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了不装了，其实我有病》 第1章 摆烂的人生 现在是2024年8月一天的凌晨。 蒋小周又刷新了一遍自己在小破站后台的数据后，随手点开了一个视频就那么放着。 人就去了厨房，开始准备烧水泡茶为接下来某个墙头的直播而准备着。 蒋小周是一名死宅追星族，已经三十的她未婚未孕无房无车无对象。 若不是靠着追星做产出时的那点微薄的收入，她压根无法养活自己。 于是有人就好奇了，那她怎么还追星？ 巧了不是，蒋小周是个白嫖。 秉持着能不花钱就不花钱的原则，硬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人狠话不多的神秘up主的形象。 而这天凌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她追的新墙头的直播进行录屏。 新墙头是名女团的成员，靠着和队友多年如一日的麦咭突然小火了一把。 也因此让当时网恋失败的蒋小周垂直入坑。 一边磕的嗷嗷喊好甜好真快结婚。 一边在论坛发帖讨论墙头和她队友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旧墙头早被蒋小周遗忘在角落，相关平台的账号不是注销就是设置了可见范围。 由于墙头不忙就会直播且大多数在深夜。 于是蒋小周就日复一日的追墙头的直播、追墙头队友的直播、追墙头对家的直播。 是的还有对家。 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把墙头有趣的日常剪辑出来。 以及把墙头和队友麦咭的日常剪辑出来。 作息逐渐变得混乱的蒋小周，却并不觉她得有什么不妥。 蒋小周觉得反正自己糟糕的人生就这样了。 万一哪天她的产出停更了，也许就是她人生的句号来临了。 如果有人在蒋小周的身边就能看得出来，蒋小周的心理状况其实并不是很好。 她已经快五年没有参与过正常的社会活动。 从那年的口罩之战开始，蒋小周的人生就好像走上了下坡路再也起不来似的。 这不，从厨房烧水回来，看着眼前平板突然冒烟的蒋小周一脸绝望。 “不是吧，我才刚买回来三个月的平板啊！” “这什么垃圾货色啊？” “以后再也不要在拼夕夕上买东西了！” “呜呜呜，这下怎么办啊？” 晶莹剔透的泪水就这样从蒋小周满脸肥肉还泛着油光的脸上，缓缓落下。 蒋小周此刻的内心是真的绝望。 因为她身上的钱只剩241.6贝壳。 而这钱还在小破站里没提现出来，已经无法支持她再买一部便宜平板电脑了。 上一部陪了她七年的水果pad。 在几个月前因为蒋小周的连夜录屏加剪辑，引得设备老化最终报废。 而当时还有550多巨款贝壳的蒋小周牙一咬，提现450买下了全平台筛选后最便宜的平板电脑。 结果好巧不巧又碰上小破站创作激励门槛提升。 导致收益锐减当月一整个月才只赚了一百多。 不曾想蒋小周勉强靠剩下的那一百多才撑过一个月。 吃饭时候又不小心把那颗已经蛀了的牙弄发炎。 忍着牙疼的那段时间，蒋小周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出去找份工作。 只是已经很久没有社会活动的她，连把脚迈进一家饭店去应聘服务员的勇气都没有。 当时看着未满100不能提现的小破站，又看着支付宝余额4块3。 蒋小周破罐子破摔似的选择了看墙头的直播做产出。 好在这部用了8年的水果手机依旧能正常使用。 只不过手机在夏天用起来烫得很让蒋小周担心不已。 谁知道，就靠着一点点钱熬过了牙痛，熬过了月初各种缴费。 蒋小周终于在小破站再一次突破了200收益大关的时候，这部咬牙狠心在拼夕夕上买回来平板居然冒了白烟…… 心痛、难过、绝望等等各种负面的情绪在蒋小周的心里翻涌。 她翻了翻小破站的后台收益，又看了眼墙头已经开始的直播提醒。 蒋小周的手却已经不自觉的点开了录屏功能。 “我必须要找一份工作了！” 这是蒋小周第不知道几百次对自己说的话，都快让她都不相信自己了。 “不然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这五年不还是用那么点钱活下来了？ 当时全城封锁，蒋小周浑身上下就剩几百块。 突然发现她买的一份保险处于停保状态还没退掉。 果断的把当初花了几万块买的保险退掉后，蒋小周得到了五千多块的退款。 靠着五千多块苟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剩下最后一百来块的时候发现一个游戏新上线。 她摆烂的跑去打游戏。 结果好巧不巧又搞上了倒金搬砖，成功赚了几千块的蒋小周又开始苟。 就这样反反复复快五年的时间里，每每到了绝境差点吃不起饭的时候，蒋小周都会莫名找到一个赚小钱的机会。 俗话说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 她蒋小周不出去工作自然也有她的活法。 网购回来大量的挂面、方便面、米线、荞麦面、碱水面和香肠。 超市里再买堆鸡蛋、土豆，和最大容量装的调味品，这些便组成了她的每日一餐。 只是蒋小周的这个体重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吃的不好。 手臂上的纹身图案都被撑得变了形。 用双手都合不拢的大腿，站起来圆鼓鼓的肚皮像是怀了孕的女人。 被肥肉层层堆叠的下巴几乎看不清脖子。 整天待在不见光的房间里，蒋小周倒是把之前跑外卖晒黑的皮肤养了回来。 思绪随着蒋小周那已经开始发烫的手机慢慢飘荡，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之前一切都挺过来了，可现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重返社会的勇气。 回过神来，蒋小周突然发现墙头和队友正卖了个大的。 她顾不得想其他，看着手机“啊啊啊啊”兴奋的直叫唤。 而此刻直播间里有不少人也在不停的发着“啊啊啊啊”的弹幕。 看着直播在墙头和队友亲密互动结束后而结束，蒋小周一脸意犹未尽。 丝毫看不出来不久正前愁眉苦脸的样子。 随即她熟练的打开了剪辑软件，一边找合适的音乐，一边等待录屏的生成。 至于其它的事，蒋小周再一次的逃避了选择暂时不去想它。 第2章 再见父母 将最新剪辑好的视频上传到小破站后，夏日的天光已经泛白，被各种思绪裹挟的蒋小周这才堪堪睡去。 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作息的蒋小周并不知道，那台已经不再冒白烟的山寨平板机此刻突然亮了起来。 “pad pro 重启中……” “x pro 正在开机……” “开机失败正在重启中……” “@#%&……#%&re@%…st…*&！art@#” “fa@%￥%ile……&（#^_^d@#……￥” “回到初始设定 ” “更正时间” “更正地点” …… 平板变得虚幻仿佛整个机身都透明起来，慢慢的化为缕缕白烟在逼仄的空间里飘荡。 白烟似是寻找着什么，又似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缓缓靠近了蒋小周。 躺在床板上睡的死气沉沉的蒋小周并不知情，肥胖的身躯只觉得左边躺的不得劲换成了平躺的姿势。 …… 蒋小周感觉到一阵尿意涌现，环顾四周一片虚无：“厕所呢？咋怎么找都找不到厕所了？” “妈的要憋不住了！”感觉到快要憋不住的蒋小周只能夹紧双腿，半弯曲着身体缓慢的移动着。 “诶？那个应该就是厕所了吧？”片刻后蒋小周终于看到了一个马桶样式的房子出现。 她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快步走到跟前，就见刚才还是个庞然大物的房子，下一秒就变成正常马桶的大小。 蒋小周感觉到已经有尿液开始渗出了。 再也忍不住的蒋小周脱下裤子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呼～舒坦！” 接着耳边就有叫喊的声音逐渐变大。 “蒋小周！” “蒋小周赶紧起来！”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尿床” …… 睁开迷迷糊糊双眼的蒋小周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就是一个哆嗦，手往身下一摸，嚯，湿答答一片。 “这个当妈的终于还是把门撬开进来逮自己了。”听着熟悉的喊声蒋小周心里直突突。 因为蒋小周知道，这些年里这么久待在家不去交流的人类里，包括了她的母亲。 无论对方怎么联系蒋小周，她都直接将电话静音免打扰。 有些懵懵的蒋小周起身时候，立刻察觉不对劲。 “不对自己身体怎么轻盈了不少？” “不是这做梦吧” “怎么一觉睡醒家里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我的眼镜呢？” “不是我怎么这么瘦这么小一只？” “不对这是我那个六十的妈？” “妈的我怎么又尿床了？” “不想了赶紧先把褥子收拾下，裤子放水盆里泡着先！” 始终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的蒋小周迷离着双眼，径直走向卫生间，把随手一脱换下来的裤子扔进盆里。 看着盆里接满水后，蒋小周踉跄着步伐转身，正打算再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突然的听到了身后玄关处开门的声音。 一个极其熟悉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周这咋回事啊，大清早的楼下就听见你妈的声音了！” 不对，很不对劲！ 猛的把头一转，蒋小周看到了那个原本已经去世六年的男人，拎着豆浆油条正活生生的站在门口。 朝阳升起的橘光落在男人的身上，不是印象中永远一成不变的深色外套。 白色的外套印上了橘色光辉，男人就那么从门口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豆浆油条的香气瞬时间铺满这个不足40平的房子，一切显得格外美好又梦幻。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操着一口极为浓重口音的声音问道，正是蒋小周的家乡话。 蒋小周傻愣愣接过来从男人手上递过来还冒着油条热气的塑料袋。 双眼不由得通红，接着两行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哎周周这是怎么了？别哭啊爸又没骂你！”男人手忙脚乱的把豆浆油条又接过来，赶忙安慰着。 “瑛瑛你少说两句，看孩子哭成啥样了？”把早餐放在茶几上后，男人看向正在里屋忙活着的女人随口说着。 “我骂她啥了？这么大个人还尿床！”女人似乎是正在换着床上的被褥。 听到男人的声音立刻反驳道：“每次让她睡觉前少喝点水她就是不听！” 耳边传来女人高亢的声音，以及男人低沉的嗓音，把蒋小周此刻的思绪彻底搅乱。 刚才瞬间的美好仿佛如昙花一现般，很快就从蒋小周心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人发现尿床后的羞耻感、总是高频嗓音的母亲、死而复生的父亲、不需要戴眼镜就能看清楚的双眼、轻盈的躯体、变回从前的房子…… 蒋小周只觉得她的头再一次突突的痛了起来，就像无数根针扎在头上令她痛不欲生。 她感觉到了太阳穴“砰砰砰”的在疯狂跳动。 一如往常那样，蒋小周狠狠的撞击着一旁的墙壁，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片刻疼痛似的。 听到“砰砰砰”撞击墙壁的声音，一旁的中年男女停下了口中的争论。 傻傻的看着还在流着泪的小人儿就这么撞着墙，活脱脱像是个疯子一样看起来异常恐怖。 夫妻俩明显是都被吓到了，片刻后离得最近的男人才反应过来上前拉住蒋小周。 “说你两句你怎么还撞墙？” 高亢而又尖锐的女声操着一口普通话传了过来… 女人觉得是蒋小周被恶灵附身了，最近女儿真的是太不听话了，要和主神好好的祈祷下了。 “干啥呢干啥呢别撞了！” 低沉宽厚的男声操着一口本地话也传了过来…… 男人觉得女性这种生物真是难以理解，不管是他老婆还是他女儿。 “让你别撞了没听到？”女人已经从里屋出来走到跟前，上手拉住不断撞墙的蒋小周。 “少说两句……”男人用手将手搁在蒋小周的头上，防止小人儿的再次撞击。 喋喋不休的争吵，是了，自己逃离了二十多年的家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 蒋小周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动的异常厉害。 她不清楚怎么回事，明明只是睡了个觉，怎么这两个闹了半辈子的人突然出现自己身边。 第3章 尿床了 意识逐渐模糊，蒋小周再也无法思考更多。 三十多年的人生，蒋小周享受了十年还算幸福的快乐时光。 她耗费了十年光阴试图调节父母的感情，花了六年与原生家庭和解。 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断绝外界联系，对着手机平板电脑追了四五年星。 可以说很久之前，蒋小周就已经逐渐不能适应如何与人类面对面的正常沟通。 至于偏头痛这桩事还是蒋小周成年后很久的一天在抖音上确诊的。 那时候蒋小周才明白，原来这不叫发疯而是偏头痛。 这是蒋小周晕过去之前脑中最后仅有的印象。 “x pad pro重启成功！” “时间已更正！” “地点已确认！” “机主已绑定！” “机主：蒋小周（9岁） 网络：无 时间：2024年8月 应用：加载中 存储空间：100t（实际1t） 通知：打开\/关闭\/免打扰 声音：主音量100\/媒体音量100\/震动关闭 电池：5%（已自动开启省电模式请及时充电） 安全与隐私：未加密 壁纸和样式：加载中 关于平板电脑：x pad pro（不可查阅）” 慢慢的蒋小周靠着墙壁的身躯不再动弹，眉头皱紧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似的。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她的太阳穴鼓鼓的跳动着。 脖子上的青筋时隐时现，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蒋小周双鬓细碎的发丝。 混合着不断滑落的泪珠，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发完疯赶紧起来坐地上不嫌脏吗？” 是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能不能别装了？” 是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再说最后一遍赶紧起来！” 是两人愤怒腔调下的意思。 此时已经暴躁的女人已经开始晃着蒋小周，仿佛看不到蒋小周脸上的狼狈一样，只觉得是这个孩子在装睡。 男人好似察觉到蒋小周好像有些许不对劲，但正值下岗在家无业的他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可不会对女人有过多反驳。 蒋小周迷迷糊糊的晕了不过几分钟就这么被唤醒。 虽然很短但她觉的自己晕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为什么醒过来，依旧这样…… 浑浑噩噩的蒋小周听到了耳边的斥责声。 她勉强自己睁开双眼，难受极了的蒋小周并没有多说什么。 手撑着泛黄的墙壁站起来，蒋小周一声不吭的走到了里屋，看到了女人刚才正在收拾的位置。 那张睡了二十多年的大床上，一滩晕了小片的的水渍在阳光的折射下格外显眼。 而这已经是好几层褥子下的位置了。 蒋小周头大的看着已经被女人从床上铺到椅背上的褥子，传来了淡淡的骚气味，刺的她面目通红。 女人在看到蒋小周起来后并没有跟着进去，她已经把床上面几层湿了的褥子抽出来晾着了。 剩下的让小孩子自己去弄。 一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看女儿睡得香，没舍得叫女儿起床上厕所，女人就有些烦躁，以后自己醒来一定要先叫女儿起床。 而男人看着蒋小周进到里屋也沉默着没再多说什么，但一大早的好心情此刻也不复存在，任谁也不想一天初始就遇到争执。 本来男人还说今天去找二哥问工作的事，说不定就能解决了。 心情一好就决定改善下伙食去买个早点回来，谁知道…… 收拾好里屋的床铺后，蒋小周并没能如愿接着睡个回笼觉。 明显还懵懵的她听着女人的指挥，乖乖的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你以后晚上睡觉前一个小时不许喝水了听到没？” 蒋小周从小就爱喝水因为她总觉得渴。 “以后早上叫你起来上厕所就赶紧的起来！” 如果将小周上了这个厕所，再回里屋就无法接着睡了。 “七点了还不起，以后你要是在尿床就别想睡床上了！” 蒋小周想起有次大半夜的尿床了，她爹妈真的不让她接着上床睡觉的场景。 …… 一早的时光很快过去大半，回来时还泛着热气的豆浆和脆脆的油条此刻早已凉透，塑料袋里现在全是透明的水珠。 女人坐在沙发上，蒋小周和男人一人坐一个小板凳。 随着女人餐前祈祷的声音结束，三个人就这么围着茶几开始分食软塌塌的油条。 大脑残余的痛感始终提醒着蒋小周，她在晕过去的时候脑海中显示的画面，那是平板电脑的画面里的时间显示。 说明并非自己穿越或者什么重生。 那为什么她现在的躯体变小了，还待在了重新装修前的房子里。 还和过世了的父亲，以及母亲一起吃着早餐。 她压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是假。 蒋小周只知道醒过来的那一刻，要赶紧将正处于暴躁的女人和平日唯唯诺诺的男人赶紧安抚下来。 很显然，女人要的只不过是自己“对不起”的态度，男人要的不过是自己不再惹女人“发疯”的状态。 蒋小周抬头看了眼挂在“客厅”的时钟，七点四十左右。 看来这不是一个工作日。 不然按照惯性，那个女人应该早就嚷嚷着让她收拾好，赶紧上学别迟到了。 此刻蒋小周只想找机会独自思考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38平的房子，有着五扇门： 玄关处有两扇门，一扇老式带窗防盗门和一扇铁皮门。 厕所和厨房紧挨着玄关，而二者中间的隔断是一扇早已坏掉关不拢的门。 仅有成年男子展开双臂长的厨房后，就是一扇“客厅”的门。 说是客厅其实也不然。 因为蒋小周记得这里当初为了照顾生病的姥爷，增加了一张单人床。 再往里走十步左右就是卧室的门，这间卧室曾经是一家三口睡觉的地方。 蒋小周记得后来姥爷去了养老院，父亲就被母亲赶到了外面的客厅睡去了。 只不过那时候她并不懂，为什么她想睡在外面却无果。 …… 低气压仿佛笼罩在了一家三口上面，吃早点期间，并未有谁再说起什么话题。 除了女人和男人嘴巴里的咀嚼声，这间狭小的房子里，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安静。 第4章 被迫下岗的男人 好在吃过早饭后的中年女人起身开始整理仪表，看样子是打算出门。 蒋小周默默的去厕所洗干净了手后，去往卧室的书桌前。 耳边女人高亢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周周，妈妈给你说，一会儿你把东西收拾好了记得让你爸送你去你姥姥那。” “妈妈中午就不回来了，跟你姥姥说让她记得检查你的作业。” “在你姥姥那好好写作业听到没，写完记得帮你姥姥照顾下你姥爷！” 在女人一声声的喋喋不休中，看起来她终于是拾掇好了自己，拎起一个手工织的小挎包朝门口走去。 蒋小周记得那个包，她小时候母亲唯爱织一些各式各样的包包、鞋子、坐垫、套子、帽子、围脖之类的小物件。 “你把周周送到妈那后，记得再去二哥家问问工作咋样了。” 走到门口时女人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回头，她对正在擦桌子的男人说道。 “嗯。”男人轻不可闻的回复了一个字。 蒋小周听着关门的声音，片刻后，整个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的氛围。 卧室里的自己看不清男人正在做什么，她背对着此时卧室与客厅中间还没拆掉的墙发着呆。 蒋小周记得，之前父亲去世后，家里被母亲重新大装修过。 中间这堵影响整体房子采光的墙就被拆掉了，即使这堵墙的上半部分全是玻璃。 没办法，谁让这间房里有且仅有一处自然光源，那就是里屋的窗户。 或许那个玄关处的老式防盗门也勉强算一处光源吧，前提是先把铁皮门打开。 不然整个空间的采光就只有一半。 然而现在的卧室里还是老样子，一张占据了卧室空间1\/2的大床，剩下的空间里被一个2米长的衣柜、一个被当成书桌的小圆桌、还有一把方方正正的椅子、一个1米8长的横柜填满在这逼仄的空间里。 回过神来，蒋小周拿起记忆里的蓝色书包，打开一看，果然装着一些书本和各式各样的作业本。 随手翻了下，是小学三年级的书，看着还挺新的，只见崭新的书皮上写着： 姓名：蒋小周 科目：语文 班级：三年级二班（下） 学校：南门第三小学 看来这是刚开学没多久？ 蒋小周快速翻了几页后没发现什么别的痕迹，就开始翻起了作业本。 作业本上看着除了一些抄写的成语和古诗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细究的线索，蒋小周不由的有些气馁。 三年级，小学三年级，下半学期吗…… 难道自己真的重回了吗？ 蒋小周低头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瘦小身材，伸出两只胳膊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手腕处的小骨头非常明显，手背上的手筋根根分明，手指也是纤细的没有多余的肉。 这让从青春期开始就发胖，一胖就胖了十多年的蒋小周格外不适应。 “可是，晕过去那一下看到的平板上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现在没有丝毫动静？那是真实的吗？” “如果是重生那个平板会是自己的金手指吗？”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做梦还是平行世界？” “做梦为什么还不醒？平行世界那自己做了那么久的产出岂不是就此停更了？” “如果是重活，那么……” 坐在圆桌，哦不是书桌前的蒋小周终于有了短暂的思索时间。 然而很快，片刻的宁静被男人打断。 “东西收拾好了没？” “啊？没……” “没收拾好还不赶紧收拾，愣着干嘛？” 蒋小周愣愣地抬头看着眼前走进来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方此刻也没了早上那乍看下的显得格外梦幻的感觉。 女人还没走时候，男人除了一开始的反驳，后来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态度。 女人走后，男人对上蒋小周的态度说不上大变，但总之像是活过来了似的有了自己的脾气一样。 可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郁气笼罩在男人身上，这让蒋小周心里实在开心不起来。 也是，蒋小周和父亲关系真正好起来，还是在她高中寄宿的时候。 在那之前，蒋小周从小在母亲的洗脑下，对父亲有很深的偏见。 “懦夫”是她对父亲的看法，“无能”是她对父亲的见解。 而眼下的这个时间节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是男人厂里效益不好，和一众工友被迫下岗好几年的节点 男人和厂里的工友们跟厂里争了很久，不能平时连工资也拿不到，想办个提前退休还始终办不下来吧。 记忆中这几年男人就做做零工，并没什么正式的工作。 毕竟他所在的厂子是个国营企业，即使它一天一个消息。 今天说厂子要改制，明天就说厂子要合并，大后天就变成了要破产，一个月后就变成政府接管了。 然而零工也不是那么好接的，男人虽然一身本事傍身，在厂里的时候还是个技术工。 可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幼子毕竟是从小受尽宠爱，哪里真的吃的了苦到处给别人打零工。 吃不了苦又眼光高的男人和厂子就这么轴上了，反正男人母亲还会给补贴，家里女人也能挣钱，厂子的事说不定哪天就解决了。 男人本以为厂子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就算破产也会给工人补偿，就算合并也能继续有班上。 总之是不管厂子要不要他们这些人，他们也能有钱拿。 谁知道这一等，就从千禧年前等到了2015年。 听女人出门前那一番话的意思，蒋小周知道了，看来是男人又一次的“失业”了啊，就是不知道这次失业了有多久。 男人自诩清高低不下头，却又否认不了靠母亲和老婆养家的事实。 结果就是外人对他靠老婆养家的事情心知肚明，他还每次拿着老母给的补贴装大方请客吃饭。 知道的人对他嗤之以鼻，不知情的也懒得知道，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蒋小周曾经其实很不理解父亲的做法。 直到后来她那清高的父亲独自一人为了养大她，终于低下了头给人干起了保安。 她这才有了丝丝明悟。 都说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亡，只剩归路。 她的父亲早就只剩下归路，她何尝不是她父亲活下去的动力呢？ 第5章 一家三口的兵荒马乱 关于自己的父亲，蒋小周其实始终觉得他是个可怜的男人。 那个年代下靠着再嫁的寡母和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扶持，不仅考上了大学还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结果人到三十才在介绍下和邻居大院的母亲结了婚。 谁知刚生了孩子俩人就吵着要离婚，后来两人好容易稳定了没几年。 结果父亲厂子效益不好被迫下了岗，下岗没几年又……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染上了酒瘾。 每一次去参加宴席回来后，醉酒后摘下眼镜的父亲眼里泛着血丝，嘴里满口脏话。 和他平时为人和煦开朗的书生模样形成极强的割裂感，一度给那个时候年幼的蒋小周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许是父亲之前良好的人设还未崩塌，总之当母亲给奶奶说父亲醉酒后骂人摔东西的事情时，奶奶只说父亲喝醉了躲着点就行了。 只有蒋小周跟奶奶告状说父亲喝醉了骂人，奶奶和大姑才会教育教育父亲几句。 “老子在跟你说话，听见没？” “啊……啊？” “早上你咋了？你妈是不跟你说啥了？” “啊？” “啊啥啊？是不你妈跟你说啥了？” “没……就突然尿……” “你说你也是，多大个人了咋还能尿床？你妈真没跟你说什么？” “行吧……赶紧收拾完去你姥家” 被男人打断思路的蒋小周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呢？ 其实在她的脑海里关于年幼时的这些回忆，很多时候就像隔了一层雾，竟是些断断续续的关节点片段。 更别提跨越二十多年的时间，很多细节蒋小周是完全想不起来的。 后来的蒋小周并不会主动回忆起过去的童年时光。 她们一家人就像是被时间定格在了姥姥去世那一年，从此之后一家三口开始了各自数不尽的兵荒马乱。 但此时既然要去姥姥家就说明姥姥还在世，蒋小周对于姥姥的记忆更加少之又少，只有模糊的个别片段： 小小的自己趴在姥姥床头前，听她躺在床上讲述关于姥爷打仗的故事，关于奶奶再嫁给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爷爷的八卦，关于母亲年幼调皮不听话和几个姨姨曾经的往事； 上幼儿园大班的自己在姥姥家练习手风琴时候偷懒，被姥姥用在火炉子里烧碳用的的铁钩子打屁股，她痛的哇哇直哭； 趁姥姥睡觉时候出门偷玩的时候遇到了奶奶，结果没和姥姥打招呼跟着回了奶奶家，惹得姥姥这边着急好久； 姥姥家饭桌上的规矩很多，掉在地上的食物就算脏了用水冲洗下也要捡起来吃掉，吃完饭的碗用热水冲一下喝掉，好的食物要先仅老人吃等等； 姥姥胃癌晚期大号困难，躺在床上痛苦万分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了她母亲用手一点点为姥姥抠出来…… 好吧蒋小周知道她母亲是一个孝顺的人，毕竟姥姥从小一直给她灌输一些思想：要像你妈孝顺姥姥一样将来去孝顺你妈。 但从小耳濡目染下的蒋小周，却偏偏在长大后成了一个对感情极为淡漠的人。 她不相信爱，不曾对任何一个人建立过亲密关系，无论是谁只要不常在身边出现就不再主动联系。 蒋小周至今都还记得她一个寝室舍友满脸伤心对她说的话：“蒋小周你把你的心封死了谁都进不去，可你也出不来真的好吗？” 后来蒋小周就开始学会了假装外向，和身边人都笑脸相迎，努力结交不同圈子的朋友。 比如她出来闯荡时候结交了很多不同城市的人，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有一群所谓的朋友来接风。 但蒋小周从来都未曾因为哪一个人和她关系的疏远，而有任何负面情绪。 毕竟在对方疏远之前，蒋小周早已先一步疏远了对方，直到有天她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蒋小周从来不敢说自己是个孝顺的人，她后来对父亲好也不过是因为在那段痛苦的青春时期里，父亲没有丢下她再娶再找而已。 至于对母亲，蒋小周心里大概是恨多过爱。 更遑论什么去孝顺母亲了，即使蒋小周觉得她母亲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看着眼前书包里的东西，蒋小周试图找到都有什么需要写的作业的记录。 然而很快蒋小周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了解幼时的自己了，是的，她找不到。 索性释然，大不了等上学的时候被老师训一顿罢了。 再说谁知道当自己再睁眼的时候不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呢，蒋小周是这么想的。 “爸，我收拾好了，等我换个衣服。” “嗯快点。” 跟着男人下楼的蒋小周看着眼前男人走在前面的背影，又看着楼下小区里还是坑坑洼洼的土坡地面。 难以言喻的割裂感再次涌上心头。 楼道内此时还没被封死的垃圾道里传来阵阵恶臭，小区里没有摄像头，没有停满各式各样的小汽车。 不远处的车棚门口人们推着自行车进进出出。 “我去取车子，你先往你姥姥家走走。”男人吩咐完也不等蒋小周有何动静，就径直朝着车棚走去。 陌生的熟悉感不断挑战着蒋小周的内心，好在姥姥家在哪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蒋小周也不做声，挪动着小短腿往姥姥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间点到底发生了什么，蒋小周没记错的话姥姥就是在她三年级时候去世的，当时正在上课的她还被父亲接去了姑姑家。 但现在自己的课本是三年级下了，就说明姥姥的生命已经迈入了倒计时。 已经走到正显示着红灯的街口时，蒋小周看着四周破败又落后的街景。 即使摩托车、黄包车、自行车并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乱跑，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少，道路两旁栽着的树木此刻已经泛着绿意。 不远处一辆公交车还有一些私家车正老老实实的停着，街边的店铺有的已经开门，还有那家熟悉的早餐店门口堵着一堆人。 收回视线的蒋小周却压根不觉得回到了过去，反而像是身处于一个陌生的世界。 带着那份记忆的断层、那份只有自己一步步经历过的美好或糟糕，顷刻间化为乌有，变成了一个一切糟糕开始前的世界。 蒋小周的心情越发的复杂，倘若她真的是重活，那么这个节点自己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她并不想面对，她真的只想龟缩在那间房子里，独自一人待着不去进行任何的交流。 第6章 思维的惯性 “上来吧！” 不出片刻，蒋小周听到了男人骑着二八大杠由远及近传来的声音。 看着高高的后座，感觉自己运动天赋倒退的蒋小周决定试一下。 如果不能在男人行驶过程中跳着坐上去，再和男人提出停下来的要求也不迟。 “爸，停一下，我上不去。” 不出意料的，蒋小周果然没跳上去。 即使年幼的身体素质良好，但蒋小周的思想上早已胆量退化。 那一瞬间蒋小周想的是： 会不会她跳的时候把男人和车子扑倒？ 会不会她还没跳上去就一头栽倒在地？ 会不会没跳上去脚就崴了？ 没了胆量，蒋小周自然无法轻易的做到这件从小就经常做的事。 “你今天咋回事磨磨蹭蹭的？”男人不耐烦的语气传来。 感受到车子的重量变化后，男人才没好气的又问道：“好了没？” 蒋小周调整了下坐姿，这才回复说：“好了。” 男人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蒋小周没有仔细去听，她默不作声的看着两旁陌生而熟悉的街景。 没人知道蒋小周此刻想了些什么，因为就连蒋小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很多念头一闪而过，交杂、繁乱、不知从何起、不知何时灭。 等回过神，蒋小周已经身处一座居民楼里，正站在一扇银白色的铁皮门前。 “敲门啊，等啥呢？” 身后男人的声音再一次由远及近的传来，说完也不等蒋小周有何动作，直接开始敲门的动作。 “原来这门以前是这个色的啊……”蒋小周心里这么想着。 “脑子里只剩后来藏蓝色防盗门的印象了。” 脚步随着已经进去的男人的步伐，蒋小周踏入了这间屋子。 看起来泛黄的屋子里，平仄又老旧，水泥地面灰扑扑的，还没有重新装修的房间是上个世纪90年左右的布局。 入目就是客厅，客厅的采光全靠最南面的阳台的光照。 它本身的周围是四个房间，分别是靠南的厨房、卫生间，以及东西两侧各一个房间。 阳台上的门被关上了，里面一般晒着老太太弄的干菜、药材、瓜子等小玩意儿。 早年老太太还在阳台上养着几盆花，可惜后来花也随着养花人的更迭而逐渐死掉了。 厨房在客厅和南面阳台中间的位置，所以和客厅之间用半墙和大量玻璃窗隔了起来。 阳台和厨房中间亦是如此，为的就是采光。 然而由于厨房贴着玻璃窗放置的碗柜有些高，还是影响到了一些客厅的采光。 厨房的东面是卫生间，里面倒是有淋浴设施。 可惜在蒋小周的记忆里，这个淋浴设施就像个摆设，她姥姥姥爷洗澡还是去外面澡堂。 客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此刻两边的门都没有关起来。 左面的房间用来让客人留宿用，摆一张单人床。 不过在蒋小周的记忆里这张单人床基本上都是她和母亲睡的。 右侧的房间是老两口的房间，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大床，睡三四个正常身材的成年人也不是问题。 “爸呢？” 男人和眼前四肢瘦小，但大着个肚子的小老太太说着话，手里把一袋子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放在小矮几上。 “出去遛弯了，今天太阳好。” 小老太太回应着，也不看男人放了什么在矮几上，目光落在了蒋小周的身上。 “周周，想姥姥没，咋进来也不叫人？” “啊？哦……姥……” 看着小老太太略显疑惑的眼神，蒋小周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小时候叫的是“姥”一个单字还是“姥姥”一个叠词来着？ 太久没有称呼过这个名词了，蒋小周是这么想着。 但在旁边两个人的眼里，她则是叫完人就愣在那儿跑神了。 “周周？”老太太面露疑惑的问着一旁的男人：“这孩子咋了今天？” “不知道！”男人撇了撇嘴接着说“妈，瑛瑛的东西放这了，我就先走了啊！” “行知道了，你到时候跟东华好好说道说道，咋说你们也是兄弟。” 小老太太坐在藤椅上看着男人打算离去的身影。 接着熟练的加了句：“愿父神保佑你一路平平安安！” 蒋小周回过神来，背着书包的身子就往左手边的屋子走去。 也是奇怪，明明后来蒋小周觉得姥姥这里的空间大小也就那样并不怎么大。 但当她以9岁的身躯重新踏入这里的时候，空间又好像以前那样变得很大。 自从9岁姥姥去世后，蒋小周直到25岁时才再次踏入这里。 也不怪她觉的这里的空间时大时小，小时候自己多瘦啊，去澡堂洗澡还是儿童票的身高嘞。 后来的自己不仅长高了还多胖啊，视角不同了空间自然也不一样了。 来到小老太太跟前的蒋小周，其实打心眼里不想从那间屋子里出来。 可奈何她思想上多多少少不真的是个小屁孩，多年没有正常的社交活动归没有，但该怎么做还是要去做的。 “姥，你今天咋样啦？” “乖，咱周周知道关心人啦！”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咧开一张皱巴巴的嘴，空空的嘴巴里看不到几颗牙齿。 “好啊好啊，周周长大啦！” “没有啦，就是想了！”虽然这也算是蒋小周的真心话：“姥你吃了没？” 老太太笑呵呵的回应：“吃啦吃啦！” “吃的啥啊姥？” 此话刚刚出口，蒋小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听到老太太答吃的什么后，蒋小周发现原本的社交技能不管用了。 着实太久未曾见过，加上她约有十七八年未曾和家中长辈相处过，眼下蒋小周更局促了。 “姥，我……” 打算结束闲聊回旁边房间待着，猛的蒋小周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蒋小周想起自己小时候对长辈以及年长自己的同辈，基本上是以叠词来称呼的。 譬如她24岁回家处理丧事时碰到已经39岁的大表哥时，仍未叫她表哥为“哥”，而是下意识的喊了声“哥哥”，叫其余亲戚等人亦是如此。 大姑姑，二姨姨，三哥哥，四姐姐，小舅舅…… 可眼前这个老太太却丝毫没觉得奇怪，不仅直接应了下来她突然变换的称呼，前面听到后还夸自己？ 要知道后来自己试图称呼那些人用一个单字代表的时候，对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反问自己，怎么突然变了方式叫人了。 第7章 恐惧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蒋小周的身体，此刻头皮发麻的她只觉得浑身僵硬。 而眼前的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继续的说。 “你也该懂事了，姥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帮着家里洗衣做饭了。” “你妈也不容易，你爸现在都没工作，一家还不是全靠你妈。” “姥姥这个病哎，也是苦了你妈了。” 听着老人不断絮絮叨叨的声音，蒋小周浑身的血液仿佛才开始流通，迈着僵硬的脚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知道了，姥…姥…我去…喝口水。” 透过厨房的玻璃，蒋小周这才敢将目光放在那个依旧坐在藤椅上的老人身上。 似乎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但一切始终透着诡异。 总不可能是将死之人的味道？ 蒋小周不敢再想，她也想不通，这一觉醒来发生的一切都让自己猝不及防。 小时候的蒋小周可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什么时候改变了呢？ 大抵是这个老人去世后没多久吧，一年又一年，人被搓磨久了，什么都会先想到最坏的。 借着喝水的蒋小周快速扫了眼厨房的布局，又生怕自己再做什么不对劲被这个老人看出来。 决定用写作业为幌子的蒋小周转身出了厨房。 “姥…姥…我先去写作业了…” “你昨天不是说你都写完了？” “啊？” “哦…我检查的时候又发现了个没写完的…” 不敢在客厅多做停留的蒋小周心脏瞬间猛的骤停了一下。 在老人的注视下，她快步向左边的房间走了进去。 跨进门的一瞬间，感受到目光消失。 她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被汗水浸湿了。 “呼……” 明明早上面对死而复生的父亲，蒋小周也没有多害怕的情绪。 可此刻和这个老人独处时，她却充满了害怕的情绪。 许是太久未见了吧，蒋小周自我安慰着。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如此痛恨她自己多疑又敏感的性格。 倘若她真的是重生。 倘若她能像小说里的大多数主人公一样。 为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而欢天喜地。 为接下来的日子充满希望。 那该多好啊！ 可轮到她蒋小周自己的时候，她究竟搁这疑神疑鬼个什么劲呢？ 已经坐在板凳上，翻出作业本摊在窗台前发呆的蒋小周并不知道。 她背后那扇永远关不上的门后，缓缓探进来一颗满头白发的脑袋，接着是半边身子也探了进来。 冯秀娥看着坐着一动也不动的蒋小周，并没有立即出声。 浑浊的目光里浮现出的神色，此刻没有第二个人看得见。 许久后…… “作业没写完就赶紧写作业！” “别坐那儿发呆！” 吓了一个哆嗦的蒋小周回过头，只看到一抹身影正从门口消失。 “这他妈哪儿是重活？” 心有余悸的蒋小周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的胸口，心里嘀咕着。 “这他妈是恐怖片来的吧！” 也不知道这是她今天遭受的第几次的心脏洗礼了。 耳边传来冯秀娥在屋外窸窸窣窣走动的声音，也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蒋小周转头看着眼前摊开的作业本心思翻转。 妈的果然是多年没写作业了，怎么连装写作业要拿着笔来装样子都忘记了。 不再管老人如何，蒋小周索性打开笔袋找跟笔。 结果清一色的铅笔，自动铅笔浮现在了蒋小周的面前。 好吧她忘了，现在学校还没让大家用钢笔、中性笔来着。 盯着眼前粉色的透明的，还带着块橡皮的蓝猫牌自动铅笔。 蒋小周不由有些愣神。 片刻后猛的回过神来，她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把多余的想法清出脑袋里。 翻到作业本最后一页，蒋小周开始写下醒来后发生的事情。 写着写着，她果然发现了一件最不对劲的事情。 一般来说做梦找厕所，找到了就会尿床，这应该绝大多数人共同的经历。 那么她找到厕所后醒来回到小时候这件事，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她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可，做梦怎么会这么真实？这么长？ 对了，她蒋小周可是会控梦来着。 突然间，蒋小周就跟发狂了似的，用着最大的力气掐着自己的手臂。 小孩子的身体对疼痛的敏感度不是成年人所能比拟的。 被她自己这么一掐，手臂立刻红肿了起来。 感受到手臂传来剧烈的痛楚，蒋小周好像感觉不到似的没有反应。 但她知道，她的心里仿佛空了一样。 像个即将溺水的人一样，一股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令她无法喘息。 如果真的是重活，为什么不能重活到自己最想回去的那段时光？ 凭什么要她花了十多年和原生家庭和解和自己和解后，又要重新去面对年幼时根本无力反抗的长辈们？ 如果说蒋小周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就只有一件。 就是父亲去世后没多久，她不幸的陷入了网赌。 不仅把几年打工攒的二十多万存款花光，还背上了二十多万的赌债。 如果重活，她只想回到那天，她蒋小周绝对不会打开那个网站。 至于其他的事情，无论是学习成绩不好，还是身材走形，或是父亲去世时候她不在跟前，蒋小周都不曾后悔过。 因为她始终坚信着，一切的选择都是她当下能做出的最好选择，换一个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她不愿意美化经历过的人事物，也不愿意想象假如的事情。 除了碰黄赌毒。 是真的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以前蒋小周不懂，但后来她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后，也已经晚了。 可现在，她重活在了小时候，能干什么呢？ 蒋小周仍旧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每次看小说时候，看到主角重生回去如何大杀四方，如何改变一切，如何走上人生巅峰，蒋小周都很羡慕。 或许她也曾幻想过重活，但真的让她重新活一遍，她不愿意，除非是让她回到愿意回的那个节点。 不对，掐不醒自己不代表自己不是在梦里！ 也可能是她蒋小周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只是自己没有找到醒过来的方法而已！ 第8章 蝼蚁而已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自己还没有找到醒过来的方式！ 虽说如果真的醒过来，蒋小周还是要去面对已经利滚利的债务，和已经不修边幅满身肥肉身体严重亏损的自己。 但和成年人可以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自由相比，和一切都尘埃落定并脱离家庭纷扰的轻松相比，负债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她走入了死胡同，不愿面对的一时失败而已。 别人重新回到幼时会想着改变家庭，改变环境，但她蒋小周没有那么庞大的格局。 如果她的家庭是能被改变的，就不会消耗她十六年的人生时光。 她可是一直以来最想改变父母关系的那个人啊！ 从不知所措，到试图改变，到无力改变，到厌恶，到逃离。 她蒋小周可是花了十六年啊，人生的二分之一都消耗在这上面，她怎么可能愿意重新回到年幼。 可现在，又瘦又小的蒋小周。 一个有记忆以来总被夸是个懂事的洋娃娃的蒋小周。 一个从小就被母亲严厉管教的蒋小周。 这副躯体能干什么呢？ 既不能醒过来，又要面对不知多久就要发生的惨剧。 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呢？ 要她跟那个想办法养活一家的女人说。 你赶紧同意姥姥的要求，把所有遗产都公证了，不然会全被你的姐姐们抢走？ 还是要她去跟那个为了找工作已经极其暴躁的男人说。 你哥朋友给你介绍的首都的那份工作别不去，会有大机遇？ 还是要她跟屋外那个病魔缠身的老人说。 你快死了，你死后你其他女儿把这个整天给你抠屎的女儿打成重伤了？ 还是要她去跟在街上散步的老人说，你老伴快死了你也活不过两年了？ …… 一桩桩一件件，影响父亲的不是单一的下岗，影响母亲的也不是单一的争遗产。 影响她蒋小周的亦不是单一的父母感情破裂。 是这么多年下来每个时间点上错综复杂的人心和关系，一步一步共同构成最后的一切。 她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这场闹剧？ 她要如何从这场暴风雨来临之前醒过来？ 蒋小周此刻又开始想龟缩起来，不去想就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吗？ 也许睡一觉醒来会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床上。 窗外不远处尚未冒出绿叶的树木一阵又一阵的晃动着，隔着玻璃传来听不真切的哗哗声响，屋外老人的动静逐渐变小听不清晰。 依旧满身大汗的蒋小周，似是终于受不了思绪的疯狂运转。 她将似有千斤重的头贴在了作业本上，不堪重负的闭上了双眼。 手臂上被掐过的地方愈发的红肿看起来格外吓人，自动铅笔从蒋小周手里缓缓的跌落。 “监测到波动，网络已开始连接。” “时间已更正：2003年4月13日。” “影像已储存。” “可用空间：0.99t。” “电量：5%（已开启省电模式请及时充电）” “网络连接失败暂无权限…” 蒋小周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平板的存在，但她太累了，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得以缓解。 不愿面对任何事情的她龟缩在了自己小小的精神世界里，仿佛这样就能得以安全。 对于陷入沉睡的蒋小周来说，此刻是静止的，但对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来说是依旧运转的。 无论是屋外那个因病感觉到疲惫打算睡个回笼觉的老人。 还是骑往二哥家打算找对方帮忙的男人。 亦或是已经到单位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的女人。 都不会因着一个小屁孩带着长大后记忆的出现，而有任何停滞。 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不停的运转着。 一颗小米粒般大小的蝼蚁，是无法令这个钢铁铸成的机器有片刻影响。 哪怕这个蝼蚁稍微有些特殊。 维持机器运转的能量，机器运转所带来的能量，如果那么轻易就能被蝼蚁改变被抹去。 那只能说明这个机器到了该报废的时候了。 但显然，这个巨大的机器现在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一片虚无中，有一抹身影渐渐浮现，感受到了蒋小周狂躁的情绪，身影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见祂从空中一抓，一团雾气出现在这个身影的面前，正在以一种极为不稳定的方式逐渐聚拢。 而这抹身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团雾气。 随着雾气最终的凝实，一个孩童模样的姑娘出现在身影的面前。 如果有人能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小姑娘和蒋小周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小姑娘看起来比蒋小周的身材更为匀称挺拔。 不过此时嘛，小姑娘的双眼紧紧闭着，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状态。 “这次你如果再失败，就算再重回一次也无济于事。” 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凭空出现在虚无中。 “哪怕你是我选中的先知，一旦迷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你将消逝不复存在。” “时间的力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改变的。” 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后，女孩的神色开始露出些许痛苦。 “即使是你，我说的这些话过后你也会忘记。” 女孩开始拼命挣扎想要努力睁开双眼。 “只有……” 忽的，随着女孩的双眼睁开，一切又化为一片虚无，无论是那抹身影还是空中的身影，仿佛从未曾出现过一样。 而女孩真的如声音刚才所说的那样，刚才还努力睁开双眼。 结果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脸上毫无表情。 女孩儿似乎极为适应这片虚无，她活动了下身躯，颇为熟练的喊了句：“嘿xpro。” 就见一股白烟不知从何处飘过来，逐渐聚拢在女孩面前，满满的形成了一部半人高的平板电脑。 如果蒋小周看到，一定会大喊一声：“靠这不就是老娘买的那个山寨平板电脑吗！怎么这么大？” 不过眼下，女孩看着这个平板电脑的形成过程，她并没有露出一丝惊奇的神情。 等待平板电脑可以亮起屏幕的时候，女孩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当她的手指刚刚打算点击屏幕时…… 第9章 再见姥爷 “咚咚！” “咚咚咚！” 阵阵敲门声并不那么清晰的开始传入蒋小周的耳朵 “周周去开下门，应该是你姥爷回来了！” 不那么真切的吩咐的声音穿过客厅，从另一间屋子里的床上落入蒋小周的耳旁。 迷离着双眼的蒋小周看着四下的环境，怔了一下。 甩了甩不知什么时候把手臂压的发麻的脑袋。 应了声“哦”就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门外敲门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开门！”伴随着苍老的男声传入房内。 蒋小周一边应着“来了来了！”的声音，一边快步走向玄关处。 随着房门的打开，只见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拎着自制坐垫的老爷子，出现在了蒋小周的眼前。 老爷子头上戴着了顶帽子，是这个年代下老一辈都喜欢的深色八角帽。 身着藏蓝色的中山装外套下，老爷子的背看起来驼的并不怎么厉害。 “啊呀瑛瑛来啦！” 已经垂到眼角的白色眉毛都无法遮盖老爷子眼里的笑意。 蒋小周下意识接过老爷子手里的坐垫。 一边迎着老爷子进门，一边疑惑的回应道。 “啊？我是周周啊！” 等待老人迈进门后，蒋小周将门关好。 这才看着老人的背影回过神来，她又一次醒过来了，为何还是身处这个世界？ 看着老人往藤椅处走，蒋小周猛的想起对方应该是九十多了，急忙上前扶着老人坐下。 “瑛瑛来多久了啊？” 老爷子边走边问。 蒋小周闻到了老爷子身上有一股夹杂着浓浓中药味的老人味。 随口答道“来了好一会儿啦！” 另一间房里，老太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走了出来，看着明显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小姑娘。 眼里闪过一丝莫名，接着径直往厨房走去。 不知道该和两位老人说些什么，蒋小周局促的对藤椅上歇息的老爷子说了句。 “姥爷我写作业去了！” 就转身走向左边的房间。 蒋小周看了眼被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作业纸，撕下来折好后放在了笔袋里。 望着窗外的风景，但她姥姥家这一楼的窗外能有什么景色呢？ 是连成一片矮矮的平房。 很难想象在北方一个小城市里，楼与楼之间会建有大量的此类平房建筑物。 毕竟每一间平房里都设有约一米五深的地窖。 一般来说成年人无法在里面直立身躯，只能弯着腰在里面活动。 不像后来，为了安全考虑政府拆掉了大量市区里的老地窖。 这种平房建筑物才在市里基本上看不到。 平房后面是几棵大树，在不远处就是医院那高耸的大楼隐隐若现。 在此刻小小的蒋小周的眼里，一切的视角都变得奇异又矛盾起来。 带着成人思想重新去看小时候的人事物，譬如： 明明记忆中应该是宽敞的房子，但成年后再回去就变成了逼仄的房子，而此刻却觉的这个房子宽敞的同时，还觉得是一如既往的很逼仄； 明明记忆中高大的姥爷，此刻只觉得一般般高的同时，又觉得对方依旧很高大。 物理视角上带来的观感，思想里“上帝视角”带来的精神观感，打蒋小周第一次尿床醒来时，就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她对此方世界的感知。 只不过此时暂时将思绪收回来的蒋小周，现在才开始反应过来。 窗台下的暖气上盖着已经泛黄的旧报纸，还能看到显示的日期是1999年。 蒋小周轻笑了下，用手擦了下，报纸上面果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 不远处的箱子上摆放的一些东西，蒋小周还没来得及细看。 就听到了屋外两个老人传来说话的声音，不过音量并不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蒋小周写作业。 蒋小周站起身，放轻脚步朝门口走去。 随着声音逐渐清晰，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再次充满她的大脑。 “你说周周这孩子咋回事啊？” 是老太太小声疑惑的声音 “她咋了？” 老爷子回答的倒是中气十足，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太太制止了，没再大声说。 “这孩子从进门开始就不知道发了多少回呆，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老太太回答着老爷子的问题。 老爷子明显不以为意的回：“小孩子能咋了？” “哎我真是跟你说不通！”老太太有点急了。 “瑛瑛晚上过来，到时候你问问她不就知道咋回事了？” 老爷子觉得老太太总是想太多。 “嗯……” “这药还得吃多久啊，唉……” 没等到老太太回复什么，老爷子自顾自的说着，他也不想给女儿带来太多负担。 “肯定能好，我都给父神说了，神肯定能治好你！” 说到这，老太太声音也没再继续压着说。 “都跟你说少迷信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党员，老爷子对老太太这类的话总是嗤之以鼻。 听到老爷子反驳，老太太也不以为意，毕竟她早就习惯了。 老太太熟练的应对着：“我告诉你，我这位是真神，信祂得永生的……” “得得得说不过你，你爱咋就咋！”老爷子也开始不耐烦了。 …… 屋外渐渐传来老生常谈的信仰问题，蒋小周没再继续听下去。 重新坐回窗台前的板凳上，嗤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我这演技有这么差？” 思来想去，蒋小周觉得姜还是老的辣，作为随军家属，那洞察能力能差在哪儿？ 而且就算是自己上辈子也不过是才30来岁的年纪，放在老太太面前装些什么压根不够看。 更何况从对方没有当着自己面给难堪，就算给足了她面儿。 但不对，蒋小周突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察觉到她不对劲，老太太也不问她怎么回事。 她现在这副身躯可是一个小孩子，而不真的是一个大人样啊。 这个家里，或者说这个年代背景下的北方小城里，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子哪来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谁家孩子出现什么问题了，不来一顿竹笋好肉就算是轻的了。 蒋小周记得在一次聚会中，她的同学说他爹如何打对方的。 听到是把对方吊起来打，蒋小周还庆幸过，还好她家不是这样。 第10章 是神明还是… 蒋小周的姥爷周和平是军人出身。 当年打仗时候随军一路北上，结果没过几年迎来了大解放。 周和平带着一家老小，索性就这么在北方久居了下来。 蒋小周的姥姥冯秀娥比周和平小二十多岁，去世前也不过是73岁的年纪。 冯秀娥一辈子给周和平生了六个孩子。 除了老大是个男娃，其他五个全是姑娘。 这五个姑娘一起和老太太生活在北方这个小小的城里。 只有老大那时候已经十好几的年龄，于是一直留在老家并没有跟着过来。 就这样老两口慢慢把五个女儿们抚养长大，送她们念书上学工作嫁人生子。 除了老四在三十七八的年纪不幸得了乳腺癌早早的走了，其余的时候几个姐妹这么些年倒也相安无事。 结果谁知，一进千禧年老爷子身体出现问题。 去医院一查，查出了挺多毛病，最要紧的便是前列腺炎。 几个当女儿的也着急，就喊冯秀娥也去做个检查。 谁知道比周和平的问题更严重，竟然是胃癌晚期。 开始的时候老二老三老五说的还挺好听，平时要轮流来照顾老两口。 后来时间久了，几个人只相互推脱到说住的太远过来不方便。 便让离得最近的幺女来照顾老两口。 这老幺嘛便自然就是蒋小周的妈周瑛。 周瑛出生前老两口都期望是个男孩，结果发现是个女孩的时候都很失望。 一度想把老幺送人，毕竟家里已经有四个姑娘了。 后来终究是老爷子自诩革命战士，不愿意做这种事，这才把周瑛留在了身边。 所以周瑛从小穿的衣服，是上面几个姐姐穿剩下的旧衣服，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她。 因此周瑛打小对老两口谈不上什么孝顺，反而叛逆的很。 就比如说她一个冲动下，自己跑去把周爱瑛这个名字改成了周瑛。 成年后的周瑛一次在外地求学时候，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神明的信徒们。 从小缺爱的老幺突然感觉到了被爱，从此开始信奉起了神明。 并且在其余信徒的劝诫下，周瑛对老两口的态度开始转化，变的异常孝顺。 而周瑛对老两口的孝顺不仅是她自己，还包括了她的孩子蒋小周。 于是在蒋小周的回忆中，她幼年里的很多记忆其实都和医院脱不开关系。 从幼儿园中班开始只要放假，她就陪姥爷在医院里四处溜达。 和周围的护士大夫们相处的倒还不错。 主要是没有谁家的小孩子屁大点就左手拎着片子，右手拎着屁垫。 一会儿过来说取号，一会儿过来说拿药。 等姥爷出院后，年幼的蒋小周才发现她那几个当姨的跑来嘘寒问暖了，她还挺开心的。 毕竟姥姥家里难得热闹得很。 就是她太小了和她们住的又不近，几个姨家的堂哥堂姐们都跟蒋小周不怎么亲近。 长大后的蒋小周自然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当时幼时的她哪里知晓那么多呢？ 可现在的蒋小周知晓的不仅多得多，还多了百般心思。 听着屋外传来关于宗教信仰的探讨声，蒋小周心里那股子郁气不由的加重了几分。 冯秀娥在周瑛态度变化后的初期，态度明显是怀疑的。 毕竟老太太对周瑛从小就不怎么喜欢。 后来日复一日发现周瑛是真的对老两口好后，冯秀娥才对周瑛所信奉的神明开始好奇。 一来二去的，在周瑛还没结婚前，冯秀娥便和幺女一同信奉起了神明。 至于老爷子周和平，他身为一个党员必然是秉持着反对封建迷信的态度。 只是年复一年，在老爷子生病的这几年里，对这件事的态度竟然有了些许的软化。 于是冯秀娥和周瑛就在家里越发大肆的，向除了周和平以外的亲朋好友宣传关于神明的神迹奇事。 冯秀娥经常趁周和平不在的时候提起，她胃癌晚期照样过得很轻松的，是全靠她信仰的那位神明抹去了她病痛的折磨。 倘若冯秀娥得知身故后发生一系列的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片刻的后悔。 而这些那位神明可没有给出任何提点。 所以蒋小周一直以来，对于这位从小被母亲教育要信奉的神明的态度，也是极其复杂的。 只因周瑛这个当妈的从蒋小周记事起，就对她说： 她蒋小周是带着应许而降生，她的身上是带有使命。 至于使命是什么，直到当妈的离开家失踪前。 蒋小周都不曾知道，更别提往后的人生。 因此蒋小周有时候认为这一切是神明带来的考验，有时候认为这是神明带来的灾厄。 她既痛恨着神明，又盼着神明真的能抚平她的痛楚，得到解脱。 “难不成，自己重活是祂的手笔？” 蒋小周这么想着，不由的虔诚的跪在水泥地面上。 丝丝冰凉的水泥地面硌得蒋小周稚嫩的膝盖微微发痛。 “我亲爱的父神啊，倘若是您带我重新回到这个时间点，孩子恳请您通过什么方式告诉孩子一声好吗？” “我的父神啊，您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回到这个时间点啊？” “我的父神啊，倘若您要孩子改变什么，求您赐予孩子聪明智慧吧！” …… 伴随着蒋小周低声的祈祷，不知道究竟是信仰的力量还是神明的力量，莫名的蒋小周心里好似突然平静了些许。 从地上起身，蒋小周突然想到了“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话。 果然吗，只有事情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才会觉得一切都如同迷雾一样，拨不散，看不透。 找不到来时的路，亦不知真假的苟活着。 这时，屋外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周周洗手吃饭了！”是姥姥冯秀娥的声音。 “过来拿碗。” “哦来啦！” 蒋小周从房间里出来，只见周和平已经坐在了饭桌前的椅子上，手里正慢吞吞的剥着蒜。 透过玻璃看向厨房，除了厨柜的背影，蒋小周什么也没看到。 好吧谁让她还太矮了呢？ 走进厨房，水池旁已经放着几个叠好的白瓷碗。 蒋小周用余光一扫，看到了冯秀娥站在一口大铁锅前，手里拿着长筷正搅动着锅里的面皮。 果然自己从小爱吃面食是有原因的。 蒋小周把手洗好拿起碗筷正转身向外走去。 “你把碗拿哪？” “桌上啊！” “你不盛面就端出去？” “啊？哦哦哦！” 蒋小周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呵，是她想当然了。 她姥姥才不是一个惯着小孩的性子。 倒是这么久未接触，忘记了对方对她一直以来也都挺严苛的来着。 第11章 掩埋的真相 吃着许久未曾吃过的汤面，蒋小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清晨那碗凉了的豆浆，和几根软塌塌的油条，都未曾唤醒她关于童年味道的记忆。 此刻却是萦绕着蒋小周的心头。 面条滋味一般，但它的特殊点是，成人一根手指大小的面皮在锅中煮到变小。 其余的早已化为汤汁中的一部分，令汤变得格外浓稠，软烂失去筋道的面皮入口即化。 至于臊子里则是些煮到筷子一碰就烂的土豆条、还有煮到口感绵软的白菜、以及几乎全部消失在汤里只剩几根蜷缩的皮的西红柿，组成的。 整体虽然可以说是咸香咸香的，但终究让蒋小周想起来了以前在某音上刷到某国的食物：糊糊。 又一想到这毕竟是七十多九十多嘴里没几颗牙的老人吃的食物。 蒋小周便沉默地吸溜着面皮。 难怪她总是那么贪吃，原来是打小就没吃过好东西啊。 亏她小时候还觉得姥姥家的面食香。 不过又想到她爹妈做的菜，于是也释怀了。 印象中蒋小周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母亲做的食物，二十多年应该有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母亲厨艺如何。 至于父亲，父亲下岗在家没办法。 于是家里的一日三餐，就基本上交给了那个从没做过饭的男人。 母亲则是上班忙碌，要么是选择要么吃姥姥家的“老人饭”。 要么是吃父亲做的“没熟的饼、烧焦的菜、还夹着各式各样的头发”的黑暗料理。 这样一来二去的，姥姥家自然就成了蒋小周记忆里最好吃的地方。 其实也不然，比姥姥家更好吃的应该是大爷张宝来家。 明明对方是父亲同母异父的哥哥。 蒋小周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喊他叫大爷，喊他媳妇叫大妈。 但家里长辈让这么喊她就这么喊了。 大爷有的一身好厨艺，年轻时候做过厨子，后来随着改革开放跑去了建筑行业。 最终倒也让他混了个门道出来。 大妈刘翠翠则是从小就被家人送出去的。 明明家里还有其他女婴在，偏偏送出来的是刘翠翠。 后来知道身世的催催只在她亲妈去世的时候回去看了眼，就和原生家庭再没了联系。 但刘翠翠的那一手厨艺也是相当了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来张宝来不再下厨后，刘翠翠做饭时总抠抠搜搜的舍不得放肉和油。 蒋小周觉得第二好吃的地方是奶奶文志英家。 无论是逢年过节做的硬货，还是平时的家常。 比姥姥还大个七八岁的奶奶吃的饭菜仍旧重油重盐，和吃的寡淡又单一的姥姥家完全不同。 除去逢年过节时候的大鱼大肉，奶奶家平常的饭菜也都是好吃好喝的。 但让蒋小周记忆最深的还是每年过年时，奶奶家做的腌菜堪称一绝。 腌的油汪汪的油黄瓜一口下去，咸香中夹杂了一丝甜意。 保持了黄瓜本身的脆爽，丝毫没有变得软烂。 还有腌的蒜茄子，虽然咸但却不齁。 茄子切成一片一片的但没有切到底，中间塞满了蒜末。 一口下去蒜香混合着茄香，茄皮的韧性还在，吃起来并非完全的绵软。 无论是弄油黄瓜，还是做蒜茄子，奶奶都舍得放料。 毕竟一大坛子的油黄瓜所用到的油和糖，在那个年代还是很金贵的。 而蒜茄子所用到大量的蒜，同样如此。 在北方家家户户都弄腌菜的城市里，这两样腌菜却是蒋小周后来再也没吃到过同样味道的。 不同于奶奶家的腌菜，姥姥家的腌菜除了咸味，还是只有咸味，是真正意义上的咸菜。 毕竟烟酒都来的老太太和刻板教条的老太太，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说起来奶奶究竟有两任还是三任丈夫，蒋小周并不清楚。 因为从小她就发现，姥姥家和奶奶家的两家人，告诉她关于对方家故事的版本里，绝大部分是不一样的。 而关于奶奶文志英的丈夫，姥姥冯秀娥说文志英嫁过三个人。 可在若干年后再回首的蒋小周发现，貌似是文志英只有两任丈夫。 只可惜在她若干年后，问父亲关于奶奶的事的时候。 父亲并没有回答太多，只说了句小孩子别好奇那么多。 但蒋小周还是知道一点，关于奶奶最后一任丈夫的故事。 对方往上数是个地主家，有着族谱记录着族人。 为什么蒋小周会知道这个，因为奶奶的这任丈夫是蒋小周那从未见过的亲爷爷，蒋发财。 是的，她的亲爷爷在她爹上初中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记得文志英去世时候，为了争她最终和谁葬在一起。 蒋发财的族人都出来劝说大爷张宝来和大姑张萍两人。 让他们同意把文志英葬在他们老蒋家的祖坟里。 这个扯远了，话说回来。 蒋小周记得她小时候最常见的就是，奶奶吃饭时候夹着根烟，桌上的玻璃杯里倒着半杯白酒。 已经八十的奶奶筷子一伸，夹起一片油光锃亮的扒肉条就吃了起来。 肉还没下肚，就就着口酒，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满头花白的头发随着奶奶的心情，愉悦的晃动起来，看起来潇洒极了。 而且蒋小周记得她想吃什么零食，奶奶直接给她买。 无论是ad钙奶，还是雪饼，又或者是巧克力。 当别人家的小孩都还看着小卖部里的干脆面眼巴巴的发呆时，蒋小周已经能拥有整箱的不同口味的干脆面。 那时候大概四五岁的她被寄养在奶奶家，父母都忙没人照料。 只不过在不同版本的故事里是： 母亲被打，父母闹离婚所以蒋小周被寄养在奶奶家。 母亲去玩，父亲管不来，没人要蒋小周包括她姥姥，所以被寄养在奶奶家。 虽然如此但蒋小周却觉得，那段时光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之一。 姥姥冯秀娥说，奶奶文志英他们一家从上到下都重男轻女。 说周瑛生下蒋小周的时候，文志英一家得知生的是个女孩，他那个当爹的直接出院走了。 连坐月子都是冯秀娥帮忙照料的，文志英连看都没来看一眼。 但是奶奶文志英说，蒋小周小时候是被奶奶养大的。 周瑛怀她的时候就想离婚，后来还干脆把蒋小周放在奶奶家不管不顾。 年幼的蒋小周根本分不清，她只知道从小两边人都在说谎。 她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相。 其实长大后的蒋小周依旧分不太清楚。 只不过最后的最后，随着老人们的去世，那些真相就此掩埋在过去，彻底无从得知了。 第12章 懂事的小孩 可蒋小周能感受得到谁对她好。 在奶奶家的那段时间里，蒋小周白天就跟在奶奶身后走街串巷的溜达。 嘴里吃着走街串巷时别人给的好吃的，像个零食收割机似的。 要么奶奶就带蒋小周去树林里，逮蚂蚱，逮蝴蝶，逮天牛。 逮住了回来放玻璃瓶里养着，那时候蒋小周不过四五岁大小。 有次碰到了戏班子唱戏，奶奶就给蒋小周买了袋瓜子，买了瓶饮料。 一老一小就这么在戏台前看了一晚戏。 回家路上奶奶看着兴致勃勃的小孩儿，还问蒋小周能看得懂吗。 小小的蒋小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用她那嗑瓜子嗑的起皮的小嘴，给奶奶讲起了戏班子在唱什么。 打那之后，蒋小周在奶奶家的那些日子里，每逢戏班子来唱戏，奶奶就带上蒋小周一起去看戏。 周围有好事的大人问起来，奶奶还让她给别人解释两句剧情。 说来也巧，蒋小周还真就把台上人唱的什么故事说了出来，令周遭的大人啧啧称奇。 后来离开奶奶家再也没接触过戏曲的蒋小周，有天看着春晚重播里出现的戏曲节目，竟然觉得异常陌生。 她完全听不懂电视里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咿咿呀呀的令人头大。 蒋小周记得她当时看上了什么玩具，奶奶也直接买给她。 哪怕那是一把应该是男孩子才会玩的黑色玩具手枪。 但在姥姥家包括自己家，蒋小周从未拥有过一个属于她自己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的玩具。 不会有小女孩能玩的洋娃娃，更不会有小男孩玩的飞机汽车。 后来被父母从奶奶家接走后的蒋小周，第一次撕心裂肺的体会到了离别的滋味。 于是在蒋小周听到姥姥讲述奶奶重男轻女、对她这个孙女嫌弃的话语时。 她一开始是丁点都不带相信的。 如果奶奶和父亲真的重男轻女，怎么会对她讨要零花钱的时候，还每次都给的那么爽快。 而姥姥包括母亲，不说给零花钱了。 待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如果在非学习的情况下，不帮忙做点什么都会被念叨。 “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如何如何！” 所以蒋小周打小最喜欢的就是奶奶这边的亲戚。 不管是大爷一家、大姑一家、还是二姑一家。 他们谁看到了蒋小周，不仅都会给她买个零食饮料塞个几毛钱，还会给她买她想要的玩具。 包括她那大她十五岁的大表哥尔博、大她十三岁的二堂哥张安权、以及大她八岁的三表哥李飞。 嘴上嫌弃她小不乐意带她一起玩，但老爱逗她哭，她一哭就连忙上来哄她一起玩。 蒋小周也问过奶奶这边的人，为什么他们会给自己买好吃的和零花钱。 蒋小周至今都记得他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回答了相似的话， “你是咱们老蒋家好容易盼来的姑娘，怎么会对你不好？” “你可是咱家的一朵金花啊，不对你好对谁好！” “家里一堆后生小子整天烦死了，还是个姑娘好啊！” 是了，奶奶这边的第三代人里，大爷家一个小子，大姑家一个儿子，二姑家一个儿子。 到自己父亲这里才仅有自己这么一个姑娘。 而姥姥那边的第三代人里，姑娘儿子都不在少数。 五个养在身边的姑娘生下来的孩子能少吗？ 大姨家两个儿子一个姑娘，二姨家两个儿子，三姨家一个姑娘一个儿子，四姨家一个姑娘。 到她母亲这里，又是个姑娘，怎么会有什么多余的特殊待遇呢？ 所以当初姥姥和母亲给她灌输的，奶奶他们重男轻女不喜欢蒋小周的观念，像是个笑话。 而意识到这一点，则是很多年很多年后的一次回忆中，蒋小周猛然间想到的。 谁家一直生女儿连生五个，实在不能生了才停下来。 又是谁家一直给予蒋小周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肯定，给予她实质性的好处？ 蒋小周现在都能记得她在母亲那里，对方主动给她的零花钱是只有一块钱的硬币。 而姥姥过年给的压岁钱最高只有五十块，至于那几个当姨连一分钱都不曾给过。 反观父亲，从小就不定时给蒋小周一块两块的零花钱。 奶奶过年的红包里也有100到200不等，大爷和姑姑也会包几十的红包过来。 （虽然除了父亲给的零花钱外，其余的红包对蒋小周来说，不过是当了个过路财神而已。） 可惜这些细节是蒋小周小时候一直没发现的。 她逐渐对奶奶和父亲嫌弃自己不是个男孩的观点深信不疑。 觉的他们后来喜欢她，不过是发现她懂事会讨大人喜欢罢了。 也因此蒋小周变得愈发的“懂事”了。 毕竟后来父亲下岗后，蒋小周就再也没怎么有机会去奶奶家常待着了。 没办法，谁让她家离姥姥家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父亲有零工的时候，她放了学就去姥姥家待着。 放假的时候，陪姥爷散步，陪姥爷待在医院，陪姥姥去看姥爷…… 在这个猫嫌狗弃不到十岁的年龄里，蒋小周硬生生的做到了让所有大人都说这孩子可真懂事的称赞。 而这些称赞里唯独没了更小的时候，大人都说这小孩挺活泼的赞叹。 因为她来到周家后，才知道任何时候哭都是没有用的，哪怕她是个豆丁大的小屁孩。 也许有的人觉得这样的教育挺对的，不能惯着小孩。 但周家这边可不是单纯的不惯着，而是从骨子里给予的洗脑。 也是那时候蒋小周的性子里，对待长辈失去了从前的灵动。 蒋小周开始学会了看人脸色，尤其是大人的脸色。 也学会了说谎，尤其是对待大人的一些特殊问题。 比如某某做饭好不好吃，比如某某的衣服好不好看。 这个时候如果蒋小周讲的实话是否定的，那么她将迎来长篇大论的说教。 被这么说教的同时，又被教育不能说谎，要说实话。 相悖的理念出现的时候，大人往往会优先在意当下环境对自己有益的观点。 可小孩子家家哪懂什么是情商，哪懂大人为什么如此善变。 也是那时候，活泼开朗落落大方的小不点，变成了内向木讷敏感多疑的蒋小周。 第13章 吃独食的老太太 饭桌上，蒋小周盯着面前碗里糊糊一样的面皮。 蒋小周那颗喜食面食的心突然消失，记忆里反胃的感觉不停的涌上心头。 蒋小周想起来了。 那么喜欢面食的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对汤面喜欢不起来。 即使是方便面都只喜欢吃汤少的，就是因为眼前这糊糊一样的面食。 耳边传来冯秀娥饭前祈祷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的蒋小周只觉得，糟糕透了！ 不用过多咀嚼就能轻易吞咽的汤面，是蒋小周在老周家必吃的食物。 午餐是这样，晚餐亦是如此，这一吃就吃了三年多。 面臊子虽然有些许变换，但不变的是，永远会把所有菜品煮到绵软发烂的口感。 譬如口感绵密的豆角、黄瓜、萝卜、茄子、青椒、土豆、白菜、菠菜等等等菜品。 也许蒋小周应该知足，毕竟在老周家吃了这么多年，她能吃饱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但凡事都有但是。 如果头天在老周家过夜，第二天醒来冯秀娥会给她一块钱，让她买两颗茶叶蛋回来。 茶叶蛋是就着粥或者饼子吃，不过多数时候蒋小周是吃不到的。 因为茶叶蛋是冯秀娥和周和平要吃的，一般来说蒋小周就的是姥姥家腌的咸菜。 哪怕是她母亲给冯秀娥买的水果。 蔫巴了的、带着坏的水果是蒋小周在姥姥家能吃的。 而圆润饱满的水果才是冯秀娥、周和平的食物。 即使老两口戴着的都是假牙。 用她们的话来说。 好吃的要先仅着长辈吃，长辈吃剩的才能轮到小辈。 至于说蒋小周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吃到老周家的肉，只能说是年初二的时候。 几个当姨的会来老周家包饺子，饺子这才是肉馅的，而不是韭菜鸡蛋馅的。 别以为冯秀娥不喜欢吃肉，小老太太也好一口好吃的。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小老太太会把好吃的藏起来自己吃。 比如蒋小周记得小时候她不止一次，亲眼看到冯秀娥在厨房里偷吃酱牛肉、牛肉干等等好吃的。 这对于喜欢吃肉还是喜欢吃肥肉的小蒋小周而言，不吃就只能饿肚子。 她又不是只在老周家吃一顿两顿。 从上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在姥姥家吃饭、手里又没有零花钱的她就只能吃这些。 谁知道时间久了，蒋小周自己都以为自己对老周家的面食是喜欢吃的。 就这么的，蒋小周渐渐的就开始看起来比同龄人胖了。 亏当时她那个当妈的还以为是蒋小周变胖是吃的多，每次都叮嘱着让她少吃点。 虽然她蒋小周承认，遇到好吃的她是控制不住嘴，可谁让平时她吃的最多的是面糊糊呢？ 遇到好吃的不多吃几口可就吃不到了啊。 “姥姥，我吃不下去了。” 蒋小周努力吃了半碗后，实在没什么胃口，对冯秀娥轻声说道。 “就吃这么点？” 正吸溜着面皮的冯秀娥扫了一眼蒋小周面前的碗，发出疑惑。 “嗯。” “你现在不吃完下午饿了可没得吃啊！” 老太太看似平淡的语气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满。 “嗯……我饱了……” 蒋小周觉得她是真吃不下这个汤面了。 “行吧，剩下的倒你姥爷碗里。” “记得倒点热水在碗里涮干净，喝了再把碗洗了啊。” 老太太不忘记叮嘱，碗里挂壁的那些残余也是粮食，就这么洗掉简直是浪费。 “知道了。” 目送着蒋小周去厨房的身影，冯秀娥看了眼默默吸溜面皮的周和平，皱了皱眉头，不过什么也没说。 蒋小周把自己的碗处理干净放回碗柜，往里面瞅了瞅。 无非是些锅碗瓢盆擀面杖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是，特别的怎么会在碗柜里出现呢。 跟冯秀娥随便说了几句话，蒋小周便以困了为由回到左边的屋子里。 躺在这张单人床上，看着脚下不远处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上，被一块早已起球的布盖了起来。 蒋小周心想，也不知道现如今的自己多高了。 虽然她看自己感觉瘦小，但估计和同龄人比起来应该还是偏胖了吧。 毕竟刚从一个成年大胖子变成小孩子，怎么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瘦了而不是偏胖。 不知翻来覆去多久蒋小周始终睡不着。 她不知道，在回房后没多长时间。 屋外的老两口吃完饭，洗好碗，双双回到右侧的屋子里。 把那扇很少关闭的房门关上了。 这间不足60平的老房子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思虑。 而不远几十里的中药制药厂的一间办公室里。 中年女人也就是蒋小周的母亲周瑛，看着主任走远的背影，烦躁的感觉涌上心头。 今年是她冲刺执业药师资格证的第二年。 几门课加起来只要两年内都考合格就可以拿到证了，只要周瑛今年全部考过就能拿到证。 这个证在2003年的北方小城里含金量是极大的。 市里的几家药厂都想要拥有一名执业药师。 然而从1996年全国第一次开始首考时，市里消息滞后的无人知晓。 到进入千禧年后，市里几乎所有学药人的蜂拥而至。 这个证在这个北方小城里都无人能拿下，可想而知它的含金量有多高。 不止已经38岁的周瑛想拿到更多的工资改善家庭。 她的几个姐姐们也都纷纷报名考试，试图能考下证来。 毕竟大姐周爱菊从药厂里出来后，就当起了倒卖药材的药贩子。 二姐周爱兰看到大姐的生意红火，于是就跟着老大开始干了起来。 四姐周爱梅则在另个区里的一家药厂做事。 可谓是一家子都从事药品相关。 可眼下她们的老母已经胃癌晚期，年迈的父亲老年痴呆的愈发严重。 几个姐姐说的好听抽空来照顾两个老人，可基本上不还得她周瑛来照顾吗？ 丈夫找不到工作还东嫌西嫌。 孩子虽然懂事可是成绩始终不怎么好…… 就算单位需要她拿到这个证，一般情况下会让周瑛早上来报个到，就可以回家安心背书。 但上周开始周瑛就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顾及其他。 毕竟单位迎来了药检，而她的正好是单位唯一的质量检测员。 