也犹未可知,且不能因为看着年轻就大意。” 白凤郑重点头,随后浮现一抹苦涩,“那……我们该如何向大将军复命呢?” 墨鸦叹了口气,无奈道:“只能实话实说了。” 第111章 别有一番美景 “废物!” 嘭! 一道掌风呼啸,墨鸦与白凤便如两张破纸片般被击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坚硬的金砖地面。 高高的座位上,大将军姬无夜冷视着眼前二人,怒火熊熊燃烧。 “没用的东西,让你们请个人都请不回来,要你们何用?!” 姬无夜再次挥手,又是一道凌冽掌风击出,将二人再次击飞,墨鸦首当其冲,直接喷出大口鲜血。 姬无夜作为韩国百年来最强的将军,实力深不可测。 随后的一击,便将墨鸦重伤。 他这般愤怒,当然不是因为墨鸦与白凤,而是将对宁安的怒火,发泄在了手下的身上。 “将军……将军……” 墨鸦刚被击飞,便膝行着来到姬无夜脚下。 “将军,不是属下不愿办事,实在是宁安太强了,哪怕是气息便令属下无法移动,若是属下强行去请,恐怕已经见不到将军了啊!” 墨鸦深深跪地,将额头碰在姬无夜的足尖,像极了一条忠犬。 姬无夜抬起脚,踩在墨鸦的头顶,狠狠碾着,冷哼一声道: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强到哪里去?” 他显然并没有把宁安当回事,在他看来,传言定然不实,一定有夸大的成分。 其实姬无夜这么想,也并非是盲目自大,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多年前,韩国遭到国势十倍于己的楚国入侵,这时姬无夜突然现身自荐,率领麾下门客和韩国八千哀兵,逆击十万楚军。 两军对垒,姬无夜武力高强,谋略够深,运气还很好,楚帅突然暴亡,楚军也无故大乱,韩国终于打赢了这场本不可能胜利的仗,从此姬无夜成为了韩国的战神。 靠着手下的众多实力强大的门客,以及深沉的城府,如今的韩国皇帝已经被姬无夜架空。 这个国家语气说是皇帝说了算,倒不如说是他姬无夜说了算。 正是在这种传奇般的经历和强大的实力下,姬无夜俨然已经目中无人。 在他看来,庆国绝不可能一日被破,关于宁安的传闻也不过是如“三头六臂”这类一样的夸张传闻罢了。 “给他脸他不要,好一个宁安……姬无夜目光冰冷,语气森寒。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可不是他的齐国!” 墨鸦被他踩在脚下,没有敢丝毫反抗,不远处的白凤凝神注视着这一切,亦是没有多说一句。 片刻后。 姬无夜忽然开口:“传讯给白亦非,让他立即回来。” 白亦非是是姬无夜的心腹,亦是夜幕四凶将之首,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在韩国也是谈之色变的存在。 显然,姬无夜虽然嘴上轻视,但策略上还是没有敢小瞧宁安。 白亦非被称为皑皑血衣侯,整个人简直妖异的可怕,在韩国亦是战神般的人物,从无败绩,哪怕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都曾经被他斩于剑下! 凄迷的夜色下,姬无夜双眸微凝,杀机凛然。 “宁安,既然你敬酒不吃,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 四皇子府。 一抹浓云飘来,遮蔽在了皇子府的上方,府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书房里的昏黄灯光成为了黑暗中的一抹微光。 “殿下,九殿下能邀请齐国的镇南王赴宴,恐怕关系非比寻常,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书房内,一名胡子花白的幕僚正对四皇子韩宇进行着劝说。 “九殿下虽然一直表现的无心争权,但未必不是藏拙,此番宴请镇南王,恐怕就是在布局,亦是在示威!” 幕僚言语不断,将今晚的宴席说的十分凶险,在他的口中,似乎再不进行应对,局面就要失控。 昏黄的烛火下,四皇子韩宇的面色阴晴不定。 沉默许久之后,他还是摇摇头:“宁安不可轻易招惹,还是作壁上观的好。” “殿下……” 幕僚还欲劝说,韩宇却摆摆手,一双眸子如黑夜中的寒星般耀眼。 “不要急,恐怕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爷爷啊,您就坐下吧,慌什么呢?” 丞相府中。 张良看着满面愁容的爷爷张开地,神情中充满无奈。 自大他和宁安见面的事情被爷爷得知后,张开地就是这幅忧愁模样。 “不慌?我怎么能不慌?那可是‘杀神’宁安!” 张开地气的吹胡子瞪眼,就连气息都比寻常更足,一声呵喊震得张良都快耳鸣了。 张良叹了口气,随后扶着爷爷在椅子上坐下,勉强挤出一脸笑容道:“宁王真的只是路过而已,九殿下都说了,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在他的邀请下才进城的,您怎么就不信呢?” 张开地瞪了孙子一眼,颇有恨其不争的意思,“你小子怎么什么话都信?齐国与韩国相距何止万里,这都能碰巧遇到?” “都说了人家是去秦国找罗网报仇的。” “你啊你,真要是都跟你这样,罗网没灭,韩国先……” 说到这里,张开地连忙止声。 天上飘来阴云,遮蔽了天光,仿佛象征着韩国昏暗的将来。 张开地望着阴沉的天空久久出神,随后回头望了眼一脸蒙圈的孙子,又长叹了一口气。 “说这么多也没用,他要是真想干什么,我一个文官也改变不了,先静观其变吧……” 这一夜,显然有许多人都无法入眠。 不过宁安倒是休息的很好。 紫兰轩中房间十分舒适,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更有优美琴声助眠,宁安这一晚睡得十分安稳。 他也罕见的没有在日出前就起来,一直睡到了辰时。 待宁安睁开眼眸,屋外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 推开窗户,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显然天气极好。 “公子醒了?” 外厅中,弄玉的声音悠悠传来。 宁安诧异道:“你昨晚没走?” 他还记得昨天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喝醉,但在没有控制真气消解酒精的情况下,也已经有些微醺。 睡前,是弄玉在他的房间弹琴助眠,他也伴着轻柔如水流的琴音入眠。 却没想到,弄玉竟是在他的房间里待了一夜。 弄玉起身,端来干净的温水给宁安净面,声音温柔:“妾身见王爷睡熟,不敢打扰,生怕扰了王爷清梦。” 她确实很温柔,美眸中的些许疲惫,更是多添几分别样的美感。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光。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紫女的声音:“王爷,九公子已等候多时,王爷可愿相见?” “哥,你说宁王会跟我们去玩吗?” 紫兰轩一楼。 时间尚早,紫兰轩还并未开始营业,宽敞的大厅内除了几位打扫卫生的侍女外,只有韩非、张良、红莲三人在等候。 他们已来了许久,得知宁安还未睡醒,便安安静静的等着。 当然,红莲除外。 这个小丫头仿佛一刻也闲不下来,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弄得韩非十分头疼。 “红莲,你就乖乖坐一会儿吧,不要吵到了宁王。”韩非满脸无奈。 “啧……”红莲咂了下舌,虚着眼瞧他,“也不知道是谁天不亮就要过来,这会儿又怕打扰了。” 韩非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急了。 一旁的张良打着哈欠,看起来还没睡醒。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脚步声从楼上响起,三人顿时转头望去,就连正在打瞌睡的张良都忽然惊醒。 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宁安从楼上走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白色便服,白色的束身长衣令他没了平时的那份凶厉,整个人气质都仿若一变,看起来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味道,不过眉宇间那股上位者的淡淡威压还是无法抹去。 “见过宁安。” “见过镇南王。” “镇南王有礼。” 韩非三人同时行礼。 按说身为皇子,韩非本不必如此恭敬,但在面对宁安时,他总有一种压力,那种压力比在面对自己的父皇时都要强盛十倍百倍不止。 也只有恭敬一些,才能让他感受到的压力能轻一些。 “不必拘礼,几位找我有事?”宁安微微一笑,无形中的压迫感顿时消散不少。 韩非拱拱手道:“宁王难得来一趟新郑,在下总归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红莲这时插嘴道:“我们想跟你一起玩!” “红莲!”韩非连忙拽住红莲,随后尴尬的笑笑,“知道宁王见多识广,却也想带阁下领略一些新郑风光。” “这时候桃花开的正艳,我们可以到城南的百花园踏青。”张良此时提议,说话间还从腰间摸出了两壶酒,“我偷了爷爷的玉泉佳酿,是爷爷成亲那年酿的。” 闻言,宁安不禁有些惊讶的看了张良一眼。 他没想到张良看起来斯斯文文挺儒雅的样子,竟然还会做这种事。 盛情难却,他也没有拒绝,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好。” 宁安元宵节后从齐国出发,一路走一路停,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一路向南,天气逐渐转暖。 虽然许多地方还能几抹雪白,但百花园中已经可见到不少绯红。 韩国的地理位置不算温暖,属于热特别热冷也特别冷的地方。 但春季已经到来,已经有一些花朵迫不及待的想要绽放自己的美丽。 雪还未融尽,便能看到一些花朵凌寒而开,别有一番美景。 以美景佐酒,更是一个快意了得。 一晃数日时间过去,韩非三人也和宁安相处的十分熟络,渐渐的也没那么怕了,俨然已相处成朋友。 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终究是到了分别时。 第112章 冰寒的光辉 三日后。 新郑城外。 笔直的官道上多了几抹离别的背上,韩非、红莲、张良、卫庄以及紫兰轩的紫女和弄玉等人都来到城外相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且回吧。” 宁安面带微笑,一扬马鞭,便绝尘而去。 燕云九骑紧随其后。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滚滚烟尘渐行渐远。 从韩国到秦国,需一路向西,穿过魏国,最终才能抵达。 宁安看过这个时期的世界地图,如今的秦国板块很大,周围六国中只有楚国的板块能与之相比,但是战力却是差了不止一节。 似乎当年秦庄襄王敲断了六国的脊梁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恢复。 昔年曾经强大的魏国,如今只能跟韩国一样在诸多大国的挤压下挣扎求存。 从新郑出发,一路向西十余里,队伍缓缓停下。 前方溪水小桥旁,一队人马已将去路拦住。 这些人个个修为在身,且佩戴武器,身上的煞气凝如实质,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当先领头的一人皮肤干净无暇,一头白发及药,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子更美,但那一身血红的衣袍却仿佛血染,更添几分妖异。 王阳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圆月弯刀上,低沉着嗓音道:“主上,是冲咱们来的。” 宁安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只落在了那一抹鲜红之上。 那红袍白发的男子正在溪边捧起一汪溪水洁面,听到身后的声音,他缓缓站起身,一双狭长的双眸凝视着不远处马上的那道英武身影。 “你就是北齐的宁安?” 红衣男子的神情冰冷,声音仿佛来自幽冥深涧,虽不难听,却充满着刺骨的寒意与莫名的妖诡。 仿佛站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幻化成人的嗜血妖魔。 宁安坐在马上,威严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投向眼前之人,声音平淡,不起丝毫波澜:“是又如何?” 他的神情中透着轻蔑,似乎根本就没将眼前这人放在眼里。 红衣人嘴角含笑,妖异的声音仿佛凭空出现:“在下白亦非,久仰镇南侯大名,特来讨教。” 话音落下,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柄通体鲜红的长剑,那抹鲜艳的红色就仿佛鲜血侵染一般。 宁安平静的注视着他,“你可想好了,要么不出手,出手必见血。” 他的声音很冷漠,冷漠到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但当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天地间就忽然充满了杀意。 小溪旁起了风,风声呼啸,令树上的几抹翠绿沙沙作响,就连潺潺的溪流都仿佛更快了几分。 “呵……”白亦非发出一抹冷笑,“那正好,还从来没有人能让我流过血,本侯也想体会一下失败的滋味。” “好,那便成全你.....” 话音落下,一杆铁棍便瞬间破空而出! 漆黑的铁棍带起无尽狂风,宛若一条狰狞黑龙,直奔白亦非轰鸣杀去! “来得好!”白亦非冷笑一声,手中血剑猛然斩出,竟是打算硬抗这一击! 嘭!~ 蹬蹬蹬! 恐怖的巨力压来,白亦非只觉手腕一麻,整个人顿时连退数步,一只脚都落入了溪水中,被冰寒的溪水浸湿。 他的神色骤变,“好大的力气!” 与此同时,那将他击退的铁棍也盘悬着落入了宁安手中。 从始至终,宁安的脸上都不见丝毫变化,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好像也是轰苍蝇般的随手一挥。 哗啦啦…… 白亦非从溪水中走出,他的面色霜寒,双目微眯,“看来我小看你了,镇南王……” 话音落下,他将血剑横举,苍白的手指在剑身上划过,血剑也在他手指的触碰下发出阵阵嗡鸣。 “你是第一个让本侯使出全力的!” 嗖!— 白亦非身形骤然飞出,宛若血色鬼影。 其手中之间好似惊鸿般飞掠,只不过刹那之间便斩出数十剑,每一剑都直奔宁安的要害斩去,可谓凶险至极! “唏律律!~~~” 战马在恐怖的气息压迫下发出不安的嘶鸣。 宁安伸手抚摸着马儿的鬃毛,随后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狗东西,你吓到我的马了。” 新郑城,紫兰轩。 卫庄刚刚回到这里,正在一汪清水旁细细研磨着自己的鲨齿。 剑是好剑,却也需要时常保养。 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当剑长时间不饮血,就会慢慢变钝,必须经常磨一磨,才能长久保持锋锐。 忽然,正在磨剑的卫庄手中动作一顿,眉头也微微皱起。 “大宗师的气息?还有……剑气?” 卫庄站起身,来到窗前,目光向着气息传来的方向望去。 “西边,那是……是宁安离去的方向!” 卫庄双目微凝,随后赶忙擦干鲨齿,便持剑从窗口掠出,朝着战斗气息发出的方向飞掠。 大将军府。 “咳咳…… 墨鸦虚弱的咳嗽着。 他显然是受伤了,然而这伤势并不是敌人造成的,而是他的主人赐予他的。 白凤给他端来一碗汤药,少年冷漠的眉宇间已透出几分愤怒。 他忘不了姬无夜将墨鸦当成狗一样的画面,那令他感到屈辱。 “你的药。” 墨鸦接过药碗,将乌黑的药汤一饮而尽。 “你不嫌苦吗?”白凤问道。 墨鸦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擦了下嘴角,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面色一变,身形如残影般掠出房间,飞至屋脊之上。 墨鸦举目眺望,目光连变。 “这股剑气……是白亦非?他已经和宁安交上手了!” 一念及此,墨鸦也不顾自己伤势,伴随着一阵哨声,无数乌鸦从空中飞来,他脚步一踏便轻盈的落在一只乌鸦背上,身体轻若鸿毛。 “我跟你一起!”白凤也掠起身形,然而他还没有飞起,便被墨鸦一道掌风震退。 “你留的府上,不许乱跑!” “我……”白凤愠怒,但远远对上墨鸦那关切的目光,又将不满咽了回去,呢喃道,“你自己小心。” 他的声音很小,但墨鸦仿佛听到了一般,点点头,便朝着城西掠去。 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恐怖气息,即便距离十余里,墨鸦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仿佛远处交战的不是人,而是上古的魔神! 城西十里外,小桥溪水畔。 白亦非整个人好似与血剑融为一体,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血影如鬼魅般不断在宁安身侧闪现。 每一次剑与棍的碰撞,都会发出剧烈爆鸣,震荡开的余波,令双方等待掠阵的下属都不得不向后退去。 “呵呵呵……”白亦非的小声宛若来自幽冥深涧,“能让我使出全力的,你还是第一个。” 白亦非的脸上带着妖异的笑容,身形翩若惊鸿,身形飘逸,好似地狱飘来的血魔。 看到这家伙这么能装逼,宁安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铛!~ 剑于棍再次碰撞,可这一次白亦非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他忽然发现这条铁棍上的力量竟比之前提高了一倍不止。 嘭! 一道血色残影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入小溪。 大红的衣袍震散,一抹抹猩红在水面上晕开。 嗡嗡嗡…… 白亦非从溪水中爬起,他的手臂在颤抖,手中的剑已发出“悲痛”嗡鸣。 白亦非的脸上更加苍白,白的如同死人一般。 他的右手也连忙握住颤抖的左手,但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就连五脏六腑都在激荡不休。 “噗!~” 一口鲜血喷出,炙热的殷红点缀了他苍白的皮肤。 与此同时,天空忽然黑暗,一抹黑影再次袭来! 嘭! 漆黑的铁棍宛若乌龙般飞舞,每一次长棍舞动都好似能听到狰狞的咆哮。 数万斤的力道不断砸落,白亦非双手持剑,一股股恐怖的力量已然他的双臂发麻,手掌已完全没有感觉,根本就连剑也握不住。 嗖! 哆! 血剑被振飞出去,深深的刺入一块青石之中,剑身不断颤抖,隐约可见剑身都已经弯曲。 “这……” 白亦非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便被一脚踢中。 嘭!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血色身影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只听一阵“咔嚓”声响起,数棵大树都被其身形撞断。 溪水旁。 宁安持棍而立,目光脾睨。 他的下巴微微扬起,冷漠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团垃圾。 宁安目光所过,白亦非那帮手下都不由下意识的往后倒退,身上的血气也瞬间消退不少。 “主上小心!”王阳忽然一声大喝。 就在此时,一股极寒之气突然从林中蔓延,草木冻结成冰,就连流动的溪水也被瞬间冰冻,仍保留着水花跳动的形态,水中的游鱼也被完全定格。 咔嚓……咔嚓…… 宁安微微侧目,一道道寒霜骤然蔓延,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瞬间下降了数十度,哪怕是他手中的铁棍也漫上了一层冰霜。 “咳咳咳……呵呵,果然不愧是镇南侯……”林中传来的一声虚弱的轻咳。 白亦非一边擦拭着鲜血一边从林中走出。 他的双瞳也染上—抹血色,苍白的脸上沾染上嘴角的猩红,更显妖异。 “看来想在武技上赢你是不可能了,不过这一招,你防得住吗?!” 白亦非冷喝一声,一道极寒领域瞬间蔓延。 方圆数十丈的空气都骤然降低,冰霜从他的脚下疯狂蔓延。 周围的半空中也忽然绽放出一道道冰魄长枪,在阳光下反射出极尽刺目冰寒的光辉。 第113章 崩溃 随着白亦非手指轻挥,无数冰魄长枪便从四面八方朝着宁安攻去,好似铺天盖地! “雕虫小技……” 宁安冷笑一声,手中长棍开始挥动,随着长棍的挥舞,他的周身骤然爆发出耀目金色光辉。 金光无比神圣,空气中好似有阵阵梵音响起。 一道道冰魄长枪刺来,只是刚刚触碰到金色的光罩上便轰然破碎。 顷刻间,数百道冰魄长枪便将那抹金色淹没,入目所及仅是一片霜寒。 “快布阵!”白亦非骤然大喊,声音十分急迫。 此时,他的手下们才反应过来,连忙分散开来,联合施展秘法。 伴随着秘法施展,一道极寒领域张开,更多的寒气开始朝着宁安的方向蔓延,似乎是想将他活活冻死。 然而就在此时,那被寒霜包裹的地方,忽然发出碎裂之声。 紧跟着…… 嗡!!!!! 一道轰鸣声宛若洪钟大吕,响彻天地,无数寒气顿时被恐怖的声势震散,所有寒冰都被瞬间震碎! 统统化为畜粉! “不好!” 白亦非瞳孔骤缩。 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蝼蚁般淼小,顿时明白不可力敌,当即就想要掉头逃跑。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之时,漫天冰尘中忽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按住了他的头颅。 “你打算去哪儿?” 这道声音无比平静,但在白亦非的耳边响起,顿时让他亡魂大冒。 “错了,我错了,一切都是误会,镇南王千万别生气!”白亦非此时脸上满是惊惧,平常的高高在上在这一刻完全粉碎,他的傲气,他的邪魅也全部都化作浓浓的恐惧。 宁安的回答依旧平淡且冷漠:“是你自裁,还是我亲自动手?” 听见这道声音,白亦非顿时心沉谷底。 他咬着牙怒道:“我可是韩国的血衣侯,手下佣兵十万,新郑城距离此处不过十里,你敢杀我?” “呵……”宁安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时间最有趣的笑话。 随着这一声冷笑,他手中的力道也渐渐加大,“本王挥手可灭一国,你一个小小的血衣侯又算得了什么?”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巨力,白亦非感觉脑袋都要被捏碎了一样。 他拼命抵挡,但根本无济于事,狂躁的真气汹涌入体,瞬间封锁了他体内的力量,他就如一只丧家之犬般被宁安提起,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我错了……我错了……” “饶了我吧,我以后愿意听命于你,只要你饶……” 嘭—!! 声音戛然而止。 如西瓜炸裂,猩红的鲜血伴随着白花花的脑浆顺着碎裂的头颅喷出。 宁安有些嫌弃的松开手,那一抹红衣便无力的跌落在地,声息全无。 周围传来一声声惨叫,有人拼了命往林中跑去,但随着箭矢破空的尖啸,奔跑之人的身形也重重栽倒。 顷刻之间,白亦非以及他所带来的军中精英,全部殒命! “主上,都杀完了。”刘鹰前来禀报。 而王阳则是带着两个人在挨个补刀,以免留下活口。 他们倒是不怕有活口引来报复,就是单纯的想要这些人死。 宁安在将手探入溪水,温暖的真气将寒冰瞬间融化,流动的溪水也洗干净了他手上沾染的血污。 他骑上战马,临走前回头望了眼新郑的方向,双眸微微眯起。 “姬无夜,你的脑袋且在你的脖子上暂留几天。” “等我归来,就是你的死期!” 宁安当然知道这白亦非就是姬无夜的手下,也定然是姬无夜派来捣乱的。 但现在宁安着急去秦国找罗网报仇,这姬无夜还得往后排队。 金色的阳光下,宁安一扬马鞭,伴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队伍绝尘而去。 “哇!——” “哇!—” 一阵乌鸦的叫声从远处响起,大片漆黑的乌鸦群朝着西郊飞来。 墨鸦站在乌鸦群上,眉头深深皱起,一双眼看焦急的打量下方。 “是那里……” 墨鸦纵身跃下,上百米的高度足以将常人摔成肉泥,但他的身形却轻飘飘宛若鸿毛般在溪边落下。 周围满地狼藉,尸横遍野。 他的目光来回寻找,在满地碎冰碴中一抹猩红十分醒目。 墨鸦快步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嗓子便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 白亦非死了。 头颅是被人生生捏爆的,死相无比凄惨。 猩红的鲜血浸透了血红的衣袍,为红袍更添几分别样的妖艳。 “咕咚!~~” 墨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颗心疯狂跳动,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竖起,冷汗扑簌簌的从鬓角滑落。 惊恐! 恐怖的情绪在墨鸦心头疯狂蔓延,他惊慌的朝着四周望去,生怕那位绝世的杀神就在哪里冷冷的看着他。 片刻后,墨鸦心中的恐惧才渐渐淡去。 看着眼前的尸体,他的神色无比复杂。 就在此时,墨鸦心有所感,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漆黑鬼影消失无踪。 “战斗已经结束了么…… 卫庄从奔驰的脚步缓缓停下,还没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入目所及,狼藉一片,一些明显韩国军方装扮的男人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四周。 而且这些死的人,不论是中了刀伤还是箭上,头颅都被人砍下,堆到了一起,宛若一座小型的京观。 “果然是他的手笔!” 看到这堆京观,卫庄心头一惊。 他早就听闻齐国宁安杀人如麻,最爱将敌人的头颅斩去垒成京观。 以前卫庄还以为这不过是一种震慑人心的夸张传闻,现在看来所言竟是非虚。 看着那座京观,看着上面一个个刚刚死去的惊恐面庞,卫庄的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本来他已经以为自己足够狠了,可是自打认识了宁安,他逐渐发现自己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甚至觉得自己的性格是不是有些太温和了。 沙沙沙…… 卫庄朝着前方溪畔走去,很快便看到了一抹鲜红无比扎眼。 他连忙跑到近前,一张头颅崩碎,仍然保留着京都惊恐的半张惨白残面映入眼帘。 “这是……” 卫庄瞳孔瞬间收缩,心脏都不由停跳了半拍。 他当然认得此人。 皑皑血衣侯……白亦非。 在韩国,白亦非的名头很大,他不光是敌人心中的梦魔,自己人对他也十分恐惧。 因为这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而是妖怪、是魔鬼、是邪祟,不管是什么,反正不是人。 白亦非的母亲是韩国唯一以为女侯爵,他和她的母亲一样,都修炼着一样靠吸食人血而保持青春不老的邪法。 白亦非虽然看起来和卫庄他们都是同龄,但实则年纪并不比姬无夜那个老家伙年轻。 就连卫庄都听说过此人喜好吸食年轻貌美女子血液的传闻,对其十分不耻,但不耻的同时也有些恶寒或不愿承认的恐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令无数人恐惧的怪物,竟然死了。 而且致死,他的脸上都保留着浓浓的惊恐,好似生前遭遇过十分可怕的事情。 卫庄久久失神。 许久之后,才十分庆幸的长长一叹。 “幸好我没有得罪他……” 卫庄现在颇为感激紫女,若不是因为紫女的劝阻,他搞不好已经得罪了宁安。 看到白亦非的惨死已经不远处垒成的人头京观,卫庄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的目光望向前方官道,马蹄疾驰而去的印记仍然清晰。 “好在他走了……” 卫庄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他的面色骤然一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紫兰轩的方向疾驰。 紫兰轩。 紫女在大厅内来回踱步,洁白的额头微微簇起,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西郊产生的动静太大,就连她也感受到了。 慌张、忧虑等情绪在心头不断蔓延,她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也不知是谁不长眼对宁王动手,若是他出了什么差池,恐怕整个韩国都得遭殃……” 紫女心神不定,就在此时,她的余光忽然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奔来,连忙问道:“卫庄,你去看了? 那边发生了什么?宁王……他没事吧?” 听到紫女的连番询问,卫庄不由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紫女诧异。 卫庄摇摇头,缓慢而沉重的吐出几个字节:“西郊,白亦非暗杀宁安。” 轰! 这一句话宛若惊雷在紫女心头炸响,直接让她的精神几近崩溃。 “他……他怎么敢的?!” 紫女骇然色变。 经过几日的相处,她虽然发现宁安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喜怒无常,但也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存在。 秦国相聚大齐万里之遥,宁安都一路南下前去报仇。 白亦非敢动手刺杀宁安,韩国岂能有好? 一时间,紫女精神恍惚,就连卫庄说什么都有些听不进去了。 卫庄也来不及管她,当即从一旁的帷帘上撕下片布包,随后咬破舌尖,以殷红鲜血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宁安至,复仇罗网,已杀白亦非,勿结仇。 写完之后,卫庄来到门外,对着天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口哨声划破天际,传出去很远。 “呀!——” 片刻后,一声鹰啸传来,不多时,一只雄壮的苍鹰便在卫庄手臂上落下。 卫庄将布帛塞入竹筒,并在苍鹰腿上绑住,随后一抬手臂,苍鹰便振翅而飞,朝着西边掠去。 看着苍鹰带着信件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卫庄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愿来得及……” 这时,卫庄才将目光投向惊魂未定的紫女,开口解答:“宁安当然没死,死的是白亦非。” 第114章 问剑无双城! “啊?”紫女怔住了,“你确定?” 紫女不敢置信,她一双美目睁得如桃仁一般,心中满是骇然。 白亦非在韩国的名头太盛,也抬可怕。 甚至有人在暗中都称其为“血衣白发魔”。 这样一个吸食人血而保持年轻的武将,还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武功极为奇诡可怖,是哪怕本国人都不远招惹的存在。 而这尊妖魔…竟然死了? “白亦非真的被杀了?”紫女再次问道。 卫庄正色点头,无比确定,脑袋都被轰碎了,脑浆崩的哪里都是,就算是妖魔,变成这样也得死透了。 “可是白亦非不是在军营吗?怎么会忽然回来?而且还敢对宁安出手,他们有过节?”紫女不解。 卫庄沉吟着,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倒是听闻姬无夜曾派人邀请他,但被宁安拒绝了,或许这就是姬无夜的报复。”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惧,“宁安的实力远超我的想象,恐怕没有迈出那一步也不远了。” 紫女双手紧扣,一双纤白的玉手攥的发红,“那宁安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卫庄摇摇头,“看现场的痕迹,宁安应该没有受伤,马蹄印继续往西,他应该是继续往秦国方向去了。” 听到卫庄的讲述,即便没有亲眼所见,紫女也感到一阵胆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距离齐国太远,她对宁安到底有多强这个概念十分模糊。 但白亦非的强大紫女可是十分清楚的。 那白发血衣的存在简直就不是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却被宁安无伤给杀了! 这代表什么? 代表宁安的实力远远在白亦非之上! 紫女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缓过神来,这时她才忽然想起刚才卫庄好像匆匆用了飞鹰传讯。 “你刚才……是在通知盖聂?” “不错。”卫庄点头,“宁安此番西区就是为了杀罗网,盖聂现在是嬴政的护卫,很有可能跟宁安对上,我必须得提醒他。” 卫庄看向天空,那只传讯的苍鹰早已消失在天际。 但他的眉头仍然紧紧皱起。 “希望能来得及。” 大将军府。 铺着虎皮的宽大座椅上,大将军姬无夜吃着上身,手捧着一杯进口来的猩红葡萄酒,舒服的躺在虎皮上,享受着年轻女子的服侍。 他那双眸子渐渐迷离,似乎十分沉醉。 忽然一道人影从远处天空掠下,急匆匆奔来。 突然传来的动静把那女子吓了一跳,紧跟着姬无夜吃痛的吸了口气。 “艹!” 啪!~ 姬无夜一巴掌把女子打倒,一个普通人被这么一巴掌打下去,当场就没了动静。 然而姬无夜却根本就不在那人的死活,而是十分不悦的朝着匆匆跑来的墨鸦怒道:“发生什么事了?!” 墨鸦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恭敬的低下头,急声道:“白亦非死了。” 听闻此言,姬无夜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放大一对瞳仁也在急速收缩。 “你说什么?!” “白亦非死了?!!” 姬无夜噌的一下站起,满脸惊恐。 “这话不能乱说,白亦非怎么能死了?他怎么会死?” 看到姬无夜惊慌失措的样子,墨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属下赶到时,白亦非将军已经没了气,整个头颅都被捏碎了,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活,另外……” 他顿了顿,“另外白将军带去的手下也被人砍掉脑袋,做成了京观。” 咔嚓!~ 白亦非手中的进口玻璃酒杯忽然坠落,在白玉铺就得地面上摔成了粉碎。 猩红的酒液散开,在地上晕出一抹鲜红,宛若白亦非的死状在此地复刻。 姬无夜怔神良久,再抬起头,那双眸子中再无昔日的猾狂,吱呀浓浓的恐惧。 “那现在呢?” “宁安难道杀过来了?” 墨鸦摇头道:“没有,马蹄印向西而去,他应该是继续往秦国方向去了。” “呼……”姬无夜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心中的恐惧勉强退去一些。 却不知,宁安并没有放过他,只不过是报仇分个先后。 他韩国大将军姬无夜,已经处于宁安的死亡名单之上,纵然他逃到天涯海角,还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大秦,咸阳。 威严的咸阳宫坐落于高高的石阶之上,漆黑的瓦顶上还有未融尽的雪白。 在前往咸阳宫的道路上,一道白衣人影正匆匆朝着远处的宫殿奔去。 他的手中握着一片布帛,上有血书:宁安至,复仇罗网,已杀白亦非,勿结仇。 虽只有短短的十五个字,但却能看到许多信息,也能看到卫庄传递这消息时的焦急。 盖聂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透着几分震惊,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快了几分。 片刻后,咸阳宫。 年少的嬴政看着手中的血书,一张统一六国的脸上满是骇然。 “白亦非……他竟然杀了那个血衣侯,宁安……有这么强?!” 赢政年少登基,因为与韩国距离很近,也没少听说过那位血衣侯的威名。 这是个可怕的敌人。 按说死了一个强敌,嬴政应该高兴,但他现在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一个更可怕的敌人,正在朝着他们赶来! 盖聂的脸上也浮现出沉重之色,缓缓道:“这消息是我师弟卫庄送来的,若非是紧急时刻,他不会用此种方式与我联络,恐怕宁安已经快到了。” 不论是飞鹰传讯还是血书,都无形中表达着情况的紧急。 听到盖聂这般说,嬴政也有些心慌,不由问道:“先生能对付吗~?” 盖聂不光是赢政的护卫,更是他的剑术老师,甚至年纪轻轻已经被冠以剑圣之名。 在少年嬴政看来,盖聂就已经是天下最强的人。 然而,在赢政期待的目光下,盖聂却无奈的摇摇头,直言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盖聂很有自知之明。 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也承认血衣侯的强大,既然白亦非都不是宁安的对手,他多半也是不敌。 “这可如何是好……”嬴政站起身,年少的他有些慌乱,“那……那千军万马能对付吗?” 大秦的铁骑强大,而且如今强盛的秦国拥有数十万大军,这也是他最大的倚仗。 哪怕现在吕不韦涉政,他无法做到集权,那些党派也不会允许自家的皇帝出什么意外。 然而盖聂仍是摇头,“实力达到这一步,堆人数已经没用了,宁安的实力已经超脱凡人,纵然是百万大军当面,他也能来去自如。” “这……!!!” 赢政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 看到他这样失魂落魄,盖聂也开口劝道:“陛下也不要太紧张,宁安此次南下是为了复仇罗网,罗网又是吕不韦掌控,这对陛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盖聂是鬼谷一派的传人,他虽是一位高手,而且平时也沉默寡言,但这不代表他就不精通谋略。 要知道,鬼谷派的每一代传人,可从来都没有一个不是兵法大师的。 盖聂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嬴政却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你不懂……” 赢政还很年轻,一个年轻的少年如此老成的说这种话,好像十分奇怪。 但盖聂并不如此认为,他清楚的知晓眼前这位秦国的皇帝陛下到底是怎样一位雄才大略的主。 宽阔的大殿中,嬴政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了远方,似乎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今日宁安能杀罗网,明日未必就不能来杀朕!” “咸阳……到了。” 宁安骑在战马上,一路风尘仆仆,终于看到了屹立在远处平坦大地上的咸阳城。 看着那座宛若巨龙般蛰伏的城镇,宁安的嘴角微微扬起。 “罗网……我来了!” 骨碌碌…… 马车的车轮声在咸阳城的街道上响起,漆黑的马车镶着金边,彰显着帝王般的威仪。 然而车里的人并非这秦国的皇帝,而是这个国度最权倾朝野的权臣……吕不韦。 马车里,两鬓斑白的吕不韦耳朵微微耸动,忽然觉得有些诧异。 “大白天的,怎么街道上如此安静?” 吕不韦十分不解。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无数次,这个时间街道上应该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和行人来往的声音。 然而现在却十分安静,甚至寂静,简直就像是深夜。 忽然,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出现。 “停……” 嘎吱!~ 还没等吕不韦下令,马车便停下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吕不韦开口问话,但外面却没有回答。 他猛然一惊,连忙将车帘掀开,却见自己的车夫已经被一箭贯穿了头颅。 “不好!” 吕不韦当即从马车里跳出,想要从此处逃离,然而一道寒光却是忽然闪烁,如一道屏障般将吕不韦拦在了街道上。 吕不韦想要后退,却发现四周都忽然出现了一名名身穿寒衣,脚踏马靴的男子。 这些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圆月弯刀,双眸中都绽放着嗜血的光芒。 踏踏踏…… 脚步声从街道另一侧响起,吕不韦猛然回头,却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精壮的英武男子,正手持一条精铁黑棍朝着他缓缓走来。 那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吕不韦,我来杀你了。” 听到这句话,吕不韦精神一震,极致的恐慌在心头蔓延,死亡的危机不断攀升,令他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第115章 开城门,迎战! 环顾左右,白日里的街道竟然空空荡荡,原本巡城的卫兵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吕不韦顿时心沉谷底。 “你是何人?” 他想要拖延,想要与他们沟通、和谈,在他看来这亦是一场政敌针对他的暗杀,甚至有可能是出自小皇帝的手笔。 只要能谈,就有交易的希望,现在之仇敌,未必不能成为将来之盟友。 然而接下来英武青年的话语出口,则令吕不韦彻底放弃了沟通的想法。 只见那青年嘴唇微张,薄薄的嘴唇中倾吐出四个字:“齐国,宁安。” 此话出口,吕不韦的双目顿时圆睁,瞳孔急速收缩。 “来人!” “护驾! 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两侧荒寂的阴暗处便忽然跳出了一道道黑影。 这些人身上都充满着杀气与血气,手中武器闪烁着寒光,便奔着宁安和燕云九骑冲来。 “—帮杂鱼。”王阳不屑的啐了一口,随后大喝一声,便冲杀上去。 九骑一同出手,那些不断冲出的黑影就如苍蝇般不断落地。 宁安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已快吓破胆的吕不韦,一步步朝他走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之时,一道剑光竟忽然从马车下穿出。 这个角度十分刁钻,对方的修为虽然只有九品巅峰,但这一击即便是大宗师也未必能躲得过去。 然而宁安只是随手一抓,那把锋锐的利剑便被他握在手中,不得寸进。 “什么?!”骤然出手偷袭的乾杀神情突变,一击不成便要逃跑,但随后半截断掉的剑尖便忽然透心而过! 宁安凝望着眼前的吕不韦,声音冰冷如寒潭:“到了你……” “驾!” “驾!——” “驾!” 一匹匹战马冲出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 待他们已逃出很远,城门上的士兵才象征性的呼喊着朝着对方追去。 “小心贼人狡诈,速速回援护驾!” 士兵们听到长官的呼喊,也十分配合的回到了城门驻守。 高耸的城墙上。 少年嬴政凝望着宁安离去的方向,看着那滚滚烟尘,面目阴沉如水。 他的双拳缓缓攥紧,骨节嘎吱作响。 就在刚刚,这伙人就在他的咸阳城,就在距离咸阳宫不远的地方,杀了秦国的丞相,更是近乎将秦国最强大的杀手组织“々.罗网”全灭。 而对方却全员无伤,并大摇大摆的出了城。 让吕不韦死,乃嬴政所愿,让杀手退走却非他所愿。 然而嬴政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也不能拦。 现在宁安只是杀一个吕不韦,若是他敢动手,对方未必就不敢将他整个咸阳城屠戮干净!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少年嬴政的心头,让他难以接受。 过了很久,他才怒瞪着通红的双眸,对一旁的影密卫统领章邯一字字说道:“告诉阴阳家,朕愿意愿意与他们合作!” 章邯微微—怔,随后恭敬领命。 与阴阳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然而罗网已经覆灭,所有精英杀手全军覆没。 整个咸阳城能用的高手也没有几个,而且全都不是宁安的对手。 嬴政所能想到的,只有阴阳家的那个老怪物东皇太一。 望着已经消失于天际的滚滚烟尘,赢政长长一叹: “若是宁安再来,恐怕也只有他能将其阻拦了……” 就在整个秦国都在发生“地震”之时。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已经离开了秦国,一路朝着东北行进,直奔北离而去。 罗网的覆灭十分顺利,甚至算是简单。 这主要也是归功于罗网之前为了刺杀宁安,把所有天字一号杀手全部折在了齐国的缘故。 以至于在此次对吕不韦的刺杀中,前来阻拦的全部都是一些实力不高的普通杀手,最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九品巅峰的乾杀。 当宁安离开时,咸阳城的街道上已经血流成河,就算如何清洗,那猩红的血液也会渗透进石板路的缝隙中,永远透着几抹猩红,无声的表述着这一天所发生的惨案。 这……是宁安给秦国的警告。 一晃半月的时间过去。 明明已经入春,但空气却越来越冷。 感受着前方旷野上吹来的凌冽寒风,宁安知道,北离……到了。 王阳的手中拿着一张地图,对照着此地的方位进行观察,随后对宁安说道:“主上,再往东南方向行进五十里就是无双城了。” 无双城,乃是北离四大城之一,曾经也是天下第一城,号称天下无双城。 然而随着另一座大城崛起,天下无双城再也当不起“天下”二字,所以便改名为无双城。 如今无双城的城主名叫宋燕回,在北离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号称“一剑断水,千江绝流。” 队伍继续前进,半个时辰后,一座恢弘庞大的城镇便映入眼帘。 一望无际的旷野中,那座城镇就孤零零的屹立于寒风中,从城墙风化的程度来看,这座城显然已经很有年头。 高耸的城墙上隐约更可见一些纵横交错的剑痕,哪怕岁月更迭,也有丝丝缕缕的武道痕迹遗留,似乎可以看到一个无比辉煌峥嵘的岁月。 那时的无双城定然极为璀璨,挑战者络绎不绝。 然而现在这座城看起来却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多了几分沉重的暮气。 “吁!~” 宁安勒停战马,在无双城城门前停下。 北离的情况与其他国家都不同,在其他国家,基本上国土所在尽为朝廷掌控。 而北离却有无双、雪月、慕凉三座自治的城市。 眼前这座无双城似乎不对外开放,城门内外不见士兵,城门也完全紧闭,只有一些腰间佩剑的无双 城弟子在城门上巡逻守护。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往无双城来了,无双城的弟子们见到忽然出来的一众骑士,都感到很诧异。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问话,一道宛若洪钟般的声音便响彻天际帅。 “大齐宁安,今日向无双城……问剑!” 无双城,城主府大殿。 大殿无窗,光线昏暗,只有昏黄的灯盏点亮着几点光明。 五位长老高座于上位,好似就连城主都要听他们的号令一般。 城主宋燕回燃烧着怒火的目光扫过五名长老,声音低沉有力:“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叶松涛继任城主,下一任城主只能由无双担任!” “呵……”一名长老发出冷笑,“你竟然想将统领无双城的大任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不同意,无双城不可能交给一个小孩子掌管!” “宋燕回,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最终还是要我们五名长老商议。”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趾高气扬,俨然没有将宋燕回这个城主放在眼里。 在这无双城,城主之位的归属好像也是他们五位长老随意安排。 就在几人争吵时,站在下方大殿中的少年微微皱眉。 ‘这五个老东西好烦人,不然全杀了?’少年心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这样的争吵显然已经不止一次,然而每次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不论是城主还是五名长老,他们每个人在无双城,都拥有“一票否决权”。 争吵不断,忽然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天际,令所有的争吵声都戛然而止。 “大齐宁安,今日向无双城……问剑!” 这道声音清晰无比的传遍整个无双城,身在大殿中的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长老们顿时色变。 “大齐的宁安!” “是那个杀神?他怎么来了?!” “大齐和此地相距快两万里了,他怎么会到访无双城?” “问剑?他是来向无双城挑战的?!” “……” 长老们惊疑不定。 人的名树的影,即便距离极为遥远,宁安的威名也随着庆国的覆灭而传遍各大皇朝。 这个世界虽大,但如庆国这般的强国也并不多。 这些年虽然也不是没有国家被吞并,但都是一些如郑国一般的小国,似庆国这般庞然大物,虽有纷争,想要将其吞食,却也不是一件易事。 如今大齐几乎是这个世界领地最大的国度,宁安这个镇南王,自然也是凶名赫赫,天下闻名。 听到宁安竟然不远万里的来到无双城,无双城内的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723“叶松涛继任城主的事情我不同意,如果你们对我有意见,就自己去和宁安交手吧。” “你……”长老们顿时语塞。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也自觉的闭上了嘴。 让他们面对宁安? 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宋燕回见长老们不再聒噪,冷哼一声便朝着殿外走去。 “开城门,迎战!” 嘎吱吱!~!~ 厚重的城门从里面开启。 数十名无双城弟子在门后分列两旁。 后面还能看到更多的无双城弟子和居民朝此地闻声而来。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宁安微微一踢马腹,这匹毛色鲜亮的汗血宝马便高昂着头颅往无双城内下去。 【检测到宿主身在无双城,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武器:赤金盘龙棍!】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宁安的眼前也浮现出关于这种武器的介绍。 【名称:赤金盘龙棍!】 【分类:长棍!】 【重量:800公斤!】 【韧性:极高!】 【器魂:赤金神龙!】 【品质:传说!】 看到这件武器,宁安的眼眸微微亮起。 一直以来,他的武器都是长棍,一开始只是因为他最早签到来的武功就是一门棍法,加上棍子类的武器比较便宜,而且经久耐用,后来就一直使用。 第116章 无双城败了 之后齐国小皇帝战豆豆见他的武器太差,就送给了他一把两百斤重的精铁长棍,那件武器也陪伴了宁安一年多的时光,陪着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不过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宁安也早就感觉那把精铁长棍有些不够用了,极大的影响了他实力的发挥。 武器的差异在与对手实力相差比较大的情况下还没有什么影响,可若是实力相近,那谁的武器更好自然就更占有优势。 而在无双城签到的这把赤金盘龙棍,则正好弥补了宁安武器上的缺陷。 传说级的品质,而且还具有器魂,这种级别的兵器已经足够称得上是神兵。 而且此盘龙棍和赵匡胤的那种类似于双节棍的盘龙棍也不同。 这把赤金盘龙棍依旧是长棍一类的兵器,长约两米,棍身上盘绕着一头五爪神龙,仿佛与赤金色的长棍浑然一体。 就在宁安沉浸于得到新兵器的喜悦之际,周围的人群也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 显然是在讨论来人的身份,已经对这一战结果的预测。 忽然,讨论声戛然而止。 宁安抬头望去,一位身穿长袍腰挎长剑的魁梧中年便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来。 “无双城宋燕回,应战!” 来人自然就是宋燕回。 随着他一步步走来,他身上原本内敛的气息也越发强盛,宛若一柄利剑缓缓出鞘,恐怖的剑气直冲天际,就连云层被都冲散! “大宗师中期……”宁安微微沉吟。 这北离之行的第一站,宁安也充分的认识到了北离武道的昌盛。 无双城城主宋燕回甚至都不到剑仙境界,但也已经达到了大宗师中期的程度,这种级别的修为,在许多国度甚至都可以形成碾压。 然而在北离,也还是差着一档,没能位列剑仙之席位。 锵!~ 宋燕回猛然拔剑,整个人仿佛与手中三尺青锋融为一体。 “宁王,出招吧。” 他强大且凌厉的剑气仿佛盈满天地,朝着宁安疯狂席卷。 周围的一众无双城弟子感受到宋燕回这位城主的强大,一个个精神都无比振奋。 “好可怕的剑意!” “这就是城主的实力啊,不愧是一剑断水,千江绝流!” “咱们城主可是只差一丝就能踏入剑仙境的绝顶高手,当然厉害!” “这个挑战者恐怕是要吃瘪了……” “……” 无双城的弟子们兴奋极了。 因为无双城的没落,这座昔日辉煌的城镇总是显得死气沉沉,甚至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人来问剑了,城内的生活也显得低沉且压抑。 然而就在今日,就在此时,随着一场大战即将开启,所有人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无比喜悦,无比兴奋。 “不错。” 宁安微微颔首,随后伸手探入虚空,伴随着无形的涟漪震荡,一把赤金色的长棍被他从虚空中抓出。 这一幕无疑惊呆了在场的众人,就连宋燕回也是一怔。 “这是什么手段?” 他虽然武功高强,而且也与剑仙境界的高手切磋过,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能从虚空中掏出武器的。 一时间,宋燕回的目光也凝重起来,他意识到,今天恐怕是要面对一场恶战。 “唏律律……” 就在赤金盘龙棍入手的瞬间,宁安胯下的战马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没能站稳。 它回过头,一双马眼透着人性化的神采,仿佛是在说:“哥们儿,什么玩意儿这么重?压死马了都!” 宁安拍了拍战马的脑袋,随后便轻盈的从马上跃下。 这赤金盘龙棍足够八百公斤,对他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马毕竟不是修行者。 也就是这匹马乃是大碗的名种,若是换成普通的草原马,怕是直接就能给压倒。 咔嚓!~ 宁安的脚步落下,近两千斤的重量落在地上,就连地上铺就得青砖都被踩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宋燕回的目光望向了那把盘绕着五爪金龙的长棍上,不禁感叹:“好厉害的兵器。” “不过……” 宋燕回精神一震,手中剑顿时爆发出剧烈嗡鸣,与此同时,全城的剑器都仿佛感受到共鸣一般,同时震颤起来,似乎在向它们的王在臣服。 “还不够!” 宋燕回双目圆睁,整个人如长虹贯日般飞出,剑势如虹,轻轻一挥便洒出漫天流光。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如火箭般升空,一步跃出便立于云层之上。 “有意思。”宁安微微一笑,足见顿时一踏。 轰! 恐怖的力道冲击在平整的大地上,干净整洁的无双城街道忽然仿佛被流星重击一般出现一个巨大凹陷。 在这凹陷出现的刹那,宁安的身形也急速升空,顷刻之间便追上了宋燕回,一棍横扫便朝着宋燕回的腰间打去。 铛! 伴随着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宋燕回的身形也被一股巨力抽的轰然倒退。 他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好大的力气!” 或是因为北离武道昌盛,且流行互相之间问剑切磋的缘故,宋燕回的实战经验十分丰富。 虽然屡战屡败,但和高手切磋的经验他还是有的。 一击落入下风,宋燕回并没有气馁,他立即意识到宁安的近战能力极为恐怖,便借着这一棍的力量,立即后退拉开距离。 宋燕回宛若惊鸿倒卷,手中剑接连挥斩,一道道剑气好似银河倒挂,宛若在天空勾勒出一挂仙人驾龙图,无数飞舞的剑气挥洒漫天溢彩,极尽绚烂。 看到这极致璀璨的一幕,下方观战的众多无双城弟子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们虽然都有修为在身,但大宗师这个境界距离他们来说也还是太遥远了。 北离将大宗师境界分为三个阶段:九霄、扶摇、大逍遥。 对应的也分别是大宗师的初期、中期、后期。 所谓的剑仙便是在至少大逍遥后期的境界,大概相当于大宗师巅峰,而宋燕回现在显然是卡在了大逍遥后期的门口,但也是处于大逍遥中期,接近于半步剑仙。 他随手挥洒的剑气便已好似天威,宛若勾勒出一道道波澜壮阔的焰火盛宴,又好似一道道扭曲崩坏的彩虹。 下方的弟子们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也充满了向往。 “这就是大宗师的力量吗?好厉害!” “不只是大宗师,我听说城主距离剑仙境也只有一步之遥呢,是足以在北离排名前十的高手!” “还不到剑仙就这么猛了,若是到剑仙境岂不就跟神仙一样了?!” ...... 无双城内,众人的议论声接连不断,一道道目光汇聚,充满了对强大力量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期待。 一座高大的建筑中,一个穿着明黄色服饰的少年缓缓走出,他抱着肩,眼神中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的 羡慕和崇拜,只有一抹消散不开的愁容。 “师父他……有点儿弱啊……” 轰! 轰! 轰! 无尽流光洒满天际,炸裂的光彩如一道天幕遮蔽苍穹,好似勾勒出一抹流光绚烂的剑气幕布。 宋燕回已经倒飞出很远,已经退出了无双城的边缘。 大宗师级别的战斗声势太大,他怕无双城遭到波及。 “这种规模的攻势会不会下手太重了?镇南王可不能死在无双城……” 退出无双城范围的宋燕回看向漫天流光,面色不自觉有些凝重。 毕竟宁安身份特殊,他害怕下手太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就在他思索之际,眼前无数剑气勾勒的五彩祥云之中,一抹金色骤然乍现! “昂!——” 一条金龙冲出重重阻碍,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龙鸣,庞大的身躯一摆,便以极快的速度重重的撞向了宋燕回! “龙?”宋燕回神情一怔。 这条龙出现的太快也太突兀,宋燕回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挥洒数道剑气阻拦。 然而这些每一道都足以撕碎一座高楼的剑气,竟然根本就无法对这条巨大的赤金神龙造成丝毫伤害。 “不好!” 轰!! 伴随着一道剧烈轰鸣,金色神龙便重重的砸在宋燕回的身上,爆发出的震荡好似在空气荡开无形涟漪,卷动强烈罡风! 嗖! 轰隆!—咔嚓!~! 一道人影从烟尘中如流星般砸落,地面被砸出一道巨大的凹陷,坚硬的石板被砸出一大片蛛网般的裂痕,绵延半个街道。 一道道目光汇聚,无双城的弟子们小心翼翼的朝着坑洞靠近。 待烟尘散去,他们也看见了一道无比狼狈的人影。 “是城主!” 人群中发出惊呼。 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满脸的骇然之色。 “城主……竟然败了?!” 众人震惊万分,以他们的修为,根本就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明明在前一瞬还看到宋燕回大显神威,结果下一瞬他就坠落在地。 众人忽然抬起,目光望向了天空中一道屹立的身影。 漫天流光消散,那道手持赤金长棍的男子宛若战神般傲立云端,岿然不动。 坑洞内。 宋燕回缓缓爬起,朝着天空中的宁安微微行礼,“无双城败了……” “无双城没败!”伴随着一声少年的高呼,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忽然冲天而起。 宋燕回面色骤变,连忙高呼:“无双,快回来!” 来人正是无双! 这十几岁的少年目光中满是坚定,浑身萦绕的剑气无比澎湃,更有着少年人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 “云梭、青霜、凤萧、红叶、蝴蝶……” 伴随着少年人嘴唇张合,一道道流光忽然自下方的某个建筑内飞出。 “绝影、破劫、杀生、玉如意、绕指柔!” 少年一共念出十个名字,一共十把造型各异的飞剑凌空,悬浮于少年身侧。 他脚下踩着一把青色长剑,周身九把飞剑盘绕,整个人的气息节节攀升,俨然也已经到大逍遥中期的极限,即将触碰到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剑仙境界! 而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单论修为,他甚至比宋燕回都还要强盛一分。 第117章 害怕消磨了无双的剑心 这种天赋简直强到令人发指,许多人一生都无法望上一眼的境界,竟然已经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拥有。 在宁安见过的人中,也只有少年时的李莲花能在武道天赋上和眼前的少年无双争一争长短了。 而且在宁安的认知中,这名为无双的少年,貌似也只是无双城建立以来的最强天才,若是放眼整个北离,依旧有更加妖孽的存在。 别的皇朝能有一两个宗师就了不得了,而在北离,虽不说是宗师遍地走,但这个级别的强者却也十分富裕。 哪怕是一个无双城,便已经拥有了两名大宗师中后期的绝顶高手! “不错。”宁安微微颔首,对眼前的少年表示肯定。 那股少年人的锐意与剑意极为匹配,那一把把凌空而起的名剑也在发出一声声欢快的轻鸣,似是在兴奋。 无双冷冷的注视着宁安,声音充满猾狂之意:“无双城无双,向齐国镇南王……问剑!” 话音落下,一把飞剑便划破空气,直奔宁安~杀去! 铛!~。 金铁交击的嗡鸣响起,那把利剑被弹飞,无双那稚嫩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意外。 他双手抱肩,一个个名字在口中念出:“云梭、青霜、凤萧、红叶、蝴蝶……” 他每念到一个名字,一把飞剑便带着残影直奔宁安杀去。 无双的剑,声势并不如宋燕回那般浩大,但却更加凌厉,更具有威胁性。 他几乎是把剑气压缩到了那一把把小小的飞剑中,那五颜六色的剑影中所携带的力量,都极为恐怖。 “绝影、破劫、杀生、玉如意、绕指柔!” 无双高高跃起,十把飞剑几乎同时向着宁安飞去,角度无比刁钻。 无双城内。 众弟子们看着天空中那道年轻的身影,目光中满是羡慕与惊骇。 他们知道无双很强,却也很少见到无双全力出手,现在他们才明白,无双的强大早已经将他们所有人都远远的甩在身后! “无双好强!” “那可不,无双可是我们无双城建立以来的最强天才,十三岁那年便领悟剑心,能够操控百年来都没人能开启的无双剑匣了!” “果真厉害啊,我怎么感觉,无双好像比城主还要强一点?” “……” 众人原本还处于宋燕回被击败的惊愕状态,结果还没来得及难受,无双便又带着整个无双城的希望对宁安发起了挑战。 无双剑匣一共十三把飞剑,在无双没有突破到剑仙境界之前,只能操控十把。 但即便是十把飞剑,在他如臂使指的操纵下,也可爆发出极为恐怖的力量。 十道流光在空中穿梭,无双的脚步轻点在一把把飞剑上,不断的朝着宁安逼近。 “挺有胆魄。”宁安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他的身上便爆发出一阵璀璨耀眼的金光。 嗡!~! 好似梵音响起,那一把把飞剑忽然在宁安的身前三尺范围停下,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禁锢,无法寸进。 宁安抬起手,轻轻一捏便将一把银色的短剑捏在手里,随后看似随意的一抛。 嗖! 那一把银色的短剑顿时脱离了无双的控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倒飞出去,这诡异的一幕,令无双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剑气破空的呼啸传入耳朵,无双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然而就在那道银光即将没入他眉心的前一刻,两根修长的手指便将其轻轻夹住。 无双怔怔抬头,看见那道神出鬼没般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白衣身影,也看到了那把被宁安轻轻夹在指尖把玩的飞剑。 无双的锐气一瞬间全部消散,他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嘴唇嚅嗫:“我输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了?” “不知道啊,忽然去没了动静,难道是打完了?” 无双城内,一名名无双城的弟子看着天空中戛然而止的战斗,都是满脸的诧异。 以他们的境界根本看不到那种距离发生的事情,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然而在弟子的搀扶下,刚刚在椅子上坐下调息的宋燕回,却是神色复杂的摇摇头:“无双……败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弟子们的目光望来,均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城主您说什么?无双败了!” “不是……这还没怎么打呢,怎么就败了?” “是啊,这也没人受伤啊?!” “……”.. 众人想不明白,他们也根本看不懂。 只有处于距离剑仙只有一步之遥的宋燕回看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解释,而是无力的低着头,眼底浮现一丝落寞与担忧。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两道身影已经先后落下。 虽然谁的身上都没有伤,但看到无双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众人也就知道了结果。 无双……真的败了! 一时间,满场皆惊,接连两大无双城强者的落败,令这个城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 宋燕回站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前。 “我无双城不是输不起,宁王发话吧,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要摘我无双城的招牌?” 问剑在北离既是挑战,其实也有踢馆的意思。 虽然没有明面上规定打输了就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这都要看获胜方的想法。 宁安思索片刻,随后摇摇头:“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以后碰上我绕道走就是了。” 听到这个要求,宋燕回颇为诧异的看了宁安一眼。 他没想到宁安不远万里的过来无双城问剑,竟然只提出了这个一个几乎不能算是要求的要求。 毕竟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几面。 “好,我答应。”宋燕回郑重点头。 无双也没有意见,沉默以对。 宁安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转头便准备离开。 来无双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打算向着下一站进发。 然而他才刚刚转身,还没有走出几步,那少年人的声音便又从后方响起:“我还会去找你,迟早有一天,我定会胜过你!” 宁安回过头,他看到那少年人的目光充满了坚定,原本动摇的剑意再次锐利。 看到这一幕的宋燕回也十分惊喜。 他本来不愿让无双出手,就是知道无双定然不是对手。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避免无双和实力太强的人交手,就是害怕消磨了无双的剑心。 若是被打击,若是没了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那很可能一位天骄就会从此止步不前。 然而无双的反应,却证明了自己并没有那般脆弱,他不是需要精心呵护的温室中的花朵,而是需要经历磨难依旧挺拔的云松! 宁安的目光与那少年交汇,少年没有躲避,直勾勾的盯着他。 宁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我等着这一天。” “主上,您这把盘龙棍也太重了,马都快累吐血了。” 王阳的抱怨声在林中响起。 他走在地上,并未骑马,然而那匹与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宝马良驹,此时则是伸长着舌头,口吐白沫,一副快要累倒的样子。 在马的身上拴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简易拼造的板车,宁安的那杆赤金盘龙棍就放在板车上。 这棍子看起来并不比普通的长棍粗多少,但从板车留下的深深车辙来看,显然是无比沉重。 “刘鹰,该你的马来拉了,我的马受不了了。” 刘鹰精神一震,尤其是他身下的战马直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一张长长的马脸上满是惊恐。 王阳的目光扫过,其他战马也都远远避开。 一路往北数百里,它们显然都对这根赤金色的长棍充满了畏惧。 王阳面露苦涩:“主上,不行咱们去前面集市上买头牛吧。” “有那么重吗?”宁安诧异。 