第14章 周瑛的烦恼 周瑛不得不操起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中，毕竟她想升职成为单位的管理层。 说来也无语，周瑛虽然是单位唯一的药品质量监检测员。 但在药监局不来检查的时候，她的工作清闲的很。 也因此在平时，周瑛只要一提想换个岗位，姓季的主任就不同意，并且还一顿念叨。 “你现在安心去考证，咱们单位需要你拿到这个证！” “拿到执业药师资格证了，你还怕涨不了工资吗？” “咱们市现在可没人有这个证，就算是隔壁省会不过才也一个人考上了！” “你瞅瞅那人考上证后工资涨了多少！” “你看单位平时让你自由活动，也就药监局来了你才忙活一阵，你有啥不满意的？” “换什么岗位啊，再好的岗位有你这个岗位好？” “再说了，哪次药检时候我没让底下其他人配合你？” 无奈之下，近两年内周瑛不得不把极大一部分心思放在了拿证这件事上面。 孩子平时放学直接去老太太家里吃，这样既能让老太太看着小孩，小孩也能反过来照顾一二。 她下班去直接去老太太家里，也能直接照顾年迈的父母。 奈何天公不作美，去年老太太查出来胃癌晚期，让本就因为老爷子而雪上加霜的老太太晴天霹雳。 母女两跪在地上向神明祈祷了许久，这才开始商量。 结果就是决定瞒着老爷子，不告诉他老太太的病情。 让老爷子去住养老院，这样还能有人帮忙照顾着。 毕竟老爷子已经九十多的高龄了，即使他身子骨一直以来看着很是硬朗。 可在前两年老爷子实在不舒服，就打算去医院检查下。 结果检查出前列腺炎，大夫几番讨论下还是决定动手术。 而这场手术终究还是让老爷子伤了元气。 蒋小周还记得，待在病房外椅子上坐着的她，听到病房里的老爷子发了好一通火。 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不让年轻的小护士给他插导尿管。 他一个扛过枪打过仗的老红军，怎么能让小护士如此呢？ 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再之后不知道医生们是怎么劝说的，老爷子虽然是看起来同意了插导尿管，但整个人也愈发的暴躁了。 除了蒋小周在的时候，老爷子看起来还慈眉善目的。 而也是那个时候，周瑛带着蒋小周，就经常出现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从医院出来后，老爷子的记性就时好时坏的。 老爷子偶尔会把蒋小周误认为周瑛，嘴里“瑛瑛、瑛瑛”的喊着。 好在老爷子人虽然有些糊涂，但每次出门溜达后到是记的回家的路。 刚开始的时候，周瑛还不放心陪着老爷子溜达过几回。 后来怎么劝他也不听，再看到老爷子能认得路，周瑛也就妥协了。 在之后周瑛索性就让放假的蒋小周陪老爷子去遛弯。 老爷子溜达累了，就拿出老太太缝的坐垫，往石阶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就这么晒着太阳。 这个时候蒋小周就在老爷子的周围，随便找个有草的地方薅叶子玩泥巴。 等到老爷子决定回家了，喊声“周周”。 蒋小周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小手熟练的把老爷子坐的热乎乎的屁垫拎起来。 一只白嫩的小手拉着老人粗糙的大手，一老一小就这么的往家里走去。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蒋小周放寒暑假还好，开了学后没人跟着老爷子。 老太太就担心老爷子有天会不会就这么走丢了，奈何她这两年身体实在不行更加不爱出门。 让老爷子住养老院可以省下好多心力，是个一举好几得的好事。 结果等老太太和周瑛母女俩商量完，通知其他几个女儿后，这几个四十多五十多的女儿就不依了。 “你周瑛不是自诩孝顺吗？你孝顺就是把咱们老父亲送养老院里？” 这是来自大姐周爱菊的指责。 “你知不知道咱爸是九十多的人了？你怎么狠心把他送养老院的？” 这是来自二姐周爱竹的疑问。 “你要是照顾不来，就把爸接到我家来，我照顾！” 这是来自四姐周爱梅的回应。 “当初买房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为了离爸妈近，这就是你离得近能干出来的事？” “妈工作当初给你周瑛的时候，你周瑛说的那么好听是因为离爸妈近，这才几年你就让爸去住养老院？” “养老院那是有子女的老人能住的地儿吗？” “谁家有子女的让老人住养老院？你这么干不是让我们被戳脊梁骨吗周瑛？” … 在后来，也不知是老爷子心知肚明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实在人老了犯糊涂做了些什么。 总之老爷子相继在老大老二老四的家里，轮流住了一小段时间后。 这几个头发都有白丝的仨姐妹像是送瘟神一样，急头白脸的把老爷子送回老太太家。 而对于要把老爷子送去养老院住的这件事情，仨姐妹再也没多说过些什么。 当时老爷子还在周瑛家里小住了一段时间。 客厅放着的那张单人床，就是当时为了老爷子过来住而准备的。 那时候蒋小周还以为等姥爷走了，她就能和父母分开自己睡一张床了。 结果谁知道，她在那张床上睡了没多久，周瑛以她不好好睡觉为由，让她继续回里屋睡觉。 从小学习被监视，睡觉被监视，压根没有丝毫的自由空间的蒋小周，在那个时候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和父母分开睡。 或者说她的奢望是和周瑛分开睡。 毕竟周瑛后来以女儿大了不能和父亲同床为由，长期让蒋小周睡在身边，拒绝了丈夫同睡的请求。 蒋小周也是青春期的时候，通过初中老师在生物课上的讲解，她对男女关系有了正常的认知后才反应过来。 至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关系，其实早在那张单人床出现前，就开始变得畸形了。 然而此时的周瑛，只是一味的不想和丈夫同房、同床。 甚至用照顾父母为由，长期待在娘家。 至于蒋小周，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不能也不可以不听周瑛的话。 可最近的蒋小周开始变得不懂事了起来。 周瑛发现蒋小周居然开始看闲书，居然开始撒谎改试卷分数，居然开始不说普通话反而学说本地话，居然开始偷钱买零食还吃独食。 周瑛觉得这简直太糟糕了。 第15章 蒋益的烦恼 在这段时间里，周瑛不仅要忙单位里药监局来检查的事，还要忙着去考察市里几家养老院的实际情况。 这个年头里，大家对于住养老院还是非常排斥的。 周瑛本来也是不想的，可她实在分身乏术。 老太太好容易心疼她，主动提出让老爷子去住养老院。 那么她就考察考察，看看实际情况到底如何，也免得落人口舌，给那几个姐姐有可乘之机。 亏老太太以前偏爱大姐，看看大姐现在什么德行。 照顾老人都不乐意。 也就是她这个从小不被疼爱的小女儿，担起了赡养老人的责任， 姐姐们不管，她周瑛管！ 如果不是父神教导她要孝敬父母，她周瑛才不会改邪归正呢！ 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不管季主任在怎么不乐意，还是批准了周瑛接下来几天下午的请假。 随便对付了点吃食，请好下周假的周瑛走出单位大门骑上自行车。 她打算先去离家最近的，在郊区的那家养老院看看情况。 此刻正在张东华家不远处，坐在小饭馆里喝着酒的中年男人正是蒋小周的父亲，蒋益。 蒋益的眼镜早就被他自己摘了下来，眼角通红看着挺吓人。 身边坐着的男人是蒋益的二哥张东华，对方眼神里看起来也直发蒙。 不过唯一的差别是，蒋益说话已经不再利索，而张东华说话确实依旧利索的很。 桌子上的白酒瓶子已经空了一半，还有几个小菜都才动了没几筷子。 这个二哥并不是蒋益的同父同母的二哥，而是蒋益母亲文志英那个死去的前夫的弟弟家的儿子。 而那个弟弟正好是周瑛父亲周和平当年的战友。 这么一来，二哥张东华一家和蒋益一家的关系，反而比他爹那早亡哥哥家的孩子关系近很多。 也就是比蒋益那同母异父的大哥张宝来，和大姐张萍两家的关系要亲近的多的多。 不过肯定是比不过同胞姐姐蒋国庆一家和张东华更亲近。 谁让蒋国庆的丈夫李铁在铁路上班。 张东华作为街道办事处的主任，对于人情世故的往来自然是门清，平时没少在蒋益胞姐家走动。 逢年过节的别人给张东华送礼，而张东华逢年过节从不曾缺席蒋国庆家。 为的就是能给他那成天惹事生非的混蛋儿子张龙多条路。 一来二去的，张东华就和蒋国庆家更熟络。 可奈不住自家老爹是蒋益岳父的战友。 据老爷子说，他们战友几个里还活着的可就剩蒋益岳父了。 加上平时张东华也没少被九十岁多老爹念叨，要他多照料照料蒋益一家。 虽然张东华也照做了，但他心里多多少少是看不上蒋益的。 何况蒋益媳妇周瑛是个又孝顺又有本事的。 “妈的那是个什么破烂厂？” “他妈的不给我们发工资啊！” “一群贪的，厂子都卖了还发不起钱？” …… 听着蒋益嘴里骂骂咧咧的话，张东华心里反正是越发瞧不上对方。 厂子不行你就出来干呗，还大学生呢，四十岁的人了好意思让媳妇养家？ 想让自己帮忙找个工作就态度好点，搁这骂半天厂子，有这功夫干个啥不行？ 面子上张东华却是半点不高兴都没显露，又倒满一杯白酒给对方。 笑呵呵的说着：“下午我还要去给下面人开会，这酒我就不陪你多喝了啊！” 蒋益一听有些急了，他托对方找工作的事情还没谈妥，这人怎么能溜。 “哎呀…这大忙人…就是不一样哈！”舌头有些打结的蒋益有些不依不饶的说着话。 “你…你…这是不给弟…弟我面子了？” “哪儿的话啊，看你说的，来吃点东西先吃点东西！” 你个窝囊废有几分面子？张东华心里这么想着。 “哥哥，你…你…可得…帮帮弟弟我啊！” 蒋益终于把话题转到了工作的事情上。 “这样，你要不去老朱那个肉铺看看？” 张东华想起了他家附近的肉铺，杀猪的老朱正在招人。 “啊？我哪会那个啊？” 蒋益听闻酒都醒了几分。 他堂堂一个本科大学生，去杀猪？ 开什么玩笑？ “你先过去看看！好歹有个过渡。”张东华耐心的劝着。 “你总得先有个活干吧！” 一句话戳中了蒋益的命脉。 心里满是愤怒、憋屈，此刻蒋益难受极了。 你一个街道办事处的大主任，求你找个工作，你让我去杀猪？ 亏咱们俩家还有这层关系，你张东华这不就是欺负人么！ …… 随着两个大男人推杯换盏的结束，这场饭局也到了尾声。 付账的时候是张东华结的。 他看不上归看不上，但不至于一顿饭还要让蒋益这个破落户请。 平时多少人请他吃饭他都吃不过来。 真让蒋益结了账的话，显得他这个主任的格局有多小似的。 蒋益还跟着争了半天。 结果对方一句：“找工作的事没帮上你，这饭怎么能让你来请呢！”过来，蒋益还真由对方去了。 拎上张东华递过来打包好的食物，蒋益这回也没推搡。 事儿没给办好，这吃的他接的理所当然。 蒋益醉醺醺的骑上二八大杠离开小饭馆。 好在这个小城的中午路上非常空旷，鲜少见到有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只见的到骑的歪歪扭扭的蒋益一人。 偶尔路过的行人还能听见醉酒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属实难听极了。 “你们都看不起爷！” “一个个拽的的二五八万！” “等爷发了的！” “草**妈的***” 车棚里的管理员老乔看到蒋益进来后，打了声招呼就关上了小窗。 蒋益把二八大杠停好，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去。 掏出钥匙对着锁孔插了半天，蒋益只觉得火大怎么今天什么都不顺。 好容易打开防盗门后，看着空荡荡的小家里空无一人。 蒋益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的。 好似这样就能把所有的不忿不甘，所有的郁气抒发出来。 “爷草***都不回来是吧！” “都给爷等着！” 一边骂着，一边径直走到那张单人床前。 蒋益胡乱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也没管脱没脱掉，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片刻后，房间里就响起蒋益颇有节奏的呼噜声。 第16章 雏形 大多数人的午睡结束后，这座小城里好像开始活了起来。 上班的早已出门上班。 放假后赖在床上的继续懒着。 定点出门晒太阳唠嗑的也都出来了。 当然还少不了各家的皮猴子们。 争先恐后的能出来的都跑了出来，叽叽喳喳的相当热闹，这其中显然不包括蒋小周。 已经看到挂历的蒋小周得知了准确的时间，2003年的4月13日星期日。 北方初春的空气里还泛着丝丝寒气，然而老周家里的暖气还在冒着热气，没有停止供暖。 不知道晚上是回自己家，还是继续待在老周家这里。 但很显然的是，明天就周一了蒋小周得上学。 一想到还要上学，蒋小周头有点大了。 合着她思来想去这么久，居然连自己还要上学这件事都给抛在脑后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要在这里重新活一回，有些事情还需要做些长久的规划。 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有爹有娘长辈都在世的。 想龟缩都没地儿，跑远了搞离家出走这套说不定还会碰上人贩子。 她蒋小周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和人贩子斗智斗勇。 蒋小周有了些思绪，回想着脑中还记得的一些重要的事件。 翻开一本从来没用过的作业本上，打算记录下来。 梳理完自身的大概脉络，蒋小周想，能不能利用些什么搞钱，好提前实现经济自由。 得益于重生小说看的多，也得益于短视频的推送。 还真的让蒋小周回忆起不少关于千禧年后的事情。 只可惜的是，蒋小周并不能记得清那些事情所发生的年份。 只见小小的作业本上，出现了行云流水一样潇洒的连笔字。 蒋小周压根没有想起来，现在她的字应该和狗爬一样难看。 回忆起过往，即使过去再久，也总是令人不由自主的沉迷于其中。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都有些黯淡了。 小心的把作业本收起来放好，蒋小周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这才发现屋内已经暗得很了。 只不过她一直坐在窗台前写字，这才没注意到。 想起小时候老太太能省就省的性子，蒋小周也没多说什么。 “姥姥，姥爷呢？” 客厅里只看到了老太太一个人，蒋小周不由有些好奇。 “躺下了，你作业写完了？” 因为没有多少亮光，冯秀娥脸上的神情蒋小周看得不太真切。 “嗯，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蒋小周想知道，今晚自己是回家睡还是在老太太这里过夜。 “应该快了吧？”冯秀娥不太确定的声音传来。 对方又接着说：“饿不饿？“ “中午的臊子还剩不少，姥姥给你煮个面？” 下意识的反胃又涌上心头，蒋小周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不饿！” 说完就听到肚子“咕噜噜”一声，令蒋小周尴尬不已。 好在老太太年纪大了耳背，并没听见什么其他的动静。 突然想起了什么，蒋小周开口问。 “家里有那个饼子吗？” 这个可是自从姥姥去世后，再也没吃到过的一种五香味的饼子。 小时候蒋小周特别喜欢吃，可惜一般情况下周瑛不舍得买。 也就在冯秀娥这，周瑛才会买来给老太太吃。 有机会她蒋小周一定要知道这个饼子是哪里卖的。 “你倒是个会吃的！” 就见冯秀娥从昏暗不明的客厅里站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目睹这一幕的蒋小周突然心里莫名复杂。 倘若能有个怪罪的对象，这一切究竟该怪谁呢？ 她自己终究是把后来父母身上那股怨天尤人的心态，学习的淋漓尽致。 隔着玻璃，蒋小周看不太清楚冯秀娥是从哪儿掏出来的袋子。 只见冯秀娥从袋子拿了一个饼子出来，喊蒋小周过来拿。 啃着时隔二十多年后终于再一次吃到的饼子，蒋小周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究竟是她自己美化了记忆？还是记忆改变了味觉？ 蒋小周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饼子的味道变了个样子。 但身体残存的肉体记忆并没有变。 蒋小周觉得她这副躯体对吃到这个饼子，还是感到开心的。 她正啃到一半，敲门声响了起来。 此时屋内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的天空还散发着些许的余晖。 蒋小周听到了玄关处传来母亲的喊门声，一边吃着一边走向门口。 打开门后，就看到一日未见的周瑛好似沧桑了不少，整个人疲态尽显。 周瑛进门瞥了眼吃着饼子的蒋小周，眼底浮现了一丝不悦，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吩咐蒋小周收拾下回去的东西，周瑛就拉着老太太走向阳台。 顺势还把阳台的门关好上了锁。 蒋小周撇了撇嘴，心想有啥了不起的，还背着自己说悄悄话，嘁～ 接着她转身就走向左边的屋子里。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难过渐渐涌上蒋小周的心头。 这个房间里需要防着的人有谁呢？ 老爷子周和平九十多的年纪，平时在身边讲话都听不太清楚。 别提她俩还特意走到阳台，还锁上门。 也就只能是防她这个小孩儿了，耳朵灵的很。 而且周瑛进门时候那一抹不悦，被蒋小周看在眼里。 除了醒来时候尿的床，蒋小周不知道周瑛为什么看着她会不开心。 总不可能是手里的这个饼子吧？ 蒋小周收拾书包的手渐渐放慢动作。 说起来，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这个饼子能成为她幼年的白月光不是没有原因的。 除了不知道在哪买的，就是自己家从没吃到过的。 在面糊糊以外的食谱上出现的另类食物，可不就是她心里的白月光吗？ 而这个白月光，看来不外乎是周瑛买来给冯秀娥吃的。 罢了罢了，她一个小屁孩和一个将死之人争什么呢？ 蒋小周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的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 难以被人察觉到的哭声，透过膝盖，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片刻后，蒋小周站起身来。 小孩儿袖子上隐约的湿痕，在昏暗的房间里压根看不清楚。 更别提灰黑色水泥地面上的那几滴水珠。 无人知晓它的存在，片刻后就消失不见。 第17章 完美继承 把所有能想起来收拾好的物品全都装在书包里，蒋小周坐在板凳上看着窗外。 屋内还是没有开灯，蒋小周也没那么傻犟老太太把灯开开，去惹对方生气。 好在有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让整个房间显得不是那么漆黑。 人待久了自然也适应了。 不知道周瑛和冯秀娥聊了些什么，蒋小周敏锐的发现两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本以为完事要回家了，拎起书包蒋小周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就看着周瑛和冯秀娥两人又去了右边的房间里。 老爷子含含糊糊的声音蒋小周也听不真切，因为那扇门再一次被冯秀娥母女俩关上了。 蒋小周这回也不恼，抱着书包就坐在客厅的藤椅上静静的等待着。 隐约的，三人祈祷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到了蒋小周的耳朵里。 不由自主的蒋小周就打了个寒颤，仿佛上午那个跪在水泥地上虔诚祈祷的人不是她一样。 老周家客厅的格局是属于那种，隔了两堵带玻璃的半墙后才会有自然光照进来的客厅。 所以如果问天黑后老周家哪间屋子不开灯最黑，非客厅莫属了。 此刻坐在客厅的蒋小周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一切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门上贴着代表神明的画像 画像上面是个外国男人，双臂伸展的挂在鲜红色的十字架上。 “神爱世人”几个大字异常明显。 透过照进来的丝丝月光，红色的十字架仿佛是反光一样，映入蒋小周的眼里。 将死之人的吟唱，带有怨气的祈祷，吞噬一切的黑暗，交织在此刻空旷的房间里。 即使是个当了十几年夜猫子的蒋小周，鸡皮疙瘩也瞬间浮起。 她实在有些没忍住，“嗖”的一下站起来。 蒋小周打开了右边房间的房门。 刹那间老人唱赞歌的声音，女人亢奋祈祷的声音清晰的涌入了蒋小周的耳朵。 同时冷漠中带了些许焦急的声音，传入房间里三个正在进行仪式人的耳朵里。 “我先回家了，你们继续。” 说完蒋小周把房门合上，也不管里面三个人作何反应。 她快步走到玄关处，打开了这扇今天不知开了几回的房门，抬脚迈了出去。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门后的房间内，蒋小周忽的觉得轻松了许多。 随之吐出一口郁气，蒋小周加快步伐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是自由的感觉啊～” 走出单元门的时候，蒋小周感觉像是从一栋会吃人的房间里逃了出来。 即使小区前街道两旁的路灯还没亮起。 即使一幢幢楼里亮起的灯光不算多。 即使天空只泛着几颗星星。 蒋小周却觉得此时才是她今天醒来后最开心的时间。 颇为雀跃的蒋小周一口气跑到了主干道上，这才回头看了眼身后。 很好没有人追上来～ 蒋小周放缓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亮起路灯的主街。 穿梭的小汽车像极了上世纪港片里的镜头，只不过街景并没那么港片里繁华而已。 紧接着蒋小周就看到了那家后来倒闭了的饭店门口，站了几个穿了一身牛仔衣梳着爆炸头和大背头的年轻人。 嚯还挺复古的嘛～ 好像发现了新世界的蒋小周东看看西看看。 怎么说呢，她觉得和上午坐在蒋益车子上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许是心境的改变，许是白昼的更迭。 此刻对那间屋子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的蒋小周正享受着片刻的快乐。 就算知道了她或许会愧疚一下，但依旧不会为跑出来提前回家的决心而后悔。 去他妈的爱怎么滴怎么滴吧，真要那么倒霉碰到人贩子她也能有办法！ 说白了，现在的蒋小周内心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小白兔。 虽然她痛苦于瘦小的身躯会有诸多限制。 虽然她之前是有四年时间，不曾与人有什么正常的交流。 但成人的思维方式自有她独特一套计较方式。 让她装小孩，抱歉就算装了，她还是会优先考虑她蒋小周自己。 更何况她后来试图改变那么多，陷入内耗迟迟出不来的不还是她蒋小周自己吗？ 内耗的是她，走不出来的也是她。 已经开启新的人生的也不是她。 她的心理支柱早在那年父亲的去世就坍塌崩裂。 她蒋小周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善良什么孝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愧疚长辈会不会担心？ 她们怎么不愧疚自己那么丁点的小孩一个人坐那儿不管不顾呢？ 怪谁？ 他们不也是整天这个抱怨完抱怨那个的吗？ 她蒋小周这是把血统上的劣根性完美的继承咯！ 反正都重来了，反正她自己本身也没抱有生志。 一觉睡醒要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她就继续苟活着做产出。 要么被那个女人找上来赶出门。 要么烂死在那张床上！ 还债？算了吧，一个心存死意的人还什么债？ 要是醒来在这个小身体里待着，她蒋小周干不过就发疯呗，再差还能差到之前那样吗？ 呵，摆烂了！谁说重生必须要卷起来？ 她的思维方式早就定型了好吧。 要是能改变她之前至于活成那副德行？ 哪是一个重新开档就能解决的呢？ 蒋小周就这么的放纵脑海里风暴肆意疯长。 一时间，各种负面的情绪裹挟着蒋小周。 令她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些许的疯狂。 小孩儿时而狂奔时而缓步，看的经过的路人咋舌不已。 什么神明？ 如果真的有神明，她蒋小周上辈子怎么活成那个鸟样？ 就不应该听周瑛的，从小给她灌输这些神神叨叨的思想。 虽然现在是重生了，但谁知道这不是她回到了她曾经的那个时空？ 在蒋小周的记忆中，始终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令她无法忘却。 在她年幼的时候，她跟着周瑛去了趟地下商城，结果出来的时候是平地直出。 等她反应过来后问遍了所有人包括周瑛，结果只得到了一个骇人的答案。 那个地下商城没有任何可以平地而出的出口，都必须走楼梯才能出来。 而蒋小周后来也无数次去看过那个地下商城，确实如此。 那个一刻开始，蒋小周就觉得她离开了她的亲生父母，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记忆是对的，这件事蒋小周也暗自放在了心里不再对任何人提起。 第18章 谁还不会了 渐渐的，蒋小周人也走到了自家小区入口的附近。 远远的就看见周瑛已经骑着自行车在入口处了。 只见对方把车子停在原地，正一脸愤怒的朝她走来。 “对不起我错了妈！” 蒋小周放缓脚步，心一横突然大声喊道。 “我不该瞎跑提前回家让您担心了！” 看着女人错愕还没收回愤怒的表情。 蒋小周心想，不就是道德绑架吗，你们以前不是最爱对我使这套吗？ “我不应该想明天要开学！” 蒋小周继续大声喊道。 “着急准备要带的书而提前回家！” “您骂我吧！我错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随着蒋小周的大喊，入口附近的几栋楼上，有人已经打开窗户正朝这边看来。 还有正在小区里溜达消食的几个碎嘴子阿婆朝着入口处靠近。 担心、愤怒等各种情绪戛然而止尚未迸发出来的周瑛，猛的一下也不说话来。 周瑛面色难看的拽着蒋小周往自家那栋楼的方向走去。 还不忘记用另一只手把自行车推上。 “妈我真的错了！” 蒋小周并不反抗。 只不过快经过几个碎嘴子的时候，蒋小周特意又用更大的声音嚷嚷着。 “求您原谅我吧！” “行了行了！闭嘴！” 周瑛脸色愈发难看，拽着蒋小周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呵！ 以前的时候当着她那么多同学的面、陌生路人的面、诸多亲戚的面，多次把她训得像条狗的人不正是你周瑛么。 她蒋小周求了周瑛多少次，希望对方能小点声。 你周瑛，你这个当妈的不是不听，依旧训得起劲的很么？ 而她蒋小周干了什么？ 只不过是因为上课看不清黑板用攒下来的零花钱偷偷配了副眼镜。 只不过是小卖部里买了几包辣条。 只不过是补习班结束后在书店看了好久的课外书。 “姥姥家灯也不开！” 蒋小周的心底涌上莫名的悲凉。 “你们把门一关，让我一个人坐那我还不如先回家收拾上学用的东西！” 既然如此，何必求个忍字呢？ “妈我真的错了！你别用这么大劲掐我！” 蒋小周看着这几个凑上来问怎么回事的碎嘴子，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 “没咋没咋…啥？” 周瑛听闻猛的回过头看着蒋小周满脸不可置信，嗓音尖锐起来。 “我掐你？我掐你哪儿了？” 蒋小周挣脱了周瑛抓着自己的手。 好在初春的北方穿的衣服虽多，但并不影响蒋小周挽起略微厚实的袖子。 露出了在旁人看来有些胖乎、而她自己觉得纤细的手臂。 随着蒋小周的动作，小孩白嫩的手臂上在月光下慢慢露出来。 即使昏暗的环境并不能让人看的十分真切。 但一眼就看出来极其吓人的掐痕，还是在大庭广众下露了出来。 几个本来是凑热闹的碎嘴子却是惊呼出声，对着周瑛就是一顿输出。 “瑛瑛你使这么大劲干嘛？” “有话你好好说啊！” “你咋狠下心的啊周瑛？” 此时单元门里也走出了几个看热闹的大叔大婶们。 还有更多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走到窗户前，看着下面的场景。 “这压根不是我掐的！” 周瑛心里自知不是自己掐的，可是刚才她抓着女儿的手确实是在那个伤口附近。 “是我做错事了！” 蒋小周却是见好就收，把挽起的袖子又放下来。 嘴上不忘嘶嘶的抽着气，她是真的疼。 “婆婆您别说我妈了！” 说罢主动拉着周瑛的衣角，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明天上学的东西我还没准备好呢！” 周瑛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直接反问。 “谁掐的？是不你爸？” “啊？我爸？” 蒋小周差点破功，紧接着回道：“掐我的事情我不跟爸说，妈您原谅我好不好！” “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跟个女娃娃过不去吗？” “孩子都这样了，你当大人的还把自己气上了！” 不过也有些不赞同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孩子不打一顿咋能让她知道错？女孩儿也得打！” “掐她也是轻的，就得打她一顿让她知道错！“ 围在蒋小周和周瑛身边的人群愈发的嘈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个劝和那个拱火。 周瑛看了眼蒋小周，一抹受伤的神色闪过中年女人的面庞。 她一米五的矮小身躯站的笔直笔直的，丝毫不怵众人的指责。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谁掐的你？是不是你爸？” 若是从前的小蒋小周说不定早就害怕的不敢吱声，压根不敢对上女人严厉的眼神。 更何况现在是她光明正大陷害对方的这种情况。 可现在的蒋小周却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起来，反口诘问道。 “哈哈哈哈妈，您是我妈，您说是谁掐的就是谁掐的吧！” “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错您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我不就是被你们丢在那儿一个人太黑太害怕了嘛！” “掐就掐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给您赔礼道歉！您就不能原谅我吗？” “难不成您是想逼死您闺女吗？” 随着蒋小周又哭又笑好似疯魔一样的神情，再配上她小小的身躯。 围着的众人仿佛被点了哑穴似的噤了声，生怕惹上事儿。 周瑛满脸不可置信：“我逼死你？我怎么就逼死你了？我是你妈……” 却不等周瑛把话说完，蒋小周立刻接着说。 “对您是我妈，所以我看到您的第一时间给您大声的赔礼道歉。” “您非要用手‘抓’我的胳膊！” 边说着，蒋小周边把胳膊上的掐痕再一次露了出来。 委屈的声音愈发浓烈，响彻在众人的耳朵里。 “我实在太疼了让您轻点，您接着就说是我爸掐的！”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姥姥家，到现在连我爸的面儿还没见着！” “我是一个小孩，我不是你们大人的出气筒！” “我给您赔礼道歉也不是！” “我让您别拽着我我太疼了也不是！” “那接下来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您才能心满意足啊！” “妈！？” 第19章 冷暴力 皎洁的月光散发着清冷的白光，灰褐色的土坡上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 小孩儿带着哭腔的、一声比一声大的质问声还在空中回响。 而周瑛深深的看了一眼蒋小周，似是头一次知道女儿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样。 周瑛不再理会蒋小周，自顾自的推着自行车默默向外走去。 最开始过来的那几个碎嘴子见状对视一眼，便纷纷给周瑛让开了一条道。 场面一度安静，有几个热心肠的大婶拉着蒋小周劝道。 “别哭了别哭了，你妈她知道错了，赶紧跟上去吧。” 抽噎着的蒋小周不忘礼貌的对让她回去的大婶道谢。 然后就垂着头默默跟在女人后面。 报复母亲后的爽感涌上心头，些许钝痛也令蒋小周微微难受。 她知道，掐她的人是她蒋小周自己不是周瑛。 她也知道周瑛现在其实还没做出什么别的事。 她更加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一定会伤到周瑛。 但是！ 一天了！ 整整一天了！ 醒来的时候她蒋小周就在挨骂。 如果说尿床是种错，只要挨骂就能不尿的话。 那一定会有许多因此深受其害的人前来特意求周瑛骂。 如果不是错，那她周瑛这个当妈的就应该早点带上蒋小周去医院。 早早查明病因开始治疗，也不至于让她蒋小周上辈子尿了三十年的床。 而且晚上回来见到她，她周瑛也开心不起来。 那她蒋小周为什么要让对方开心？ 既然见到自己就不开心了，那以后就都别开心了，提前适应吧！ 眼角的余光看到周瑛推着自行车进了车棚。 蒋小周撇了撇嘴，她妈惯会如此。 每次发生什么事最先暴躁亢奋起来的是周瑛。 但一旦另一方开始反驳或者也暴躁起来了。 周瑛反而不再说话，也没有动作，完全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就出现了。 蒋小周可是从小看到她爸蒋益不知道多少次，被周瑛这副冷漠的态度刺激到发狂。 那时候蒋小周害怕极了。 在那个不到四十平的家里。 只有女人冷漠不再理会任何，独自一人虔诚祈祷的声音。 和男人“叮当哐啷”摔打物品的声音，以及愤怒至极的狂吼。 走到二楼进门口的地方，蒋小周停下来顿了顿。 又往过道的窗户边挪动了下身躯，捂着鼻子踩在邻居家放置在窗户下的箱子上。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几眼车棚的方向。 也没等看到周瑛的动静，蒋小周从箱子上下来，转身叩起了自家的防盗门。 父亲蒋益应该回来了吧？ 蒋小周正想着，里面的那层门被打开了。 露出了头顶鸡窝头的男人的身影正是蒋益。 透过防盗门上的纱窗，蒋益身后的屋子里漆黑一片。 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传进了蒋小周的鼻孔。 蒋小周心想这下似乎有点不妙了。 若是知道蒋益喝过酒，她说啥也不和女人起什么争执。 只能希望男人不是晚上喝的酒吧。 “你妈呢？” 随着蒋小周的进来，蒋益看了眼防盗门外面的过道问道。 “车棚。” 蒋小周言简意赅的回答。 女人的冷暴力固然恐怖。 但男人酒后的热暴力那就是一场灾难，她当下可不敢多说什么。 凭借着月光找到灯开关的位置，蒋小周“啪”的打开了客厅的灯。 刹那间整个屋子亮堂了起来。 随之映入眼帘的就是单人床上摊开的被子，以及茶几上明显被男人随手一丢的外套。 蒋益看到乱糟糟的客厅也并不在意。 把外套放好的同时，蒋益顺势掏出了打火机和一根大前门。 他穿着秋衣秋裤就边点燃卷烟边往门外走去。 隔着防盗门的纱窗，蒋小周扫了眼站在二楼过道窗户处的父亲。 她走进里屋把书包放下，脱下了厚实的外套刚刚叠好。 就听到周瑛上楼的脚步声。 “今天咋这么晚？” 蒋小周听到男人发问的声音。 “问你好女儿！” 片刻周瑛冷硬的声音出来，接着她也不搭理蒋益，拉开了没有关好的防盗门走了进来。 蒋益似乎被周瑛这副表情逗乐了似的，也不恼调笑着说。 “呦呵，周周是怎么惹我们周大人生气了？” 周瑛走进了里屋后，空气中的氛围明显瞬间冷冽下来。 蒋小周自顾自的翻着横柜上摆着的书籍。 试图找到些明天有可能会需要的课本或作业。 “哗啦”周瑛把屋里唯一的窗帘拉上，也不说话，开始脱着外套。 蒋小周耳朵听到窗帘拉上时的动静，心里早就开始腹诽。 这要是搁平常早就开说她了，怎么回来不懂的把窗帘拉上。 不过此刻的蒋小周依旧看着眼前一排排的书籍名。 身上的秋衣已经被她撸到手肘处，露出的掐痕青紫一片。 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吓人。 就站在蒋小周身后注视着她的周瑛也看到了，她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沉默着，已经在楼道里抽完烟的蒋益进来了。 关好防盗门和里门，蒋益一转身就看到了里屋的情况。 大的站在小的背后一动不动，小的翻着书也不搭理大人。 许是喝过酒的原因，蒋益此时的状态异常活跃。 只见他乐呵的靠近母女二人，身子往里屋门上一靠问道：“咋了这是？” 周瑛见蒋小周不作声，终究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你女儿胳膊上不知道被谁掐了，硬说是被我掐的！” “啥？” 蒋益一个箭步走到蒋小周跟前，把蒋小周身子转正面向自己。 果然看到了一处掐痕。 “谁弄的？” 混合着烟酒气味的男人身上并不好闻。 抬起头看着蒋益的蒋小周突然兴致缺缺，挣脱开男人拉着自己的手。 回了句：“我自己干的！” “你掐自己干嘛？” 蒋益明显没了开始的乐呵，又问周瑛。 “到底咋回事儿啊你们娘俩？” 显然周瑛没想到蒋小周的答案是这样，但她突然也反应过来了。 这孩子今天确实如母亲冯秀娥说的那般反常的很。 可是再反常怎么自己掐自己，还赖在自个身上？ “今天你怎么了？”周瑛放缓了语气问着蒋小周。 背对着夫妻二人的蒋小周闭上了双眼。 沉默了片刻回道：“没咋，就是觉得自己没用。”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一大堆…… 第20章 开始发疯 蒋小周回答完心里有些认命似的想。 果然她就是贱，谁对她态度好点她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谁对她不好，她冷暴力单方面判了对方死刑，不再联系直到对方低头。 死犟死犟的太别扭了。 “那你为什么要说是妈妈掐的你呢？”周瑛显然是打算弄个明白。 “哦，你拽着的地方刚好压住了。”蒋小周敷衍的回复着。 “那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先跑回来？”周瑛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和我们打个招呼呢？”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周瑛还在继续：“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这么晚你一个人跑回来出事怎么办？”周瑛依旧没停下。 “你知不知道你姥姥姥爷这么大年纪了担心你成啥样？” …… 旁边明显状况外的蒋益听着听着也听明白了，合着是女儿没打招呼就提前跑回来了啊。 随即蒋益立刻就恼火起来：“蒋小周你是不是找抽？” 看吧，就说是这个女人惯用的伎俩。 她打过招呼的，只不过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走了而已。 不停的告诉自己大人有多担心，却丝毫不提周瑛他们把房门紧紧关起来，让她蒋小周自己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这件事。 也许在周瑛的眼里这根本不叫事…… 听着听着蒋小周就跑了神，她依旧背对着夫妻二人，手上动作却是不自觉的来回拂过书籍。 “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妈？” 突然周瑛哭泣的声音响了起来，宛如一声惊雷炸的蒋小周心惊肉跳。 很好开始哭上了，下一步就该说她周瑛当妈当的有多不容易了。 蒋小周回过神不打算在看这些书本了，明天爱咋滴就咋滴吧。 转身也不理会周瑛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一旁正火大的蒋益听到周瑛的哭泣时本就愈发烦躁，见到蒋小周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蒋益“噌”的火气一下就克制不住了。 他伸手一拽，蒋小周的马尾辫就被蒋益拽住了。 蒋小周顿了顿脚步，犟劲也犯了。 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向前走去，丝毫不顾头皮传来的疼痛感。 周瑛见状有些吓到。 赶忙上前扯着蒋益的手，试图让他松开不再拽着蒋小周的头发。 本就还未醒酒的蒋益也不管不顾起来。 正值壮年男子的力气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女娃娃能比的上的呢。 没几下蒋小周就被蒋益拽到了身边。 “这是你跟爷的态度？” 蒋益看着蒋小周那酷似周瑛的翻版面庞上。 大大的双眼里，两颗黄褐色的眼珠和周瑛那时候一模一样。 冷冷的没有波澜毫无感情，令人气不打一处来。 气上头了的蒋益一手拽着蒋小周的马尾，一手就想扯皮带。 却忘了他此刻穿的是秋裤。 周瑛的哭泣早在男人拽住女儿头发的那一刻就止住了。 她拼命的想把女儿头发从男人手里弄出来，奈何力气不足并没什么用。 “找皮带啊？” 蒋小周的疯劲儿上来了。 管这个男人上辈子待她如何好，现在这个男人有本事就把她打死。 盯着眼里已经带上红血丝的蒋益，蒋小周嘴角却微微上扬好似开心极了。 “我求你了爸爸，把我打死吧！” 一句话吓的周瑛越发用力的想扯开丈夫的手。 而蒋益则喘着粗气拽着蒋小周走向客厅。 另一只手翻着单人床上的被子里，准备找着自己的裤子。 周瑛哪敢让蒋益真的找到皮带。 她在男人转身的那一刻，就先一步在沙发上找到蒋益的裤子。 周瑛把皮带抽出来攥的紧紧的。 “蒋益你犯什么浑？”周瑛高亢的嗓音响起：“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老子今天非打死这个丫头不可！” 蒋益朝周瑛伸着手，示意对方把皮带递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小周毫无预兆的开始狂笑。 只见她就往她自己的脸上招呼着巴掌，手臂上骇人的掐痕格外显眼。 一边还笑着问蒋益：“来！来来来！我帮你打我！” 蒋小周的小脸很快红了起来，因为她是真的对自己下死手。 周瑛赶忙把手里的皮带往里屋床上一扔。 从背后用双臂环住了蒋小周的身躯，不让她动弹丝毫。 蒋益这才回过神，他看着小孩儿脸上的巴掌印，松开了拽着蒋小周头发的手。 笑的疯狂的蒋小周使劲挣脱着周瑛的怀抱。 不理会女人嘴里“别闹了别跟你爸闹了周周”的话。 蒋小周嘴里喊着：“你们赶紧打死我吧！哈哈哈！赶紧打死我吧！” 蒋益此时剩余的一丝酒劲全醒了，火气一下全部熄灭。 他看了看周瑛又看了看蒋小周，烦躁的转身坐在沙发上穿着裤子。 顺势掏出旁边外套口袋里的烟，叼在嘴里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周瑛丝毫不敢这个时候开口，说出让对方去外面抽烟的话。 “不打了？”蒋小周忽的止住笑声，歪着头看着蒋益问道。 透过呼出来的烟雾，蒋益看不太真切女孩儿脸上的神情。 他吸着烟并没有吭声。 后怕不已的周瑛依旧紧紧环抱着蒋小周不肯松手。 只听房间里响起了蒋小周变得毫无波澜的稚嫩童声。 “你不打了那我也不打了，放开我吧妈。” 感觉到背后环着她的怀抱松了些，蒋小周立刻挣脱出来。 她并不去理会周瑛和蒋益，继续往卫生间走去。 恢复了平静的客厅里，空气中只有蒋益手里的卷烟燃烧的声音。 半蹲在地上的周瑛起身坐在了单人床的边缘上，让对方出去抽烟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夫妻俩相视片刻却久久无言，愈发显得刚才那一出像场闹剧似的，荒谬的很。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从水龙头里传来来。 蒋小周却觉得一股快意在她的心里浮现。 感觉脸上传来的如针扎一样的胀痛，蒋小周合拢双手放在水龙头下面。 冰凉的自来水往脸上一泼，蒋小周脸上的灼热感立刻得到了缓解。 随即蒋小周抬手，从洗手池上方的架子上拿起了粉色kity猫的牙刷杯。 她挤好牙膏在儿童牙刷上开始刷牙。 刷牙的手机械上下动作，蒋小周盯着镜子里只反射出来脖子以上的自己： 小小的人儿只能看到大半张脸。 额头的刘海已然被水打湿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 还未佩戴眼镜的双眼本该是清澈而明亮的，此刻却透出了疯狂又冷漠的复杂神色。 稚嫩脸颊两侧的红印，在昏黄的灯光的照亮下清晰可见。 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第21章 身上有恶灵? 盯了镜子许久后，蒋小周吐掉嘴里的牙膏沫。 她擦了擦嘴也没管脸上的水珠，就这么湿着脸把早上泡在盆里的裤子捞出，打上肥皂开始揉搓。 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和卫生间一墙之隔的蒋益站起身朝里屋走去。 还没有吃晚饭的他醒来后就饿了。 拿起扔在床上的皮带，蒋益边往外走边重新系在裤腰上。 也不理会旁边又开始祈祷的周瑛，穿好外套朝屋外走去。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蒋益用余光扫了眼蒋小周。 烦躁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蒋益控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打开玄关的门走了出去。 而坐在单人床上祈祷的周瑛听到防盗门传来关闭的声音后，立刻睁开了双眼，站起来就是快步走到卫生间。 就看到了正给裤子换清水的蒋小周旁若无人，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片刻后，周瑛看着蒋小周问：“还疼吗？” 在心里默默冷笑一声的蒋小周想，这还用问吗？ 见蒋小周不回话，周瑛皱了皱眉头：“下次不许这样了。” 说罢就想上来摸摸蒋小周的脸颊，结果蒋小周下意识的歪了歪头躲开了周瑛的手。 “你现在连妈妈碰你一下都不愿意了是吧！” 周瑛一下子被蒋小周这副躲闪的态度伤的厉害，声音再次变得尖锐。 “妈妈在跟你说话，蒋小周！” 看着盆里的清水颜色不再变化，蒋小周拎起裤子开始沥水。 嘴上回道：“都红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觉得我不痛的？” 察觉到女人好似一噎，蒋小周没再理会周瑛。 她拧干裤子上的水，抖了抖裤子绕过周瑛径直朝里屋走去。 “妈妈是不是连问问都不行了？” 周瑛像是崩溃似的突然朝蒋小周喊了句。 “随你。” 蒋小周把裤子摊开搭在了圆桌前的椅子靠背上，此时她脸上的水珠已经消失，火辣辣的感觉一阵阵的传来。 家里太小没办法，里屋和客厅中间仅用半堵承重墙半堵半墙，以及一扇门隔开。 而门和半墙的上半部分都是玻璃。 这就导致里屋的人做什么，都会被身处客厅的人通过玻璃，看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还有客厅那面大镜子。 因为光线的原因，只要里屋比客厅的光强，身处里屋的人压根看不清客厅的任何人和物。 只剩玻璃上反光过来的影子。 反之亦然，但一般情况下很难。 除非是晚上客厅开灯，里屋不开灯的情况。 蒋小周能感受到，客厅里周瑛那正随着她的动作而紧紧跟着的目光。 不过发泄一通舒坦不少的她并不在意。 睡吧睡吧，也许躺在这张床上一觉睡醒了她就能回到现实。 她这么想着，就把书包放在了横柜上。 小短腿爬上了大床，把床上叠好的被子摊开来后，蒋小周有点傻眼了…… 嚯！怎么忘了这还是个双人被？ 对吼，她从小跟周瑛睡直到十四岁那年。 后来无数次提出想去睡单人床都没被周瑛同意过。 眼下这被子不是周瑛跟蒋益的，而是周瑛跟她蒋小周自己的。 这么多年没和周瑛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说来还是很难以适应的。 更何况还是她发了疯后，但只要她先睡着，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蒋小周边想边铺好床，脱掉秋衣秋裤放在枕头边，就穿着小裤小背心钻进了被窝里。 其实不难看出蒋小周很轴，而她的轴也随了周瑛和蒋益。 明明这个时间点的周瑛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管教严格，不给零花钱，不给买玩具，不允许跑出去玩，不允许看课外书，不允许看动画片的同时，告诉蒋小周要听她周瑛的话。 因为周瑛这个当妈的很不容易。 哦，还有。 要小心她的父亲，有什么话都要先跟周瑛说而已。 而这一切，在蒋益去世后母女俩的一次对话中，蒋小周才得知周瑛从小就是这么被姥姥姥爷如此教育长大的。 只是对比起另一个更不可控的易燃的蒋益，周瑛反而让蒋小周更加不敢反抗。 也愈发的将对方身上的性子学的淋漓尽致。 因为家里毕竟是周瑛说了算的。 所以今天哪怕周瑛还没做那件更过分的事，蒋小周也不愿意再被周瑛pua。 反正她也没零花钱，反正她不会没学上，反正她摆烂了。 她对蒋益态度差还能给奶奶告状让奶奶给她做主。 而她对周瑛态度差，除了蒋益外，周瑛还会联合姥姥姥爷以及好朋友一起来指责蒋小周不懂事。 就算她对周瑛态度好，也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对她更加严格，控制欲也愈发强烈。 躺在荞麦枕上的蒋小周是这么自我催眠着。 不能对这个女人或者哭泣或者冷暴力而心软，一旦心软周瑛立刻顺竿子爬上来反过来指责他人的不是。 瞧她蒋小周今晚将对方的路数用的多么淋漓尽致，这可是当妈言传身教的真传啊。 中午并没有睡午觉的蒋小周很快就迷迷糊糊的。 半梦半醒之际，她突然听到了周瑛跪在身边的祈祷声以及斥责声。 蒋小周仔细听了下女人的祷词。 无非是向神明诉说她周瑛有多不容易。 然后向神明诉说蒋小周是被恶魔附身，祈求神明把她身上的恶魔赶出来。 蒋小周眯着眼睛露出一条缝看向周瑛。 对方现在双目紧闭一脸怒容的跪坐在自己身侧。 单手舞动冲着自己的身躯在空中比比划划，嘴里还不断的叨叨着。 “我奉父神的名义命令你，挑拨离间的恶灵从蒋小周身体里出来！”之类的斥责声。 又来了，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蒋小周想起来她为什么后来反感这位神明。 正是因为无论谁做了什么，是对还是错，只要不合周瑛心意，周瑛就会借着祈祷开始斥责起来。 说有恶灵在谁谁谁的身体里，祈求她的神明把恶灵从对方身体里赶出去。 听着周瑛愈发尖锐的声音，蒋小周实在烦躁的很。 也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不敢反抗，每逢女人这样做的时候她竟然真的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了恶灵。 想到她白天竟然为了这个神明跪下来求祂给个答案，真是搞笑。 蒋小周只想赶紧睡着，试验一下这一觉睡醒会不会回到将来，而不是要听女人喋喋不休的祈祷声。 索性起身蒋小周朝客厅走去，径直走到还是乱糟糟的单人床前，钻了进去。 “你睡哪？”尖锐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身上有恶灵，怕您怕的不行，赶紧来屋外躲躲！” 蒋小周用手捂着鼻子闷闷的回着周瑛。 酒后的蒋益躺过的被窝里，气味属实难闻极了。 第22章 复盘 蒋小周不忘趁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23点了，年幼时这个时间段她早就睡下了。 虽然习惯了当夜猫子，可这副未经折腾过的身躯终究是疲惫不已了。 此时还不等周瑛有什么动作，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蒋益回来了。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又喝酒了，蒋益一进屋，蒋小周就闻到了男人身上依旧没散去的酒味。 蒋小周心里实在烦得不行，假装睡着了似的紧紧闭上双眼。 而蒋益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单人床上躺着女孩儿，明显一愣。 他以为是周瑛让蒋小周睡在这里的，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察觉到蒋益回来看见女儿睡在了单人床上并没有不高兴，周瑛暗自叫遭。 只见她趁着蒋益脱下外套去洗漱的时候，来到了单人床旁边，轻声喊着蒋小周让她到里屋去睡。 蒋小周怎么可能同意，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只穿着小裤和背心的她竟然冒出了丝丝薄汗。 要知道蒋益一个大男人自己盖的被子，可没有里屋母女俩盖的被子那么厚。 周瑛见蒋小周毫无动静，仿佛认命了似的转身往里屋走去。 片刻后，蒋小周察觉到里屋的灯光暗了下来。 这个时候满脸水珠的蒋益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着脸颊，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大茶缸。 茶缸外部的漆面有着明显到破损，而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但蒋益依旧拿起喝了一大半。 放下茶缸后，蒋益拎起暖壶往茶缸里重新蓄满了热水。 在原本茶汤的中和下，这一缸茶水的颜色只是略微变淡了些。 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后，蒋益熄灭了客厅的灯。 他摸黑朝里屋走去，而里屋的门依旧不曾关闭。 没多久后，这间三十多平的房子里终于重拾安静。 闭上双眼感受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睡意渐渐的重新涌上蒋小周。 不知过去多久，蒋小周突然感觉到她像是从空中坠落一样猛的惊醒。 然而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个半人高的平板电脑外，别无他物。 蒋小周像是没有意识到丝毫的不对劲，只见依旧是孩童模样的她向平板电脑的方向靠近。 走过去的？不是…… 飘过去的？也不是…… 跳过去的？更不可能是…… 一片虚无中，女孩仿佛可以无视空间距离，就那么自然的出现在平板电脑前。 冷冽的神色和稚嫩的面庞完全不搭边。 不仅和今天白天的蒋小周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一样。 还和蒋小周失败的三十年人生里的任何一个时刻也都不一样。 女孩纤细的手指熟练的滑动着平板电脑的屏幕，没几下就点开了显示“电量”的页面。 瞬间巨大的红色惊叹号出现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关闭省电模式”的选项则灰化，无法有任何操作。 “果然还是如此……”女孩神色了然的呢喃了一句。 并没有继续待在“电量”页面，转而打开了“壁纸和样式”的页面。 随着“更换壁纸”的页面出现，女孩手指轻点“设备上的壁纸”。 看到清一色丑的几张壁纸图案后女孩面不改色，下手极为熟练的选中最素的一张，将其设为了主屏幕和锁定屏幕。 谁也没看到在漆黑的屋子里，蒋小周的校服变成了女孩选中图片的样式。 至于女孩儿此刻穿的小裤和背心，也变成了校服的模样。 万分巧合的是，这个图片的模样正是南门第三小学最新的校服款式。 是蒋小周说了好久，周瑛和蒋毅都不曾同意购买的款式。 女孩又接着打开“存储空间”。 快速的点了几个文件后，打开了一个名为《舒缓减压》的文件夹。 里面赫然是二百多首中英日等多国的歌曲歌单。 女孩儿熟练的切屏把“媒体音量”划到最小后，又切回道歌曲清单页面。 她划拉了一下随便点了其中的一个，名为《风中的蒲公英》的歌曲则缓缓开始了播放。 舒缓的钢琴音就这样在蒋小周的大脑里，以一种极低的音量一首接一首的响起。 渐渐的，睡梦中的蒋小周眉头舒展，小小的身躯亦不再紧绷。 而虚无中的女孩听着环绕四周的舒缓音乐，面上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转瞬即逝。 退出《舒缓解压》的文件后，在标题为《本地缓存》的文件里，一堆《正能量励志阳光积极》《磁场正能量红色歌曲》《满满正能量》《我知道你很累但请你一定要加油》等类似名字的文件夹赫然出现。 女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一直举着胳膊操作巨大的平板电脑着实不太舒服。 不过女孩儿没在歌单文件多停留，滑动着页面就来到了“影像”的页面。 按照时间重新排序了一下，女孩点开了名为《2003.04.13》的视频。 只见半人高的屏幕里，正在播放着蒋小周今天一整天里所经历事情的3d全景vr视频。 影像以蒋小周为中心，辐射了方圆100米的所有人事物。 若是蒋小周走在街道，她上空百米内都可以在影像里看到。 但若是蒋小周身处某个房间里，则视频便被四方的墙壁所限制，除非门本身是开启的。 女孩纤细的手指滑动着影像里的人物，不断的进行拖拽、旋转、拉近、推远的操作。 等到影像播放到蒋小周到姥姥家后，女孩稚嫩的面庞看起来愈加凝重。 她并不去看蒋小周崩溃的场景，也不去看蒋小周发癫的画面。 女孩把画面直接拖拽到老太太的身上，再一次看到了蒋小周背对着门被吓到前老人进来的场景。 女孩把镜头拉近放大了老太太的双眼，按下了暂停键。 冯秀娥的这个镜头女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到了。 每一次看她都无法理解这双浑浊的眼睛里，那抹复杂的神色究竟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因为小蒋小周频频发呆走神称呼少喊了一个字的原因吗？ 女孩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思索片刻后，女孩不再想这个眼神的含义，她继续播放着视频。 看着老两口再一次老生常谈的讨论信仰问题。 看着老太太又一次煮面之前，从橱柜的一个盒子里掏出了牛肉粒咀嚼着。 看着老两口在蒋小周吃完饭后对视的眼神，直到老两口回到右侧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几次的醒来，怎么都是从这里变得不同……”女孩低声呢喃着。 “是察觉到什么了吗？还是有什么开始介入了？” 第23章 蒋大周? 女孩快进起了视频。 看不到那个房间里老两口说了什么，蒋小周这边也没什么可看的。 直到周瑛回来拉着冯秀娥走向阳台的画面再次出现，女孩才把视频设置回了正常倍速。 虽然那母女俩把阳台的门关上了，但好在门是玻璃门，隔绝了大部分声音而已。 女孩吧把画面放大停在那扇门前。 透过玻璃只能看到二人在交流，但依旧无法听清楚说的究竟是什么。 本来是周瑛要先说什么，就见面向窗外的老太太手臂一挥打断了周瑛。 女孩看着画面里显示出来老人的背影她无法靠近无法旋转，不由的抿了下嘴唇。 周瑛侧着的身躯很显然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是不敢置信。 口型明显是说着“不可能”的话，然后周瑛就被老人的手臂一抓，也面向了窗外。 期间周瑛好几次试图侧身看向老人，都被老人的手拽着无法动弹。 女孩目睹着引入眼前的画面，陷入沉思。 这次的老太太为什么直接变成这样了？ 莫非这老太太知道了些什么？ 可不应该啊，如果老太太真的知道些什么，她不是应该来帮蒋小周吗？ 女孩看了眼依旧5%电量的平板电脑，伸出手揉了揉两侧太阳穴。 这一次的蒋小周从傍晚开始就变得精神异常混乱，是否和老太太的改变有关。 以前若干次的改变都是从蒋小周亲眼目睹她几个姨姨打周瑛。 或是看到周瑛和那个男人真的非常亲密的相处后。 或者是蒋小周试图重新利用那个网赌平台，赚一笔就收手却又一次陷了进去后。 这种明显刺激到蒋小周做出不同反应的场景后，相关的人事物才会根据不同的反应对蒋小周也做出不同的回应。 可眼下明显蒋小周还是只有第一世的记忆，整个人都陷入重活的混乱当中。 而那个冯秀娥却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 是重新开始太多次了吗？ 看来这次重开会变得更难了呢！ 女孩这么想着，就把视频关闭切到平板电脑的“网络连接”的页面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蒋小周明天醒来后，有这些舒缓的解压音乐她可以精神稳定一些，别再发癫了。 每次醒来女孩都要为了蒋小周的精神能稳定下来而煞费苦心，除了第一次时…… 女孩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蒋小周亲眼目睹了电量低至1%眼看就要关机的平板后，下意识的陷入巨大的开心。 结果不仅没回去，反而是平板电脑的电量变成了7%。 那也是女孩第一次见到平板电脑。 当时她并没有提前跑回家没有和父母吵架。 只是默默听着还没醒酒，因着周瑛提及工作问题愤怒咆哮的蒋益在摔打东西。 以及把蒋小周拉到里屋的周瑛反锁屋门后，无视男人咆哮自顾自不断的祈祷声。 第二天醒来后发现真的可能是重活，她本来还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结果去了学校交作业时发现她压根没有带全。 被班主任以没写完作业为由，当着全班人的面用教棍打了一顿手掌。 再后来发现人微言轻的她心中的死意一下复燃，整个人被一种极为负面的情绪环绕的时候，她陷入了一片虚无。 虚无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平板电脑。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第一世买回来的，那个她以为报废了的山寨平板电脑。 但平板电脑这种一眼看上去是金手指的产物还是让她狂喜。 结果刚注意到屏幕右上角闪烁着红色的1%的电量，电量就变成了绿色的7%。 当时她还不懂电量是怎么变高的，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因为自己激活了平板电脑，所以才恢复的电量。 好一通研究后发现了网络连接，可结果没有网络可以连接还好一阵失落。 直到不知道第几次重来的时候才明白，原来是…… 再后来以为有了平板电脑就能改变人生的她，发现并没有如她所愿时，情绪一度陷入低落电量又变低。 她这才清楚了原来自己情绪和平板电脑的电量有关。 虽然不知道电量变零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平板电脑像是她糟糕人生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又重新有了妄想试图可以改变，就变得不敢死了。 自然不敢去赌变平板电脑电量变零的后果。 女孩回想起来第一次重来时候只觉得庆幸。 看着“网络连接”的页面，她找到“添加网络”选项，输入了“蒋大周”三个字，然后选择了“网络隐藏”，又把“网络安全”设置成“仅自己可用”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可不敢让蒋小周这么早就用上平板。 那样没什么好的结果，经历这么多次的她深知这点。 虽然这一次的蒋小周看起来疯癫的很，但终究是开局就敢于做出反抗了。 她衷心的希望这一次的蒋小周给力点。 不知道是女孩操作这么久的平板电脑后累了，还是省电模式下的平板电脑不足以让女孩进行其他的操作。 只见硕大的平板电脑化为缕缕白烟像是从没出现过似的。 女孩儿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片虚无中瞬间空无一物。 昏暗的客厅里已经有了微弱的晨光，感觉到尿意的蒋小周猛然睁开双眼。 她是不是回来了？ 结果一抬头，蒋小周就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熟悉的，缺了一个角的石英钟。 在微弱的光线下，最短的那根针指向了正下方偏左一点的位置。 不用想了，还是待在这个时间节点的话她也认命了。 重活就重活吧，只要不来惹她蒋小周，她蒋小周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接着蒋小周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上完厕所出来站在过道上。蒋小周看了眼客厅墙壁上巨大的镜子。 镜子长约三米，宽约两米。 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房子太小了没办法，放一面这么大的镜子显得空间大一些。 但同时这面镜子也是夫妻俩平时最爱查看她学习状态的工具。 前面有提到过关于房间的光线。 只要里屋的光强于客厅的时候，里屋的人是看不清楚客厅人的动静。 而客厅的人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里屋的人在做什么。 除了因为隔断两个空间的是大量的玻璃外，客厅那面巨大的镜子贡献不少。 镜子离地面约有一米五左右，正好放着一个沙发床。 让即使坐在离里屋最远位置的人余光轻轻一扫，就能看到里屋的人的一举一动。 第24章 准备上学了 蒋小周看着里屋关闭的房间，心里觉得好笑起来。 平时她在就不关门，她不在的时候这门原来也是会关上的啊。 通过镜子看了眼她的脸，发现有些肿，略微发苦的笑了笑。 卫生间的灯蒋小周也没关就那么开着。 她并不打算把客厅的灯打开，那样太亮了或许会把里屋的人惊醒。 其实说来也奇怪，当蒋小周一个人独处一个空间，或者一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活动的时候，她更习惯不开灯让自己处于黑暗之中。 一旦她所处的空间里有第二个或者更多人活动的时候，蒋小周就恨不得空间里所有的灯光全部亮起。 为什么昨晚蒋小周会突然爆发提前跑掉，其实和孤身处于黑暗里并没有多少关系。 旁边光亮的房间里，那三个人进行的活动才是蒋小周跑掉的根源。 至于她昨晚那么说，不过是借口罢了。 家中的掌权者信仰神明时的举措，总不能是她害怕的理由吧。 蒋小周记得小时候有几次幼儿园放假，父母把她锁在房里就去上班了。 那时候傍晚落日的余晖下，她坐在里屋床上，看着客厅、卫生间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而玻璃上的反光，令年幼的蒋小周只能看到里屋的场景。 她丝毫不敢走到客厅。 随着天色完全黑下来，空荡荡的家里漆黑一片。 而父母仍未归来，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年幼的蒋小周紧张害怕。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害怕黑暗的蒋小周，竟然开始对周遭环境的光线感知变得怪异起来。 小学是几点开学来着？ 蒋小周边叠着单人床上的被子，边想着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惑蒋小周多长时间，里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蒋益走了出来。 胡子拉碴的男人出来后看到已经收拾好的床铺明显一愣。 低声问了句：“起这么早困不困？” 蒋小周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头一天还吵的那么凶的的人进行交流。 “睡不着了。” 男人没再吱声，径直去了卫生间开始放水，接着就开始洗漱。 蒋小周趁机走到了里屋，摸黑把自己的书包和校服都拿了出来。 换好衣服的蒋小周突然瞥到口袋里的一抹红。 掏出来一看，正是小学生必备物品，红领巾。 这玩意儿咋系？ 蒋小周下意识的想起后世在某音刷到的一个视频，操场上一排又一排的小学生把红领巾披在肩上。 她至今都记得当时评论区不少人说： 放在我们那个时候，随便一个人看见小孩这样系红领巾都要批评教育的。 而此刻蒋小周不由的开始羡慕那个视频里的小学生们。 真方便的系法啊，她这个现在要怎么系啊？ 尝试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的蒋小周有些丧气。 随便吧，摆烂了！ 把红领巾从衣领下穿过，打了个活结后，直接塞进了胸口里。 很好！完美！ 看着从卫生间洗漱好出来的蒋益，蒋小周思索了下说道：“你送我上学不？” 蒋益一愣，接着言简意赅的回了个：“行。”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时间来到了七点一刻。 蒋益对着已经收拾妥当的蒋小周说道：“收拾好了走吧。” 言罢，蒋益便率先出门。 蒋小周再次回头看了眼里屋。 周瑛已经起来了把窗帘拉开了，床上的被褥已经被叠放的整整齐齐。 她想了想还是冲里屋喊了声：“我上学去了。” 既然是重活，还是要想想怎么在这个家长久稳定的待下去。 和周瑛把关系搞僵对目前的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坐在蒋益的车后座上，蒋小周心情还颇为放松。 想着就小学生的东西她还不得门门考满分吗？ 等她期末时候拿个300的满分回来，想必会少很多麻烦。 骑到早餐店门口，蒋益让蒋小周在车上坐着。 他则去买了两个饼子回来。 一个是夹蛋夹咸菜的，一个是只夹了咸菜的。 蒋益把有蛋的饼子递给蒋小周，让她放包里装好，别等她吃的时候饼子变凉了。 蒋小周这个时候哪有什么昨日疯癫的模样，一脸乖巧的蒋益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但今天的蒋益对着蒋小周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把蒋小周送到小学门口后只说了声：“好好学习，爸走了。”便直接骑上自行车远去。 看着学校空荡荡的没几个小鬼头的门口。 老式的围栏，老式的大门，唯有中间的烫金大字写着“南门第三小学”。 蒋小周思索着作业本上的班级，向教学楼处走去，她打算挨个找找看。 毕竟这个学校在她上初中后没多久就拆了，里面的学生和老师与相隔不远的第二小学合并了。 然后又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变成了拥有一幢幢高楼的新兴小区。 蒋小周就这么背着书包，进了离她最近的教学楼，从一楼一层层开始看门上的标。 终于在刚上三楼的时候看到了标有《三年级一班》的班级，立马开心了起来。 前面就是自己班了，结果走到门口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下来。 门口不仅空无一人，而且还上着锁。 对吼，蒋小周想起来了。 那时候每个班里都是这种锁头锁起来的，钥匙则由当日的值日生保管。 如果这个值日生好巧不去睡过头了没及时来开门，那门口就会围着一群学生谁也进不去。 除非班主任老师提前来学校。 叹了口气，蒋小周取下书包，背靠着墙壁缓缓蹲下。 从包里掏出温热的饼子，蒋小周就这么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昨天中午蒋小周就没吃多少，晚上又只吃了一个饼子，还被周瑛看见不高兴。 而且又演又闹的很耗费体力的。 现在的蒋小周是真饿了。 这个时候的饼子一点都不贵，夹蛋夹咸菜才八毛钱。 一点也不像后来，夹蛋夹咸菜的饼子要两块五。 不过就算是两块五也不贵，毕竟都过去二十年了。 蒋小周觉得现在饼子和后来饼子的味道大差不差，心想老字号不愧是老字号。 吃到一半，隔壁班级已经有值日生来了把门打开进去了。 没有手表看不到时间的蒋小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索性站了起来。 边沿着楼道走边吃着饼子，突然还发现了个补作业的学生，不由得觉得满好笑的。 看到通往四楼的楼梯，蒋小周犹豫了下就走了上去。 刚一上去，就发现四楼的校长室、主任办公室。 下意识的心里一虚，蒋小周赶紧从四楼走了下来。 第25章 周一 才一下来，蒋小周就看到了远处自己班门口也站了个小豆丁。 嘶，她认不出来是谁啊。 脚步一顿，蒋小周挪动着小短腿慢慢靠近。 要不她先上个厕所去。 可这一路她也没看见楼里有卫生间啊。 猛的停下身子，蒋小周想起来了，这个时候的教学楼哪有什么卫生间…… 卫生间在操场另一边，没记错的话还是个旱厕。 算了，反正也没事干，吃过去正好先放个水吧。 蒋小周直接往楼下走去，看到了教学楼另一侧的操场。 说是操场，其实也不然，只不过是一大片沙土混合的空地，就像她家楼下现在那样。 蒋小周记得她小时候上体育课的时候，只要一跑步就一顿沙土飞扬的场景。 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蒋小周来到厕所前方，远远的就闻到了旱厕传来难闻的味道。 蒋小周屏住呼吸冲了进去，快速解决完提起裤子就是往外冲。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许久未曾见过旱厕的她着实受不住。 好在现在的天气还不热，不然蒋小周根本不敢想象夏天这个厕所该有多恐怖。 蒋小周重新走回三楼来到自己班里，见已经开门了就走进去。 教室一前一后各有一个黑板。 是那种老式的，有些地方还能看到黑色板面后的黄褐色木材的黑板。 木质的讲台上放了一盒白色粉笔，一盒彩色粉笔，还有一个表面白乎乎的黑板擦。 几乎所有的椅子正放在桌子上，四个已经来的小豆丁正在扫地。 整个教室看起来干净又空旷，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若有若现。 蒋小周看了两眼，径直朝第一排靠窗位置走去，取下椅子，坐了下来。 反正她记忆中因为身高问题从小学到初中前期，她一直以来坐的都是第一排。 现在无非是不知道第一排的那个位置，随便坐下别人来提醒，再改就是了。 她可没打算跟这群小屁孩相处多好。 果不其然，一个从水房洗好拖把的小豆丁一进教室，就看到蒋小周坐在那个位置。 直接说道：“蒋小周，上周五我们倒过座位了，你该坐靠墙这儿了。” “哦～对！”蒋小周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拎起书包走到了靠墙的桌子前。 教室的书桌按照二-四-二的布置来排。 一列约五到六个座位，一间教室约坐有六十个人左右。 看着面前的书桌，直接把书包塞了进去靠过道的桌肚里。 这点她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她一直以来靠左侧的位置坐的。 没过多久，教室里的小豆丁们开始多了起来。 从桌子上把椅子取下来的也越来越多，蒋小周也借此机会打量着众人。 蒋小周还没等到同桌的出现，倒是把一个小姑娘等来了。 小姑娘站在她的书桌面前，老气横秋的问她收着数学和语文的作业。 蒋小周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印象，虽然不是什么好印象，不过也没有为难对方。 她直接问：“有啥作业来着，忘了。” 小姑娘推了推戴着的眼镜，闻言没好气的回：“没做就没做，还忘了。” 说完也没再搭理蒋小周，朝着蒋小周身后的小豆丁们走去继续收着作业。 被小姑娘一怼，蒋小周也没生气。 直接走到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小男孩身前，开口问道：“作业有啥来着？我忘了。” “你又没写？”男孩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作业本，有数学的有语文的。 蒋小周道了声谢，拿过小男孩儿的作业本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瞥了眼作业本上姓名的一栏，写着：艾博文。 又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作业本打开，开始对比起来艾博文的作业本。 看了几页发现没什么不同，蒋小周也就放下心来。 蒋小周跟艾博文打了声招呼，直接把两个人的作业放一起都交给了那个拽拽的小姑娘。 清晨的小插曲并没带来更多的不同，蒋小周也没再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情。 听着老师反反复复讲述课本上的内容，蒋小周是真心的有些烦躁了。 看了眼同桌，是个有些胖乎乎的小男孩，记得应该是叫张健吧。 蒋小周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多的。 毕竟她记得有次去这个同桌家里看漫画，不小心回家晚了，被等在楼下的蒋益一脚踹在肚子上，疼了许久。 蒋小周索性也不再管老师在台上讲什么，她掏出昨天那本对未来规划的本子，在上面继续写写画画。 这一弄就弄到了课间操时间。 蒋小周看着周围的萝卜头们都纷纷起身往楼下走，打闹声，叽叽喳喳的十分吵。 不由头大的想，难道真的要跟这些小鬼头们一起共同学习？ 就不能让她略过这些吗？ 像是这么想着，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往下走。 也因为各种记忆的模糊，蒋小周往下走的时候，对走到她跟前的几个女生并没有太热情。 这也导致几个女生看到蒋小周这副模样直接没再搭理她，从一边走掉了。 周一必有的升旗仪式开始了，个头原因站在第一排的蒋小周欲哭无泪。 她还是得把长高这件事放在心上，改变不了别人还不能改变她自己了？ 讲台上的校领导不断的强调，即使非典过去了也不要掉以轻心。 蒋小周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街上的人看着那么清冷。 结果还没等她多想，班主任刘爱芳站在她面前。 亲自掏出了她塞进校服内的红领巾。 当时对方那震惊的目光令她羞耻度直接拉满。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蒋小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应该回自己家还是姥姥家？ 完了没人跟她说，她也忘了问。 这会儿饥肠辘辘的蒋小周思索了下就决定去姥姥家。 毕竟没什么特殊情况，她应该去的是姥姥家不是吗？ 从桌兜里拿出空了的水杯，蒋小周慢慢腾腾的往姥姥家的方向走去。 她是真的不想吃那个糊糊面条了。 可身上完全没有一分零花钱。 她记得平时蒋益还会给自己一块两块的，可现在，估计不用想了。 走着走着蒋小周就看到了有几个饮料瓶扔在地上，她一个激灵赶紧的捡了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矿泉水瓶大小的瓶子一个一毛钱，那种中等的瓶子五毛钱，一个油桶一块钱。 如果她捡回来藏好，到时候碰到收废品的她卖掉是不是也能攒出一点钱？ 至于代写作业什么的她就不考虑了。 她觉得自己能把自己的作业写完就不错了，她是绝不可能再帮其他人写作业的。 第26章 对话 一上午蒋小周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同桌好几次都好奇凑过来问她在写什么。 蒋小周只好侧过身子挡着作业本，也不告诉对方，只说是秘密。 好在蒋小周写的是是连笔字，写的快了，小孩子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懂。 经过一上午，蒋小周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些许平和了。 小屁孩也有小屁孩的交友圈，没人乐意乐意热脸贴人冷屁股。 本来就见蒋小周下课不来和她们说话一直写东西不开心了，过来问还保密不给她们看。 几个小女孩不开心了，就叽叽喳喳的背后蛐蛐着蒋小周。 不过蒋小周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这些小豆丁挺好玩的。 她宁愿面对有话直接问的小豆丁，不爽了也直接蛐蛐她的小豆丁。 也不愿意面对复杂的成年人，更不愿意面对一个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将死之人。 但人性的复杂之处就在于，哪怕是和对方感情再差，只要有了“家人”的名头，一切都变了说法，令人难以逃离。 磨磨蹭蹭的蒋小周终于是走到了姥姥家门前。 看着眼前银白色的铁皮门，叹了口气伸手敲起了门。 片刻后，门打开的一瞬间，蒋小周扬起脸上的微笑。 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冲着老太太打招呼。 “姥姥我放学啦！” “姥姥想我了没？” 只见手上还拿着大漏勺的冯秀娥瞥了她一眼，也没搭理蒋小周，就这么迈着小步回到了厨房。 只敢在背后撇了撇嘴的蒋小周也不在意，这回再来姥姥家她也自如了些。 “姥爷！”蒋小周四处打量着，试图找到老爷子周和平的踪迹。 “瑛瑛来了啊！”老爷子的声音从东屋传了出来。 “是我啊，姥爷。” 闻言蒋小周没在意，不过就算后来老爷子已经谁都不认识了，但她也不能真的应下“瑛瑛”这个称呼。 “我是周周，姥爷！” 蒋小周纠正完称呼，又问道：“姥爷今天咋样了？” 还没等到周和平有什么回复，厨房处冯秀娥的声音响起：“蒋小周过来。” 感觉到老太太的声音不对劲，蒋小周倒也没多停留在东吴，直接出去往厨房走去。 “咋了姥姥？” “你昨天怎么回事？”冯秀娥一脸严肃的看着蒋小周。 “昨天太黑了我一个人呆屋里害怕！” 见冯秀娥依旧一脸严肃丝毫心软都没有，蒋小周低着头思索着。 “我知道我不应该自己一个人跑回家让你们担心。” “可是我也不过是小孩子，我想回自己家有错吗？” “这里是姥姥的家，不是我的家。” 蒋小周明显感觉到老人好像愣住了。 她背在身后的手钻进了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又狠狠的掐了一把。 痛的直泛泪花后，蒋小周抬起了头看向老太太。 “姥姥，我在学校里同学们都笑话我！” 可能笑话过但蒋小周记不清楚了。 “她们说我总是一身药味难闻死了。” 这个蒋小周倒是记得小学时候并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她们邀我一起去小卖部见我都不买零食，她们就说我是穷鬼！” 这个倒是真没人说过，毕竟蒋益手头有钱了会给她一点。 “所以在姥姥家里，不仅要妈妈经常过来帮忙，连我都要来帮忙。” 您老可不止周瑛一个女儿，还有三个活着的条件比她家好多了的女儿。 “我不懂，我只是我感觉我自己的家都没人去帮！” 您这个当长辈的不肯帮就算了，还一直背后给人说蒋益的不好，那她蒋小周的家不散谁家散。 “哪怕我不坐在姥姥家里发呆，提前回我自己的家里，都能做点什么帮帮家里。” 她蒋小周的家只有一个周瑛，您老要还是可着我们一家薅，别怪她这个小孩给您上眼药。 说着蒋小周还朝客厅方向指了指。 冯秀娥顺着手指的方向向外望去。 只见两个塑料瓶子在铁皮门前的红色地毯上放着。 冯秀娥的面色缓和下来，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了几个字：“你还小。” 说完话冯秀娥转过身没再继续说什么，只让蒋小周拿碗来盛面。 蒋小周也没再多说，有些话说的不能太满，点到为止就好了。 