王阳白了他一眼,“主上,您三十几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在无双城那会儿,您把盘龙棍扔给我的时候,可好悬没把我给砸死。” “咳咳……”宁安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看着天边的红日,宁安也知道若是继续这么慢腾腾的赶路,等到达下一站,怕是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思索着,他从马上跃下,遂来到那板车前,伸手握住了那根赤金盘龙棍。 这跟长棍足有八百公斤重,但对他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宁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那匹大宛名种,那匹血红战马顿时身躯一震,连连摇头,仿佛是在说:“别看 我,我也托不动。” 宁安托着下巴,心中暗道:“这东西还能收回系统空间吗?” 他的心念一动,手中的赤金长棍便在一道微光中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空荡荡的系统空间内,也多出了一把赤金长棍。 ‘原来能收回去啊……宁安松了口气,随后便感受到九人十马一共十九道幽怨的目光。 宁安板着脸,故意装作没看到,随后跃上战马,扬起马鞭,“出发,寒水寺!” 阳光明媚,微风柔和。 潺潺山水之间,一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坐落于矮山之上。 一道道身穿布衣的身影踏足在长长的石阶上,有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有身轻体健的青年,甚至还有一些满脸天真的幼童握着长辈宽厚的大手努力的一步步迈进。 “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您的。” 年轻的僧人正在接待一名名前来拜佛的香客。 这家寺庙的信众显然不少,香火十分旺盛,硕大的香炉上插满了正在燃烧的佛香。 第118章 禅房 烟气袅袅,缭绕着那渡着金身的佛像面庞,更显朦胧神秘。 一位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正在接待往来香客,一名老人在他的身前哭泣,随后重重叩首,连连感谢。 “多谢小师傅解惑,老身感激不尽。” 老人花白的头发布满风霜,几滴浑浊的泪珠从布满沟壑的脸颊上滑落。 那年轻僧人俊美如妖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引动了老人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老人经历的苦难太多,一个心魔引只能让她回到记忆的深处片刻,在漫长的苦痛中寻找短暂的幸福。 而她,只是茫茫众生中的一个,台阶上源源不断前来礼佛的香客,亦如老者一般在尘世间挣扎求存。 他们蜷在昏暗无光的角落中潦倒拼命活着,能有短暂的光亮照入昏暗的人生片刻,已是极大的幸运。 “阿弥陀佛…... 年轻僧人口喧佛号,梵音入耳,才抚平了心中的一丝涟漪。 他叫无心,是这寒水寺的一名僧人,也是寒水寺主持忘忧大师的关门弟子。 他更是天外天魔教教主的遗孤,亦是一位极为年轻的大宗师强者! 无心的目光望向从山下拾阶而上的众多身影,好似看到了一片灰暗。 忽然,无心一怔。 他凝神望去,竟从这一片昏暗中看到了一轮好似太阳般炽热耀眼的光辉正越过茫茫众人,朝着寒水寺走来。 无心不由一惊,他摇摇头,目光又恢复了正常。 他看到了一抹白衣。 那是个身形高大英武的白衣青年,容貌俊美,双眉似剑,无心更是敏锐的感知到,此人的身上透着 浓郁的杀气与血气,仿佛在他的手上建立过尸山血海! 隐隐约约,更好似看到无数鬼魂在他周围哭啸,那数不清的亡魂,就像是背负了一整座无间炼狱! 无心顿时瞪大了双眼,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仅仅只是一眼窥探,他便感到气血一阵翻涌。 他知道,这看起来英武神俊的年轻人,定是一位极为可怕的“杀神”。 然而在凝神去看,他又在那浓郁血海中看到了一抹金光,充满了神圣的光辉,充斥着浩然正气。 他像是从地狱走出的魔头,屠戮无数,又仿佛天上降下的仙人怜悯众生。 无心觉得自己看不透,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施主需要佛香吗,三炷香一文钱。” 宁安身上没有零钱,便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 小沙弥有些惶恐,在身上摸来摸去,都没能凑出要找的零钱。 宁安微微一笑,“多的就当捐给寺庙了。” 小沙弥一怔,随后两只小手合十,恭敬的向着宁安鞠了一躬。 但当他抬起头时,宁安已经走进了庙门。 “您的佛香。”小沙弥将三炷香送出。 宁安却只是摇摇头,并没有收。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拜佛求神的习惯,他从未迷茫,也不需要将精神寄托于泥胎塑像,他只坚信命运在自己手中。 说句不好听的,以宁安现在的身份地位,甚至已经可以给人封禅。 神,可由他册立! 迈步走进寺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来来往往拜佛的人不少,看起来与其他庙宇也没有太大区别。 但与后世不同的是,这座寒水寺并没有那般豪华,佛香也十分便宜。 一文钱三炷香,哪怕是在街市上都很难有这么便宜的价格,足可见,寒水寺提供佛香,根本就没想赚钱。 “施主。” 正在宁安参观寺庙的时候,一名年轻的白衣僧人忽然走上前来。 他回头望去,只见此人容貌俊美似妖,眉心点缀一缕红纹,双眸好似妆点,便认出了此人身份。 无心单手在身前行了个佛礼,抬起头,那双明亮的双眸中忽然泛出一缕奇异光辉……心魔引! 乃是罗刹堂三十二门禁术之一,可窥探人之心魔,唤起埋藏深处的记忆。 这一招针对的乃是精神,能否奏效与施术者和中术者的实力都没有关系,而是取决于内心是否坚定。 然而在无心的试验中,还从没有人能在心魔引下没有波澜。 除了这一次…… 心魔引已经发动,然而无心却惊讶的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双眼眸始终深邃如星河浩瀚。 心魔引没有用!’无心心中讶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 心魔引么……宁安心神微动。 他感受到刚才似乎有一股特别的力量试着牵动他的精神,仿佛是想要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一颗石子,然而他的精神太过坚固,他的精神之海凝如实质,直接便将那枚“石子”弹开了。 宁安没有点破,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喜。 因为随着无心的到来,他也触发了签到条件。 【检测到宿主身在北离寒水寺,可以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菩提不坏金身!】 【注:本功法出自霹雳世界!】 宁安心神微动,他能感受到在这一瞬间,自己身体中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根经脉,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一股奇异能量的加强。 这让他原本就已经强悍到变态的肉身,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菩提不灭金身……佛剑分说么…… 宁安心中呢喃。 他模糊的记得这门功法来自于霹雳世界的佛门高手,佛剑分说。 乃是一门极为强大的防御功法,这门功法的修炼条件十分苛刻,甚至说奇怪,因为它不是通过修炼得来的,而是需要佛法提升到一定境界,以某种特殊的力量蕴养肉身,从而达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之前宁安的功法,不论是不灭金身也好,金钟罩也罢,其实都是在体外张开防护气罩的主动防御,虽然对肉身有加持,但主要还是靠真气。 而菩提不灭金身,更像是一种根本上的改造。 他不需要刻意去修炼,因为他的真气就会随时随地的滋养肉身,令他的肉身强度越发惊人。 理论上来说,只要他获得够久,甚至可以达到肉身不灭的程度。 而且更恐怖的是,这菩提不灭金身还可以催动真气达成主动防御,防御能力将达到一个更加恐怖的层次,而且还没有罩门。 宁安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横练功夫的功法,但在这几次的功法加持强化下,他的肉身甚至都能在不催动真气的情况下硬抗子弹了。 而且有了菩提不灭金身,哪怕自己是在睡着后的无意识状态下,都没多少人能破他的防御。 宁安心中微喜,他明白,自己可以更加放心的去莽了。 “小僧有礼。”无心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施主貌似不是本地人,也并非是来拜佛上香的,不知所来何事?” 无心能看出宁安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信奉寺庙中的泥胎塑像,但若来寺庙不是为了拜佛,目的是什么,就很难猜测了。 然而宁安只是摇摇头,淡然道:“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无心显然并不相信。 但他却不知,宁安确实是慕名而来,毕竟寒水寺乃是少歌世界剧情开始的地方,既然来了北离,一定是要打卡的。 无心怔怔的盯着宁安看了许久,始终感觉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根本看不透。 “小僧无心,敢问施主名讳?” 宁安嘴唇微张:“宁安。” “宁安?”无心一怔,眉头深锁,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愣住。 他试探性的问道:“敢问施主可是来自齐国?” “不错。”宁安点头。 得到宁安的答复,无心也确定了心中猜测,一时间心神剧震,脑海中宛若发生了十级地震一般久久无法平复。 这世上叫宁安的人很多,但“宁安”只有一位。 无心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年轻人便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位! 震惊过后,无心又是恍然,他这才明白,为何会看到一片尸山血海,又看到浩然正气,也只有传说中的镇南王,才能完美的呈现出这种复杂的交织,才能如此强大。 “原来是镇南王当面,小僧愚钝。”无心恭敬一礼,这是对强者的尊敬,“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无心颇为感慨,难怪宁安能有那般成就,连心魔引都无法令其产生哪怕丝毫的波澜,这种人的心志坚定如铁石一般,不成大事才算是没天理了。 宁安微微一笑:“法师过奖。” 话音落下,他回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泛红,边缘的日晕似乎已触碰到远山的轮廓。 “时候已经不早,在下告辞了。” 宁安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没有一丝丝的停留。 看着宁安远去的背影,无心满心诧异,“这么快就走了吗?” 他十分费解。 齐国距离此地太过遥远,结果宁安来到这里,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做就走了,这让无心十分困惑。 怀着疑惑之情,他转身走入正院,随后穿过一重院落,拐进一间僻静的禅房。 “师傅。” 无心轻轻叩门,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准备开口,眉头便忽然皱起。 禅房的床榻上坐着一名老僧,僧人长须已白,原本慈祥的面孔有些扭曲,原本睿智的双眸泛着血丝,整个人的气息都十分古怪。 “怎么了?”忘忧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仍是开口询问。 无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之前遇到宁安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无心所述,忘忧也感到困惑,“这么远过来只是看看?他来北离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忘忧不断呢喃,渐渐地精神开始恍惚,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而且气息也更加紊乱。 第119章 应战 无心顿时一惊,连忙呼唤:“师傅,您怎么了?”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忘忧仿若未闻,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脑海很乱,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回荡。 “娘,我害怕……”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我要你们都死!” “我们约好了只要我攒够十两银子就成亲,可她凭什么嫁给别人?她骗我!” “嘿嘿嘿……那年饥荒,俺家里一点存粮都没了,但俺娘每天都给俺一碗肉汤,后来俺娘死了,俺才知道是吃着她的肉活下来的!” “我找不到我女儿了,她在哪儿?” “……” 老和尚的表情接连变幻,时而哭泣,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又在傻笑。 各种情绪不断地在他的脸上上演,好像他不再是忘忧,而是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人。 “师傅,师傅!” 无心心惊不已,他不知道师傅这是怎么了。 他不忍看到师傅这般疯癫,只能抬起手准备将师傅打晕,好去寻找大夫医治。 然而无心刚刚准备动手,便感受到胸口传来一股巨力,自己瞬间被推得倒飞出去。 “师傅!” 无心大呼。 然而忘忧乃是大宗师境境界的高手,无心现在只是伪宗师境,根本无力阻拦。 忽然,那名身着僧袍的老者冲出禅房,冲到前厅,紧跟着便大笑着对前来拜佛的香客动手。 “怎么回事?!” “那是忘忧大师吗?他这是怎么了!” “快跑,忘忧大师疯了!” 疯癫的忘忧时而笑时而哭,他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仿佛置身尸山血海,他自己好像也变了,他忘了自己是谁,他是丢了孩子的母亲,是挣扎求存的难民,是被爱人抛弃的可怜虫,也是被滚滚红尘压得喘不过气的茫茫众生。 要用心魔引,自己先成魔,忘忧看过的苦难太多,终于……把他逼疯了! 此时宁安刚刚走到半山腰。 他感受到山顶传来的动静不由回头望去。 也就是这片刻功夫,忘忧忽然怔住,随后挣扎着大喊了一声,便原地坐下,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里那慈悲模样。 伴随着阵阵梵音,忘忧周身金光大盛,随后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坐化了,并化作无尽尘埃! 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也很突然。 香客们惊魂未定,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僧人们也是一脸懵,不知道方丈为何会忽然疯癫伤人,又会忽然坐化。 就连无心也是看着师傅坐化的地方,怔怔出神。 这一切,都被宁安看在眼中,他的双眸微眯,心中呢喃:“这么巧吗?我刚来,剧情就开始了……” 宁安清楚的记得,少歌世界的故事发展的起因,就是黄金棺材事件。 寒水寺忘忧忽然疯癫又忽然坐化,之后一口号称运输着忘忧尸体,实则是关着无心的黄金棺材从寒水寺出发,运往毕罗城九龙寺。 “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宁安摇摇头,随后纵身一跃,飘然落入山下。 伴随着马儿嘶鸣,十道身影便背着夕阳远去。 江南霹雳堂,雷家。 雷家乃是北离一个十分有名的武道世家,门中高手众多,光是积攒的顶尖功法就有多种。 雷门双子星之一的雷轰,更是复原了古书残本的火灼之术,且修炼到了极高境界。 在整个北离,江南霹雳堂的雷家都极有牌面。 但是距离晋升为顶级世家,似乎还差了一点,因为他们没有剑仙。 这一日,风和日丽。 平静的雷家堡内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响。 雷家堡的一重院落中,雷轰剧烈咳嗽着,伴随着黑烟散去,他的脸也被火焰熏成了黑色。 雷轰,雷家四杰之一,也是雷门双子星之一,火灼之术的复原者,也是雷门目前的最强者。 “二哥,怎么又倒腾起火药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转头望去,走来的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然而他却管这个满脸熏黑的中年人二哥….. 他也是这一代的雷家堡家主,雷千虎。 “咳咳……”雷千虎看起来很虚弱,说两句话就又咳嗽起来。 习武之人寒暑不侵,雷轰都穿上背心了,雷千虎还要披上厚厚的大氅。 看到来人,雷轰眉头一皱,“小弟,不是说了不让你随便出来吗?见了风你体内的寒毒又要折腾你了。” 雷轰看起来还很年轻,是个血气充足的中年人,而雷千虎明明比他要小很多,看起来却仿佛比他要大上几轮的样子。 这也是因为当年雷千虎选择了一门伤人伤己的武功修炼的结果,加上后来为了守护雷家堡,中了魔教之人的寒毒,多年折磨下来,这幅身躯早已经千疮百孔。 “呵呵,今天天气好,不碍事的。” 雷千虎指着晴朗的天空,“今天早上我听到喜鹊叫,可能要有好事发生呢。” 他话话音刚落,一名雷家堡的族人便脸色煞白的匆匆跑来。 “不好了,齐国的杀神宁安来了!” “什么?!” 雷轰和雷千虎直接就懵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宁安?哪个宁安?” 那弟子都快急哭了,几乎带着哭腔道:“就是齐国的那位‘杀神’宁安啊。” “这……”雷千虎眉头紧皱,一时犯了难,“他难道也是来问剑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喊:“齐国宁安,向霹雳堂雷家问剑!” “嘶!—”雷千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数日前,宁安问剑无双城,连败两位大宗师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对于宁安的实力,雷千虎虽摸不出深浅,但也能确认绝对在自己之上。 而且他的身体不好,不能轻易与人动手,可人家前来问剑,不动手就是认输。 这以后在江湖上还哪有什么颜面? 就在雷千虎为难之际,雷轰擦了把脸上的黑灰,拍了下雷千虎的肩膀,露出两排白牙笑道:“既然人家已经登门,那便应战,我去。” “你?”雷千虎怔怔的看着他,随后又无奈的点点头。 昔年的雷门四杰,最强的雷梦杀已经在多年前战死沙场。 雷门双子星之一的雷云鹤因为被道剑仙斩去一臂,多年消沉,武功反而跌落出了大宗师的范畴,如今正在雪月城登天阁做守楼人。 至于掌门雷千虎,身有旧伤,轻易更无法与人动手。 算起来,能接受挑战的,也就只有雷轰一人了。 见雷千虎一副担忧的样子,雷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千虎,不要小看了你二哥,我虽然输给了李寒衣,但不代表我的剑就钝了。” “可是,二哥你的杀怖剑已经给雷无桀带走了。” 说来也巧,数日前雷无桀才刚刚才从雷门离开,为了给他防身,雷轰便将自己辛苦打造的佩剑交给 了这个徒弟。 雷轰笑笑,随后伸手一招,雷家堡深处便飞出了一把宽刃长剑。 “当年咱打出雷门双子星的名号时,靠的可不是杀怖剑。” 说完,雷轰脸上的笑意收敛,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雷家堡雷轰,应战!” 雷家堡厅堂内。 正在闭目养神的宁安,听到雷轰的回答,嘴角微微扬起。 紧随其后,熟悉的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身在霹雳堂雷家,触发签到条件!】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五雷正法!】 【注:本功法来自异人!】 ‘有意思……宁安双目微眯。 他没想到竟然还能签到出这样的奖励。 异人世界的武道层次,大致在低武到中武这个阶段。 不过这个世界的许多功法却很有意思,比如八奇技,比如雷法比如唐门丹噬。 这些功法每一种都有着十分神奇的作用,而且上限很高。 同样一门功法,让老天师张之维施展出来,那威力足可堪比天劫。 尤其是这门五雷正法,堪称攻、防一体,不仅能远程攻击,还能增加自身速度,以及以雷法进行防御,可谓是异人世界最强大的功法之一。 即便将其放到这个综武世界,随着修炼之人的级别提升,所施展出的雷法威力也会更大。 宁安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选择了学习。 随后一道无形光束涌入脑海,宁安便感觉到多出了许多记忆,仿佛自己已经修炼了雷法多年。 宁安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在被调动,渐渐得五脏所代表的阳、阴、中庸三种然便得到了调动。 本来宁安还以为自己已经破身,原阳已漏,可能无法修炼五雷正法这种以肺金、心火调动的阳五雷,结果学习的过程竟十分顺利,没有丝毫阻滞。。 或许是因为多次身体的强化,令我体内的先天一然盈满,心肺阳气充足的缘故……宁安如此想着。 他的身体已经异于常人,加上多次的身体强化,每一次的强化都相当于是补全了他的先天一然,也就等于是重新恢复了童子之身。 心火肺金可以调动,五雷正法也就能正常修炼。 片刻后,宁安抬起手,看到指尖萦绕着几道电弧,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就在这时,雷轰也已经从后院走出。 他洗脸换衣服耽误了时间,虽说糙老爷们儿不在乎形象,但黑着一张脸跟人比试未免有些丢人。 第120章 江湖势力 雷轰上前拱手:“雷门雷轰,前来领教宁王爷的高招!” 宁安微微颔首,随后目光望向了雷轰手中的那把剑,他认得出,这并不是杀怖剑,“你的杀怖剑呢?” 雷轰一怔,没想到宁安还知道杀怖剑的事,随后笑道:“无妨,用这把昔年佩剑亦可战!” 宁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决定了什么,身体周围忽然萦绕出一道道细密电弧,便霎时间消失不见。 雷轰双目大睁,随后猛然看向了天空。 只见天空之上,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身体周围一道道电弧闪耀,宛若雷神降世。 “好快的速度。”雷轰惊讶于宁安的速度,但对于其周身缭绕的电弧,并没有感到意外。 在这个世界,不同的武功本来也就带有不同的属性,尤其是北离,因为这里的武道层次更高的缘故,属性的展现也比其他皇朝更加明显。 一如他雷家老三雷云鹤,使用的也是雷属性的功法,一旦施展开来,电弧缭绕,声势颇大。 