她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话这个精明的老人还能听不懂？ 也就小孩子才会听话只听表面。 经历过打仗、文革等等一系列的战乱活下来的人，蒋小周从不觉得对方能把话想那么简单。 即使是她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的。 “小孩子不会说谎” 是所有自信强于小孩的人，对小孩的刻板印象。 可是不巧，她蒋小周从小就善于说谎。 看着眼前的汤面，蒋小周强忍着反胃小口小口吸溜着。 冯秀娥发现蒋小周又一次吃的这么慢，直接问道：“不好吃？” 如果是小时候的蒋小周，她会因为害怕大人脸色不好而回答“没有”。 但是现在的蒋小周巴不得赶紧有人问出这个话。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回，反而是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筷子。 “姥姥觉得好吃就行～” “我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如果能做得了主，就不是吃面了。” 说完，蒋小周又拿起筷子，在一堆面糊糊里挑着烂菜叶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冯秀娥看着蒋小周这副样子刚想开口说几句。 脑海中就回想起了小孩眼含泪花说“这里是姥姥的家，不是我的家”的这句话。 老太太终究是没再吱声。 蒋小周也不在意，如果有些事情是她一小屁孩一句话就能改变的，早就改变了。 慢吞吞的将一碗面吃完，蒋小周自觉。 将桌子上其余空了的碗筷拿起来，走到厨房水池边。 看着已经被开水涮的干干净净的碗，蒋小周就觉得好笑，总觉得这碗没什么洗的必要。 不过蒋小周还是拧开水龙头，拿起一块布清洗了起来。 至于那老两口吃完去东屋休息去了。 站在厨房里的蒋小周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这回东屋的房门没有关上。 把碗收好，蒋小周发现了锅里还有剩余的面糊糊，不会吧，周瑛中午要回来？ 刚想着，“咔嚓”铁皮门开启的声音传来。 只见周瑛单肩背着她那手工包包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27章 心事 周瑛往厨房扫了一眼，看到了蒋小周正在收拾厨房，径直走到藤椅前把肩上的背包放了下来。 门口地垫上放着的两个塑料瓶赫然出现在周瑛的眼里。 由于玻璃反光的缘故，蒋小周并不能看清周瑛在客厅里的神色 “吃了没？”蒋小周随口问了句：“没吃给你盛面？” 周瑛并没有理会蒋小周的问话。 蒋小周立刻了然，接下来的几天如果她不为昨天的事情给周瑛好好低头道歉，恐怕她不会主动搭理自己的。 索性蒋小周也不再理会周瑛。 听不到回应，她就睡午觉去。 她总觉得后来她个子矮和睡眠不足有关系。 从厨房里出来，蒋小周径直往西屋走去。 路过周瑛的时候蒋小周用余光瞥了一眼。 周瑛就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浑身上下透露着”老娘不好惹“的气势。 也不知道是和单位有关系，还是看到蒋小周就变了脸色。 蒋小周脱了鞋，躺在了单人床里侧靠墙的位置。 终究是还在长身体中就是容易犯困。 屋外的周瑛许是没料到蒋小周问了一句就没再问。 等到蒋小周回西屋后，周瑛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想到还在娘家，这个睡午觉的点也不好打扰到老人，周瑛起身自己盛面去了。 面已经坨的有点厉害了，周瑛也没管直接盛好。 从坛子里捞了点咸菜切好，就着碎咸菜就这么吃完了。 把锅碗洗好，等到周瑛进到西屋的时候，蒋小周睡的正香。 周瑛盯着睡着的蒋小周，和她相仿的面容上此刻看起来倒是可爱极了。 可小姑娘面上还未褪去的红肿，仿佛提醒着周瑛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有结束。 一想到昨天女儿的怪异，周瑛就愈发觉得肯定是恶灵搞的鬼。 今天女儿能这么乖，不愧昨晚她祈祷了一夜。 但还是要给女儿一个教训的，那么轻易就被恶灵钻了空子怎么行。 盯了会儿，给蒋小周掖了掖被子，周瑛也脱鞋上床躺在了蒋小周身侧。 蒋小周是被热醒的。 还供着暖气的屋子里，她躺下的时候既没脱掉秋衣，也没脱掉秋裤。 这大中午的被子盖的这么严实她是真的受不了。 察觉到身后躺着的人，蒋小周扭头一看果然是周瑛。 她不敢动作太大，缓慢的翻着身生怕惊醒周瑛。 终于将被子掀开，蒋小周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接着支起身来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才一点一刻，蒋小周心里叹了口气。 再一次躺下后，蒋小周重新转身面向墙壁，看着墙上细小的黄白色划痕发呆。 划痕应该是她用指甲划出来的。 小时候她实在闲的没事干，就拿指甲在墙壁上划，在书上划，划出一道道印子来。 后来随着长大，她的身上也出现了各式各样划痕，并不深。 只不过蒋小周不是疤痕体，这些划痕往往很快就能消失。 也是那时候开始，蒋小周突然不喜欢穿黑色以外的衣服，不喜欢穿会露出身体任何部位的衣服。 就这样胡乱想着事情，蒋小周的意识开始逐渐陷入虚无。 结果就听到周瑛不带感情的一句：“起床上学了。” 直接吓的蒋小周在床上打了个激灵。 这种感觉不亚于回家没带钥匙想办法开门的时候，被人误以为是小偷，上来就喊在干什么的场景。 意识瞬间回笼，蒋小周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了眼旁边还躺着的周瑛，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一点四十五了。 蒋小周从周瑛的身上跨过，下了床穿好裤子、鞋子，往客厅走去。 没关门的东屋还是静悄悄的，西屋的周瑛说完那句话后再也没出声。 整个屋子安静的让蒋小周差点以为刚才的声音，是她自己出现幻觉了。 看了眼依旧放在门口地垫上的塑料水瓶，蒋小周捡起来拿到厨房用水清洗着。 接着又把水壶里灌满了热水，蒋小周这才拎着水壶和那两个瓶子准备出门。 出门前摸了摸兜里，很好，没有家门钥匙，看来下午放学后还要回姥姥这里。 如果今晚能回自己家里，说什么也要和那俩人商量下，以后放学直接回自己家的事。 许是午觉并没有睡好，蒋小周觉得自己没精神极了。 一路上她昏昏沉沉的，等到了班里坐下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是怎么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下午的课是美术课，没意思极了。 美术老师郭美丽直接让大家自习，然后人往讲台旁的椅子上一坐，不再管班上的众人。 蒋小周直接趴在桌子上，准备开睡。 也不知道是蒋小周上午的态度惹小豆丁们不开心记到现在，还是被她这副倒头就睡的架势吓到了。 总之没人叫她，等蒋小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讲台上站着的老师已经是班主任了。 班主任刘爱芳是教语文和思想品德的，有点年纪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小学和二小合并后没多久她就退休了。 虽然对方平时看着面向是个挺慈祥的女人，可一旦班里哪个皮猴子惹到她了，直接拿出教棍开始打掌心，更有甚者直接被打了屁股和大腿。 因此蒋小周下意识还挺怵这位老教师的，谁让她也挨过打呢？ 只听班主任在讲台上说要收班费，每人五块钱，让大家明天交上来。 蒋小周虽然早就忘记这个班费用来做什么的，但还是下意识的算了笔账，班上58个人，一人五块，那就是290块，要干什么用的了290？ 这个时候的普通工人一个月才四百块，这么一个普通小学的班里首次班费就要将近三百块，着实有些离谱了。 不过蒋小周并不打算做出头鸟，只是暗自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时间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候，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各司其职，蒋小周默默的把椅子放到了桌子上。 作业并不多，语文是抄生字背古诗家长签字，数学是把老师留在黑板上的题抄下来然后做完。 蒋小周背上书包往楼下走，依旧没有和班里的小豆丁们有多余的交流。 操场上成堆儿的小男孩们正嘻嘻哈哈的打闹，小卖部门前也聚了一堆小豆丁们。 校门口卖彩色小鸡的引起了蒋小周的注意。 不过她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这种以前她爱不释手的小家伙，现在她只会觉得吵。 旁边还有卖水宝宝的，一个红色大水桶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水宝宝。 摊主还在忽悠着围在跟前的小豆丁们，买回去水宝宝们不仅会长大，还会生新的水宝宝。 除了这些商贩，还有接孩子放学回家的家长们也三三两两的站着，校门口一时间热闹异常。 也有的小豆丁们是各自扎堆儿往家走没有大人陪同，也有的脖子上挂着钥匙一个人往家走。 蒋小周看着向左回自己家，向右回老周家的两个方向，陷入了沉思。 第28章 未能完成的故事 思索了片刻，蒋小周就向右一转身，朝着老周家的方向走去。 这次的路上蒋小周没有耽搁太久，她很快就到了老周家门前。 在路上她顺便又捡了三个瓶子。 恰好在她快走到老周家小区的时候，遇到了收废品的人正骑着三轮车吆喝着。 蒋小周就这么收获了五毛的纸币，虽然不多但也让蒋小周心情好了很多。 等敲开门，蒋小周也没多说什么。 瞧着周和平不在，就开问冯秀萍：“姥爷呢？” “外边儿。” “我想找姥爷去！” 蒋心里有个想法，得趁周和平还没去养老院前赶紧执行。 “作业写完再出去！” 冯秀萍面上一副严厉不容置疑的神色。 “学校里就写完了！” 下午活动课的时候老师们就布置好了作业，她一看不难赶紧把需要动笔的写完了。 “哦，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蒋小周手里拿起一本新的空白的信纸。 信纸正上方印着红色的“河东市第三中药制药厂”的字样，正是周瑛上班的地方。 类似的信纸、草稿本等用品在蒋小周的家里和老周家这里多的是，都是蒋益和周瑛从单位里带回来的。 只不过蒋益带回来的信纸本上面印着的是“河东市第一印刷厂”的红色字体。 蒋小周又从笔袋里拿出一根自动铅笔，揣进兜里就出了门。 从单元门里走出来，蒋小周就发现了从远处靠近的姥爷。 对方依旧一手拎着屁垫，一手拄着拐杖走的并不快。 蒋小周小跑的靠近老爷子，还未靠近就甜甜的喊着：“姥爷！” 老爷子这回倒是没有喊错人，嘴里应的是周周。 蒋小周下意识的帮老爷子拎着坐垫后，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她手里东西拿的太多了。 不过也没管，就直接跟周和平讲话。 “姥爷！我想听你讲讲过去打仗时候的事情！” 现成的老红军啊，这是多么好的素材。 趁着姥爷记忆还未完全到不认人的地步，可得赶紧了。 老爷子听闻蒋小周问他打仗的事情突然就豪气万丈，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待一老一小两人走到楼前空地上的一排台阶上待时候，周和平用拐杖示意蒋小周把屁垫放下。 然后就在蒋小周放好屁垫后，周和平撑着拐杖坐在了屁垫上。 此时应该是五点半不到，阳光洒在一大片空地上，照的整个人暖洋洋的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路边栽种的杨树此刻还只是长出了碧绿的嫩芽，与褐色枝干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 风并不是很大，但微微吹过的时候，蒋小周还能感受到脸被吹的有些疼。 “你是不知道那场仗最后活下来就我一个人啊！” 老爷子兴致勃勃的给蒋小周讲述着过往事迹。 言语间有些颠三倒四，但也不妨碍蒋小周用笔记录下来。 蒋小周记得以前姥爷没少拉着她给她看各式各样的勋章，面上骄傲的神色多年后的蒋小周依稀还能记起。 此刻重新看到老爷子神采飞扬的神情，蒋小周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 讲了没多久，就见周和平不说了，撑着拐杖直接站起身来。 也不搭理蒋小周，自顾自的往家里走去。 而屁垫周和平也没忘记，顺手一拎直接拿起来了。 蒋小周手忙脚乱的把老爷子最后说的几句话完整的记录下来，这才赶忙起身上前去追老爷子。 “瑛瑛要放学了！”蒋小周只听到姥爷嘴里咕哝着：“我要去接瑛瑛放学！” 也不让蒋小周给他拿屁垫，整个人看起来走的倒是比刚才快了些。 也罢，能讲多少就讲多少吧。 追老爷子的时候，蒋小周不忘把信纸本卷起来和笔一起塞进了裤兜。 这才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屁垫，见周和平松了手，她直接从老爷子手里拽了出来，帮对方拎着。 其实屁垫也不重，里面是海绵垫，外面用一块蓝白方格的布包起来。 一来坐着不凉屁股，二来不脏裤子，是老爷子每次出门必备的东西。 蒋小周对老爷子周和平的印象其实并不多。 除了老是陪对方待医院，就是对方记性变差总喊错她的名字。 再就是对方早年上过战场，其他的由于老爷子平时说话不利索，蒋小周实在记不起来更多关于周和平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这时候周和平的记性已经退化到这个程度了。 家里人究竟是怎么放心让老爷子一个人出门遛弯的？ 这可是已经九十多岁的老年痴呆的老人啊。 但一想到她对于周日以前的事情回忆起来的并不多，蒋小周也没再多想。 万一只是养老院待久了回来小住几天也说不准。 等到一老一小两人进了门，蒋小周朝东屋看了眼，发现冯秀娥正戴上老花镜在写东西。 周和平走进了东屋，颤颤巍巍的脱着外套，拐杖靠在衣柜上。 然后蒋小周见老两口也不说话，她就凑到冯秀娥跟前看她在写什么。 老太太的字说不上多好看，但整个人的态度极为端正。 此刻正一笔一画的抄着经书，是她信仰神明的经义。 蒋小周见老太太认真的样子也不搭理自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其实想问问冯秀娥你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字吗？ 因为她后来听周瑛说过，老太太本来是不识字的。 只是有一天突然就识字了，但却是只认得经义上的字。 眼下重新看到这一幕，蒋小周其实还挺好奇的。 不过她也没打扰冯秀娥，又看了眼周和平已经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的。 蒋小周自觉的从东屋里出来，掏出信纸本去了西屋。 才写了堪堪一页纸都不到，蒋小周本来是想着根据老爷子的自述，把他的故事整理出来，将来说不定有大用。 可是老爷子颠三倒四的描述，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上一秒还在说吃树皮下一秒就跳到了眼睛瞎了一只，然后就说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再下一秒说他腿不行了。 虽然能明白大致的意思，但蒋小周想听的是细节，而不是大纲。 已经浪费了两天时间，蒋小周发现空有一堆谋划，事情的推进却毫无头绪，压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算了，今晚回到自己家后，一定要把自家的钥匙拿到手。 无论如何这一点点的自由时间一定要争取到。 不然放学就要回姥姥家的话，只要自己有点不对劲，立刻会被察觉。 趁管控还未彻底形成前，她得做点什么。 不然等以后她想利用放学后考察下周围干点什么，就根本没机会了。 想到此，蒋小周又走到了东屋冯秀娥身边。 第29章 控制不住 “姥姥，明天开始我想放学后回自己家行吗？”蒋小周也没再管冯秀娥还在抄书，直接开口问道。 “不行。”老人太太手中的笔停住了。 “为什么？”其实蒋小周大概是知道为什么的。 “放学后回你家里没人管你，不放心。”老太太手中的笔又开始动了起来。 “那姥姥你有五块没？”蒋小周低着头的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 冯秀娥这回索性放下笔，转头居高临下的盯着站在身侧的蒋小周。 小孩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老太太眼里的神色也被镜片隔绝，旁边坐着的周和平充耳不闻像是座雕塑一动不动。 “你要干什么？”片刻后，冯秀娥提问。 “明天要交班费，每人五块。”蒋小周轻声说道。 以前她从来不敢问姥姥要钱、要零食，现在她可没那么傻了。 等不到冯秀娥的回应，蒋小周想知道对方咋回事，抬起头看了眼老太太。 抬头的一瞬，蒋小周的目光就和冯秀娥审视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刹那间，蒋小周觉得浑身一凝，她该怎么形容对方此刻的神情呢。 那双浑浊的眼睛隔绝在反光镜片后，露出了怀疑？诧异？心疼？ 还有什么蒋小周也说不出来，总之那目光复杂至极，也看不真切。 下意识的闪躲开冯秀娥的注视，蒋小周问道：“不可以给我吗？” “问你妈要。”见状冯秀娥扭过头，准备继续手中的动作。 “这就是神明要你做的事情吗？”稳了稳心神，蒋小周鼓足劲继续问道。 “什么？”冯秀娥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面向蒋小周。 “姥姥不给我交班费也是神明要你做的事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蒋小周直视冯秀娥重复问了一遍。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便不问姥姥你要这五块了。”言毕蒋小周扭头不再直视冯秀娥的目光。 “谁教你说的这话？”冯秀娥的话响了起来。 “哈？”蒋小周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有些错愕的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跟姥姥说的？”冯秀娥再一次问着。 蒋小周心底嗤笑一声，直接开口反问：“为什么这话有人教我才能问？” “难道我每说一句话都必须要有人教过才能说？” “还是姥姥你怀疑谁背后教过我了？” “既然对我没信任又何必要我留在你家？” 蒋小周一句接一句的反问着老太太。 “我只是想问姥姥要五块钱教班费而已。” “姥姥既然不愿意，我就好奇是不是神明让你这么做的。” “姥姥的做法挺让人伤心的。” 说完也没等冯秀娥有何的反应，她径直走出了东屋去向厨房。 拿起放在桌面的大茶缸，掀开盖子，蒋小周“咕咚咕咚”的把里面放凉的凉白开喝完。 如果她可以像上辈子看的重生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就好了，重来一回直接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缓缓闭上双眼，蒋小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本来她就带着极深的成见、偏激的性子重活的。 其实这两天的事情，她深知很多事情无关对错只是立场问题，但她就是控制不住代入之前的记忆。 放下水杯，蒋小周用力深呼吸着。 明明是她想先去试探下姥姥，而结果也如她所料。 怎么在得知老人口中的答案时候，还是那么不舒服呢？ 长大后才能分得清的事实，现在倒是一下被五块钱展现的淋漓尽致。 想到此，蒋小周觉得自己开始想念她的奶奶了。 等到这周的周末，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去奶奶家看看她。 蒋小周没再去看东屋有什么动静，径直去了西屋。 整个房间里一时间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滴答的响。 天色开始渐渐的暗了下来，蒋小周再次站在了东屋外面。 看到了老太太就着窗外的亮光还在抄书，老爷子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姥姥我先回家了。”蒋小周就这么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这次她没有不等老人说话就离开，而是静静的等待。 周和平倒是先说话了：“瑛瑛啊，你路上注意安全。” 蒋小周对老爷子依旧还是敬重的。 许是对方曾经的身份，许是对对方没什么感情，许是对方现在糊涂的大脑让人无法计较。 “我知道了姥爷。”说完蒋小周又回到西屋背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 老太太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蒋小周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冲东屋方向喊了句：“姥，我走了，拜拜。” 等到蒋小周重新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果然家里没人在。 闻着楼道内传来的恶臭味，蒋小周转身下楼往车棚门卫室走去。 “叔叔，我是蒋益的闺女，放学了家里没人。”蒋小周站在门卫室前，和车棚管理员说着：“我可以在这里待着等他回来吗？” “可以可以，快进来坐！”管理员正在和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一起打着麻将，听到蒋小周的话立刻让她进来坐着。 蒋小周抬头快速看了眼门卫室，大约七八平的房间里摆了一张方桌，几把折叠板凳，一张不大的炕以及一个火炉子。 桌子上摆着麻将和烟灰缸，此时桌前坐着两男一女。 三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搓着麻将还一边聊着天，而管理员正是从麻将桌前起身招呼蒋小周进去的。 炕上靠近桌子的位置坐着个女人，蒋小周感觉有些面熟。 此刻正在跟离的最近、还在打麻将中的男人聊着什么。 火炉前有个女人站着，弯着腰翻动着火炉上片好了的馒头片。 但蒋小周闻到了红薯香甜的味道，想必是火炉里还烤着红薯。 见蒋小周进来，几个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七号楼老蒋家的孩子。”管理员关上了房门随口跟屋内众人解释了下。 “老蒋家？那不是昨天那个？”听闻炕上的女人明显有些激动。 蒋小周认出来了，正是昨晚她和周瑛吵架时候出现的碎嘴子之一。 眼下隔了几个人坐在炕上，倒是没有立刻认出来。 听到女人的声音，几个本来已经把目光转回麻将桌上的人，又重新把目光转移到了蒋小周的身上。 第30章 车棚 “是的奶奶，不知道您是？”蒋小周一脸乖巧的站在乌烟瘴气的门卫室里，坦然的面对众人的打量。 “咳，我是你们前面那栋楼的。”碎嘴子女人没想到蒋小周还会反问，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不过紧接碎嘴子的好奇心就上来了，毕竟昨晚小孩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她们这一众老姐妹们讨论挺久。 “你叫啥啊？” “我叫蒋小周，奶奶叫我周周就好了。” “行啊周周！” “你昨天晚上跟你妈那是咋回事儿啊？” “没事儿奶奶，我就是……”刚开了个口，蒋小周就顿住准备酝酿情绪，这么好的机会她可得把握住。 “哎别哭啊，别哭！”炕上的碎嘴子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好奇问下而已，怎么小孩就这样了。 碎嘴子赶紧着急忙慌的穿鞋准备下炕。 这回蒋小周没有掐自己，因为现在她的前后左右都有人在看着她，无论她做什么小动作都很容易被发现。 于是蒋小周索性低着头带着哭腔开始讲述。 “我就是……想呆在自己家…” “我不想……待我姥姥家了……” “姥姥家……” 蒋小周哽咽的没再继续，而眼泪此时也还真的被她酝酿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碎嘴子：“奶奶…没事…” 坐在桌前的几个人也没再继续手中的动作，纷纷开口安慰的安慰，询问的询问。 火炉子前的女人手上还在翻动着馒头片，人却是看着蒋小周身后的管理员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并没有说话。 碎嘴子一看小孩还真的哭了，想到昨晚这小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周瑛道歉都…… 下意识的，碎嘴子就认为小孩是被周瑛的娘家人说啥难听话来。 碎嘴子生怕小孩哭了最后蒋益怨到她身上，伸出手就把蒋小周好容易酝酿出来的泪珠擦掉了。 结果让蒋小周心里破大防，她酝酿这点眼泪容易么她。 她可是看到了，刚才这老太婆从床上下来提鞋用的手正是现在给她擦眼泪的手！ “不哭不哭啊，奶奶不问了。” 碎嘴子目光一扫，就看到了火炉子上的馒头片。 “周周吃了没啊？”碎嘴子语气放缓，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我…我还没吃。” 蒋小周被这生硬的转折弄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呀，他媳妇儿！”碎嘴子直接看向火炉前的女人：“快给周周拿片馒头片！” “给孩子可怜的，饿了吧！” 碎嘴子用给蒋小周擦过眼泪的手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馒头片，然后让蒋小周拿着吃。 看的蒋小周心里直抽抽，这馒头片吃下去她还干净吗？ 看着碎嘴子示意自己接过去的馒头片，蒋小周此刻是真的想哭了。 话赶话，怎么就赶到馒头片上了…… “接着吧，垫垫肚子！” 碎嘴子一脸慈祥的看着蒋小周。 “接着吧，这个点都没吃饭！” 麻将桌前的几个人纷纷劝道。 “快吃吧，你爸在的话也会让你接的！” 烤馒头片的女人开口说着。 “你爸来了我给他说，怎么娃娃饿肚子还不让她吃东西了？” 身后的车棚管理员走到火炉前，跟烤馒头片的女人站到一起。 只言片语脑补出了一场大戏的众人眼里，就是蒋小周一脸期待的盯着馒头片，又想吃又不敢吃，生怕吃了被家人骂的样子。 殊不知蒋小周想吃是真的想吃，不敢吃却是因为馒头片被碎嘴子的手接触过。 但…… “谢谢奶奶，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蒋小周接过馒头片，朝着眼前几个人依次道谢。 说过火了就不行了，差不多得了，得适可而止。 蒋小周吃馒头片的功夫，屋子里的人也在窃窃私语，她听的并不真切。 片刻后，车棚管理员让蒋小周跟着他到对门的屋子里。 “周周，他们打麻将太吵了。” “你在这屋待着，老师留作业了吧。” 车棚管理员满脸带笑，和他凶悍的长相看起来格外不搭。 “留了，谢谢叔叔！” “等我爸来了叔叔提醒下他啊！” 等到屋子里只剩蒋小周一人的时候，蒋小周这才光明正大的打量。 怎么今天打麻将的人只有隔壁？ 空荡荡的屋子里放有一个火炉子，两张折叠桌，还有几个椅子随意的摆放在周围。 蒋小周可是记得由于这个车棚被人承包走，门口原本的一间小屋被改造成了两间。 而那个人则把这两间屋子改造成了麻将馆。 说是麻将馆其实也不然，基本上让小区的闲散人员、退休人员等平时没事儿就搁这里打打麻将。 因为本来是承包人自己看车棚太无聊，索性闲着也是闲着饿，就开始打麻将。 加上平时小区周围也没什么娱乐设施，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车棚门口的两个屋子就成了“麻将馆”。 好在现在也冷不到哪里去，加上这个房间里的火炉子还有余温。 蒋小周嗅了嗅鼻子，还有股烟味飘散在空中没有散去。 估摸着是这个屋的人打完没多久。 隔着两道门，隔壁传来了洗麻将的声音，和刚才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不过蒋小周听不真切就是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隔壁早就点上了灯。 打麻将的人已经都走了，蒋小周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他们走的时候说回家做饭、吃饭的字眼。 没过多久，那个在火炉子前翻动馒头片的女人就来找蒋小周。 “周周，跟姨来这屋吧。” 蒋小周把桌上的课本收拾起来，乖乖的跟着女人回到了隔壁。 重新回来这间屋子，肉眼可见的白色烟雾萦绕空中。 女人也没再关门，反而递给蒋小周一个不大不小的烤红薯。 红薯表皮有的部分已经变得焦黑，让满是烟味的空中夹杂着缕甜丝丝的味道。 正是烤红薯独有的气味。 蒋小周有些意动，要知道她本来还没有吃完饭。 她还不知道蒋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跟眼前的女人推诿了几下，就嘴甜的道谢后接过来。 “阿姨，您贵姓啊？” 毕竟这个女人短短的时间里给了自己两次食物了，她好歹得知道人家姓什么吧。 “哈哈，周周说话还怪好玩的！”像是戳中了笑点似的，女人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老齐！”女人瞥到正打算去隔壁屋的管理员：“这小孩儿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咋了？”被称作老齐的管理员走回门口。 “周周问我贵姓，小屁孩不大还挺文绉绉的！” 老齐听闻笑出了声。 “哈哈是嘛？周周你以后喊她红姨就是了！” 第31章 不再沉默 外面的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透过屋子里的玻璃，蒋小周只能看到屋外摸黑的一片，和不远处几栋楼里纷纷亮起的灯光。 “你爸也没说啥时候回来？”红姨有些好奇的问着。 “估计快了吧。”蒋小周不知道自己还要麻烦多久人家。 看着车棚里进进出出的人们，蒋小周脸上的神色显得格外落寞。 红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止住了，她也要回去做饭了。 此刻老齐倒是一直在车棚里来回走动，检查每辆车子是他的责任，再一个也是避免有人趁他不注意把车子停进来。 现在的车棚里停的都是自行车，一辆车放一个月就交一块。 而有的人会交几个月就不交了，但还是会把车子停在车棚里。 老齐记性不错，每个车子都能认的。 每逢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老齐都会在车棚里走动。 为得就是避免有人骑走不属于他的车，以及逮那些爱占小便宜的人交钱。 终于，蒋益的身影出现在了车棚的门口。 “爸！” 蒋小周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蒋益的出现。 她待在车棚里还是太局促了，要不是为了…… “你咋在这？”蒋益吓一个激灵，就看到了蒋小周。 “爸，以后我能放学了不想去姥姥家了！” 蒋小周跟着蒋益推车子的步伐向车棚深处走去。 刚想问问怎么回事，老齐走了过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闺女都等了好久了。” 老齐的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呵呵的跟蒋益说着话。 “谢谢齐叔叔的收留！还有齐叔叔的红薯馒头片！”蒋小周适时开口。 …… 一番客套后，蒋小周跟着停好车的蒋益回到了家里。 “爸，你给我配把家里的钥匙吧！”蒋小周看着蒋益轻声说着。 “为啥不去你姥姥家？”蒋益终于问出口。 “为什么一定要去姥姥家？”蒋小周反问。 “你放学能在你姥姥那吃上饭啊！” 蒋益觉得蒋小周的话有点多余问。 “第一，我在我姥姥家吃不好，只能吃面条！” “第二，到晚上姥姥家不舍得开灯，都黑的不能再黑了我才敢开！” 蒋小周还想说下去，就被蒋益打断了。 “你不去你姥姥家，回来你连面条都不能吃上。” “那我宁可不吃！” “在我姥姥家都吃的啥啊我？” “而且……” 蒋小周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似的，接着说。 “我姥姥，姥爷俩人都有病吧？” “平时就我一个小孩待在那，万一出什么事了，你们是觉得我一个小孩能指望的上？” “为什么不让我姨家的小孩待那？他们可比我大多了！” “我妈想去尽孝我没意见，为什么捎上我一个小孩儿？” 蒋小周越说越激动。 “天天给我吃面条子，我就得去医院待着陪我姥爷？” “凭啥我连要五块钱交班费都不给，让我管我妈要？” 听着蒋小周的质问，蒋益沉默了，结果不料下一句直接让他怒了。 “凭啥她还说你和我奶坏话？”蒋小周像是问上头了。 “啥？她咋说的？” 蒋益一脸不可置信。 “说我妈生下我的时候，你不想要我，我奶奶嫌弃我是个女孩，直接不来照料我妈月子！” 蒋益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然后呢？” “说我奶奶重男轻女，对我妈不好！” “说我奶奶压根不喜欢我！” “说家里要不是因为我妈一个人撑着，早就撑不下去了！” 蒋小周早就想把这些话一吐为快了。 这么多年，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这些不知真假的谎言缠绕。 虽然知道真相大概率是什么，但此刻的蒋小周还是紧紧盯着蒋益。 大概这辈子老人也没想到蒋小周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看着吧，她很快就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了。 “你姥姥这么说的？”蒋益的脸色看起来差极了：“你信了？” “我？你觉得呢？”蒋小周继续盯着蒋益。 “个老不死的，她背后就这么说老子？” 蒋益明显陷入了愤怒中。 “妈的老子明天非要跟她说道说道！” …… 蒋小周看着蒋益一顿含妈量极高的输出后，心里却莫名有丝丝的高兴。 毕竟她猜到了真相。 “那明天放学我？” 消停下来的蒋益并没有看蒋小周，而是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准备点燃。 蒋小周的心突然在下沉，这是个什么反应。 “行了，别问了。” 白色的烟雾从蒋益的鼻子里喷出，蒋小周的心沉入谷底。 “所以爸，就算这样你还要我待我姥那？” “你懂什么？” 蒋小周压根看不清被烟雾围绕着的蒋益的眼神。 “算了明天你……” 蒋小周的脸上燃起一丝期待。 “你放学先去你大姑家。” “好！” 蒋小周答应的异常痛快，生怕蒋益反悔似的。 蒋小周并不打算干预父母的感情，不过是把一些上辈子不敢说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已。 反正她不抱有什么期望，如果这俩人能赶紧离婚那是在好不过的。 总好过上辈子直到蒋益死了，周瑛才出现。 当时蒋小周在南方上班，几天没联系上蒋益的大姑张萍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然后发现了不对劲，大姑和姑父尔书杰，还有大堂哥尔博连夜赶往自己家。 三人发现敲不开门，把邻居们都惊动出来看，对方直言好几天没见蒋益了。 尔博立刻选择了报警，警方来了远程征求蒋小周的同意后撬开了门。 这才发现蒋益的尸体都在床上发臭发黑了。 听闻噩耗的蒋小周立刻订了最近一班的飞机要赶回。 当时她试图联系周瑛，跟周瑛说蒋益死了。 她问周瑛在哪，能不能回家。 蒋小周至今都记得周瑛回得她也在外地，也会赶最早一班飞机回来。 然而等蒋小周处理完一切后事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那时候因为家里房子已经被尸臭味熏的不能住人，周瑛便让蒋小周同她住在老周家的老房子里。 蒋小周却在这间应该没什么住人痕迹的房子里，不仅发现了住过人的痕迹，还发现了近期的超市购物小票日期。 悲愤交加的蒋小周去质问周瑛。 周瑛承认了当时她并没有在外地，而是就在老周家的这间房子里住着。 时至今日蒋小周都不明白周瑛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3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明明失踪数年的周瑛，好容易出现却怎么都不同意离婚，只因为她说神明不让她离婚。 不离婚就算了，长期在外的周瑛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行踪，包括蒋益蒋小周父女俩。 后来蒋小周索性当周瑛不存在了。 毕竟对方每一次的现身除了说教，对蒋小周询问在哪座城市的问题压根不予理会。 回去前的那天晚上，张萍告知完蒋小周需要等待结果。 还并未得知蒋益噩耗的蒋小周第一时间就给周瑛去了短信。 周瑛没有理会。 再后来千里远的她只能通过大姑一家得知进展，报警，撬门，检查现场等。 不在现场的蒋小周当时压根不知道，蒋益的尸体已经通体发黑发臭，且有蛆在上面蠕动。 大姑张萍当场差点哭晕在楼道里，姑父尔书杰不得已拉着人往家走。 后来无论是来拉人的殡仪馆，还是检查现场的警察，亦或是一直在帮忙的大堂哥尔博，都废了好半天功夫。 忙活完了这一切，尔博才告知蒋小周噩耗，让她赶最早一班飞机回来。 那时候已经等到心悸吃速效救心丸的蒋小周，又一次给周瑛去了通讯。 那一次周瑛很快接通了电话，听闻消息，只说了是她也在外地，也会尽快回去。 后来被蒋小周戳穿后，周瑛依旧一脸淡然。 甚至周瑛当时反过来质问蒋小周：“这就是你当女儿的态度？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那一刻，蒋小周感觉她死的不能再死的心彻底死了。 这也是她发现自己重活后，对待周瑛抱有极大恶意的理由之一。 她蒋小周可以忍耐蒋益对她的打骂。 就凭着蒋益没有丢下她不管，而是丢下了面子把她抚养长大。 但蒋小周忍不了周瑛对她丝毫的不悦，甚至不管周瑛现在到底有多难。 她知道周瑛是个可怜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蒋小周若对周瑛可怜，倒霉的只能是她自己。 正如后来的她变得那么糟糕一样。 看着蒋益抽烟的神情，蒋小周垂下了眼眸。 她昨天之所以敢去赌蒋益不会打她，也是有原因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罢了，更何况…… “爸，你会和我妈离婚吗？”蒋小周突然轻轻的问着。 “什么？”蒋益仿佛没听清一样，一脸错愕。 “没什么，爸…”蒋小周朝里屋走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只想跟你。” 哪怕蒋益…… 而同时几条街过后，已经来到娘家的周瑛，正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一脸不解。 “这肯定不是我教的啊妈！” “那不是小蒋教的，就是他妈教的！”冯秀娥脸上一脸笃定。 “我回去问问咋回事吧”说着，周瑛便转身把一袋子东西拎进了厨房。 “养老院的事情打听的咋样了？” “我觉得天堂养老院挺好……” …… 得知女儿还没吃饭的蒋益，立刻炒了个土豆丝，虽然蒋小周吃的是感觉半生不熟的。 看蒋小周吃的香，蒋益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来到里屋的圆桌前，思考片刻拿起了白色的电话筒，按下几个数字拨了过去。 “大姐，明天我想让小周中午去你那儿！” “你这几天帮我看下行不？” 蒋益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诚恳。 “行啊，就中午？” 张萍大咧咧的声音从白色的听筒里传了出来。 “嗯，就中午。” 打过了招呼，蒋益从里屋出来。 “跟你大姑打过招呼了。” “谢谢爸！” “吃完赶紧回屋学习去！” “好！” 石英钟的时针已经快指到了9，周瑛终于回来了。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蒋益立刻从坐了起来。 “怎么才回来？”蒋益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妈那儿有点事。”周瑛神情上倒是略显疲惫。 “啥事儿？” “爸养老院的事差不多了。” 走进里屋把包放下，周瑛开始脱外套。 瞥了一眼蒋小周，周瑛往屋外走，顺势关上了房门。 “我让周周明天中午去大姐家。”蒋益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 “为啥？”身着秋衣秋裤的周瑛坐在了单人床上。 “以后周周放学回来吃饭。”蒋益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孔前嗅着。 “为啥？是不你妈说啥了？” “你心里没数吗？” …… 此刻在里屋的蒋小周耳朵高高竖起，奈何实在听不清楚。 眼珠子一转，蒋小周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然而等蒋小周把房门一打开，两人对话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蒋小周往卫生间走去，开始洗漱。 在此期间，只有蒋益关闭了静音的电视机声音。 “妈，明天刘老师要我们交班费五块。” 蒋小周坐在小板凳上卷起了裤腿，正把脚伸进放着热水等水盆里。 周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并不搭理蒋小周。 而蒋益闻言开口：“都用来干嘛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蒋小周觉得水有点烫了。 “明天问问刘老师，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蒋小周觉得电视机里放的这广告还怪长的，她脸都洗完了，牙都刷完了，广告还没播完。 “对了妈，以后我能不去姥姥家就尽量不去了。” 蒋小周把脚拿出来搁在水盆边放着，打算等待水凉一点。 “你能不懂事一点？”周瑛终于没忍住，语气极为不佳的冲着蒋小周说道。 “我不想麻烦我姥姥就是不懂事？”蒋小周的目光依旧盯着电视机的广告。 “蒋小周！”周瑛的声音瞬间拔高：“这就是你的态度？” “她老人家太辛苦了，生着病还得管我饭，我不忍心姥姥受罪。”蒋小周不为所动。 周瑛似乎被噎到了，看着蒋小周瞪着双眼胸口直起伏。 “只管生你的娘，不管你生的姑娘？” 蒋小周此话一出，蒋益也被惊到了。 “可惜生你的娘从小就想把你给人～”蒋小周继续阴阳怪气的说着。 蒋益已经冲上来准备捂住蒋小周的嘴。 “我蒋小周…唔…还是唔…个…唔…”很快蒋小周的嘴就被蒋益捂上 了。 而周瑛依旧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瑛终于开了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蒋小周使劲拍着蒋益的手臂，示意他松手。 “不干嘛，就是觉得我连个五块钱班费都要不来。”蒋小周觉得水盆里的水终于凉了些。 “这样的学我干嘛还要上呢？”重新把脚放入水盆里，这回她觉得舒服多了。 “大不了你就学我姥把我给人算了，省的我上学你还得掏钱。” 此时蒋小周终于对上了周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冲着对方说。 第33章 讲话要诛心 客厅中死一样的寂静，电视机里的广告随着蒋益手中的遥控器早已停止了播放。 蒋小周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诛心，周瑛明显受不了来自女儿的这一番话。 蒋益虽然向着女儿，但旁边的人毕竟是他的妻子。 “给你妈道歉！蒋小周！” 蒋小周却充耳不闻，只不过收回盯着周瑛的目光。 她看了眼已经烫的发红的双脚，缓缓把脚抬出了水面。 “我可以道歉啊，作为女儿你们当然可以是用孝道来压我。” 蒋小周拿起擦脚布，轻轻的擦着脚。 “如果不是我要个五块的班费都要不到，我又何必这么说？” “你们怀疑老师坑人就去学校当面质疑。” “你们怀疑我多要钱就去打电话问问班主任。” “你们舍不得掏钱就别送我上学。” “我姥姥当年想把你送人，妈你是不也早觉得我是累赘想送人了？” 脚上的水珠已然不复存在，蒋小周站起身端着水盆往卫生间走去。 不过转身一瞬间，蒋小周顿了顿，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着。 “别生了我，还今天把我送这，明天把我送那。” “自己的小孩还管不来，操那么多我姥姥的心，结果连个五块钱都不给。” “怎么，是我姥姥那几个姑娘都死绝了？就剩你一个了？” “你想尽孝能不能先想一下你姑娘连个五块钱班费都要不到？” 蒋小周走进卫生间倒掉了洗脚水，开始洗着袜子。 整个空间里只有蒋小周一个人活动的声音。 只留下蒋益和周瑛两个人的表情精彩绝伦，变来变去。 片刻后，蒋益走到卫生间门口站定，问道：“这些话谁教你的？” 闻言蒋小周头也不回的答道：“你们都认为我一个小孩不懂这些？” 果不其然，蒋小周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声音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说的一切我也都听在耳里？” “我是小孩没错，但我不是傻子。”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如此你们让我怎么想？” 蒋小周拧干了洗好的袜子，从卫生间出来。 看到周瑛还站在电视机前，脸色沉的吓人。 蒋小周自顾自的走到里屋，把袜子搭在了椅背上。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蒋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就为岳母说他妈的坏话而恼火，结果女儿又来了这么一遭。 至于周瑛此刻已经跪坐在单人床上，开始了她向神明的祈祷，内容对蒋小周的控诉。 大概是什么孩子不孝不能体谅父母，什么恶灵附身之类的，希望父神来救她脱离苦海。 在里屋的蒋小周听到这熟悉的一套，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接着走到周瑛跟前。 “如果觉得我说话过分，你不妨好好想想。” “尿床如果能控制的住，为什么九岁了我还不能控制？” “不带我去医院检查就算了，我一尿床就骂我起不来，怪我睡前水喝的多。” “你可以带我姥姥姥爷去医院检查，为什么就没想过带我去检查？” 蒋小周把脸凑到周瑛眼前，再一次盯着对方。 “你真的是学医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病得治？” 蒋小周对这件事是真的恨，上辈子她一直以为尿床这件事会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而停止。 可结果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尿床的频率反而会越来越高。 甚至到她重活之前，她连清醒时都控制不住尿意，更别提什么睡着之后。 而周瑛只会指责她控制不住，害她觉得这是自己控制不住口渴睡前喝水的问题，从来没想过去医院检查。 后来等她意识到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的时候，身上也没了钱，根本去不起医院。 这也是导致蒋小周后来愈发不敢出门的原因之一。 害怕当众尿裤子，不敢上班，没钱，去不了医院……直接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而眼下，蒋小周盯着周瑛，似乎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想把上辈子所有的不理解都问出来。 “你问问你的神明，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道理？” 否则她怎么会重生？ 如果重生是神明的手笔，那么… “看看是不是你的神明借着我的口在和你对话？” 蒋小周又想起了上辈子蒋益去世后，她很快就陷入了周瑛对她的亲情陷阱。 随之蒋小周跟着周瑛以及一众信徒们开始继续信奉神明。 他们都说她是先知。 小时候周瑛就经常这么对她蒋小周说。 “你要如何如何，这是父神借着我的口在和你说话！” 此刻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果然这一句话出来，周瑛明显听进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蒋小周却是止住了口。 时针已经指到了十的位置 客厅的单人床上，蒋小周面向墙壁躺着。 她并没有睡着，按照上辈子的生物钟，这才哪到哪啊。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里屋和卫生间的灯还亮着。 蒋小周并不想去听那两个人发出的动静。 说实话，她现在都还无法将这几个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她总是忍不住代入上辈子他们的所作所为。 所以对于待他们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语气，格外的偏激。 不久后，也不知道是周瑛还是蒋益洗漱好了，卫生间的灯终于灭了。 随着彻底的黑暗来临，蒋小周渐渐合上双眼，陷入沉睡。 虚无中，蒋小周模样的女孩再一次出现。 女孩的面前依旧是巨大的平板电脑屏幕。 只见她熟练的找到歌单，不过这回播放的是《红色正能量》里的歌曲。 接着打开了储存里的视频《》，按下了播放键。 女孩开始了新一轮的拉近放大，仔细看着人物的表情。 随着3d全景vr视频的播放进度过半，女孩这才不那么不在意似的放慢了速度。 虽然女孩的表情依旧冷淡如初，可还是能通过眼神看到一抹焦急和凝重。 这一次的交锋和前几次的完全不同。 女孩很明显的感觉到事情已经开始偏离她的设想了。 这样下去不行，女孩暂停视频的播放，迅速切到查看电量的页面。 只见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 电量：4%（已开启省电模式请及时充电） 第34章 周二 事情绝不能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女孩能感觉得到最近每一次的重活，都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可眼下，电量不足很多事情就不能做。 必须让蒋小周的情绪尽快稳定下来了。 如此想着，女孩纤细的手指一滑，平板电脑的页面再一次切换到了歌单的页面。 暂停了《红色正能量》歌单的播放，女孩滑动页面许久。 终于，女孩的手在一个名为《神圣的颂歌》的歌单上。 点击了播放。 “歌颂我的主……” “拯救我于水火……” 悠扬的吟唱飘荡在虚无里，也在蒋小周的脑海里响起。 渐渐的，虚无里的人和电脑全部消失。 不到40平的屋子里，开始照进来第一缕阳光。 黑暗褪去，阳光迎来。 蒋小周费力的睁开双眼。 啧，这眼屎怎么这么多。 蒋小周心里这么想着，小手下意识不停的揉着眼睛，试图把眼屎揉掉。 坐起身来，借着隐约的晨光，蒋小周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钱。 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和一枚一元的硬币。 似哭又似笑的神情浮现在小姑娘的脸上，正如后世假笑男孩的表情一样。 里屋的两人还没有动静，蒋小周起来后看到里屋那依旧没有关上的门，她的动静也没弄多大。 不是不敢，而是礼貌问题。 洗漱完毕的蒋小周穿好衣服，把茶几上的钱揣进裤兜。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了一刻了。 如果这个时候去学校，可能会依旧需要人来开门。 但蒋小周也不想那么多。 背好书包，穿好鞋子，悄悄地打开了玄关的两个门。 刚一出门，蒋小周又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臭味。 捂着鼻子跑下楼，蒋小周看着亮起的天光，寥寥无几的街道，她就像出笼的鸟儿一样满心雀跃。 来到熟悉的早餐店门口，她排着队买了一个有蛋有菜的饼子。 一路上蒋小周的速度并不快，反而是慢慢悠悠的东看看，西看看。 果不其然，她捡到了一个塑料瓶。 今天开门的同学来的倒挺早的。 把书包放到课桌里，已经知道她值日是在周四的蒋小周往楼下走。 今天在街上晃悠的时候，蒋小周嗅着空中清新的空气，当下就决定以后要多锻炼身体。 操场上已经有几个人在了，看样子应该是校体育队的学生。 由于人少，地上的黄土并没有扬起很多。 目睹这一切的蒋小周，还是给她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终于迈开了步子跑了一圈。 也不知道这一圈才多少米，反正蒋小周跑的倒也不咋累。 感觉还有时间，蒋小周又跑了一圈决定回教室。 重新坐在课桌前，教室里已经有不老少的学生了。 蒋小周摸了摸饼子，还热乎着。 扒开塑料袋，一口外酥里嫩的饼子，里面的卤蛋咸香四溢，还有辣萝卜条脆脆爽爽的。 咬下去的那一刻，蒋小周觉得这家的饼子才是她每天吃的最好的食物。 这个时候，昨天那个对她态度不咋好的小姑娘来收班费和作业。 蒋小周痛快的都交了上去，小姑娘什么都没说，直接往后走去接着做事。 教室里的小豆丁们也都纷纷吃着早点，基本上和蒋小周吃的差不多，不过还有人吃的是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比蒋小周吃的这种饼子要贵许多，一个要两块。 一时间教室里各种味道交杂着，如果没吃饭的人可能会觉得香。 当时如果吃过饭的人闻到这股味道，会觉得有些泛恶心。 不过这个时候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只要是课间，吃什么都可以。 就算如此在昨天上课时，蒋小周还是闻到了一股辣条的味道。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节的音乐课上，老师宫琴要大家拿出笛子来。 结果蒋小周悲剧的发现自己没带，原来是上周四的时候宫老师就交代过了。 可上周没写下来的蒋小周做的事，关这周来上课的蒋小周什么事啊！ 好在还有五六个同样没带笛子的小豆丁们陪她一起。 这才让蒋小周稍微心里平衡一些。 只不过听着教室里刺耳的笛声，蒋小周只想堵着耳朵。 怪不得宫老师教完大家就说自行练习，然后就出去了！ 她出去了！！ 蒋小周的心也跟着宫老师的步子出去了。 太他妈的吵了。 接近六十个人的教室里，就算除去没带笛子的七个人，也有五十一个人。 而五十一个发出刺耳笛声的笛子，宛如原子弹爆炸。 好在蒋小周使了个心眼，趁机跑到宫老师的办公室里。 “宫老师，我想去趟厕所！” 一间教室大小的办公室里有八个办公桌。 此刻只有宫老师一个人。 “行去吧，上完快点回来啊！” 闻言宫老师倒也没做阻拦，很好说话的放蒋小周离去。 蒋小周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但既然跑下来了索性就去一趟吧。 路过操场的时候，应该是别的班级在上体育课。 小不点们三三两两的扎堆儿，有的在玩单杠等器材，有的在玩画片，还有的在玩悠悠球，人最多的就是玩跳皮筋那一块。 蒋小周也不急，上完厕所又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结果碰到了几个正往下走的同班同学，不过她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蒋小周本来不打算理会对方，结果那几个小豆丁倒是先开口了。 “呦蒋小周你倒是跑得快！”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小卖部？” 蒋小周思索了下点头同意了。 虽然她的兜里只有七毛，一张五毛钱的纸币，和一枚两毛的硬币。 就算买不起什么东西，过去看看也好。 毕竟她过去也不是为了买什么。 放学时候小卖部里的人太多了，蒋小周实在懒得进去挤。 旁边这几个小豆丁们都是话痨大咧咧的性子，一路上不停的说着话，显得蒋小周格外安静。 根据她们的谈话，蒋小周得知了几个人的名字：白雪，梁静，高灵灵。 走到小卖部门口，蒋小周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小卖部里面还有三个学生，看不出来是几年级的。 几个人都打算买干脆面，试图能把方便面里的水浒人物卡集齐。 蒋小周什么都没买，看着这一切一股灵感忽然乍现。 但还没等她细想，就被同班的小不点们打断。 “你要买点啥啊啊蒋小周？” 第35章 疑问 搁以前，听到有人这么问她，她蒋小周百分百的会自卑。 哪怕兜里仅剩的一点点钱也要来买点东西，即使是一毛钱的“流口水”。 现在嘛，自然不会如此，哪怕她兜里十块钱她一分多余的钱都不会花。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 上辈子蒋小周能靠几千块在2020年后活了五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听到对方这么问，虽然自尊心下意识作祟，但蒋小周还是回道。 “本来就没想买东西的，只是不想回去被魔音入耳！” 闻言几个小豆丁们咯吱咯吱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你太真会形容啦！可不就是魔音嘛！” “就是就是，听的我头都大了！” 等到四个小豆丁们走到二楼的时候，三年二班喧嚷的声音已经传到楼下。 别人此刻是什么心情蒋小周不知道，反正现在她听到头都大了。 这要是让教导主任听到免不了批评教育一顿。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等到蒋小周重新坐在座位上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闯了进来。 “都给我安静，你们老师呢？” “班长去把老师叫来！” …… 好一阵兵荒马乱后，教室重归于安静，却是因为第四节班主任的语文课来了。 班主任好一通输出后，才开始了她正常的教学。 在去往大姑家路上的时候，蒋小周只要一想到因为教导主任的进来，导致课间时间所有人都只能待在教室里，就不由得一阵庆幸。 不过还没等蒋小周庆幸多久，她发现她忘记大姑家住在几楼了。 亏她得意自己早就不是路痴了，区区一条去大姑家的路而已！ 结果打脸来得如此快。 没办法，自从父亲的丧事结束后，蒋小周和大姑家再也没了往来。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忘记很多。 蒋小周蒋小周只好站在楼下冲上面大喊。 “大姑姑！” “大姑姑！” 好吧，无数次嘴里想改口称大姑的她，一开口又变成了大姑姑。 蒋小周喊了没多久，二楼一户人家的窗户被人打开了。 “周周啊，在三楼！” 来到三楼，东户的房门半开着。 一进门，蒋小周就看到了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空中传来一股喷香的味道。 头发乌黑的大姑夫尔书杰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机里放着的午间新闻。 电视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落地鱼缸，几条颜色各异的鱼正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不远处，大姑张萍正在厨房炒着菜。 看到蒋小周进门，尔书杰笑着招呼着，是普通话和本地话夹杂的口音。 对方让她赶紧坐下来看电视。 蒋小周自然也没客气，本来她就对奶奶这边的人有好感。 更何况后来要不是大姑的担心，恐怕父亲的尸体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发现。 吃饭中途，蒋小周开口问：“大表哥呢？他怎么不在家？” 闻言，张萍给蒋小周夹了筷子肉，一口浓重口音的本地话回道：“他跟对象出去了。” 一顿午饭吃的蒋小周肚皮都撑了，大姑家的饭菜其实也很好。 只不过相较于奶奶家和大爷家，稍微差了点火候。 蒋小周帮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让张萍和尔书杰见状还啧啧称奇。 “周周长大懂事了啊！” 蒋小周听着也没说什么，作势打算进厨房洗碗，被张萍赶紧拦住。 “你在外面看会电视！” “老尔，你换到《蓝猫（淘气三千问）》让周周看！” 蒋小周顺势出了厨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既然能来大姑家，有些问题还是要问的。 “大姑夫，继续放《今日说法》就好了。我想请教你个问题。” 听到蒋小周这么说，尔书杰也就继续放着新闻。 “啥问题？你说。” 吐了口气，蒋小周缓缓开口。 “我想知道，我现在还会尿床是不是不正常啊？” “这是不是病啊？我还能好吗？” 尔书杰听到一愣，也没管《今日说法》放的啥，直接把音量调低。 “你现在还尿床？” “嗯，我睡着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尿床。” “就算意识到我也压根醒不来。” “平时让我少喝水，可我不喝水就觉得渴。” 尔书杰听完这一番话，眉头紧锁没吭声。 在洗碗的张萍也出来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蒋小周，开口说道。 “改天让瑛瑛带你去看看吧！” “你现在还尿床确实不太应该。” 蒋小周抬头看着张萍，可怜巴巴的小脸上全是期冀。 张萍看到小不点如此，立刻联想到昨晚弟弟突然打来的电话，直接开口问。 “是不你妈说你什么了？” “大姑姑，我……我就是不想去我姥姥家待着了！” “我妈带我姥姥和姥爷看病，而我尿床了却只会骂我。” “我就是觉得我这样也不正常，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啊！” 说着说着，蒋小周竟然真的哭了出来。 面对这个大嗓门的大姑，不管对方怎么唠叨，怎么刀子嘴豆腐心，但对方待他们父女俩是真心的好啊。 无论后来蒋益差到什么地步，张萍始终惦记着这个弟弟。 那时候还会上门来看望父女俩的只有大姑一家子。 蒋小周去南方上大学的时候，张萍还掏了一千块作为奖励塞到了她手里。 虽然大姑一家一直以来都过的很好。 张萍是市第一医院的护士长，尔书杰是市第一医院心内的主刀大夫。 所以高工资的俩口子基本不差钱。 但几十年来，张萍对弟弟一家的帮助不可谓不多。 给蒋小周掏那一千块的时候，正是大堂哥准备买房的时候。 虽然说买房的话，多这一千块不多，少这一千块不少，但足以表达张萍这个当大姑姑的心意。 是真的可怜这父女俩。 那时候2012年，给人看大门的蒋益工资依旧很少，每个月只有八百块。 念初高中以来，蒋小周每学期必做的事情，就是和学校申请低保。 但蒋小周正值青春期，对周围人的目光更加敏感。 自尊心作祟下，她开始讨厌大姑一家。 嫌弃对方说话难听，嫌弃对方对她家的态度。 第36章 我能行 不过眼下蒋小周再一次看看到大姑，那些可笑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 张萍一直以来强势的作风，和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都是能帮助她蒋小周的必备品。 首先作为长姐，张萍不可能不管弟弟。 其次作为在医院任职的护士长，对待处理疾病的态度是积极的。 最后蒋小周作为他们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都对这个小姑娘喜欢的很。 因此蒋小周早在得知今天要来大姑家的时候，就决定了提出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没道理让张萍知道。 问题在于周瑛，一来对方只管她那年迈的父母，对自己小家反而照顾不周。 二来是女儿有病不先求医问药，反而直接找神祈祷试图不药自愈。 但凡这个先后顺序能颠倒一下，蒋小周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始终耿耿于怀。 既然你周瑛这个当妈不仁，就别怪今天她蒋小周这个当女儿的不义。 “大姑姑，我有点害怕…” 张萍看到蒋小周哭的时候，早就一个箭步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闻言更是对周瑛不客气了起来。 是的，周瑛并不受大姑姐张萍的待见，也不受婆婆文志英的待见。 在她们看来，孩子刚生下来就闹着要离婚的女人太狠了。 后来更是把蒋小周直接丢给婆婆养，要不是蒋益死活不同意…… 在大姑的安抚下，蒋小周倒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重生以来，蒋小周既不敢哭，也不能哭。 快要被逼疯的那天清晨，她那个样子，迎来的不过是责骂。 所以哭有什么用呢？ 好在在大姑这哭了一场，把她心内的郁气抒发了不少。 现在除了双眼红肿，蒋小周只觉得神清气爽。 只是一个小时后，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蒋小周郁闷不已。 她那两双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肿成大灯泡眼了！ 以至于到了学校的蒋小周被好几个人问咋回事。 就连上课的老师看到的时候也来问一嘴。 下午的课有一节自然课，类似于初中生物课的前身。 任课的老师是身兼数职的那种。 就好比以前流传的一句话叫：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她的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但她的体育老师张强教她自然。 这种现象在这个时代下，还蛮常见的。 比如蒋小周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同时还教思想品德课，也就是政治课的前身。 而她的数学老师张敏，在他们班升到三年级后，开始兼任了英语老师。 再比如说，她这个小学只有一个音乐老师宫琴，两个美术老师，四个体育老师。 音乐课平时一周一节，美术课则多一节。 于是这几个音乐美术的老师直接教学校的五个年级。 五个年级的班级加起来才二十个班。 哪个班的课排重了，任课老师直接给这个班上一半，让自习后就去另一个班继续上。 至于体育课平时一周两节，导致会出现有些班在整个学期的体育课上，一个老师带两个的情况。 从这些情况不难看出来，南门第三小学的师资力量并不强。 想到这个小学被合并去也是早晚的事，后来的年轻人都不曾知道那里曾经是座学校。 讲台上口若悬河的年轻男老师叫张强，是三年级二班的体育老师兼自然老师。 蒋小周看着年轻男人，心里闪过一丝念头。 她上辈子五年级的时候好容易鼓起勇气，瞒着父母去报名学校的体育队，结果直接被拒绝了。 现在报名体育队虽然周瑛可能依旧不会同意，但她蒋小周却不再那么傻傻的当个乖乖女了。 能锻炼身体的养成可太重要了。 上辈子她直接从小时候的皮猴子，蜕变成了能不动就不动的肥宅，可以说周瑛占了很大的比重。 不同意蒋小周出去玩的请求，只能坐在家学习，并且反思为什么成绩退步。 后来周瑛发现蒋小周身高落后了，一开始不停的祈祷神明，盼望蒋小周能长高。 在后来周瑛被安利洗脑，就给蒋小周买大量的钙片、鱼油之类的让她天天吃。 就说一个人小学开始就不怎么锻炼，吃不上肉还进食大量补品，咋可能…… 眼下嘛，或许这个外向好说话的张老师能帮她进体育队。 她蒋小周改变不了家庭环境，那就改变她自己。 长期吃汤面必然不可以！ 坐在家里不动必然不可以！ 哪个器官出问题导致的尿床必然更不可以！ 你们当爹妈的当长辈的闹你们的，她不会也懒得去掺和。 但别来影响她蒋小周改变自己。 一堂课很快结束，蒋小周快步跟在了张强的身后。 张强的办公室并不在这间教学楼里。 体育老师们的办公室都在另一座只有两层高的教学楼里。 “张老师！张老师！”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张强转身，就看到了这个肿成灯泡眼的小姑娘正在他身后。 “怎么了？” “张老师，我想参加学校的体育队，有什么条件吗？” “嗯怎么突然想的来参加体育队了？”张强有些好奇。 “因为我想强身健体啊！生命在于运动！”蒋小周脱口而出。 闻言张强有些好笑，小家伙人不大嘴上还挺会说的。 “行啊，可是体育队的人要每天早上提起来学校跑操的！” “你能起得来吗？” 蒋小周毅然决然的说了句：“我能行！” “下午放学也不能玩儿，要留下来跑操！”张强接着说。 “我能行！” “周末也要来参加训练！” “我能行！” “你家长同意了吗？” “我能行！” “哈？”张强一脸错愕，这什么回答？ “我能解决父母问题！” 只见蒋小周一脸坚定的像是要入党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强不由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下小姑娘，嗯灯泡，啊不眼睛挺大的。 “那等你家长同意了，在来找我。” 说完张强转身就往楼下走，下节课他还有体育课要上嘞。 丝毫没看到身后的蒋小周此刻一脸的雀跃。 蒋小周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了个气，一声“耶”脱口而出。 还好这回体育老师没有直接拒绝她！ 第37章 清高的爹迷信的娘 而此时这边蒋益已经站在猪肉铺前。 他看着眼前满脸横肉，一身腥味的肉铺老板朱勇强，正唾沫横飞的跟二哥张东华说着话。 心里的愤懑快要溢出胸膛，蒋益是真的瞧不上这份活计。 即使岁月搓磨，已经四十的蒋益没喝酒的境况下，给人的感觉仍然是斯文书生的模样。 殊不知这已经是蒋益的刻意而为之，只因为他是天生的娃娃脸。 从上学到工作，一直因为这副面孔，蒋益总被人当成小辈或者不怎么重视他。 导致蒋益后来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刻意皱眉形成川字纹，刻意蓄须遮挡部分面庞。 效果是有了，可哪个用人单位不要求员工外表得拾掇利索？ 于是蒋益没留多久的胡子，不得不刮的干干净净。 这就导致了四十的蒋益给人感觉还是年轻、斯文的样子。 其实说到底，蒋益对自己这副外貌还是颇为满意的。 试想一个四十多中年大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剑眉、薄唇、大眼。 上身穿着乳白色的毛衣，露出淡蓝色的衬衫衣领。 腿上没有一丝褶皱的藏青色西裤，搭配上一双深棕色的皮鞋。 怎么看都不像要来干杀猪活计的人。 蒋益有很重的偶像包袱，这要是传出去让同学朋友们知道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所以当蒋益真的被张东华领到猪肉铺前，他一时间把这个所谓的二哥恨上了。 朱勇强一边和张东张东华搭着话，一边打量着蒋益。 说实在的，他瞧不上眼前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干这一行的料。 但张东华是这一片的街道主任，他儿子张龙那个混不吝又是这一片的片警。 他老朱不能不给张东华面子。 “你就先让小蒋在这干着！” 张东华笑的爽朗，一丝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给朱勇强留。 “行啊我是没意见，小蒋能乐意来我这干？” 朱勇强希望蒋益自己说不，这样多省事。 “我先试试吧。” 蒋益心里虽然有百般的不乐意，但是眼下他还真的找不到别的工作。 而且还是“二哥”给介绍的，这个面子他得给。 更别提大姐张萍、岳母冯秀娥、老婆周瑛耳提面命的要他尽快找份工作…… 蒋益心里恨恨的念着二哥两字，可真是他的好二哥啊！ 可张东华看到这一幕却是开心极了，一切皆大欢喜啊！ 人给老朱招来了，工作给蒋益弄到了，老爹的交代事儿还了（liao）了（le）。 这是既治了蒋益眼高于顶的臭毛病，还治了老朱爱抬杠的臭毛病，也省得老爹整天念叨他。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小蒋你明天就来上班，老朱你把具体的工作事宜给小蒋说道说道。” 然后张大主任就光明正大的开溜了，不，是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留下蒋益和朱志强俩人大眼瞪小眼。 另一边，周瑛又来到这家名为天堂养老院的地方。 和这里的工作人员确定完相关事宜后，周瑛想着哪天带上老母冯秀娥过来看看。 如果老母觉得可以了，她就把父亲木和平送到这来了。 最近女儿蒋小周的状态着实令她担心。 周瑛自问一直以来待蒋小周不错，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 结果那天蒋小周说出的那一番话令她寒心，如果不是恶灵作祟，就是婆婆文志英从中作鬼。 告别了工作人员，周瑛骑上车往老母冯秀娥家骑。 一路上周瑛还不忘了嘟嘟囔囔着什么。 如果有人在跟前，就能听到周瑛又开始了祈求神明把蒋小周身上的恶灵铲除的祈祷。 而对于蒋小周说的那句“你怎么知道不是父神借着我的口在对你说话”，周瑛表示是恶灵企图动摇她的意志。 但她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打倒呢？ 思及此，周瑛调转方向朝另一头骑去。 她打算去好姐妹家。 说是好姐妹，其实是周瑛的信奉神明的领路人。 领路人叫应春花，比周瑛大十多岁，是一家银行的退休员工。 应春花一直未嫁保持贞洁，说是要为神明奉献终身。 二人相识快十多年了，是周瑛还没结婚的时候，在一次信徒聚会中结识对方 周瑛对应春花说的话很是信服，所以遇到什么问题会经常去请教对方。 放到后世的说法是嫡长闺也不为过，放在这时候，周瑛把应春花视为比亲姐还要亲近的人。 很快她就来到了应春花家的楼下，从车子上下来并锁好。 周瑛往楼上走去。 “你怎么来了？” 给周瑛开门的人正是应春花。 瘦小的身躯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西服外套，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屋里的客厅内坐了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问你点事儿。”周瑛边往里走边回着。 也不用换鞋，毕竟这个年代进门都是水泥地面的老房子里没那么矫情。 周瑛明显认识几个老婆婆，彼此打了声招呼，问候了下对方的身体。 紧接着，周瑛就驾轻就熟的拉着应春花来到卧室里 “最近小周不对劲，我感觉是恶灵附身了！” 一进门周瑛就神色焦急的说着。 “嗯？别急，慢慢说。” 应春花闻言，温和的开口让周瑛不要急。 “那天早上我说了她几句，她就突然撞墙！” “你是没见到当时那个样子，我心里吓得赶紧就是呵斥恶灵退去！” “然后她好了不闹了，可等到晚上的时候……” “……” 只见一旁的应春花的眉头越皱越紧，并未打断周瑛的诉说。 “可谁知道昨天晚上我祈祷的时候，她突然凑上来。” “说她是父神借着她的口在和我对话。” “那怎么可能，我一下就反应过来那是恶灵还在！” “后来我又心里祈祷了一个晚上，结果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上学了。” “但我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所以赶紧来找你了！” 周瑛终于讲完这几天的事情，应春花思索了片刻开口。 “这样，你要不要到外面来，我们一起祈祷问问父神什么意思呢？” 周瑛想了想便答应了。 说完，两个人就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的老婆婆们恰好在祈祷中。 第38章 有钥匙了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小豆丁们一窝蜂的向外冲去。 早早收拾好书包的蒋小周见状也不由得被感染了几分。 脚下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反应过来后不由自嘲。 真是的，她冲个什么劲。 蒋小周不急不缓的走到校门口，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摊贩们。 心里却想着，如何度过在自家楼下吹西北风的时间。 结果穿过人群后，蒋小周看到了远处马路边蒋益的身影。 “爸？你怎么今天舍得来接我了？” 蒋小周有点小兴奋，这样就不用有家回不去了。 “嗯，走吧。” 蒋益并没有作何解释，只是示意蒋小周上车。 “好！” 回到家里，蒋小周快步将已经写好的作业拿给蒋益。 “爸！你看这是我们老师留的作业！” “我已经写完了！” “你带我去配钥匙呗！” 蒋益一愣，这两天女儿的态度着实奇怪。 “爸跟你谈谈咋样？” “行啊！” …… 片刻后，一脸复杂的蒋益带着蒋小周出门准备配钥匙。 不过才五点多的时间，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 两旁的商铺虽然一家接着一家，但每到这个点，一般人都不敢开车进入。 卖菜的小贩，买菜的人群，下学的学生们，接孩子的父母…… 总之是人挤人。 蒋小周记得这条街上出来摆地摊的商贩后来被政府统一管理。 政府考虑各方面等因素，建了一个大型市场。 要求商贩们不允许摆地摊，想摆摊必须去市场里摆。 但市场里摆摊怎么会不收摊位费呢？ 时间一长，小贩们见城管不再来后，那些没缴费的又重新再此摆摊。 再后来就是那些已经缴费的人看着市场里冷冷清清的生意，哪里耐得住。 索性不管费用是缴了多久的，也都纷纷回到这条街上继续摆摊。 蒋小周至今都记得这条街直到2024年。 除非天气因素，否则这条街每到傍晚高峰期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商贩来。 配钥匙的那个摊子更是多年未变，唯一的变化就是三家变一家。 不过眼下依旧三家的配钥匙点。 蒋益带着蒋小周径直走向中间那一家，熟络的跟对方老板打着招呼。 不多时，钥匙便配好了。 拿着黄铜色的钥匙，蒋小周紧紧攥在手里。 听着身边蒋益不停的嘱咐，蒋小周自己也知道钥匙不能丢。 这把钥匙所代表的意义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随着夜幕的降临，电视机里的中央一台还在播放着广告。 蒋益在厨房里正烙着饼，喊蒋小周来端炒好的土豆丝。 蒋小周很给面子的吃了几口，发现今天的土豆丝居然比昨天的好吃些。 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周瑛回来了。 进门后的周瑛面色依旧沉着脸，连蒋益问候的声音都不予理会。 蒋小周见状压根就没自讨没趣，这两天她和周瑛的关系降到冰点。 蒋小周坐在小板凳上自顾自的吃着。 边吃边看电视里开始播放的新闻联播。 “吃了没？” 蒋益已经烙了好几张了，他压根没注意到周瑛的脸色。 和煦的空间瞬间像是进来了一道冷冽的冰刀子似的。 “我吃没吃你不知道？”周瑛开口了。 “这是搁着摆什么当官的谱？”蒋小周一听火气立刻起来了。 你一个平时没事就跑娘家吃饭的人，问你句话牛个什么劲？ “有你说话的份吗？蒋小周？”周瑛的语气愈发尖锐。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烙着饼的蒋益身子探进来看了几眼。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呵！” 蒋小周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嘴里嘟囔着。 “你说什么？”周瑛并没有把蒋益的话当一回事。 “如果你当我不是这个家里人，我自然没资格说话了！”蒋小周看着新闻并不去看周瑛。 “啪”的一声，周瑛把电视机关掉，手指着蒋小周。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了？” “那要问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闺女的了？” 蒋小周见电视机被关掉，索性起身往厨房走去。 周瑛并没有跟上来，转身进了里屋。 把包放在一旁的横柜上，接着周瑛把里屋的门一关，跪坐在床上又开始了祈祷。 “爸，你能不能和我妈离婚？” 这是蒋小周上一世不知道多少次说过的话。 这辈子还是她第一次说出口。 烙着饼的蒋益并没有理会蒋小周这个问题。 “别惹你妈生气了，一会儿给她道个歉！” 盘子里已经有四张烙好的饼。 说实在的，蒋小周并不意外得到这个答案。 “我站门口透透气！” 跟蒋益说了声，蒋小周就打开了防盗门往外走去。 结果忘记了楼道里恶臭，蒋小周不得不退回自家。 “我下去透透气，不跑远， 一会儿就上来！” 蒋小周征得蒋益的同意后，再一次打开防盗门，往楼下跑着。 看着对面的一排楼里纷纷亮起来的灯光，蒋小周心里迷惘极了。 这叫什么重生？ 她的金手指呢？ 天下之大却没有她蒋小周的容身之地吗？ 她需要尽快和奶奶见面了！ 再忍忍吧，忍完这一周。 蒋小周对自己这么暗示着。 重新坐在小板凳上，蒋小周打开了电视机，继续看着还在播放的新闻联播。 管里屋的周瑛在干嘛，她门都关上了。 “爸，饼烙的时间稍微长点！” 蒋小周把饼从中撕开，看着果然还夹着生的白芯。 “又没熟？” “嗯，也不影响我吃，就怕当官的吃了影响她当官！” “你这孩子……” …… 当熟悉的黑暗再一次袭来，闭上双眼的蒋小周陷入了睡梦中。 一片虚无中，女孩这回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只见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剩余电量3%，已自动开启省电模式请及时充电。 没事不要紧，之前又不是没有开局3%过。 尽管如此想，女孩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次的蒋小周虽然开始反抗了，但是很明显她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到极点。 她得让蒋小周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女孩站在平板电脑前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终于抬起手臂。 女孩并没有把“网络安全”里的“仅自己可用”关闭。 