感受到宁安强大的气息,雷轰咧嘴一笑,身体上也浮现出阵阵灼热之气,随后拔地而起! 天空中,两道身影遥遥对立。 雷轰看了眼宁安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由诧异:“我听说你擅长的是棍法。” “你既然没有杀怖剑,我便也不用盘龙棍。”宁安伸出一根手指,“我就用他。” 雷轰双目一凝,一股怒火忽然涌上心头。 他抬手一挥,便掷出了手中长剑,“既然你不用兵器,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雷轰将拳头捏着嘎吱作响,冷笑道,“我雷轰成名,靠的可不是剑!”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灼热之气骤然翻滚,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人形太阳一般,滚滚热浪涌动,令他的气息越发高涨,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模糊不清。 伴随着一声大喝,空气中顿时传来一声音爆,雷轰的身形也宛若火箭般朝着宁安冲去。 他一拳轰出,恐怖的拳风便掀起阵阵火浪,携带着好似毁天灭地一般的威能。 “不错。”宁安微微颔首,对雷轰的实力还算满意,“既如此,便也让我好好试一试这五雷正法。” 一念及此,宁安周身电弧缭绕,身形顿时若惊雷般呼啸而出。 然而就在双方即将接触之际,宁安却是微微侧身,便从雷轰的身侧飞过。 他抬起手对准雷轰,口中轻喃:“掌心雷!” 伴随着一阵电弧嘶鸣,一道刺目的电光便从宁安的掌心凝聚,随后爆发出一道璀璨光束!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雷轰后背中招,一个踉跄便要跌落。 然而也就是瞬息之间,雷轰便稳住了身形,再回头,他的双目中已透着火焰般的光辉。 “看来必须要使出全力了。” 雷轰咧嘴一笑,身体竟骤然燃烧起熊熊火焰! 那一头长发更是高高升起,如火焰般蒸腾起来! ‘超级赛亚人?’宁安不由一怔。 此时的雷轰浑身灼热之气缭绕,宛若火焰的化身,整个人绽放出极为炙热的灼浪,就连方圆数里之内的温度都骤然上升了十几度。 滚滚热浪在雷轰周围升腾,宛若一圈圈的火焰涟漪。 他的声音也变了,仿佛数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呵呵,正好也让宁安王试试我这火灼之术的厉害!” 说完,雷轰的周围竟是以滚滚热气凝聚出一位火焰巨人,他一拳轰出,那火焰巨人也轰出硕大火拳! 雷轰如何动作,那火焰巨人便如何动作。 宁安周身电弧缭绕,不断避开雷轰的轰击,一双如星河般深邃的双眸则是不断感知着雷轰逐步攀升的气息。 ‘有意思,使用了火灼之术后,境界竟短暂停留到了半步剑仙的层次,距离剑仙只有一线之隔。’在雷轰使出火灼之术的第十重业火境之前,雷轰的实力比之宋燕回也还差了一点。 但在业火境施展之后,实力竟然提升了许多,甚至比无双还要更强一些,就算面对剑仙强者也能够有一战之力。 宁安颇觉有趣,便没急着结束战斗,而是不断以雷法周旋,想要看看雷轰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然而几番追逐下来,雷轰便急了,怒吼道:“战又不战,这是何故?” 宁安颇觉好笑,随后便抬起了一只手,“既然是你所愿,便成全了你。” 话音落下,宁安手中的雷电顿时更加璀璨。 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晴空起了黑云。 滚滚黑云如浓墨重染,其中雷电翻滚,压迫力极为惊人。 难道他能引动天雷?''雷轰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结果下一瞬,那滚滚雷云中便探出一条雷龙,朝着雷轰骤然劈落! 这雷龙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饶是以雷轰无限逼近剑仙的实力也根本无法躲避,只能尽力将火灼之术催动到了极致。 轰!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轰鸣,一道火焰人影便从空中坠落,未落地时浑身火焰便已熄灭。 “二哥!” 雷千虎急呼一声,身形瞬间飞出去,将坠落的雷轰接住。 “呃……”雷轰没有昏厥,他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只觉浑身一震灼痛。 再抬头,宁安已从空中飘然飞下,滚滚雷云也已经消散。 雷轰张张嘴,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引动天雷,他的火灼之术虽然厉害,但天雷的速度和破坏力都非人力所能抵挡,仅仅一击,雷轰便受了不轻的伤。 这还是宁安手下留情的结果。 他挣扎着站起身,满脸焦黑,狼狈不堪。 “是我输了。”雷轰低垂着头,没有不甘,只有失落。 昔年的雷门四杰,雷门双子星,如今愣是卡在剑仙的门槛之外,始终无法寸进。 他不由心中感叹:“是我无能,雷门没落了啊……” 这话也就是他在心里说,若是让其他皇朝的人听到,怕是要吐血不可。 强如庆国,有两位大宗师境的高手,便已经可称强国。 而北离一个雷家堡,不算境界跌落的雷云鹤,便有两位大宗师,而且还是一位大宗师中期一位大宗师后期。 可即便是这般实力,在武道昌盛的北离,也只能算是一流武道世家,都还算不上顶级。 因为他们没有剑仙,也就是大宗师巅峰。 宁安飘然落下,将目光看向了还没有出手的雷千虎。 雷千虎蠢蠢欲动,随后又无奈摇头:“我的实力在二哥之下,就不献丑了,是我们雷门输了。” 一时间,雷门众多弟子都垂头丧气,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他们身上。 气氛无比压抑。 宁安也没有说什么,他来雷家堡一为签到,二为“磨刀”,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转身便走。 看着宁安远去的背影,雷轰、雷千虎兄弟俩对视一眼,眉头都不自觉的皱起。 “看来,这北离也要不太平了。” 天启城,乃北离的天下第一城。 更是北离皇城,汇聚天下气运。 皇城之中,明德帝萧若瑾正坐在一座景色优美的静湖旁垂钓。 说是垂钓,其实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今年的春天好冷啊。” 明德帝感叹着,又紧了紧身上的毛毯。 他的年纪不大,也就不过四十多岁,然而已经尽显老态,面色仓苍白,气息虚浮,好似风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 候在一旁的是个白发太监,乃是北离宦官之首的瑾萱。 他听到明德帝说冷,连忙也打了基恩喷嚏,摩擦着手臂笑道:“今年好像就是比以往都冷不少呢。” 现在已经开春,天启城的气候还好,虽然还算不上炎热,但只是微微有些凉爽。 然而明德帝却觉得冷。 这不是天气冷,而是他的身体更糟糕了。 瑾萱伴君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自是也顺着明德帝感叹天冷。 明德帝回过头,看向眼前的湖水,忽有一阵风吹来,将湖水吹皱。 “楚河那里怎么样了?”明德帝忽然问道。 他说的自然就是六皇子肖楚河,也就是雪落山庄的萧瑟。 瑾萱心中移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走来之人是宫中五大监之一的掌印太监谨言。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走上前恭敬跪下,禀报道:“陛下,那位齐国的宁安从无双城离开后,又去挑战了雷家堡,雷家堡雷轰迎战,但……输了。” 宁安高调问剑无双城之后,无双城战败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当时便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但明德帝并没有干扰,而是让继续观察。 结果数日过去,不只是无双城,就连雷家堡也没能幸免。 北离诸多武道势力林立,但能算得上一流乃至顶尖势力的也就那几个。 结果宁安一到北离,便直接挑翻了两个,看架势还准备继续打下去。 这种行为已可算是在挑战整个北离武道,亦是在打北离皇室的脸面! “不像话!”瑾萱太监当即发怒,“齐国的王爷,竟然来我北离肆无忌惮!” 他走上前,朝着明德帝行礼,“陛下,不如让老奴前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镇南王给解决掉。” 瑾萱的目光中透过一丝狠辣。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天赋极高,而且功法与自身并无冲突,早已达到了大宗师境界,而且多年前已经达到了大宗师巅峰。 虽然已经许多年没有出手,但有人猜测,他的武功,恐怕距离更上一层已经不远了。 因此,虽然宋燕回、雷轰都已经落败,但瑾萱却丝毫不惧。 别说只是半步剑仙,就算是北离五大剑仙,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然而,明德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缓声道:“不必了,江湖事,就让江湖了,你是宫里人,就 别出手了。” 瑾萱陪伴明德帝身边多年,哪怕皇帝说话含糊他也能听出其中意味。 他明白,这不是放任不管,而是不便皇家出面。 不然牵扯到的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纠纷。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江湖势力动手! 第121章 雪月剑仙李寒衣来拦路! 雪月城。 乃是北离四大城之中仅次于天启的天下第二城。 不过在武林人眼中,这座雪月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雪月城三位城主,二城主李寒衣,三城主司空长风,一位是剑仙,一位是枪仙,武功都是在大宗师巅峰的层次。 而大城主百里东君更是个传奇,他是酒仙。 酒仙二字仿佛与武道并无关系,但妙就妙在他的武功造诣极高,拿剑就是剑仙,拿刀就是刀仙,纵横江湖多年,未尝一败。 距离大宗师之上的境界,也只有半步之遥。 除了他们三位城主,雪月城二十八位长老,实力最弱的也是半步宗师,其中伪宗师和宗师也要好几位。 这般势力,放眼各大皇朝,都已经是顶尖的存在,哪怕是在武道昌盛的北离,也是传奇。 登天阁,乃是雪月城的地标性建筑,高足有三十三层,宛若直插云端,好似自天界垂落。 此时,就在登天阁的三十三层顶楼,两道人影正在露台处眺望。 一人中年模样,续有胡须,一副浪客打扮。 一人身姿纤细,却戴着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他们就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高深莫测之感,好似天上仙人降落凡间。 那浪客模样的中年人就是这雪月城的三城主,枪仙……司空长风! 而那戴着面具的纤细身影,则是雪月城神秘的二城主,也是北离唯——位女剑仙,雪月剑仙……李寒衣! “天启城来信了。”司空长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微微叹了口气,“那位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出手,让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李寒衣静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大师兄回来了吗?” “算起来,也该到了。” 说话间,司空长风似有所感,目光投向了远方。 随即便看到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边飞来,宛若惊鸿便踏云而来,轻盈的落在这登天阁的顶楼。 来人一身酒气,看起来十分落拓,却是这北离鼎鼎有名的绝世高手,也是这雪月城的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 他好似自云端落下,仍倚着围栏饮酒,整个人都好似刚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一样。 “师兄,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司空长风闻着冲天的酒气,语气颇为无奈。 百里东君好酒如命,常年醉酒,几乎就没有清醒的时间,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着什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嗝~~”百里东君打了个酒嗝,随后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闹剧?” 司空长风略感惊讶,没想到师兄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在感慨百里东君修为精深的同时,也将一封信拿了出来。 “这是天启城送来的,没有玉玺加印,不算是明面上的旨意,但显然宁安已经让那位有些不愉快了。” “宁安?”百里东君皱着眉,仿佛在用力地思索着这个名字。 司空长风解释道:“师兄此次去海外多年,不知道此人也属正常,他是距离北离西北部将近两万里的齐国人,这两年可是个传奇人物……” “哦?” “庆国师兄知道吧,就是灭在此人手中,而且他不知为何来到北离之后,便一直沿途挑战,目前无双城和霹雳堂雷家都已经输了。” 司空长风无奈的两手一摊,“虽然没有恶意伤人,但要是让他继续这么打下去,那么北离的脸面可就是丢尽了。” 百里东君点点头,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发展。 他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可有此人资料?” 司空长风点点头,随后从房间里拿出一封密信,“因为距离太远,过于详细的资料很难查,不过从北离这边入手的话,倒是知晓此人的年纪大约在二十岁上下,而修为…… 说到这里,司空长风的目光凝重不少,“他用的是棍,修为至少也是半步棍仙,甚至更高,毕竟他已经击败了雷轰。” 说着话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寒衣。 李寒衣冷哼一声道:“击败了雷轰也没什么,那家伙本来就很弱。” 身为北离五大剑仙之一的雪月剑仙,李寒衣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 不管是雷轰还是宋燕回,都曾多次向李寒衣进行挑战,然而都没有意外的落败了。 剑仙之境就是一道分水岭,这一个小境界的距离,甚至比得上九品和大宗师的差距。 司空长风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他毕竟很年轻,这个年纪就有这般修为,恐怕就连当初那位妖孽六皇子也比不上,况且就算不说武道,他可是还有着灭一国的战绩,几乎就是军界的传说。” 听到司空长风这般描述,百里东君那双醉眼也明亮了许多。 他摩挲着下巴,喃喃道:“看来这个宁安,确实有点东西,有趣。” “可惜太过莽撞了。”司空长风颇为无奈。 李寒衣冷冷道:“他这般一路挑战,根本就是在打整个北离江湖的脸,也是在打北离朝廷的脸,有些过火了。” 几人顿时沉默。 他们明白,接下来就要选一个人出手,代表江湖,让宁安回去。 犹豫片刻,司空长风伸了个拦腰,咂咂嘴道:“就让我去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那城里的事情怎么办?”百里东君指了指房间里堆积如山的公务,“你是打算让我处理还是让寒衣处理?” “……”司空长风斜了百里东君一眼,“合着你们就可着我一个人用是吗?我就不明白了,你俩让我歇几天能咋了?” 雪月城虽有三位城主,但大城主自不必说了,就是个酒鬼,还一年到头的到处云游。 而二城主李寒衣也不问俗事,所有的公务自然全部都落在了三城主司空长风的身上。 雪月城乃是一座极为庞大的城市,光一年的净收入就有几百万两,堪比一个小国。 要处理的事情,自然是多得厉害,这个重任全部都压在了司空长风的身上。 本来他还想着趁机出去放松几天,现在看来,算盘是落空了。 最后李寒衣站了出来,“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出手好了。” 司空长风深深的看了李寒衣一眼,叮嘱道:“点到为止即刻。” 李寒衣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下重手的。” 雪落山庄。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不停,令本来就闭塞的山路更加难走。 “怎么又下雪了?”雪落山庄内,一名小厮无奈的抱怨道。 “已经好久都没生意了,雪再这么下下去,咱们怕是都得饿死。”另一名伙计也附和道。 雪落山庄地处偏僻,因为周围方圆百里都没有其他客栈,所以赶路的人往往会稍微绕点路过来休息。 然而一场接连不断的大雪,却是将这里封了山。 凛冽的寒风从房屋的破洞吹进来,几名伙计都冻得直发抖。 偏偏他们找老板萧瑟说要修房子,老板却还跟他们说越冷越破就越雅,愣是把伙计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诶?那是~?”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目光随意的一扫,便看到皑皑白雪上多出了一抹鲜亮的红衣。 待对走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如此大雪,他却只穿着凉爽的短打。 待客栈的大门退开,随着少年走入,伙计们都仿佛能感受到一股热气铺面而来,这少年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一碗阳春面,一碗老糟烧!” 少年十分豪爽的往桌上拍了几个铜板,随后看着似是多了,又收回去两枚。 他的衣服看起来十分昂贵的样子,但身上貌似是真没有什么钱。 伙计原本堆笑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就连老板萧瑟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仿佛在感慨命运多舛。 或许也真是“客带客”的缘故,这明明已经大雪封山的糟糕天气,竟然又来了几波客人。 一拨人看着像是江湖浪人,另一波人则像是押镖的镖师。 “好酒好肉都上来。” 一名江湖人大大咧咧的坐下,十分豪气的样子。 说着话,还将一块银锭子拍在了桌上。 伙计眼前一亮,连忙就去后厨忙活。 窗台边,萧瑟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这两拨江湖人。 他感到有些奇怪,这大雪封山的天气,为何会忽然来了这两波人? 这两波人中,其中一批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似是浪人、土匪,另一波人虽是镖师打扮,倒也有些正气,可看他们的脸上干干净净,貌似也并非有任务在身。 因为镖师一般做任务的时候,可都是不洗脸的,赶路风大,若是没有脸上的油来扛着,怕是要被吹裂,也就只有任务完成之后才会洗一把脸。 然而这几个人可是面生的很,萧瑟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既然没从这里走过,那就不存在返回一说。 恐怕是朝廷的人……萧瑟已认出那第二波人的身份。 他没有点破,而是继续状似悠闲的喝着酒,耳朵却是注意聆听这众人的谈话…“算起来,下一站应该是唐门了吧?” “不清楚,唐门和雪月城距离霹雳堂的距离都差不多,走哪条都有可能。” “我觉得还是雪月城的可能大些,毕竟我也没听过谁去找那帮刺客挑战过,能拿下雪月城,基本也就是拿下北离的江湖了。” “嗨,谁知道呢,咱们距离唐门近,就安排咱们过去了,嘶……这天可真冷啊,来壶酒!” 那几名疑似公人的对话声落入了萧瑟耳中,也令他几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第122章 旷古烁今 至于另一伙人,则是在谋划着要做什么“大买卖”,貌似不是好事。 但聊着聊着,两活人都说到了最近发生在江湖中的大事。 都说到了同一个人…宁安。 “听说了吗?那个齐国的宁安可真是个狠人啊,就连无双城都败在了他的手中。” “当然听说了,无双城昔年可说天下第一城,就算现在没落了,也是有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坐镇的,结果……唉……” 听到有人说起宁安这个名字。 萧瑟更是打起了精神。 至于那个红衣少年,则是大口的吃着面,并将一壶劣质的浊酒喝出了琼浆玉酿的感觉。 然而那些江湖人下一刻所说的话,却是让他瞬间色变。 “唉……不光是无双城,还有雷家堡也败了。” “对对对,我听说那位当年被称为雷门双子星的雷轰都败在了宁安手中,掌门雷千虎更是被吓到不敢动手啊。” “真要说没落,这雷门才算是没落的厉害,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说啊……” 嘭!~ 那人话音未落,一道大红的身影便忽然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上。 少年紧紧盯着他,高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雷家堡怎么了?!” 那出差的公人眉头紧皱,顿时不悦,正要发怒,另一名同伴却拦住了他,“小兄弟,你是什么人?这么关心雷家堡的事情做什么?” 那红衣少年扬了扬头,自豪道:“我乃雷家雷无桀是也!” “雷家……雷无桀?”几名公人顿时色变,随后对视一眼,“没听说过啊。” “…”雷无桀得意的表情瞬间跨了下来。 那公人得知了他的身份,倒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便将雷家堡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少年。 得知雷家被人上门挑战,结果就连自己的师傅都败了,雷无桀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我要去找宁安,我要亲手击败他!” 说着话,他便背上自己的包袱就要出门。 这时,一直坐在窗边喝酒的萧瑟却忽然开口:“雪月城。” “你说什么?”雷无桀脚步一顿。 萧瑟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自信道:“你若要找他,不让去雪月城,他一定回去的!” 雪花纷纷扬扬。 原本还算平坦的官道被大雪所覆盖,而且随着不断西行,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这地方不是寒带,在靠近天启城的地方都还算比较温暖,但越往西就越是冷的厉害。 准确的说,是越靠近雪月城就越冷,果真是神奇的很。 “主上,咱们不去唐门吗?” 王阳看着手中的地图,他们的行进方向与唐门顺路,但偏偏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偏西南方向的雪月城行进。 宁安骑在马上,身上仍是一袭白色长袍,宛若与大雪融为一体。 “雪月城乃是北离武道的一座高山,能拿下雪月城,基本也就等于拿下了整个北离江湖。” 宁安这般解释,但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雪月城的高手更多。 他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遇到了瓶颈。 这不光是真气的储量不够,而是他进步的太快,底子有些跟不上,所以宁安就想要通过不断与高手交锋,来提高自己的实力,从而帮助自己达成更进一步的感悟。 只可惜宋燕回也好无双也罢,加上雷门的雷轰,都差了一些,不能让他痛快一战,所以那层仿佛堵在修行道路上的薄膜,也没有被捅破的迹象。 “々.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棍仙境界,所谓‘仙境,究竟是什么感觉?” 宁安不太明白。 他一直都没有名师指导,唯一勉强能算得上半个师傅的苦河,现在的修为都比他差了很多。 宁安也没人能问,只能不断地找强者交手。 唐门那边的高手和雷门半斤八两,宁安不愿意在那里浪费时间。 相比于唐门,拥有三大高手的雪月城,显然更加适合。 “距离雪月城还有多远?”宁安问道。 王阳在地图上找了找,随后开口:“大概还有一百多里吧,现在下雪封山,走不快,咱们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到了。” 宁安点点头,继续沿着官道行进。 忽然,警兆顿生,宁安当即勒停了战马。 紧跟着一道凌冽剑气便忽然斩出,将他面前的大地斩出一道深深的切痕。 “什么人?!”王阳、刘鹰等人当即拔刀护驾。 他们的修为虽然还是九品,但绝对忠诚,不管面对多强的对手都敢上,丝毫不在乎是不是能打过。 “在那里!”伴随着王阳一声大喝,燕云九骑也齐齐抬头看向了天空。 只见正前方的天空之上,一道身穿蓝白色长衣的人影便从天空中飘然落下,轻盈若雪花一般。 来人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看不出面孔。 但宁安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身份,正是雪月城的二城主,雪月剑仙李寒衣。 宁安并未点破,故作不知,凝眉问道:“你是什么人?何故拦我去路?” 那人面具下有声音传出,听起来像是个男人,却又更细一些:“你可是齐国宁安?” “是又如何?” 李寒衣负手而立,明明站在雪地上,但脚下的白雪竟没有丝毫凹陷,甚至周身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靠近她三尺范围内,便被无形的气劲弹开。 她的声音平静而高冷:“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该回去了。” “回哪?” “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宁安注视着她,随后轻笑道:“你要我走,总该给我一个理由。” 李寒衣也望着他,片刻后悠然开口:“因为你让很多人丢了面子,如果继续走下去,你可能会丢命。” “哦?” 李寒衣见他不信,冷哼道:“你不要一位打败了无双城和雷家堡就天下无敌了,在北离,比他们强的人还有很多。” 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继续深入,不论输赢,恐怕都必死无疑。” 李寒衣说的是实话。 从天启城的来信来看,朝廷显然已经不喜,而且宁安这般挨家去挑战,若是输了还好,但要是继续嬴下去,便会让北离的所有江湖势力都感到丢脸。 毕竟宁安是齐人,当上升到国家这个高度的时候,许多人都会一致对外。 继续深入,便是龙潭虎穴,不光有明枪,还有暗箭。 宁安盯着她看了很久,饶有趣味道:“听着意思,你好像是在为我好。” 李寒衣微微侧身,淡淡道:“念你年轻,修炼不易,又没造杀孽,不想你夭折。” 宁安看着她,随后微微拱手:“多谢。” “想明白了,就回去吧。”说完,李寒衣就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宁安却道:“我会回去,但至少不是现在。” 李寒衣身形一顿,她原本平静的气息忽然爆发,周围的风雪都被吹得漫天飞舞,宛若风暴来临。 “既然如此,我就要让你先体验下失败的滋味了!” 可怕的真气在李寒衣的周身缭绕,无形的剑气充盈天地,一股属于剑仙的威压释放开来,令天地都为之色变。 然而在这样恐怖的气息下,宁安却眉头一挑,露出一抹笑意,“说这话,恐怕还为时尚早。” 他的表情永远都那样自信,仿佛他永远都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即便他能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实力可能在自己之上,宁安也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有些欣喜,有些兴奋。。 看到宁安眼中的熊熊战意,李寒衣明白,除非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否则绝无法让眼前的男人离开。 她转过身,一只手缓缓握在了腰间的其中一把剑上。 嗡!~ 随着腰间剑缓缓出鞘,极寒的风暴忽然席卷天地,这片天地的温度似乎瞬间骤降了几十度,无形的剑韵涤荡看来,天地间纷纷扬扬的不计其数的雪花,每一片都被切成了两半。 在这把剑出鞘的一瞬,仿佛张开了一道无形的霜寒领域。 “铁马冰河。”宁安双目微凝。 这把剑乃是北离十大名剑之一,乃是世间至寒之剑,绝对称得上是神兵。 “看来你认得它。” 李寒衣的语气冰冷,一如她手中的剑。 她只是轻轻的一抬手,一道足有数十丈的冰寒剑气便呼啸而出。 这一道剑气之锋利之强盛,甚至足可将一座山峰斩成两半! 宁安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他抬手探入虚空,空气仿佛涟漪般荡开,随后一把闪耀着赤金光芒的长棍便被他从虚空重视取出。 “大齐宁安,向雪月剑仙问剑!” 宁安一声大喝,浑身真气也忽然澎湃汹涌起来,宛若滔天巨浪,直冲天际。 “昂!——” 赤金盘龙棍挥舞,澎湃的真气灌输,那棍上盘踞的五爪金龙好似活过来一般,化作一条数十丈的巨龙朝着李寒衣杀去。 与此同时,那道霜寒剑气也到了。 剑气与金龙碰撞,恐怖的余威震荡开来,好似时空都为之一滞,漫天风雪也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伴随着无形的涟漪荡开,忽然消散! 轰!! 剑气与金龙同时炸碎,恐怖的余威令交手的二人也同时后退。 李寒衣倒退一步,面具下的美眸显露出惊讶,她似是没想到眼前只能竟有如此实力,甚至能让她后退一步。 人的名树的影,在北离,雪月剑仙的名头可是很大的。 五大剑仙,她排名第四。 能以女子之身达成这般成就,足可称旷古烁今。 她看到对面同样倒退数步,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宁安,面色不由郑重几分。 第123章 无法突破 “我承认我小看你了,不过想要继续走下去,这还不够!” 话音落下,李寒衣身形宛若矫龙被腾空而起。 手中铁马冰河挥舞,如刚才那般恐怖的剑气,她竟一气斩出数十道! “都退下!”宁安大喝一声,随后手中盘龙棍便挥舞如风。 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一道道剑气便被他手中的赤金长棍震开。 然而待他将这数十道剑气震开之后,却发现自己都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停留了无数片雪花。 他敏锐的从这些雪花上感受到危险。 “雪满长空……” 李寒衣清冷的声音响起,随后那一片片雪花便凌乱的飘舞起来,明明是一触即化的雪花,在此刻却好似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宝剑。 它们轻飘飘落下,周围的树木便被轻松斩断。 宁安双目微凝,双手持棍快速舞出棍花,与此同时,他的周身也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光罩,将自己笼罩起来。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光罩上,在这透明的金光光罩上点出道道涟漪。 而随着每一片雪花落下,都好似能听到钟声鸣响。 无数片雪花落下,无数声钟声便在这片荒野中不断回荡。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李寒衣冷哼一声,再次挥出一剑。 这一剑挥出,便卷起无尽狂风,将方圆十里内的雪花全部招来,随后一股脑的朝着宁安砸去。 每一枚雪花都堪比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这里飞来的雪月简直可以百万计。 饶是有天晶的加持,宁安真气雄浑,但这金钟罩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的真气是多,但境界限制,真气输送的效率是有限的。 而现在李寒衣这堪称恐怖的密集攻势,则是已经超出了宁安目前所能维持的金钟罩的极限! 咔嚓!~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宁安便看到过去无往不利的金钟罩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紧跟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金钟罩轰然破碎! 无数雪花砸落,顿时将宁安淹没在一片雪花尘埃之中。 “主上!”王阳等人急声高呼。 这一招太过恐怖,他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剑的可怕。 然而就在王阳想要冲上去救人的时候,刘鹰却一把拦住了他,“主上说让我们退下。” “可是……” “主上不会死的。”刘鹰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远处的白雪尘埃,“我能感受到。” 天空中。 李寒衣的身形缓缓落下。 她持剑而立,英姿勃发,飘然若仙。 呜! 忽然一股狂风吹过,吹散了漫天雪尘。 一片狼藉之中,宁安缓缓站直了身形。 此时的他看起来稍显狼狈,衣衫破碎不少,露出了里面强悍结实的肌肉,头发也披散开来,散落在宽阔的肩膀上。 宁安站直身躯,上身破烂的衣衫自动散开,露出一副强悍如魔神般的躯体。 李寒衣面具下的俏脸顿时一红,连忙转过了头。 她故作冷静的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妄想挑战整个北离江湖吗?” 她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趁早回齐国,想要横扫北离,至少也要等你踏足神游玄境再说,如果你能达到的话。” 北离的武道水准确实高的吓人。 不论是在齐国,还是在庆国,甚至是在熙国,宁安所能听到的修为极限都是大宗师。 一直也没有听过有人提到更高的境界,只是认为那是一个缥缈的可能。 然而在北离,却对这个境界有着明确的称呼。 神游玄境。 那是一个玄妙的境界,所谓神游玄境,便是静坐闭目,神思却畅游万里之外,神游天外之意。 到达这个境界,寿命也会大大提升,虽然无法长生不老,但神通了得,入了这个境界也几乎算是仙人了。 李寒衣以无匹之势,一举破了宁安的金钟罩,便没有继续出手。 她能感受到宁安还远没有到达极限,但绝不是她的对手。 双方的实力大概在四六之分。 然而这两成的差距,已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李寒衣震惊于宁安的天赋,她也知道以宁安的天赋,超过她怕是迟早的事情。 但李寒衣也自信,想要跨过这道鸿沟,没有数年的光景怕是不可能的。 然而,宁安却并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他再次伸手探入虚无,竟是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足有人头大小的光球。 那枚光球上充斥着无比炽热强大的能量,令李寒衣不禁侧目。 “那是什么?!”李寒衣诧异不解。 紧跟着令她惊恐的事情便发生了。 宁安竟然一口咬在了那硕大的光球上,那光球的能量如潮汐般涌入他的口中。 不消片刻,宁安竟是将它生生吞了下去! 这光球便是龙元。 之前宁安在韩国签到了龙元,但并没有着急服用。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修为提升的有些太快了,担心如不夯实基础,一位的追求境界,就会导致这座高楼的地基不够稳固,从而影响未来的发展。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随着在北离的数次战斗,加上与李寒衣这样的剑仙强者的战斗,宁安忽然感觉神思通达许多。 原本晦涩不清的前路,越发明朗,好似拨云见日。 而随着吞服龙元,龙元中精纯庞大的能量也快速的涌入宁安的身体,涌入他的丹田,涌入他的五脏,也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随着磅礴的真气灌输,宁安感受到体内有种肿胀感,就仿佛一下子吃多了一样。 尤其是他的浑身经络越发有胀大的感觉,他明白,这是自己的经脉在被拓宽。 这个过程并不好受,原本需要数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进行,这个过程定然伴随着痛苦。 但宁安却是痛并快乐着。 他能感受到龙元精纯的能量正在改造他的身体,令他的身体更加强壮,更加充满活力,仿佛蕴含着 无限的生机。 而且那些庞大的能量在改在他身体的同时,也在疯狂的向着他的丹田涌去,令他原本就十分宽阔的丹田瞬间盈满,随后宛若潮水般朝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冲去。 咔嚓!~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破碎,宁安浑身的气息也陡然一变,已然与李寒衣持平。 “棍仙!”李寒衣忽然瞪大了双眸,满眼的不可置信。 在她看来,原本需要数年才能逾越的鸿沟,竟然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被冲破了! 然而这还没有完。 宁安的气息仍在逐步攀升,大宗师巅峰、大宗师圆满…… 他的真气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近乎要将他的丹田撑爆。 然而就在此时,那原本近乎呈现为气态的真气,竟然忽然受到了一次压缩! 伴随着这一次没来由的压缩,宁安的丹田竟然瞬间空了一半,因为原本为气态的丹田之气好似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硬生生压缩成了“液态!” 这不代表他的真气真的变成了液体,而是一种质变。 他的真气更加凝实了。仿佛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与此同时,宁安的眼前好似出现了一条茫茫的登天之路。 他缓缓抬起脚,迈进向了下一级台阶,然而当他想将另一只脚也迈上去的时候,仿佛又卡住了,似乎还差了一点什么,阻碍住了他的步伐。 宁安此时完全沉浸在一种虚无玄妙的状态中。 他却看不到,李寒衣现在已近乎惊讶到失态的样子。 “半步神游玄境!” “竟然连破两境,达到了半步神游玄境!” “他这是什么妖孽?!” 李寒衣美眸大睁,她感到极为不可思议。 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可能相信有人的天赋能恐怖到这般程度。 要知道,她所见过的最妖孽的天才就是自己的大师兄百里东君。 可哪怕是百里东君,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踏上去的,绝对做不到这般程度。 顷刻之间,连破两境,这根本就远远超出常理,已经不是天赋所能解释得了。 “是因为他刚才吃的那个东西吗?那是什么?” 李寒衣能感受到刚才那枚光球蕴含着极为恐怖的能量,甚至令她的灵魂都有些悸动。 也就是在宁安吃下了那枚光球之后,境界忽然突飞猛进。 短短片刻,竟然已经达到了半步神游,比李寒衣还要高出一个境界! 甚至已经堪比她认知中的北离第一高手……百里东君! 李寒衣怔怔出神,她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将一个大逍遥中期的武者,直接送到半步 神游的程度! 然而就在她震惊愣神之际,那道宛若魔神般的身影已经动了。 砰! 音爆声响起,一道身影已经瞬间来到了李寒衣的面前。 赤金色的光辉闪过,恐怖的棍风轰然砸落。 铛!~ 李寒衣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的挥舞铁马冰河,伴随着一声金铁交击的轻鸣,她的身形也瞬间倒退。 极致的危机感笼罩心头,李寒衣也借着这一棍之威,倒退十余丈。 她低下头,那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已经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不远处,宁安平举长棍,八百公斤的长棍在他手中竟轻若无物。 宁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雪月剑仙,我再次向你问剑!” 李寒衣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宁安刚才那势大力沉的一棍,让她有些吃不消。 毕竟是半步神游,到达了这等境界,一步之差便宛若天堑。 李寒衣明白这境界的差距难以抹平,也不是技法可以填补的,因为宁安既然已经达到了半步神游境界,那么他的硬实力便绝对匹配得上这个境界,否则绝对无法突破。 第124章 战斗一触即发 看着宁安那“得意”的笑容,李寒衣忽然心头涌起一阵怒火。 “宁安,你真以为能够强过我了吗?!” 话音落下,李寒衣体内的真气也忽然汹涌起来。 在宁安的强压下,李寒衣决定拼一把,她要试着迈出那困住自己多年的那一步。 她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便来到了剑仙境的巅峰。 李寒衣在这个境界已经浸润很久,基础无比夯实。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双眸中忽然泛出两道精芒,她眼中的世界变了。 依旧是冰天雪地,但却多出了一条通天的台阶。 此时她正站在剑仙境的阶梯上,前一步便是神游玄境。 李寒衣目光灼灼,毅然决然的迈动了左脚。 轰! 恐怖的阻力好似无形的屏障,将李寒衣抬起的脚步生生按住。 但李寒衣却咬着牙,并没有服输的打算。 她额角的青筋都已经鼓起,浑身肌肉紧绷,然而那恐怖的阻力就宛若实质一般难以逾越。 李寒衣咬着牙,一点点将左脚迈进,仿佛行走在密度极高的沼泽之中。 “给我破!” 终于,李寒衣的左脚终于踩到了上一级的台阶之上。 然而阻力仍在,她只能勉强踏上半只脚,而且那恐怖的阻力仍在不断地推着她。 “终究是不行啊……” 李寒衣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她明白,自己的实力还是无法更进一步,即便她拼尽全力,也只能短暂的踏足半步神游玄境。 “不过……也够了!” 轰! 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凌冽的罡风蔓延十余里,将这片天地的风雪全部吹散。 李寒衣身体内的气息瞬间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竟隐隐与宁安持平。 “了不起。”宁安微微颔首。 李寒衣的天赋与实力,已经是他目前所见过的人中最可怕的一个了。 这时,李寒衣已睁开了眼睛,她缓缓抬起那把人间至寒之剑的铁马冰河,冷冷开口:“齐国宁安,我接受你的挑战!” 战斗一触即发。 轰鸣声响彻天地! 入目所见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时而天空骤然冻结出百丈冰瀑,时而又飞越出硕大金龙。 一声声音爆在空中传出,一道道无形的压力扩散,轰砸,了无人迹的荒野也好似被无形的陨石砸出一个个巨型坑洞。 “再退一些,他们的战斗波及范围太广了!” 王阳等燕云九骑匆忙退避。 虽然他们的境界也在这段时间里提升不少,但这种级别的交手,也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涉足的。 半步神游,超出了他们整整一个大境界还多,二人的战斗已堪比神仙打架。 方圆十余里,甚至数十里都要受到波及。 燕云九骑不愿给宁安添乱,很自觉的朝着远处退避,王阳也没有忘记宁安的那匹汗血宝马,也将其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一连退出十余里,这里的战斗余波,他们才能勉强应对。 众人抬起头,只能看到天空中模糊的残影,根本无法看清楚宁安与李寒衣交手的细节。 “这就是半步神游吗?”刘鹰不禁咂舌。 王阳也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仿佛直面天威,“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天空中的交锋越发激烈。 不知交手了多少个回合,一道蓝白身影忽如长虹般直上九霄。 霜寒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的大地:“宁安,我有一剑,名为月夕花晨!” “月夕花晨?”宁安看着眼前气势暴涨的李寒衣,眼神中露出几抹期待。 无形的风浪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涤荡,忽然不知从何处出现一片片鲜艳花瓣。 这些花瓣随风而动,似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而来,顷刻间盈满天地。 明明是最漂亮动人的鲜花,却好似蕴藏着最可怕的杀伐凌厉。 咚!! 宁安猛地一踏地面,脚下的土地顿时被踩出一道数丈宽的大坑,一道闪耀着赤金光芒的人影也直冲天际。 安宁悬浮半空,磅礴的真气注入到手中的赤金盘龙棍中,赤金色的光芒大盛,那棍上的金龙好似活过来般发出一声声龙吟咆哮。 “月夕花晨!” 李寒衣骤然出剑,漫天鲜花受她的剑锋所指,铺天盖地的向着袭来。 这漫天的花瓣,充满了美丽的杀机,饶是宁安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他猛然挥舞长棍,全身的精气神完全集中,高高跃起,重重砸下。 这一击朴实无华,却又返璞归真,好似有毁天灭地的威能一般。 那漫天的花瓣在这一棍的恐怖威势下统统化为畜粉,长棍去势不减,破开漫天花雨,便直奔李寒衣砸去。 如果这一棍砸实了,纵然是剑仙也被殒命。 李寒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而那致命的一棍并没有落下,她只感受到一道轻微的棍风袭来。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李寒衣脸上那张白色的面具骤然碎裂,露出面具下一张完美无暇的俏脸。 这张脸白皙如玉,肤如凝脂,杏眼、柳眉、挺翘得琼鼻、一点柔软朱唇,美的简直不可方物,不似人间之色。 一时间,就连宁安都不由怔了一瞬。 “果真风华绝代。”宁安由衷感叹。 