而是关闭了平板电脑的屏幕。 刹那间，平板电脑和女孩化为缕缕白烟消失在虚无中。 第39章 围城 上学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周五的最后一堂课迎来了尾声。 周末的语文数学作业在上课的时候就布置好了。 小豆丁们早已按耐不住冲出校门的心。 无论讲台上班主任刘老师说了多少遍，底下嘈杂的声音都按耐不住。 蒋小周脸上都红肿已然消失，只留下手臂上两处掐痕还泛着紫。 自从周二那天晚上和周瑛的冲突结束后，蒋小周基本上见到对方就躲一边。 恰好周瑛也没有主动和蒋小周对话的样子。 蒋益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办法。 他只觉得那些血淋淋的猪肉真恶心。 直到今天，蒋小周的午饭都在张萍家解决的。 至于晚饭，则是蒋小周自己炒的。 既然她已经会做饭为何要难为别人做，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的胃？ 当时一身腥味的蒋益回家时候看着茶几上的两盘菜，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吃吧，尝尝闺女的手艺！” 蒋小周给蒋益递上筷子。 一米七的大男人接过筷子来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但很快，蒋益转过身去试图不让蒋小周看到。 “都吃完吧，别让我妈知道了。” 情绪稳定下来的蒋益吃的正香，突然听到蒋小周冒出这样一句话。 “为啥？” “没有为啥，她知道了还会让我做饭？” “她不骂我一顿就算轻的了。” 蒋小周不带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回着。 记得上辈子小学五年级的夏天，蒋小周有一天突发奇想。 她头一天得知第二天父母中午都不回来，就提前向周瑛打听好煮绿豆汤的方法。 她试图在第二天给两人一个惊喜，毕竟夏天大家经常喝绿豆汤，而那天没人煮。 然后煮绿豆汤等时间的时候，蒋小周不小心睡着了。 结果就是恰好这时候周瑛突然回来了。 周瑛看到那锅煮的水不多了的绿豆汤，整个人就像炸了一样。 小蒋小周当时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周瑛，而迎来的只有周瑛劈头盖脸一顿骂。 直到下午要开学，蒋小周的耳边依旧是周瑛的骂声。 这件事令蒋小周记了很久，导致后来她对下厨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 大年三十的晚上，留在外地的她想煮个速冻水饺，被同事笑话怎么连熟没熟都不知道。 后来她开始学习下厨做饭，吃着一股子腥味的鸡胸肉感到奇怪。 查了百度才知道，原来她焯水的时候看见很快就变白的鸡胸并没有熟。 …… 回想着上辈子因为吃不出饭菜的好赖生熟没少闹出的笑话，蒋小周此时不由的吸了吸鼻子。 “爸，让你吃你就吃吧，别给我妈说了。” “我不想给她吃我做的饭菜。” 蒋益看着女儿的神情，越发奇怪了起来。 哪有第一次下厨后不想让当妈知道的女儿？ “你咋回事？” “这样的思想要不得啊！” “不管你妈咋样，你也不能做了饭不让你妈吃啊！” 闻言蒋小周沉默了下来，为什么呢？ 并非绿豆汤的原因，但她如何讲实话？ “算了，以后的饭菜你要是有时间就做，不用考虑我这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本来被各种情绪裹挟的蒋益此刻不由的怒了，怎么蒋小周油盐不进呢还？ 蒋小周不再说话。 蒋益还是把蒋小周做饭的消息告诉了周瑛。 看着只剩下几筷子的菜叶子，周瑛忍住想训蒋小周的冲动，吃了下去。 味道还行吧，这个死孩子自己开火做饭也不怕出点什么事！ 真要出什么她可怎么办啊！ 这恶灵真是可恶，不仅要挑拨她们母女的关系，还试图让她家发生火灾！ 当晚周瑛怒祷好久，躺在床上的蒋益听的都眉头紧皱。 预料到事情走向的蒋小周则早就在耳朵里塞满了卫生纸。 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只要蒋小周有机会自己下厨的时候，她都只做自己那份。 每当这个时候蒋益做好饭后问蒋小周吃不吃，蒋小周通通回答不吃。 而蒋益看着家里菜篮子里少了的菜，只能陷入沉默，然后看着女儿学习的背影发呆。 三天的时间蒋小周身上攒够了五块钱，都是她每天下午放学后就去学校附近捡瓶子赚来的。 她打算利用攒好的钱去报亭多买几本杂志等。 报亭的人可不会让她每样都拆开来看个仔细。 但蒋小周需要杂志里不同的收稿编辑的姓名、电话、地址等。 从而决定投稿谁家好赚取稿费。 是的，蒋小周打算撰写故事，她可是记得网络小说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大爆。 当时补习班附近开了家书屋，里面全是厚本的各式各样的网络小说，当然也有杂志、名着、漫画等。 那家外地人就根据不同的书收不同的费用。 以一本书一天五毛到两块的租金租给大量的学生看。 书越厚越大，租金越贵。 而那个时候每个学生手里都有一张会员卡。 会员卡有两个等级，分别在办卡时候缴纳不同的押金。 说是押金，其实用后世的说法叫预存。 租书的租金直接从押金里自动抵扣，押金是不会退还的。 如果有还不上的书，那就直接从押金里扣。 如果有长期未归还的书，那么书店有理由不借甚至回收会员卡。 没有会员卡的人想借书，不仅需要给押金，每日的租金也比有会员卡的人贵。 因此在那个网络小说爆发的07、08年，靠着基本上每个学生都有张博学书屋的会员卡，那家外地人赚的盆满钵满。 赚钱的事情明显是越快越好。 蒋小周自然没那个本钱开家书屋。 也没那个自信可以说服蒋益周瑛二人。 毕竟用这俩人的话来说，无论是老周家还是老蒋家，都没有做生意的。 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一心只想着铁饭碗，公家饭，哪学的来生意人的精明。 至于周爱菊那种私下做药贩子的，就是离经叛道，当时被冯秀娥骂了不知道多少次。 也是，无论是两边谁家的，不是医院，就是药厂，要么是铁路的，要么是印刷厂的，再差也是搞建筑的。 管他效益好不好，总之不可能搞冒险的事情。 蒋小周至今都记得，二爷张东华的朋友给蒋益找了份首都的工作。 以大姑张萍为首的人异常反对，说是外地太冒险了，不安全。 再后来蒋益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差跟着车队出发了，还是被张萍等人给拦了下来。 最后在蒋小周的印象里，从那以后十多年，蒋益至死都没在出过这座小城。 第40章 握不住的沙? 眼下，在回家路上的蒋小周突然身子一转，朝记忆中书屋的位置走去。 她要看看博学书屋这个时候有没有开起来。 等到蒋小周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后，数不胜数的补习班琳琅满目。 还有各样的食宿班也夹在其中。 所谓食宿班就是小初高放学后暂时不能回家的学生们去的地方。 根据缴费不同，管一餐两餐三餐不等，有的管晚上住宿，有的管写作业加补习。 蒋小周有幸待过几天，不过她并没过夜。 重新站在了曾经的杠把子、补习班的翘楚“赵老师补习班”的门前，里面全是正在补习的学生。 而对门的老朋友博学书屋已经开起来了。 蒋小周就站在补习班门前看着对面，思考了许久正打算过去的时候。 补习班里走出一人，蒋小周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赵老师本人。 赵老师是教数学的一把好手，经她补习过的学生数学成绩都有所提升。 可无奈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补习班规模的扩大，这里的数学课只有很少时候才会由赵老师来上。 “同学，是想来补课的吗？” 打扮干练的中年女人也就是赵老师，此刻手指上还有着白色的粉笔灰。 褐色的卷发看起来潮流不已，略微发黑的肤色似乎述说着对方曾经的不易生活。 “我看看。” 蒋小周又看了看博学书屋的方向，回过头来和赵老师说着话。 “南门三小的吧？” “想补什么课？” 赵老师说话的口音是夹杂着本地话的普通话。 “主课都想考虑考虑。”蒋小周跟着赵老师来到了旁边空着的教室里。 “你家大人呢？几门课一起补可不便宜啊！” 赵老师并没嫌弃是个小孩来问补习的事宜。 “我就是想来问问怎么收费的？” “如果我常年在你这里补习会有什么优惠吗？” “你几年级了，不过小学的也就三门课，加起来三百一个月。” 赵老师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明细表递给蒋小周。 “我想补习的是初中的课程。” 蒋小周接过明细表看了起来。 “啊？” 赵老师的面上露出惊愕，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姑娘又说。 “你想提前预习啊？” “那有点问题，这都下学期了而且开学都一个多月了，有的课程我估计你跟不上。” “不然你暑假过来，暑假班有个专门给小升初的预习班。” 这就是很多人来赵老师这里补习的另一个原因之一。 她从不为了拉生源而说假话，如果中途加入的学生不能跟上进度，她宁可不要。 就算是家长乐意重金请她私教，那也行不通。 赵老师上的就是大班课和小班课。 大班课最多有三四十号人，小班课最多只有十来个人。 蒋小周收好明细表，开口提出回去跟家长商量下的想法便告辞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补语数英，她的弱点在于物理和化学。 刚想迈步朝对门的博学书屋走去，蒋小周突然发现在赵老师补习班前面的一家补习班。 是家电脑补习班。 是的，没看错，电脑补习班。 在这个年代，家里有台电脑那都是大户。 而有没有机房则是衡量一所学校的硬件设施好坏的重要条件，没有之一。 至于补习班里的学生大多学五笔、学打字、学如何操作电脑。 补习班里面摆着四排电脑，每排有七台。 电脑是老式的白色大胖子，显示屏也极小。 上辈子小升初的那个暑假里，她妈周瑛也不知道哪儿想开了，居然真的给她报了一个这个电脑班。 蒋小周心思一动，走了进去。 “老师你好，我想问下你们这里可以学编程吗？” 闻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从电脑后探出头来。 对方打量了下蒋小周开口道。 “编程我们这里能教，但我们不收小学生。” 蒋小周如遭雷击似的。 妈的小学生咋了？ 小学生招你惹你了？ 凭求小学生不能学编程？ “老师，我会基础的电脑操作也不能学编程吗？” 蒋小周并不死心。 “不收，学编程得白天长期来上课，你个学生娃娃平时不得上课？” 对方依旧严词拒绝。 蒋小周只好落寞的从电脑班里出去。 这回她心无旁骛的走向了博学书屋。 书屋里现在已经摆有各式小说，名着，杂志，漫画等。 只不过对比于后世这里的门庭若市，此刻的书屋显得门可罗雀。 而小说则更多的是古龙、金庸等系列作品，偶尔有几本琼瑶系列。 杂志也是一些被翻的书角起卷的旧杂志，不外乎是些香港台湾的娱乐八卦等。 蒋小周看着还书籍的品类，大概明白了那些书现在尚未面世。 “老板娘，怎么收费的？” 坐在门口电脑前的年轻女人正在给书籍上贴条码。 闻言头也没抬，操着一口川话说：“办卡15、30的，小书五毛一天，大书一块。“ 嚯，比她后来办的时候便宜好多。 但还是办不起…… 于是蒋小周一脸丧气的走出了博学书屋。 整个人毫无精气神，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迈着她的小短腿，慢慢的倒腾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没钱干啥都不行，现在哪像九十年代二十年代，写小说直接用信邮寄。 她要是想赶上网络小说的爆发期，就必须想办法拥有一台可以联网的电脑。 而网吧就算查的再差，应该也不可能放她一个小学生进去。 真是令人恼火。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她蒋小周也不打算抄那些大神的书。 毕竟很多她都忘的差不多了，只留一个个的书名还隐约能想得起来。 她就不信如果她写重生之如何如何还不能火了？ 如果她写霸总小娇妻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就是青春疼痛文学，加狂转酷炫啥炸天吗？ 打开房门，蒋小周不由的哀嚎出声。 难，太难了！明天必须去找奶奶要钱去！ 但现在，她得先看看还有什么菜能炒，嗯，有大白菜。 好，那就来个醋溜大白菜吧！ 蒋小周缓过劲来，开始动手洗菜。 空荡荡的家里只有蒋小周一个人。 猪肉摊里的蒋益手里拿着一坨猪肉，正在给客人称斤。 从养老院里出来的冯秀娥和周瑛母女俩手拉着手，正准备坐上出租车打算回家。 第41章 我以父神的名义 当晚，蒋小周写完作业后，向蒋益提出了去奶奶家的想法。 蒋益刚打算点头同意，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瞥了眼旁边坐着的周瑛的脸色。 这母女俩互相不说话已经好几天了，他有心让女儿给道歉，但…… 说实话，他也有些被岳母的态度伤到了。 这么些年，且不管他和周瑛感情怎么样，至少对他冯秀娥没的说吧。 至少老婆贴补娘家他这个当丈夫的没过多阻拦吧。 是，他承认，这几年厂子效益不行，家里好些支出都是靠老婆。 但他是真没想到当岳母的能在他闺女面前说他的坏话。 不然孩子哪至于那样。 现在想来，让孩子去奶奶家待几天也没什么不好。 想必周瑛也听到车棚那几个人的闲话了吧。 思及此，蒋益收回看周瑛的目光，跟蒋小周说道。 “明天你先去大姑家，正好他们明天也要去你奶奶家。” “你正好顺路跟上。” “好嘞，爸！” 蒋小周得到答案后，转身去里屋的圆桌上收拾东西去了。 而一旁但周瑛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她硬是一句话都没说。 但她内心却是极度不满，去婆婆文志英那里的话，孩子说不定更加不受管束了。 而且文志英那里还供奉着神像，那可是邪灵的寄生地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蒋小周去文志英那里！ 想到此，周瑛决定放下脸面来到里屋。 看着小姑娘正兴致勃勃的收拾着物品，随手关上门的周瑛沉声说道。 “明天你去姥姥那，妈要送你姥爷去养老院，你姥姥跟前没人！” “关我……”蒋小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屁事”二字差点没憋住。 “啥事啊……”她生硬的接上话。 “怎么不关你事？你姥姥一个人在家啊！”周瑛不理解但这并不影响她语气强硬的回答。 “她那么大年纪还需要我一个小屁孩照顾？”蒋小周回过头看着周瑛。 “你不是会炒菜了吗，刚好啊！”周瑛理直气壮的给出理由。 “谁爱去谁去，我不去！”蒋小周懒得掰扯，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你怎么说话呢？这就是你对妈妈说话的态度？” “你姥姥平时照顾你那么久，现在她一个人让你过去帮帮忙怎么了？” 周瑛尖锐的嗓音在里屋响起。 “你不知道…你奶奶家供着什么啊？”这句话的后半句周瑛压低了嗓音。 “行啊，给我二十我就不去我奶奶那了。” 蒋小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你怎么这样子？我这是为了谁啊？” 周瑛是真的不理解。 从里到外的不理解，不是单纯的浮于表面的不理解，是从内心深处到大脑思维的不理解。 “你就因为二十块钱就出卖你的灵魂？以后你怎么被父神重用？” “对啊，因为我在父神这里连一块钱都没有，所以为什么不能出卖我的灵魂呢？” 蒋小周并不打算非要说个明白，她和这个女人本来就不在一个思想维度的世界。 “不行，这是为了你好，明天你必须去你姥姥那，要么你就哪都不许去！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 周瑛决定狠下心来，无论如何不能让蒋小周去婆婆家里。 本来这蒋小周身上附着的恶灵还没有完全解决掉。 如果让她去婆婆文志英那里，情况恐怕会更严重。 “你真的是我妈吗？”蒋小周深深的看着周瑛，发出提问。 “我怎么不是你妈？” “你钥匙呢？拿出来！”周瑛朝蒋小周伸出手。 “丢了。”蒋小周坐在了电话跟前。 “丢了？”周瑛的声音骤然拔高：“怎么弄丢了？” 说着就开始动手翻起蒋小周的书包、校服。 蒋小周盯着周瑛的动作，手里按下了电话按键。 “您好这里是110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110你好，我叫蒋小周，家住xx市xx区xx路xx小……” 随着蒋小周声音的响起，周瑛看着蒋小周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愤怒。 然后“啪”的一下，电话被周瑛拿走按掉了。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你打电话报警要干什么？” “怎么？你还要报警抓你妈？” 周瑛尖锐的声音传到了客厅。 蒋益被触动了关键词，快步推开门走了进来。 “蒋益，看看你好闺女，她还要报警？” 周瑛指着蒋小周冲着蒋益大喊。 “怎么回事？蒋小周？”蒋益皱着眉头问道。 “你老婆让我要么明天去姥姥那， 要么呆家里那都不能去。” “她还要拿走我的家门钥匙，这不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是什么？” 蒋小周毫无波澜的看着周瑛发疯。 “什么限制人身自由，我是你妈！”周瑛的声音还在持续飙高。 “难道我还不能管你了是吗？” “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说你几句你还要报警了是吧！” 说实话，没喝酒的蒋益还真的干不过周瑛。 这不，几句话听完，蒋益抓了抓脑袋掏出一根烟出门抽烟去了。 只留下蒋小周一个人面对周瑛的问责，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口。 “你是要我把命还给你吗？可以啊！” “什么？” “你要是想收回我这条命，我还给你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 蒋小周并没有继续回答，只是冷漠的看着周瑛。 “我的父神啊！你看看蒋小周啊！” “你快救救这个孩子吧！” “你看看她被恶灵折磨成什么样了！” …… 又来了，听着女人熟练的祷词，蒋小周不由得叹气。 恶灵？呵呵…… “我以父神的名义告诉你，周瑛，你母亲冯秀娥回归天家的日子近了。” “难道我借蒋小周的口再三对你发出警示你还不知晓吗？” “屋外虎狮成群，你却将利刃对准了自己？” “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房间里，蒋小周突然变换表情，严厉的看向周瑛。 “我以先知的名义告诉你，周瑛，神说你的灾难要来了！” “你母亲冯秀娥所立的遗嘱，你为何不愿意公开？” “难道你以为你是雅各可以夺去以扫长子的名分吗？” 第42章 我与你共进退 而另一旁的周瑛早在蒋小周说出遗嘱的时候，就停下了口中的祈祷。 周瑛清楚的知道遗嘱一事只有她和冯秀娥，以及公证人员知晓。 而后听到问她为何不向姐姐们公开时，周瑛彻底呆住了。 这件事是蒋小周不可能知道的，就算别人告诉她也不可能。 难道真的是神明在借着女儿的口在向她说话？ 可是？ 如果是她周瑛错了，她错在哪儿了？ “蒋小周是我选中的先知，不可不听先知的话。” “你的母亲冯秀娥虽然老眼昏花，但你不可以学雅各。” “你需要向你的大哥周爱民、大姐周爱菊、二姐周爱竹、三姐周爱兰、四姐周爱梅公开遗嘱的事情。” “不可隐瞒！” “你的父亲周和平时日无多，不要因你的缘故导致剩余的两年时间痛苦度过。” “你已成婚，协助你的丈夫管理好你的小家，当尽好你作为妻子的本分” “不要阻拦蒋小周的脚步，因为她年老的时候，必要伸出手来，被人束上带到不愿意去的地方。” 房间里再无声音响起，蒋小周闭上双眼缓了口气，起身不再理会周瑛。 拿起书包拉好拉链，来到了客厅的单人床前。 把书包放置于靠墙位置，蒋小周接着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刚才那一通话里的最后一句，是上辈子的周瑛给蒋小周的预言。 蒋小周一直以来不懂，但现在仿佛应验了一般。 她回到了她不愿意回的时间点。 她不想信奉什么神明，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无人为她解惑。 那她蒋小周就借着这番话，让周瑛消停点。 省的周瑛成天觉得都是别人的错，从来不觉得她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愧和蒋益结婚，真是不相上下同样清高的两口子啊。 摊上这样的父母，蒋小周觉得她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 里屋的周瑛彻底没了动静，她还没从秘密被捅破的惊讶里缓过神来。 难道，我应该和姐姐们公开这一切吗？ 什么叫因我的缘故父亲会痛苦？ 蒋小周会这样真的是来自神明的指示吗？ 可，我错在哪了？ 会不会是恶灵借着蒋小周在干扰我？ 可最后但那句话是指的…… 没合拢的防盗门把屋内的声音传了出来，让来到楼道里抽烟的蒋益听的愁上加愁。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妻子的信仰，但他属实没想到已经到这个地步。 居然连自家女儿要去看奶奶都不行，只是因为家里供着一尊玉像。 信仰冲突就冲突吧，怎么还能魔怔成这样呢？ 如果他现在工作好好的，他也有底气说话。 但现在他工作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二来岳父母那年纪摆在那，别知道他俩情况闹出个什么问题。 再说小孩子慢慢教嘛，哪有像周瑛那么做事的？ 蒋小周也是个不省心的。 哎，当男人怎么这么难？ …… 一片虚无中，女孩再一次出现。 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率先叫出平板电脑。 而是静静的待在虚无里，感受着周遭的变化。 望不尽的空间里，女孩不知道该称之为是黑暗还是什么。 总之，女孩察觉到好似有风暴在逐渐凝聚，就隐藏在虚无里。 她曾经用平板电脑的照明功能，试图看清虚无里远处的场景。 但无一例外的，光照过四周不久后全部消失，像是被吃掉一样。 她怀疑过她是不是身处于蒋小周的大脑中， 但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蒋小周醒着，她就无法主动出现。 蒋小周睡着啦，她才能借着平板电脑的影像得知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而蒋小周想的什么，她从来无法得知，每一次都是如此。 只有平板电脑被蒋小周使用后，她才能偶尔与蒋小周见面。 女孩知道，这一次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断开平板电脑与蒋小周的联系了。 虚无里的危险比平板电脑的电量耗尽还令她感到害怕。 她掌握着每一次的记忆，如果她消失了，后果是什么她不敢去想象。 更何况祸不单行的是，平板电脑的电量于昨日已经降至2%。 “嘿xpro！” 缕缕白烟忽然出现，然后聚拢，形成了半人高的平板电脑。 女孩正准备轻车熟路的打开今日的影视资料，忽的看到了右上角的电量变化。 不再是2%，而是5%。 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揉了揉眼睛重新看过去。 发现平板电脑的电量确实增加了，她并没有看错。 感觉惊愕的女孩手指快速点开了名为《2003.04.18》的影视资料。 直到最后蒋小周的那一通神奇输出，女孩这才面色古怪的按下了暂停键。 她可以肯定，这次的开局基本上可以破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打败魔法的还得用魔法。 可是，信仰这一点不是蒋小周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吗？ 那她到底还继不继续断掉平板电脑和蒋小周的连接啊？ 她不太愿意去赌平板电脑和蒋小周贸然连接后的结果。 前几次的时候，蒋小周开局就有平板电脑，可她干了什么呢？ 穷人乍富。 这个词最能形容当时的蒋小周。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干掉了医生当起了院长，她会做什么呢？ 既然电量涨了，那么保险起见，她还得观察观察。 虽然现在蒋小周开始敢于反抗，开始懂得利用她自身的小智谋，但女孩决定再等等。 如果说这个世上谁最知道蒋小周的底细，那一定是女孩。 她见过蒋小周所有的不堪，懂得蒋小周每种选择的原因。 她永远不会背叛蒋小周，永远以蒋小周的安全为主。 别人会笑话蒋小周的懦弱，而她会在夜里为蒋小周循环播放《姐就是女王》。 别人会骂蒋小周是疯子，那她就会打开《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有声书循环播放。 她与蒋小周共进退，世上再无他人可以与蒋小周如此。 即使每次蒋小周几乎不曾与她见面。 但这又有何妨？ 她的一切都是基于蒋小周而为之的。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如果这一次蒋小周的愿望可以达成。 那么，哪怕代价是存活于虚无的她被泯灭，她也没有丝毫怨言！ 虚无里，女孩明亮的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淡漠。 第43章 女儿好乖? 蒙蒙亮的房间里，蒋小周伸了伸懒腰。 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透过层层玻璃传进一脸惺忪的小姑娘耳朵里。 蒋小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靠，这该死的眼屎！又糊她一眼！ 她索性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活动了下身躯。 两只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子隔着地面晃来晃去，似乎是在找寻拖鞋的位置。 半天无果后，蒋小周不由的睁开了眼睛往地面看去。 啧，谁啊？把她拖鞋踢那么远！真没公德心！ 蒋小周不得不把她半个身子倚在床上，伸出她的小短腿，勾起脚尖，向着一米开外的拖鞋探去。 费了好半天功夫，就在蒋小周打算放弃练杂技改为光脚踩地时，拖鞋终于被她够回来了。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居然才六点过八分。 靠北！怎么会这么早？ 蒋小周有心重新躺下，目光落在了对面墙上那巨大的镜子。 小孩脑袋上乱七八糟的，还有不少头发纷纷炸起来。 一马平川的胸前，卷到肚皮上的小背心还那么挂着。 大片皎白的肌肤露在空气中。 手臂上的掐痕已经开始泛着黄意，看起来还是骇人的很。 发了会呆，蒋小周还是忍住重新倒下睡觉的冲动。 穿好拖鞋，来到卫生间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洗漱结束后，蒋小周默默的穿好了校服，悄悄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站在楼下，她开始活动身躯。 既然决定报名体育队，那么她肯定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懒在家里。 更何况，这个时候不运动什么时候运动？ 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副身躯，开始觉得这副身躯确实有些偏胖了。 那她更要开始运动了！趁着这副身躯还没完全形成肌肉本能记忆，她想拥有一个好的习惯。 蒋小周一边跑一边想，还好现在天气也只是微微发冷而已。 否则大清早的，她绝对离不开床！ 周末的早点铺看起来没有平时的人多，看来想赖床这个思想，是每个时代的人都避免不了的。 蒋小周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后，只感觉浑身舒坦。 一时没忍住又跑了半圈，后果就是她发现自己没体力了。 无奈下，蒋小周只好倒腾着她的小短腿慢慢往回走。 快接近自家楼的时候，她发现蒋益和周瑛正一脸焦急的四处张望。 蒋益一眼就看到了她，跟身边的周瑛说了声什么，就见周瑛转身往回走。 蒋益则几乎小跑的冲她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满是怒意。 “你干嘛去了？” “我跑步去了啊！” 蒋小周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糟了她出门的时候忘记留个纸条什么的了。 “你们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她小心翼翼的跟蒋益说着。 也怪她，十七八年来独立惯了，忘记她蒋小周现在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 “你说呢？！” 蒋益一把手就拽住了蒋小周，然后扯着她就往回走。 “丢不了！”蒋小周这回说的是真心虚，她也知道这事她不占理。 谁家大人一觉睡醒发现孩子不见了不着急。 搁她指不定还更火大。 “我错了，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 坐在单人床上，蒋小周老老实实的认着错。 而对面的沙发上一边一个，分别坐着蒋益和周瑛。 “你现在是大了，不把我们当父母的看在眼里了是吧？” 蒋益沉着声问道。 一旁的周瑛本来想接过话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再做声。 “你这几天又闹着配钥匙，又闹着炒菜，我们哪样没依你？” 蒋益继续说道，但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声音逐渐的降低。 “你出门跑步我们不反对，可你也不能一声招呼都不说直接出去，对吧” 怎么回事，周瑛居然一声不吭？蒋益不由的用余光瞥了眼老婆。 “以后你出去要和我们打声招呼，哪怕你留个纸条也行啊，是吧！” 蒋益一边说，注意力却被周瑛吸引去。 只见周瑛真的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起身回里屋开始收拾床铺。 至于蒋小周，早就端出一副“啊对对对！啊是是是”的良好认错态度。 这副平常人家稀疏平常的场景，在蒋益眼里却是再诡异不过了。 没有爆发的老婆，突然学乖了的闺女，而他蒋益，久违的一家之主发言即视感。 一切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蒋益也不想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索性他从裤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两元的和一张一毛的纸币递给蒋小周，示意她去买三个饼子回来。 怎么三个饼子法呢？ 按照惯例，两个有蛋有菜的饼子一块六，是属于蒋小周和周瑛的。 一个只有菜的饼子五毛钱，是属于蒋益自己的。 蒋小周接过钱，看了半天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哎，都是穷闹的。 她兜里有五块，这个钱攒的可太不容易了绝对不能轻易动用。 虽然就三毛钱，但她中午要去奶奶家吃好吃的，能省的还是先省一省吧。 最后买回来早点的蒋小周，率先把那个只有菜的饼子解决了。 而蒋益吃到蛋时候明显一愣，看了眼女儿眼眶都红了。 但他什么话都没讲，三五下解决完饼子，打算送蒋小周去大姐家。 刚好送完蒋小周他顺路去肉铺上班。 大早上肉铺的人也多得很，毕竟肉铺就在早市附近。 蒋益今天不用去的那么早，原因则是如果他上天早班，第二天就上晚班。 毕竟周六的晚上市场买肉人依旧多得很，可周日的晚上市场买肉人就少了。 至于吃完早点的周瑛，她对于自己吃的比丈夫好这件事毫不在意，或者说早已习惯。 丈夫醉酒后的打骂，清醒时又对她好，都是神明对她考验。 只是一个晚上她都没睡好，全因为蒋小周讲的那一番话。 蒋小周一大早跑出去的时候周瑛是感觉到的。 那时候她感觉才刚睡着没多久。 当她听到防盗门的开启声音，一开始也没放在心里。 结果好久没任何动静才把她突然惊醒。 她叫醒蒋益去找女儿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昨晚蒋小周最后那句话。 一时间，周瑛面对认错态度良好的蒋小周，也没了什么想说的。 再说她本来打算今天就送老爹周和平去养老院的。 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毫无头绪，要她祈祷问问神明，她也压根静不下心来。 索性不再多想周瑛穿好衣服，骑上车就往好姐妹应春花家赶去。 第44章 过往云烟 “大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去奶奶家啊！” 蒋小周现在装起乖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更何况重活快一周了，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奶奶了！ “看把你急的！马上就出发了！” 张萍从拉着蒋小周的手，顺势问了些侄女平时的学业问题。 一旁的尔书杰穿好外套，站在等身镜前打量着自己。 张萍见状，走上前帮尔书杰把他的衬衫领子抻平。 看的蒋小周着实羡慕不已。 大姑虽然平时对人总是直性子的刀子嘴豆腐心，但唯独对大姑夫温柔些许。 尔书杰翻着鞋柜找钥匙，看了下时间，索性对张萍说道。 “你先带上小周去打车，我找到钥匙马上就下去。” 闻言张萍点头，安顿了几句便牵着蒋小周往楼下走去。 奶奶文志英家住在城郊，是一处还未拆迁的地方。 那一片基本都是平房，每户的格局基本上都是有个主屋，有个凉房，再有个院子。 再偏一点的地方甚至还有地，不过文志英手头上的地早在文革的时候就没了。 也恰好时候蒋益、周瑛出生后没两三年，文革就开始了。 以前张萍一家就住在离文志英几百米远。 本来政府说快拆迁了，结果一年两年，拖了好几年一直都没影子。 周围的邻居有能力的早就搬走了，为那点拆迁费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张萍和尔书杰一商量，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再说本来市一医院给分配的市里的房子早就拿到钥匙了。 就算两口子工资高，可天天上班还要挤公交实在受不住。 买车吧俩人没证，打车吧划不来。 而且儿子也二十多了，就这样住在城郊实在不方便。 于是千禧年前，张萍一家三口搬到了市里的房子，而城郊的房子则卖了。 卖掉后，张萍两口子周末只要有空就来看文志英。 至于为什么不去看尔书杰的爹妈？ 这又是另一桩陈年往事了。 长话短说就是尔书杰当年是下乡的知青，结果和张萍看对眼了，然后为爱停留他乡的故事。 于是周末文志英家里，不是张萍两口子，就是张宝来两口子。 张宝来就是文志英和前夫所生的大儿子，张萍的同胞哥哥，蒋小周心里认为做饭最好吃的亲戚。 蒋益和蒋国庆得空了也会来文志英这里。 但对比于张姓的俩人，蒋姓的俩人来的不算勤快。 一来蒋国庆是女儿，和丈夫李铁两人都在铁路上班，平时忙。 更别提后来李铁骑摩托载着蒋国庆时出了车祸，蒋国庆就此香消玉殒，李铁从此终身残疾，独留下一个儿子李飞还在念高中。 二来是蒋益这边娶了个老婆不仅经常回她娘家，还和文志英有信仰冲突。 搞得蒋益夹在中间不好做。 每次回文志英那，就他是一个人来，而老婆孩子都在老周家。 而蒋小周想见奶奶一面很难的原因还有一个。 就是周瑛发现，被当年交给文志英管后的蒋小周，变得有点野。 好吧，其实在周瑛眼里那不是有点，是非常。 在婆婆家短短几个月蒋小周就变得非常野。 她周瑛说话都不好使了。 加上好姐妹迎春花说文志英家供奉别的神，不能让蒋小周经常待在那。 加在一起这才导致了蒋小周后来要想见一面奶奶，只能等到奶奶来她家看她。 所以现在坐在出租车上的蒋小周精神格外兴奋。 “大姑姑，快了不？” 蒋小周看着窗外她印象并不怎么深刻的风景，开口问张萍。 “快了快了！你个小家伙这么想你奶奶？” 张萍一旁打趣着侄女。 “那可不！” …… 很快车子开始颠簸了起来，通往文志英家的后半程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稍有不注意，夜晚骑车子都能碰到个大石头直接摔倒。 大约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处还冒着恶臭的臭水沟前，不肯继续。 但尔书杰像是习惯似的，坐在副驾驶的他递给司机钱。 和蒋小周同坐在后座的张萍也在这时候打开了车门，拎着东西走了下去。 蒋小周见状哪里还不晓得，这是到了奶奶家附近了。 天知道这里她有多久没有来过了，二十年总该是有的。 “奶奶！” “奶奶！” 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弄，蒋小周远远的就看见那令她难以忘怀的奶奶家。 朱红色的铁门，正上方的墙上挂有一面圆圆的小镜子。 推开门，堆满各式各样杂物的凉房迎面而来。 走出凉房，便是一处小院子，再往里走就一间青砖红瓦的主屋。 屋门口有个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大爷张宝来已经站在院里正在洗菜。 灶台上有个铁皮烟囱，是从主屋里的大炕延伸出来的。 天冷的时候是直接在屋内的灶台做饭。 现在天逐渐暖和了起来，屋外的灶台也就用了起来。 蒋小周炮弹一样的冲进主屋，紧接着就看到了令她一直以来都魂牵梦绕的奶奶文志英。 “哎呦，我的周周！” 老太太一把搂住了蒋小周。 文志英笑的很是开怀，爬满沟壑的面庞上丝毫感觉不出来老人的暮气。 齐耳的白色与黑色相间的发丝，远远的看去是灰色的。 深色的外衣收拾的干净利落，岁月的打磨仿佛并没有压垮老人的背，依旧挺直。 接近一米七的个子看起来精神极了，丝毫不像八十的老太太。 “奶奶！奶奶！” 心绪复杂的蒋小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抱着老人重复着“奶奶”二字。 “哎呦，我的周周怎么啦？” 操着一口本地话的文志英，一边搂着一边逗着孙女。 “周周这么想奶奶？连大妈都没看见？” 从文志英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是一口本地话。 蒋小周从奶奶的裤腿边看去。 正是还活着的大妈刘翠翠。 察觉到此刻的她像是被人看笑话一样，蒋小周这才不好意思的挨个冲大妈、大爷打招呼。 几个大人看到小姑娘的不好意思后，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天知道，目睹周围一幕后，蒋小周内心却涌出一股极度的悲伤感。 因为只有她清楚，眼前的一切将如云烟一般，怎么都不能停留片刻。 第45章 幸福的家宴 努力将悲伤的情绪压下，蒋小周扬起笑脸打算帮忙看有没有她可以做的事。 “哎呦我的周周啊，你一边玩去就行了！” 结果无论是谁都这样打发走了小姑娘。 已经坐回炕上的文志英见状不禁笑出声，招了招手示意蒋小周上前来。 “来帮奶奶剥蒜吧！” “好～”蒋小周脆生生的答应完，就脱鞋上了炕。 “你姥姥最近身体咋样了？” 文志英手里一边剥着蒜，一边跟蒋小周搭话。 “嗯快了吧。” 蒋小周一时嘴快，这样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一时间，除了张宝来还搁屋外头正在给灶台烧火。 屋内水池边洗菜的张萍刘翠翠姑嫂俩，砧板边切肉的尔书杰都不由得回头看向了小姑娘。 “啥……啥意思？” 文志英更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的看着蒋小周。 蒋小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但这个时候也只好装不知情。 “就字面意思吧～” 语毕，蒋小周转移了话题提及自己的情况。 “奶！你知道不，我会炒菜了！” 老人家明显还没从刚才的冲击里回过神来，嘴上“好好好”的夸着，心思却不知道飘向何方。 至于蒋小周说的会炒菜这句话，也许有人听到了。 但也许更多的是变成了句过耳话，没听进去。 午饭很丰盛，都是男人们亲自下得厨房。 张宝来红烧了个鱼，炖了个土豆牛腩，炒了个鱼香肉丝，末了还加了个西红柿炒鸡蛋。 尔书杰则是动手煎了个铁锅豆腐，整个了糖醋里脊，本来打算炒盘土豆丝，奈何锅不够用，索性放弃。 至于女人则都在一旁给男人打下手，和老周家完全相反。 在文志英这里，做饭的都是儿子、女婿、孙子。 哪怕是回他们各自的家里，也都是当家的男人做饭，哪怕当家的不做儿子也要做。 除了张宝来后来实在忙经常有酒局，刘翠翠才开始下厨。 当然这一系列并不包括蒋益一家。 蒋益是文志英四个儿女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儿子，又是幼子。 所以一直以来蒋益都是被家人偏爱的那个，基本什么活都不用动手干。 而周瑛是冯秀娥六个孩子里差点送人的第五个女儿，又是最为叛逆的那个。 所以一直以来周瑛没有感受得到太多的爱意，什么活都要干。 偏偏婚后，周瑛看着文志英家的男人下厨的风气，而蒋益坐在那不动手，她就来气。 偏偏婚后，蒋益看着只在娘家干活麻利的周瑛，唯独自家就让他来动手，他就窝火。 所以蒋小周从小最爱吃的就是别人家的饭菜。 眼下，她左一筷子鱼，右一筷子肉，捧着米饭的碗里再来一口大米饭，整个人别提多灵动了。 看的桌子上的大人们直接笑开怀，纷纷笑话她是个小馋猫。 蒋小周也不以为意，这么一桌丰盛的家宴，是她上辈子拼了命最后也未曾再尝到过的。 也不是没尝到过，而是坐在桌子周围的人变了。 伤的伤，亡的亡。 就好像吃饭中途有人去趟卫生间，就再也不曾出席一样。 吃过午饭，收拾好卫生，张萍和张宝来两家都打算回去了。 蒋小周站在张萍跟前开口说道。 “大姑姑，你直接给我爸电话说，晚上我在奶奶家过夜，明天再回去！” “你妈能同意吗？” 张萍是知道弟媳妇对待这个孩子的严厉程度的，也知道明天是周日，弟媳妇要去祭拜她信奉的神明。 “我妈忙活姥爷的事，没空理我的。” 蒋小周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现在自信她能留宿奶奶这里。 “行吧，你真不跟大姑姑一起回去？” 她还知道为什么蒋益把孩子送她这里来，因为可以搭顺风车。 谁让她家工资高，每次来回都打车呢。 看着小孩斩钉截铁的拒绝样，张萍等人也没再多做什么。 和文志英告别后，四个人相继离开了这处地方。 “说吧，你个小机灵！”送走四个人后，文志英看着蒋小周开口了。 “你是不是又不想待在你爸妈那了啊？” “是啊！奶奶我想陪你！”蒋小周一脸讨好。 “行！走！跟奶奶睡午觉去！” 关好大门，老太太牵起蒋小周的手朝里屋的炕上走去。 中午睡觉的炕现在并不需要烧热，屋内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 这是蒋小周重活后睡的最为踏实的第一个午觉。 …… 虚无里，女孩的身影出现，她看着平板电脑的电量变成了20%。 不由得让她感到惊奇万分。 这来趟奶奶家，能让蒋小周这么开心的吗？ 接着女孩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丝，她开心就好。 但她也知道时间不多，所以女孩并没有去查看影视资料。 反而将平板的省电模式关掉，打开了网络连接，把仅自己可见的网络设成了公开使用。 她改主意了，这次蒋小周能这么快的恢复心情，可见她这回并不是轻举妄动的行动。 谋而后动，蛮符合她对这次的蒋小周的评价。 女孩决定给蒋小周开启平板和她连接的功能。 “网络连接中……” “网络已连接！” “机主：蒋小周（九岁） 网络：蒋大周 时间：2004年4月19日 应用：播放器，实景抓取，图库，笔记本，收音机，日历，计算器，录音机…… 存储空间：100t（实际可用空间：0.93t） 通知：免打扰 声音：震动模式 电量：20% 安全与隐私：加密 壁纸和样式：校服 关于平板电脑：x pad pro（不可查阅）” 睡梦中的蒋小周突然惊醒，猛的一个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这什么？她听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她的金手指终于来了吗？ 许是起来的动静过大，一旁睡着的文志英察觉到了：“怎么了？周周？” “没……没什么…做…做了个梦？” 蒋小周也顾不上理会文志英，从炕上下来找鞋子。 “奶，我去上趟厕所！” 穿好鞋子蒋小周就是往外面跑。 “门关好啊！”文志英的声音从身后的炕上传来。 “知道了！” 第46章 好鸡肋的金手指 蒋小周真的去厕所了吗？ 没有，她只是来到了凉房，把大门开了后又关上。 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独自一人待在了看起来杂乱不已的凉房里。 这个地方的厕所又远又臭，比小学的厕所还令人恐怖。 一度是蒋小周的童年阴影。 冬天上冻的坑位，一个不留神就会滑倒。 掉进坑里的人不在少数，只因为这儿的坑比较宽，没有那么窄。 扯远了，蒋小周坐在板凳上后，平板电脑的形象并没有从她的脑中消失。 就像发布会上的场景，只不过是只有一个平板电脑竖立在空中。 蒋小周伸出手来，发现无法触碰到。 索性学着小说里的那样，用意念去操控平板。 果然，平板电脑像是凭空被操控一样，自动露出了它简陋的页面。 蒋小周见状不由喜出望外，她想到了刚才在自己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可惜她只听清后几句，什么校服什么加密什么不可查阅的。 不过不要紧，看屏幕似乎和她上辈子买的那部平板没什么两样。 就是什么痘印啊，什么小破站啊，什么微博啊都没了。 只有干干净净的基础页面，不过好在电量还有30%。 什么？ 30%？ 这点电量够干什么的啊？ 没关系，既然这个东西是她的金手指，让她来好好研究一番。 …… “周周？你怎么坐在这不回屋？”文志英的声音突然响起。 吓得一哆嗦的蒋小周抬头一看，正是奶奶从屋里出来了。 “啊，睡不着了！” 蒋小周摸了摸自己的小胸脯，好家伙，这老人走路都没声的吗？ 一天天的净吓人。 “我还以为你没回来，正打算去找你呢！” 文志英见到孙女就放心些许，看来终究是年纪大了，开门声都没听见。 “睡不着回屋里坐着，你这不冷啊坐凉房里！” “不冷不冷，奶你先回去睡！我一会儿就回屋！” 蒋小周赶紧拉着老太太进屋。 把老太太迎进屋后，蒋小周继续坐在凉房里的小板凳上研究着平板。 这玩意到底有什么金手指的地方啊？ 怎么觉得那么鸡肋呢？ 商城呢？空间呢？农田呢？灵泉呢？系统呢？ 就一这网络，什么蒋大周，根本无法连上现在的网络啊！ 还有这个图库…… 卧槽？ 看着图库里七个以自己为中心的视频，瞬间蒋小周浑身的鸡皮疙瘩仿佛被激活似的，令她不寒而栗。 以八百倍速看了一部分后，蒋小周不由陷入沉思。 这个视频的视角有点奇怪，如果说是平板录的，那么它怎么录的？ 光靠那一个“实景抓取”的应用就能做到吗？ 她有点不信。 再说这些视频里通通没有夜晚她睡着后的视频，那么当夜晚来临后，平板在做什么？ 总不能她睡觉，平板也休息吧。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平板今天突然出现？ 蒋小周记得的，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这台平板电脑。 只是当时的环境令她无法深究，后来平板再也没出现，她便以为是幻觉。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消失的这几天里，平板哪去了？ 可惜了，如果是她那台水果平板电脑就好了，说不定还有siri跟着一起过来。 这样她就能问一嘴咋回事了。 现在这台山寨机，额也不能这么形容它，毕竟看起来挺像金手指的。 这台金手指，啊不，这台平板电脑。 嗯，这台平板电脑的功能真的很少，感觉除了视奸她一天什么用都没有。 她翻了好半天，没找到浏览器，没找到应用市场，那她要怎么用？ 真是白白兴奋半天，还以为能查一下近期的彩票中奖号码，去买个彩票呢！ 蒋小周不死心的又研究了半天，发现也就那样，心不由的沉了下来。 算了，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 只是，这么个玩意要怎么在脑袋里消失啊？ 平白无故的，脑袋里有个平板电脑杵在那儿挺碍事儿的！ 结果刚这么想完，蒋小周就发现平板不见了。 卧槽？ 别介啊！ 鸡肋归鸡肋，但好歹是二十多年后的产物，聊胜于无啊！ “平板？” “蒋大周？” “嗨？” “刚才我那是幻觉了？” 蒋小周嘀嘀咕咕的呼唤着平板，发现始终无法喊出来，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重新开口。 “嗨xpro pad？” 忽的，一部山寨平板电脑重新出现在蒋小周的脑袋里。 好嘛，这家伙的出场方式倒挺炫的。 蒋小周心里不由默默的吐槽。 …… 城市的另一头，蒋益骑着车子来到了张萍家。 他是趁中午这个点大家都在午休，就跟老朱请了个假打算接女儿回家。 等站在张萍家了后蒋益傻眼了。 啥？女儿没跟着回来？ 而张萍却提起了蒋小周尿床的事情。 “小蒋，不是我说你，周周尿床的毛病多久了？” “你这个当爹的粗心，周瑛那个当妈的也不管？” “孩子都多大了？你们别小毛病拖成大病啊！” “周瑛也真是，只想着她那个娘家！” “我还夸她平时对孩子上心，这哪儿是上心啊？这得多狠的心啊！” “要不是周周那天哭着跟我们说，我们还不知道！” “你听见没小益？赶紧让周瑛带周周去医院做检查，看看到底咋回事！” 张萍喋喋不休的声音打蒋益进门后就开始数落个不停。 尔书杰在一旁“就是、可不是嘛”的声音活像个捧哏似的给张萍搭着话。 只有蒋益耷着个脑袋，沉默不语。 这件事确实是他粗心，但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心大也情有可原。 可学医的周瑛天天跟女儿睡一起还不当回事，是真的有点不礼貌了。 当下蒋益瓮声瓮气的回了句：“我知道了大姐，我会让周瑛带她去看的。” 从大姐家出来后，蒋益心情怎么说呢，很微妙，难以形容。 但重新坐在满是腥气的猪肉铺里，蒋益的心情就只剩下糟糕了。 结果四点钟的时候，老朱直接让他回家，要求却是明儿早上五点就来店里。 蒋益愣了一下，但也只能答应了，好在女儿不在都不用多操心。 第47章 启动资金到手 初春的街边，挺拔的杨树早已绿意盎然，看起来充满了活力。 但除了通往郊区的道路。 不仅路难走，到处还都是因为旧城改造，政府搞建设挖出来还没铺好的土路。 周瑛现在和周和平坐在通往天堂养老院的出租车上。 尽管一路上司机开的足够平稳，还是顶不住坑坑洼洼的烂路及其颠簸。 好在周瑛跟周和平都不是会晕车的那类人，俩人倒也相安无事的抵达了养老院。 临行前本来冯秀娥也打算来的，后来周瑛说路难走，回来她一个人坐公交就成，于是就放弃了。 反正她也去看过了，养老院看上去还不错，护工也都挺热心的，里面住着的老人反馈也都不错。 就不给女儿添乱了，她现在这副病躯实在耽误事。 为什么最后决定让周和平来这家养老院，冯秀娥和周瑛商量过。 这家天堂养老院是他们信徒中的人开的，那必然对神明是最虔诚的态度。 让周和平住进去，一个是外人好说话，看能不能软化老爷子对神明的态度，从而信奉神明。 二来是既然都是神明的信徒，那对待老人必然会有较高的职业操守。 最重要的是，听着院长说谁谁家的老人送到他们这里来后，身上的病都轻了，就是因为开始信奉了神明。 这一下冯秀娥和周瑛的眼里更是充满了火热。 娘俩也跟周和平商量过，无奈老爷子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嘴上就“好好好”的回答。 待到周瑛搀着周和平走近养老院的大门时，工作人员早就等在那里。 “哎呀这就是周姐的父亲吧！” 只见对方热情的迎上来，手顺势就接过周瑛另一只手里的包裹。 “里面请！里面请！” 办理好相关手续，周瑛又回到到周和平的房间里，她打算蹭顿饭就回冯秀娥那儿。 午饭并没有多丰盛，依旧是面条，但它里面搁了几根青菜。 周瑛觉得还不错，毕竟这个季节舍得给老人吃青菜的养老院确实是真的良心。 她们自己家一个冬天下来，都是吃的上个秋天囤的白菜萝卜土豆这类秋菜呢。 想吃青菜也不是吃不到，毕竟初春了大棚菜也有的卖，就是贵的很，都快赶上肉了。 吃完面条，周瑛跟周和平打算告别了。 “秀娥啊！” 坐在小房间里的周和平突然不再沉默，喊住了周瑛：“记得来接我！” “哎呦爸我是瑛瑛！”周瑛愣了一下，笑着回：“你看这多好，你先多住几天嘛！” “我先照顾好妈就来接你！” “到时候说不定你都不想回来呢！” …… 且说蒋小周研究了半天平板电脑，还是没研究明白，文志英又出来喊她回屋。 蒋小周无奈进了屋，她可是个乖宝宝来的，奶奶的话她必然是要听的。 靠墙处放置了一个半人高的老式平柜，表层盖了几张报纸，报纸上又盖了一大张透明的软垫。 茶缸、玻璃缸杯、暖壶等等物件就摆在上面。 正中间摆着的正是导致周瑛不轻易踏足此处的神像。 神像前还有一个小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烧完只留下灰烬。 一个造型质朴的闹钟放在神像的旁边。 闹钟的时针赫然快指向了四的位置。 这让蒋小周吃惊不已，已经这么晚了吗？ 难怪奶奶会喊她回屋。 而此时蒋小周这才察觉她舒坦不少，原来是浑身的凉意被屋内的暖意驱散掉了。 若是在凉房再待下去，指不定会感冒。 蒋小周把平板电脑的事情放下来，想起了昨天的谋划。 “奶奶！跟你商量个事行不？” “呦～我们周周也是小大人一个啊，还商量呢！奶奶直接答应了！” 文志英正在往火炉子上放了个水壶，闻言头也不回笑呵呵的直接就答应了。 “奶奶！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蒋小周无奈的站在了奶奶跟前。 “说吧，想要多少零花钱？” 老太太斜睨一眼蒋小周，一副小样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的神态。 “额……”蒋小周一噎，差点呛出来，真不愧是她奶。 “那……那也不是……” “二十够不够？”文志英回头专心看着火炉子里的炭。 “不是……” “三十？” “奶……” “五十总够了吧！” 老太太拿起铁钩子捅着火炉里的炭。 蒋小周没再吱声。 03年！50块！9岁的小孩！ 行吧，奶奶这零花钱给那是真大方啊，她再不收就不礼貌了！ “行了，别杵那儿了，去炕上把奶奶褂子拿来！” 放下手中的铁钩子，文志英站起身，接过蒋小周递来的褂子摸索着。 “拿着，省着点花啊听见没！” 蒋小周的两双大眼睛都被那抹动人的绿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她要办什么卡，买什么杂志，写什么小说。 从现在开始写，先写它个一本累计点读者姥爷的感情，一本写两年也不过才05年。 然后再写一本，写两年正好07年是网文爆发期，她读者基础也有了，时间也刚好。 而且她小学开始就可以用稿费补习初中的知识，这样07、08年的高峰期完全不用担心学业问题。 她又不是天才，可没那个自信毕业十年了还能想起初中的知识。 啧，她蒋小周看小说二十多年了，也算是站在风口一次了。 “想啥呢，你把钱收好，别叫你妈发现了啊！” 文志英的话把蒋小周的遐想打断。 “奶奶！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好好孝敬你！” 蒋小周嬉皮笑脸的回应。 “呵！少来！” “哪次你没把奶奶当银行？” 文志英终于离开了火炉边，往院子里走去。 “去不去外边溜达下？” 文志英用手摸了下放在簸箕里晾的瓜子，顺势拿起一颗在嘴里嗑了下。 “行啊！去哪？” 看见奶奶的架势是打算收回瓜子，蒋小周几步上前准备帮忙。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下午四点钟的太阳，以一种近乎慵懒的姿态挂在空中，照进小院。 印在老太太充满沟壑的脸上，洒在了她黑白相间的发丝上。 老太太拾起簸箕在空中晃了晃，便拿着簸箕进了屋。 “奶奶你啥时候种的瓜子啊？” 蒋小周跟在文志英后面进了屋。 “啥呀，这还是过年时候的瓜子，有点潮了拿出来晾晾！” 文志英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把瓜子重新装进塑料袋里。 这回蒋小周上手帮忙，文志英没再过多阻拦。 第48章 三石市场 文志英居住的地方有个小型集市，她所说的带蒋小周溜达几圈不过是去集市买菜。 巨大的红色屋顶让人远远的就能看到。 待人走近，巨大的门口旁分别写着“三石”“市场”。 集市也就是这个三石市场，说是门口，其实不然，那不过是市场的入口而已。 市场里有几十家小商贩，摊位就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改革的时候，市场给盖的小平房。 饶是最近一直说这一带要拆，但市场里还是不断有商户涌入。 不得已三石市场里又搭建了十来间板材房。 其实这样的市场在这座北方的小城里非常常见。 蒋小周家附近新盖的那个就是类似于这种，可惜后来废了。 在蒋小周上一世的生活里，自从她学会做饭后，无论在南方还是北方，她最爱逛的地方就变成了菜市场。 运气好还会碰上菜贩子着急收摊大处理。 超市里裹上保鲜膜卖大几块一点的蔬菜，在菜贩子甩卖下直接几块买下一堆。 区别大概就是超市里的灯光明亮，品样好看罢了。 眼下蒋小周被文志英牵着，看着老人东瞧瞧西瞅瞅，这家说两句，那家唠三句。 蒋小周不由的有点后悔，她以前咋没发现奶奶这么社牛呢。 她能回奶奶家里待着不？ 显然是不行的，这不，蒋小周的身子突然被往前一拉。 周围的大人发出了哄堂大笑。 蒋小周扭头看向奶奶，水汪汪大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子傻气。 文志英看的不由好笑，她瞅着年画娃娃似可爱的孙女开口。 “叫人啊！没记住？” 蒋小周张着小嘴发出了“啊”大声音。 “这你毛姨，这你费大爷，这你巴大爷，这你杨奶奶……” “毛姨好！费大爷好！巴大爷好！杨奶奶好！” …… 终于结束社交后，蒋小周把身子往奶奶的裤腿后挪了挪。 看见了接过烟开抽的文志英，她不由侧目。 奶奶有点帅啊！ 试想，千禧年初的一座老市场里，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商铺门口，潇洒的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伴随着渐渐变黄的余晖，烟雾从老太太嘴里吐出，还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屁颠屁颠的跟在奶奶身后，蒋小周心想，这样真好。 待到日头彻底落下来之前，文志英带着蒋小周来到了小卖部，开口问道。 “想喝可乐、雪碧、还是哇哈哈？” 大儿子张宝来中午开饭前才给蒋小周买了一板娃哈哈，结果吃饭时候小家伙喝了俩。 剩余俩也在她凉房里的时候，全给喝完了。 不过不要紧，饮料嘛，再买就是了！ “啊……我不喝饮料了。”蒋小周拒绝的痛苦又坚决。 “买那玩意儿的钱还不如给我呗！” “我还能买支钢笔！” 蒋小周小声的嘀咕着。 殊不知这老太太的耳力可不是冯秀娥那个老婆子能比的。 文志英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她打量了眼小卖部，就跟柜台里的人笑着告辞了。 伴随着夜色，小弄里，蒋小周跟在文志英身后大步大步的走着。 大多数的人家里已经亮起灯来，路过其中几家的时候，蒋小周明显听到了狗吠声。 再次踏进凉房里，不开灯的房间里此刻看起来有点张牙舞爪，像是一头隐藏起来的怪兽。 文志英也没开灯，就这么摸着黑的走到主屋门口，掏出钥匙开着房门。 月光洒在小院里，不同于院墙另一头那户亮着暖黄色灯光的人家，彰显的此刻的小院格外清冷、孤寂。 文志英的手摸索着墙壁，接着就是一拉，主屋里也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瞬间，所有的孤寂、清冷、张牙舞爪统统褪去。 温馨的小屋重新回到蒋小周的视线，她不由的晃了晃脑袋。 刚才的她在想什么呢？ 文志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老太太添柴烧火，把中午的剩下的菜放在锅里简单的翻炒了下。 喊蒋小周把重新盛出锅的饭菜端到桌子上。 一转身麻利的接好水倒在锅里开始洗锅。 其实蒋小周也不怎么饿，她中午吃的太多了。 待文志英坐下后，蒋小周才开始动筷。 “哎呦我的周周真是长大了！怎么这么懂事呢！？” 文志英看到眼前一幕不由感慨了下。 很快祖孙俩就解决完饭菜，但碗却被文志英丢在池子里，没有打算洗的样子。 蒋小周想上去洗被文志英拦住。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这么晚别洗了小心冻手。” 文志英摸着蒋小周的小手仔细的看着。 蒋小周不明所以，但也只好放弃。 奶奶家没有电视，只有一台已经不能收音的收音机。 她有些无所事事，索性打开书包拿出信纸来，盘算着小说的大纲。 一旁，文志英趁火炉里还有的余温，在上面放上去另一个装满水的水壶。 又去凉房里敲了几块炭回来，一直不断在忙活着。 蒋小周的思路很快，她已经快把第一个小故事的大纲写完了。 “周周洗漱了！” 文志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蒋小周的思路。 她朝平柜上的闹钟看了眼，八点多了。 “奶奶我再写会儿，你先洗吧！” “行，别熬太晚了，来奶奶这就早点睡昂！” 文志英看着趴在桌上一直写东西的孙女，神色莫名。 “我知道的奶奶！”蒋小周头也没抬的继续写着。 …… 城市的另一头，当周瑛回到家里发现蒋小周并没有回来后，整个人都炸毛了。 “蒋益，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以来是有多么反对你妈供的那个神像！” “你为什么放任蒋小周不回来？” “邪神附在她身上怎么办？” 周瑛的心绪极其不宁起来，她觉得她有必要明天一大早去把女儿接回来。 “那是我妈家，不是邪神家！” “你别整天张口神啊鬼啊的，怎么的除了你信的，别人信的都不是正经的？” “我看你是信的魔怔了吧？！” “你想没想过咱俩是一家人？就算你跟我妈不亲，那你也不能不管咱闺女啊！” “她尿床的事情多久了？谁家小孩现在还尿？我不懂你个学医的也不懂？” “整天祈祷祈祷，咋不见你爸妈被你祈祷后就好了呢？” 蒋益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闺女送自己妈家住一晚怎么了？周瑛真是信疯了！ 第49章 无人知晓的黑暗 而此刻正准备上小号的蒋小周，对蒋益和周瑛吵架毫不知情。 就算她知道了，也会嗤笑一声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知道的，不就是又吵了吗，有的人太小题大做了。 炕上，文志英已经躺进了被窝里，嘴上还念叨着。 “周周啊，赶紧睡吧。” “知道了，奶奶！” 蒋小周答完，在夜壶里解决完了生理需求。 没办法，一般到了半夜没有谁家会为了上小号，就跑一趟百米开外的旱厕。 这片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准备了一个夜壶，俗称尿桶。 蒋小周解决完，脱鞋爬上炕准备睡觉。 由于是和奶奶一个被窝，蒋小周穿的多少有些拘谨。 脱了外衣她身上依旧穿着秋衣和秋裤。 蒋小周已经很多年了，始终都不习惯她的大片肌肤被人接触到。 即使她上辈子一个人独居的时候会直接裸睡，但穿过来后她就穿上小裤背心睡觉。 “穿这么多你不舒服吗？” 被窝里，文志英的手伸过来摸了下蒋小周的胳膊。 “没事的！” 蒋小周感觉穿的多睡觉确实不怎么舒服，但是先这么的吧。 秋裤下只有内裤，背心又没穿里面，她旁边还睡个老人，脱了不太好。 “脱了吧，也不嫌裹的慌。”文志英的声音传过来。 “嗯知道了。” 蒋小周感觉她一沾枕头眼皮就睁不开了。 早上起得太早了，中午午觉睡一会还没睡好，就净研究平板去了，说实话她真的撑不住了。 一片虚无里，女孩再次出现。 她看着比中午又高了10%电量的平板不由面露喜色。 不过现在她得先看看下午发生什么事了，上午的事情再说。 点开视频，发现一下午蒋小周看起来整个人都活跃不少，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果然这是发现有金手指了，心情和平时就是不一样了。 女孩像是也被感染了似的，心情格外愉悦。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不由的去触碰平板电脑里蒋小周灿烂的笑脸。 “真好啊，你开心了，一切就都有了希望了！” 女孩嘴里轻轻的呢喃着，眼神里的目光充满眷恋。 可接下来的一幕，令她毛骨悚然。 她奶奶为什么看蒋小周的目光那么奇怪？ 那个目光太不对劲了，蒋小周也只是在写东西而已啊。 女孩把视频倍速播放着，不停的快进后退。 就在女孩惊愕的目光下，她看到令她头皮发麻的一幕。 然而不等她有什么反应，整个虚无里她的身影开始消散。 蒋小周醒了。 “奶奶？” 蒋小周感觉到文志英在给她脱秋裤。 “睡吧睡吧，脱了睡舒服。” 老太太的声音里充满慈祥。 “唔……” 蒋小周重新合上双眼。 虚无里，女孩重新出现，冷淡的神情一去不返，只留下现在满脸的苍白大汗淋漓。 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记忆里，这么多次的记忆里，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文志英要干嘛？ 女孩头痛不已，她只有蒋小周第一世的记忆和思想。 她后来所有每一次的记忆都来源于平板电脑储存的画面。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快速从女孩的脑海里闪现。 女孩努力回想着第一世的经历。 她想起来。 但虚无里女孩和平板电脑再一次消散了。 蒋小周感觉到些许欢愉，她看到了她上辈子嗑的cp。 那俩麦咭咖突然在接吻，然后去了床上…… 可是她不是重活了吗？ 算了，自从来到这里后，她都忘记她的cp啥时候能发糖这回事了。 而且这种令她浑身酥麻愉悦不已的感觉许久未曾体会到了。 虽然总觉的哪里奇怪。 蒋小周觉得这应该是一场久违的春梦。 好容易见到了久违的还亲密互动的cp，她不愿意醒来。 黑暗再次涌来，蒋小周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粉色红晕。 小小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 片刻后重归于安静。 虚无里，女孩再一次出现。 似乎是没有力气站立，女孩瘫坐在平板电脑前，呆滞的目光里充满不可置信。 不用想，平板电脑里会多出来一段视频。 当她想起蒋小周第一世最深处记忆的时候，就大概能知道视频里会有什么样的场景出现。 可是为什么？ 文志英为什么要那么做？ 蒋小周是她的孙女，她是蒋小周朝思暮想的奶奶！ 亦是她内心最为柔软的一片净土。 难怪。 难怪蒋小周打小就对那种事沉迷不已。 难怪蒋小周后来发育过早，无法再长高。 难怪文志英对蒋小周有求必应。 难怪周瑛总是不让蒋小周接触文志英。 女孩一切都明了了。 她用手扶着平板电脑，费尽浑身力气站起来，打开平板电脑的屏幕。 《2003.4.20》并不长，约有十来分钟。 女孩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点击了播放。 愤怒？伤心？无助？ 随着视频缓缓的播放，隐藏在黑夜里的真相被赤裸裸的放在女孩面前。 女孩再一次瘫坐在下来直哆嗦，双手则握成拳用力捶打着屏幕。 “啊！” “啊啊！！！！” 被困在这一方世界里无能为力的女孩发出了声声嘶吼，响彻在虚无里。 可女孩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来自肉体上的疼痛。 她感受不到捶打屏幕的双拳有什么不适。 也感觉不到嘶吼让她的喉咙有任何的不适。 女孩不敢想象如果让蒋小周明天看到这个视频会发生什么。 明明这一次一切都不样了不是吗？ 明明这一次蒋小周转危为安了不是吗？ 明明……明明…… 泪珠从女孩的眼睛里不断滑落，消散在虚无里。 连她都如此，蒋小周呢？ 女孩用力的撑起自己，浑身发抖的再次抬起手指，点击了删除。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当她不知道吧。 她不能看着蒋小周出问题，这份痛苦由她来承受就好了。 重新把这份记忆掩埋起来，藏在暗不见光的记忆深处。 女孩不停擦拭着泪水滑过的脸，手指不停的操作着。 她把在安全里藏起来的网络公开。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歌单被女孩找了出来，继续点击着播放。 接着她找到计算器应用，输入几个数字后，计算器变成了浏览器。 既然蒋小周要的是钱，那她不能在让蒋小周冒险来找文志英。 女孩把浏览器拖到图库旁边，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发现视频确实被她彻底删除这才放心不少。 第50章 来接人 天光微亮，屋外的麻雀不停的在叫。 文志英已经起床开始收拾卫生。 火炉里的只剩下燃烧后灰烬，文志英去凉房拿了些柴火重新填上。 听到动静后蒋小周睁开了迷茫的双眼，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她感觉今天脑袋懵懵的有点痛，浑身酸软没什么力气不想起床。 她听到文志英开门出去的声音，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些许凉意透过门缝传到了被窝里。 蒋小周把身体往被窝里缩了缩，今天就不要跑步了吧。 突然她反应过来腿上怎么光溜溜的。 蒋小周睡意朦胧的想了想，应该奶奶怕她穿着睡不舒服给她脱了吧。 并没有再想些别的，很不舒服只想接着睡的蒋小周重新陷入沉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蒋小周再次醒来是被屋里的声音吵醒的。 蒋小周伸着脖子往外一看，天光大亮，阳光已经有一大半照进了屋内。 周瑛来了。 即使和蒋益吵了一夜架，也不妨碍她一大早就坐公交接女儿。 女儿晚回去一会，她就停不下来心中的担心。 婆婆家里可是供奉着别的神像啊，虽然世人都为它大兴土木，庙宇不断，但对她周瑛来说，那就是尊邪神！ 女儿那么小一个娃娃留那儿太不安全了。 周瑛面上没有丝毫不悦，脸上带着笑和婆婆打着招呼，心底不停的为自己祈祷着。 “妈，我来接周周！” “怎么来这么早？吃了没？” 文志英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任何异样。 “没呢，今天禁食不打算吃东西了。” 周瑛看到了炕上的女儿还在睡觉，不由火大，这么晚了还睡！ “行吧，你这信的比我深，我给周周热点牛奶。” 文志英的指着锅里乳白色的奶对周瑛说着：“让孩子起来喝了再走。” 周瑛不好反驳，余光一瞥看到了蒋小周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赶紧起来了，都几点了还睡？” 蒋小周听闻不好再赖床，周瑛过来接她这件事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 穿好衣服，感觉还是不舒服的蒋小周爬下炕，开始穿鞋。 “你怎么来了？”她好奇的问着周瑛。 “你说呢？”周瑛给蒋小周递上外套，拿起梳子打算给女儿梳头发。 “怎么？看见妈妈来接你不高兴？” 蒋小周不愿说她其实是不舒服，那样周瑛又有的念叨了。 什么“你看吧，我就说了，你不听”之类的话，只会让她更头大。 “没有，就是没睡醒呢。” “咱们周周可乖啦，昨晚写了好久的作业！” 文志英把热好的牛奶端在桌上，往里面放了勺白糖。 “周周快过来先喝奶！” 周瑛一个眼神甩给蒋小周，示意她先去刷牙。 蒋小周头痛实在不愿惹事，当下开口：“奶奶，我刷完牙就喝，现在太烫了。” 拿上牙具来到院子里，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舒服不少。 蒋小周用力吸了几口空气，嗯，是牛奶香甜的味道和炭火燃烧的味道。 咦，还有隔壁院传来的一股鸡屎味。 蒋小周晃了晃脑袋， 将口中的水吐了出来。 喝过牛奶，周瑛便让蒋小周收拾好书包准备走。 “来，把这个娃哈哈带上！” 文志英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板娃哈哈示意蒋小周带上。 “诶！奶奶你啥时候买的？！” 蒋小周一脸惊喜的看着奶奶，小手不自觉的就伸了过去。 “还不赶紧说谢谢？” 一旁的周瑛并没有阻拦蒋小周收下，但如果是可乐雪碧她就要阻止了。 “嘿嘿嘿，谢谢奶奶！奶奶真好！” “周周喜欢就好！” 把娃哈哈塞到了书包里，哎，终究是要离开了，蒋小周心里万分不舍。 老太太一路跟着把这母娘俩送到公交站牌处。 “妈快回去吧！” “奶奶快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送你们上车！” 蒋小周看着奶奶心里只觉得，真好。 如果她可以长期留在奶奶身边就好了。 “奶奶，你要是想我了记得来看我啊！” 文志英笑呵呵的看着蒋小周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背着周瑛，递给了蒋小周一张50元的人民币。 示意蒋小周快收起来，别让周瑛发现。 “谢谢奶奶！” 蒋小周两眼放光，连头痛都好了不少。 “妈，你赶回去吧，车来了！” 远处，一辆白色的公交车飞速靠近，正中间赫然显示着红色的数字“6”。 正是蒋小周回家的那趟公交车。 几十秒后，公交停在了站牌跟前，扬起一片沙尘。 “奶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蒋小周边上车边回头，坐下来还不忘开窗户跟文志英道着别。 “知道啦，这就回，这就回！” 文志英的身影逐渐远去变小直到消失。 蒋小周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过来坐正身子。 结果余光就瞥见了周瑛一脸不善的盯着她。 奇怪的是对方居然也没对她发火，也没念叨她。 就是一直面色难看的盯着她。 蒋小周下意识的心里一虚，她也没干什么吧？ 她妈有点太反常了，很不对劲。 事实上蒋小周想到没错，周瑛确实不对劲。 她没有带她直接回家，反而途中带她下车来到了姐妹家里。 蒋小周看着眼前仅仅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瘦小女人，心里好奇。 周瑛把她带春花姨家来干嘛？ “周周，姨姨听你妈说了。” 瘦小女人一脸温柔，开口却是极其严肃。 说了？说什么？说她前天晚上的那番话？ “姨姨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对方坐在椅子上，宽大的西装显得女人更加弱不禁风。 “是不是有什么人告诉你，让你这么跟你妈说的？” 只是这熟悉的语气，令蒋小周十分难受。 “春花姨姨，我不知道你们大人为什么总觉得是有人教我如何做事。” “但是我知道有一点，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我妈告诉你的是全部，那你应该知道那不可能是有人告诉我的。” 蒋小周一脸无奈，她实在头痛，压根不想多费脑。 应春花看了眼周瑛，示意对方跟她进卧室里谈话。 第51章 初见 “怎么样？春花姐？” 一进屋，周瑛就急不可耐的问着。 “我感觉的出来她没有撒谎。” 应春花略微沉思了下回应道。 “那怎么可能？难道周周真的有了经上所说的能力？” 周瑛感觉有点回不过神。 “我们父神的神迹奇事那么多，发生在周周身上也不是没可能。” 应春花一脸笃定的说着。 “再说了，你不是怀着她的时候就把周周献给了父神吗？” “能被父神所使用，是周周的荣幸也是你的荣幸啊！” 应春花不忘叮嘱着周瑛。 “那……那我以后怎么叫她啊？” 周瑛有点纠结。 “该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们的神明在人间行走的时候不也称呼祂肉体的父母为父母吗？” “行，那我听你的！” 不一会卧室的门被打开，周瑛和应春花相继从里面出来。 蒋小周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今天自从醒来后就浑身不舒服。 脑袋更是疼的她不想和人说话。 “你是不是不舒服？” 解决心事的周瑛这个时候才发现，蒋小周的脸色不对劲。 “嗯，妈你带我去看看吧，我头疼的很。” 蒋小周实在装不下去了，头太疼了。 “春花姐，快来！我们一起为周周祈祷！” 周瑛听闻，下意识的就喊去厨房倒水的应春花出来。 “妈，能去医院看看嘛？” 蒋小周一听要给她祈祷，更加烦闷了。 每次她有什么不舒服的跟周瑛一讲，她就说要给她祈祷。 直到她说没事了才肯罢休。 天知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但她蒋小周知道是假没事。 因为周瑛的祈祷总是以她装没事才能结束，不然周瑛会一直的祈祷下去。 至于去医院？ 想都不要想了，诊所买药都不大可能。 “来了来了瑛瑛！呀，周周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啊！” 应春花小碎步走出厨房。 蒋小周不再理会二人，只是默默的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胳膊里。 “快来跪着呀周周！” 应春花拉了下蒋小周的袖子。 “过来跪着蒋小周，不然好不了。” 周瑛开口吩咐道。 什么玩意？这熟悉的仪式能不能免了啊？ 她是重活不是受罪来了。 但现在的她感觉力气在消失，想发火却开不了口。 身体却本能的听周瑛的话，跪坐在了垫子上。 此刻蒋小周恨不得自己身体出个大问题，这样才能让周瑛后悔。 可随着房间里两个女人高亢的祈祷声，蒋小周头一低睡着了。 虚无里，女孩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平板电脑屏幕。 她生怕她没有清理干净视频让蒋小周发现的同时，也生怕最后蒋小周发现了那一幕会生气她的自作主张。 女孩不由的走来走去，很是焦虑。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股力量进入了虚无。 她下意识的朝那股力量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股力量却是蒋小周的模样，只不过此时的蒋小周宛若一个婴孩，双目紧闭蜷缩着身体。 女孩走到婴孩面前，盯着看了半晌，伸手抱了起来。 “啦啦啦～ 小小的一片云啊 慢慢地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 暂时停下来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 我才到山上来 原来嘛你也是上山 看那山花开 啦啦啦……” 轻柔的哼唱从女孩的口中响起，女孩摇着怀里的婴孩。 渐渐的，婴孩眉前皱起的额头舒展开来。 没想到，这一世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竟然是这样。 蒋小周啊蒋小周，你可要给我好好的。 婴孩样式的蒋小周消失在虚无里，随后女孩也消失在了虚无里。 “蒋小周，醒醒！醒醒！” 一阵晃动后，蒋小周被周瑛拽着胳膊晃醒。 “给你祈祷呢你怎么还睡呢？你都多晚才起来的？” 蒋小周抬起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只觉得腿很麻。 两双小腿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难受，双脚甚至无法动弹一根脚趾头。 蒋小周的身子不由一倒，屁股从腿部移开跌坐在坐垫上。 她没空理会周瑛的不耐，也没空理会应春花对周瑛的劝导。 她只觉得光是改变一个动作，都能让她如同遭受电击一般。 脑子里却快速的闪过一个桥段：腿麻了怎么办？跳几下就好了！ 开玩笑，她感觉自己的站都站不起来还跳几下！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孩子还小。” 应春花的劝说还是很管用的，周瑛不再对蒋小周睡着耿耿于怀。 “你这就是因为睡着了才会腿麻，不然清醒的情况下是不会腿麻的！” 周瑛的手伸过来在蒋小周腿上捏了捏。 “嘶～～～～～嘶！” 瞬间蒋小周吸了好长的一口凉气。 虽然她知道周瑛捏一捏是在帮她，可这也太他妈的难受了吧！ “怎么样，周周身体哪还不舒服？” 一旁的应春花开口问。 “啊？” 蒋小周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想起来她好像之前手头疼的很。 但此刻她却真的觉得头痛好了很多，难不成真的是这俩人祈祷起作用了？ 可她私心还是不愿意承认，随即嘴硬的回了句：“算了吧我忍一忍就行了。” 一听这话，两人哪能忍。 当下应春花也不看蒋小周了，周瑛也不给蒋小周捏腿了。 俩人开始了新一轮的祈祷。 途中，周瑛还不忘让蒋小周腿不麻了就继续跪好。 留下双眼瞪的溜圆的蒋小周呆若木鸡。 “好了好了，我好了！” 蒋小周觉得对比起让她继续听这烦人的祈祷，还不如让她直接承认她没事了。 “哎呀呀！歌颂我的神！” “赞美我的神！” “您可真是伟大的神！” “除了您谁还能拯救我们脱离苦海，远离病痛的折磨！” 瞬间房间里响起了两个中年女人欢呼雀跃不停的赞美声。 这一刻，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遍布年幼女童的全身。 无论她怎么做，只要周瑛在，这种无时无刻的祈祷词像是永无止境的黑洞，不停的吞噬着她的灵魂。 上一世她从黑洞里逃出来就变成了后来那副鬼样子，现在重活一世还要那样吗？ 说实在的，她不太相信是神明让她重生的。 尤其是在她见到平板电脑这个金手指后。 “我饿了，我要回家！” 蒋小周站起身来看着跪坐在垫子上的周瑛。 对方正高举双手双目紧闭一脸喜色，嘴里不停的传出高亢的赞美神明的声音。 第52章 你们离婚吧 蒋小周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丝毫不顾及还在别人的家里。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被蒋小周这么一打断，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仿佛看穿了周瑛的难堪似的，一旁的应春花率先开口了。 “周周还没吃早点？” “嗯，就喝了一碗奶。” “哎呀周周别急，姨姨去给你弄点吃的啊。” 周瑛这个时候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开口阻止应春花。 “别弄春花姐，我一会带周周回我妈那吃。” 蒋小周不乐意了，啥玩意又去吃糊面条子？ “我不要吃面条，我听老师说了，我之所以变胖就是因为老吃面条！” 听闻此，周瑛脸上浮出一抹不悦。 “你这哪个老师说的啊，面条多好消化啊！” 蒋小周一怔立刻反驳。 “人体长期摄入碳水化合物，不摄入高纤维的蔬菜” “碳水会转化成糖变成脂肪停留在人体里，久而久之就会变胖！” “严重的还会导致糖尿病！” “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番话把周瑛和应春花听的一愣一愣的。 上个世纪经历过五六七十年代的人，对粮食有种执拗的偏执。 她们都是从大饥荒里活下来的人。 五零后的应春花爱吃面条，六零后的周瑛也爱吃面条。 三零后的冯秀娥更是如此。 她们从不觉得吃面条有什么不好，天天让她们吃她们都不会觉得腻。 何况冯秀娥还是胃癌晚期。 可蒋小周是九零后，她只想说一句：大人，时代变了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周瑛的斥责如期而至。 “你知不知道以前我们……那个时候……连个饭都吃不上……每天吃能吃……” “你胖那是因为你吃得多，你少吃点不就行了！” 听闻此，蒋小周差点气笑。 三年多啊，天天都是面条，偶尔换下口味还是因为冬天只有土豆白菜，所以只能做烩菜。 “行，我少吃！” “春花姨，你也不用弄吃的给我了。” 蒋小周现在不打算犟了，她忍。 反正身上还有一百来块，她放学回家自己买菜自己做还怕个球？ 菜现在再贵能有2024年贵？ 买完菜钱还能剩不少，够她买杂志了。 “那我想回家可以吗？” 蒋小周转换方式。 “不行！一会儿去你姥姥那！” 周瑛一口反驳了回去。 “那可以给我配一副眼镜吗？” 蒋小周继续。 “啥？你好好的带什么眼镜？” “可千万别学你爸，越戴越近视！” 周瑛跪不住了，索性坐在垫子上。 “我现在坐在第一排已经看不清黑板了。” “老师写的板书我压根不知道写的啥，考试成绩下降就是因为这！” “我们老师说了视力如果不趁早配眼镜，会越来越严重！” 蒋小周发现周瑛是真的听不进去她讲的话。 “到底是你们哪个老师说的？眼镜只会越戴越瞎的！” “春花姐，我们来为周周祈祷吧，求父神让周周能看清东西。” 周瑛重新跪坐下来。 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应春花这次她并没有顺周瑛的话来。 她配老花镜的时候那人给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瑛瑛啊，给周周配眼镜的事情你要放在心上。” “这个我可是知道，小孩的视力如果不早点矫正才会近视的越来越厉害！” 周瑛一听应春花这么说，认真了不少。 “春花姐，那小孩子视力怎么矫正？” “配眼镜！” …… 从应春花家里出来后，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 街道上的车流也开始多了起来。 蒋小周跟着周瑛走到了站牌前。 “蒋小周，现在是不是妈妈说什么你都不听了？” 周瑛的声音从蒋小周上方传来。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从小就这么伴随她长大，直到十四岁那年突然消失。 蒋小周没有开口。 “妈妈是为了谁好？难道妈妈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确实为了我好，只不过用了错误的方式，蒋小周默默吐槽。 “难道妈妈会害了你不成？” 某种程度上你确实害了我，蒋小周心想。 “当初妈妈想离婚，不就是因为你才没离婚？” “你什么时候能离婚？”听到这蒋小周没忍住。 这种天赐良机她可要把握住了。 “什么？”周瑛的声音里全是错愕。 “你俩能不能快点离婚啊！” 蒋小周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对上周瑛的目光。 发现女儿的眼里没有丝毫不舍的情绪后，周瑛沉默了。 她感觉的出来，女儿说的是认真的。 离婚，哪有那么简单。 远处驶来了一辆公交车，周瑛伸出手挥了下。 公交车“哧”的停在站牌前，车上挤满了人。 车门开了，周瑛示意蒋小周赶快上车。 “如果你现在不能离婚的话，别说是因为想我有个完整的家庭。” “因为我从心底的希望你俩赶紧离婚。” 上车前，蒋小周头也没回的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声音不大。 还没有售票员“中间的人往里挤挤啊！”的嚷嚷声大。 但周瑛的耳朵里，女儿最后的那句话仿若炸雷一般响在她的心底。 周瑛近乎僵硬的挤上车，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币递给售票员。 在拥挤的人群里，她几乎看不清女儿的身影。 耳边，“往里走走啊！都往里走走！”的声音不停的响起。 周瑛麻木的随着人群也往里走挪动着身躯。 她不理解，她一直以来都不想女儿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对丈夫百般忍耐。 现在女儿为什么会想她离婚？ 随着公交车的行驶，心思各异的母女二人离老周家越来越近了。 同时车上的人也在不断的减少，不久后公交车停在了市三医院门口。 周瑛和蒋小周下了车，俩人谁也没有开口。 走进老周家的小区前，周瑛终于开口了。 “吃过饭，我带你去配眼镜。” 一句话瞬间激的蒋小周心神颤动不已。 上辈子她求了多少年了，周瑛始终以小孩子眼镜越戴越瞎为由拒绝她的请求，只是一味的祈祷。 甚至在发现她私自配眼镜后大街上一直大声斥责她。 现在，她居然肯主动带她去配眼镜了。 一时间，蒋小周的内心百感交集。 第53章 要变天了 来到老周家后，冯秀娥躺在床上并没有起来。 周瑛走进东侧的房间里问询着冯秀娥的情况。 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实在胃胀的难受，她已经好几天没上大号了不由开口暗示了下。 周瑛下意识的想用手来解决问题，这时候蒋小周前天晚上说的那句话浮现在她耳边。 “要把遗嘱公开给姐姐们”震的周瑛心里直突突。 她停顿了片刻后假装没听出来冯秀娥话里的意思，转身去厨房准备吃食了。 她又不是为了遗产才孝敬母亲，她是听了神的教导才孝敬母亲的。 那么遗产在不在她手上还重要吗？ 还是挺重要的。 母亲已经立好遗嘱说把房子给她了，而且父亲也是同意的。 那她凭什么要让？ 从小穿的就是别人剩下来的，现在难道连房子也要让出去吗？ 再说这是她把一根根的屎，亲手抠出来的。 她那几个姐姐做什么了？ 周瑛决定不告诉那几个姐姐遗嘱的事情。 蒋小周并不知道周瑛的想法。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再提什么，言尽于此，她对周瑛实在谈不上什么“爱”。 吃饭的时候，蒋小周没看到周和平的出现。 听那天周瑛的意思应该送他去养老院了。 看来她近期是无法得到姥爷周和平的光荣事迹了。 蒋小周吃完周瑛煮的面条子，比冯秀娥做的还更像糊糊。 不过她这回学会闭嘴了，她还等着周瑛带她去配眼镜。 重新站在西屋的窗户前，蒋小周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排的平房映入眼帘，是北方特有的建筑物，建在小区里的凉房。 此时小区里的每个凉房里都有个地窖。 不像后来政府为了安全考虑，把老旧小区里的凉房全部拆掉填埋，夷为了平地。 平房后面有一排高大的杨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杨絮满城飘的场景。 树木被风吹动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透过窗缝传进了蒋小周的耳朵。 变天了。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开始逐渐变黄。 “改天再给你配眼镜吧。” 周瑛走了进来。 “你看外面的天，怕是沙尘暴要来了。” “不要紧，改天你又没空了。我学习的事情总不能耽搁吧。” 蒋小周闻言立刻回应。 “行吧，先睡午觉吧，起来带你去。” “我不困，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了。” 蒋小周转身不再看向窗外，坐在了凳子上。 “妈妈困了，你知道妈妈为了去接你几点就起来了？！” 周瑛坐在了单人床上，开始脱裤子准备躺下歇息。 “那我能先回家吗？你到时候直接回家骑上车子带我去不是正好？” 蒋小周沉默了下开口提问。 周瑛没再做声。 蒋小周见状，拿起衣服来准备穿上。 不说话就是默认，她懂。 果然，蒋小周直到准备出门前，周瑛也没做任何阻拦。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黄了下来，风呼呼的刮。 街边一些店铺的招牌都被吹的直作响。 才长出嫩绿细芽的树木上，基本都还是一些光秃秃的褐色枝干。 被风一吹，绿色的细芽不知道多少都掉在了地上，随着漫天的黄沙在空中飘荡起伏。 等到蒋小周打开家里的门，只感觉浑身都是沙子。 眼窝里，耳道里，鼻孔里，嘴巴里，头发里全都是沙子。 照了下镜子，本来白白净净的小孩儿现在黄扑扑的。 蒋小周接了盆水，开始洗脸。 将水往脸上一扑，她用力揉搓着五官。 水盆里原本清澈的可以看见盆底部红色的大花，也变得浑浊不堪。 蒋小周把褐色的水倒掉，些许黑色的泥沙还沉在水盆底部。 啧，早知道要变天，今天早上说什么都要先跑步去。 明天估计还是沙尘暴，那可不利于她在室外活动身体。 也不知道今儿是她太久没睡炕还是什么原因，居然醒来后又赖床了。 养成一个好的习惯可不容易。 她实在不愿意形成一个坏习惯，毕竟坏习惯很容易就能做到。 蒋小周趁家里没人，掏出信纸，继续写着自己的大纲。 估摸着她写差不多，周瑛也就能回来了。 屋外的天色越来越黄，不过下午两点多钟，就像是傍晚一样。 蒋小周不得不打开了桌面上的台灯。 奇怪，都两点多了，她妈怎么还不回来。 也罢，她大纲已经写到了第三个小故事了，预计第六个小故事的时候就能完结。 安静的空间里，可以无视屋外被吹的叮咣作响的声音，将一切不利的因素隔绝在这片空间外。 蒋小周下笔如有神助，不停的写着写着。 突然，她想到了平板电脑。 手里的笔一顿，对哦，她怎么把金手指给忘了？ “嘿xpropad！” 平板电脑出现在了蒋小周的脑袋里。 诶，这么久过去了，电量不仅没变低，反而还变成了31%。 真是奇怪。 蒋小周打开了笔记本的应用，不负众望的看见了拍照扫图的功能。 她尝试着把写过的信纸放在自己眼前，果不其然，扫图成功了。 哈哈哈，她可以利用平板电脑来写小说啊。 这样省的她总是担心，哪天周瑛突然心血来潮趁她不在的时候，翻她的书包。 找到最新大纲的结尾，蒋小周刚准备打字，发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弄。 她手里有没有键盘，难不成她还得口述？ 结果就见笔记本的页面上出现了一行字：她手里没有键盘，难不成她还得口述？ 看到这一幕，蒋小周不由的喜出望外。 脑海中的想法一股接一股的冒出，平板电脑的笔记本上也不断的出现一个又一个字符。 青春疼痛文学+霸总娇妻+追妻火葬场。 这本书她觉得放在当下这个时代绝对可以奠定她的粉丝基础。 第二本书的概要她都想好了，弄一本都市玄幻，后宫要开起来，至于是男频还是女频就再议。 刚好第二本的题材可以赶上网文爆发的时间。 想到此，蒋小周心里不由的笑出了声。 “嘿嘿～嘿嘿嘿～” 忽的“咔嚓”的声音传来，是有人在开门。 蒋小周快速收敛笑意，慌忙的把桌上的信纸收好。 “你笑什么呢？屋外就听见你的笑了！” 周瑛回来了。 身上也是黄扑扑的，头顶肉眼可见的尘土挂在她的发丝上。 第54章 配眼镜 “赶紧洗把脸吧，头上全是土！” 蒋小周佯装关心的跑出来对着周瑛劝道。 “嗯，知道，你一个人搁屋里笑什么呢？” 周瑛走到了电视机跟前，伸手摸了摸，嗯凉的。 接着又走进里屋，看了眼圆桌上摊开的信纸、铅笔和书本。 周瑛拿起信纸往前翻，看到了蒋小周作文：《我的理想》。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最厉害的计算机专家！ 要用计算机发明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科技！ 看了两行周瑛没再继续仔细看，反而是看着信纸上的字迹感到奇怪。 不对啊，女儿的的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她什么时候还学会写连笔字了？ “这是你写的字？” “啊？啊～啊！” 蒋小周看到周瑛翻信纸的举动，还没来的及庆幸，就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懵。 她的字在这周上学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老师夸过多少次了。 除了老刘，班主任刘老师一直叮嘱她，让她写字不要连笔，不然考试作文会扣分的。 “我这字都改了多久了，你才发现……” 蒋小周嘴上嘟嘟囔囔，但还是让周瑛听的一清二楚。 她没由来的反思了下，难道真是自己这阵子不够关心女儿？ “行吧，写挺好。” 周瑛走出里屋，来到卫生间门口停下脚步。 “这么大的风，要不等天气好咱们再去配？” 蒋小周一听不乐意了，答应好的事怎么能变卦呢？ 虽然她也有点犯懒不想去了。 但是周瑛这个当妈的一说，她必须得说不行。 “明天就是周一了，我现在看黑板真的很吃力！” 闻言周瑛没再继续洗脸，反而拿起毛巾沾湿水擦了擦耳朵和眼睛。 “那你还一放假就往你奶奶家跑？你也知道看不清啊！”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少去你奶奶家，你就是不听。” “她那柜子上供的神像你没看见啊？” “那些恶灵最爱寄宿在这些神像的身上了！” “神若有灵，怎么会是工匠用泥巴金属塑造的？” “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 周瑛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 “你看你，刚从你奶奶家里出来身体就不舒服了吧！” “亏的我带你先去了趟你春花姨家！” 蒋小周这次不好反驳什么，因为确实上午离开后头痛的她难受。 周瑛擦完脸，走到里屋开始找丝巾，外面的沙尘太大了。 “给，这个戴上。”说着，周瑛给蒋小周递上了一个黑色的围脖。 蒋小周接过来戴好。 围脖很大，围在脖子上耳朵都被覆盖了，只留下蒋小周的一双眼睛。 周瑛这是拿出一条红色大花样式的丝巾裹在头上，又找出一副棕色蛤蟆镜戴好。 “你先往人民广场那儿走走，妈妈先去取车子。” 走下楼，周瑛对着蒋小周吩咐道，自己直接朝车棚方向走去。 人民广场说是广场，但周围开着不少的服装店、眼镜店。 后来这里还开了不少的手机店，和一家二手手机市场，不过眼下基本上都是服装店。 路上的行人明显减少了很多，就算有也是行色匆匆的疾步行走。 蒋小周才走到配钥匙的的地方，周瑛从她的身后赶来了。 “上车吧。” 周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蒋小周这回酝酿了下，提起一口气跳了上去，稳稳的坐在了周瑛的后车座上。 看来锻炼身体还是有用的。 由于是逆风骑行，周瑛骑车的速度并不快。 不到十分钟，俩人就来到了人民广场附近。 不少店铺紧紧关闭，只有里面还开着的灯光证明了店铺还在营业中。 不少门窗外面贴着的海报被风刮走，随着风飘向远方。 周瑛带着蒋小周走进最近的一家眼镜店。 白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明亮眼镜店。 门窗上的海报依然在，只不过是因为它是从里面贴着的。 周瑛拉开门，让蒋小周先进去。 “您好，是要配眼镜吗？”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朝母女俩迎来。 对方戴着一副红边粗框眼镜，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你好，我想配副眼镜！”蒋小周有些兴奋，可算来了。 “不是，我想给孩子视力矫正下！”身后的周瑛连忙出声纠正着。 “哎呦，视力矫正就是配眼镜嘛！”中年女人依旧笑的灿烂。 “来来来，跟我来二楼检查下孩子近视多少度了！” 中年女人伸出手示意周瑛和蒋小周上二楼。 蒋小周上辈子的好几副眼镜就是在这家店配的，所以对此倒是轻车熟路。 周瑛就走的有点慢腾腾的。 “这个眼镜戴上后不会近视的越戴越厉害吧？” “怎么会呢！发现孩子近视要提早给孩子配眼镜，这样才不会涨度数！” 中年女人笑着解释着。 “来小朋友，我们先来检查下视力！” 说完中年女人领着蒋小周来到透明的屋子里。 屋里有两间，里面的那间用来看仪器查散光，通俗讲就是看小房子的。 外面的那间是坐在小椅子上，看墙壁上一溜的“e”。 挨个测试完左右眼的裸眼视力，中年女人开始给蒋小周戴上一副特制的眼镜。 随着镜片的不断的在眼镜里调整，一旁的周瑛看的提心吊胆，生怕给蒋小周看坏了。 “左眼165度，右眼155度。”中年女人对周瑛说着。 “这么高？能不能低点？”周瑛惊呼出声。 这也太高了，蒋小周现在就戴着么高度数的眼镜，以后长大了得戴多高度数的眼镜啊！ 蒋小周听到了这熟悉的话，赶紧开口阻止。 “人家测出来我需要矫正的是这个度数，你自己降低了影响的不还是我嘛？” “总不能给我配副看不清的眼镜吧！” 可不能让周瑛把这个度数往低了报。 天知道上辈子她妈最后终于带她眼镜店，因为那时候初中的她成绩下降的厉害，老师给周瑛说了好几次。 结果周瑛在眼镜店得知度数是300度可能还不止的时候，当时就说一模一样的话。 但她碍于周瑛难看的脸色，加上什么也不懂，周瑛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傻乎乎的听周瑛的话，配了副225度的眼镜。 后来要不是她发现这副眼镜实在看不清，不得已用攒的零花钱自己又配了一副。 她还不知道她的度数其实已经涨到400度了。 那时候她多傻啊，周瑛说度数太高了，她就以为那是不好的是自己的问题，压根不敢反抗。 结果还在补习课上戴着自己配的眼镜被周瑛看到，下课后当着还没散去的同学一顿训斥。 搞得蒋小周一度以为戴一副适合自己度数的眼镜，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一样。 如果不是后来周瑛离家出走，恐怕她的那副眼镜还始终见不得光吧。 第55章 沙尘暴 整个小城里已经是漫天黄沙，能见度已经降到极低。 明亮眼镜店里，受屋外天色的影响。 原本整洁明亮的二楼也变得暗淡发黄。 穿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开口了。 “是啊，小孩子配的近视镜哪是你嫌太高就能调低的！” 周瑛面色有点焦虑。 “那她现在就这么高了，以后会不会度数越来越高啊！？” “现在佩戴合适的眼镜才能形成良好的用眼习惯。” “不信你问问你家孩子，她是不是眯着眼看远处才能看清？” 蒋小周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 “我现在看黑板就是不眯着眼看不清！” “好了，你现在不给孩子配合适她度数的眼镜，蒋来才会涨度数的！” 中年女人安抚着周瑛。 “太高了，才小学三年级就这么高的度数！” 周瑛像是接受无能一样，始终对于女儿这么小度数就这么高喋喋不休。 蒋小周趁机问询起眼镜框的价格。 她可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偷摸给自己配的那副不仅是亚克力框架的，还粗框的，重的很。 周瑛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似的，走到蒋小周跟前。 “周周你放心，妈妈回去给你祈祷，你度数肯定会下降的！” “咱们就配副低度数的啊，听话！” 蒋小周挑镜框的手一顿，深吸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二楼入口处有人上来了。 蒋小周等人好奇的都扭头看了眼。 这一扭头不要紧，蒋小周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她那同桌吗？ “张健！你也来配眼镜？” 入口处的张健这时候也看到了蒋小周，立刻小跑过来打招呼。 “真巧啊蒋小周！你也是来配眼镜的？” 带张健来配眼镜的是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 和张健一样，都是胖胖的身材。 周瑛也认出了对方，开家长会的时候就坐她旁边。 她可没少和这个女人打交道。 “李姐，你也带孩子来配眼镜啊？” 李姐，也就是张健的妈这个时候也跟周瑛打着招呼。 随后问起蒋小周是什么情况。 两个大人就这么交流起来。 许是李姐看起来懂得多。 许是李姐谈起张健的视力问题头头是道。 许是李姐的劝说。 总之当蒋小周再配镜片的时候，周瑛同意了镜片度数，没再反驳。 挑选好镜片的材质，以及镜框的样式后，中年女人递给周瑛一张收据。 对方交代明天中午就可以过来取眼镜。 蒋小周也没多和张健多说话，对方在那个透明屋里的时间比她长多了。 再说她挑镜框都挑花眼了，哪来多余时间去关注别人。 临出门的时候，周瑛还在和李姐说着话，也没见张健配好眼镜。 蒋小周并不在意，只要她能配好眼镜就行。 选镜框的时候，周瑛想让蒋小周粉红色系边椭圆眼镜框。 把她吓得，立刻反驳。 她选了副无边的，这种镜框是她前世从未尝试过的。 因为八百度的近视镜片做不了无边。 出门后，蒋小周坐在周瑛的车后座上。 街道上的状况愈发糟糕了。 漫天飞舞的黄沙，夹杂着五颜六色的海报和看不出绿意的嫩芽群魔乱舞着。 甚至还有不少树枝被吹断在地上旋转跳跃。 宛如一幅世界末日的场景。 周瑛感觉骑不太动了，便大声喊着让蒋小周下来帮忙。 蒋小周跳下车推着自行车后座跑了起来。 终于母女二人离开了人民广场，周瑛才示意蒋小周重新上车。 蒋小周重新上车回头看了眼消失的在眼前的人民广场。 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胸脯。 再一次目睹小时候的沙尘暴，真是恐怖啊。 蚂蚁森林种树真的很伟大。 她记得当她离开南方再回来的时候，好多年都没有过沙尘暴了。 就算有也仅仅是一天就过去了。 而且压根没有小时候这么恐怖。 正在这时，蒋小周听到了“哐当”一声。 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蒋小周看到了她难以忘记的一幕。 不知道哪家店的灯箱没收起来，被风吹倒后，不断朝她们靠近。 “骑快点！” 蒋小周快速跳下车朝周瑛喊着。 周瑛不知后方发生了什么事。 只觉得车子一轻就听到了女儿的大喊，然后车子就以更快的速度前行着。 好在虚惊一场，灯箱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而且从周瑛旁边约两米的位置经过。 灯箱在地面上翻滚“咣当咣当”的声音不断发出来。 那副架势看起来极其骇人。 蒋小周不免好笑自己怎么大惊小怪，重新跳上周瑛的车后座坐好。 现在已经是顺风了，周瑛骑起来并不费力。 终于到了自家楼下，周瑛去车棚存车。 而此刻的楼下，比人民广场还像末日。 土坡上的黄沙已经彻底不再安分。 蒋小周都不得不用抬起胳膊来挡着眼睛。 走进单元门的那一刻，她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蒋小周想起了小学的操场。 啧，明天可怎么办啊？ 进屋后，蒋小周再次接了一盆水，开始洗脸。 过了好一会儿，周瑛才回来。 即使两人都做了防护措施，但还是避免不了一些细沙钻了进来。 水很脏很浊。 “你看这天糟的，还不如天好点再去配眼镜！” 周瑛站在客厅的大镜子前擦着耳朵，不忘开口念叨。 蒋小周有心顶嘴几句，可这回属实是她大意了。 是她忘了小时候的沙尘暴有多恐怖。 严重的时候，会有广告牌被吹下来砸到人的事情发生。 “对了，你前几天是不是坐车棚了？” 周瑛突然话题一转。 “啊……” 蒋小周想起了那次坐在车棚里吃的馒头片，那个老婆子的手。 “你就这么不喜欢姥姥？” 周瑛没等到蒋小周的回答继续开口。 “你几个姨姨不来照顾你姥姥。” “妈妈要是不在你姥姥身边她可怎么办啊？” 蒋小周听立刻反问。 “是不来，还是因为遗嘱的事情她们不知道？” “还是你自己大包大揽的告诉她们不用来？” 周瑛擦拭耳朵的手一顿，透过镜子看着蒋小周。 “你还小。” 第56章 新鲜的脑子就是好使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话！ 蒋小周不再理会周瑛，爱咋地就咋地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凭什么她重生就这么窝窝囊囊呢？ 连个金手指都废的不行。 石英钟上的时针指向了六的位置。 屋子里早就亮起了灯光。 周瑛在里屋背药理，蒋小周在客厅看电视。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成仿佛能够吞人的暗黄色。 风声不停的从窗缝里传来，发出“呜呜呜”的奇怪声响。 蒋益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一进门，蒋小周就闻到了对方身上一股土腥味。 沙土的味道和肉的腥气夹杂在一起，很是难闻。 “哦周周啊，看电视呢？” 蒋益很明显讲了一句废话，蒋小周随口“嗯”了一句表示回应。 里屋的周瑛并没有出来，房门关起来。 隐约的还有周瑛背诵的药理知识声传出来。 蒋益脱下外套出去，站在楼道里用力地抖了抖。 这才回屋开始洗脸。 上午老朱的生意太好了，他忙的脚不沾地。 结果中午就变天，啥生意都没了。 可今天老朱并没有放他早早回家，反而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也许是后悔昨天放他早早回来了吧。 蒋益看着盆里褐色的浊水想着。 可回家早，回家晚，有什么区别？ 他回来不依然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吗？ 蒋益认命似的又开始择菜，洗菜，切菜。 蒋小周上前来帮忙。 今天配了眼镜，管什么好的赖的这也算是改变的一小步。 她觉得挺好的。 “奶奶家开不开心？” 蒋益看着女儿居然主动帮忙，想到什么似的开口。 “当然开心啊！” “昨天大爷他们也过去了呢！” “吃饭的时候还问起你来着！” 蒋小周把削好的土豆洗净。 “是吗～他们都说什么了？” 父女俩在这小小的厨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甚欢。 里屋的周瑛仿佛感受到了父女之间良好的氛围。 她停下了背书。 隔着窗户，她看向父女二人。 脸上的神情在玻璃的反光下谁也看不清。 因为里屋的灯，已经不知何时早已关掉了。 “是嘛！你妈居然肯同意给你配眼镜？” 蒋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惊讶。 妻子一直觉得他的眼镜度数越来越高，就是因为戴眼镜的缘故。 所以当时头一次听到女儿说看不清的时候，她就一直不肯给女儿配眼镜。 今儿个倒是想通了。 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新闻联播。 父女齐心协力下很快把菜都收拾好了。 蒋益开始准备炒菜。 只是今天多了一个蒋小周在旁边当小指挥。 “炒！对对对！” “哎呀放盐！一点点！” “翻，快翻一下！” “加点水！快加水！” “醋，加醋！” 于是，一盘焦了的醋溜白菜出锅。 蒋小周看着这道有着黑边的、汤又多的白菜咋舌不已。 如果不是她亲眼目睹蒋益的炒菜手法…… 很难相信有人炒个白菜都能弄焦…… 更难以相信这个白菜还炒的汁水怪多的…… 她觉得，她爸能下厨，她吃那么多年也没事可真不容易。 她放好醋溜白菜，打算叫里屋的周瑛出来吃饭。 刚一抬头，蒋小周看见了里屋的灯灭了。 “妈吃饭了！” 蒋小周走向里屋。 推开门，就看见了周瑛正跪坐在床上在祈祷。 “吃饭了，妈……” “你吃吧……妈妈不吃了……” 周瑛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奇怪，像是哭过了一样。 蒋小周不敢过问，“哦”了一声退出去关上了门。 如果哭了，她不能问。 因为会惹祸上身，而且对方看起来就不想让人知道。 如果没哭，那就更不能问了。 她了解她妈，问了没好事，倒霉的还是她。 “我妈说她不吃。” 蒋小周来到厨房跟蒋益说了一声。 蒋益听闻也没多说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电视机的新闻播报的声音，就只有锅里“滋啦滋啦”的炒菜声。 蒋小周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心想难道是她不在的时候俩人吵架了？ 那就难怪了。 中午上车前她才跟周瑛说完“离婚吧”。 下车时候，周瑛就主动开口说带她配眼镜。 不过能离婚必然是好事，省的大家牵扯数年。 空有一个当妈的名头，身边却没有丈夫和女儿。 空有一个没离婚的家，家里却没妻子和母亲。 “如果你和我妈离婚，我想跟你。” 蒋小周站在厨房里，声音不大的说出这句话。 蒋益却猛地心里一个咯噔，看向蒋小周。 “是不是你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是小孩，啥都不懂啊？” 蒋小周轻轻讲出这番话。 如果可以，其实她谁都不想选的。 蒋益虽然最后担起了当父亲的责任。 但离他真正担起责任来，还有个五六年。 眼下的他可是依旧会酒后发疯的。 周瑛虽然一心为她好。 可在周瑛的心里，神明高于一切。 哪怕是她这个当女儿的。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蒋小周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家。 但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重活回来唯一令她开心放松下来的事，就是无债一身轻。 加油提升自己吧。 吃过饭后，蒋小周走进里屋。 周瑛已经停止祈祷了，翻着她的医书不停的写着东西。 蒋小周进来则是打算再温习一下老刘要求背诵的古诗。 免得明天抽查她磕磕巴巴的被念叨。 说起来这新脑子就是好使。 蒋小周感觉上辈子小时候怎么都不懂的知识，现在看几遍就融会贯通了。 连要求背诵的课文都用不了几遍。 也不知道能不能利用平板电脑作弊？ 她咔咔一顿扫图，到时候考试时候还不是手拿把掐？ 但蒋小周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这么做。 现在是新鲜的身体新鲜的脑子，不好好利用起来太浪费了。 万一哪天正考试呢，平板这玩意消失了她就歇菜了。 如果平板电脑能联网就好了，她可以炒股，投稿… 干什么都省事！ 她和周瑛都坐在圆桌前，互不打扰各学各的。 不大一会，蒋小周觉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下周瑛。 “妈，如果期中考试我进步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周瑛抬头看了眼蒋小周又低下头去。 “可以让我学编程吗？” “啥玩意？” 这回周瑛不再盯着她的医书看了，抬起头看着蒋小周。 “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通过编写代码对电脑下发指令，然后让电脑运行完成工作的学问！” 蒋小周说起来头头是道。 但当周瑛听到关键词“电脑”就自动触发了禁止条例。 “不行，咱家没钱。” 第57章 起晚了 虚无里，女孩再次出现。 女孩看起来比以往更加冷漠，抿起来的嘴角向下垂着。 她看了眼电量，嗯，居然45%了。 这样就好，那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蒋小周活下来才是最主要的。 她看到了蒋小周离开时文志英脸上落寞的神情。 也看到了蒋小周说完“离婚吧”后，周瑛复杂的表情。 末了，她看到了蒋小周向周瑛提出学编程的请求。 女孩手指一顿，找到浏览器开始搜寻着少儿编程的课程。 嗯，果然在这小破站上搜到了《2024年最新少儿编程》。 下载好，把课程拖进播放列表开始播放。 或许是女孩没注意到，小破站信封样式的图标上，红色的数字不停的在增加。 或许是她注意到了，但女孩并没有选择去打开一探究竟。 …… 屋内昏暗不已，屋外的天色依旧黄扑扑的。 蒋小周醒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还在晚上。 她揉了揉双眼起身，干巴巴的眼屎掉了下来。 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七点半了。 “嗖”的一下，蒋小周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快速的穿衣洗脸，刷牙，中途还解决了下生理问题。 十分钟内搞定了以上所有。 蒋小周背好书包，想了想又来卫生间抽了好长一沓卫生纸，塞在书包里。 估计是得在学校解决大号的问题了。 她这一番动静着急忙慌的，压根没管声音大小。 里屋还在睡觉的俩人被吵醒了。 蒋益发现时间已经快七点四十了，心想估摸女儿要迟到。 当下胡子拉碴的随便套了个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走。 “你收拾完就往楼下走，爸骑车送你。” 蒋小周“知道了”表示明白。 摸了摸裤兜，嗯，钥匙在。 拍了拍胸口，嗯，红领巾也在。 看了眼镜子，嗯？头发炸毛 了！ 算了不管了，上学要紧，可千万别迟到了。 “围脖！围脖！今儿还是沙尘暴！” 周瑛指着丢在沙发上的黑色围脖，急忙喊道。 “愿父神保佑你今天一天都平平安安的，学习进步……” 临出门前，周瑛不忘拉住蒋小周准备来个简单的祈祷。 给蒋小周整的那叫一个急啊。 她挣脱了周瑛，手一伸，从茶几上拿起放着的一块钱。 蒋小周转身就是往外跑。 快速跑到楼下，漫天的黄雾震惊她一脸。 蒋益已经坐在自行车上，单腿着地，正支着车子等她。 蒋小周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把围脖往上拉了拉。 中途经过早点铺的时候，门口排队的人没有很多。 蒋益抬手看了眼腕表，嗯，四十五，来得及吧？ 然后他就吩咐蒋小周先进校门，他随后给她送早点。 蒋小周一听，嘿这挺好，老爸买早点的话，她今儿能白挣一块钱。 当下她立刻从车子上下来，快速的往学校方向跑。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蒋益气着车子从她身后追了上来。 “周周！拿好！” “谢谢爸！老爸再见！” 蒋小周欢快的接过早点走进校门口，没迟到嘿嘿嘿～ 而蒋益听到那声“老爸”却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女儿这么称呼他。 虽然他不愿承认自己老了，但老爸一词怎么说呢，还挺让他开心的。 毕竟从小女儿对他就不怎么亲昵。 蒋益有点克制不住嘴角的笑容，骑着车子再次来到了早点铺前。 嗯，买俩饼子，自己一个周瑛一个。 “不对啊！我是不是茶几上给蒋小周留早点钱了？” 放松下来的蒋益突然想起来。 嗐算了，就当给她的零花钱吧。 只是当早点铺的老板娘问起饼子里面夹什么的时候，蒋益一时语塞了。 早点钱他给女儿没问题，妻子周瑛的早点让他出也没问题。 问题是他身上有几个钱不都给周瑛了吗？ 每个月就留那么一点点够干啥…… 想到这，蒋益开口了。 “两个饼子夹点菜就好。” 没有蛋了！ 把他妈家当邪神家不让女儿过去，还想吃蛋？ 早点有人给她买就不错了！ 蒋益愤愤地想。 另一边，已经进教室的蒋小周心情还蛮不错的。 她轻而易举的坐在了再一次倒过的座位上。 教室里的小豆丁们吃早点的，补作业的，交作业的，收作业的。 怪热闹的。 同桌张健也来了，见蒋小周脸上空空，不由好奇。 “蒋小周，你的眼镜呢？” 蒋小周定睛一看，怪不得这家伙问她眼镜的问题。 “中午去取，你这怎么还眼睛蒙一块布啊？” “人家说我得长期用这只眼睛，不然以后就看不清了！” 张健指了指他没有被布蒙上的镜片，给蒋小周解释着。 “弱视？” 蒋小周一边把作业掏出来，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开口问。 “嗯！你居然也知道？！” 小胖子明显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把蒋小周的作业递给那个高傲的小姑娘。 对了，小姑娘叫张婷。 “我妈说好多人都分不清什么是近视什么是弱视来着！” “哦～怪不得！” 蒋小周知道为啥周瑛后来会同意了。 合着是张健的眼睛是弱视，李姨有经验啊。 可不比别人的劝说更管用？ “那你咋今天就能戴上了？” 蒋小周想到了自己的眼镜还要中午过去取。 “我妈给我加急了啊～” 张健蒙着一只眼睛的脸上发出得瑟的表情。 时间很快来到升旗仪式的课间操部分。 由于操场上的漫天黄沙，学校大喇叭通知改成了自由活动。 蒋小周看向身后的艾博文。 这位可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平时家里有奶妈接送，脚上穿的球鞋还总是最新款。 校服不爱穿，就爱穿私服。 一到体育课就换上他的巴西队球衣，据说是正品。 但蒋小周不懂球，她只懂对方有钱。 “艾博文！最近你还集水浒卡不了？” “集啊！咋？你集齐了？” 小男孩脸上一副拽拽的样子。 “没，你看我这有没有你需要的？” 说着蒋小周从书包的内侧小兜里掏出一堆小卡片，递到艾博文跟前。 “我看看！” 说完艾博文开始翻着蒋小周的小卡，他的同桌白雪也凑了过来。 “哎这几张我没有！”白雪看着其中几张惊喜出声。 指的正是两张鲁智深，三张武松，三张燕青，四张时迁。 “你也集卡？”蒋小周问道。 “嗯，我想换那双旱冰鞋！”白雪盯着小卡目不转睛。 “两块一张，你要不要？” 第58章 卖卡 这个白雪家境如何将小周是忘记了。 但上周音乐课上去小卖部的时候。 她刚好亲眼看见对方从兜里掏出的，是张二十块的大票子。 “啊？你这几张每张这么多还卖钱啊？” 白雪有些不开心，还以为能换呢。 “艾博文，有没有你想要的？” 蒋小周没接白雪的茬。 “我就这两张没有，咋？你要卖我？” 艾博文倒是没有不开心，他买好多次干脆面了，总是抽不到宋江和林冲的卡。 “我要鲁智深和林冲，也是两块卖我？” “可以啊，不过鲁智深卡10块一张。” 蒋小周记得有几张卡可不好抽出来。 “林冲卡呢？也是两块？” “你要几张？” “两张鲁智深我都要了！林冲卡我也要两张！” 艾博文直接霸气的打算准备掏钱。 “哎等等等！艾博文你给我留一张不行吗？” 白雪急了，刚才的两块她嫌弃，现在的十块她抢着付。 “你不是嫌贵吗？” 艾博文掏钱的手没有停下。 “林冲五块，你四张都要的话也不便宜哦！” 蒋小周急忙开口说道。 “算了，今天我没带够钱！” 白雪恋恋不舍的看着艾博文递给了蒋小周30块钱，得到四张小卡。 “蒋小周你要是还有鲁智深记得卖我啊！” 蒋小周自然一口答应。 “那你时迁、燕青和武松还要吗？” 白雪咬了咬牙，也开始掏钱。 一旁的张健看的目瞪口呆，他也集卡。 听到“武松”的时候，赶紧开口。 “蒋小周，我能用你缺的卡和你换武松吗？” “想啥呢，鲁智深我都卖了，跟你换卡有什么必要？” “还是说你想用鲁智深换我张武松？” 蒋小周没好气的回张健道。 “行吧，武松也是2块？” 张健一脸肉疼的给蒋小周递上两块钱。 “话说，你们都还差哪些卡？” 蒋小周收过几人的钱，把剩余的卡放回书包里。 “我想换一等奖和二等奖！” “不过差的不多了，就缺个卢俊义，孙二娘，还有宋江！” 艾博文从书包里掏出他的卡来，挨个数着。 “我差的还挺多的，但我就换个三等奖，也不用集那么多。” “不过我也就差宋江了。” 白雪收好买来的三张卡，她并没有把卡带来学校。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差宋江！” 张健一旁也附和着。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蒋小周佯装思考停顿了一下。 “反正我不集卡，我买干脆面的时候，一袋给我两毛钱。” “我当着你们的面拆卡，不管什么卡都直接给你们。” “你们拿去跟别人换也好卖也好我不管。” “要么就是你们直接买我抽到的卡，但越难抽的越贵。” “像宋江的话要三十块一张。” “咋样，干不干？” 蒋小周霹雳啪啊一通讲。 但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人选择直接买卡。 “算了算了，以后你买干脆面的时候跟我说一声，直接买卡太贵了！” 白雪和张健都是这样想的。 “我要是买的多，你优先给我不？” 艾博文开口了。 “行啊，你先来多少？” 蒋小周就喜欢艾博文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做派。 “一张卡两毛，我今天钱不够了，你先给我五块的卡！” 艾博文直接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示意要先来二十五张小卡。 这霸气的姿态看的蒋小周一愣一愣的。 无奈她还没有找到面饼的下家，不过有单子总比没单子强。 “钱你先收起来，能不能卖你二十五张小卡，下午给你消息行不？” 蒋小周考虑了下回答道。 “行吧，小爷等你信啊！” 一旁的白雪和张健也被艾博文这副态度给震惊到了。 “那我想买还有吗？” 白雪弱弱的开口。 “买卡都等下午的，我统一给你们信。” 说话的时候，蒋小周的课桌前已经围了一群人。 都是看到艾博文、张健和白雪三人买卡，也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 更有甚者，班里有几个机灵的小豆丁们当下也开始卖起了卡。 价格完全是乱来的，有的卖五毛，有的卖一块。 蒋小周手里的卡多，很多小豆丁们在朋友那儿换不到的卡。 就来蒋小周这里，有的还就真买到了。 至于说蒋小周手上的卡都哪来的，就不得不提奶奶家了。 她在凉房坐的那一下午也不是净研究平板电脑。 她还发现了一堆水浒卡。 本来蒋小周以为是过期的卡，毕竟记忆里她上小学后就没怎么来过奶奶家了。 结果一看日期，嚯，刚好赶得上今年的兑奖活动。 估计是她之前寒假过年的时候攒下的吧。 再怎么说，每次她奶给买的干脆面都是成箱成箱的往家里搬。 她昨儿个去的时候还看见有几包剩的没拆的干脆面，她奶都给她留着没动。 听说蒋小周一袋方便面卖两毛一张卡，不少小豆丁都心动了。 而蒋小周就趁机跟围着她的人说。 “你们想吃干脆面不集卡的也可以这样啊。” “如果有人想吃干脆面，我卖三毛一袋。” “你们看我拆开卖，我一分钱都不挣你们的。” “和小卖部一个价！” “我这卖完了，你们去找其他人也可以！” 瞬间蒋小周的座位四周纷纷议论起来。 有的拉着自己好朋友商量起来。 有的听着若有所思。 不过还有几个人开口问小卡价的时候，直接被好朋友拽走。 “你还不如在我这买，你要扈三娘是吧，我也有，我给你便宜五毛！” 一时间教室里热闹异常，连上课铃声响起都无人在意。 数学老师张敏进来后，吼了好多回教室里的说话声音才终于淡下。 蒋小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的笔直。 脑子里则给自己算了笔账。 这一会的时间，靠艾博文赚了30，靠白雪赚了6块，靠张健赚了2块…… 嚯，七十八块啊。 也不知道是班里有钱人家的小孩多，还是就是小孩子的钱好赚。 不过这么一下她没好卡了，而且经此一遭卖卡的风气会传的很快。 她再卖卡除非抽到好卡，否则不会卖出好价钱。 但蒋小周并不打算靠分开卖干脆面赚钱，那要赚到猴年马月去？ 大头要优先于艾博文。 第59章 前期筹备 上礼拜的时候蒋小周课间有空没少跑小卖部。 放学后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和小区旁边的小卖部都问了个遍。 最终经过考察，她发现卖菜一条街上的那家小卖部给的价最便宜。 一箱干脆面可以给她装不同口味的，十包麻辣的，十包牛肉的，十包原味的。 一箱只要十二块。 而且后期蒋小周拿的多的话，一箱十块钱也不是没可能。 但问题就在于，蒋小周没本金，也没地方可以进回来这么多的干脆面。 现在本金是足够，但她一天的出货量顶多两箱的干脆面。 蒋小周不由的头大了。 干脆面放书包里，稍微一碰就“哗啦呼啦”作响，到时候有周瑛念叨的。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先弄起来再说。 中午放学后，蒋小周回了自己家。 是的，她既没去大姑家，也没去姥姥那。 蒋小周回家路上不忘买了本《故事会》和《意林》。 虽然说上辈子后来《意林》被打为公知的专属地。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下这个年代，《意林》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两本杂志花了蒋小周不到十块钱。 此时的天色依旧是黄雾蒙蒙，能见度相比起昨天不遑多让。 回到家里，蒋小周洗了把脸。 果不其然，她又得到了一盆浊水。 蒋小周把昨天晚上剩下的菜热了热，就在茶几跟前坐了下来。 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吃着菜。 中午家里蒋益和周瑛都不在。 一个坐在猪肉铺里看着案板上一块又一块的猪肉，双眼无神的发着呆。 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子上一页又一页的材料，聚精会神的检查着。 吃好午饭，蒋小周忍住继续看下去的冲动，把锅碗洗好。 看到精彩的故事就走不动道是蒋小周从小就有的一个毛病。 好在现在的蒋小周自律能力相对来说更强一些。 她洗完锅碗，拿好钥匙准备出门。 蒋小周把围脖再次高高的拉起来，往卖菜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行人本来就很少，更何况天气还不好。 所以一路上蒋小周都没碰到几个人。 “老板！我来拿箱干脆面！上周我们说好的！” 蒋小周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小卖店里，对柜台里坐着的老板说道。 老板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光头，微胖，正趴在柜台上睡觉。 “哦……是你啊小朋友……” 老板起身，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估摸着是没完全醒过来。 “什么味的？” “三个味的一样十包，正好一箱嘛！” “哦……对……我给你弄……” 片刻后，蒋小周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和两张一元的纸币递了过去。 老板接过来，拿起十元的举起来看了几眼，就直接把钱放在了柜台下的抽屉里。 “老板，你这毛票我能换点不！” 蒋小周看到了抽屉里的钱。 “行啊，你要怎么换？” 老板停下了合抽屉的手看向蒋小周。 “我想换五块的一毛，五块的两毛，十块的五毛！” 蒋小周想了想回道。 “可以！” 说罢，老板拿出了几条缠有白纸和胶带的白色硬币，是一毛的硬币。 接着老板又拿出两条只缠了胶带的黄色硬币，是五毛钱的硬币。 最后老板数了一小叠绿色的票子放在了柜台上，是两毛钱的纸币。 蒋小周挨个数了下，给老板递上了张二十元的纸币。 老板又举起来纸币抬头看了好几眼，这才收进抽屉里。 手里抱着一箱干脆面，兜里揣了一堆钱。 蒋小周走出了小卖店。 重新坐在家里，蒋小周把方便面从箱子里拿出来，放进书包里。 中午回来的时候她就把书包里的书放学校了，就背了个空包回来。 很快，书包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二十来包，还有几包放不进去了。 想了想，蒋小周决定这几包就用塑料袋装着。 就这几包在外面放着也不吸引人注意力。 剩下的空箱子不大，但也能卖废品的。 蒋小周把箱子拆开弄扁，塞在了里屋横柜的柜缝里。 同时把《意林》和《故事会》也塞了进去。 “嗯～完美～” 蒋小周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 重新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蒋小周这才想起她忘记了一件事。 她忘记去取眼镜了！ 蒋小周赶忙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 不过两点半上学，现在去取也来得及。 就是可惜现在的她是“不会”骑车的，所以压根没有自行车可骑。 而且她家离眼镜店说远不远，说近还要步行走十来分。 蒋小周看了眼窗外的天气，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下午放学后还要去办博学书屋的卡。 和眼镜店的方向完全是反方向，她根本来不及两头跑。 想到此，蒋小周重新戴好围脖向楼下冲去。 …… 在南门三小下午的第一堂课铃声响起前，蒋小周踏入了教室。 她才放好书包不久，上课铃声便响起了。 第一节课依旧是美术课，但老师迟迟没有来。 小豆丁们都昏昏欲睡，整个教室里倒是安静不少。 “蒋小周，咋样，是不能卖卡了？” 张健凑了过来，用笔戳着蒋小周的袖子，指着她挂在桌子上的袋子。 里面正是蒋小周中午没能装在书包里的干脆面。 “卖，等活动课的时候，你现在急什么？” 蒋小周吐槽着张健。 这个时候提前卖给张健卡，谁来买面饼？ 姗姗来迟的美术老师郭美丽也终于到了。 不过今天对方并没有让大家自行活动，反而是交代大家画动物。 蒋小周也拿起铅笔在图画本上画起画来。 她是有点底子在绘画上的。 上辈子她上小学前，周瑛带她去少年宫走了一圈，问她对什么感兴趣。 当时她看中了武术班和美术班。 结果周瑛觉得武术班牵扯信仰否决了，美术班的纸笔颜料开销太大也否决了。 她拉着蒋小周来到手风琴班和民族舞班前，问她喜不喜欢。 小姑娘这个时候已经不敢说不了，怯生生的点头说喜欢。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蒋小周只能每次去少年宫的时候看几眼美术班各式的画作，武术班帅气的身姿。 后来的人生里，蒋小周就喜欢没事在纸上临摹点什么。 然后就被不少人夸奖。 只要有周瑛在的场合，这个时候她就站出来自夸，这是遗传好。 因为周瑛学过三年素描两年油画。 第60章 翱翔电脑兴趣班 但此时的蒋小周并不打算重拾画笔，学什么绘画。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即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美术的就业方向有了很大的提升。 不再是上世纪的那种偏见，什么学美术没出路。 可人工智能在逐渐占据主流。 ai绘画不仅能很好的提供精美的画作，甚至有时候比一些小画师还厉害。 她还是想学计算机，未来能有机会进入人工智能这个领域。 绘画当兴趣爱好就好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干脆面和卡的问题吧。 活动课上，蒋小周当着艾博文的面先拆了十包干脆面。 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很快十包三毛一包的面饼就卖了出去。 然后就是除了张健和白雪拿走了两包，剩下的是十八包被小豆丁们都分走了。 没再拆开卖。 小豆丁们一看她这有，直接懒得去小卖部，就近原则整包全买完了。 蒋小周觉得还是有点搞头的，虽然这么一通忙活才赚三块钱。 而且目前的时间和空间只允许她中午进一趟货。 可上午在学校的时间比下午多多了，尤其是课间操的时候小卖部全是人。 这个时候她卖干脆面再好不过了。 眼下她还需要再仔细想想怎么弄。 现在有了奶奶给的、捡瓶子攒的、早点省的、同学这儿赚的。 再去掉买杂志的几块钱。 她已经有一百八的启动资金了。 放学后，小豆丁们叽叽喳喳的往外冲。 蒋小周依旧不慌不忙的往外走，走了没几步一个转身往四楼走去。 “扣！扣扣！”的敲门声在办公室里响起。 整间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在。 一个是蒋小周的班主任刘爱芳，一个是数学老师张敏。 靠门口坐的刘爱芳还在低头整理教案。 听到敲门声，她头也没抬的喊了句：“进！” “刘老师，忙不？” 蒋小周一脸乖巧的站在刘爱芳跟前。 “嗯？哦，是蒋小周啊！找老师什么事？” 刘爱芳抬头，发现是蒋小周，还以为小姑娘怎么了，连忙问道。 “刘老师，我想来问问你，咱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学习少儿编程的途径啊？” 闻言刘爱芳愣了一下，她岁数比较大了。 编程她大概知道一些，但这个少儿编程她还真不了解。 另一旁的张敏听到了，她倒是了解多一些。 但也不由得对蒋小周有些好奇。 察觉到刘爱芳还有些懵，张敏便笑着开口道。 “少儿编程咱们学校是没这个条件。” “不过可以让你家长带你去隔壁碧日区的少年宫看看。” “那儿的教育资源比咱们三水区这更好。” “我亲戚家的小孩就在碧日区的少年宫学钢琴，听他说起过有电脑班，估计有你想学的编程。” 闻言，蒋小周不由的有些气馁。 “张老师，除了少年宫，没别的地方有学这个的了嘛？” 张敏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碧日区的少年宫有学电脑的。” “怎么你想学电脑？” 刘爱芳好奇开口了。 “嗯，想学！” 蒋小周斩钉截铁的回答。 “老师们帮你也问问吧，能不能有消息过几天告诉你。” 刘爱芳一脸温和的看着蒋小周，接着话题一转。 “不过，你家有电脑了？没电脑你怎么学？” 蒋小周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口道谢。 “谢谢刘老师，谢谢张老师，我等你们好消息！” 然后她就佯装开心的一蹦一跳的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一刹那，蒋小周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个蒋小周，这一周倒是大变样了。” “是啊，你说普通人家学电脑有啥用？” “可不是嘛，谁家有那个条件！” “大人都搞不明白的东西，小学生学了能干嘛？” 议论的声音随着房门的关闭而消失，挫败感涌上蒋小周的心头。 上一世她家直到09年才装了一台电脑，还是不联网的那种。 现在，兜里两百块都不到的她，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蒋小周挪动着她的小短腿出了校门，往博学书屋走去。 跟老板办了一张三十的卡，又租了两本旧的杂志。 看到对门的电脑兴趣班，蒋小周思考许久，重新走了过去。 “老师你好，我想问下如果我想学编程，还有什么别的途径吗？” 门口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对蒋小周印象还挺深。 毕竟上门跑来问编程的小学生就这么一个。 那天关门后她给老公说起这件事后，老公还说她可能放跑了一个苗子。 当时她就有些后悔拒绝的那么斩钉截铁来着。 “这样吧，你先看看这几本书。” 说罢，女人从桌上拿起了一本厚重的教材递给蒋小周。 蒋小周接过来翻阅着，教材大致的内容是讲述电脑很基础的东西。 是关于如何开关机，画图，拨号上网，文件夹等黑白色的图文。 很细致，很符合当下这个年代对电脑的基础认知。 相当严谨，相当规范。 操作图直接印在了书上。 但蒋小周没看到一页关于编程的内容。 “老师，这些基本上我都会啊！” “你这也没有编程的内容啊！” 中年女人诧异的看了一眼蒋小周，然后带着蒋小周来到一台机子前。 “你操作一下我看看。” “好的老师。” 随着女人的开口，蒋小周开机。 操作着电脑在桌面里相继新建word、excel、ppt等。 蒋小周仔细看了眼屏幕，并没有她熟悉一点的python，只有java。 她老实的根据女人的要求不断的操作着电脑。 一开始她有些生疏，毕竟太久没有接触老版的office软件了。 “你还不会五笔？” 女人发现蒋小周可以盲打，但用的却是拼音打字。 “嗯，不会……” 蒋小周老老实实的承认。 “编程你一点都不会？” “一点都不会……” “英语咋样？” “还可以……” “数学呢？” “还行吧……” “家里有电脑吧？” 女人沉思片刻，她想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没有……” “没有？？？”女人的声音不由拔高惊讶的问。 “嗯……没有……” 蒋小周一脸乖巧的看着女人。 “嘶，你这……” “那你咋学的？” “自己琢磨的……” 一时间，电脑班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计算机运行时主机发出的细微噪音。 片刻后，女人开口了。 “这样吧，你先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说着女人回到门口柜台前，拉开抽屉拿了一张名片出来。 然后又拿起了桌上放着的牛皮笔记本。 一边递给蒋小周名片，一边摊开笔记本打算记电话。 蒋小周接过来名片一看，上面写着“翱翔电脑兴趣班，老师：任志勇”。 “好的，任……任老师？我家的电话是41……” 蒋小周说完，女人闻言笑了起来。 “我叫鲁霞，你叫我鲁老师就好。” “任老师才是教编程的，我可不会。” 鲁霞的手里的笔却在牛皮笔记本上快速的记录着蒋小周的电话。 “你这情况我没见过，我得问问他。” “不过你基础比一般人强多了，将来说不定可以去参加信息赛……” 鲁霞明显是激动了，却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第61章 是苗子还是…… 等到蒋小周离开电脑班后，鲁霞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筒。 “喂，老公！”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男人应答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 “老公我给你说，上次想学编程的那个小学生又来了！” “哦，怎么说？” “我让她上机试了下，哎呀一看是会用电脑的！” “但最重要的是，她家居然连电脑都没有全靠她自学的！” “我看她实在对编程感兴趣，前几天我都那样拒绝了今天又跑过来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 鲁霞再也没有欲言又止的表现，有什么想法全告诉了电话那头的男人。 “嗯这样啊，你留联系方式了没？” “那我肯定留了啊！” “那行，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就不和你浪费电话费了！” “好！” …… 再说蒋小周，她虽然知道鲁霞说的信息赛。 但也仅仅来自于上辈子看小说里的内容。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等等等。 而她上辈子只接触过数学竞赛。 数学这个学问怎么说呢，是一门非常吃天赋的学科。 她有些许天赋但还是吃不了这碗饭的。 蒋小周觉得自己的天赋在计算机和绘画上。 而且她和鲁霞说的基本上实话。 她的计算机知识确实大多数来自于自学。 贡献最多的就是上辈子周瑛离家出走后，留下的那台电脑。 那时候周瑛不在，蒋小周就趁蒋益上夜班的时候研究电脑。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用电脑打游戏。 她的一个同学家里以及大姑家里都装了电脑。 里面的《跑跑卡丁车》《侠盗猎车手》《红警》《魔兽世界》吸引了蒋小周的大部分注意力。 蒋小周家安装了电脑连了网线，装了光猫，但还是不能上网。 毕竟还没来的及交费，周瑛就消失了。 而蒋益的注意力全在找周瑛的这件事情上。 网线和光猫的事情，当初是大表哥尔博给弄的。 尔博当时在电信上班，刚好负责了网络安装这一块。 蒋小周第一次知道编程也是因为尔博。 尔博上的是中专，学的是计算机。 但因为他英语实在太差没考来什么证，后来也只是单纯的中专毕业。 蒋小周就是在尔博来她家装光猫的时候听他说的。 如果他英语好点就能学编程了，肯定会比他现在的工作要好不少。 结果这话就进了蒋小周的耳朵里。 她看对电脑这么厉害的尔博都后悔没学编程，那编程得多厉害。 开始对电脑感兴趣的蒋小周，就对着她家那台没联网的电脑折腾。 折腾到尔博不得不来重装系统好几次。 至于怎么折腾的，一个是蒋小周上网浏览各种感兴趣的内容。 另一个方法是买光盘回来安装各种游戏。 至于网络能用，是因为尔博有一次告诉她，没交网费也能上网。 方法就是连接网络的时候输入他给的密码。 然后在他给的另一串用户名里，挨个试这串数字的后几位。 原理就是有的人家不会改原始密码。 而用户名是安装人员直接按照数字序列顺序排列的。 所以蒋小周挨个试，试到了原始密码就能联网。 等到这户人家改了密码她连不上网后，就再换数字继续试。 扯远了，总之一来二去这么折腾久了，蒋小周对电脑也算是久病成医了。 有什么问题也不需要尔博过来解决，她直接自己处理。 屏幕不管是黑屏还是蓝屏，只要出现乱码，蒋小周直接上手敲键盘。 后来出于好奇，她又接触了一点c语言。 可惜专业不对口，没人教她根本看不懂，只能自己瞎摸索。 还没等她摸索进门，班里的同学知道她计算机水平好纷纷找上门来。 只因为上计算机课时无意中看到她的骚操作：脱离了老师主端控制自己玩纸牌。 这些同学来找她，也是突发奇想打算拍个片子留作纪念。 可一个两个的都不会弄后期剪辑，但他们觉得计算机水平不错的蒋小周可以。 13年的剪辑软件哪儿像后来那么方便，直接用手机下载一个\"剪映\"就能操作。 硬着头皮接下活来的蒋小周，开始自学如何用\"会声会影\"操作。 这就导致那个学期她一到周末就泡在网吧里。 别人屏幕上qq炫舞、穿越火线啥的游戏玩儿到嗨起。 蒋小周屏幕上全是一个又一个轨道的剪视频做后期。 至于c语言是什么被她抛之脑后。 对了，蒋小周学的是会计。 走在回家路上的蒋小周在想，那个鲁霞老师莫非是要培养她？ 可她连编程都还不会啊。 就算她会，也只是会点python，这个时代主流的java她是一窍不通啊。 而且就算是python她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上辈子她18年回家休假的时候，闲来无事时候看视频学了一点python。 所以当她重活后的规划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编程。 蒋小周忘记在哪儿看到的这样一句话。 如果没有利用起上天给的天赋，那么天赋最终也会被收回。 她对这句话记忆很深。 所以现在才用了九年的脑子，正是好使的时候。 这一点让壳子里装着三十多岁灵魂的蒋小周感受很深。 开窍的灵魂配上新鲜的脑子，堪称完美！ 重活以来她明显感觉学习起来轻松很多。 如果有机会接触到编程从而参加信息赛，那么她或许可以走保送的路子。 将来物理和化学两门课就不用愁了。 想到这，蒋小周隐藏在围脖里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 大约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圆桌上的电话“铃铃铃”“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蒋小周此时正在卫生间里洗漱，电话是还在背书的周瑛接的。 “喂？” “喂你好！我是翱翔电脑班的鲁老师！” 电话那端传来了鲁霞热情的招呼声。 “啊？你……你好？” 周瑛不由里一愣，这什么情况？ “你好，请问是蒋小周的家里吗？” “是……是啊……” “哎你好你好，是蒋小周的家长吗？” 听筒里鲁霞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想问下蒋小周这周四晚上有没有空？” “周四我们这有一堂编程课，她可以来试听一下吗？” “我们想看看她对编程的理解程度。” 周瑛彻底愣住了，这是来骗钱的吧！ “不去不去！我们家又没电脑！” 说完便挂了电话。 真是的，这个蒋小周到底在搞什么？ 另一头的鲁霞也愣住了，她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家长是这个态度。 和老公对视了一眼，鲁霞又打了过来。 “你好这位家长，刚才我没说清楚。” “这堂课我们主要想看看蒋小周在编程上的理解，和她基础计算机水平差多少。” “如果同样也不错的话。” “我们电脑班是愿意培养她参加信息赛的！” 第62章 遥不可及的电话 周瑛彻底呆住了。 直到听筒那头“喂？你好在吗？喂？”的声音不断响起。 周瑛才回过神来开口。 “这样啊，你们兴趣班在哪呢？” “嗨吖，就在南门二小往西一百米的那条路上！” 鲁霞立刻回应道。 “老赵补习班你知道不？就在她旁边！” 电话结束后，周瑛良久没有缓过神来。 信息赛啊，那可是信息赛。 在这个大哥大，传呼机为主流的时代里。 电脑，计算机这类的词汇离普通人家实在太过于遥远了。 周瑛从没想到过有天她家能和这种高科技挂上钩。 周四那天她得亲自送蒋小周过去看看！ 这样想着，周瑛便出了里屋来到客厅。 “周周啊，你是不去了个什么电脑兴趣班啊？” 正打算泡脚的蒋小周闻言一滞，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缓了下身躯，回道。 “是啊，我想学编程嘛～” “你怎么突然对电脑感兴趣了？” 周瑛不由好奇。 昨天蒋小周提起这回事的时候她并不以为意。 “因为邓爷爷说了，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啊！” 蒋小周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回着。 “人家打电话过来了，让你周四晚上去试听！” 周瑛盯了蒋小周半晌，这才若有所思的回了里屋。 关上门，周瑛熄灭了里屋的灯跪坐在床上。 她打算问问神明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一旁的蒋益见周瑛关上门了，就凑到蒋小周跟前开口问。 “周周，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编程什么听课？” 蒋小周继续维持着脸上的憨态解释道。 “就是我想学编程嘛，然后问刘老师哪有这方面的资源。” “然后放学就去看看了。” “结果那个老师不是教编程的，她让我回来等电话。” “我估计刚才是那个教编程的老师来电话，让我去试听。” 说完，蒋小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扮作可爱样望着蒋益。 不出所料，蒋益听到女儿要学的是和电脑有关后，眉头上的川字纹皱的更深了。 想说什么，但看着蒋小周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只留下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机，不停的响着“送礼就送脑白金～” 重新躺在床上后，蒋小周想起了她的鸡肋金手指。 “嘿xpropad！” 诶？这个电量可真奇怪！ 怎么电量还越来越高呢？ 不管了，她打开图库看了眼，里面又多了一个视频。 点击播放后，蒋小周轻而易举的快进到了她白天卖卡时候的场景。 嗯，很好，眼红的小豆丁没看到。 哎呀，这个张婷可真是，她卖她的卡，她嫌弃个什么劲？ 嗯？这个小豆丁叫什么名字来着？吃的可真香啊！ 要是能放大看就好了。 瞬间一颗巨大的面孔出现在了蒋小周的脑海里。 吓得蒋小周差点从床上跳起。 “妈的吓死人了！” 蒋小周不由自主地嘟囔了着。 旋……旋转？ 嘿画面还真的旋转了！ 蒋小周不由的为新发现而感到好奇。 时间很快已经过去大半，撑不住睡意的蒋小周逐渐陷入睡眠。 虚无里，女孩看着影像里的电脑屏幕上的java图标，陷入了沉默。 她昨天好像放的是以python为主的少儿编程课…… 哎，怎么还整了个这么大的乌龙呢？ 女孩抿着嘴角，搜索起了“20年前的少儿编程”。 结果“2020年少儿编程”出现了…… 女孩的嘴角抿的更厉害了。 良久，终于搜到了一个发布时间为2018年的c语言入门视频教学。 但女孩并不确定这个版本适不适合给蒋小周听。 毕竟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很多产品会不断更新迭代。 每一个bug的解决和更新，都是多年来很多人的辛苦付出实际操作出来的。 就好像2024年可以实现出行佩戴vr眼镜，三折叠屏的手机。 但拿到二十年前，这些产品却并不能复刻出来。 蒋小周可以学最新的，但这个千禧年年初的知识也必须学。 哪怕很多内容是后来会被淘汰的。 无奈，女孩只好先下载下来留着。 接着她就改成播放四六级英语听力，顺便还加了个舒缓的背景音。 不过话说回来，蒋小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的金手指已经可以联网了？ 她可以直接上网查阅她想知道的消息了。 包括世界杯结果，包括彩票号码，包括股市情况。 也可以直接投稿在晚上发表连载小说了。 甚至可以看她的cp直播，继续弄剪辑了。 怎么这次蒋小周不学学之前呢？ 女孩不由的有些惆怅，抿起的嘴角愈发向下垂着。 真不知道删掉那晚的视频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周四这天是蒋小周做值日。 现在她的兜里已经有二百块了。 从周二开始她下午放学后直接买一整箱干脆面回家。 然后拆开，分别藏在单人床床板底下的格子里。 由于格子里面都塞满了衣服，她索性只放了二十包。 还有五包在单人床靠墙位置的褥子底下，一字排开。 最后五包则藏在了枕头底下。 等她早上起来后，在悄悄的把里屋门关好。 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装进袋子里，再挨个把干脆面一一收进书包里。 三天时间，蒋小周净利润赚了十五。 就是这几天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不是被老师发现，就是被蒋益和周瑛发现。 明天周五了，下午的干脆面肯定不好卖。 就剩上午的时间，可蒋小周今晚要去听课，周瑛说会早点回家陪她去。 她又要值日，根本没时间进货了。 罢了，区区几块钱而已。 蒋小周从水房洗好拖把回到班里后，后面墙上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五和六之间。 她默默背起书包，往楼下走去。 沙尘暴已经过去，今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而经历了三天多的沙尘洗礼后。 街道上好多家店铺的广告牌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两旁的树上毫无幸免的全秃了，只剩下褐色的枝干依然坚挺。 树坑里全是灰扑扑的还能看出来些许绿意的嫩芽，偶尔还有几根拇指粗的断枝。 “蒋小周？” 刚走下楼，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喊住了蒋小周。 蒋小周回头一看，正是体育老师张强。 “张老师？你叫我？” 她有点好奇的问道。 “对啊，你上周那么想参加体育队，怎么这几天看见我都不吱声了？” 张强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这不是这几天沙尘暴嘛，我不好提……” 蒋小周一脸心虚的回答着，天知道她压根不想告诉父母。 “行吧，理解，明天是最后一天！今晚记得回去说。” “不管你这咋样，明天过后报名也截止了！” 张强认真的强调着。 今天早上是他负责校队的训练，刚好看见了小姑娘在操场上跑步来着。 蒋小周点头如捣蒜。 真是的，怎么光顾着赚钱写小说了，进校队这一茬给忘的精光。 其实说是校队，但对于南门三小来说，校队就是田径队。 只有那些拥有良好硬件的学校，才有什么乒乓球队、羽毛球队、篮球队、足球队等等等的。 南门三小的校队就是练跑步的，压根没有其他选项。 第63章 反对 很快蒋小周收敛了心神，她打算先回家。 翱翔电脑那里要晚上七点才上课，现在才五点半去了还太早。 来到楼下，蒋小周发现了周瑛和蒋益的自行车。 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俩人居然都已经回来了。 时间回到了几个小时前。 周四刚好轮到蒋益上早班，所以下午两点半就可以下班了。 毕竟这又不是周末。 蒋益兴致勃勃的打算回家。 路过翱翔电脑兴趣班的时候还特意瞅了好几眼。 至于周瑛，药监局来药检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收尾的环节。 在药厂她不用那么忙，下午没事就直接签了个到就可以回去继续背书了。 周瑛本来想去冯秀娥那儿，但想到今晚蒋小周要听课索性直接回了家。 两口子就这么相继在家中会师了。 “你怎么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没事了！” 两人又同时说道。 “你先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其实是大眼瞪大眼，毕竟俩人眼睛都挺大。 片刻后，蒋益率先开口：“我今天早班。” 周瑛也开口了：“单位现在收尾了。” 良久，蒋益忍不住压抑的气氛出了门，来到楼道里准备抽烟。 周瑛看着蒋益出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莫名的复杂。 她转身回到屋里，摊开厚厚的《药事管理与法规》来，开始准备背书。 蒋益抽完烟后回屋坐在沙发上。 透过镜子看着坐在里屋圆桌前背书的周瑛。 蒋益沉思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他起身走向了里屋。 “咱俩谈谈吧。” 周瑛神色莫名，并没有转过身来。 只是刚才还在背书的声音停了下来。 …… 蒋小周进门的时候，就立刻察觉到气氛又不对劲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 蒋益语气不善的问着。 “我做值日啊 ” 蒋小周心想这蒋益是吃枪药了？ 蒋益不再吱声。 蒋小周准备进里屋写作业，就看见了周瑛也面沉如水。 “晚上的课别去了。” 而周瑛说出的这几个字，令蒋小周难以置信。 “为什么？” 蒋小周不懂。 “学什么电脑啊，家里哪有那个条件学电脑！” 难得是，周瑛说话的音调并没有拔高。 “那天你不也听到了吗，如果我今晚上课表现好，人家电脑班愿意培养我去参加信息赛啊！” 这还是那个以她学业为重的周瑛吗？ “我说了！家里没那个条件！” “你是不是听不懂？” “让你学手风琴你偷懒，让你学跳舞你也偷懒！” “让你学什么都偷懒！” “你还学电脑？” “咱们什么家庭？” 周瑛似是终于忍不住了，音量不由自主的拔高变得尖锐。 “听你妈的，不学电脑了啊！乖！” 蒋益走了进来，沉声劝道。 蒋小周目睹这一幕，闭上双眼，头往后仰起。 父母的作风自打她醒来的第一天就非常清楚。 可是这一刻再次面对上，她真心觉的好累。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蒋小周盯着蒋益开口。 “如果我非要去试试看呢？” 闻言蒋益不再做声，只是默默的靠着门框。 接着蒋小周又盯着周瑛继续道。 “有个可能被保送的机会放在我面前，你真的要我放弃吗？” 周瑛则含糊不清的开口了。 “谁知道你呢？” “当初学个手风琴嫌肩膀被风箱夹的疼！” “学个跳舞嫌腿被压的疼。” “哦还有！学个英语还懒得背单词！” 听到这蒋小周再也没忍住。 “我从来就不喜欢手风琴，不喜欢跳舞！” “我喜欢的是画画！喜欢的是武术！” “如果不是你问我，我怎么敢开口说不喜欢！？”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手风琴和跳舞我能学下去才怪！” 周瑛从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不由开口直接问。 “不喜欢你可以说不啊！妈妈当初问你你干嘛答应？” 蒋小周直接反问。 “去少年宫的一开始，我不就说了我想学什么吗？” “你怎么回答的？我还敢说别的吗？” “哪一次不是你问我什么，我回答了你又反驳？” “除非我回答的是你本来就想听的，否则我的回答又有什么用？” “我说不喜欢，难道你就不会劝我直到我同意了吗？” “我哪还敢说真话？” 蒋小周神情里带上了一丝疯狂。 “现在我告诉你们，我就是要学编程！” “上周我就跑过去问！这周我又过去问！” “现在人家好容易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你们是不以为学编程入门很轻松啊？” “你们是不以为人家为了赚咱家的钱骗人的？” “就算今晚听课我没通过那个老师的要求，我也会自己想办法学！” 蒋小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待她说完，小小的屋子里安静的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蒋小周慢慢平静着自己的情绪。 她算是明白了，合着她回来时候家里的气氛不对是因为她蒋小周。 莫生气莫生气，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莫生气莫生气，生起气来肝伤气！ 莫生气莫生气，一切都要靠自己！ “就这样，写完作业我就直接过去了。” 说完蒋小周不再理会周瑛和蒋益，转身坐在圆桌前。 准备抄写古诗，抄写单词。 再算算小明小红来来回回到底走了有多远。 蒋益和周瑛面面相觑，他俩没想到蒋小周的反应会这么大。 走出里屋来到客厅，周瑛顺手关上了门。 “你看我就说了周周不能同意吧。” “那不是你说那个补习班看起来不太靠谱吗？” “可是是你说的家里钱不够啊！” “那我也没说今晚不让孩子去啊！” “那现在咋办？” “咋办，一会儿跟着去呗！” “行吧，先弄点吃的，不然待会怕来不及了。” 客厅里发生的一切蒋小周不知情，她正快速的写着作业。 好在下午活动课的时候，她卖完干脆面后，就赶紧研究小明和小红爱的距离。 不然等晚上下课回来时间就不早了，现在这点她可得抓紧时间。 终于，作业接近尾声的蒋小周放下手里的笔。 甩了甩手腕，她站起来往客厅走去。 打开门，看了眼墙上的表，嗯不错，才六点二十。 她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重新回到里屋，蒋小周把作业全都装好，把周五上课要带的书也装好。 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袋子。 往里面装了一支笔，一块橡皮还有一本没用过的信纸。 蒋小周这一番麻利的操作，看的走在门口周瑛有些难受。 她印象里的蒋小周做事情总是拖拖拉拉的。 电脑班的魅力就那么大吗？ 第64章 和想象的不一样 北方这座小城四月底的月份里，走在路上的行人早晚还需要穿上厚厚的外套。 不过天黑的已经没有前些天晚了。 蒋小周坐在蒋益的车后座上，依稀还能看得见远处天边的余晖。 许是被蒋小周的那一番话戳中 了。 蒋益和周瑛最终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 简单的吃了点后，两人打算都跟着蒋小周去旁听。 翱翔电脑班的门口，鲁霞正跟一个男人说着话。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如果没有微秃的头顶，会是个蛮帅气的大叔。 对方微微低头侧耳听着鲁霞的讲话，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 很是潇洒。 看见蒋小周和身后的两人，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好你好，是蒋小周的父母吧！” 鲁霞赶紧伸手上前做出握手态。 见状蒋益和周瑛也都伸出了手依次握了回去。 “是啊是啊，我们有点不放心，过来陪孩子听下课。” 这时候电脑班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年轻人，只是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 看见这边的动静，几人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 鲁霞给蒋小周一家介绍着旁边的男人。 “这位是任志勇任老师，也是负责教编程的老师！” 这时候任志勇一只手从裤兜里伸了出来，他用手扶了下眼镜。 这让不约而同打算伸手接着握的蒋益和周瑛俩人有点小尴尬。 “你们好，我是任志勇，计算机软件工程专业。” “别的话我不多说，就今晚编程课的进度来说，并不是从头开始讲的。” 任志勇看了眼蒋小周，轻微的皱了下眉头。 “丑话我说在前面，能不能跟上进度看你自己。” 怎么没听鲁霞说是个小姑娘啊！ “我听鲁老师说，你家孩子自学了计算机的基础知识？” 蒋益和周瑛面面相觑，有这回事？ “也不用担心，我课上会有温习的部分。” “既然能自学，想必不用我讲太多你就能明白吧。” 一旁的鲁霞也有点急了，这男人怎么和在家里说的不一样呢？ 蒋小周也看出来这任志勇有点来者不善的架势啊。 “任老师，达者为师，编程我之所以没有自学还是有原因的。” 闻言任志勇挑了挑眉毛没再说话，转身往里面讲台走去。 蒋小周咬咬牙跟了进去，进门的时候不忘穿上鞋套。 蒋益和周瑛有点傻眼。 他们以为是电脑班说得好听什么培养去信息赛，其实就是骗小孩钱的。 结果来了发现人家好像还有点嫌弃女儿，看这架势还不想收？ 鲁霞跺了跺脚，没跟着进去，反而安慰起蒋益和周瑛。 “哎呀，蒋小周家长别担心！” “我们任老师就是觉得靠自学的计算机有点天方夜谭！哈哈哈……” 鲁霞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那个你们带鞋套吗？” 夫妻俩纷纷看了眼自己的鞋，又看了看屋里人的鞋。 都带着鞋套。 “鲁老师啊，你看我们去隔壁小卖部弄个塑料袋套脚上行吗？” “我们不乱走，就陪孩子听听课，一会儿说不定就先走了。” 周瑛开口道，她倒是懂一些。 毕竟药厂里有些车间需要保持无尘环境，也得穿鞋套。 “也行，那我这里等两位。” 说完鲁霞也没进去，就待在门口打算等着夫妻俩一起。 而蒋小周这边已经坐在靠近讲台的一台空机子前。 她看旁边的几个年轻人没开机，她也没开机。 “哥哥，可以给我看下你们的书吗？” 蒋小周指着他们放在桌上透明文件袋里的书，开口道。 “啊？啊……啊……啊！” 几个还在窃窃私语的年轻人立刻停下了讨论，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嘛似的。 “给……给你……” 坐她旁边一个胖胖的人率先反应过来。 从袋子里拿出《c语言程序设计》递给蒋小周。 “谢谢哥哥～” 蒋小周甜甜的冲对方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低头翻着手中的书。 第一页计算机概述，第二页数据在计算机中的存储形式，第三页程序设计初步…… 看到一连串的四种进制的时候，蒋小周感觉有点不对。 看到更多的函数、字母的时候，蒋小周就觉得更奇怪了。 这个任志勇老师怎么这个态度？ 这玩意是他在台上讲几句温习下，她就能跟得上进度的吗？ 开什么玩笑。 难道他看不出自己外表是一个小学生吗！？！？ 就在蒋小周快速的翻着书的时候。 任志勇走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眼花缭乱的？” 