这时,李寒衣也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光洁的面颊,当即意识到自己的面具已经掉了。 宁安的赞叹上好似在耳畔响起,李寒衣的脸瞬间就红了,宛若初春最美的朝霞。 有面具的李寒衣和没面具的了李寒衣好像是两个人,在真容显露的时候,她瞬间从“社恐”变成了社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那一双杏眸中透着慌张,正是年轻女子最动人的姿态。 宁安望着她那张俏脸,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微笑着道:“现在我可有资格继续前进了?” 李寒衣回过神,顿时又羞又恼,一张俏脸涨红,也不知有几分害羞又有几分是气恼。 她朱唇轻抿,粉腮鼓起,看起来不禁没有威慑力,反而十分可爱。 宁安顿时明白李寒衣为什么要戴面具了,就这张脸,根本让人畏惧不起来。 “你……你……”李寒衣张了张口,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本来只是来让宁安退走,却没想到竟然落败了。 此时她强行提上去的半步神游境已经重新跌落回剑仙境,而且因为强行提境的原因,她也受到了内伤。 李寒衣明白,刚才的她就不是宁安的对手,现在这种情况更加不可能拦得住宁安。 真是不识好人心……李寒衣心中气恼,随后赌气般的扭过脸,“行吧,你想前进就前进,但是后果你自负。” 话音落下,她便扭头就走,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不过那并不是雪月城的方向。 看着李寒衣消失的方向,宁安颇觉好笑的摇摇头。 与此同时,王阳等人见战斗结束,也已经骑马赶来,宁安没有多说什么,跨上战马一挥手,队伍便 继续朝着雪月城的方向行去。 就在队伍离开后不久,一道蓝白身影悄然从林中走出。 李寒衣看着马蹄溅起的滚滚雪尘,鼓着嘴,气呼呼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走多远,后面的家伙 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她粉拳紧握,一副傲娇模样。 “一会儿就算被打哭了,我也不会救你的,哼!” 队伍继续前进。 宁安坐在马上,眉眼低垂,似是在假寐。 服用了龙元之后,他的境界突飞猛进,但体内的能量还十分充盈,甚至过分充盈,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巩固。 也需要将躁动的龙元安抚下来。 龙元的能量太过庞大,宁安一时无法全部吸收,哪怕是步入半步神游境,他也只吸收了不足龙元十分之一的能量。 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宁安却并不在意。 反正早一日晚一日的也没什么关系。 沙沙沙…… 轻盈的脚步声在大雪覆盖的官道上响起。 一名黑巾蒙面的刀客匆匆奔来,随后数道人影便从林中蹿出。 当先一人中年模样,面容阴鹜,嘴角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十分阴狠。 他便是北离最强杀手组织暗河的大家长……苏昌河! “情况怎么样了?”苏昌河问道。 那刀客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猾狂霸道的脸,冷笑道:“李寒衣败了,宁安那伙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行进,他们的速度很慢,大概要两刻钟。” “看来那一战宁安也受伤了,影响了行动。”苏昌河摸着下巴。 说完,他也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什么雪月剑仙,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刀客也非常人,而是暗河三大家族之一谢家的家主谢七刀,武功也是在大宗师后期的高手。 为了不被发现,他观战时没有靠得太近,但也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出手的只有李寒衣一个人,看来是雪月城轻敌了。” “呵……”苏昌河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幸亏殿下通知了我们,不然的话,还真让宁安这个齐国人在北离横行无忌了,雪月城?哼,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连个宁安都拦不住,还得让我们出手。” 谢七刀思索着道:“那个宁安的修为很高,就算受伤了,恐怕也不好对付。” 苏昌河浑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别忘了,我们有那个东西。” 谢七刀神情一变,随后表情也舒缓下来,他看了眼身后,“时间还来得及吗?” 这时几名手下从林中探出头,朝着苏昌河点了点头。 “呵呵,这回宁安可是必死无疑了!”苏昌河双目微眯。 马蹄踩入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队伍沿着官道一路行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宁安忽然睁开了眼睛。 第125章 企图蒙混过关 他勒住战马,同时抬起了左手,示意众人停下。 “呵呵呵,反应很敏锐嘛,竟然被你给发现了。” 话音落下,两侧的树林中顿时冲出数十道人影。 这些人大部分都遮掩着面容,一个个杀机凛然,而且全都是高手,实力最弱的也是九品,其中半步宗师和准宗师的高手就有近十位,甚至还有三道气息在大宗师修为。 最强的那人,气息只浑厚,竟然不在之前遇到的李寒衣之下! 这些人出现显然不怀好意,能召集这么多高手进行埋伏的势力,即便在整个北离也是屈指可数。 “暗河?” 悄悄跟在远处的李寒衣注意到前方的埋伏,忽然神情一变。 即便距离很远,她也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那个小胡子男人就是暗河的大家长苏昌河。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暗河中的高手,其中大半都带着面罩,但也有一部分并没有遮掩的意思,显然是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也根本不在乎被看到。 “这阵仗可真不小,要不要出手?” 李寒衣纠结着,“算了,先看看,他打不过再说。” 官道上。 宁安冷冽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即便强敌环伺,他也没有丝毫畏惧,那睥睨的神情甚至让许多人都感到不适。 “就凭你们,能拦得住我吗?” 宁安那来自于上位者的威压极为强烈,似是因为灭一国的加持,令他的气息无形中多了一抹气运。 这种力量无形无相无法捉摸,但却真实存在,甚至令在场的这些杀手们都感到很不舒服。 就连苏昌河也不例外。 他冷哼一声:“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苏昌河大手一挥,忽然数十道光芒从四面八方生气,随后以此地五十丈为界限开始张开一道圆形的领域。 这道领域张开的速度很快,在它成型的瞬间,宁安便感觉到体内的修为受到了压制,真气的运行宛若置身泥潭,十分艰难。 苏昌河冷笑道:“这座阵法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知道你修为高,可你现在又能调动几分力量呢?一成还是两成?” 苏昌河得意的大笑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明明是受伏一方的宁安竟没有丝毫慌张。 他从马上下来,伸手探入虚无,空气中荡开无形涟漪,一杆盘绕着五爪金龙的赤金长棍便落入手中。 他冷冽的眸子扫过众人,语气冰寒且充满狂傲之意:“不用真气,一样杀你们!” 苏昌河的笑声戛然而止,宁安身上那种自信和淡淡的威压,令他十分不适。 “找死。”他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杀手便一拥而上,朝着宁安发起了猛烈攻势。 然而宁安根本毫不在意,手持一杆盘龙棍便杀入人群。 他果然没有动用真气。 因为阵法的存在,真气运行受阻,若是过于依赖真气,反而会令他的实力受到影响。 然而,这对其他人无往不利的阵法,对宁安来说,却几乎造不成影响。 嘭! 一道赤金色的残影挥动,一名暗河杀手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道砸成了一堆烂肉。 盘龙棍本来就足有八百公斤,加上宁安挥舞的力道,这一击的力量至少也有数万斤。 数万斤的力道,哪怕是大宗师都能直接给砸个半死! 刚才那人不过是个伪宗师,哪怕运起真气抵挡,也依旧被一击毙命。 “好大的力气!”杀手们不禁骇然。 但也只是感到惊讶,并没有因此而畏惧。 他们的配合十分有调理,有人在前面牵制,有人从旁边策应,有人时刻准备偷袭。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杀手,他们不会讲什么武德,一切行动都只是为了完成刺杀的目的。 “狗日的!”刘鹰怒喝一声就要冲上前帮忙,却被王阳一把拦住。 “不要上去给主上添乱,咱们清理周围的杂鱼。”王阳声音冷冽,随后张弓搭箭,便朝着边缘处准备偷袭的一名九品射箭。 嗖! 箭矢破空,瞬间命中那人手臂。 王阳举起弯刀大喝:“杀!!!” 燕云九骑齐声高呼,纷纷举起弯刀悍不畏死的朝着那些九品杀去。 他们的配合默契,下手狠辣,更是悍不畏死,不惜以伤换伤,一时对暗河的杀手造成了些许影响。 “这帮家伙找死!”谢七刀怒喝一声就准备上前去猎杀九骑,苏昌河却将他拦住。 “区区几个九品,不用去管,他们脑补出什么动静,阵法持续不了太久,先集中力量杀了宁安。” 谢七刀点点头,“好!” 话音落下,他便挥舞着手中大刀高高跃起,朝着宁安杀去。 此时的宁安已宛若战神附体,他即便不动用丝毫真气,肉身的力量也强悍到了恐怖的程度。 他完全不去防守,所有的招式就是不顾一切的进攻。 顷刻之间,便有七八名暗河的杀手被他重棍砸死。 一棍数万斤的力道,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的。 铛铛铛铛…… 忽然数十道寒芒崩现,竟是自一名蒙面杀手衣袖中飞出的暗器,数十道寒星飞来,但宁安竟没有躲避的意思,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那杀手的眼角浮现笑意,然而伴随着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他面罩下的笑容就忽然凝固。 “怎么可能?!” 只见那些寒芒打在了宁安的身上,竟是一根根细密的钢针,钢针上泛着淡绿色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然而这本该是致命的一击,竟然只是弄脏了宁安的衣服,他根本就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宁安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衣袖,神情不悦。 这是他刚换的衣服。 与此同时,谢七刀已经杀到,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凝聚着大宗师后期的恐怖的力量,甚至足以将一座小型的山峰劈成两半。 铛!~!~ 赤金盘龙棍挥出,恐怖的力道瞬间作用在大刀之上,将谢七刀逼退。 “这力道……!”。 谢七刀惊恐万分,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恐怖的力气。 然而不等他多想,宁安已经杀上前来,棍风宛若龙吟,一棍便狠狠地抽在了谢七刀的腰上。 嘭! 谢七刀被一棍砸飞。 关键时刻,他虽以长刀格挡,但依旧是被砸飞出百丈距离,半天都没有动静。 官道上。 苏昌河双目微眯,他垂下的两掌开始冒出淡淡黑烟。 “看来想杀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此乃阎魔掌,为历代暗河大家长才有资格修炼的功法,威力极强,反噬也极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暗河的杀手们始终无法将宁安拿下,就连谢七刀都生死未卜,苏昌河也不敢继续拖下去。 不然等阵法失效,情况将更加危急。 他没有声张,而是悄然混入人群,趁着宁安与旁人交手,力已用尽新力为生的空挡,一掌排出! 铛! 意料中一掌将人击飞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宁安仍的身形依旧不动如山。 苏昌河顿时愣住,他感觉这一掌不像是打在血肉之躯上,更像是打在实心的钢铁之上。 他抬起头,正对上了宁安那双灿若繁星的双眸。 嘭!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苏昌河的身形已经宛若炮弹般飞了出去,一连砸断了十几棵大树,柄连带着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谢七刀又撞翻了出去。 咻! 咻! 咻! 寒光破空,数不清的寒芒从不同角度,铺天盖地的袭来。 “唐门暗器……暴雨梨花!” 隐藏在暗处观战的李寒衣神情骤变。 “唐门也参与了?” 她凝神望去,这才发现,这些使用暗器的人,全部都是以黑巾蒙面,显然不愿意暴露身份。 李寒衣神情接连变幻,“唐门竟然和暗河勾结在了一起!” 铛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宁安的脚下跌落了无数寒星。 那些东西有毒针也有飞镖,还有毒箭,显然出手的人狠多,他们就是想要用这种攻势直接将宁安淹没。 它们也确实对宁安产生了一些影响。 无数暗器袭来,伴随着的还有诸多暗河杀手趁机斩出的刀光、剑气。 宁安刚换的衣服又破了。 他随手扯掉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一副完美的躯体,那宛若雕塑般完美的躯体上,根本不见丝毫伤痕! “这不可能!?” 众人神情骤变。 他们看到宁安应该是有着某种横练功夫在身,但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纵然是再强大的横练功夫都是有罩门存在的。 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进攻。 然而刚才密集的攻击几乎将宁安整个人都覆盖了,他竟然一点事都没了! 那些随便一击就能杀死一名九品高手的毒针、毒箭,甚至都没能在宁安的身上留下一道印记! 宁安看着丢在地上布满毒药污渍的破衣服,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 “唐门,也想找死?!” 白雪皑皑的官道上,一朵朵血花绽放。 数十名参与刺杀行动的杀手,无一例外,全部惨死。 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对手的恐怖。 宁安一人一棍,几乎将高手全部打残,而王阳、刘鹰等九骑则是尽职尽责的挨个补刀。 树林中。 暗河大家长苏昌河躲藏在雪地里,企图蒙混过关。 在他的不远处,谢家家主谢七刀已经被撞昏过去,他的眼皮眨动了两下,似乎正好苏醒。 就在此时…… 嗖! 咚! 第126章 不留情都打死你了 —根赤金长棍忽然飞来,狠狠的砸在了谢七刀的身上,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他的上半身直接轰碎,当场就没了声息。 看到这可怕的一幕,苏昌河吓得心跳骤停。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原本万无一失的埋伏,怎么就会发展成全军覆没的下场。 现在苏昌河已经不奢望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了,他只希望宁安能够忽视他,能让他捡回一条命。 可是,这可能吗? “苏昌河,你是打算自己体面,还是让我帮你体面?” 宁安冰冷的话语令打算蒙混过关的苏昌河心沉谷底。 感受到一道气机已经锁定了自己,苏昌河无奈的从雪中站起。 他环顾四周,自己带来的杀手都已经交代了,远远的只能看到宁安的下属正在收割人头。 苏昌河望向宁安,双眸宛若鬣狗,“你要杀我?” 宁安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嘴角微微扬起,范围道:“你说呢?” 苏昌河明白,做他们这行的,在动手之前,就要考虑到失败所带来的后果,那就是死亡。 不过他一步步爬到这一步,经历了九死一生都活下来了,却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好吧,我自己来……” 苏昌河抬起手,手掌上布满黑气,正是阎魔掌。 他抬起手,就朝着自己的额头拍去。 可就在苏昌河的手掌即将落下之际,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竟然响起。 那是一把剑,一把伪装的与雪色一般的短剑,忽然从雪地中飞出,朝着宁安的视线死角刺去! 苏昌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宁安死在这一剑之下。 然而……钉!~ 宁安抬起了一根手指,那把夺命的短剑此刻就抵在他的手指上,受着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不断地往前方突刺,然而却是连他的皮肤都无法刺破。 “不!” “这不可能!!!” 苏昌河瞬间破防。 身为一个杀手,他永远都会留一招后手。 刚才他故意作出自杀的样子,就是为了转移宁安的注意力,从而使出这夺命的一剑。 这些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突兀的暗剑上。 然而这一次却失败了。 而且失败的还如此彻底。 “不可能!” “就算你有大乘期的横练功夫,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苏昌河崩溃了。 他一直藏得很深,论武功,他不在五大剑仙之下,但一直都在藏着,因为作为一个杀手,名声太响亮不是一件好事。 可苏昌河万万想不到,最终自己会折在这里,他引以为豪的底牌,竟然那般不堪一击。 宁安伸手捏住那把短剑,这短剑剑刃被打磨的十分锋锐,而是没有手柄,与其说是剑,更像是一种暗器。 打造这枚短剑的材质很特殊,貌似是一种陨铁,没有其他的属性加成,只有一点……锋利! “它确实很隐蔽,可想杀我还差得远。” 宁安两指看似随意的轻轻一夹,这把承载着苏昌河最后希望的短剑便断成了两节。 紧跟赤金色的光芒闪烁,龙吟声响彻天地。 “下地狱去吧!” 轰!!! 恐怖的力量将大地砸出一个深坑,余波扩散开来令方圆数里都掀起凌冽狂风。 但尘埃落定,那硕大的宛若陨石留下的坑洞中,只剩下一堆难以辨认的模糊肉泥。 暗河大家长苏昌河……死! 这边的战斗解决了,王阳等人来到近前,恭敬道:“主上,都处理好了。” 回头望去,那些本来被宁安打伤的,以及企图逃跑的所有参与刺杀的杀手,一个不留,全部都被砍掉了脑袋,头颅在一旁垒成了一做矮矮的京观。 宁安一阵无语,他不明白燕云九骑怎么就这么热衷于把人垒成京观。 他觉得自己在外面恶魔般的名声,跟这些人脱不开关系。 “怎么了?”王阳挠挠头,“主上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造型,不然我再调整一下?” “不必了,就这样吧。”宁安也没让他们改,反正有些恶名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至少能震慑一些宵小。 宁安跨上战马,看了眼天色,随后往北方行进。 “主上,雪月城在南边。” “不去雪月城。” “那去哪儿?” 宁安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眸中透出几分杀意,语气森然:“唐门!” 沙沙沙…… 李寒衣从暗处走出。 她来到了战斗发生的地方,看到满地的无头尸体,以及那数十枚杀手头颅垒成的京观,不由心中一凛。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李寒衣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年幼时便行走江湖,虽不滥杀,但死在她剑下的亡魂也不在少数。 可即便是如她这般的人,也对眼前的景象有些不适。 很快她就找到了被砸成两节的谢七刀,以及已经变成一摊烂泥的苏昌河。 苏昌河死的太碎,李寒衣只能通过他的衣服来辨认其身法。 另外李寒衣又翻找了一部分杀手的尸体,果然不少人身上都有唐门的标志。 看着宁安离去的方向,李寒衣叹了口气:“唐门…这是自己找死啊。” 天色已晚,一望无际的荒野中,星河洒满天际。 “主上,这附近数十里都没有客栈,不过前面有个废弃的破庙,可以将就一晚….” 那地方名叫回龙观,曾经也算是香火旺盛过,不过后来没落凋零,渐渐也就荒废了。 一众人朝着地图指示的方向行进,一刻钟后,果然看到了一座坐落于荒野中的破庙。 远远的还能看到一簇微弱的火光,看起来是有人。 回龙观的门窗早就已经烂了,四面透风,但好歹也是有个休息的地方。 雷无桀百无聊赖的往火堆里添柴,丝毫没有注意到房梁上还躺着一个人。 “萧瑟,你说的准吗?宁安真的会去雪月城?” 萧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路上,这个问题你问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不烦吗?” 雷无桀摸着头憨笑道:“我这不是怕跑空吗,万一他中途改道呢。” 萧瑟这才没有骂他,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不管他从哪儿走,早晚都会去雪月城的。” 雷无桀想了一下,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也是。” 干枯的树枝不断往火堆里添,火苗烧的十分旺盛,干枯的树枝劈啪作响。 雷无桀自己虽然不怕冷,他自己就像是个火炉子,但萧瑟却很怕冷,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荒野露宿,各位见谅。”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随后便看到一袭如雪白衣。 走进门的是个相貌英武的青年,双眉似剑,目若朗星,看起来就是非富即贵。 雷无桀见到有人进门,也丝毫没有不高兴,更没有防备,而且还十分热情的招呼宁安等人烤火。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是江湖人,出门在外自是要互相照应嘛!” 雷无桀笑容灿烂。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天生的神经大条,而且刚开始行走江湖,难免兴奋,迫不及待的想成为一代豪侠,对谁都十分豪爽。 “多谢。” 宁安微笑道谢,随后在火堆旁坐下,燕云九骑眼里有活,见门窗破漏,当即就从破庙里寻找材料,当场修补起来。 雷无桀是个话痨,见好不容易碰上了人,便十分自来熟的攀谈起来。 倒是萧瑟一直也不说话,那双深邃的眸子一会儿看看燕云九骑,一会儿又看看宁安,若有所思。 ‘听口音不像北离人,而且看着阵容,与传闻中的宁安倒是很像,这个时候在这里遇见,恐怕就是他了…… 萧瑟思绪电转,几乎已能确定宁安的身份。 