蒋小周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任老师，我不觉得这个听您几句温习就能跟得上进度。” “我不懂c语言。” 任志勇却是笑了起来，这个小姑娘不是那种自大的就行。 其实本来这个班教的不是c语言，而是java。 旁边的几个年轻人却像是见了鬼似的。 张大嘴巴看着蒋小周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 “小学生来学c？” “老任不是教java？” 这时候又进来几个年轻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咋了咋了？讨论什么呢？” “卧槽我给你说啊！” “看见那小孩没，那架势要学c啊！” “咱们不是学java吗？” 等到鲁霞再次引着蒋益和周瑛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恢复了安静。 任志勇站在讲台上，已经开始上课了。 两口子想坐到蒋小周跟前，但她周围的机子都有人。 俩人也不好上前，只能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远远的听着任志勇讲课。 然后两人听着对方口里不断蹦出来的陌生词汇： 什么赋值，什么变量，什么数组字符，什么char a[4]={''a'',''b'',''c'',''d''}；之类bb的。 瞬间如听天书一样。 蒋益稍微好点，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本科理科生，，学的是机械。 一些词汇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含义，但他懂数学。 黑板上写的这几个进制还有计算方式，可百分百不是小学生的课题。 想到这，蒋益不由得把担忧的目光看向蒋小周。 周瑛听着台上的课程，不由想：这老师说的真的是中文吗？ 就算她是中专文科生学的是药理，也不应该连在一起啥都听不懂啊！ 她都这样了，蒋小周一个考试250分都拿不到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懂。 想到这周瑛也把担忧的目光注视到了蒋小周的身上。 只见蒋小周的神情从开始的面色古怪，到最后全是认真和思考。 她的桌边摊开一本厚厚的书，看不清封面。 只见小姑娘时不时的翻几下，然后在信纸上记着什么。 第65章 hello蒋小周＇sworld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任志勇开口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瞬间，机房里上课的十来个年轻人基本上都出去了。 上厕所的上厕所，抽烟的抽烟，放风的放风。 “怎么样，能听懂多少？” 任志勇走到蒋小周跟前问道。 这节课他并没讲多少新知识，也就加了一点新的运算语句而已。 “任老师，我感觉有些没跟上。” 蒋小周感觉知识以一种霸道的方式进入脑子，结果没留下多少又全都跑了。 “您提到一些编码我……我还没来得及记得住是什么意思。” “比如变量用的是什么，常量用的是什么忘记了。” “还有很多符号，我都来不及思考它有什么用就过去了。” “那你听懂了java运行的逻辑是怎么回事了吗？” 任志勇这回神情凝重了起来。 符号什么好说，这个需要背需要长期的运用，而且这节课根本没讲那些字符的含义。 可初学一门新的编程语言，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不得其法。 “嗯，大概明白了一点吧……不同的字符代表了不同的含义。” “我需要用把我想让计算机做的事情，用java写出代码也就是那些字符。” 蒋小周想了想，指着旁边书本上的字符对任志勇回答道。 “然后用编译器编译成字节码，字节码在被校验后，在解释给计算机。” “最后交给计算机运行，实现我想要计算机做的事？” 任志勇不再说话了，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蒋益和周瑛这个时候满脸微笑的走了过来。 蒋益递上一根烟，任志勇瞥了眼。 嚯！是30一包的一支笔牌香烟啊～ 任志勇接过烟向门口走去，同时伸手示意对方跟上。 走到门口，任志勇脱了鞋套。 见状，紧跟其后的蒋益也脱下鞋上的塑料袋。 他快走几步，给任志勇点燃香烟。 同时从口袋另一侧抽出一根大前门给自己点上。 周瑛有心问问蒋小周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 又想知道屋外任老师的态度，但一看两人抽起了烟也就没跟上。 “你感觉咋样啊周周？听不懂没关系，咱不学了啊！” 周瑛走到蒋小周面前，安慰着女儿。 哪知道这时候蒋小周抬起头来，神采奕奕的看着她。 眼里泛出的亮光，是周瑛从未在女儿脸上看到过的。 “妈你知道吗？之前我不懂的一些地方，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是我想要的，终于有人能教我了！” “就算我入不了任老师的法眼，我也会自己找机会学下去的！” 蒋小周的声音并不大，但她是真的开心啊。 即使有些内容只是过了下脑子。 她对编程本来就很感兴趣，不然上辈子就不会空闲时间找编程课来上了。 周瑛看着女儿这副样子不由重复问道。 “你真听懂了？” 蒋小周奇怪的看了一眼周瑛回答道。 “只能说听懂一半，任老师讲的有点快。” 周瑛不再说话了，说实话她有点被打击到了。 “你先看着，妈妈去跟任老师聊聊。” 说完周瑛也脱了脚上的塑料袋往外走去。 “真的假的？您不是开玩笑呢吧？” 刚走到门口，周瑛就听到了蒋益错愕的声音。 “我没开玩笑，你家女儿有这方面的天赋。” 任志勇的声音并不大。 透过烟雾，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周瑛上前的动作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任老师啊，我想知道你们这是打算培养蒋小周了？” “下节课是实操，我还要看看她的上机能力。” 听闻任志勇深深吸了一口烟回答道。 接着他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重新向门口走去准备穿鞋套。 看着地上还有一小截才抽完的一支笔香烟，蒋益有些心疼，这还有这么长一截呢！ “怎么说？” 周瑛见没来得及跟任志勇说上话，就问起蒋益来。 “他说周周对电脑的天赋不一般，希望我们做家长的好好考虑考虑。” 蒋益回想起方才任志勇的话来，不由得唏嘘道。 “然后呢？”周瑛追着问。 “什么然后？”蒋益不解。 “就是他们电脑班想培养周周参加比赛的事啊！” 周瑛有点恼了，怎么聊个天都不知道聊重点。 “你刚才不也听到了，下节课实操，要看周周上机情况的啊！” 蒋益不明白周瑛怎么听不懂话。 “真是，跟你说不到一起去！”周瑛实在太无语了。 抽烟功夫不问问老师到底看重没看重，培养不培养。 培养的话怎么培养，需不需要家里买电脑？ 培养的费用怎么说，是减半还是全免？ 你个当爹的怎么就顾着抽烟了！ “这话你也听到了啊！咋就又说不到一起去了？”蒋益很无辜。 本来他听了课后就觉得这个课不简单，看女儿样子是听懂了。 而且下课老师跟蒋小周聊几句后出来直接说闺女很有天赋。 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对方基本上已经看重了女儿，说明女儿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家里没电脑，看下女儿上机实操不是肯定的吗？ 现在就下定论那岂不是成骗人的了吗？ 既然人家能说出培养进信息赛，必然是对方也需要自家姑娘，不会坑他们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口子重新穿好鞋套坐在教室门口的位置。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而且各自考虑的都没错。 只是愈来愈匮乏的沟通加剧了二人关系的破裂。 都是想当然，结果无所然。 …… 随着外面抽烟的年轻人们一个又一个的进来。 第二节实操课已经开始了。 “来同学们，打开计算机！” “打开java！” 随着任志勇的一声令下，教室里的众人纷纷开始了操作。 只见蒋小周打开java后，轻轻的敲下了她重生后在这个时代里的第一段代码。 “\/\/:hello蒋小周''sworld.java public ss hello蒋小周''sworld{ ……略…… system.out.println.(\"hello蒋小周''sworld!); } }” 讲台上的任志勇看到了蒋小周的操作，暗自点了点头。 至于坐在蒋小周旁边那个胖胖的年轻男人，头时不时的瞥向蒋小周的屏幕。 看到小姑娘熟练的敲击着键盘，再看看旁边的同学，还在一指禅中。 他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国粹“卧槽”来。 至于后面的蒋益和周瑛，早就站起来远远的注视着蒋小周的操作。 一台又一台的蓝天绿地电脑屏幕不断亮起。 小小的方框里呈现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字符不断闪动着。 再看屏幕前坐着一个又一个的成年男子。 即使没有五大三粗的身材，也净是些一米七几个子的大老爷们。 只有蒋小周小小的一只，像是被淹没一般，藏匿于人群中。 可小姑娘神情自若的神态，即使穿着小学校服，也仿佛牢牢的吸引着周围人的注意力一样散发着光芒。 就在这时，小姑娘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hello蒋小周''sworld！” 一时间，蒋益和周瑛的心里百感交集。 这也都太不真实了。 这真的是他们那个懒惰的女儿吗？ 第66章 反差的任志勇 回去的路上，皎白的月光已经铺满整个城市。 远离主干道的街边，路灯却已然熄灭。 即使在主干道上，也只有零星的几辆私家车偶尔经过。 整座城市都安静了下来。 蒋小周坐在蒋益车后座上看着两边的街景。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是真的美！ 回想起方才任志勇脸上露出的满意神色。 尽管蒋小周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但她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只要想想这将会是她踏出这个原生家庭的重要踏板。 蒋小周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何止蒋小周，就连蒋益和周瑛的脸上也全是喜悦。 他们属实没想到蒋小周的计算机天赋这么高，让人家愿意免费培养。 幸好今天没拦着孩子。 但心里还是难免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是高科技啊。 还有蒋小周打字时候，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电脑就能打出想打的字符。 看着旁边那几个人震惊的表情，自豪、骄傲的情绪就涌上心头。 恨不得对所有人宣称，这是我家的崽。 可再看蒋小周脸上。 对电脑痴狂的眼神，和对旁人淡漠的神态形成强烈的违和感。 这让他们觉得孩子突然离他们好远，心中难免梗塞不已。 再说另一边，任志勇和鲁霞正在关门落锁。 没有了外人在场，任志勇终于卸下了高傲的样子。 他略有些疲惫的对鲁霞说着话。 “我想让她把c语和java都学了。” 闻言鲁霞有些吃惊。 “你疯了？她才多大？” 任志勇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我知道，但你想想如果她现在开始学，等到两年后她初一就可以参加比赛了。” “到时候我们翱翔的名气还会低吗？” “再说了，你也会计算机，你应该了解计算机未来的发展前途有多大。” “到时候有她这么个活招牌在，我何愁发展不起来这个兴趣班！” 重新戴上眼镜的任志勇眼里充满了雄心壮志。 他激动的一把拉住了鲁霞的手。 “我知道你从我第一次给你说了后就留意她。” “那你为什么今天第一次见面，对她们一家态度还不怎么样啊？” 鲁霞任由任志勇拉着手，两个人并肩慢慢的往家里走去。 “还不是因为那天挂掉的通电话？” 任志勇脸上浮现出孩子一般稚气，配在微秃的头顶下，显得格外不协调。 “我就反感那些不懂计算机的人还对计算机一股子偏见！” “这小孩明显这么有天赋，却是只能自学、自己找电脑班！” “我本来以为小孩挺自大的性子，可你看她从始至终都很内敛！” “这就说明了她父母有很大的问题！” “平常肯定对这方面不重视，甚至还会打压她！这不就白白的耽误了？” “我一看就知道了，那俩人开始一副我们是骗子的架势。” “你瞅他爸那样，我说个有天赋他就啥话都不说，光想让我主动开口说费用！” “再看她妈那样，你信不信我要是说我们培养她咳……” “学费不免的话，之后你就咳……咳咳……只能偷摸的见蒋小周了！？” 任志勇越说越激动，结果忍不住咳了起来。 鲁霞赶紧抽出手在任志勇背上拍了拍。 “行行行，我信你我信你！别急别急！” 任志勇摆了摆手，重新拉起了鲁霞的手。 “你知道吗？上课前她翻了下书，是刘明的c语！” “刘明？就那个既想学c语又想学java的胖小子？” 鲁霞想起上课时坐在蒋小周旁边的胖子来。 “对！她看c语时候的神情，并不是那种看天方夜谭的天书的样子！” “是明显是能懂的你知道吗？她能懂！” “我看蒋小周当时知道我上的是java课时，哎呦那样子笑死我了！” 任志勇兴奋的不停叨叨，和外人前严素又正经的样子完全相反。 “估计她也没想到刘明那小子，上java课还带c语书来！” “我给你说哦，当年我要是有那小孩儿的天赋，我何愁回来开电脑班！” 鲁霞不由笑出了声，嗔怪道。 “那你开始还嫌小孩儿是个女的？” 闻言任志勇脸上一囧，讪讪开口：“你看出来了？” 鲁霞白了一眼对方，嘴里数落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总觉得计算机是男人才能搞得来的东西！” “赶紧改改你那臭脾气吧。” “我看这小孩儿也是个有主见的。” “你那副表样子也就吓唬吓唬一般人～” “别最后你让她父母甘心来你这学。” “她自己反倒是不乐意拜在你的门下了！” “哎呀老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夜色里随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些话也渐渐散落在空中慢慢消失。 而蒋小周像是心有所感一样，望向了电脑班的方向。 她能明白任志勇前后态度的转变。 年纪小，懂计算机，很多事都有可操控的空间了。 但说实话，蒋小周至今都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轻易入了别人的眼。 这老师答应的这么快，靠不靠谱啊？ 要不是她知道上辈子这家电脑班开了好多年，她也不会来这里。 晚上盯了一个小时电脑眼睛酸的很。 等到蒋小周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困的不行了。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好家伙，亏她作业写完了也把书包收拾好了。 这几个大人真能聊啊。 如果她是真的小孩，大概率会把后续培养去比赛的事情交给蒋益和周瑛。 但她蒋小周不是，她不得不对此上心。 而且这件事不能真的交给那俩口子，不然天知道那俩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结果谁知道这一聊就聊到了这么晚。 在蒋小周刷牙的时候，蒋益和周瑛也存完车子回来了。 俩人明显还很激动，抖动的嘴角比ak47还难压。 整个一副想跟蒋小周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蒋小周装作没看见，准备洗脚。 “呵呵～困了吧～” 蒋益开口了。 “嗯。” “那就早点睡吧～哈哈哈～” 蒋益这句话脱口而出，迎来了旁边周瑛不善的目光。 蒋小周擦干脚，她要赶紧睡觉了了，明天还要跑步去呢！ 对了，她是不是还忘记说什么事来着？ 算了不重要了～ 第67章 进校队了 当蒋小周重新站在小学操场上准备跑步的时候。 她惊讶的发现张强已经出现了。 糟了，她想起来昨晚忘记说的是什么了。 不过不慌。 “张老师好！” “我父母同意了！” 不要紧，先斩后奏就行了，蒋小周这么想着。 “嗯行，早上跑步跟着我们一起，结束了来跟我填下资料。” 张强的脸上浮出笑意。 说完便吹了下胸前的口哨，喊了声“集合！”。 蒋小周被那声突如其来的哨音震的有点懵。 整个人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张强旁边。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是蒋小周！新加入我们校队的成员！” 张强对着面前二十几个小豆丁们介绍着蒋小周。 “大家欢迎！” 话音刚落下，小豆丁们“噼里啪啦”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没有一个小豆丁是蒋小周认识的，不是隔壁班的就是高年级的。 “行了，你去末尾站着去，一会儿跟上大家一起跑！” 张强指着队尾对蒋小周说。 蒋小周定睛一看，果然论个头就她最矮啊。 她默默的走到了队伍最尾端站好，等待着张强的下一步训练计划。 就这样，在这个周五的清晨，蒋小周迎来了她进校队的第一天。 很快就来到了早读的时间，蒋小周看张强还带着他们继续训练。 心里有一丝着急，她还没和班主任刘爱芳打过招呼。 “张老师，马上早读了我不用回去说一声吗？” 闻言张强一愣，摆了摆手。 “不用，待会儿带你们练完，我直接跟你们刘老师说一声就行了。” 蒋小周放下心来，那就好。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周末，这次她没嚷嚷着去奶奶家。 因为周六日的上午她要去校队训练，晚上得去翱翔听课。 留给她课余的时间并不多。 蒋小周周五晚上回家后，说了她进了校队的事情。 果不其然，受到了周瑛的强烈反对。 本来女儿的成绩就差，如果加入了什么校队，在学校里哪还有时间去学习？ 蒋小周想起了她当时回击的那句话来。 “如果我成绩真的差，编程的任老师不会让我免费上课。” 当时周瑛语塞的场景令她历历在目。 人在无奈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蒋小周亦是如此。 她现在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可不允许旁人来插手插脚。 更何况你周瑛管教管了几年就跟别人跑了，还管她做甚？ 结果没想到周瑛还不死心，又拿别的来说事。 “你晚上放学回家太晚我不放心！” “也就晚了一个小时，再说平常也不见你来接我放学！” “你周日上午要跟我和姥姥一起去敬拜父神！” “跪在父神面前我就能长高吗？你不看看我现在放在同龄人里多矮！” “不行，我告诉你蒋小周就是不行！” 蒋小周记得当时周瑛那副样子，仿佛她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一样。 天知道她不过是先斩后奏的进了校队而已。 “你是我妈，不是我的主人！别把我当成没有思想的傀儡。” 但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能感觉到周瑛的难受。 说实话蒋小周也很感激小时候在姥姥家长大。 至少她学会一件事，那就是眼泪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挺没用。 以前她做什么被反驳了就只会哭，默默的哭，压根想不到去反击。 现在挺好，蒋小周有些庆幸自己能重生到这个时候了。 周瑛对她的好，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好。 所有周瑛认为的好，蒋小周就必须要接受。 否则训斥和打压是必然会发生的。 还有那种把她一言一行都要严格把控起来的控制欲，在周瑛后世出走前达到了顶峰。 比如从小不允许说家乡本地方言，必须说普通话或者南河话。 因为周和平一家毕竟是南河人过来的。 周瑛从小听南河的方言长大，而她觉得河东市的方言很难听。 于是蒋小周在老周家的时候说的基本上都是南河话，其余时候必须说普通话。 其实也算好事，至少将来不用费心思矫正口音问题。 可在当下所有人包括老师都说本地方言的环境里，蒋小周是个另类。 所以即使她知道站在周瑛的立场上，事情的出发点是为了她蒋小周好。 但很多事不是，也不能这么看。 扯远了，此刻蒋小周又穿上了校服，准备出发去学校。 哎，她什么时候才能换一身衣服穿穿呢？ 她重生以来在外穿的一直是校服，简直烦死了。 出发前，蒋小周想起了平板里的屏保。 那不是和她的校服一模一样吗？ 她心思一动，回头看了眼里屋的人还在睡。 随即立刻默默的呼唤起平板电脑。 “嗨xpropad！” 蒋小周一番操作后，就看到了屏保的图库里各式各样的服装。 心里虽然难免感觉诧异，但她也没多想。 随便选了一张jk套装的图。 瞬间，蒋小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大了嘴巴。 她的校服就这么变jk了？ 而且怎么连她的鞋都变了！卧勒个去！？ 最主要的是这发型怎么也变了？ 卧勒个大槽！ 手动给自己合拢下巴后，蒋小周又开始看起了屏保里的图片。 jk套装图的全貌，是一个身穿jk的假人，头顶假发，脚穿小皮鞋，还有小丝袜都有…… 蒋小周突然觉得她这金手指不是那么鸡肋了。 至少这东西目前感觉不用她做什么任务啊来换。 蒋小周看了眼屏保里五花八门的服装图。 选了一张仅仅身着短袖和喇叭裤的光头假人图。 她低下头，果然身上的jk套装没了。 上半身变成了米白色的开肩短袖，下半身变成了浅蓝色的喇叭裤。 只有鞋子依旧是她原来的红色足球鞋，发型依旧是原先的马尾辫。 蒋小周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时间蒋小周有点迷茫了。 真的是神明的力量吗？她并不太愿意相信。 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去顺从周瑛的意愿，没日没夜的祈祷和跪拜。 把自己当成奴仆一样对着空气称对方为父神。 可对方从来没有回应，回应的只有脑子里的灵机一动。 而这灵机一动，被称之为神明的回应。 蒋小周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索性不想。 要赶紧出发了，蒋小周再次看了眼屏保里的图片。 快速的选了一张运动套装图作为屏保。 很快，身着白色高领运动衣，黑色束口运动裤，白色运动鞋的蒋小周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下，小姑娘利落的打扮显得格外飒爽。 扎起来的马尾辫，在小姑娘的跑动下晃来晃去活泼极了。 第68章 三水少年宫 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时间，南门三小校队的训练便结束了。 此刻晴空万里，凉爽的春风轻轻吹过，给满头大汗的蒋小周带来一丝凉意。 她感觉自己累成了狗。 热身运动不用说了，几组动作活动活动关节。 可没想到的是一千米跑完。 没休息几分钟，又开始高抬腿、仰卧起坐还有跳绳这种项目。 两个多小时下来，蒋小周只得身上全是汗。 就在蒋小周身体微曲，手撑在膝盖上缓一缓的时候。 张强走了过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 蒋小周听闻立刻站直身体，喘着粗气回答道。 “挺……挺好的……呼……这种感觉很爽！” 张强笑呵呵的看了眼小姑娘，脸上充满了赞赏的意味。 “等下星期五一放假了，你没什么别的活动吧？”张强问道。 “应该…呼…没有吧？” “不……不过，我在校外还……还有一个补习班要……上，不知道……他们的安排是什么。” 蒋小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回答道。 “呦呵～你现在就开始补习了？补的什么课？” 张强有点诧异了。 “嗐多学点终归是有好处的嘛～” 蒋小周并不愿意大肆宣扬她在翱翔上课的事情，随即反问道。 “怎么了嘛张老师，是五一校队有什么安排？” 张强也不以为意，他的主要目的是接下来的安排。 “是这样的，校队从五月四号开始，每天上午八点都要进行训练。” “能过来参加吧？” 蒋小周有点不确定了，因为她还不知道翱翔那边任志勇的安排。 “我明天给您答复行不？今晚我问下补习班老师的课程安排！” 张强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如果时间上有冲突的话，能协调还是协调一下吧！” “毕竟你这才刚加入校队，基础还是有些薄弱。” “而且这训练一旦开始，中途停下来再跟上就会吃力了。” 蒋小周也懂，这是怕身体出现惰性开始犯懒。 “我懂的张老师！” 不知不觉间，重生以来蒋小周的眼里已经不复当初宅家里的死气，但也没了这个年纪的天真。 整个人的气质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感受最明显的其实是蒋小周的班主任刘爱芳。 今天刘爱芳上午还要继续来学校，因为轮到她值班了。 中途去厕所的时候，她看到了蒋小周正在操场上跑着步。 前天周四下午蒋小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还和张敏聊起过蒋小周的变化。 结果昨天早读一结束，张强又带着小姑娘过来通知。 说小姑娘进了校队，以后的早读就不来参加了。 当时办公室里认识蒋小周的老师也好，学生也罢，都很震惊。 在他们眼里，蒋小周一直乖乖巧巧的很安分，从不惹事不闹事。 就是作业，不是忘带就是忘写懒得很，成绩也不咋样。 怎么突然就去了校队了？ 校队里的孩子都是群皮猴子，和蒋小周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啊！ 这是蒋小周家里想让她走体育的路子？ 那头天问什么少儿编程的事情？ 亏她真的打听了下电脑班的相关事宜。 现在看来，这孩子家里是真的想让她走体育了啊。 大周末的还要来训练真是太苦了。 一时间刘爱芳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从厕所出来后，刘爱芳又看了好几次扬起黄沙操场上的小姑娘。 双脚却不停地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并没有上前和蒋小周打招呼。 而蒋小周当时正专注于她到底还要跑多久。 压根没注意到刘爱芳的出现。 自然也不会关注对方的心理活动。 既然有了免费学编程的地方，那么那天刘爱芳说打听一下的事，蒋小周也就忘了关注。 分别和校队的几个人打招呼告别后，蒋小周出了校门。 翱翔的课在晚上七点钟，现在还早。 蒋小周决定去区里的少年宫看看。 虽然她所在的三水区发展比不上碧日区，但该有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少年宫的一楼是间很大的阅览室。 阅览室里提供了很多品类的书籍，但不外借只能在里面看。 同时还有很多报纸、正规的杂志也不少提供。 平时有不少人在这里学习阅览，但要想进来需要阅览证。 阅览证多少钱，怎么个费用，蒋小周早就忘记了。 她只记得遗产争夺那事平息后没多久，有预览证的周瑛，白天晚上的，经常会来这备考执业药师。 阅览室的另一侧，是间画室。 只不过一楼这家画室教的是油画。 二楼靠近厕所的那家，教的是素描。 素描班的旁边，是间声乐班，教室很大，教唱歌也教弹钢琴。 平时路过这里，会有不少唱歌的小豆丁们排排站好，或是被单独抽上来进行独唱。 当初周瑛也想给蒋小周报这个班来着。 结果没想到蒋小周是个五音不全这才罢休。 声乐班旁边是手风琴班，蒋小周的手风琴就是在这学的。 至今家里还有本她手风琴四级的证书。 三水少年宫的二楼呈“回”字型，因此中间的“小口”被栏杆围了起来形成一个空井。 和南方建筑的布局不一样，南方的楼梯、走廊、围栏等建筑朝外。 所以会有学生们趴在栏杆上看室外风景的场景出现。 北方的建筑里，楼梯、走廊、围栏之类的朝里。 所以学生们趴在栏杆上往外看，看到只能是对面的班级。 这不，隔着大大的空井，声乐班的对面是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里面还有一面几十米的大镜子。 说是舞蹈教室也不全对。 这间约有五、六十平的教室里，平时还会有武术班、秧歌队、拉丁班、民族舞等等都来这里上课。 比如民族舞的要开始上课了。 民族舞的老师就把地上的红毯铺起来。 再把压腿的长杆围起来形成一个圈。 武术班和拉丁班的来了，又把地毯卷起来旁边放好。 压腿的长杆则换成两列并排排放。 蒋小周在这学民族舞的时候，没少参与弄地毯的工作。 少年宫没有三楼，只有二楼半。 因为往上走几个台阶就到了。 二楼半只有几间小小的办公室。 是少年宫的工作人员办公区域。 蒋小周来到少年宫门口，看着破旧的大门口，停了成片的自行车。 仔细看过去，约有上百辆五花八门的自行车，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停在这里。 胳膊上带着写有”管理员“红袖标的大妈，在一排又一排的空隙中走来走去。 手里还握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和小木牌子。 每个骑自行车的人把车子停放在这里都需要缴费。 缴费后大妈就会给一个小木牌。 如果离开的时候，没有交还小木牌，大妈就会来追缴费用。 至于说这小木牌会不会管理员一时匆忙没给？ 答案是不可能。 如果没有小木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进来停车的时候没有缴费。 但还是有不少人在高峰期停车的时候会钻空子。 进来停车没逮到，推车出去也没被逮到可就省下五毛钱了。 为什么蒋小周知道这么清楚，因为她亲眼目睹周瑛这么做过。 不过眼下说实在的，蒋小周重新看到这一幕还是很震惊的。 后世无论哪一座城市里，可再也没看到过这种场景。 而停在路边一小排一小排的自行车，也只有可能是十几辆小蓝、小黄和小绿。 能在路边停放上百辆自行车规模的地方，只可能是车站、地铁口。 丝毫不像这个时候，图书馆、商场、步行街、文化馆、广场等场合都会大面积的停放自行车。 第69章 再去翱翔听课 正值周末，三水少年宫门口往来的行人车辆络绎不绝。 一进门就能看到少年宫大厅正西方的墙壁上，有个大大的电子钟。 上面显示的时间恰好是10:30。 大厅空地上一个又一个的立牌支了起来。 有的写着“蓝天唱歌班欢迎您！” 有的写着“达芬奇绘画班期待您的加入！” 等等等…… 也许是快要放假了，一楼的大厅里，三三两两的人群成堆聚集着。 这个点还不到各家兴趣班下课的时间。 有的来接孩子的，有来咨询补习班的，还有来和对象约会的。 二楼传来了唱歌的歌声，弹琴的琴音，还有喊拍子的声音。 和一楼大厅里交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整个三水少年宫格外的喧闹。 蒋小周没有去二楼，她径直往阅览室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蒋小周仿佛穿越一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整个阅览室恬静的氛围，刹那间让所有进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放轻了语调。 蒋小周来不及细想，她赶紧转身合上大门。 把所有的嘈杂隔绝在这扇门外。 呼了一口气，蒋小周回过身来。 便看到不远处的书桌后，一个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女人正盯着她看。 蒋小周一愣，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要看证，便走上前，开口轻声询问道。 “阿姨，你们这里的证怎么办理？” 闻言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朝蒋小周身后的墙上指了指。 蒋小周见状又转过身来，看向大门旁边的墙壁。 墙壁上贴了几张a4纸。 纸上把阅览证的价格、阅览室的规矩等等依次张贴了出来， 蒋小周盯着看了好一会。 如果跟周瑛说这个事情，周瑛肯定不会同意。 周瑛顶多会让她装作来找人然后找个偏一点位置坐下来，借机逃过管理员的问询。 如果她办月卡的话，虽然是二十块一个月。 可人家才不管她能不能天天来，到期了还得续。 办次卡的话，一次两块又有点小贵。 虽然说两块就能在里面待一天也不错，但蒋小周毕竟是个穷学生。 她觉得她还需要再斟酌斟酌。 现在她太小了，很多事情收到很多制约。 就算她办了卡，大概率她也没什么机会来这里。 想到每一次和那俩人对抗都令她头痛不已。 真想抱抱过去的自己。 无功而返的蒋小周只好准备回家。 …… 晚上的课程还是java课，任志勇也依旧是严肃而正经的样子。 只不过周围的上课的同学变了一批人。 蒋小周六点吃过饭就准备来翱翔。 周瑛不放心，便喊蒋益送蒋小周来上课。 蒋益走后，蒋小周就跑去对门博学书屋，把借的杂志一一归还。 顺便扫了眼书架，并没什么令她感兴趣的书，索性直接回翱翔。 蒋小周坐在电脑前，看着教室里的人略微有些拘束。 “小周啊，放轻松嘛～” 鲁霞见状笑着开口道。 “好的师母…” 蒋小周乖巧的回应道。 听到师母二字，鲁霞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呦小周就是会说话，你和旁边的大哥哥们多交流交流嘛～” 旁边的几个年轻人本来以为蒋小周是鲁霞亲戚家的孩子。 听到二人对话里的称呼不由惊讶了起来。 “鲁姐，这小孩谁呀？” 一个平头格子衫的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哈哈，来小周，我给你们介绍下。” 鲁霞指着蒋小周开口道。 “这是你们的同学，以后可得多照顾照顾小姑娘啊～” 这时候蒋小周赶紧站起来，冲着几个男子打着招呼。 “我勒个乖乖，小妹妹你多大啊？” “靠，小妹妹你这还是小学吧！” “妈呀，她能听懂老任你讲的课不？” “不是鲁姐，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也要啊？”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议论声不断。 蒋小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索性嘴角上扬一句话也没回。 已经快七点了，教室里不断有人进来。 众人穿格子衫的，穿运动衣的，穿一身牛仔的什么都有。 但无一例外看到蒋小周都是一脸惊奇。 随着几个社牛，班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蒋小周是来上课的。 而受到众人诸多目光的蒋小周颇为不自在，她只想吐槽几句。 大哥们，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行么？ 有什么问题你过来当面问行么？ 时不时的瞥几眼，再说几句压根没放低音量的话。 是不是都当她蒋小周耳不能听，眼不能视啊！？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和周四晚上的那一批人比起来，明显和鲁霞任志勇的关系更熟络。 那就说明这批人肯定不是新开没多久班里的，而是开课很久班里的。 今晚有她用脑子的时候了。 蒋小周不知道该看向哪，只能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的时候，任志勇走了过来。 今天的任志勇穿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外加一双锃亮的黑皮鞋。 “今晚的课比较深，你有什么问题先记下来，之后我给你讲。” “好的，老师。” 蒋小周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今晚的课蒋小周就听的云里雾里的。 没办法，这就是作为一个免费上课的代价之一。 那天周四晚上和翱翔的人初步协商下来的是： 前期蒋小周可以直接来翱翔听每一堂课，包括教开关机的、教打字的基础课。 但翱翔今年不会根据蒋小周的进度，来调整课程的安排。 也就是说，今年翱翔已经开的课程该怎么上还怎么上。 课上听懂多少全靠蒋小周自己，课后哪有不懂的再问任志勇。 由于蒋小周的基础知识掌握的还不错，所以只用听晚上的编程课就好。 毕竟编程课面向的都是成人，他们大多数晚上才有空。 这就导致有的班是一周一次，有的班一周两次，还有的班两周一次。 进度各不相同，上课的内容自然也不一样。 有的班学c语言，有的班学java。 后期的时候，翱翔会全力辅导蒋小周的编程。 整个期间只要翱翔开门，蒋小周可以随时来用电脑。 而代价是，蒋小周必须参加信息赛。 且不管她在信息赛上是冲刺到省级还是国家级，都需要蒋小周为翱翔免费代言。 第70章 期末考试 时间过去的很快，眨眼蒋小周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2003年6月底，还没迎来全球变暖的北方说热也热不到哪去，最高不过三十度而已。 虽然早就过了非典时期，但学校还是坚持每日用84消毒水来拖地。 整个考场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蒋小周身穿白色的短袖，淡蓝色的短裤坐在考场里奋笔疾书。 在蒋益和周瑛看不到的地方，蒋小周身上的衣服基本上不会是单纯的校服。 五一前的最后三天，南门三小突然进行了一次期中考试。 自从这次的考试成绩出来后，蒋小周就引起了班里的轰动。 连教练张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语数英三门课全部满分的成绩为什么要去校队呢？ 班主任刘爱芳找蒋小周谈了好几次话。 甚至还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把周瑛留了下来。 无非就是想让蒋小周退出校队。 可蒋小周坚持的态度令几个大人头大不已。 而且给出的理由也非常合理，她蒋小周加入校队后长高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刘爱芳等老师知道了蒋小周在翱翔上课的消息。 一时间，所有老师看蒋小周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就连有的家长都听说了这一回事，也不停的叮嘱自家孩子和蒋小周搞好关系。 翱翔就这样短暂的在以蒋小周为首的地方小火了一把。 过去问询的家长不少，结果没一家的小孩能听得懂编程。 连家里有电脑的小孩，也懂得不多。 毕竟电脑这种高科技的产品，根本不敢轻易的让小孩碰。 但在鲁霞的介绍下，还是有几家人让小孩参加了电脑的基础班。 平时周末就送来学学开关机、打字什么的。 一传十、十传百的，任志勇不得不找了他的师弟过来帮忙教课。 至于蒋益和周瑛，期中考试后俩人也不好对蒋小周多说什么。 蒋益依旧在猪肉铺上班，身上的腥味越来越重。 连他在洗澡换衣后都无法掩盖这股味道。 周瑛就愈发的不想和蒋益睡在一张床上。 她和蒋小周提了好几次，让蒋小周回里屋和她睡。 都被蒋小周以各种方式拒绝掉。 于是周瑛往冯秀娥那里跑的更勤了。 不到九点基本不会等到周瑛的回家。 对此蒋益颇为恼火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冯秀娥胃癌晚期不假。 只是心里对周瑛的意见也大了起来，她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她那几个姐姐是死了吗？她周瑛上赶子逞什么能？ 周爱菊、周爱竹和周爱梅几个人自然没死。 她们乐得清闲，反正有小妹周瑛照顾，她们去不去无所谓。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 蒋小周自认安稳的，来到了三年级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 现在考的正是最后一门课，英语。 轻松的写完最后一篇英语作文，把试卷用草稿纸遮了起来。 蒋小周就在考场里发起了呆。 现在她的第一篇小说《穷小子的逆袭路》已经写了二十多万字，成功的在网上连载了起来。 五月底的一天晚上，蒋小周正在翱翔练习新代码运算，突然灵机一动。 她想到了平板电脑好像有蓝牙的功能。 于是蒋小周尝试着把脑袋里平板电脑上的文档，传输到翱翔的白胖子里。 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当下蒋小周就趁周围人不注意，快速的连上网，找到了她想投稿的网站-起点。 她的一番动作很快的引起了网站编辑“烤番茄”的注意力。 这样的一篇题材新颖、字数不少的小说，必然会爆火。 烤番茄当机立断决定签下这本书。 qq上和蒋小周聊好了后，合同很快的也邮寄到了三小的传达室。 经过编辑的力荐，她的小说瞬间在网站爆火。 而蒋小周也从日更4000变成了日更6000. 所以，现在的蒋小周不是发呆，而是在脑子里用平板电脑码字。 只不过放在监考老师的眼里，蒋小周是飘了。 考场里都开始磨洋工，一磨还磨三门！ 放在同学的眼里，则是蒋小周完了，题都不会做还学什么电脑。 一想到父母拿蒋小周当别人家的小孩来比较，很多同学的心里就不舒服。 也许是存着想要敲打一番蒋小周的心思，监考老师老陈并没有上前提醒蒋小周。 这段时间，南门三小谁人不知蒋小周？ 他反正是不大相信的，就连四楼的机房那都是学校重地轻易不会放人进去。 她蒋小周家里又没电脑，谁知道她的电脑怎么学的？ 估计和那个什么电脑班是亲戚，借着蒋小周的名头搞宣传呢！ 他老陈反正是挺不屑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铃铃铃”的铃声响起。 老陈从讲台上站了起来，走到第一排人的面前。 “还在写的都把笔停下！” “后面的人把卷子传到前面来！” “交了卷子的人不要动！” “不要交头接耳！老老实实的传卷子！” 本来有些嘈杂的教室在老陈的大喊下，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把卷子交上去后，老陈这才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回到了办公室。 蒋小周的周围瞬间围了一圈小豆丁们。 “蒋小周你是不是不会啊？” “蒋小周我看你怎么后半截一动都不动啊？” “蒋小周你是不考砸了？” 不少小豆丁这样问着，有的是来真关心，有的则是来阴阳怪气。 自从蒋小周期中成绩出来后，她的干脆面基本上没了销路，大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张婷的表现最为明显。 “哎呦呦，蒋小周怎么可能不会呢？” “她肯定是早就写完了啊！” 闻言众小豆丁们笑出声，不过是嘲笑居多。 “真的啊蒋小周，你可太厉害了吧！” 也有听不明白张婷嘲讽的小豆丁，天真的问着。 蒋小周白了张婷一眼，这个小姑娘越来越烦人了。 “这么简单的题哪用得着写那么久，十几分钟就够了好吗？” “嘁！！！！” 众小豆丁齐齐的发出了怪叫。 有的是不信，有的是嫌蒋小周太那啥了，就那啥！ 其实用后世的词来形容，就是凡尔赛。 蒋小周可没管这些，她收拾好纸笔，手动扒拉开人群向外走去。 一身淡色装扮，将小姑娘的活力彰显的淋漓尽致。 众小豆丁们看着远去的背影，也都兴致盎然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神气个什么劲，嘁！” 陈婷看着蒋小周一晃又一晃的马尾辫，嘴角不由一撇，眼珠子都快翻上天了。 自从期中考试后，蒋小周力压众人成为了老师的宠儿后，陈婷就看蒋小周越发不顺眼了。 一个作业不是忘带就是忘写的家伙，一下成了年级第一？ 回家还要被老妈叮嘱要和人家多相处？ 天知道她之前有多瞧不上蒋小周么！ 第71章 成绩 好容易迎来假期的蒋小周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 假期的开始，就意味着白天她将迎来大量的空闲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蒋小周沉入脑海里，快速的看着平板电脑的日历。 为她将近两个月的假期做了简单的规划。 考试前一周教练张强就来找过她。 说什么受她班里的班主任刘爱芳的强烈抗议，决定让所有校队的小孩都认真温习课业。 一切等放假后再说。 张强不得不妥协。 他一个教体育的年轻人，哪里争得过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资历教师？ 蒋小周听闻后沉默片刻，回应道了句：“张老师，我知道了。” 那些校队的小豆丁们巴不得晨练放假，自然不会自己主动来跑步。 所以之后的一周蒋小周早上来到学校里，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跑着步。 等到成绩出来正式放假后，校队周一至周五的训练依旧照常进行。 只不过周末不用来学校而已。 那蒋小周的规划里就要为校队腾出时间，还有翱翔也要去。 不过说来也奇怪，本来这几个月蒋小周以为自己会尿床。 结果硬是一天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哪怕她临睡前喝的水再多，半夜到了该起夜的时候就起夜。 这让蒋小周心情很是复杂。 不尿床怎么借口要去医院检查？ 可现在不检查，她又着实担心上辈子后来的事情重蹈覆辙。 于是这件事情被蒋小周默默的藏在心里。 周瑛就更别提了，她一看蒋小周好久没尿床，直接把功劳安给了神明。 蒋益也心大的以为是孩子尿床的毛病好了。 眼下有了空闲的时间，蒋小周说什么也要自己去医院看看。 等到两天后成绩出来，也就七月份了。 她的第一笔稿费就会到账。 蒋小周粗略的算了下，税后大概能有几万块到账。 还好她提前给蒋益说了一声。 以想把奶奶给的零花钱攒起来为由，让蒋益陪她办理了一张存折。 为什么不办银行卡？ 蒋益给出的理由也很直接：银行卡要手续费，每年还得交卡费不值。 无奈下蒋小周也只能把存折藏了起来，存折上第一笔存了有140块。 蒋益看到了也没什么惊讶的，只以为都是文志英给的。 现在蒋小周没什么花销大的地方。 杂志没再买新的，她直接去博学书屋租旧的，或者去三水少年宫看。 也就买菜花的多一些。 这两天来，相对于别人等待期末考试成绩的心情。 蒋小周等待第一笔稿费打过来的心情更为不淡定。 今天已经是周一了，她和蒋益九点前要到学校里。 蒋益去开家长会看成绩，蒋小周去领暑假作业。 出发前，蒋小周看了眼自己真正的私服，又看了眼校服。 她牙一咬，穿上了校服。 去学校路上的人不少。 蒋益遇到了几个相熟的家长，一边聊一边往教室走。 留下几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几个小豆丁就丢下蒋小周跑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几个家长聊的正欢，仿佛根本闻不到蒋益身上的味道，纷纷吹捧则蒋益。 “你家孩子怎么教的啊！太厉害了！” “是啊，我可听说了！她现在在什么电脑班上课？！” “这次蒋小周的成绩肯定又是第一吧！” 蒋益也一脸笑意的谦虚着回应旁边几个人。 随着人群陆陆续续的进入教室，九点到了。 班主任刘爱芳早就吩咐艾博文再喊两个同学去办公室抱卷子。 这个时候，几个任职班委的小豆丁们正挨个发着卷子。 第一张蒋小周的卷子到手后，蒋益蒋小周父女俩定睛一看：数学，100分。 旁边的张健和他妈李彩霞也看到了。 李彩霞立刻恭喜道：“蒋小周数学考的真不错啊！” 张健则面色古怪的看了眼蒋小周。 第二张卷子很快也发下来了：蒋小周，英语，100分。 蒋益的嘴角愈发上扬。 李彩霞的面色有点难看了，因为张健的数学考了77分。 第三张卷子发下来的时候，蒋益嘴角的笑容彻底压不下去了。 蒋小周，语文，100分。 李彩霞见状，忍着想训张健的冲动，恭喜着蒋益。 蒋小周偷偷瞥了眼张健剩余两张卷子的成绩：英语66分，语文88分。 还挺吉利，蒋小周这么想着。 教室里一片嘈杂声音中，刘爱芳手里拎着个教案本进来了。 只见对方走到讲台上，轻轻“咳咳”了几下，教室里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几句场面话过后，蒋小周就成了刘爱芳口里的重点表扬对象。 原因无他，只因为蒋小周不仅又一次成了第一，还参加了校队，校外还上着电脑课。 简直是德智体美劳的典型例子。 当下几个看蒋小周不顺眼的小豆丁们心情愈发糟糕。 这时候数学老师张敏进来了，发言中依旧不忘把蒋小周拎出来当个典型。 刘爱芳留下家长，把所有小豆丁们喊了出去。 各科的《暑假作业》得让几个小豆丁们去一楼搬上来。 随即刘爱芳吩咐了艾博文找几个人去做这件事。 艾博文不是班长，但他是体育委员。 加上平日里他大手大脚的花钱，班里有很多受到艾博文分享的小男生们，不听别人只听艾博文的。 至于女生里也有不少听艾博文话的，倒不是说小女生都喜欢艾博文。 实在是艾博文是班里的焦点人物。 穿衣帅气，小脸也俊俏，推了个寸头笑起来痞里痞气的。 这时候已经得知了蒋小周成绩的优异，不少人纷纷都躁动了起来。 于是去搬书的这件事就你一言我一语的，交给了蒋小周和张健俩人。 艾博文霸道惯了，他率先走到蒋小周跟前。 “咋的，好学生以为去了校队就了不起了？” “除了小爷，谁还买你的卡嘛！” “老刘让你去搬书，小爷的暑假作业可就都指望你啦！好学生！”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周围同学的哄堂大笑。 随后就跟着艾博文往操场上跑去，他们打算踢会儿球。 不然暑假的时候就约不到这么多小伙伴一起玩儿了。 几个女生有些于心不忍，想上前来帮忙结果被白雪等人拉走了。 此时此刻，压根看不出来两个月前艾博文和白雪买卡时候的热情。 搬书的路上，张健不愿意走在蒋小周身边，离蒋小周隔了好几米远。 蒋小周也无奈，这算什么？校园暴力？ 可这种程度的和老师说有什么用？ 学生最讨厌什么，就是打小报告的人。 还好这是期末了，蒋小周压根不需要在意这些，她也懒得理会。 第72章 咎由自取 待到中午的时候，蒋益和蒋小周父女二人并没有在家里开火。 反正周瑛中午也要去冯秀娥那里，蒋益索性带上蒋小周下馆子吃馅饼去。 经过上午的家长会，蒋益的感觉到了久违的长脸的感觉。 以前他上学时，他是给家里人长脸的那一个。 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是给老师长脸的那一个。 工作后，也是给领导长脸的那一个。 可一切在厂子效益不好后，一切都变了。 他成了被女人养的软饭男。 甚至极为憋屈的不得不跑去猪肉铺学剔骨，身上一股腥味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现在好了，女儿争气，考试考了第一。 感受着周围家长的恭维，还有几个主课老师的夸奖。 蒋益就觉得开心，觉得解气。 于是他大手一挥，饭桌上多了一小瓶最便宜的牛栏山。 一边嘱咐蒋小周想吃什么点什么，一边自己率先拧开瓶盖准备开喝。 蒋小周不知道该如何拦住这个男人。 其实经历上辈子与社会脱节的那四年多时间，她对蒋益的处境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社会的动荡，眼界的局限，事业的失败，长辈的去世，妻子的背叛，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当时如果蒋益真的一蹶不振下去，蒋小周就彻底成了一个爹不管妈不养的弃儿。 即使当时蒋益差点失控，但好在也只是差点，事情并没有出格脱轨。 这也是为什么蒋小周看到蒋益喝酒时候，虽然极其反感，但却始终无法阻拦。 因为她并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蒋益心中的郁气。 上辈子蒋小周还在南方奋斗的时候，曾想过接蒋益出来看看世界。 好让蒋益别龟缩在家里那不到四十平的房子里。 蒋益当时说，如果蒋小周她奋斗出个结果再把他接过去，现在他不想过去成为她的拖累。 结果没想到蒋益去世后，再经过周瑛那一搞。 反而是蒋小周自己龟缩在了这间小房子里，比当年蒋益更甚。 所以现在蒋小周看似好像拥有了说话的底气，但她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开解眼前人。 此刻她只好点了一个素馅饼，一个驴肉馅饼，一碗红豆粥。 蒋益一看，就这？ 直接开口问：“那个鱼要不要来一份？” 蒋小周摇头。 “那个扒肉条呢？” 蒋小周还是摇头。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紧？平时你妈可不会让你吃这些外面的吃的！” 蒋益有点不解了。 “没事爸，你想吃就点吧，只是我我吃这些就够了。” “再多我吃不下了。” 经过这几个月，蒋小周现在的吃食发生了改变。 首先是会经常自己下厨炒菜这一点，她想吃什么直接要求头一天蒋益买回来，或者直接自己买。 而且蒋益在肉铺上班，经常能带回来一些边角料。 所以蒋小周少不了经常吃肉，她会下意识的控制油盐的比例。 加上长期的锻炼，饮食改变了的蒋小周整个人都抽条了。 蒋小周不是不想吃鱼，吃扒肉条，只是那些东西做的太油了。 而且她和蒋益来的还是馅饼店，馅饼本身的油就大的很。 “行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蒋益听闻也没多说什么。 往二两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后，还没吃东西，蒋益就已经半杯酒下肚。 “爸，你多少吃点东西再喝啊！” 蒋小周见状不由的有点担心。 别晚上回来周瑛看见了，好容易缓和下来的家庭氛围又一次爆发。 这个时候蒋益却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在饭桌上。 他愣愣的看着蒋小周，嘴角抖动了几下，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他拿起酒杯，剩下的一两酒也被蒋益喝了下去。 馅饼这个时候上来了，蒋小周推给了蒋益，示意让他先吃。 蒋益“好好好”的应了几声，夹起刚出锅的馅饼，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没了眼镜片的遮挡，蒋小周发现了蒋益眼角滑落的泪珠。 心里没有来的一涩。 说白了，都是穷闹的…… 可这才哪到哪啊，如果没猜错，接下来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 姥姥冯秀娥的后事也就这几个月了。 蒋小周已经提醒过周瑛了，可看样子周瑛压根没把这回听进去。 不然就不会还是只有周瑛一个人去照顾冯秀娥了。 也许周瑛觉得，去照顾冯秀娥是一举好几得。 既能拿到房子，又能远离丈夫，报复了那几个姐姐，还不耽误她背书考药师。 她周瑛何乐而不为呢？ 蒋小周的提醒在当下周瑛的耳里，那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平时周瑛说凡事皆听神明的，可这件事对她这么有利的情况下。 她就觉得蒋小周那几句借神明的口说出的话也只是偶然。 毕竟蒋小周也只说了一次，周瑛就更没放在心上。 思及至此，蒋小周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开始吃服务员端上来的另一份馅饼。 不管了，这些事她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会管的不是吗？ 她自认重生以来，能有把握改变只有她自己。 不急，现在的她还小。 蒋小周发现蒋益的那滴泪珠最终掉落在了馅饼上，然后被他一口吃掉。 一时间，本该是欢喜的氛围此时却沉默异常。 蒋益像是想起来这应该是个高兴的时刻一样。 他拿起杯子往蒋小周的红豆粥上一碰。 “来，庆祝我们周周取得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语毕，蒋益又是半杯酒下肚。 蒋小周无奈的端起自己的红豆粥。 “好～谢谢爸爸！” 她喝了一小口，嘶，真他妈的烫！ 旁边桌吃饭的男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笑着打趣道。 “老哥这是闺女考了个好成绩？” 蒋益一听瞬间精神抖擞，放下酒杯立刻回应道。 “可不是嘛～考了个三百满分！哈哈哈哈！” 一会儿功夫，两人开始称兄道弟的喝上了。 蒋小周满头黑线，看着蒋益充满了无奈。 “爸，少喝点吧，吃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蒋益此刻已经大着舌头，挥了挥手说道。 “你……你先……回去！” “我……我还要……和……和刘老弟再……再喝一会！” 本来坐在旁边桌的男人早已坐了过来，和蒋益蒋小周俩人拼了桌。 “小闺女，你……你先回去！” “我跟你……你爸再喝一会儿！” 蒋小周听的眉头直皱。 这是干什么，真是喝个酒就不知四五六了。 可她又深知一点，蒋益爱面子。 如果她在外人面前不给蒋益面子，就算她眼下把蒋益说回去，恐怕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蒋小周看了几眼蒋益，对看见蒋益哭的那份难受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第73章 稿费到账 上辈子蒋益顺风顺水惯了，在周瑛刚出月子没多久就碰了她。 几个月后周瑛检查发现又怀了，处于独生子女高压政策下的她不得不打掉这个孩子。 但这对信仰神明的周瑛来说是犯了杀戒。 恰逢没多久蒋益事业受到重创，学会了用酒精来逃避。 周瑛自然不满意，开始忍不住不停歇的训斥。 听到训斥的蒋益在酒精的作用下，控制不住失手打了人。 被打了的周瑛就往娘家跑的勤，从此再也没让蒋益碰过。 娘家对蒋益的意见也愈发大，开始对蒋小周说偏话。 蒋益酒醉打人清醒后就开始求原谅。 如此反复，事业独立拿下药师证的周瑛受不了，逐渐和别人走在了一起。 蒋益发现后失去了理智，周瑛跑了，蒋小周一夜之间没了娘。 蒋益还继续喝酒，只是随着蒋小周去异地念书，酒后也学会控制了。 即使后来他该承担起的责任也承担起来了，高贵的头颅终于低了下来。 可如果一开始没有酒…… 也许还会有别的…… 但这注定无解，身为二者的孩子，蒋小周没办法说到底是谁的错。 上辈子会变成那样，是蒋小周被不停的裹挟才过的浑浑噩噩的。 现在重活了有个机会，她只能先改变自己！ 蒋小周离开了馅饼店后，愣愣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场景良久。 难过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 说是不想管，但是那毕竟是父母啊。 能拥有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谁不想要啊？ 蒋小周，听这名字，就说明了她的降生是代表着两个人爱的结晶。 现在？ 蒋小周收敛心神，往家里走去，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翻出自己的存折，蒋小周来到银行。 大中午的，银行里的人并不多。 蒋小周基本上没有排队就来到了窗口前。 “阿姨，我家家长让我来查询下折子上的钱有没有到账！” 窗口那面的工作人员待蒋小周输完密码，便对着电脑开始了操作。 片刻后，工作人员看着蒋小周迟疑了下。 “小朋友，你知道应该到账多少吗？” 蒋小周立刻点头回答道。 “知道，应该到账八万九千七百六十块五毛钱，您查查是不是！” 对方听到这精确到毛的数字不由一愣，再次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就笑道。 “那就对了小朋友，已经到账了，我这就给你补登一下。” 蒋小周早就想好了，立刻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谢谢阿姨，不用了，您告诉我余额多少就可以了。” “好吧，折子上现在的余额是89,900.5元人民币。” 念出这串数字的时候，工作人员还是忍不住再吃惊一回。 饶是她接触过那么多有钱的客户，可蒋小周这样的她头一回见。 这么多钱的存折，就放在这么个小姑娘的手里也不怕出事。 确认过几万块的稿费到账后，蒋小周的也就放心了下来。 离开银行后，蒋小周想到了房子和股票。 可无奈的是，无论是哪样都需要身份证。 但当下这个年代有一个好处，就是现在的网络环境还不怎么健全。 蒋小周完全可以利用网络进行操作。 毕竟现在的她可不用为在哪里使用电脑而发愁了。 翱翔嘛～ 蒋小周决定这个假期只要翱翔开门，她也有空的情况下，就过去刷刷好感度。 争取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随意使用电脑。 学过会计的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还教过如何买卖股票来着。 至于用的什么教学软件来着，过去十几年蒋小周早忘了。 只记得那个软件登录后，会有个初始资金，然后就完全模拟股市进行买卖。 当初那堂课的作业就是要求她们一个周期下来不能亏。 蒋小周自此对股票开始感兴趣，后来也通过股市小赚了一点。 如果没碰网赌…… 说远了，现在的蒋小周打算看下今年的股市。 没记错的话，老师当初课上讲过过去出现的牛股： 茅台不用说肯定要买。 剩下的一个是石化，还有一个是什么铝来着？ 正好蒋益的身份证就在里屋柜子里的盒子里放着。 蒋小周翻出来后，用平板拍了个照片进行保存。 等到有机会直接就用蒋益的身份证开户买股票。 至于说人脸识别？这技术还没有～ 蒋小周把蒋益的身份证放好，目光不由的瞥向了周瑛的身份证。 想了下，蒋小周给周瑛的身份证也拍了个照。 随后，她又把户口本翻出来拍了个照。 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不出蒋小周所料。 暑假中途，冯秀娥的病情开始恶化，周瑛彻底住在了娘家。 本来周瑛是打算让蒋小周过来一起住的。 但被蒋小周以每天还要训练等为借口拒绝掉了。 偶尔过去几次，蒋小周发现冯秀娥的家里聚集了大量的信徒。 独独没有周爱菊等人。 她不由心中暗自叹气。 看吧，你当小妹的照顾母亲，结果母亲病情恶化不通知姐姐反而通知的…… 蒋小周并没有在发表任何意见，她来这里也只是想找机会去趟养老院。 姥爷周和平的革命事迹她还没深挖呢。 趁着大人们都忙翻天的时候。 这天清晨，蒋小周一个人打车来到了天堂养老院。 当蒋小周重新看见周和平的时候，整个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距离上次见面这才过去三个多月，周和平的精气神像是被彻底击垮了一样。 整个人的衣服上都是口水，下身只有一条底裤。 就这还是护工见她一个小姑娘来看望，特意让小姑娘站外面等，才给周和平穿上的底裤。 蒋小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周瑛知道这回事吗？冯秀娥知道吗？那几个姨姨知道吗？ 蒋小周进门后，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屎尿味的骚臭混合着中药味的苦涩，还夹杂了些许食物的香气。 恶心的差点让蒋小周关上门退出去。 周和平仿佛看不见她似的，一动不动。 一只眼中是泛着灰意的眼珠，一只眼中是浑浊的黄褐色。 周和平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墙壁。 “周和平！你孙女来看你了！” 护工一旁对着周和平的耳朵大声的喊着。 “阿姨，不用你了，你出去吧。” 蒋小周看的实在难受，指着门外示意护工出去。 “这…哎呦没事！万一你姥爷发生点什么～我也好帮忙啊！” 护工嘴上说着，人却在旁边的床上坐了下来。 “我说了，让你出去！” 瞬间，蒋小周身上的气势迸发了出来。 为了能实现计划，她蒋小周这几个月来一忍再忍。 可现在怎么养老院的护工都拿她当小屁孩不作数呢？ 真当她是九岁小孩儿呢？ 她进来前，连底裤都不给周和平穿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还想赖着不走？ 第74章 瑛瑛，接我回家 许是看出来小姑娘不好惹，护工嘴里嘟嘟囔囔的出了门。 蒋小周起身，走到门口，把没有合上的房门“咔嚓”一下，反锁了起来。 她也看出来了，这段时间肯定是没什么人来看周和平。 不然老爷子不会变成这样。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只是想来深挖一下老爷子战场上的故事而已。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周和平这时候仿佛才看到有蒋小周这么个人似的。 嘴里不停的喊着“瑛瑛瑛瑛”。 蒋小周凑上前去，强忍着味道的难闻，张嘴大声对着周和平的耳边说道。 “姥爷，我是周周！” 周和平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浑浊的目光里却依旧满是呆滞。 “瑛瑛！瑛瑛来接我回家了！” 说罢，就想下地准备找拐杖。 蒋小周连忙按着周和平的身体。 拒绝的话她始终说不出口。 “姥爷，你先穿裤子！” 周和平像是听懂了一样，开始在床上找起了裤子。 蒋小周松了口气，也帮忙找起了周和平的裤子。 最终蒋小周在柜子里找到了裤子。 拿出来她闻了一下，没有异味，可以穿。 费了大半天功夫，她终于给周和平穿好衣服。 蒋小周打开了房门，搀扶着拄着拐杖的周和平走了出来。 值班室的正在休息的护工见状，赶忙走上前去。 开玩笑，刚才在房间里还好。 现在出来了这么点的小孩，扶着那么大年纪的老头，万一出事谁来担责？ 蒋小周看了眼上紧张兮兮的护工，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了周和平的手。 任由对方来搀扶老爷子。 “去你们花园晒晒太阳吧！” 周和平这个时候像是听懂了一样，又开始不停的嚷嚷。 “瑛瑛接我回家！我要回家！” 手里的拐杖不停的舞动，险些打中旁边的护工。 蒋小周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说这老爷子痴呆吧，他还知道借力打力。 说这老爷子没痴呆吧，他还分不清蒋小周和周瑛。 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等到护工把周和平扶到椅子上坐下来后，蒋小周这才开口。 “阿姨，你先离开吧，待会我喊你。” 闻言，护工脸上满是古怪。 她不懂这么点的小屁孩怎么孤身一人来看老头。 也不懂小屁孩的脸怎么翻的那么快。 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走到远处和花园里的其他老人攀谈起来。 “姥爷，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蒋小周凑在周和平的耳朵跟前。 “周周来了啊～怎么不见你妈？” 周和平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笑慈祥的笑着，完全不复之前的痴傻形象。 蒋小周有点无语，但却无可奈何。 “姥爷～问你话呢！” 周和平仍然看着她，目光不由的又开始呆滞起来。 “瑛瑛！瑛瑛带我回家！” 小姑娘就这样和周和平僵持到太阳升最高。 八月上午温度并不低，热的大汗淋漓的蒋小周最后不得不放弃。 但不管老爷子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家养老院不能待了。 但这也不是她该解决的问题，还剩一个多月，那几个姨姨会来抢人的。 周家老红军曾经的光荣伟绩，就这么掩埋于历史，被后人逐渐遗忘…… 只是蒋小周听着那一声声的“瑛瑛，接我回家”令她分外难受。 离开养老院的时候，蒋小周的心情很不好。 已经快中午的时间，蒋小周赶到翱翔，发现鲁霞正准备关门。 “师母，我想用一下电脑可以吗？” 鲁霞闻言一愣，好奇的问着眼前这个热的小脸红扑扑的小家伙。 “是想到什么新的灵感了吗？” 蒋小周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行吧，你先用着我就不关门了，正好我去菜市场买点菜去！” 说完，鲁霞径直走到旁边停着的自行车，骑上车头也不回的往北骑去。 蒋小周见状，心想这个假期一个多月的功夫可算是没有白白浪费。 快速的打开白胖子电脑，插好读卡器和储存卡。 蒋小周把平板电脑里周和平光腿的视频截图，导进了储存卡里。 本来打算关电脑的时候，她想起来昨天编辑烤番茄找她聊出版的事情。 现在蒋小周的《穷小子逆袭路》已经在网上连载两个半月了。 第一个月就赚了八万多，第二个月她直接赚了二十四万多。 上次她去银行的时候，还是之前的工作人员在窗口那一侧。 对方看蒋小周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七月底的时候烤番茄就不止一次和蒋小周聊过出版的事情。 只是昨天烤番茄又一次提出了这件事，蒋小周不得不慎重考虑。 思及至此，蒋小周反而放下这回事。 转头打开了股市看“东山铝业”这只妖股。 她七月中旬买的时候才两块多一股，她一下投进去八万多买了四万股。 八月初稿费到账的时候，她交易所账户里的四万股已经涨到了八块二。 只要蒋小周全部清仓，瞬间就能收获三十二万多。 但她想了想，决定用稿费继续买了将近两万股的东山铝业，花了十五万多。 剩下七万去买石化的股票。 截至今天，刚好过去半个月，蒋小周看着屏幕里的东山铝业。 两块多买进的四万股已经涨到十一块了，还有将近两万股是八块多买的。 至于石化的股票，现在涨幅还一般般，她没有放在心上。 蒋小周心中不停盘算的是，如果现在把东山铝业抛出去，会赚多少钱。 嗯，能赚六十四万九千。 可惜了，当初应该把那七万全都买在东山铝业里面来。 蒋小周的双手都有些激动，她快速的看了眼门外。 没有人经过，鲁霞也没有回来。 蒋小周快速的关闭了电脑，喘着粗气，用手不停的抚着胸口，不敢再看。 离她记忆里的最高点还差七八快块多，按照这个涨幅，等到开学前她就可以全部抛了。 哪怕是上辈子，她手头上最多的钱不过是四十多万，还是负的那种，正的也就二十多万。 现在才03年，她就拥有了这么多钱。 不知不觉间蒋小周的心态又有点失衡了。 其实见好就收是最关键的，可她有六万股在东山铝业。 涨一块就能多赚六万，何况涨七八块。 告别鲁霞，往家里走的蒋小周的心里全是股票和钱。 哪儿还记得周和平底裤都被扒的事情。 第75章 三入金店 蒋小周匆匆走回家，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才恍如大梦初醒般，揣着储存卡往照相馆走去。 “有人吗？” 蒋小周来到人民广场附近，找到了一间名为柯达的照相馆。 “来了来了！” 一个身着老汉背心大裤衩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 “老板，储存卡里的图片能洗出来吗？” 蒋小周掏出裤兜里放着的小东西。 这粗鲁的动作看的照相馆的老板一阵肉疼。 这么个小东西要将近上百块，这小姑娘就这么放进裤兜里揣着，这真是暴殄天物！ “能能能，你就这么拿着不怕弄坏了？” 闻言蒋小周反应过来，确实这个东西现在价格还贵的离谱。 “没事，你看看吧，能吸出来吗？” 对方小心翼翼的接过储存卡说：“我先看看。” 就见对方打开了一台白胖子电脑，慢腾腾的操作起来。 看的蒋小周直皱眉头。 不过她不打算管闲事，万一电脑出什么问题讹她怎么办？ “可以洗，你什么时候要？” 对方一番操作后终于找到储存卡的位置，点开了图片。 “最快什么时候？我要最快的速度！” 蒋小周看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要是能等，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拿，但要加钱。” 对方熟练的要价道。 闻言蒋小周有点无语，这么个东西还等，还加钱，又不是胶卷…… “你直接把储存卡插机子上打印出来不就好了吗？” 对方一愣，语气不善的回道。 “反正你要的快，就加钱！” 蒋小周也懒得搭理了，直接应了老板的要求。 付完钱后，蒋小周又把储存卡揣兜里出了照相馆。 蒋小周是打算把照片给周瑛看的，让她看看她爹都成什么样了。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那几个姨姨就会来把人抢回去照顾。 但真的让老人家待在那种地方受辱，她实在看不下去。 看在老爷子过往的身份上，她再试着给周瑛一个提醒。 如果周瑛还不听，执意隐瞒遗嘱一事不告诉周爱菊她们，不肯让她们来帮忙的话。 那蒋小周也没辙。 她假期时候去看冯秀娥的时候，看对方的样子，蒋小周当时使得离间计压根不管用。 本以为能让冯秀娥怀疑周瑛，结果没想到…… 蒋小周漫无目的的在人民广场上转来转去，东看看，西看看。 很多东西买了都不保值，除了金子。 这不，蒋小周站在金店门口走不动道了。 眼珠子转了几圈，蒋小周踏入了金店。 “姐姐，我想问下今天的金价多少啊？” 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看见是个小姑娘进来，也不以为意，随口回了句“77”。 听的蒋小周心中颇为意动。 二十年后的金价一度飙升到将近600。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投什么都不如投金。 蒋小周想起自己的折子上，所剩的余额应该还有大几千。 想到这，蒋小周说了声“谢谢”就跑出了门。 大中午的时候，正是热的人昏昏欲睡。 旗袍女子坐在柜台里支着脑袋，动都没动过。 飞奔回家，蒋小周就翻出了自己的存折。 接着又火速赶到银行，蒋小周又看到那个眼熟的工作人员。 “阿姨，我父亲要我来帮忙取五千。” 说着蒋小周掏出户口本，掏出存折。 对方闻言有些吃惊的看着蒋小周。 这是小姑娘头一次来取钱，可她知道对方的流水里有多么吓人。 也没多问什么，她让小姑娘输入密码后，便开始了操作。 只是看着存折上几十万的存款变成了几千的流水后，工作人员有点不淡定了。 “小朋友，你家大人知道折子之前取过钱吗？” 蒋小周乖巧的点了点头。 “知道的阿姨，现在折子上应该只有几千块了吧～” 工作人员听闻惊诧的看了眼蒋小周，这才开始数钱。 一番操作后，蒋小周的书包里装了五千块人民币走出了银行大门。 于是金店里，背着书包的蒋小周重新踏入。 旗袍女子瞥了眼蒋小周，没吱声。 “姐姐，有金条吗？我想买半根！” 随着蒋小周的话音落下，旗袍女子的胳膊一滑，整个脑袋差点跌在柜台上。 “小朋友，这……还是喊你家大人来吧。” “给你，我卖不了。” 被拒后，蒋小周不得不走出了金店大门。 不过这一通忙活后，她得先去取照片再说。 “老板，照片好了吧！” “好了好了，给你。” 蒋小周看了照片，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照相馆。 回到家里，看着一厚沓现金，蒋小周有点头大。 这未成年的身份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啊！ 忽然，蒋小周想起了平板的换装功能。 真是，怎么还能把这个忘记了呢？ 平常都用它来换私服，现在连它能变装都忘记了。 当下蒋小周在屏保里挑选起打扮时髦成熟的假人图。 结果找到了一张黑色吊带裙配白色蕾丝开衫，头顶大波浪，脚踩厚底黑靴的图。 蒋小周感觉这套既不脱离时代，又兼备了成熟与时髦，于是痛快的点了确定。 经过一番折腾后，蒋小周第三次踏足金店。 旗袍女子已经没了睡意正在看书。 看到蒋小周进来，旗袍女子放下书连忙开口打招呼。 蒋小周第一次搞这种变装，心里多少没底。 而且因为身高，蒋小周不得不在靴子里塞了很多东西才让她看起来有一米五多。 当下蒋小周言简意赅的回应道。 “来买半根金条，刚才我女儿来过了。” 对方听闻丝毫没有怀疑，毕竟谁会想到还有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哎呀小姐您好，您看起来可真年轻，一点都不像生过小孩的人呢！” 蒋小周没忍住撇了下嘴：“我没生过。” 一句话，顿时让场面变得微妙了起来。 旗袍女子“哈哈哈”的干笑了两声，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一番交涉后，蒋小周成功的用4600块买到了黄金。 分别是一根50克的和一根10克的金条。 等到蒋小周准备离开金店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结果蒋小周刚走到自家楼下不远处，忽然蒋益骑着车子从她的身后经过。 瞬间魂没了一半的蒋小周，感觉都不知道该迈出哪只脚。 第76章 发现照片 蒋小周用余光一直注视着蒋益的身影。 发现对方头也不回的骑着车子去了车棚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个人。 蒋小周加快脚步，终于赶在蒋益进门前换回了原先的装扮。 蒋益进门时候还诧异，怎么蒋小周脸上红扑扑的，有这么热吗？ “爸，我今天去看姥爷了。” 结果蒋小周这句话惊得蒋益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一个人过去的？” “嗯。” “你咋过去的？” “谁让你过去的？” “你去之前能不能和我们大人说一声！” 蒋益的情绪暴躁了起来。 “重点不是这个，爸，你看！” 蒋小周把中午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了蒋益。 蒋益低头一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这张照片哪来的？” 蒋小周怎么可能说出来？ “你别问了爸，你就说这种情况咋办吧！” “你是不知道当初看见我姥爷的状况，那叫一个惨啊！” 蒋益还想问着照片的来历，但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结果。 想了想，觉得女儿这话的意思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于是对蒋小周说道。 “具体怎么回事？” 蒋小周便从进门前护工拦着不让进说给周和平穿裤子说起。 一直讲到周和平嘴上不停的念叨“瑛瑛接我回家了”才停下。 蒋益听的神情愈发严肃起来，想了良久才开口对蒋小周问道。 “你知不知道照片让你妈看到，会发生什么事？” 他对妻子的纵容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隐隐察觉到些什么。 “我知道啊，不然我不会拿回来。” 蒋小周语气自然的回复着。 “你这……行吧……” 蒋益一噎，他跟闺女说这个干什么。 “哎算了，估计你也不懂！” 他猜周瑛这么勤快可能和遗产有关。 可周瑛这样成天不回家，不顾及自己的小家他也不爽的很。 “你别说是爸爸说的啊，明天你这样……” 晚上十点钟过后，数天没有回来的周瑛终于回来了。 蒋益第二天要上早班，所以人早就回里屋躺着去了。 蒋小周也躺下了，现在她的生物钟规律的很。 周瑛进门的时候，整个房间里漆黑一片。 她知道是父女俩都睡了。 这段时间她很累，一边要照顾母亲，一边要备考，还要去单位处理一些杂事。 冯秀娥那儿虽然少了蒋小周的帮忙，但好在有神明，她不在的时候冯秀娥自己也能来。 周瑛知道蒋小周的期末成绩还是年级第一的时候，也笑开了花。 但她很快的就忍住开心，对蒋小周严肃的说。 “千万不能骄傲！你这不过才考了两回第一而已！” “以后次次都考第一才是真本事！” 她看蒋小周当时答应的挺爽快的，还以为这小孩没听进去。 结果等到一个多月过去了，蒋小周放假后也不睡懒觉依旧天天跑步。 学校的校队训练该去就去，电脑班的课照上不误，作业也都早早的写完了。 周瑛这才觉得这孩子可能真的转性了吧，毕竟天天跑步这点她就做不到。 真不枉她每天为蒋小周祈祷神明，一切歌颂赞美都归于神明。 周瑛没有点亮客厅的灯，只是打开厨房的灯。 借着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周瑛看到了蒋小周客厅单人床上睡的正香。 又看了眼里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她不懂为什么女儿现在不愿意跟她睡了。 至于茶几上放着的的照片，周瑛没有看到。 第二天一早，蒋小周就出门跑步去了。 由于现在的她运动量上来了，早已经不用特意控制食量 。 所以她经常会给自己加小灶。 比如现在，跑完步歇会儿，外面再闲逛会儿，买个煎饼果子要了两个蛋。 回家时候刚好就只剩蒋小周一个人了，她拿起茶几上的一块钱揣兜里。 坐在里屋的圆桌前，她边看着杂志，边一个人解决完了大份煎饼果子。 别说她蒋小周吃独食不给家人分享，吃独食这不还是从老人家冯秀娥身上学来的嘛？ 再说真的要分享的话，咋分享？钱哪来的？怎么解释嘛？ 所以她只会偶尔买饼子的时候，给那俩多夹个蛋。 吃完早点，蒋小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茶几上的照片不见了。 估摸是周瑛拿走了吧。 老爸这个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他一大早去上早班，她起床后要出门跑步。 而周瑛看到照片的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有什么气也撒不到父女俩人身上。 不过这样也挺好，避免了冲突的爆发，一个白天的缓冲区嘞。 蒋小周没有多想这回事，她还要去校队训练。 当天下午，蒋小周躺在里屋床上正用平板电脑码着字，就听到“咔嚓”的开门声。 蒋小周“嗖”地快速起身，光着脚蹲在了圆桌前。 桌上摊开的书是《c语言程序设计》。 蒋小周的耳朵高高支起来，怎么感觉这个动静这么像周瑛呢？ 果不其然，回来的正是周瑛。 难得回趟家睡个懒觉，结果醒来后就看到照片，给她气的呀。 想问问到底是谁放的，老爹周和平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家里一个人都不在。 在单位一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想了很多，连早退都没退。 中午去冯秀娥一番照料，一通忙活后就已经快两点了。 想到丈夫下午四点就能下班，周瑛决定提前回家先问问蒋小周怎么回事。 “周周啊，又看编程呢？” 周瑛进来，看见女儿又抱着她那本c语言，眉头还是皱了皱。 她始终不太同意蒋小周学这个，对眼睛太不好了。 “妈妈问你件事。” 周瑛语气放缓，问蒋小周知不知道照片的事。 蒋小周点了点头，佯装乖巧的回道。 “知道啊，爸爸放的～” 周瑛的眼神凌厉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蒋小周，试图知道蒋益还做了什么。 “我听爸爸说，他上个月就听说有人说天堂养老院对老人不好的事。” “他早就想和你说了，可你总是不在家。” “然后前几天他就想着一起去养老院看看姥爷！” 听到这里周瑛没忍住打断了蒋小周的话。 “那为什么不叫上我？” 蒋小周奇怪的看了眼周瑛，心想这人心里是真的没点数。 “妈妈你现在太忙了，我和爸爸两人想见你一面太难了。” 第7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瑛一顿，似是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里基本不怎么在家的事。 “那这种事情不能想办法告诉我一声？我又不是不在单位，不在你姥姥那！” 蒋小周心里的白眼翻上了天，面上乖巧的继续道。 “可是妈妈，如果去了什么发现那只是传闻，你这么忙会耽误你的。” “而且爸爸说这样正好，他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传闻那样再跟你说。” “你这几天晚上都没回来直接住在姥姥那，这张照片都放了两天了。” 蒋小周的脸上愈发的乖巧了起来。 “妈妈，我也要学习和训练，爸爸也要上班。” “你自己都不关心姥爷，我和爸爸怕瞎操心～” 言下之意就是，你为了你妈连家都不回了，结果你爸被人欺辱你都不上心，那别人也不会多管闲事。 蒋益昨天吩咐的，只是让蒋小周如果被周瑛问起来。 就回答说是蒋益去的养老院，别说是她一个人跑过去的。 但蒋小周一下就明白了蒋益的意思。 毕竟遗产的事蒋益并不知情，他只是想让妻子多少顾及下家里，别整天不着家的。 可蒋小周能利用这个说的就多了。 毕竟童言无忌嘛，现在她是小孩子，这段时间她又乖又勤快成绩又好。 有些话她来说的效果，比蒋益说的效果要更好。 果然，周瑛听完陷入了沉默。 她没在做声，心里已经偏向了蒋小周的说法。 如果这个时候她放任周和平不管，事后别人会说她假孝敬。 如果接周和平回来，她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同时照料两个病人。 那把周和平接回自己家呢？ 如果让蒋益和蒋小周父女俩看着点周和平，她去照料冯秀娥呢？ 蒋小周没想到她这一番操作会迎来这样的效果。 不过几天后，她看着客厅里沙发上流口水的姥爷周和平，心里直骂娘。 是真的骂娘。 她周瑛是为了个遗产真是不管不顾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继承的是什么亿万家财！ 可就一处不到六十平的老房子，至于吗？ 蒋小周闭上眼就都能知道，这事周瑛绝对没给那三个当姐姐的说。 那三姐妹当初虽然挨个把老爷子接过去一段时间后，又送了回去，并同意送老爷子去养老院。 但也不代表养老院有问题，三个姐姐就不愿意把周和平接回去养。 毕竟后世周瑛得到房子的事情一出，老爷子被三个姐姐纷纷抢来抢去，争着照顾。 哪怕只是老爷子的那点退休工资，几人也根本不在乎。 现在好了，姥爷接回自己家，这是逼着她和蒋益来照料老人。 蒋小周不是不愿意照顾周和平，否则当初就不会把照片拿出来。 她完全可以等到姥姥走后，由几个姨姨去争周和平。 可是那一声声的“接我回家”，让蒋小周实在于心不忍一个老革命晚年被人如此羞辱。 周和平的一只眼睛瞎了，是打仗的时候被炮弹碎片击中的。 周和平的耳朵总也听不清，是炮火长期轰鸣后遗落的问题。 周和平的一条腿使不上力，是长征时候挨冻受寒受潮搞得。 但一共不到四十平的房间里，负责了四个人的起居，难道不可笑吗？ 事情终究是以一种极为怪诞的方式，回到了原点。 蒋小周给周和平擦了擦嘴，心里却觉得荒谬。 那她重活一次，真的就只能改变自己吗？ 还有几天，蒋小周就要开学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冯秀娥就要熬不住了。 还有一个多月，执业药师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蒋小周尽自己所能的照料周和平。 不为别的，她只是为了让自己仅有那么一点的良心说得过去。 周和平获得的的奖章不少，可背后的故事，上辈子的她所知甚少。 而且就冲着老爷子的一身伤，蒋小周也愿意这么做。 这可是一个活着的老红军啊。 但蒋小周不得不回到了里屋，和蒋益周瑛两人睡在一起。 客厅的单人床留给了周和平。 周瑛也不得不晚上经常回自己家，因为她觉得家里就蒋小周一个女娃娃不太好。 周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瘦了。 开学前一天的半夜，蒋小周一家三口突然惊醒。 客厅的老爷子不断的发出了“哎呦”声。 是周和平的腿开始疼了起来。 周瑛起床来到周和平跟前，为他做着祈祷，试图让老爷子不再疼。 和蒋益隔着一个空位，蒋小周很快昏昏沉沉的又陷入了睡眠。 她隐约感觉到周瑛回床上后，让蒋益的腿往旁边放放的声音。 清晨六点半，蒋小周睁开了双眼。 揉了揉眼睛，不出所料的又是几颗眼屎。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开始准备洗漱，穿衣，出门。 穿着久违的校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蒋小周熟络的来到早点铺，买了个夹蛋夹肠夹菜夹辣条的豪华饼子。 现在她已经不捡瓶子了，所以脚上的步伐快了不少。 路上的学生家长们并不多，时间还太早了。 经过门卫室的时候，蒋小周还和门口活动身体的侯大爷打了个招呼。 四年级的教室不在四楼，在另一座小楼里。 小楼是老教学楼，只有两层。 二楼是四年级的教室，一楼是五年级的教室。 一楼还有几间大的办公室，连体育老师的办公室也都在一楼。 当初蒋小周的报名表就是在这里填的。 前两天校队训练结束后，蒋小周刚好碰到了来值班的刘爱芳。 刘爱芳把班门钥匙交给了她，吩咐报到那天她来提前开门。 现在刘爱芳也不用担心钥匙交给蒋小周后，小姑娘会迟到。 这个假期她每周都要来值班的。 每次都能看到小姑娘在操场上活跃的身影。 刘爱芳的心情早就从一开始的不解，惋惜，到现在的佩服了。 她不知道蒋小周发生了什么，但她有几次问了问小姑娘学习的进展。 刘爱芳至今都忘不了，小姑娘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开口回应让她放一百个心吧。 那个样子，是刘爱芳教她三年多来，从来都没见过的。 掏出钥匙，蒋小周打开了班门。 站在教室里她环顾四周一圈，没有急着吃早点。 伸出手轻轻摸了下桌子，抬手一看果然全是灰。 蒋小周撇了撇嘴，掏出卫生纸擦拭着。 看着桌子终于干净了，蒋小周这才把书包塞进去。 她打算先跑几圈再说。 刚下一楼，蒋小周就碰到了张强。 第78章 变化 “等会报名结束你后来趟我办公室。” 张强来的也很早，虽然他是体育老师，但他要帮资料处的老师分发教材。 蒋小周不由的好奇，这什么事啊。 “老张有啥事你不现在说，还吊我胃口是吧！” 一个假期过去，她发现张强人在私下里挺随和，经常会和他们开玩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急啥！” 张强没好气的回了句，就进了办公室里。 蒋小周也不以为意，她来到操场上热了热身，准备跑步。 中途蒋小周看到不少人陆陆续续的走进小教学楼里。 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教室里不断的有人搬书，发书。 蒋小周还是搬书的那个。 但语气却是好了不少。 显然一个学期不见，以艾博文为首的小豆丁们对蒋小周依旧耿耿于怀。 蒋小周就当作锻炼身体，并没有在意。 不过更多的小豆丁们是看着蒋小周进进出出惊愕不已。 还没等到蒋小周彻底坐在座位上，刘爱芳喊她和另外两个小豆丁收作业。 其中一个凑了过来开口问道。 “蒋小周，你这个假期干什么了？怎么突然长了这么高？” 蒋小周一看，原来是好学生之一高宇。 还没发育的身体看起来都没蒋小周高。 “没干啥啊，就跑步啊！” 对方嘴一撇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 左瞧瞧右看看的对着蒋小周啧啧称奇。 “有完没完，你收哪一科的作业啊？” 高宇听到这有点不开心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假期过去，刘老师不让张婷收作业，反而是让蒋小周来。 在他们的眼里，谁帮老师收作业，谁就是被老师看重的人。 以前可一直都是他和张婷，还有胡可一起收的。 现在一个暑假过去，他们的三人帮之一就被老师踢出了队伍，这让他怎么开心的起来。 蒋小周不再理会对方有什么小九九。 问了嘴胡可，直接收起了语文作业。 艾博文听到蒋小周收作业的时候，小脸一下就绷了起来。 见蒋小周走过来，他干巴巴的开口：“那个，小爷的作业一会儿交！” 蒋小周见状没说什么而是继续收下一个人的作业。 不久她就来到了张婷的课桌前。 小姑娘的脸上依旧高傲如初，她一声不吭的把语文作业摔到了蒋小周的怀里。 蒋小周皱了皱眉头，寻思她上辈子到底怎么这小姑娘了，为什么对她的意见始终这么大。 五十八个人的数学作业说好收也好收，前提是没有补作业、忘带作业的人。 看了眼后墙上的时间，蒋小周把高高的一摞作业整理了下，往办公室走去。 “刘老师，艾博文、熊小丽、肖浩……他们几个人的作业还没交上来。” “李志、李丽、王文波……他们说忘带了。” 刘爱芳看着蒋小周抱进来的作业，有点忍俊不禁。 “怎么，这回你的作业按时交了？” 听到这，蒋小周忍不住挠了挠头。 “刘老师，您饶了我吧，以前是我偷懒没找的借口，以后我可不会了。” 瞬间，办公室里认识蒋小周的几个任课老师们纷纷大笑了起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高宇抱着作业也走进了办公室。 他看了眼笑的开心的几个老师，又看了眼蒋小周无奈的神情，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应该和蒋小周没关系……吧？ “刘老师，艾博文、熊小丽……说忘带了。” 几乎一模一样的名字从高宇的口中说出，几科老师早就停下了笑。 神情不一的交换了下眼神，数学老师张敏率先开口了。 “哎，这几个惯的，几年了怎么还是这样！” “蒋小周啊，你可得给他们起到点表率作用啊！” 蒋小周闻言一愣，关她什么事？ “张老师，这种事情我乐意当表率，可他们光看不做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高宇诧异的看了眼蒋小周，好家伙一个假期不见这家伙还会顶老师了。 闻言张敏却没在意，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和高宇都出去。 走廊上的学生不多，基本上都是去领新的教材的学生。 高宇没再阴阳怪气，开口问道。 “蒋小周，你这个假期到底干啥了，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呢？” 其实也不怪高宇会这样，班里其余的小豆丁都这样觉得。 也就将近两个月没见，蒋小周整个人往上窜了一大截。 现在的她已经突破一米二的大关，来到了一米三。 澡堂洗澡终于拿到的是成人票了。 皮肤虽然看起来黑了不少，但她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整体的变化就是落落大方不再畏首畏脚，自信洒脱不再自卑内向…… 其实还有一个变化，只不过因为她是小孩样子才不明显，那就是挺像暴发户的。 这说白了其实也是钱财、学识、健康所带来的底气，在一步步的改变着蒋小周。 经常看见蒋小周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一周不见，再见就会惊讶她的改变。 蒋小周听到高宇说感觉她奇怪这个形容词，依旧没放心上。 多正常啊，这语言匮乏的小屁孩能说出什么好词。 俩人回到教室里没多久后，刘爱芳也来到了教室。 鼓励的话一堆，振奋人心的话一堆。 然后通知了什么时候正式开学，班费要交多少等等事宜。 等到刘爱芳的宣布可以回家后，众人纷纷背上小书包蜂拥而出。 蒋小周依旧不紧不慢，她待会儿打算去买支好点的钢笔。 四年级了，学校开始要求小豆丁们不能用铅笔了。 然后再去趟翱翔那儿，把东山铝业的股票抛了。 剩下的她打算全数买进茅台和石化就不管了。 开学了，她没什么时间能长期盯股票。 而且这辈子只要她不碰黄赌毒，光《穷小子的逆袭路》一书的稿费就能让她富裕的活下去。 更何况她打算06年开新书。 等到08年赶上网文爆发期的时候，有了粉丝基础的她，新书完全可以被拔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不然有些作家怎么会进入福布斯榜？ 蒋小周想想就觉得这辈子她应该会很快乐了。 结果她这想的正美，脚却在楼梯处踩空，差点让她摔跤。 缓过神来蒋小周不由暗自骂了骂自己，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 老老实实的站在体育办公室门口，她“扣扣，扣扣”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近”的声音后，蒋小周推门而入。 第79章 参不参加比赛 体育老师们的办公室不大，一共放了三张办公桌。 张强坐在最里面，看到进来的是蒋小周立刻招了招手。 “咋了老张？到底啥事儿啊！” 对方一脸正色的看着蒋小周开口。 “我问你，你这个学期还参不参加校队了？” 蒋小周一脸疑惑的回答道：“那肯定还参加啊！” “那你家里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让你以后走体育的路子嘛？” 张强对这个问题其实不解很久了。 “嗯……张老师你就说咋回事吧！” “我的意见比他们更重要，他们拗不过我！” 蒋小周此时的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行吧，市里组织了一场田径比赛，在十月后举办。”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递给了蒋小周。 “老张，这个比赛有没有什么说法？” 蒋小周一下子就想到一些体育特招生的路子。 “说法？”张强似乎没料到蒋小周会这么说，还重复了一遍。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个鬼灵精的！” “我是想着你要是走体育的路子，之后肯定是少不了比赛。” “这样你升初中后参加初中的校队才有机会被录取。” “人家初中可不像我们小学这么随意，人家是要有选拔的！” 蒋小周听完后没有立刻开口接茬，反而陷入了沉思。 “你先回去后好好想想吧，别忘了问问你家长。” 张强见状也没催蒋小周立刻做出决定，话题一转提到了翱翔。 “我看你电脑班的进度好像也没落下？” 蒋小周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行了，多大点事儿啊！赶紧回去吧！” 张强咧嘴笑了下，起身推着蒋小周的肩膀走到门外。 蒋小周翕动了下嘴唇，最终化为一句：“张老师再见。” 走在街上，蒋小周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一开始加入校队就是抱着怕她自律性差坚持不下去锻炼，能有个训练环境来约束一下的目的。 结果这几个月下来，她和校队里的小伙伴关系比和班里同学的关系还要好。 更别提老张张强了。 她知道校队也是要成绩的，而她不参与比赛，校队的训练也就没了意义。 总不可能人家一堆人为了参加比赛而集体努力，只有她一个人待在队里却不去比赛吧。 长久下去，且不说张强有没有办法和上面领导交代。 她自己和小伙伴们的关系也会微妙起来。 但是，参加比赛的话，就意味着她要被赋予期待。 这种感觉蒋小周有点不喜欢，因为她怕最后没做到让人白期待一场。 这么想着，她走进一家文具店。 蒋小周直接开口让老板给她拿“英雄”牌钢笔出来。 挑了个贵的，又看了圈中性笔挑了几根好看的，蒋小周也没降价直接给了钱。 心情不好，懒得开口。 坐在翱翔的教室里，蒋小周对鲁霞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师母，你说我该怎么选嘛！” 事实上，鲁霞作为一个教育从业者来说，她的意见比周瑛蒋益的意见要更为专业一些。 不过蒋小周来问鲁霞，只是因为她觉得鲁霞的很多意见给予了她启发。 “你是怎么想的？” 鲁霞喝了口杯里的茶，把喝到嘴里的茶叶吐了回去。 蒋小周连忙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啊，人小鬼大，一天天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知道了蒋小周想法后，鲁霞不由笑骂了句。 “我问你，学校的课业你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蒋小周点头。 “我再问你，闲下来的时候你在干嘛？别和我说你搁那写小说！” 蒋小周心虚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鲁霞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孩子真是！ 不过《穷小子的逆袭路》真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蒋小周怎么想到的。 “那我再问你，如果你不去校队，你会和班里的同学相处的比校队的人好吗？” 蒋小周下意识的摇头，又感觉有些不对劲，停了下来辩解道。 “师母，班里的那些小屁孩太幼稚了！” 鲁霞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看着小孩。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问题！” “你有空就跑来学编程，闲了就写小说，除了校队的人你也很少愿意交流！” “如果你离开了校队，你的社交就太封闭了！” 蒋小周皱着眉头想了想，有吗？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校队的比赛该去你就去，拿不拿好成绩谁还能说你不成？” “再说你只要能继续锻炼身体不就行了？又不是非要你那个好成绩！” 鲁霞苦口婆心的劝着，她觉得蒋小周这小孩看着活泼，但心思太重。 现在还好有校队的伙伴一起训练，她真怕这孩子以后只会整天埋头对着电脑。 蒋小周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仰起嘴角对着鲁霞说了声“谢谢师母”。 “行吧，你弄你的小说，我先去买菜，有人来问你知道怎么说！” 鲁霞站起身来，拿起车钥匙朝外走去。 “你那小说一天更新两章太少了！” 临出门前鲁霞回头忍不住开口催更道。 蒋小周不由咧了咧嘴，啧，当初怎么就让她给看到了呢！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小说，而是股票。 打开股市，东山铝业已经涨到了16.8块。 蒋小周不愿再想别的有的没的，直接清仓只留了10股当作纪念。 由于她并不记得确切的时间，这几天她的心情始终被这个股票吊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会被上辈子网赌后负债四十多万的场景惊醒。 现在开学了，她没空天天来看股票，万一时间不对，等她放学来看已经一片绿了怎么办。 两块买进的四万股净赚，八块二买进的一万九的股净赚。 也就是说，她花二十三万买的股票，不仅本金全收回来了，还赚了九十一万多。 一下子，蒋小周成了名副其实的百万富翁。 什么校队不校队啊，什么比赛不比赛啊，那算个啥？ 蒋小周此刻嘴角的笑容比ak47还难压。 股市里当初买的石化涨幅一般，不过也赚了小几万。 蒋小周又花一百一十万挑了好几只不用担心涨跌的优质股一一买进。 看着账户上还有四万，蒋小周想了想，决定先不动。 第80章 冯秀娥去世 等鲁霞回来的时候，蒋小周已经处理完该处理的事宜。 见蒋小周笑的开心，鲁霞好奇的问了句。 “咋突然这么高兴？” 蒋小周收敛笑意，一脸无辜的看着鲁霞。 “有吗？还好吧～” 鲁霞见蒋小周不愿意说，也没再问下去。 待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蒋小周趁操场上的小伙伴来的还不多。 便找到张强，给他说了接下来比赛会参加的事。 给张强听的直乐呵。 刘爱芳知道了之后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蒋小周并没有训练耽误学习。 不过从这学期开始，她取代了艾博文成了班里的体育委员。 一时间，让以艾博文为首的一帮小豆丁们难以接受。 艾博文私下想堵蒋小周给她个教训。 结果就看见蒋小周和校队的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 校队的人艾博文有点不敢惹，据说五年级有个叫刘飞的家伙是南门三小一霸。 而蒋小周身边的那个家伙正是刘飞，还有他的好哥们王帅。 艾博文只好悻悻然的走掉，他身边的小豆丁们见状也只好跟上。 蒋小周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她只知道每天做早操、课间操、体育课的时候，她说话不咋好使。 于是周四的活动课上，蒋小周喊上刘飞、王帅二人去了趟小卖部。 回来的时候就一人抱了箱雪糕，一人抱了箱饮料，一人抱了箱干脆面，还拎了一大包辣条。 班里的小豆丁还是有不少人认识刘飞和王帅的，看到几人跟着蒋小周进来的时候瞬间安静了不少。 蒋小周走到讲台上，指着零食开口了。 “为了庆祝我当上体育委员，这些东西你们想吃哪个自己去拿。” 众人纷纷哗然，不由自主地交头接耳起来。 艾博文的反应最为激烈，结果刚走到蒋小周跟前，就看到了刘飞和王帅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但等他打算不和蒋小周计较的时候，其余的小豆丁早就误会艾博文是上来拿吃的，纷纷一拥而上准备拿好吃的。 蒋小周见座位上还有人不屑一顾，定睛一看正是张婷。 她也没再理会，直接把手压在箱子上开口。 “拿了我的吃的，可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这些吃的我会不定期发，谁要是不听……” 于是小豆丁们点头如捣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蒋小周手下的吃食。 这天以后，四年级就流传出一句话，说二班的蒋小周是他们这个年级的大姐大。 蒋小周并不在意这些。 如果不是为了说话好使，她压根无所谓刁难不刁难的。 早自习要训练，下午放学也要训练，晚上还得去翱翔，她哪有空。 至于艾博文、张婷他们怎么想的，关她什么事。 九月中旬的这一天，蒋小周正站在班级队伍的旁边，领着一堆小豆丁们准备参加升旗仪式。 刘爱芳突然过来喊住了蒋小周，并吩咐艾博文接替蒋小周。 蒋小周一看这情况，心里瞬间明白了大概。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就是她学校中途被叫走，然后得知姥姥冯秀娥去世了。 只见刘爱芳面色凝重的对蒋小周说 “小周啊，一会儿你爸让你姑来接你，你先回去收拾下书包等下跟她走。” 蒋小周乖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回到教室就开始收拾起了书包。 书桌里还有一封粉红色的信，把蒋小周看的颇为无语。 如果不是关键时候，她还真想好好训训给她写情书的小家伙。 想了想，蒋小周还是把信塞进了书包里。 跟着刘爱芳来到校门口，和门卫室的侯大爷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往操场方向赶去。 蒋小周就坐在门卫室里等待张萍的到来。 来的不是张萍，而是大表哥尔博和他女朋友庞丽丽。 蒋小周给侯大爷说完后，侯大爷便放蒋小周出了校门。 尔博来接她是用的一辆白色面包车，一路上，蒋小周并没有多说什么。 开车的尔博时不时的盯着后视镜看蒋小周，坐在副驾的庞丽丽也不停回头看。 两人露出担忧的神色，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蒋小周看在眼里，笑了出来。 “大哥哥，这位就是大嫂嫂嘛？” 瞬间车里凝重的氛围被打破，庞丽丽的脸上浮出红晕，尔博手里的方向盘差点多转半圈。 “嗯，是你大嫂！你个小丫头懂的还挺多哈！” 尔博半开玩笑的回了句。 南门三小和张萍家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很快就到了楼下。 蒋小周等尔博停好车，便跟着尔博上楼。 庞丽丽待在楼下并没有上来，来接蒋小周本就是突然发生的事。 家里只有张萍一个人，尔博带她去了他的卧室，指着电脑让她玩。 随即关上卧室门，跟张萍轻声的商量着什么。 蒋小周心知肚明几天后她应该会被送到奶奶那里。 姥爷周和平则会被那几个人抢走。 无论是张萍，还是蒋益，几人家里的位置周爱菊她们都知道。 只有文志英那里的位置，周爱菊几人不知道。 而这几天的丧事，周爱菊等人会不断的上门骚扰。 家里压根不能住人。 周瑛也被扣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走不开。 之所以能第一时间把蒋小周从学校里接走，这也不是蒋益和周瑛的主意。 而是张萍的主意。 按照蒋益的意思是他丈母娘走了，这几天可能顾不上蒋小周，让大姐帮忙照看一下小姑娘和老丈人。 张萍一听，感觉这个情况有点不对劲。 一问才知道，原来冯秀娥自觉时日无多，头天晚上把几个女儿都叫了过来。 早上醒来后，便给周爱菊、周爱竹、周爱梅说了房子留给了周瑛的事。 当下几个人就不乐意了起来吵吵了许久。 等她们注意到冯秀娥许久没有说话时候，老人已经断气了。 老大周爱菊率先上前想把老人的眼睛合上，结果冯秀娥的眼睛始终死死的睁着。 老二和老三也上前试了几试，没用。 这才让周瑛上前，好家伙，周瑛的手才一放在冯秀娥的眼睛上，冯秀娥的眼睛就合了起来。 见老人断了气，几人只好开始商量后事。 周瑛说既然房子归她，那她来出大头。 瞬间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怎么分家产，不是冯秀娥临终前说了什么就算数。 只要她们三个姐姐一起说是什么，那么就你周瑛一个人说临终遗言交代房子归她也没用。 周瑛也是个聪明人，当下只有她一个人，蒋益还没赶来。 而三个姐姐和三个姐夫有六个人。 于是周瑛并没有当场提出来不仅有遗嘱，遗嘱还被公证过的事。 所以蒋益来的时候也没放在心上，也以为只有临终遗言。 但张萍却不同，她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见识了不少的生离死别。 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可能不是单纯的遗言，怕是还有别的。 直接做主让蒋小周请假来她家，叮嘱尔博待会儿再把老爷子周和平也接过来。 第81章 遗嘱公开 蒋小周坐在尔博卧室里的电脑前，支起来耳朵想偷听客厅里的动静。 奈何隔音太好，加上张萍难得的将嗓门放低。 所以蒋小周什么都听不清。 只好打开电脑，操作了起来。 尔博的电脑和翱翔的电脑稍微有些不同，但里面居然也装了java。 不知道是他上学老师教的，还是听说了她在学电脑没忍住也想自学。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蒋小周默默的盯着电脑发着呆。 自从重生以来她就知道这天早晚会发生。 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了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荒谬。 冯秀娥的家中，不，或者说是周瑛的房子里。 随着殡仪馆的人过来拉尸体，几个姐妹也跟了上去。 房子的钥匙被周爱菊从冯秀娥身上搜走。 连周瑛在这里的钥匙也差点被抢走，不过好在周瑛死死的拽着这才没被抢走。 房子里最后没有留下一个人，安静极了。 仿佛一上午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似的，令人感到不真实。 中午的时候，周瑛根本顾不上想起蒋小周吃没吃。 因为她和三个姐姐为了葬礼又一次产生了争执。 周瑛执意要求尊重冯秀娥生前的信仰，要按照她们神明教导的方式来下葬。 周爱菊等人不信奉神明，自然觉得要按照当地的习俗来下葬。 于是殡仪馆门口，几个姐妹又开始了吵吵。 旁边站着四个男人看着几个姐妹吵架，嘴里不停的吞云吐雾。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多么大型的葬礼呢。 知道的人知道，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太太的小葬礼。 直到傍晚六点多钟的时候，几个姐妹终于把葬礼的方式，墓地的规格，骨灰盒的样式都达成了统一意见。 明天一早立刻排队送去火化。 这一晚，各回各家。 蒋小周没有见到周瑛，周瑛没有让蒋益去张萍家接她。 周瑛也没回她的房子里，她跟着蒋益回了家。 进门后，才想起周和平的事，连忙问蒋益。 “爸呢？” “大姐让尔博接到她那儿了，她感觉不对怕出事。” 蒋益老实回答道。 “能出什么事……” 周瑛低声嘀咕了一句进里屋换衣服，并没有让蒋益听清楚。 见终于没有了旁人，蒋益想起房子的事情，便开口问。 “妈的那个房子怎么回事？” 周瑛想也没想的回答道：“能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啊！” “我是说遗言的事情，你那几个姐姐看样子可不打算承认了。” 蒋益没去楼道，直接在客厅里抽起了烟。 “不要紧，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周瑛毫不在意的说着，从里屋走了出来。 然后看见了蒋益在客厅抽着烟，瞬间皱起了眉头。 “要抽烟就不能去外面抽烟吗？” “你知不知道二手烟的危害有多大？” 蒋益一愣想反驳几句，但想到这是冯秀娥走的第一天，他并不想惹周瑛。 随即叼着烟，就这么光着膀子打开防盗门，出去了。 周瑛回到里屋，看着圆桌上的电话，想了想拨了出去。 “喂？大姐吗？我是瑛瑛！” 听筒里传来张萍爽朗的大嗓门：“瑛瑛啊，节哀！” “大姐，今天真是让你费心了！” “明天火化后，我就接周周和她姥爷走。” 闻言张萍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委婉的提醒着。 “瑛瑛啊，大姐说话不好听，你也别怪大姐。” “你家这个事啊，因为那套房子，我估计你那几个姐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周和她姥爷在我家住着你放心，这几天你就先忙活你的。” 周瑛见张萍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开口拒绝，毕竟张萍是一番好意。 索性便也答应了下来。 很快，周瑛就无比庆幸张萍做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随着信徒们的吟唱开始，冯秀娥的骨灰盒放进了墓里。 墓不是大规格的墓，几个姐妹挑了最便宜的墓，墓碑也是。 信徒们来唱一场虽然是免费的，但中午还是要请人家吃顿饭。 可信徒们看着周瑛和周爱菊等人那剑拔弩张的架势。 纷纷开口说中午家里有事，婉拒了吃饭的请求。 墓园门口，四家人停下脚步，周爱菊率先开口。 “周瑛，妈的房子我们四个人平分你没意见吧！” 周爱兰和周爱梅盯着周瑛等待她的回答。 旁边三个当姐夫的拉着蒋益来到一旁，递上一根烟开口。 “她们姐妹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处理！” “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来，小蒋抽烟！” 周瑛面对三个姐姐丝毫不惧。 她心知遗嘱的事情今天必须要说出来了，便理直气壮的开口。 “妈把房子留给我了，你们不用想了。” 瞬间空气凝重了起来，三个姐姐的眼神里透露着不善。 “妈立了遗嘱！” 三个姐姐的脸上全是错愕，包括旁边抽烟的四个男人。 “已经带我去公证过了！” 这下，除了周瑛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起来。 “妈什么时候带你去的？” “我就说你怎么争着要去伺候妈，合着你是奔着房子去的！” “好你个周瑛，你的心是坏了吗？你小时候谁背你去上的学？” “可真行啊周瑛，我们咋没看出来你挺能装的？” 蒋益有心上前劝架，可这时候他发现他已经被三个姐夫紧紧的围起来不能动弹了。 “哎呀小蒋啊，她们女人的事情咱们大老爷们别瞎操心啊！” “小蒋啊，这个遗嘱的事情你们家做的不地道啊！” “是啊小蒋，怎么能骗老人把房子全留给你家呢？” 这一刻，好面子的蒋益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该怎么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可就算解释了谁会信？又有什么用？ 蒋益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周瑛求助的眼神，把头撇了过去。 这一撇，把周瑛的心撇死了。 她没想到蒋益居然置她于不顾，喝醉后不是挺凶的吗？ 原来是个窝里横啊。 三个姐姐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断围攻着周瑛，看周瑛始终不肯松口，声音也愈发的大了起来。 墓园的经理看不下去了，让她们赶紧走不要挡在门口，不走就报警。 一行人这才往远处走了走。 周瑛被三个姐姐围着，蒋益被三个姐夫围着，八个人来到了打车的地方。 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的蒋益终于反应了过来。 趁着三个姐夫因为走动围的并不那么紧的功夫。 蒋益冲出三个姐夫的包围，一把拉住周瑛，飞速的跑到一辆刚下来人的出租车前。 把周瑛往里一推，紧接着蒋益也一屁股坐了进去。 “师傅，去南门东小区！” 第82章 房子被搬空 坐在车上的时候，蒋益还心有余悸，周瑛则开始了秋后算账。 “刚才为什么不过来帮我！？” 蒋益皱着眉头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被大姐她们围住了？” “你喝完酒不是挺能的吗？” “关键时候一点用都顶不上！” 周瑛喋喋不休的指责着蒋益，天知道刚才她有多绝望。 “我也想过去啊，三个姐夫把我拉过去说你们姐妹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蒋益觉得还在车上坐着，当着人家司机的面，周瑛这样实在落他的面子。 “再说我也是不知情的好吗？” “房子给你的事情，到昨天了你都不说已经立过遗嘱了，还公证过！” “隐瞒这么久，也没见你把我当家人过！” 说起这个，他是真的生气。 周瑛不做声了，她瞒着蒋益也是怕出什么问题嘛。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双双看向车窗外面的风景。 只有司机时不时的瞥一眼后视镜，看看后座两人的动静。 到家后，周瑛想着既然已经下葬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处理房子的后续。 晚上蒋益做的饭菜，周瑛以冯秀娥去世才第二天为由，声称她要为此禁食七天。 于是饭桌上只有蒋益一个人吃的饭。 等蒋益吃过饭后，周瑛想去趟张萍那里看看周和平的状况。 老爷子虽然老糊涂了，但她还是嘱咐张萍别告诉他冯秀娥去世的事情。 时至今日，周瑛仍然不知道周和平在养老院里那一声声的“瑛瑛接我回家”的请求。 周和平来张萍这里住的两天，也没有再嚷嚷要谁来接他回家的事。 当周瑛和蒋益二人晚上来张萍家的时候，周和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到周瑛进来，周和平嘴里的哈喇子都滴到了肚子上，不停的喊着“秀娥”。 听的在场的众人纷纷难受不已。 只见周瑛快步上前，拉着周和平的手，解释自己是谁。 蒋益想起了两天未见的女儿，打算看看蒋小周的状况。 问了下大姐张萍，就走进了尔博的卧室里。 蒋小周正在尔博的卧室里捣鼓着电脑，这两天尔博都出去住了，房间也让给了她来住。 蒋小周看了看蒋益，不过短短两日，他脸上的蹉跎感就肉眼可见。 “这两天还好吗？” 蒋小周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和蒋益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知道周瑛也来了，蒋小周走出卧室。 看着周瑛对周和平的态度，蒋小周只觉得可笑。 张萍和尔书杰趁机把蒋益拉到他们的卧室里，低声问询着这两天的境况。 客厅里没有别人，周瑛正不断的纠正着周和平喊她的称呼。 蒋小周来到周和平的另一边，拿起手绢给老爷子擦着哈喇子。 “妈你知道吗，在养老院的时候，姥爷冲我不知道喊了多少次‘瑛瑛接我回家’这句话” 闻言周瑛一愣，看了看四周发现客厅里只有她们三个人，这才安心了些许，把目光重新放在蒋小周身上。 不等周瑛继续有什么反应，蒋小周发问道。 “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见周瑛发愣，蒋小周继续开口道。 “你接下来的日子小心些吧，尤其是你考试的那天。” 说完，也不等周瑛要问什么，蒋小周直接站起来打算回卧室。 周瑛似乎好像才反应过来蒋小周那天对她说的话，如今好像正在一一应验。 下意识的拽住蒋小周的袖子，想让女儿把话说清楚。 “拉我也没用，如果当初你能听的进去，接下来的也不用你受这份罪。” 蒋小周轻声说完，稍一用力就挣脱了周瑛的手。 周瑛沉默了下来，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的声音在响。 良久，蒋益才从张萍和尔书杰的卧室里出来，三个人面色都不太轻松。 回去的路上，蒋益想说些什么从张萍这里听的劝告。 可他想到白天里周瑛埋怨他的话，蒋益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瑛满脑子里都是蒋小周的话。 她想起了前几个月的时候，女儿一脸严肃对她说的话。 女儿说是神明借着她蒋小周的口对她的劝告。 她记得明明当初是打算放在心上来着，还带着女儿去了趟春花姐那里的。 怎么后来她就把这回事全都忘了？ 已经连续两日未曾进食的周瑛，脑子里的思绪极其混乱。 她在想偌大的房子全部落在她一人手上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远在老家南河市的大哥都还没赶回来。 那可是母亲正儿八经的长子啊。 不管周瑛翻来覆去怎么想，第二天上午她祈祷完神明终于是心安许多了。 一看表都十点了，她打算去看看属于她周瑛一个人的房子。 结果当她走进小区里，远远的就看到了周爱菊站在单元门前，旁边还停着一辆面包车。 车里装着什么周瑛看不清楚。 但周围相熟的邻居就三两两的扎堆站在跟前，不断的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 周瑛心头一紧，硬是跑出了百米冠军的速度。 见到周瑛来，周爱菊也不吱声，冷眼瞧周瑛往楼里跑。 只见敞开的房门，呼啸的冷风从里吹出来。 是了，他们那天送老太太去殡仪馆的时候，走得太过匆忙，连窗户都忘了关。 可这也不是房门大敞的理由。 周瑛不由快步上前，三步并作一步刚打算进门。 就看到大姐夫和二姐夫正抬着一个桌子往外走，三姐夫抱着个箱子跟在后面。 逼得周瑛直直后退。 见到她来了，三个姐夫的脸上也没好脸色。 大姐夫更甚，直接冷冷的说了句：“怎么，这桌子也被妈公证过了？” 周瑛面上一怔，想起了冯秀娥当初的提议，要不要把家里的大家伙事儿都公证个遍。 她想着公证这些干啥，浪费那个钱。 虽然钱不是她出，但四舍五入不也是浪费她的钱吗。 于是拒绝了冯秀娥的这个提议。 结果现在，人家把房子里的东西往外搬，她确实不好说什么。 毕竟房子她拿了，连冯秀娥的存折都在她那儿。 等到周瑛终于能踏足房间里的时候，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空旷的房间里，遍地狼藉。 客厅的竹椅，矮几没了。 西屋的单人床、大衣柜、缝纫机没了，椅子倒在地上没人扶。 东屋的大床、书桌、沙发、大衣柜、大箱子也全没了，甚至连倒了的椅子都不曾留下一个。 周瑛没再去厨房看一眼。 因为她早在进门的时候就隔着玻璃看到了。 厨房里除了洗手池搬不走，剩下的几乎全没了。 刚才三个姐夫搬走的东西，正是这所房子里最后的大物件。 没由来的，周瑛想起了蒋小周昨晚的那句话：接下来的日子要小心了。 第83章 周和平被接走 外面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周瑛急忙跑房子。 只见面包车载着她的大姐，大姐夫， 二姐夫还有三姐夫四个人驶向远方。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到周瑛跑出来，纷纷开口打探着消息。 “周瑛那是你姐姐？” “瑛瑛你妈这房子是不是留给你了？” “真的假的？全给周瑛了？” ……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 中午放学回张萍家的时候，蒋小周看到了二姨周爱竹，三姨周爱梅。 两个人正坐在周和平的身边，一口一个“爸”的嘘寒问暖。 张萍坐在旁边面色难看极了，尔博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蒋小周回来了，周爱竹和周爱梅两人连忙打招呼。 只是嘴里的那个语气充满了阴阳怪气。 “哎呦这不是周周嘛～长这么大了～一点都不像她那个妈！” “周周最近怎么样了，二姨给你说啊，以后长大了可千万别学你妈啊！” “周周做人可千万不能自私自利啊，要懂得感恩！” 蒋小周虽然恨极了周瑛，但不代表她愿意听到有人如此阴阳自己的母亲。 这是两回事。 “二姨姨～三姨姨～这么都大半年了，你们怎么才来找姥爷啊？” 早干嘛去了！ “放心吧我这个小孩可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平常放学了还要经常照顾我姥姥和姥爷呢！” 我一小孩都天天照顾！ “你们是不知道，平常姥姥和姥爷经常念叨起你们，就是你们总也不出现！” 此话一出，周爱竹和周爱梅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见蒋小周面上仍然是一脸乖巧，只得嘟嘟囔囔的嘀咕了几句。 “果然跟她那个妈一样，怪会装的！” 蒋小周还欲说些什么，被走过来的尔博拉着衣服，便只好跟着他往卧室里走去。 “你们老周家的事情我不好掺和，但是想接走老爷子，你们总得给周瑛说一声吧！” 张萍适时开口了，如果就这么把人交给这姐俩，以后蒋益和周瑛指不定还怎么说她呢。 更何况那天电话里她还信誓旦旦的给周瑛说过，老爷子在她这儿就让周瑛放一百个心吧。 “她大姐，她周瑛当初把我爸从养老院里擅自接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她跟我们姐几个说啊！” 周瑛二姐周爱竹立刻开口反驳。 “她二姐，不是我说，你们今天就这么接走不太合适！” 蒋益大姐张萍的嗓门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就不合适了？这是我爸！不是你爸！” 见张萍不放人，周爱竹的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老三，你说是不是！” 周爱竹拽了一把周瑛三姐周爱梅，示意她也说两句。 周爱梅像是不愿意闹的那么难看似的，这才象征性的说几句。 “她大姐啊，你也别怪我们，周瑛她能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初五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尔博从卧室里出来了。 也许是当着小辈的面，三个大人都没有再开口。 尔博见状暗自叹了口气，开口道。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中午了，总得让老爷子吃个饭再说吧！” “毕竟他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 闻言周爱竹立刻接茬道。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这就接我爸回去吃了！” “家里早就做好了饭，就等我爸回去了！” 旁边的周爱梅附和着点了点头。 “不麻烦了，我们姐几个都弄好了，就等我爸回去团聚了！”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搀着周和平站起来。 周和平全程一直安静着，既没叨叨说胡话，也没说到底要不要跟着走。 张萍只能口头上阻拦，并不能真的做出拦阻的动作。 眼看着周和平被搀起来了，也不见老爷子发表意见，张萍这个时候也着急了。 “老爷子你怎么说？你愿不愿意跟她们回去啊！？” 周爱竹和周爱梅两个人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听到张萍这么问，周爱竹嘴上立刻回击道。 “愿不愿意他也是我爸！” 张萍见实在无法拦下来，不由的开始后悔当初决定把周和平接过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周瑛的几个姐姐能直接来她家把人接走。 尔博的卧室里，蒋小周等大哥出去后，就立刻贴在门后听着屋外的动静。 白嫩可爱的小脸上全是冷漠，蒋小周知道，这才哪到哪。 听到姥爷要被接走了，蒋小周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姥爷！要想我！不要忘记我！” 周爱竹和周爱梅的动作一僵，接着又充耳不闻的继续。 周和平这时候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周周，姥爷走了……” 此话一出，张萍和尔博彻底沉默了。 周爱梅和周爱兰则面露喜色，连给周和平穿鞋子的动作都充满了耐心。 终于，周和平还是被俩姐妹接走了。 张萍跟到门口就止住了步伐，反而是尔博一直跟下去打算送送。 到了楼下的时候，尔博开口了。 “周周管你们叫姨，我也叫你们一声姨。” “我妈性子直，哪些地方说的重了，两位姨也别当回事。” “这件事情我们家实在难做，麻烦两位姨也理解理解。” 周爱竹听到后“哼”了一声就没再吱声，周爱梅则笑着回应了句“理解理解”。 等到尔博从楼下回来后，张萍已经开始在厨房盛饭了，蒋小周在旁边帮着忙。 周瑛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因为她在她的房子里处理满地狼藉，并不在家，张萍给打了好几回电话都没人接。 至于蒋益就别提了，无论哪边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此刻的他站在猪肉铺里正在给客人称着肉。 等到晚上夫妻俩都齐齐在张萍家里出现的时候，才知道了中午发生的事。 不出张萍所料，周瑛的心里对张萍还是有些怨言的。 怎么能轻易就给人接走了呢？亏她当初电话里保证的那么信誓旦旦！ 不过她面上不好显出不满的神色，毕竟这两天张萍做的已经很多了。 但是当晚，蒋小周被周瑛和蒋益接回了家。 周瑛走后，张萍给尔书杰讲了白天发生的事，随后又补充道。 “早知道当初就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你看着吧，周瑛那个性子绝对是对我有怨气了。” “不然也不会把周周接走了。” 就在周瑛以为房子被搬空了，老爷子被接走了，所有事情可以到此结束的时候。 第二天清早蒋小周上学打算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防盗门外站着的周爱菊三姐妹。 第84章 犯病 看到三个人的时候，蒋小周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没想到再次看对方三人再次堵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蒋小周快速合上里面的门，打算叫蒋益和周瑛来处理。 周爱菊等人见小姑娘发现了她们，也不再装哑巴，直接开始叩门。 周瑛和蒋益听到蒋小周的描述后，压根不知道三个姐姐到底想要干嘛。 但看她们的架势，又不敢放人进来。 一时间，蒋小周家门口大清早的就热闹异常。 隔壁的两户人家听到动静，也纷纷开门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见周爱菊等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开口劝了几句结果直接被怼了回去。 蒋小周直接开口道。 “赶紧报警吧，不报警我今天连学都上不了了。” 蒋益有点不太乐意，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了。 周瑛也有点不太想，她觉得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见状蒋小周没办法，只好一个箭步跑到座机前，自己按下了110三个按钮。 然后又走到门口，隔着防盗门的纱窗对周爱菊等人喊道。 “赶紧走吧，我已经报警了！” 周爱菊见是小侄女说的，立即讥讽的说。 “让你妈出来，不然今天警察来了，这个学你也别想上了！” 周瑛此时哪里敢出来，她正跪坐在里屋的床上不停的祈祷。 蒋益坐在客厅里不停的抽着烟。 蒋小周回头一看，就看着两个窝囊的父母，心里直骂娘。 “哎呦我不行了，大姨你吓到我了！” “啊，我的胸口好痛！” 蒋小周计上心来，直接隔着防盗门，开始上演起了苦肉计。 九月中旬的北方，温度终究没低到哪里去。 蒋小周全身哆嗦倒下去的时候，身上穿的并不多。 然后门外的周爱菊、周爱竹、周爱梅三人傻眼了。 看热闹被怼回去的邻居也站出来了。 周瑛的祈祷戛然而止，蒋益的烟头烫到手了都没管。 瞬间，一早上的吵闹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蒋小周哀嚎的声音。 “快打120啊！”门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其余人才一一附和。 周家三个姐姐不太相信事情这么凑巧，一时间僵持在门外不肯走。 周瑛蹲在蒋小周身前不停的问询着女儿“怎么了怎么了？”。 蒋益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看蒋小周，再看看门外几个女人。 这120始终没有一个人去打。 110的出警速度并不慢，就在蒋小周快被猪队友气的演不下去之前，两名民警赶到了。 似乎是没想到蒋益一家真的会报警似的，围在门外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蒋小周听到民警来了，也不管现在嗓子如何的干涩，哀嚎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周瑛和蒋益两人本以为女儿是演的，见蒋小周久久在地上不肯起来，现在也开始急了。 “警察，你看看我们女儿吓得！” “快帮帮忙吧，要不是她们大清早堵门，我女儿怎么会如此！” 民警也察觉到了屋内有个小孩情况不对，当下喝退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一个民警开口说：“先把门打开，我们看看孩子情况，不行得赶紧送医院！” 另一名民警则开始盘问周爱菊等人，一大早堵人家门口要干什么。 蒋益连忙把门打开，没了防盗门上纱窗的阻挡，门外的众人都看清了蒋小周此刻的样子。 全身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抖动着，白净的小脸上全是汗，嘴里也不停的哀嚎着胸口疼。 民警见状，立刻掏出大哥大，准备打120。 周爱菊三个姐妹看到小侄女的样子不似作假，几个人就开始挪动着脚步想往楼下走。 “老老实实的站那都别动！” 结果被盘问的民警一声暴喝，三姐妹止住了挪动的脚步。 好一番折腾后，蒋小周躺在了病床上。 病房是个三人间，除了蒋小周外，隔壁床位上还躺了个年轻女子。 本来周瑛不太乐意送女儿来医院，她觉得有什么问题祈祷神明就能解决的，为什么要花那个冤枉钱。 但是听到警察说要求周爱菊等人掏钱后，立刻爽快的同意120把女儿接走了。 现在病房外除了蒋益，周瑛并不在。 周瑛和周爱菊三姐妹被民警拉去了派出所，进行调解。 这一上午的事情，在蒋小周刻意的引导下，和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因此蒋小周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讨厌周瑛的行为，结果成了周瑛的帮凶。 理智告诉她别管了，情感拉扯她说那是你妈。 蒋小周愣愣的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上辈子被周爱菊她们堵了门后，直到两个小时后蒋益才报的警。 而当时她虽然没去学校就呆在家里，可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几天后她被张萍送到了奶奶家里。 而中间发生了什么，蒋小周是完全记不起来。 可现在嘛，她装出被吓到的样子也就是想逼退那三个人，没想过会住院。 其实本来不用住院的，只是没想到周瑛一听说费用需要周爱菊她们三个姐姐出。 立刻给蒋小周办理了住院手续后，才肯跟着民警去派出所。 而蒋益早在进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了趟尔书杰。 看到小舅子来医院，尔书杰还有些诧异。 听闻一上午所发生的事情，尔书杰直接对周爱菊等人破口大骂。 然后“唰唰唰”的几笔写下了要给蒋小周依次做的什么检查。 然后把纸条递给了蒋益，吩咐道。 “这些检查等周周稍微好点后，挨个带她去做一遍，反正费用不用你们出！不做白不做！” 蒋益看了看纸条上的字，什么什么核磁共振，什么血检，什么尿检，什么心脏彩超、心电图的一长串。 蒋小周知道挨个要做这么多体检后，立刻想到了尿床的事情。 本来开始她以为过几天就会被送去奶奶家，但一看能住院，蒋小周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再也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能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上辈子会天天尿床的窘境。 奶奶家以后还有机会去，现在不急。 蒋益就在外面跑来跑去，又是拿单子，又是缴费的。 蒋小周则趁机对着眼前的老大夫说出了尿床的事情。 于是她的彩超检查又多出了一项，肾脏彩超。 第85章 装病 检查出来的时候，蒋小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多了好些恐惧。 只要想起上辈子那副糟糕的身体，她的心里就难受的很。 然而这么一大堆的报告里，蒋小周的各项指标基本全都是合格的。 除了心电图那里有一项是，窦性心律加速。 其实说白了就是心跳过快，只要做检查的人在检查前进行过大量运动，出来的结果都会有个窦性心律加速。 除非那种是安安静静的进去做检查，还出来个窦性心律加速，那就是真的有些问题。 扯远了。 反正蒋小周看到肾脏彩超里的结果显示是正常的时候，一度怀疑人生。 难道导致她尿床的原因不是肾脏？而是神经？ 但该出的结果都出来了，真的要再去做个神经方面的检查，到时候周爱菊她们该不认账了。 蒋小周只好无奈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好在《穷小子的逆袭路》在开学前，蒋小周就疯狂码字存存稿。 这才在周末去翱翔的时候，提前选择定时发布了一周的稿子，就怕这个月会出什么事导致断更。 现在没事干的蒋小周就潜入脑海里继续码字。 开玩笑，八月到账了三十四万的收入，她能不努力吗！ 傍晚的时候，消失了一天的周瑛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民警。 “你咋样了周周？” 周瑛看见女儿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即使知道女儿没事，但心还是不由的揪了起来。 “还行吧，你的事情结束了？” 还不等周瑛回答，一个老一点的民警就开口了。 “蒋小周同学，我们就问你点早上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吗？” 蒋小周心里不由得有点发虚，毕竟她自觉自己是装的，没啥底气。 “蒋小周同学，请问你……” 等蒋小周回答完了所有问题后，民警这才收起纸笔，关闭了执法记录仪，离开了蒋小周的病床。 盯着天花板再次发愣的蒋小周不得不承认，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在她现在是个小孩，心电图的结果又是窦性心律加速。 不仅两个民警以为她真的被吓到了，连周瑛接过蒋益手中的报告时，也这样以为的。 “你那个校队就不要去了！心脏有问题就不要进行什么剧烈运动！” 周瑛学的是中药，她对于西医还有这些设备什么的懂得其实并不多。 当她听到是女儿心跳过快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到了每天都要跑步的那劳什子的校队。 “妈！难道你不觉得我去了校队后，整个人都比以前好很多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心脏有问题是校队的原因，而不是我去校队前就有问题呢？” 蒋小周心里没好气的直想翻几个白眼，但嘴上却回答的理直气壮的。 周瑛一噎，没再搭理蒋小周，反而开始问蒋益关于女儿各项检查的详细情况。 夫妻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出了门，隔着病房门说起了悄悄话。 蒋小周见听不到什么，索性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码字）。 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后，这天周六的中午，蒋小周终于出院了。 从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蒋小周知道了几个姐姐们和周瑛依旧闹的很凶，只是没再敢来堵蒋小周罢了。 所以她刚一出院，就兴高采烈的跑翱翔去，准备听课。 任志勇见到她，平日里颇为正经的脸上居然笑出了一朵大菊花。 “小周啊，你这几天咋没来上课啊！” 蒋小周有些意外任志勇居然这么关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了这几天的事情。 听的一旁的鲁霞直皱眉头。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任志勇也一旁附和道。 “小周咱们将来有大好的未来，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说完，任志勇又语气颇为不确定的开口道。 “以后你那校队，要不……就少去几次吧～” 鲁霞听闻没吱声，她没想到蒋小周的心脏有问题，这还这么点的小孩呢。 “我没关系的，老师，我那天就是被吓到了！” 蒋小周立刻赶紧安抚着眼前两个人。 “再说了我参加校队这么长时间，这不也始终没出过什么问题嘛！” 其实任谁都不知道，蒋小周去做心电图前，去了趟厕所。 在厕所的隔间里，蒋小周又蹦又跳还高抬腿。 蹦跶了十几分钟蒋小周才终于觉得有点气喘，不得不说她现在体力是真的变好了。 这要搁上辈子她跳个一分钟，就能脸红心跳脖子粗了。 从隔间里出来后她赶紧用冷水洗脸，等候脸上浮现的红晕褪去。 掏出纸巾把脸上的水渍擦擦干，蒋小周这才用力平复着呼吸来到排队等候检查的队列里。 结果当然是蒋小周是满意的，窦性心律加速，这将是她永远不会公之于众的内心黑暗。 她必须得这么做，而这份结果是她需要的。 她的家庭里，冯秀娥七十多才检查出来胃癌晚期，周和平九十多才检查出来前列腺炎。 她们一家虽然从事医药相关的行业，但她们从来不主动去体检，更不会花钱去体检。 尤其是周瑛，认为有神明，又自认是学中药的。 所以周瑛对待周围人，可谓是先求神，再自治，最后才想起有医生。 可周瑛忘记了一点，她学的是中药的中药材，而不是中医的医治手段。 蒋小周自认她现在太小了，距离上辈子周瑛走还有五年，她不得不提前防备着什么。 随着满大街的落叶，天气愈发的冷了起来，也到了该交暖气费的时期。 这个时候的供暖还是集体供暖，每到这个时候，物业就会上门挨个收暖气费。 有那偷奸耍滑之人就躲着不交暖气费，因为一个人不交也不会影响整个楼，家里照样会有暖气。 不像过几年改成了分户供暖后，要想家里有暖气，就得老老实实的家家户户都排着队去供暖公司里交暖气费。 今年的暖气费，周瑛的房子那不住人，虽说可以不用交了，但还需要和物业提前报备一下。 只剩下半个月就要进行执业药师的考试，周瑛终于可以在家里安静的背书，不被几个姐姐打扰。 于是暖气费的事情就交给了蒋益。 蒋益往那边跑了几趟，才好容易和那边房子的物业联系上。 本来物业以为又是一家想蹭暖气的，结果听说他家的事情后，也不好再勉强什么。 只能臭着一张脸同意了蒋益的请求。 第86章 差点被影响 进入了十月后，河东市几乎一天比一天冷，地上的落叶堆积到环卫工人每天扫都扫不完。 十一的假期有七天，蒋小周要去参加的田径比赛就在三号举办。 据说出席的不仅有碧日区的区长，还有市里的媒体来拍摄采访。 临放假前，张强再三和蒋小周确定了身体状况，得知蒋小周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赛前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没料到的。 住院停了一个星期的训练，估计蒋小周在比赛上也拿不到什么好的成绩了。 不过蒋小周并不知道张强心里怎么想，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屁颠的跑过去劝张强心态放平。 她从没想过才训练了不到半年时间，就能在比赛上拿到好成绩。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打算走体育的路子，比赛成绩于她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她的初衷是为了能有个好的身体，借着别人的督促来养成一个自律的习惯。 张强虽说平日里和他们校队的人打打闹闹惯了，但人家毕竟是体育老师带的是校队，是需要成绩的。 所以蒋小周不会去劝张强，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担子压自己身上。 只是蒋益和周瑛二人得知蒋小周十月三号要去参加田径比赛的时候，异口同声的说了句“不行”。 那天女儿倒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 尤其是蒋益，他娘文志英心脏就不好，他自己的心脏也不太好。 平日里他们娘俩是真的一直把速效救心丸往口袋里装着的。 生怕出问题的时候药不在身边，一下就嗝屁过去了。 他现在真的怕遗传给女儿这个问题。 这就是蒋小周敢光明正大装心脏不好的原因，没有之一。 蒋益心脏本来就不好，染上烟瘾就算了，后来还染上酒瘾。 上辈子去的突然，也是因为喝酒后睡觉中猝死在家中。 只是蒋小周终究是忽略了她现在的年龄，她以为她说没事可以照常参加训练就行了。 不料这回夫妻俩态度强硬的很。 一个电话打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张强的家里说退赛，一个三号那天直接拦着蒋小周不让她出门。 气的蒋小周差点又想演一场她犯起病来是个什么样。 但一想到如果真的演起犯病，那她之后就更不可能参加校队了。 蒋小周想到这就头大，她没想到又一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她要去翱翔听课总行了吧。 哪知两夫妻又异口同声的说，不行，今天她哪儿都不能去。 甚至就连放假这几天，她早上想去跑步都被看的严严实实的不准她去。 第七天的时候，蒋小周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索性拉着蒋益和周瑛大清早的跟她一起跑。 “这几天放假你们能看着我，那我以后上学了你们也能天天看着我么？” “我都说了那天只是被吓到了！” “这样，你俩骑上自行车跟我一圈，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事儿！” 蒋益和周瑛一听也是这么回事。 于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清晨，秋风飒爽还夹着丝丝寒意。 蒋益和周瑛两个大人骑着自行车跟在蒋小周屁股后面，不停的倒腾着双腿喘着粗气。 再看蒋小周，一米三出头的小女娃娃跑在前面，面色红润呼吸匀称的一脸轻松。 “你俩骑的太慢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跑在前面的小姑娘原地跑了起来，正笑脸盈盈的冲着身后的二人喊道。 “不……不骑了……呼……呼……” 蒋益率先骑到蒋小周的身边，停下车子，单腿支地，喘着粗气。 “你……你咋……咋……跑……呼……呼……” 好一会儿周瑛终于骑过来了，她喘着粗气几乎说不出话来。 “行不行啊你俩，这点还不够我平时训练的一半嘞！” “你俩这骑的太影响我了！还是慢慢骑吧！我先去跑我的去了啊！” 说完，也不等蒋益和周瑛又什么反应，随着小姑娘脑后的马尾辫一晃又一晃的，她的身影快速远去。 只留下夫妻二人喘着粗气面面相觑。 “咱…呼…咱闺女……平时的…呼…运动量……呼……这么大……大的吗？” “呼……我哪…呼…哪知道啊！” “那……那她的……呼……心……心脏……呼……怎么办？” “可……可能……真的……真的只是……呼……那天被……被吓到了吧！” “我…我缓缓……” “嗯……我也……呼……” 这天等到蒋小周跑完步回到家里后，夫妻俩没再对蒋小周的训练多说什么。 只是一直叮嘱她一定要量力而为，如果心脏感觉不舒服，一定及时通知旁边的人。 重新踏入校园的时候，蒋小周远远的就看见张强黑着一张脸站在操场上。 这是咋了？总不可能是她的原因吧？ 事实上还真的有，但不是全部。 三号去参加比赛的南门三小的所有小豆丁们，没一个拿到名次，全部名落孙山。 虽然蒋小周平时成绩一般，但张强就是抱着那么一丝幻想，万一呢？ 今天来学校，等待张强的可不就是领导的批评么。 见蒋小周走近，张强直接开口问。 “蒋小周！你身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放假前你可是给我保证过没问题的！” 蒋小周立刻拿出她的看家本领，装乖，软言细语的说着家里父母的事情。 张强也知道这种事情怪不到小姑娘身上，看着小姑娘软萌可爱的面庞不由自主的就放缓了语气。 “下次没有这种事了啊！要参加比赛一定要跟父母说清楚！” 蒋小周连忙点头如捣蒜。 现在已经到了十月八号，距离周瑛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 考试那天，蒋小周还要上学，没办法去陪同周瑛一起过去。 不过就算她有时间去，周瑛也不会同意她过去，真去了周瑛还要不要考试了？ 蒋小周思来想去，始终没想到一个好办法，能阻止或者改变事情的走向。 所以离考试越近，蒋小周整个人的情绪就越焦虑。 还是那句话，她恨周瑛归恨，但别人欺负周瑛她还是会难受。 结果张强和一众校队的小豆丁们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明明上一秒还乖巧点头的小女娃娃，下一秒跑起来像是发了狠一样不要命似的。 第87章 考场风波(一)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河东市的执业药师考试迎来了它的收尾。 周瑛头一晚有点失眠，没睡好。 不知道是为了考试紧张的缘故，还是蒋小周那一番话的缘故。 总之最后一天考试了，小心点总是没错。 应周瑛的要求，蒋益这两天每天陪着周瑛去碧日区参加考试。 最后一天考试是周一，蒋小周本来打算这天直接旷课，悄悄地跟在蒋益和周瑛后面。 但不知道为什么，清早醒来后蒋小周突然觉得她没必要掺和进来这些事里。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孩而已，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当蒋小周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但现在想要溜去碧日区也已经晚了，不出预料的话，待会儿尔博又要来接她回张萍那。 又是课间操的时间，“雏鹰起飞”的音乐已经响起，操场上的小豆丁们也开始了动作。 班主任刘爱芳穿越人群找到了蒋小周，再次把她叫了出来。 “你哥来接你，回去收拾下书包吧。” 蒋小周抬头看了眼班主任，只见刘爱芳的脸上满是关怀与担忧。 她觉得她没什么心情多说些什么，她有些想不通重生一世的意义了。 再一次坐在尔博的面包车上，心情低落的蒋小周这回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尔博的神色。 她盯着窗外不断闪过去的风景默默发呆。 明明这辈子她才小学就已经是个百万富翁了，明明这辈子她已经做好了不想管家里这堆破事的打算了。 可当蒋小周躲在尔博卧室里捣鼓了一下午的电脑后，终于等来了浑身伤痕的周瑛时，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瑟缩难受不已。 眼前这个女人的头发散乱不成样子，左边的脸颊红肿不堪，右边的脸颊已经黑紫一片。 女人的右手被厚厚的白纱布包裹起来吊在胸前，隐隐的还能看到纱布下的血迹。 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早晨出门时穿的那套，现在却皱皱巴巴的破损一处又一处。 不自觉的，蒋小周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还不等她上前，蒋小周便被尔博拽着胳膊拉进了卧室里，让她里面待着别出来 靠在门后的那一刻，蒋小周的心如刀绞。 她承认，她后悔早上鬼使神差的没有跟去考场了。 她也后悔当初对周瑛的劝告怎么那么少了。 她后悔对原生家庭的放弃了。 蒋益始终没有回来，他一直在派出所里做着笔录。 他本以为周爱菊她们三姐妹这段时间消停了，不会再惹出什么事端。 然而就在他停下脚步，目睹周瑛马上走进考场大门的时候，周爱菊、周爱竹和周爱梅三姐妹出现了。 她们把周瑛拉出了大门，再次询问周瑛。 “妈留下的那套房子，如果你今天不选择我们大家一起平分，这个试你也别想考了！” “我听说你就差一门过了就嗯呢拿下证了吧，好好想想吧！” 又是人群里，又是公众场合下，周瑛底气十足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几个姐姐的威胁后，她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打算冲出三个人的包围进考场。 还不等蒋益反应过来，他也被人围住了，还是三个姐夫。 “小蒋啊，女人的事情你个男人上前掺和个什么劲呢？” “小蒋啊，来来来，我们抽烟，让她们姐妹自己解决。” 门卫室的人察觉到了这边的骚乱，便派了一个上了点年纪的门卫过来看看。 对方正打算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几个女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瞬间几人的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考场门口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人出手帮忙。 因为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 关乎着他们每个人接下来能不能拿到证、能不能改善家庭的生活环境。 如果掺和进去，这场关键的考试别想参加了。 到时候想要拿下证，就要等到两年后再次考完才能拿到。 （第13章里有提到这个执业药师证的考试方式） 蒋益见此情景，哪里还冷静的下去，他想冲上去把周瑛拉出来。 但整个人却被三个姐夫死死的拦住，始终无法向周瑛靠近。 上年纪的门卫见状赶紧冲上来，试图分开几个人。 但是打架上头的女人，怎么会是一个门卫能解决的呢？ 见上年纪的门卫脸上挂了彩，门卫室里其他人赶紧打完110报警后就跑出来支援。 几个门卫齐心协力下，终于拉开了扭打在一起扯头发的女人。 而蒋益这边，由于三个姐夫发现了门卫所以对他看的不是特别紧，蒋益一个用力挣脱了出来。 三个姐夫见状也赶紧跟在蒋益后面，生怕自家媳妇被蒋益揍。 人群里乱哄哄的各种议论声十分嘈杂，议论中心的四个女人极为惹眼。 不知道谁又说了什么，好容易拉开的四个人又打在了一起。 门口关闭的时间快到了，门卫大声喊道：“再闹你们几个谁也别想进考场！” 不知道是周爱菊还是周爱竹，声音极其尖锐的喊道：“还想考试？门都没有！” 这话一出，周瑛的反抗更加激烈了。 眼见着周瑛就要挣脱她们，周爱竹一个狠心张嘴咬住了把她往外推的周瑛的手。 吃痛下的周瑛下意识就想挣脱，奈何周爱竹像是疯了一样死死的咬住周瑛的手不肯放开。 周爱梅拉着周瑛的左手不肯放开，周爱菊拽着周瑛的头发往外扯。 看的几个门卫头大不已，刚才就多余张嘴说话。 好在派出所距离考场很近，加上今天又是这么重要的日子，所以民警来的很快。 见警察来了，周爱菊三姐妹的疯狂行径才好了一些。 只是这时候周瑛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些白色，而周爱竹的嘴里全是血。 也许是意识到今天的考试泡了汤，也许是意识到两年来的备考沦为泡沫，也许是意识到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再也不能修复。 周瑛这个时候突然一口咬在了周爱竹的耳朵上。 只是因为民警的出现，周瑛终究没有像周爱竹咬她一样，咬的周爱竹那么狠。 不过周爱竹的耳朵也瞬间见了红。 发现周瑛的手伤的太重，民警赶紧把周瑛送往医院，同时还有周爱竹。 作为家属，蒋益和二姐夫也上了车。 而现在整个考场外围，考试的学生们已经都进了场，只留下看热闹的陪考，以及周爱菊和周爱梅两家。 面对民警的问话，周爱菊的脸上显得颇为疯狂。 “她一个人拿到了房子，还想来考试？怎么什么好处都让她拿了呢？” 周爱梅就稍微正常一些，不停的安抚着周爱菊，面对民警情绪并没有亢奋。 来的民警就几个人，本来少了去医院的那一个，人手就更少了，回答问题的人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 考场的负责人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门口这么大个事他得来看看。 一番商议后，领头的民警直接大手一挥，几个人全部带回去。 只给考场留下了两个没什么事的门卫。 可怜了一开始就来拉架的门卫，挂的彩最多。 第88章 考场风波(二) 在医院里处理周瑛伤口的时候，尔书杰从心内科匆匆赶来，帮着蒋益跑手续。 一旁做笔录的民警也了解了个大概。 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今天这事是周爱菊等人不占理。 再一个也是看周瑛的手被咬的着实惨，于是张口给蒋益提议道。 “你现在给你老婆先做个伤情鉴定，我估计后续用的上。” “等弄完后，你来趟派出所。” 尔书杰也在一旁附和着，这事听警察的准没错。 “那我老婆也要去吗？我担心她去派出所后碰见那几个姐姐再被打！” 蒋益害怕几个人碰面再出点什么事。 “是啊警官，不然你让周瑛晚一些去你们那做笔录，总得让她和她那几个姐姐错开吧！” 尔书杰帮衬的附和道。 民警听闻后，觉得人家担心的不无道理，于是决定让周瑛先回家，今天先让蒋益一个人来派出所。 傍晚，蒋益和去医院的民警就不得不庆幸起来，还好周瑛没过来。 只见走廊里周爱梅和两个姐夫看着他俩虎视眈眈，眼中的恨意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把他们撕碎一样。 走进办公室后，民警这才松了一口，随意的问道。 “你们家这是继承了多大的房子啊，闹成这样？” 蒋益一听苦笑的回：“不到六十平。” 瞬间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良久，民警“这……这样阿”便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 等到记录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吼叫。 “周瑛呢？把周瑛叫出来啊！” “她个贱人，拿了房子就跑了？” “出来啊周瑛！我告诉你周瑛！我分不到钱你也别想好过！” 然后蒋益所处的问询室的门就被周爱菊“嘭”的一声推开了。 身后拽着她的几个姐夫怎么拽都拽不住。 这副架势吓的蒋益一个哆嗦。 民警反应速度很快，很快周爱菊便被制服，关了起来。 只是周爱菊以为周瑛会在，没想到看到的蒋益，整个人不停的挣扎，嘴上还继续咒骂道。 “姓蒋的，我告诉你周瑛那个贱人她最好能躲到天涯海角去！” “不然我看见她一次就堵她一次！” “她个白眼狼，心黑透了！” 随着周爱菊的远去，咒骂的声音依旧源源不断从远处飘来。 这一幕引来了其余民警的好奇，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派出所里这么闹。 然而蒋益是把这些话听了进去，当下就问民警。 “警察同志，我能让我老婆晚几天来吗？你看这架势我实在怕路上出点什么事啊！” 见民警点头同意后，蒋益便开口想借用派出所的电话。 他想让周瑛躲到老妈文志英那里去。 于是接到电话的尔书杰把周瑛接到自己家，然后吩咐尔博开车送周瑛去文志英那里。 周瑛在张萍家里始终沉默着，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几人安排。 对于要去婆婆那里小住的事情，她不似以往，并没有再做出些激烈的反应。 等到蒋小周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周瑛的踪迹。 “大姑姑，我妈呢！？” 即使知道答案是什么，但蒋小周依旧不死心的开口问张萍。 她想照顾周瑛去。 等到蒋益来到张萍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蒋小周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耳朵支起来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蒋益说，三个姐妹暂时都被关起来了，老大周爱菊关的时间估计要久一点。 张萍直接让蒋益留宿，生怕他一个人回去后落单出什么事。 送完周瑛的尔博回来知道了情况，直接说去朋友家借住一晚。 临走时还被张萍瞪了一眼，说了句“别搞出人命”的话来。 吓的蒋益以为外甥要找人打击报复，连忙阻止。 尔博这才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他只是打算去女朋友那住一宿。 清早醒来后，蒋小周看着身边睡着的张萍，有些发懵。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昨晚蒋益和尔书杰睡的主卧，她和张萍一起睡的尔博卧室。 天越来越冷了，天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蒋小周下床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还黑着。 她对于要不要去上学，要不要去外面跑步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爱菊三个姐妹都被暂时关起来的这种情况下，如果她独自一人出去，指不定会被三个姨夫劫走进行打击报复。 她还是太小了，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 只是生物钟的惯性让她早早醒来，蒋小周见没事情做，索性坐在客厅里发呆（码字）。 也许是几个大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太累了，蒋小周起床后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们。 直到尔博拎着豆浆油条回来了。 几个大人才悠悠转醒，准备洗漱。 八点，是蒋小周平时该训练的时间，现在却待在卧室里捣鼓着尔博的电脑。 除了蒋益依旧要去派出所，张萍和尔书杰都要上班，吃完早点后就已经出门了。 连尔博也只是回来换衣服，顺便买的早点，一会儿也要上班去。 临走前他看见表妹打开了电脑，不由感叹道。 “你现在这电脑水平，比你哥哥我强多了！” “等你家这堆事解决了，舅妈怎么说都得给你买台电脑吧！” 蒋小周闻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尔博没再多说些别的，只是也一个劲的叮嘱。 “大人没回来之前不要出去，有人敲门你千万别开门，我们都有钥匙回来会自己开门的。” “如果你饿了，就自己去茶几底下拿零食吃！” “你大姑中午就回来了！” 叮嘱完，尔博这才放心的离开。 张萍的家里，就只剩下了蒋小周一个人。 蒋小周看着电脑屏幕，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索性关了电脑。 经过一夜的睡眠，现在蒋小周已经冷静了很多。 她想过报复周爱菊她们，可又一想到周爱菊她们三个人是因为周瑛的隐瞒才…… 一个上午，蒋小周码字存稿的进度几乎为零。 一会儿想周瑛，一会儿想她的钱，一会儿想蒋益……她始终无法专心下来。 胡思乱想之际就到了中午，张萍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蒋益。 然而蒋益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 只是一夜，周爱菊三姐妹都被放出来了。 第89章 去奶奶家 中午吃饭的人不多，一个张萍，一个蒋益，还有一个蒋小周。 餐桌上，两个大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过这次并没有避开蒋小周，姐弟俩在餐桌前商量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蒋，你听姐的，把周周送妈那儿吧！” “不然到时候大姐也怕她们硬闯进来做点什么啊！” 旁边扒拉碗里饭的蒋小周闻言，不由得一顿，下意识觉得不妙。 这几天她在张萍家里住，就没在选择提前定时上传存稿，而是每天手动上传。 眼下如果直接被送去奶奶那，她接下来几天的稿子可就空空如也了！ 想到这，蒋小周扒拉饭菜的速度更快了。 好在姐弟俩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等天黑了的时候再把蒋小周送过去。 