他本身就是皇子,接触的上位者很多,宁安虽然没有摆架子,但身上有一种上位者,尤其是军伍人独有的气质。 结合情报,萧瑟已经能够确定,眼下正跟他们烤火的青年,就是传说中的齐国“杀神”。 宁安懂得很多,跟人交谈完全可以向下兼容,这让人雷无桀对他印象大好,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兄弟,你懂得好多啊,肯定是老江湖吧,不知尊姓大名?” 宁安微笑道:“齐国,宁安。” “宁安,好名字啊,就是有点耳熟……” 雷无桀忽然反应过来,一时场面安静无声。 正在钉窗户的九骑也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敌意。 “靠!” “原来你就是宁安!” 雷无桀猛地跳起来,指着宁安大喊。 他这番反应,把萧瑟吓了一惊,连忙就要阻拦。 然而雷无桀却不想善罢甘休,顿时怒道:“萧瑟,你不要拦我,我要找他报仇,这仇都不报还算是男子汉吗?” “报什么仇?雷家堡又没死人!” 雷无桀忽然怔住。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惊讶,好像才反应过来。 “对哦,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完,雷无桀的怒火就消了下去,但好像是觉得尴尬,便又嘴硬道:“可是,可是他毕竟让我雷家堡丢人了!” 萧瑟无语道:“丢什么人?正常比试,那只是你们技不如人而已,若是你有实力,也大可向宁侯挑战。” 他不说还好,一说算是给雷无桀提醒了。 雷无桀顿时两眼冒光,拍手叫好。 “好好好,正有此意!”他在宁安面前站定,两手叉腰,露出灿烂笑脸,“宁安,雷家雷无桀向你问剑!” 宁安微笑点头:“好。” 看到他同意,雷无桀高兴坏了。当即抽出自己背了一路的杀怖剑。 “拿出你的武器,不要留手,我知道你擅长棍法,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萧瑟不由擦了把冷汗:不留情都打死你了。 第127章 冥侯月姬表示惹不起! 宁安也没见到过这样的人,也只是觉得是个有趣的少年,便伸手探入虚无,将盘龙棍从中抽出。 “哇!这一招怎么做到的?好帅啊!” 看到宁安从虚无中取出武器,雷无桀激动的两眼冒光,十足的一名中二少年。 “好,你不愧是我的对手,果然厉害!” 雷无桀朝着宁安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大笑着高高跃起,一剑便朝着宁安劈落。 灼热的气浪随着他这一剑劈出。 看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一位伪宗师境界的高手! 宁安坐在火堆前没有抬头,手中盘龙棍抬起轻轻一敲。。 咚! 一道若火焰般的鲜红身影顿时倒飞出去,两眼一翻,便彻底消停了。 萧瑟叹了口气,起身将雷无桀拖了回来。 他朝着宁安拱了拱手:“多谢手下留情,这小夯货没什么脑子,还请宁王见谅。” 雷无桀受伤不重,宁安也不至于跟一个中二少年置气,只是将其暂时震晕了过去而已。 宁安摆摆手,不以为意。 九骑也放松了警惕,随后有人从行囊里掏出些食物,架在火前炙烤,自主的烹饪起来。 虽然条件简陋,但调料也都齐全,做一顿烧烤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白日打来的野味便被烤的滋滋冒油,短刀划破野兔被烤的焦黄的皮肤,再洒上一层调料,闻起来十分诱人。 “吃。” 宁安撕下了一条兔腿递给萧瑟。 “多谢宁王。”萧瑟接过兔腿,却没什么心情去吃。 他心中有些疑惑,纠结片刻后还是问出:“宁安可是去雪月城?” 这条路虽然也通往雪月城,但是按照宁安的路线,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萧瑟十分不解。 果然,宁安一边吃着烤兔肉,一边漫不经心道:“是去唐门。” “唐门?”萧瑟不由一怔。 房梁上一直躲藏在暗处休息的唐莲也竖起了耳朵。 宁安点点头,“去雪月城的路上遭遇了刺杀,去找唐门算账。” “!!!”萧瑟忽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房梁上也传来一声高呼:“不可能!” 忽然有人从房梁上跳下,九骑瞬间色变,一把把弯刀瞬间出鞘,庙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宁安倒是神色如常,并没有感到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藏在那里一般。 唐31莲在宁安身前站定,恭敬行礼道:“晚辈冒昧了,但唐门绝对不会刺杀前辈的!” 听到宁安说要去找唐门算账,唐莲顿时急了。 宁安因为被罗网刺杀,而不远万里跑到秦国把罗网给灭了的事情,显得已经传遍了各大皇朝。 不论江湖也好,朝廷也罢,都知道宁安这人睚眦必报,千万不能招惹。 这时候听到唐门竟然参与了对宁安的刺杀,唐莲如何还能保持镇定? 宁安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随手扔了出去。 唐莲接住布包,将其打开,看到里面放着的一件件唐门暗器,他顿时哑口无言。 “这……这……这不可能啊?” 唐莲难受极了,他现在几乎已经能够确认,宁安说的是真的。 因为这些暗器的确是他唐门的暗器,甚至还有门中精英才能使用的暴雨梨花针等独门暗器。 这时,门外也传来了一道声音:“他说的是真的,唐门的确出手了。” 众人闻声望去,看到一抹倩影正从夜幕下走进破庙。 “三师叔?”看到来人,唐莲不由一怔。 他是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的弟子,按照辈分,还要管李寒衣叫一声师叔,算是自家人。 “雪月剑仙……”看到李寒衣出现在这里,萧瑟不免有些惊讶。 李寒衣的目光望向众人,随后瞥了眼昏倒的雷无桀,不由叹了口气。 这家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雷无桀是她的弟弟,刚才的事情她也都看到了,不由庆幸宁安下手有分寸,不然她想阻止也来不及。 随后她看向唐莲,正色道:“当时我就在场,唐门确实有人和暗河勾结在一起,参与了刺杀行动。” 听到李寒衣的这般说了,唐莲顿时如遭雷击。 “扑通!~” 唐莲当即跪倒在地,双目通红,随后重重的磕了个头,用几乎哀求般的声音祈求道:“唐门弟子唐莲,向宁安赔罪,希望宁安能给唐门一条活路!” 唐莲害怕极了。 他不明白门中为什么有人敢惹宁安。 看着眼前颤抖着哀求的唐莲,宁安微微颔首:“放心,我不会牵扯无辜之人。” “多谢宁侯!” 唐莲又重重的磕了个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他知道能与暗河勾结的,必定是唐门的高层,这些人宁安定然不会放过,但能不伤及无辜,给唐门留条活路,已经是宁安最大的让步,唐莲由衷感谢。 做杀手的,杀别人,就得接受自己被人杀,这道理到任何时候都说得过去。 就在几人交谈之时,忽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随后一道妩媚的声音缓缓响起:“呦,原来躲在这里啊..” 随着那妩媚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莹莹月光下,两道人影正结伴朝着破庙走来。 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壮硕的简直不像人,身高两米开外,体重至少也超过三百斤,肌肉高高隆起,看起来简直比灰熊、猛虎都更加强壮。 至于走在他旁边的却是个身姿窈窕的女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腰肢纤细,皮肤雪白,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惑感。 “冥侯月姬!”唐莲一眼便认出了这二人的身份。 萧瑟也点头道:“听闻近几年江湖出有一对十分厉害的杀手组合,一旦出手,从无活口,看来就是他们了。” “呵呵呵……两位小帅哥竟然还听过我们的名号,既然如此……”月姬迈着两条纤细的长腿走上前,但 待看到屋内的众人时,忽然怔住。 “怎么了?”冥侯看她发呆,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顺着月姬目光所在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李寒衣。 “雪月剑仙李寒衣!”冥侯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们本来是为了黄金棺材追着唐莲一路至此,看到多了些人,本来也不在乎,毕竟艺高人胆大。 可当他们走进之后,顿时就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种地方碰到大宗师巅峰的高手。 “不只是雪月剑仙,还是镇南王宁安!”月姬声音苦涩。 近些时日宁安在北离江湖可算是出了名,虽然没有大面积流传的画像,但通过相貌特征,月姬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宁安的身份。 “什么?还有哪位镇南王!”冥侯顿时瞠目结舌。 他们二人虽然实力不错,但也都是准宗师的实力,遇到一个宗师都得歇菜,更何况是两位至少大宗师巅峰的高手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李寒衣黛眉微蹙,语气不善。 冥侯月姬对视一眼,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走错了。” 话音落下,二人连忙逃也似的绝尘而去。 关于这个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说话间,九骑也将破漏的窗户全部钉上,还做了两扇临时的大门,手艺倒是还不错。 火光照亮了黑夜,也驱散了雪夜的寒冷。 一夜无话,转眼就是就是天明。 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宁安便继续北上,朝着唐门的方向进发。 宁安与九骑在前面走着,李寒衣在后面跟着。 她现在干脆也不隐藏了,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王阳凑到宁安身边,小声道:“主上,她又跟上来了。” 宁安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摇头轻笑:“无妨,想跟就让她跟着吧,有雪月剑仙作伴,也算是一桩雅事。” 回龙观。 唐莲看着远去的重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将提前藏好的马车拖出,心不在焉的加固着绳索。 论私心,他是想回唐门的,可是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路途遥远,根本抽不开身。 一时间心绪难宁。 “师兄,你放心吧,有我姐姐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雷无桀笑呵呵的走上前,拍着唐莲的肩膀安慰道。 昨天晚上他半途醒来,经过一番交谈,便得知了唐莲与李寒衣的身份。 此时得知唐门将要遭殃,他虽有心劝劝唐莲,却还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 “嗯,会没事的……”唐莲嘴角微微抽动,显然并不放心。 萧瑟此时也走了过来,宽慰道:“镇南王虽是个狠角色,但气度不凡,一诺千金,他既然说了不会滥 杀,定然不会难为无辜之人。” 唐莲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道:“我明白,只是没想到唐门竟然会做这种事,竟然会和暗河勾结在一起。”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唐门本身就是做杀手出身的不是吗?” 唐莲怔怔的看了萧瑟很久,最终一声长叹,什么也不想说,检查完货物,便准备继续出发。 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雷无桀无奈的两手一摊,“可惜啊,本来想去唐门看看的,都怪你非要拦着我。” 萧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昨天你没听雪月剑仙说吗?就连她也不是宁安的对手,而且我听闻唐门老太爷的武功深不可测,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是你我能够掺和的。” 他说了不少,但雷无桀依旧没心没肺,竟然还打了个哈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第128章 司空千落追上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现在去哪儿?总不能还在这破庙待着吧?” 萧瑟一时无言,沉默半晌,才颇为心累道:“你难道忘了自己这次出来是要去哪儿了?” 雷无桀一怔,随后猛然惊醒。 “对,雪月城!”雷无桀摸着下巴,“那唐门那边呢?” 萧瑟回过头,望向了北方,茫茫大雪下,已不见了宁安等人的踪影。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最终摇摇头道:“唐门,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骨碌碌……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 唐莲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警惕着四周。 他从寒水寺出发,着一路上已经遭遇了许多次刺杀,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武功低微的小角色,可没完没了的骚扰,也令他疲惫不堪。 昨晚虽然有宁安和李寒衣在,他免受了冥侯月姬的骚扰,可因为担忧唐门,也是一夜无眠。 此时的唐莲满脸疲惫,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甚至一道人影已经拦在了官道上,他都没有察觉,险些撞了上去。 “喂喂喂!” “臭唐莲,你想撞死我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莲抬起头,当即便看见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这是个明媚如花的少女,一身淡黄衣裙,透着活泼与灵动。 此时正叉着腰怒瞪着唐莲,嘴巴气的鼓起,像是一只河豚。 “原来是师妹啊。”唐莲有些歉然,“不好意思,走神了。” 来人名叫司空千落,即是唐莲的师妹,也是雪月城三城主枪仙司空长风的独生女。 她本是来找唐莲的,但看到他这么一副憔悴的模样,一时也发不起脾气了。 “师兄,你看起来好累啊。” 面对师妹的关怀,唐莲无奈的笑笑,随后将唐门刺杀宁安,将要被宁安上门报复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唐莲说的话,司空千落震惊到小嘴张成了“o形”。 “不会吧?唐门疯了!竟然跟暗河勾结在一起刺杀宁安?他们不知道宁安什么脾气吗?!” 司空千落无法理解。 前段时间秦国罗网被灭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哪怕是北离也都已经听说了。 宁安实力强大,且睚眦必报的特点,已经被人熟知。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唐门竟然还敢出手,不得不说,真的是太勇了。 唐莲苦笑道:“我相信我师傅肯定没有参与这件事,但肯定是唐门高层决定的,可能有三老,甚至有 那一位……” 他口中的那一位,自然就是唐门现在的家主,也就是唐门的老太爷。 他不太清楚老太爷的真正实力,但也明白那位老者的武功深不可测,纵然是在整个北离范围内去找,也能排在前五,甚至就连五大剑仙都未见的是对手。 唐莲明白,唐老太爷敢出手,无非就是有足够的自信。 结果刺杀任务失败,身份也暴露,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到唐莲这般忧心的样子,司空千落忽然调转方向,跨上一匹骏马,绝尘而去。 “师妹,你去哪儿?” 司空千落的声音远远传来:“师兄莫忧,我替你去唐门看看!” 霜月镇。 “主上,咱们可以在这里暂时落脚,再往北走两百里就是唐门了,明天就能抵达。” 听着属下的汇报,宁安点了点头。 这个城镇不大,但却是一条重要的官路,不管是行商还是走镖,基本都会在这里进行补给。 城内的情况可谓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全都有。 镇上最大的酒楼也不过上下两层,一共十几桌,此时几乎已经人满为患。 看着宁安等人进门,店小二连忙上前热情招呼。 “还有座位吗?” “您几位来得巧,还有最后两张桌,不过您列为人多,可能要挤挤。” “无妨,好酒好肉都上来。” 见到宁安如此豪气,店小二的脸都快笑成了句话,点头哈腰的将宁安领到了两张靠近楼梯口的位置。 “临窗的位置坐满了,客官见谅。” 宁安没说什么,眼神示意后,王阳便给店小二塞了块银子,目测得有二十两。 “几位爷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到!” 店小二高兴极了。 按照他们酒楼的规格,就算全部按最高标准的来上,最多也就能画十几两,其他多出来的,则是可以当做自己的小费。 几两银子的小费,已经足够他辛辛苦苦一年的工钱了,招呼的那叫一个热情。 酒菜还没上桌,热茶先一步送上。 虽然跟宁安平时喝的比不了,但也算是不错,至少不是最次的高碎。 此时正值饭时,酒楼内人满为患。 宁安抬眼打量,这酒楼内的大部分都佩刀带剑,显然都是江湖人。 这些人有的是游侠,有的是门派的子弟,有的则是走镖的镖师。 但不论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他们的口中都不断地出现一个名字:宁安。 虎蛟帮,算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帮派,按分类属于漕帮,掌管着此地南来北往的水运,势力不小。 此时几张靠窗的座位,都已经被虎蛟帮的人包下。。 其中有一名身穿青色长衣的男子气质出众,已经是准宗师境的修为,看周围人的谄媚,显然他正是虎蛟帮中的高层。 “林堂主,您说的是真的啊?唐门真联合暗河对那位齐国的杀人动手了?” 周围的帮众十分惊讶。 听到这个话题,其他桌上的客人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那青衣男子撇嘴一笑:“这事还能有假?这可是帮主亲口告诉我的,据说那一战打的可谓是昏天暗地。” “那北齐的杀神面对数十名高手围杀,不仅全身而退,还将暗河大家长苏昌河和谢家家主谢七刀在内的诸多高手全部都杀光了!” “卧槽!这么猛啊?!”众人震惊万分。 暗河虽然是杀手组织,但在道上也是极为名气的,他们虽然没有跟五大剑仙一样排入榜单,但在道上也有专门的一套衡量。 甚至都有传闻,说暗河要你三更死,阎王不会五更收。 由此可见,暗河在北离人心中究竟有多么恐怖。 “那可不?据说那位暗河大家长苏昌河,可是半步神游的修为,结果都让宁安给打成了肉泥啊,连人样都没有了。”青衣男子说这话时,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目睹一样。 听到他这样说,不光是其门下帮众,其他的客人来来了精神。 一名镖头也补充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宁安杀了人之后还没完,可是把那些杀手的头颅都砍下了垒成了京观啊!” “嘶!”酒楼内顿时出现一道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么狠?乖乖,早就听说那位齐国的杀神宁安喜欢垒人头京观,竟然是真的,这也太恐怖了吧!” “可说呢,这么算起来,他岂不是真的就跟传闻中一样是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怪物?” 众人惊叹万分。 那虎蛟帮的林堂主却是摆摆手,“那没有,我之前看过他的画像,年纪不大,生的十分英武,非常俊朗,你要是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时,一名帮众戳了戳林堂主的胳膊,一双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似的。 颤颤巍巍道:“堂主,您说的……好像就是那人。” “哪有儿那么寸,你啊,就是一惊一乍……”顺着属下的目光望去,林堂主忽然愣住。 当看清坐在楼梯口的那名年轻人,林堂主的目光中顿时充满惊恐,就连酒意都瞬间消散。 “宁宁宁宁……宁安!” 林堂主下意识的一声高呼,紧跟着酒楼内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全部都望了过去。 原本吵闹的酒楼,瞬间安静下来。 数十人的神情各异,有惊恐、有羡慕、有激动、有崇敬……形形色色的人,有着各式各样的反应。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们都感受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感并非宁安的修为气势,而是宁安这名字所带来的震慑! “宁……宁……宁王爷……” 林堂主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想到自己刚才当着人家的面,侃侃而谈了好半天,林堂主就吓得直哆嗦,他甚至感觉自己脑袋已经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在场许多刚才参与讨论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没办法,宁安的凶名太盛了,在那涛涛凶名之下,足可令婴儿止啼,这些人本地里说说都感觉胆寒,更何况见面了。 “宁王,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命吧~!” 林堂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脑门儿都磕的通红。 宁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林堂主便如蒙大赦,连忙拜谢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其他人也多半如此,都一边告罪着,一边仓皇而逃。 倒也有一小部分人留下下来,他们对宁安不是恐惧,而是敬畏。 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剑客忽然走上前,腼腆一笑:“宁王爷,您……您能给我签个字吗?” 得,还碰到粉丝了……宁安心中无奈,“没有笔墨。” “这个简单。”少年锵的一声拔出剑,二话不说就把手掌割破,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 他将手掌伸到宁安面前,脸上仍是激动的涨红。 这时一名剑童走上前,手中拿着从柜台借来的笔墨,顿时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