于是这一个下午蒋小周坐在电脑前的态度和上午截然不同。 看着存稿全部定时上传成功后，蒋小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确定这次去奶奶家要待多久，但以防万一，她还是一口气上传了二十天的稿子。 结果就是她没存稿了。 然后蒋小周哪还有心思想周瑛的事情。 努力赚钱才是王道，什么有的没的那不是她这个小屁孩该操心的事。 晚上吃过饭后，尔博就开着他的面包车把蒋小周送到了文志英的家里。 时隔几个月，再次看到文志英，蒋小周下意识的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她没有多想，一个虎扑冲到了文志英面前。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慢点吧！” “我好想你啊奶奶！”蒋小周抱着文志英就开始撒娇。 不多时有阴影挡了过来，蒋小周看到了文志英身后的周瑛。 周瑛面容憔悴，青紫的淤青看起来愈发吓人，裹着白纱布的胳膊依旧被吊起来，她盯着蒋小周一言不发。 蒋小周慢慢的从文志英的身上起来，莫名的，她对眼前的周瑛有点发虚。 也许是明明知道周瑛会被打却没有坦白相告，也许是来了不找妈反而抱着奶奶直撒娇。 但当蒋小周走到周瑛面前的时候，心里却像是被揪下一块肉一样的难受。 她不由自主的泪眼汪汪看着周瑛，开口了。 “妈，疼不疼？” 一句话出来，听的文志英直感叹孙女的懂事，尔博心里也不停的附和着小妹长大了。 只有周瑛，仍然是先前那一副神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见周瑛久久不回话，文志英和尔博也没当回事。 祖孙俩叨叨了几句，尔博便提出该走了。 “奶奶送送你，大半夜的你可得注意安全！” 说罢，她也不管尔博的阻拦，文志英回屋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屋里瞬间就剩下了周瑛和蒋小周母女二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考试那天要出事？” 周瑛的声音仿佛冬天里最冷的冰刀一样冰冷刺骨，直直的插入蒋小周的心窝。 蒋小周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瑛，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周瑛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带着冷漠，还有其它的，但蒋小周分辨不出来。 蒋小周懂了，原来周瑛怀疑周爱菊她们收买了她啊…… “呵……我真是自作多情啊……” 蒋小周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看的周瑛眉头紧皱。 “那我在四月份就告诉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当一回事呢？” “难道我没说过，姥姥的生命早已开始倒数？” 周瑛脸上惨白一片。 “难道我没说过，你遗嘱不愿意公开所带来的后果？” 周瑛眼神里浮现些许的迷茫。 “难道我没用书上记载的人来提醒你会发生什么？” 周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 “后来我又告诉你，你要小心考试的那天，你反过来问我为什么知道？” 周瑛蠕动着干涩起皮的嘴唇，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凡你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呢？” “妈妈？你可真是我的好妈妈啊！” 最后这一句话，是蒋小周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来的，可其实这句话轻飘飘的，音量并不大。 说完蒋小周走到另一边掏出书包里的书，不再理会周瑛。 对周瑛的那份后悔，都让蒋小周后悔不已。 周瑛想开口反驳，但她发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她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那你就不能多提醒我一下吗？” 话传到了蒋小周的耳朵里，她心里冷哼一声，在管这个人她就是狗。 这时候文志英回来了，她看了看屋内的母女俩，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的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小儿媳妇受伤，小孙女不管不顾这像什么话。 “周周啊，怎么不和你妈妈多说说话啊？” 蒋小周见奶奶问起来，也不理会这个问题，直接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说啦怎么没说！奶奶你快看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这一问还真的把老太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文志英把目光注视到蒋小周身上不停的打量。 “哎呦，我的小祖宗长高了这么多啊！” 周瑛看着祖孙俩的欢笑，心里不舒服极了。 她走上前，和文志英讲起了蒋小周参加校队的事情。 见周瑛加入对话，蒋小周嘴角的笑容依旧，只是没再开口。 一时间婆媳俩相谈甚欢。 结果末了，周瑛提到前些天查出来蒋小周窦性心律加速的事情。 “妈你说说她，都这样了还天天非要参加个什么劳什子训练，真是让我和蒋益担心的要死！” 听到这的文志英哪还坐得住，当下走到蒋小周身边，一把抱住了孙女。 “我的小祖宗啊，你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可是要奶奶的命啊！” 蒋小周也不挣扎，窝在文志英的怀里，小声说道：“放心吧奶，我好着呢！” “后来我早上还出来跑步遛她和我爸来着，他俩骑着车子都赶不上我！” “我就是那天被吓到了，不要紧的！” 文志英不停的抚摸着蒋小周的后背，直嚷嚷着心疼。 虽然隔着厚实的外套，但蒋小周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些不自在，索性挣脱了文志英的怀抱。 “好了好了！奶奶，都过去了！我要学习了！” 第90章 回归正轨 由于位置实在靠近城郊，在奶奶文志英家里的这些天里，不曾有其他人来过。 而蒋小周难得的没有碰电脑，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得劲。 空余时间里，她除了发呆（码字）就是看书。 四年级新发的书蒋小周看的已经差不多了，索性又拿起了编程的书看了起来。 周瑛每天说的话少得很，看着文志英家中供奉的神像只想动手扔掉。 她只偶尔出去一会儿，还是去小卖部打电话去了。 文志英看出来了这母女俩闹矛盾不对付，她不知道缘由，偏偏一问起来两人谁都说没事。 时间久了，文志英也懒得掺和进这娘俩。 反正对外她话是已经放出去了。 有本事让那三家疯子来找她这个老婆子，她顶在周瑛前面。 此话一出，周瑛瞬间放下对婆婆的偏见，感动的不得了。 毕竟蒋益之前的作为，令她觉得十分寒心。 一个多星期后，蒋益乘着公交来接娘俩。 两口子把蒋小周打发到外边，和文志英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周瑛留文志英这再躲一段时间。 蒋小周临走的时候，周瑛陪着父女俩一起等公交。 她看了看蒋小周，女儿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看的周瑛心里一阵难受。 “不打算跟妈妈说点什么吗？” 蒋小周闻言抬头看向这个女人，这个她本就不该抱有什么幻想的名为母亲的女人。 “你想让我说什么？” 周瑛一听心里更难受了，这么几天了，女儿的心怎么就像是捂不暖一样？ “说什么都好，这回妈妈什么都听。” 蒋小周下意识意动，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再管周瑛就是狗。 “哦，你放心。” “课上的内容我会问老师和同学补，校队那耽搁了挺久回去后要开始训练了。” “翱翔那反正是我跟着人家的进度走。” 周瑛若是以前听到这些，准会开心女儿懂事又好学，可现在却听的急了。 “你对妈妈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吗？” 蒋小周低下头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不都说了吗？” 周瑛顿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了。 远处，6号公交车扬起着阵阵黄沙，正向一家三口驶来。 坐在小卖部里的文志英看到门外的动静，也从里面出来了。 “奶奶的小祖宗诶！回去后你可得注意安全听到没？” “奶奶给你买了娃哈哈，回去慢慢喝！” 说着蒋小周的书包里便被文志英拉开，紧接着她就感觉书包略微一沉，有东西装了进来。 车停好，蒋益嘴里喊着“赶紧回去吧”的话，就和蒋小周往车上走。 看到女儿要走，周瑛一急就拽住了蒋小周的衣领。 “你不能抱抱妈妈吗？” 说完也不等蒋小周主动，周瑛蹲下身子抱住了蒋小周。 她的手还吊在脖子上挂在胸前。 许是怕碰到周瑛手上的伤口，蒋小周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察觉到蒋小周的动作，周瑛手里的的动作也僵了一下。 不等周瑛说什么，蒋益催促的声音便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售票人员的催促。 周瑛不得不松开女儿，看着蒋小周头也不回的上车，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文志英拍了拍周瑛的肩膀，小声询问着，结果只得到了周瑛的摇头。 蒋小周现在的心情却很平静，她已经开始盘算起接下来几年的行程规划了。 距离下次家里再度发生的大事还有四五年，这期间谋划的就多了。 首先电脑必须要买一部，但如果这个钱她来掏的话，那钱的来源怎么解释还得好好想想。 其次她得想办法把取出来投进房产，河东市的房子买个几套就够了，毕竟涨也涨不了多少钱。 她更想买的是大城市的房子，如果能买到京城的房子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行她买江南地区的房子也可以。 上辈子蒋小周听一个零零后的朋友谈起过江南的四大古镇。 说她小时候镇上那些房子破破烂烂的，别人要送她老爸一条街，她老爸嫌破就没要。 结果不到十年，那个镇上的房价一翻再翻的，她老爸后悔的不得了。 可惜了，现在她的那个朋友估计还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呢。 不然她是不介意去收下来。 想到这些，蒋小周不由的有些沮丧，还是太小了她现在。 回来后，蒋小周问起周爱菊三人，这才知道原来三个姨夫直接把她们保释出来了。 放的那么痛快，估计收钱的人没少拿。 怪不得周瑛不敢回来，估计还是怕被打。 不过这些不关蒋小周事了，周瑛不在的这几天，她反而过的颇为自在。 早上起床去校队训练，上课的时候各种见缝插针的码字写小说。 中午放学去大姑张萍家，下午去学校开始提前写作业。 下了课接着训练一小时，然后回家路上买菜，买完菜回家开着电视做饭。 心情一好，蒋小周做的菜就多了，蒋益也终于能每天尝上女儿的手艺。 吃完饭，就跑去翱翔开始捣鼓电脑。 现在翱翔上课的人里，谁不知道有蒋小周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得益于蒋小周暑假的时候，白天基础课的时候也会不停的捣鼓电脑。 就碰到了来补习的各个阶段的学生们。 学生们上的课都是简单的计算机基础操作，高深一点的再教点office的几个软件。 更有的班教的直接是打字。 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鲁霞所说的那样，翱翔不招小孩子学编程，编程也不设立少儿编程。 因此自始至终，只有蒋小周这么一个特例。 如若不是那天任志勇的师弟临时请假没来，这些自诩走在科技最前端的小屁孩子们还不知道，原来大佬竟然在身边。 蒋小周受鲁霞委托，硬着头皮开始给初升高的学生们讲起了office的软件要怎么用。 一瞬间，嘴里还聊着qq、魔兽、红警的少年们都不做声了，他们纷纷惊奇的打量着这个小丫头片子。 一堂课结束后，蒋小周彻底在翱翔的学生班里扬名了。 后来更是知道蒋小周暑假的时候，还用编程做出来贪吃蛇。。 少年们家里的大人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开始打听起蒋小周。 一来二去的，竟然真的打听到了和蒋小周一个班上课的小豆丁家里。 这个小豆丁就是胡可，收作业三人帮的成员之一。 他的假期里被念叨最多的就是，学学蒋小周她是怎么做的。 也因此，他是暑假期间里，亲眼见证蒋小周变化的唯一一个同龄人。 所以开学那天，当高宇阴阳怪气蒋小周的时候，胡可并没有附和，反而是让高宇少说两句。 而后来他也是蒋小周当体委后，响应最积极的那一个。 搞得高宇和张婷一度怀疑胡可背叛了他们仨。 第91章 初显风头 南门三小四年级二班的教室里活络异常，因为他们的体育委员终于回来上课了。 小豆丁们不知道蒋小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能这么长时间不来上课十分羡慕。 以艾博文为首的几个人还为他忿忿不平，蒋小周一点都靠不住，还不是得艾哥来！ 不远处坐着的高宇和张婷两个人也不断的加入对蒋小周的声讨里，旁边的胡可则满脸无奈。 不管这几个人什么态度，其他小豆丁的态度大多数是好的。 蒋小周压根不管班里人是个什么心思，只要她在位的时候能有人听指挥就行了。 其他的爱咋滴就咋滴，毕竟不是谁都是毛爷爷。 时间久了后，这个班里竟然也逐渐形成了以蒋小周为首的一伙小豆丁们。 怼外班的时候，动不动就说：“你们班体委有我们班体委学习成绩好吗？” “你们班学习最好的跑步有我们学习最好的跑步好吗？” “都好？那你们班的那个人会用电脑做贪吃蛇吗？” 一来二去的，蒋小周隐隐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少其他年级的家长也知道了蒋小周。 无他，只因孩子说要学电脑做贪吃蛇。 这不，打听蒋小周在哪学电脑的家长就和打听蒋小周在哪上学的人对上了。 互相一问，对上号了。 “那个蒋小周在你家孩子上学的地方上学啊？成绩咋样啊？” “那个蒋小周在你家孩子补课的地方学电脑啊？电脑有学的必要吗？” 于是寒假期间，蒋小周给翱翔拉来了大量的生源。 导致鲁霞不得不和任志勇商量，是换个大一点的教室还是把隔壁住下来打通。 期末的时候，蒋小周仍旧以年级第一的成绩坐稳宝座。 这下班主任刘爱芳放心了，同时也受到了其他班主任的羡慕。 其中以数学老师张敏最为明显，因为这学期开始，她同时兼任了另一个班的班主任。 这么好的苗子虽然在她手里，但又不在她手里，搞得她心里直挠痒痒。 也许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蒋小周的锻炼跟上了，她一个学期下来蹿高了不少，个头直逼一米四。 周围经常相处的人可能还没察觉，可久久不见一次蒋小周的周爱梅见了却大吃一惊。 周瑛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恢复了正常的上班。 她的右手不再吊在脖子上，纱布也拆了，独独留下了骇人的痕迹。 这导致周瑛不得不经常戴着手套遮盖一二，好在现在天冷没人觉得哪里怪。 她看着半个多月不见的蒋小周直逼自己的身高，内心说不出来的复杂。 她觉得蒋小周这个架势下去，肯定不会像她小时候碰上大饥荒，结果营养不良成了周家最矮的那个。 但同时又觉得那个乖巧听话叫她妈妈的软软糯糯的女儿在逐渐消失。 走路带风就算了，面上还波澜无惊的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而也正是这种矛盾的结合体，吸引了南门小学里不少年少懵懂的小屁孩。 周瑛已经不知道从蒋小周的书包里翻出来第多少封告白信了。 开始翻出第一封的时候她还着急万分，寻思现在的小学生真大胆，小小年纪就开始知道谈恋爱这回事。 眼瞅着蒋小周越来越出色，周瑛生怕女儿真的被谁勾搭去，就直接问了蒋小周。 哪知蒋小周盯着她不做声，又从书包里掏出了好几封信递给她。 周瑛一看，嚯！好家伙还有好几个不同的人写的啊！ 然后就听女儿淡淡的说了句：“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你用不着担心我会早恋。” “我的书包没什么可翻的。” 周瑛一愣，片刻又当蒋小周小孩似的回了句：“哪有不结婚的？” 然后就看见女儿盯着她，她不由的有点心虚，问了句怎么了。 “没，我就是觉得你当年被催婚后，结果嫁给了我爸，你真的没后悔过吗？”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周瑛颇为不自在的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她确实嫁给蒋益后十分后悔。 可能怎么样呢？她不能让女儿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之前我就问过你什么时候打算离婚？” 周瑛呆滞的看着蒋小周，脑子有点转过弯来。 “你还没想好？不会是经历这么一遭又不想离了吧？” 女儿真的就这么想她离婚吗？ “难道是看在我奶的面子上打算再忍忍？” 蒋小周这边却还在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着。 “放心吧，也就这几年的事了，你早点离婚省的到时候掺和进来。” 此话一出，周瑛彻底呆滞了，缓了缓才声音干涩的开口问。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我……呃……你奶奶还有几年？” “你知道了要干嘛？” “蒋小周！我是你妈！我能干什么？是不是连你也以为我是为了房子才孝敬你姥姥的！” 周瑛的声音瞬间尖锐了起来。 “你奶奶对我好，我就不能在她临走前对她好好的尽尽孝吗？” 蒋小周不吱声，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这让周瑛感觉莫名的愤怒。 “还有我和你爸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周瑛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这天是蒋小周生日前的一天，她是腊月底生人，却打小不怕冷。 第一封情书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但往后的日子里，周瑛并没有放弃翻蒋小周书包。 美其名曰，怕女儿早恋。 周爱梅找上门的时候发生在十二月初。 因为在十一月底的一个下午，周爱菊和周爱竹敲响她家门。 周瑛和蒋益两个人上午才收拾完那边的房子，中午回来吃口饭，打算下午再过去的时候，就碰到了这两家人上门。 蒋小周并不知道那两家人和蒋益周瑛谈了什么。 但当她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楼下三三两两的聚了一堆人。 其中一个人她颇为眼熟，真是提完鞋后给她馒头片吃的热心大妈。 对方也看到蒋小周了，热络的冲着蒋小周打招呼，并吩咐她赶紧回去。 蒋小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地狼藉，家里的玻璃茶几碎的到处都是。 民警还在和蒋益谈着话，周瑛和那两家人已经去派出所接受调解去了。 见蒋小周回来，蒋益这才反应过来，他忘记给大姐张萍打电话了。 蒋小周目睹这一幕后想起来了，哦对，上辈子也发生过这么个事儿来着，只不过她给忘了。 第二天正值周末，又被送到大姑张萍家住的蒋小周已经习以为常。 她在去校队训练前，听到了几个大人的讨论声。 但话里话外的讲的也基本上是“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这类的话。 周爱梅并没有参与这次的事。 按照她私下里找周瑛的说法是，她不想再闹下去了，不想到时候跟周瑛连姐妹都没得做。 这才有了寒假的时候，在周爱梅的家里，对方看着蒋小周长高不少的身体啧啧称奇。 第92章 过小年 在周爱梅家里的时候，对方拉着蒋小周笑的一脸慈祥，还去厨房里切了碟苹果。 蒋小周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三姨，就和周和平讲起了话。 老爷子虽然看上去穿的干净，但是人始终是糊里糊涂的认不清人。 见了蒋小周就喊“瑛瑛”，见了周瑛却什么话都没说，更别提蒋益了。 这一让周瑛感觉有气却没办法撒出来，憋屈的很。 一旁的周爱梅见状，眼神里晦暗不明。 从周爱梅家里回来后，没过多久就要过年了。 腊月二十三这天，蒋益和周瑛两个人一早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蒋益把家里的长久不用的洗衣机也搬了出来。 蒋小周就跟着旁边帮忙，又是拆被套、又是卸窗帘，然后再把沙发布也拆下丢进洗衣机里。 周瑛则开始擦玻璃。 忙活一天，到了中午到时候，也没开火，一家三口把前天炸好的油饼拿出来，再就着也是前天炸的肉丸子开吃。 每年冬天腊月的时候，河东市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炸这些东西。 什么油饼、馓子、麻花、丸子之类的，全部用油炸，家里条件好点的还会炸江米条，一炸就是上百个的量。 蒋小周的家里主要是油饼炸的更多一些，多到能让蒋小周开学一个多月后还在把它当早点吃。 前天早晨一大早蒋益就开始和面，周瑛开始调馅。 虽然蒋小周现在会做菜了，但只被分配了择菜、擀面等零碎的活计。 等中午这两人回来后直接开炸，一直炸到晚上九点多才堪堪熄火。 蒋小周最爱的就是这些炸货刚出锅的时候。 黄澄澄的炸货外壳酥脆内里软嫩，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感觉得到升华。 她能一顿直接炫三个大油饼，十几个个肉丸子，这还不包括那些馓子和麻花。 丝毫不像两三天后，炸货的外壳全部塌软，时间久了还有一股油腥味，蒋小周连碰一口都不想碰。 但现在蒋小周吃着还有点脆壳的油饼和肉丸，还是蛮开心的。 上辈子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些事了，尤其是周瑛跑了后，蒋益过年还要上班当保安。 蒋小周算了算，约莫十七八年了吧。 反正奶奶文志英走后的那个年，种种原因下，夫妻俩就什么都没炸，结果第二年周瑛就跑了。 现在她天天吃都吃不腻，但用周瑛的话来说，等这几天过去后，这油饼是用来当早点的。 家里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支持他们把油饼当主食，丸子当咸菜来吃。 草草解决完午饭，一家三口先睡个午觉，等起来后要继续干活。 蒋小周没再参与下午的活动里，她临时决定出门去翱翔。 一月份北方的天气，即使白天也已经是零下十度左右。 不像东北有茂密的丛林和丰富的水资源，而河东市位于大西北。 这里常年干燥，沙化严重降雨量极低，附近唯一的大型水源黄河已经冻的结结实实。 如果冬天室外长期不戴口罩，那么人的脸上就会冻到发干起皮。 可戴上口罩，人体呼出来的热气又会把口罩弄湿。 蒋小周在脸被冻和戴口罩之间选择了戴口罩。 她出门的时候穿了很多层。 秋衣秋裤不用说这是打底的，外面再穿一层毛衣毛裤。 再外面一层，她上身加了件线坎肩，然后就是棉衣最后才是正常的厚外套。 至于下半身，毛裤外面是棉裤，棉裤外面才是普通的裤子。 整个人开起来像个球一样。 这些衣服，除了最外面的外套和裤子，她的棉衣裤是冯秀娥当年做给周瑛的。 而毛衣裤本来应该是周瑛织的，只是今年她个子蹿的太快。 衣服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袖口和裤脚直接短了一大截。 可偏偏周瑛现在的手不能灵活自如的使用，冯秀娥去世了，缝纫机也被搬走了。 所以没办法，周瑛只好给蒋小周买了套合身毛衣裤。 但即使如此，蒋小周还是颇为怀念上辈子的羽绒服，和保暖秋衣裤。 不是现在没有这些东西，而是她家没条件买。 而像蒋小周她家这样的家庭，在整个河东市并不罕见。 只是难为了蒋小周，出门后随便找了个地方，直接来了一个换装。 等到翱翔的时候，蒋小周发现翱翔旁边的老赵补习班里的全是人。 她不由得好奇的向里张望。 只见一帮大孩子们正在听课，看样子讲的应该是数学。 由于她总是到翱翔去，老赵补习班的几个老师早就认识了蒋小周。 见她朝里看，便冲她挥了挥手。 蒋小周也笑着挥了挥手示意，然后转身进了翱翔。 熟练的穿好鞋套，跟鲁霞热络的打着招呼。 “小周啊，等明天开始，咱们就要放假了，等到正月初十就恢复上课了。” 鲁霞看着蒋小周，心不在焉的说着话。 “行我知道了师母！老师呢？今天没来吗？” “没，他今天不过来了，你要是有啥不懂的直接qq找他。” 这时候又进来几个少年，鲁霞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把一张放假通知的白纸张贴了出去。 进来的少年其中之一正是胡可，他凑到蒋小周跟前开口询问道。 “蒋小周，你说今年暑假我能不能也和你一起学编程啊？” 蒋小周兴致缺缺的扫了一眼胡可，回道：“那本书上的第一页能看懂了？” 她指的书就是那本被奉为程序员圣经的《c语言程序设计》。 闻言胡可脑袋垂了下来，丧气的回了句“没”，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不再吱声。 蒋小周见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多理会，自顾自的打开了白胖子电脑里的java，开始敲打起键盘来。 她之所以下午会过来，是因为突然来了灵感，想过来试试看能不能运行成功。 胡可和其他几个小屁孩坐在蒋小周旁边，机子也不敢开。 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蒋小周不停的敲打着键盘。 脸上全是敬佩的神色。 鲁霞贴完通知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又来了几个少年。 现在整个电脑教室里，只有蒋小周和胡可两个人格格不入。 无他，太小了。 其实更格格不入的是蒋小周，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眼前的电脑屏幕是亮着的。 蒋小周听到教室里开始安静下来，敲打键盘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些。 这时候她无比怀念上辈子的静音键盘。 讲台上的鲁霞开始讲述今天 课程，内容不深，是如何用word来进行表格操作。 对没错，是word不是excel，这个班的进度还没开始讲excel。 一众少年们瞪大了双眼听着，就等一会儿可以实机操作后，然后偷偷玩一下游戏。 第93章 五子棋 下午五点多钟了，一群变声期的公鸭嗓，呃不，是一群变声期的少年们围在了蒋小周的身边。 看着蒋小周操作电脑把五子棋运行出来后，整个教室里都沸腾了。 鲁霞站在蒋小周的身后也是万分激动，这意味着蒋小周这个宝实在押的太对了！ 虽然这个小游戏用丈夫任志勇的话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可是蒋小周才多大？ 最主要的是蒋小周家里没有电脑，前期还只是任志勇讲什么她就听什么而已。 就这，一个暑假过去，蒋小周已经能做出一个贪吃蛇来。 正儿八经的从头开始上编程课也是从去年九月，结果还没上几节课就碰上了她家那堆倒霉事。 等蒋小周再次回来上课后，就又只能跳着听。 结果就是蒋小周看着班里的同学已经可以自己做别的游戏，而她有些地方还是搞不清楚。 放寒假后蒋小周才有时间磨着任志勇问东问西，几乎天天往翱翔跑。 本来这几天听蒋小周的意思是不打算过来了，家里忙着收拾，她要帮忙来着。 没想到今天下午就给了鲁霞一个大大的惊喜。 至于这群叽叽喳喳的公鸭少年们，蒋小周微笑的起身让出了位置，示意来个人玩一下试试看。 当即胡可立刻想冲上来，结果被一个高个子少年抢了先。 鲁霞歪了歪头，示意蒋小周上楼。 蒋小周一看，这是有话和她说啊，随即脱了鞋套跟上鲁霞的步伐。 “师母，什么事啊？” 鲁霞脸上一改下午初见时的愁容，此刻笑意盈盈的看着蒋小周。 “周周，我和你老师决定了，我们打算过完年后把隔壁也盘下来！” 闻言蒋小周为鲁霞感到开心，只是心里有些疑惑，索性便趁机问了出来。 “那下午的时候，我看师母好像不太高兴？” 鲁霞苦笑了一下，伸手扶了扶眼镜。 “你看出来啦？哎，这不是俩家房东不肯同意把中间打通嘛！” “想打通得花大代价。” “不过没事周周，你的任务就是专心学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鲁霞似乎不愿意在这方面过多讲述，话题一转，转到了蒋小周身上。 “还有你那小说我看现在也挺火的，你没考虑跟你父母说一下嘛？” 这下轮到蒋小周面露苦色啦，她摇了摇头回答道。 “师母，我父母的情况你还不知道，我咋可能说嘛，说了以后我就别想学编程了！” “到时候别说学编程了，来您这都是个问题。” 鲁霞叹了口气，靠在老板椅上扬起了头。 “也是，这要是让你妈知道了，肯定会说你不务正业，净耽误学习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说你怎么拿出来稿费买电脑？” “你现在的学习进度，也该装一台电脑了吧？” 蒋小周不吱声了，现在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见蒋小周不说话，鲁霞坐直身体正色道。 “你知道的，我们当初收你是想让你参加信息赛拿奖的。” “以你的天赋，你早就该做出来五子棋了！” “我可没见谁家孩子仅仅一个暑假的学习，就能做出贪吃蛇来。” 鲁霞看着蒋小周的目光里满是赞赏。 “你看，我们这里放假关门了，没地方用电脑了你怎么办？” “如果你哪天像今天这样突然来了灵感，没机子操作了你怎么办？” “将来这儿打通中间的墙搞装修，你又没地方用电脑怎么办？”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蒋小周低下了头。 “周周，回去后试着和你妈妈提一提吧！” “要是还不行，就让你妈来看看你做的游戏！” “我就还不信了，怎么有当妈的会拦着孩子的发展不成！” 蒋小周一听着，连忙开口了。 “别激动！别激动师母！只是您信不信……” “如果她来了看到我学编程做出来的是个小游戏，她会更生气我不务正业！” 此话一出，鲁霞沉默了。 片刻后，她挠了挠头烦躁的开口道。 “你回去先试着开口问一问，我也回去后和老任商量下！”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此时楼下的传来了公鸭少年们欢呼的声音。 鲁霞便率先下楼，楼下没人看着可别出什么事。 只见高个少年已经不在座位上坐着了，坐着的是另一个皮肤白净的少年。 而他的屏幕前显示的是win的字样。 原来蒋小周和鲁霞说话的功夫里，高个少年下五子棋连输三把。 中途还换过一个人，也连着输了好几把。 这不，看着终于赢了电脑，几个公鸭嗓再也憋不住，纷纷欢呼了起来。 见到蒋小周下楼，几个少年纷纷开口。 “蒋小周你可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出来的啊？” “是啊是啊，我们连输了好几把！” “蒋小周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得啊！？” “嘿嘿体委，学校里您可得多多照顾照顾我啊！” 最后一句话的话音刚一落下，众人纷纷望向了被挤在最外围的胡可。 小男孩清亮的嗓音和少年们的公鸭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公鸭嗓少年们恨恨不已。 都怪家里的爹妈，怎么把他们生的那么早，害得他们没办法和蒋小周同一个班里。 蒋小周有点哭笑不得，在学校里的时候她怎么没发现，这个胡可还是这副德行呢？ 这时候鲁霞轻轻的咳了一下嗓子，开始赶人回家了。 “都赶紧收拾好书包、袋子，下课了还不回去干什么呢？” 众公鸭们皆都恋恋不舍的看着蒋小周做出来的五子棋，一个个不情愿的左手右手慢动作着。 结果就看到蒋小周居然操作着电脑，关闭了…… 瞬间一个个嗷嗷的直叫唤说不要啊。 听的蒋小周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关了他们几个人的命门似的。 她看了看手里的读卡器，又看了看少年们脸上痛苦惆怅的表情。 最终还是恶趣味的没说出来，她把五子棋的原始代码已经拷贝在了内存卡里。 一旁站着的鲁霞也看到了蒋小周的动作，好笑的隔空点了点女孩的脑袋。 不过鲁霞也没开口提醒一众公鸭嗓少年们。 几个公鸭嗓少年见状，只好纷纷垂头丧气的脱下脚上的鞋套，走出了翱翔的教室。 这一晚，城市里又多了几个央求爹妈用电脑做五子棋的憨憨，被胖揍一顿。 若是蒋小周在场，一定会感慨，叫的可真难听！ 第94章 有钱没地方花 蒋小周回家的时候，周瑛和蒋益两人已经把活都干的差不多了。 无论是客厅的单人床，还是里屋的大床，都没有再另铺床单，底下的褥子直接裸露了出来。 见蒋小周回家，周瑛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蒋小周淡淡的回复：“嗯，今天翱翔年前最后一天上课，鲁老师那儿有安排。” 闻言周瑛并没说什么，话题一转，转到了床单的事情。 “你晚上少喝点水，我们把床单都洗了，别半夜又尿床了！” 蒋小周放书包的手一滞，很想反驳几句，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她自觉她现在的心态很好，管她周瑛说什么，她先应下，到时候该怎么就还怎么做好了。 不过想到电脑的事情，蒋小周还是有些头大，真是个愁人的事啊。 空有百万余额，却一不能化为固定资产，二不能随心所欲买学习的必需品。 有时候她都想直接把她赚钱的事情说出来算了。 可看到周瑛为了一栋房子折腾出来的事，在看平日里父母二人的行为，她着实不放心掏出这么一大笔钱。 目前唯一知道她能有很多钱的也就只有鲁霞一人。 至于任志勇知不知道，那蒋小周就不知道了，反正鲁霞当时保证的是不告诉任志勇。 说起来，还是暑假的时候鲁霞看到了蒋小周写的小说。 她不仅成为了蒋小周忠实的读者，还悄咪咪的给蒋小周送过礼物。 排行榜上有不少礼物的明细，鲁霞赫然发现她送的礼物居然都排不进前一百。 在看蒋小周每次都在文章底部感谢一堆人，那个礼物的价格令鲁霞都咋舌。 后来鲁霞就问起蒋小周，蒋小周也没瞒着她，直接说了出来。 当时鲁霞就竖起了大拇指，神情特别郑重的说了句“佩服！”。 蒋小周知道鲁霞清楚她家的情况，便拜托鲁霞帮忙隐瞒这些事情，鲁霞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鲁霞也只是知道蒋小周身上有个万把块的，至于有多少鲁霞是没什么数的，再赚钱能赚几个钱？ 蒋小周现在真正的存款到底有多少，除了银行就只有蒋小周本人知道。 《穷小子的逆袭路》自从发布以来，截止目前已经连载了将近八个月。 除了第一个月外稿费到账不足十万，之后每个月蒋小周的收入都有几十万。 而且蒋小周自从去年开学前股市里赚了那一波后，除了又买进一波茅台和石化的股，她就再也没跟过股市。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莫名的蒋小周就在言谈举止间变得非常自信。 晚上，客厅里里放着《铁齿铜牙纪晓岚》的电视剧。 蒋益光膀子坐在小板凳上嗑着瓜子，周瑛在沙发上坐着织毛衣，俩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电视机上。 蒋小周没有跟着一起看，她在里屋圆桌前坐着，桌上的书被摊开，意识却潜入到脑海里在码字。 翱翔不开门，存稿又一次全发了出去，现在没了存稿，她只能苦哈哈的码字存存稿了。 没办法，她现在好像有点太忙了。 等到又一章内容的结束，蒋小周揉了揉眼睛，起身打算去洗漱。 走到客厅里，看着两口子这和谐的一幕，蒋小周只觉得好不真实。 看两人的兴致挺好，蒋小周洗漱的时候，就试着把话题转移到了买电脑上。 “爸，妈，咱们家什么时候能买一台电脑呢？”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看电视的人把目光齐齐的转向了蒋小周。 蒋益眉间的川字纹愈发深邃，此刻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怎么突然想起买电脑？” 周瑛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目光里也带了些审视。 “是不是你们老师不愿意继续教你了？” 蒋小周连忙摆手，说道：“我现在可是翱翔的活招牌，咋可能不教我了呢！” “只是今天鲁老师跟我说了，过年起年来就算上课，也要往后延一下了。” “她和任老师打算盘下隔壁的电，过起年来他俩打算重新装修！” “这段时间我不就没办法继续用电脑了嘛～” 听到这，两个人不由自主的都松了一口气，不是女儿没达到预期就好。 周瑛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开口道：“那就先不学了，再说你才四年级就戴上了眼镜！” “现在又天天盯着电脑，眼睛能受得了吗？” “你看看你们编程班里的那些个人，哪个不戴眼镜？鲁老师都还带着！” “再看看教你的那个任老师，那个镜片怕是有啤酒瓶底子厚哦！” “乖，听话啊！” 蒋益的手不自觉的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附和着周瑛。 “这回听你妈的，咱这段时间就先缓缓，歇歇眼睛！” “你看爸就是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用眼，才导致现在近视的这么厉害！” “再说你也不想想咱们什么家庭，哪来的钱买电脑？” 只说了一句话，便迎来两人的声声反驳，蒋小周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事。 所以蒋小周“哦”了一声就没再为自己争取什么。 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石英表，蒋小周开口了。 “时间不早了，你俩洗漱完也早点休息吧，我困了。” 说完蒋小周就把单人床的被子铺开，钻了进去。 电视机里《铁齿铜牙纪晓岚》还在播放着。 周瑛和蒋益两人心里都涌上了一丝不爽。 以前女儿一到放假还偷摸着看电视，现在怎么电视剧放着也不看了，直接要睡觉呢？ 不就是不给买电脑吗？至于吗？ 都说了是为了她好了！ “周周啊，家里条件你也知道，实在没什么钱！”周瑛率先开口了。 “就是啊周周，你要买书什么的还行，电脑这种物件咱家可真的买不起！”蒋益附和着。 “别耍小孩子脾气，这么大了你也懂事点。”周瑛接着开口道。 短短几句话，听的蒋小周直接冲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家伙，她哪表现出不满了？她只是要睡觉而已……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抱着能说服俩人买电脑的希望好吧…… 是谁给她爹妈的自信，让他们觉得，她蒋小周在为不能买电脑而不开心。 于是蒋小周的手一伸，“啪”的按灭了电视机。 “好好好我懂事！电视机太吵影响我懂事的睡觉了！” 第95章 买新衣 买电脑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蒋益和周瑛还要再上几天班。 年底了，猪肉铺的生意特别好做，有时候一天就能卖出三头猪。 蒋益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的分割猪肉了，而他身上的腥味却像是腌入味了一样，始终褪不掉。 但他心里的傲气还在，腊月二十五的时候，他和厂子里相交甚好的工友一起约着去印刷厂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总不能年底了，厂里还没个交代吧。 然而事实上就是蒋益和一众工友们无功而返了。 蒋益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回来后想发却发不出来。 做饭时候，他手上的动作就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厨房里一时间“叮铃桄榔”的响一片。 也还好周瑛还没回来，要是周瑛看到这副场景，指不定家里又要鸡飞狗跳一阵子了。 蒋小周跟着周瑛去买年新衣服去了。 这衣服买回来是要准备大年初一穿的。 两口子没什么钱，所以过年全身的新衣服一般只给蒋小周买。 蒋益过年的新衣服是没有的，如果袜子不算衣服的话。 周瑛偶尔会买条裤子或者鞋子，来当作过年的新衣服。 眼下，蒋小周看着千禧年初的服饰一言难尽。 不是说不好看，相反，喇叭裤，小棉靴，大棉袄无一不在彰显儿童区的潮流。 前提是周瑛的眼光别那么差就好了。 本来给蒋小周挑中了一条粉色的牛仔喇叭裤，蒋小周还挺开心的。 结果一转身周瑛挑中一双红色的、带链的、有鞋带的、毛绒的小棉靴。 “这个喜不喜欢？穿上试试看！” 见状蒋小周哪还有先前冷静的神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满脸的抗拒。 “你先穿上试试看！” 周瑛不在意的说着，一边报上鞋码让店员找来一双给蒋小周试穿一下。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要试也给我试双白色的吧！” 蒋小周站在门口，对店员一副“你敢过来我就跑”的架势。 店员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周瑛皱了下眉，语气不再随和：“白色的不经脏！” “你要是不喜欢妈妈挑的这双，今年过年可就没新鞋穿了！” 蒋小周立刻转身推门而出，边走还边说“那可太好了”。 这一举动却让周瑛有些措手不及，不对啊，以前过年的时候她这样一说，女儿就乖乖听自己的话了啊！ 但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周瑛欲言又止，跟店员说了声不要了便也出了门。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下来。 周瑛不再挑小孩的鞋子，她看起了自己的鞋子。 蒋小周拎着装有粉色牛仔喇叭裤的袋子，又恢复了清冷的神色，默默的跟在周瑛身后。 一连逛了几家店铺后，蒋小周莫名的觉得自己怎么有点累？ 不应该啊，她现在的体力那可是杠杠的啊！ 怎么还和前世一样，一进店铺里先找凳子坐下来…… 难道真是天生没有逛街的命？ 终于，周瑛看中一双棕色的坡跟小皮靴，然后就开始了讲价。 蒋小周本想安安静静的找凳子坐，结果周瑛见这家老板的价降不下来，就又回到上一家店里继续讲。 最后当周瑛一脸兴致勃勃的往外套区走的时候，蒋小周原本平静的脸上已经变成了一脸的生无可恋样。 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松垮了下来，不复先前的挺拔，走起路来也是踢踏踢踏的。 其实蒋小周也有自己看中的衣服，只是觉得讲价麻烦，让周瑛买更麻烦。 还不如平板里的那些图片花样多，款式多，还随时换装不麻烦。 最后周瑛和蒋小周回家后，手上的战利品大多是周瑛给自己买的。 今年周瑛没有像以往一样，只给自己挑一件两件的。 毕竟冯秀娥生前的存折在周瑛的手里，除了银行和周瑛，世上再无人知晓存折上的余额究竟有多少钱了。 蒋益就看着周瑛，看着她不停的穿新衣照镜子，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涨。 但蒋益还是忍下来了，马上要过年了，他想过个好年。 见女儿只有一条新裤子，就开口问道：“怎么就买了一条裤子？” 蒋小周懒洋洋的回复道：“没有看中的。” 见女儿的神情不似作假，蒋益这才稍微好受一点。 腊月二十六，蒋小周怎么都不肯跟着周瑛出去买年货了。 一来她说话周瑛不会听，二来就算她有钱偷偷买些零食也没地方装。 她虽然也有储存空间，但她的储存空间却只是用来放储存那些以她为主的监控。 蒋小周到现在都搞不清楚，这个平板是怎样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又是怎样储存那些影像可供她查看。 那些服装图片又是怎样让她成功在现实世界里成功变装的。 而且据她的观察，她发现那些图片好像在不断的更新。 明明夏天的时候只有夏装图，天冷了后，却多了冬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各式的衣服图。 蒋小周总觉得她的重生透着一股不对劲，可她实在察觉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改变不了的环境，改变不了的固定事实，能改变的好像只有她自己。 明明她提醒过周瑛，但周瑛最后会当作没听过一样继续我行我素。 之所以蒋小周会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和先前周瑛翻出情书的事情有关。 她问周瑛为什么还不离婚的时候，蒋小周可是清晰的看到了周瑛脸上一瞬间的迷惘。 但是蒋小周没放心上，后来她回过神来去平板查当天的记录，才发现她没看错。 周瑛听到“为什么还不离婚”的一瞬间，是先有的迷惘，后有的愤怒。 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就好像蒋小周不曾提到过“离婚”一词一样。 可事实上她早在被周瑛从奶奶家接回来的当天，就提起过让周瑛和蒋益离婚的事。 而周瑛却像是忘了一样。 正如后来周瑛再也没提起过，她蒋小周说奶奶文志英的时日也不多了一样。 作为儿子的蒋益都没来问过她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周瑛并没有把事情告诉蒋益。 这让蒋小周心里惴惴不安。 难道就算当初她提醒让周瑛公开遗嘱很多遍，也不会影响事情最后的走向吗？ 那她这么长时间来一直想改变的自己，最后真的能改变吗？ 第96章 包饺子 腊月三十这天，上午只有蒋小周一个人在家里。 周瑛还在单位忙最后的事宜，其实也就是去药厂领过年福利。 分给周瑛的年礼是一桶油和一箱奶，她心里略微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年下来，可以说她有一半的时间放在了回家学习，还有照顾老人上面。 单位不仅没有多扣她工资，反而全力支持她考证回家背书这一点就打败了很多地方了。 中午的时候，周瑛拎着奶和油回了家。 抬手摸了摸电视机，周瑛发现依然是冷的，便放下心来，对蒋小周叮嘱道。 “那箱奶你别打开啊，妈妈要送人的！” 然后也没管蒋小周听没听见，开始准备和面的前期工作。 昨天她本来打算好了的，今天下班时候买点肉，好用来晚上包饺子的。 结果就听蒋益的说，别买肉了，今天老朱会给他不少肉当年礼。 所以周瑛现在就只是先和面，还不忘把蒋小周喊出来。 “周周，出来帮妈妈干活！” 于是蒋小周开始剥蒜，扒葱，洗菜。 等到快两点的时候，蒋益终于拎着两大袋子的肉回来了。 袋子里全是肉，只不过一个大袋子里装着一包猪肉馅和一卷碎牛肉卷，另一个袋子里装着几大块带皮的肥肉。 “呀，带回来这么多肉？”周瑛惊喜的扒着袋子看。 “嗯，都是老朱给的，这卷碎牛肉还是他特意留下来的！” 蒋益颇为兴奋的拍了拍那卷碎牛肉。 “老朱可以啊！这些咱们能吃好久了！” 周瑛虽然兴奋，但不忘记嘀咕几句。 “要是炸丸子那天有这些肉就好了……” 蒋益没有听清最后一句，他来到厨房里开始把猪板油切成小块。 周瑛拾起装肉馅的袋子，倒在了已经全是葱姜蒜的大盆里，然后就开始调味。 等周瑛觉得味道差不多了后，便使唤蒋小周来搅馅。 “顺着一个方向搅啊！别搅得搅得就换了个方向！” 周瑛叮嘱完蒋小周，就去接替蒋益。 蒋益已经基本上把猪板油全部切成小块，周瑛接手后就开始准备热锅加水熬猪油。 蒋益就在客厅里，开始了和面揉面的工作，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力气活，尤其是手部。 周瑛的手虽然好了，可终究是留下了点后遗症，一些需要长时间用手使力气的活没法干。 一直搅着馅的蒋小周感受到家里现在和谐的氛围，心想，这才是过年啊，有父有母又有家的。 片刻后，蒋小周就喊周瑛来看看馅搅得怎么样了，还用不用继续。 周瑛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葱花放进嘴里，点了点头，示意蒋小周可以不用继续了。 然后蒋小周就来到蒋益身边，看着他给分出一个面团，给中间捅了个洞出来，然后不停的转着面团把洞扩大。 等到面团已经差不多手臂粗细的时候，蒋益扯断，分割成一段又一段的长条。 在案板上撒上面粉，手臂粗细的面剂就在蒋益的手里逐渐变细。 等到面剂变成了和擀面杖一样粗的时候，蒋益就开始把长条切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剂子。 又是一捧面粉下去，蒋益开始准备擀皮。 蒋小周连忙上前帮忙擀饺子皮。 开始的时候，蒋益还以为蒋小周又是像以前一样，她是来玩面团捣乱的。 结果后来见蒋小周擀出来的饺子皮，中间鼓，四周薄，圆圆的很饱满。 蒋益不由的感慨了下女儿真是长大了，连面团都不玩了，懂得帮大人干活了。 随后也就放任蒋小周来擀皮，他来包饺子。 这个时候的锅里熬猪板油的热水已经开始下降，等到水分完全被煮完，就彻底到了熬油的部分。 这个时候不太需要周瑛看着锅，周瑛走出厨房，打算把电视打开，哪怕听个响也成。 结果周瑛就看到了是蒋小周在擀皮。 周瑛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拿起一张擀好的皮看了看，开口问道：“这是你擀的？” 蒋小周“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没停下。 周瑛又拿起几张看了看，见擀的皮还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放的依然是《铁齿铜牙纪晓岚》，这一放，一家三口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大约五点的时候，饺子只包了两竹排，还有不少的馅和面没有动。 蒋益和周瑛打算晚饭后，看春晚的时候，再继续把剩下的饺子包了。 蒋益早就去厨房里看着油的情况，周瑛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织起了毛衣。 蒋小周坐在小板凳上，看似也在看电视，实际上却在悄咪咪的码字。 虽然这样码字的效率不怎么样。 等到电视里已经没有再放纪晓岚的时候，已经到了六点钟，电视里开始放着春晚前的各种采访。 蒋小周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回到了里屋，开始专心码字。 像她这种情况的不多见，所以蒋小周必须保证她随时都能有几十章的存稿。 不然一个特殊情况，她就得断更好久。 她只希望在正月初十的时候，翱翔能正常开门。 虽然她不仅提前上传了十五天的稿子，后来还多加了五天的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写着写着，一股强烈的香气传进了蒋小周的鼻腔。 是周瑛相继打开了厨房和里屋的门，打算通通风。 “周周，你多穿几件衣服，把窗户也打开！” 蒋小周穿好衣服打开了窗户，顺便厨房方向一看，嚯，防盗门都被打开了。 没办法，没有油烟机的情况下，熬了猪油后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空气中的油烟散去。 那天炸油饼的时候也是这样来操作。 七点钟，新闻联播熟悉的前奏准时响起，蒋益开始准备下饺子。 屋外的炮竹声一声接一声，扰的蒋小周根本无法安静下来。 她索性走到客厅里，跟着周瑛一样，嗑着瓜子看新闻。 不一会功夫，蒋益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饺子来到客厅，喊蒋小周赶紧把杯垫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之前茶几上层的玻璃被周爱菊和周爱竹俩人弄碎后，家里很久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装新的。 现在好容易装了新的，蒋益和周瑛都对茶几爱护的紧。 由于一家人吃饭什么的都在茶几上， 俩人就生怕茶几受热会炸，就铺了一层玻璃垫。 又生怕玻璃垫被烫坏，就又铺了层桌布。 最后怕桌布被弄脏，两人又买了小型的杯垫。 于是平时他们一家的水杯啊、盘子啊、碗啊之类的就放在小杯垫上面。 对此蒋小周挺想吐槽的，但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 第97章 压岁钱 见饺子出锅了，蒋小周拎起醋瓶，倒了半碗醋在碗里，看的周瑛直倒牙。 一旁的蒋益吩咐着母女俩：“赶紧先把上面的饺子夹碗里，一会儿粘住了！” “腾出来盆还要盛下一锅的饺子！” 闻言蒋小周率先夹起几个饺子，丢在碗里，筷子几个翻转，她碗里但饺子上裹满了醋汁。 旁边的周瑛也倒了点醋，她吃不来酸，平常更爱吃白饺子就大蒜。 蒋小周一碗饺子三五下就解决完了。 这饺子味道好极了，蒋小周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辣子。 他们一家三口里，只有蒋小周后来无辣不欢，周瑛和蒋益都吃不来。 可这不是有蒜嘛，但这蒜的辣和辣椒的辣不一样。 很多人吃的了蒜却不一定吃的了辣椒，吃的了辣椒却不一定吃的了蒜。 就像蒋小周一家，夫妻俩吃的来蒜，却最后都被蒋小周放辣椒的饭菜辣的吃不下去。 蒋小周各种辣椒都能接受，却屡屡被蒜辣的流眼泪。 就算是上辈子，蒋小周也是人生最后几年才开始接受并喜欢上吃蒜的。 眼下，蒋小周伸手也拿起了一颗蒜，就着蒜开始吃起了下一碗的饺子。 然而蒋小周忽略了现在这副身体对蒜的接受程度，很快她就再一次辣出了眼泪。 旁边吃的周瑛见状笑出了声，还顺便又咬了一口蒜，就着吃饺子，边嚼边笑着说道。 “你个小孩子家家吃什么蒜？” 蒋小周撇了撇嘴没吱声，这她也没想到啊。 但她还是倔强的把眼泪擦掉，开始小口小口的啃着蒜，就为了让这副身体能尽早适应。 蒋小周发泄似的咀嚼着饺子，却猛然间咬到硬物，牙口瞬间一酸，一枚硬币吐了出来。 周瑛见状，连忙说道：“哎呀这可是好兆头啊！周周今年有福了！” 蒋小周看着还带着食物残渣的硬币，只想吐槽，是她太久没有吃到家里人包的饺子，都忘记这个习俗了。 上辈子她差不多有十年，过年吃的都是速冻水饺，还有两年在南方被迫吃的是汤圆。 春晚很快就开始了，蒋小周看着电视机里熟悉的各路人马，回忆涌上心头。 有的人后来因病去世了，有的人后来被曝出丑闻，有的人后来离开央视，有的人结婚生子发福了…… 总之重新看一遍春晚，蒋小周竟然也没觉得有多无聊，反而觉得有意思的很。 加上一家三口围在茶几前，重新你擀皮我包饺子的，氛围别提有多么和谐了。 越临近零点的时候，楼下的炮竹声就越响，扰的蒋小周甚至听不清电视机里的声音。 蒋小周不由的有点庆幸，还好现在她在客厅睡，不然就今天这样还在里屋睡觉的话，不得吵的睡不着？ 蒋益和周瑛已经去了里屋翻出电话本，两人开始挨个给重要的人打电话送祝福。 客厅里就留下了蒋小周一个人看着春晚，突然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涌上蒋小周的心头。 那是一种在极度幸福环境下的不真实感，只有蒋小周知道这一刻有多么的难得，然而她却无人可以言说。 电视机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3，2，1，零点了。 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瞬间蒋小周只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蒋小周有点想哭了，索性也不管里屋的两人怎样，直接掀开单人床的被子钻了进去。 电视机里春晚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在鞭炮声的影响下听不真切。 等到周瑛率先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发现蒋小周已经躺下了，只以为是女儿困了，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 周瑛顺势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去卫生间打算洗漱，她可不会守岁。 周瑛信奉神明后，就对国人过年的习俗不甚赞同。 现在还好，到了2020年后周瑛对这些习俗就越发的严重，简直是嗤之以鼻。 周瑛认为过年的鞭炮声、拜年都是对别神的敬拜，身为神明的信徒，她怎能轻易跪拜别神呢？ 因此蒋小周在过年去走亲戚的时候，周瑛从来不会让她说“xx我给你拜年了”类似的话。 如果说，也只能说“xx过年好、新年好”之类的。 也不允许蒋小周给谁磕头下跪，包括她和蒋益，如果跪也只能给神明跪。 至于什么压岁钱，这也是不好的习俗， 所以蒋小周从来没收到过来自周瑛的压岁钱，至于别人给的也全部被收走了。 所以每次蒋小周过年的时候，嘴里的祝词想了一圈又一圈啊，才能说出来。 这不，大年初一早上吃完热腾腾的饺子后，蒋小周对周瑛和蒋益两人开口道。 “爸！妈！新年好！” 两口子也都随口说道：“新年好！” 结果没想到蒋小周突然伸出双手，开口道。 “妈妈祝您新年快乐！女儿愿新的一年在神明的照拂下，天天开心事事顺利！早日升职加薪！红包拿来！” 瞬间周瑛愣住了，蒋益则是差点笑出声。 谁料蒋小周下一个就冲着他来了。 “爸爸祝您新年快乐，女儿愿新的一年有新气象，身体健康，早日赚大钱发大财！红包拿来！” 然后夫妻两个人就面面相觑了起来，显然是没料到今年蒋小周会突然问他俩要红包。 蒋益的反应很快，他率先从兜里里拿出一叠人民币，准备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递给了蒋小周。 周瑛余光一瞥，便用力的咳了好几下。 蒋益瞬间就收回了给五十元的念头，转而抽出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递给蒋小周。 “周周新年快乐啊！爸爸也祝你新的一年学业有成，一切顺利！” 蒋小周接过二十块钱，笑嘻嘻的回应道。 “好～谢谢爸爸！祝您今年每个月都二十倍的赚回来！ 蒋小周把目光转向了周瑛。 见周瑛没什么表示，蒋小周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开口道。 “妈妈没有红包给吗？那就祝妈妈每个月零倍的赚回来吧～” 也不等两人又什么反应，蒋小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准备洗漱。 周瑛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蒋益一看连忙开口对蒋小周喊着。 “爸爸给的压岁钱里也包括了你妈的啊！” 蒋小周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来：“哦！” 周瑛的脸色更加难看，诚然她反对过年给压岁钱这一说，但被蒋小周这么一搞，心里难免不舒服。 就算她数学再不好，也还是知道零倍的赚回来，就是一分不赚！ 然后周瑛走到蒋小周身边，掏出了一枚一元的硬币，递给蒋小周。 “周周啊，妈妈是觉得你身上零花钱太多了不好，一块钱就够你花了！” 第98章 蹭车 用余光扫了眼周瑛手里的钱，蒋小周刷牙的手顿住了。 她想，周瑛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这么多年了始终搞不明白呢？ 蒋小周没搭理周瑛，“呲呲”的刷牙动作继续着。 “你先别刷了！听见没？” 周瑛有点急了。 “咕噜噜……噗！” 蒋小周往嘴里倒了口清水，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转身看向周瑛。 “别这么勉强，这一块钱你现在给我，我就当是零花钱了。” “对你俩祝福的话已经说完了，我是不会再改了。” 见蒋小周又掉头开始准备洗脸，周瑛拿着一枚硬币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就不能改了呢？再说你那叫什么祝福？” 周瑛的声音逐渐尖锐了起来。 “蒋小周你到底知不知道，零倍意味着什么？” 就听见蒋小周含糊不清的回了句“知道”。 瞬间想发火的周瑛就偃旗息鼓了，她想到了蒋小周之前几次怪异的提醒。 周瑛突然浑身僵硬了起来，她挪动着脚步往里屋走去。 蒋益看见周瑛脸色依旧难看，这让他眉间的川字纹更加明显。 蒋益想到这是大年初一，不好发火便忍了下来，径直走向了蒋小周。 “蒋小周，你知道零倍的赚回来是什么意思吗？” 蒋小周有点烦了，她大声的回复道。 “我知道零倍，一倍，二十倍的赚回来是什么意思！” “既然想要我的祝福，那一开始就别抠搜的不想给！” “有舍有得，有舍才有得。” 话音落下，蒋益面露尴尬，他没想到蒋小周说的这么直白。 里屋的周瑛也听到了，罕见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穿着新衣。 蒋益看了看周瑛，又看了看蒋小周，叹了口气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蒋小周洗漱完也开始穿衣服，她还好有条新裤子。 蒋益今年就惨了，他一双新袜子都没有，都是往年的衣服。 周瑛看了眼父女俩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镜子里自己一身的新行头，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不自在了起来。 大年初一的清早，一家三口之间的氛围还是不可避免的沉默了。 “我先送周周去大姐家。”蒋益率先开口道。 路上蒋益趁机对她说道。 “怎么今年突然想起问你妈要压岁钱了？” “有老爸给你还不够吗？” 蒋小周坐在蒋益的自行车后座，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下次你想要零花钱了，来找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是不会给你零花钱的！” “以后可不许这样干了，听到没？” “大过年的，你那么说太不吉利了！” 蒋小周依旧没吱声。 张萍家到了，只见大表哥尔博已经侯在楼下，捧着bb机站在面包车前不知道在给谁发着消息。 蒋益的自行车停下，蒋小周跳了下来。 见到蒋益和蒋小周，尔博打着招呼。 “二舅新年好，周周新年好！” “新年好尔博！” “新年快乐大哥哥！” 蒋益这个时候掏出了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递给了尔博。 尔博推辞了几下最后倒也收下了。 父女俩上了楼，张萍和尔书杰已经穿戴整齐等着了。 见蒋益身上穿的还是以前的衣服，张萍面上一瞬间沉了下来，但又马上恢复了笑脸，对俩人问候着。 “新年快乐呀周周！来，压岁钱收好别让你妈收走了！” 蒋小周笑嘻嘻的收下钱，随口一句。 “祝大姑姑新的一年每个月都能50倍的赚回来！” 听的几人直乐呵，尔书杰旁边打趣道：“怎么就祝你大姑，没有大姑夫吗？” 结果就听小女孩双手一伸，小嘴叭叭道。 “蒋小周祝大姑父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医术精进，升职加薪发大财，红包拿来！” 蒋益连忙阻止，这大姐给过了，就意味着大姐一家都给了，如果再收红包的话，他给尔博的可就不够了。 哪料尔书杰听到这一番祝福后，当下开心的递给了蒋小周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 “嘿嘿，谢谢大姑父！祝大姑父今年每个月都能100倍的赚回来！” 蒋小周接下了钱，一点都没扭捏。 蒋益拦都没拦住，他看着张萍欲言又止。 “行了小蒋，我们去妈那。” 张萍看出了弟弟想要表达什么，她家有钱，不在乎那两个回礼钱。 不过她觉得蒋小周这样挺好的，不像以前，每次来拜年都干巴巴的就一句“新年好，新年快乐”。 “瑛瑛呢？”张萍突然想起来弟媳妇。 “哦，她说她就先坐公交过去了。”蒋益答道。 “行吧。” 一行四人下了楼，尔博已经给面包车掉了个头，正坐在驾驶室里等待着。 尔书杰前面带路，蒋益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一起去了车棚。 尔书杰跟里面的管理员打着招呼。 “新年快乐老王，这是张萍她弟，自行车暂时放一下，过两天就取走了！” 片刻后，两人齐齐出来，坐进了面包车里。 “以后你让周瑛也过来坐车啊，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过去多不方便！” 张萍坐在中间一排的位置上，对蒋益叮嘱道。 蒋益点了点头，也不好说这是周瑛自己的决定。 这时，尔博开着车停到了一个公交站牌附近。 “大舅他们怎么说的？不是说这下车吗？” 张萍打开车窗向外探去，发现没见到人又缩了回来。 “可能还没到吧，再等等！” 大约五六分后，一辆8路公交车停下，有三个人下了车。 正是张宝来、刘翠翠、张安权一家子。 张萍直接下车冲三人招呼：“这儿！这儿！” 三人也小跑着过来，上了车。 瞬间面包车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几人互相道完新年祝语，就开始唠起了家常。 三家人也没在这个时候再发红包，一来是在车上不方便，二来是给多给少的，让其他家看到不好。 等到车子开到土坡路的时候，刘翠翠人已经晕车的不行了，嘴里直叫唤着“哎呀呀”。 一行人赶紧各种安抚，开窗的开窗，拍背的拍背，各种忙乱。 张宝来见状直接埋怨道：“让你坐公交车过去，你不听，这下好了吧！” 几人又连忙安抚着张宝来，让他别激动，大过年的要和气，和气生财。 第99章 忙活 一行人到达文志英家里的时候，老太太早就等候多时了。 见三家人一起来，文志英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各种新年问候声。 张萍和刘翠翠两人开始准备洗菜、切菜。 张宝来和尔书杰两个人开始起锅热油、烧火烧炭。 蒋益则不断的从凉房里拿柴和炭，充当着下手的作用。 蒋小周就陪着老太太一边剥着蒜，一边聊着最近的学习情况。 至于尔博和张安权两个人，来了后没待多久，就跑出去买炮玩了。 这个时候周瑛终于姗姗来迟了，和众人一一道过新年好后，也开始找活干。 她来到张萍和刘翠翠身边，准备帮忙一起洗菜切菜。 结果两人都不让周瑛干，生怕冬天的自来水太冷，伤到周瑛的手。 “哎呀，瑛瑛啊，这个天太冷了，等下回天气暖和了你再来弄！” “是啊是啊，瑛瑛你这手可不能沾冷水啊，赶紧上屋里歇着去！” 周瑛看了眼三个男人，感觉她一个当弟媳妇的着实不太好过去。 还是文志英看出周瑛的窘迫，招手示意周瑛坐过来一起说话。 冬天里，被烧的热乎乎的大炕一屁股坐下去，别提有多舒服了。 周瑛坐在炕上，和文志英聊着近况。 “最近你那几个姐姐还有来找你麻烦吗？” 文志英手里的动作并不慢。 “没有了妈，上一次她们不是被保释出来了嘛，然后又来找事的时候我和蒋益又报了警的。” “然后她们就不敢过来了。” 旁边洗菜的张萍听到周瑛这么说，不由得义愤填膺的开口了。 “我跟你说瑛瑛，就该这么干，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和小蒋两口子就是平时太善，所以你那几个姐姐才会得寸进尺！” 听着张萍的大嗓门，周瑛面露尴尬。 再怎么说，这终究还是她的娘家事，大过年的被人当众这么说出来还是令她面子上挺不好受的。 刘翠翠的眼里闪过一丝精明，趁机开口打探着。 “那瑛瑛你接下来拿你妈那个房子怎么办？” 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添柴烧火的几个男人不吱声了，剥蒜的文志英手里动作慢了下来，张萍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周瑛。 “嗐，还不知道呢，等开春了再说吧，里面全被搬空了，暖气费今年都没交呢！” 周瑛自然察觉到了屋内众人的变化，只是她怎么可能把打算说出来。 “也是，不过你可千万别卖房！现在这房价可是一年比一年贵！” 刘翠翠的眼珠又转了个圈，接着说道。 “等到时候你和小蒋两人把那房子拾掇拾掇，租出去也能有个长期的收入。” 闻言周瑛干巴巴的说着“会考虑的”然后就不再做声。 见周瑛这副样子，刘翠翠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些什么。 张萍却仿佛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她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茬。 “就是说啊，现在的房价真是一天一个样，就我们单位当初给分的房子都涨了不老少了！” 此话一出成功的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不由纷纷的加入了现在房市的话题。 文志英看着周瑛手背上的疤，一时间也没再问周瑛什么。 周瑛显然是松了一口气，陪着老太太聊着天，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又一次落在那座神像上面。 “妈，你说这土里的泥巴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神像受人供奉呢？” 文志英有点无奈了，她这个儿媳妇哪儿都好，就是总要试图让她这个老太太的信仰改换门庭。 再说这数百上千年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玩意，怎么放她嘴里就变了个味呢？ 文志英并没有理会周瑛这个话题，扭头看向蒋小周。 蒋小周早在周瑛过来帮忙的时候，人就窝在炕的另一头开始看起了书。 不断输出内容的同时，她还是需要有内容的进入。 “我听说周周今年期末又考了个年级第一？”文志英问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除了蒋益父女二人，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周瑛身上。 “是啊，周周又来了个年级第一！”周瑛咽了咽口水，神色颇为骄傲的放大声音回答道。 “要么我就说瑛瑛你会教小孩呢，我家安权要是有周周这样，早就考上好点的大学了！” 刘翠翠又撇了撇嘴，对自家小子的不争气感到极其懊恼。 “是啊，我家小博还说他上班后，发现学习好的工资也高呢！他都后悔了！” 张萍的嗓门依旧大，让刚进院里的尔博和张安权听了个正着。 兄弟俩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迈开腿走进去。 他俩回来本来是打算带着小妹出去玩儿炮的，结果就听到了自家老妈的拉踩。 而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周周今年真是大变样了啊，大年初一都还在看书！” “可不是嘛，周周能考年级第一不是没原因的！” “话说今年周周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 听到这里，兄弟二人终于抬脚进屋，见蒋小周果然在炕上坐着看书。 只是这一眼，两兄弟就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喊小妹出去玩的念头。 蒋小周和屋内众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神色专注的盯着手里的书本。 又像是身上自带隔离墙，小姑娘的眉眼里全是清冷和疏离，对四周乱哄哄的夸奖充耳不闻。 张安权自从去了外地念书后，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小妹了。 在车上的时候还不觉有什么，但现在这么一看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张安权戳了戳尔博，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那还是咱们那个野丫头嘛？” 尔博好笑不已，捶了下张安权。 兄弟俩走到炕边，张安权突然冲着蒋小周“嘿”了一大声。 只是他预想之中小妹被吓一跳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蒋小周面上一副波澜无惊，什么反应都没有，缓缓的转头看向张安权。 “哎呀你个死孩子，没事你吓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周周心脏有问题！？” 刘翠翠手上滴着水还没擦干，就快步冲过来，抬手给了张安权背上重重的呼了一个巴掌。 他看向奶奶，奶奶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仿佛他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张安权无助的目光又看向尔博，期待好兄弟可以帮他一把。 谁料尔博也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张安权傻眼了，怎么他读个书回来，小妹怎么还心脏有问题了呢？ “大妈，没事的，我没被二哥哥吓到！大过年的咱可不兴说不好的！快呸呸呸！” 蒋小周笑着开口，为张安权解着围。 “是是是！听周周的，大过年的咱们都说吉利话！”刘翠翠呸了几声后连忙应道。 说完还不忘用余光瞥向周瑛，就看到了周瑛皱着眉头。 “你个混小子，以后不许吓周周听到没？” 刘翠翠的巴掌又一次拍向了自家的儿子。 蒋小周可不想自家哥哥因为这个和她心生嫌隙，连忙开口阻止着刘翠翠。 刘翠翠这才放下手，好一番叮嘱后回去接着弄菜。 尔博有些担心的问蒋小周：“周周啊，你现在这样能出去玩儿炮不？” 第100章 文曲星祝词 玩儿炮？蒋小周感觉自己也有个七八年没有碰过这个东西了，当即答应了下来。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屋子里的大人都反对她出去玩炮。 理由给的很充分，怕她受伤，怕她心脏受不了，怕她被吓到。 一时间蒋小周有点无语。 尔博看了看蒋小周，又看了看呆滞的张安权，一向主意最多的他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蒋小周再次开口了，话语里的意思却很强硬。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总不能让我一辈子都这样吧？” “那天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不信你们问大姑父！”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看向了尔书杰。 只听尔书杰略显尴尬的回复道：“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不是怕万一嘛！” 最终蒋小周还是没能拗的过几个大人，败下阵来不再言语，神情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的神色。 文志英察觉到小孙女的不开心，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摸着小姑娘的头发。 “周周听话啊，咱们身体最重要啊！奶奶带你去买娃哈哈怎么样？” 蒋小周的脸上没什么笑容的回了个“好”。 屋内男人们已经开始炒第一道菜了，张宝来突然发现缺了点调味品。 他便直接开口道：“妈，我带周周去吧，正好我顺便买袋甜面酱！” 于是蒋小周跟上张宝来出了门，一路上她仍旧没怎么开口说话。 张宝来便也安慰着：“他们都是为你好，你说万一你出个什么事你爸妈不得急死？” 蒋小周并没吱声，她懒得再回复说些什么了。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是她自找的，就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几个大人似乎越来越当真了。 推开门，两人走进了小卖部，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门口还有不少的礼盒、饮料码放整齐。 买完娃哈哈后，张宝来除了甜面酱又买了袋香其酱，最后看了眼2.5升装的可乐和雪碧。 便开口吩咐老板，可乐和雪碧一样再给他各来一桶。 回去的路上，蒋小周一手拿着一板娃哈哈，一手拿着两袋酱。 张宝来则是左手提着一桶可乐，右手提着一桶雪碧。 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张宝来顿住脚步，把雪碧移到了左手上。 空出右手伸进裤兜里，他掏出了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递给了蒋小周。 “拿着，这是大爷给你的压岁钱！别让你妈发现了！” 蒋小周挤出脸上的一丝笑容，接下钱道了声谢，便开口祝福道。 “周周祝新的一年大爷幸福快乐，每天都有赚不完的钱，以二十倍的速度快速进账！！” 张宝来似乎是没有想到蒋小周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串，这让他感觉很是新鲜。 “谢谢周周，你总算是不和以前一样，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词了！” 回来的时候，尔书杰已经又炒好了两道菜。 张宝来放下饮料，拿起一袋甜面酱开始准备他的拿手菜肴，红烧肉和红烧鱼。 “翠翠你拿个碗，把这袋香其酱全挤出来，一会儿洗点葱和黄瓜，到时候蘸酱吃！” 同时张宝来也不忘指着桌上的另一袋香其酱吩咐着。 男人们开始炒菜，就意味着女人们差不多结束备菜了。 刘翠翠这个时候已经坐在炕上，和张萍还有周瑛一起，同文志英聊着天。 听到张宝来的吩咐后，应了声“好”便准备下炕。 蒋益看到了，开口阻止着刘翠翠：“大嫂，你跟她们聊，我来弄就行了。” 终于，经过一上午的忙活，热气腾腾的饭菜不断被端上桌。 女人们早就结束了聊天，开始忙着分碗筷，摆桌凳。 在文志英这里吃饭，一般都是炕边摆着一个大圆桌，圆桌四周摆圈凳子。 文志英坐炕上位于主位，旁边除了再坐着蒋小周以外，其余人都坐在四周的凳子上。 如果四家人都聚齐的情况下，大哥尔博、二哥张安权、三哥李飞会在外面玩炮要很久。 后来便直接给他们仨另起一个小茶几吃，俗称小孩那桌。 此刻嘛，就只有尔博和张安权俩人，坐在小茶几上正窃窃私语中。 以前的蒋小周从来都不懂，她能坐在炕上吃饭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直到上辈子很久很久以后，蒋益对她讲起过。 “别以为是因为你小，才能坐主位旁边。” “你是不知道你那几个哥哥，他们小时候可从来没能坐你奶奶旁边吃过饭的！” 那时候蒋小周才明白，她当时多受奶奶喜欢。 现在重新坐在奶奶身边，蒋小周发现在炕上吃饭的视野完全不是坐凳子上的视野能比的。 炕比凳子高出很多，连蒋小周坐上面都比凳子上的大人们高，她的腿差一拳就能贴到桌底。 可以说只要蒋小周的筷子一伸，对圆桌周围吃饭的人来说，就可谓是从天而降。 这样的好处就是，整个圆桌的饭菜，没有蒋小周看不清、够不着的。 “来，让我们今年的文曲星为大家送上祝福！” 文志英的话打断了蒋小周的思绪，惊的她差点咳出来。 “我？我来？”蒋小周指了指自己。 只见众人的目光齐齐盯着蒋小周，张萍的大嗓门更是直接说：“快来周周！” 蒋小周的内心浮现了一丝裂痕，她能说她是个i人来着吗？ “那，大家举杯吧！” 蒋小周不得已收回腿，跪坐在炕上，硬着头皮举起了杯中的雪碧。 一旁的文志英，底下的张宝来两口子，张萍两口子，蒋益两口子也纷纷举起了杯中的酒饮。 “今天是初一，蒋小周在此祝愿大家新的一年步步高升，事事顺心，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众人刚喝了一口杯里的酒饮，就见蒋小周夹起一筷子红烧鱼放进碗里，接着说道。 “吃口鱼，愿大家年年有余！” 众人一愣，纷纷动手也夹了一筷子鱼。 蒋小周夹了筷子小鸡炖蘑菇的鸡肉，开口继续道。 “吃口鸡，愿大家吉祥如意！” 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喜色，动筷接着夹起了鸡肉。 最后蒋小周夹了颗狮子头放进碗里，她开口道。 “吃个狮子头！新的一年愿大家都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蒋小周说完便把小腿从屁股底下挪开，重新坐好。 众人都各自往碗里夹了颗狮子头后，赶忙放下筷子，嘴里一边喝着“好”，一边都鼓起了掌。 周瑛和蒋益显然没想到蒋小周能来这么一出。 两个人竟像是第一次认识女儿一般，看着蒋小周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第101章 小妹变了 此刻的饭桌上好不热闹，众人对蒋小周的称赞不绝于口。 文志英接着又发话了：“瑛瑛你来祈祷几句！” 周瑛也没含糊，站起来直接就开始饭前祈祷。 “我敬爱的父神啊，谢谢你赐予我们食物，让我们可以在这新的一年里吃到如此丰盛的菜肴！” …… 听着周瑛的饭前祈祷，众人的神情不一，只有文志英双目紧闭似乎在回应着祷文。 终于，周瑛的祈祷结束了，张萍最先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道：“好了好了，咱们开饭吧！” 一时间，饭桌上早就忍不住要喝酒的、要吃蘸酱菜的、要啃骨头的、要挑鱼刺的，都开始准备动筷。 文志英又开口了：“老大家的你先等等，孩子们的红包我还没给呢！” 众人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尔博和张安权走了过来，站在圆桌一旁。 两个一米七多的小伙子脸上全是喜色，对着文志英开口说着祝词。 文志英从兜里掏出三个红包，一一递给了两个孙子。 然后文志英看向了蒋小周。 就发现了小孙女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好像并不像以往那样，对拿到钱那么的渴望。 蒋小周见奶奶看了过来，非常自觉的嘴角上扬，乖巧说着祝词。 文志英感叹可能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小孙女这不还是那个样子？ 她笑着给蒋小周递上了红包，小姑娘甜甜的道了声谢，头又转了过去。 “好了，开饭！” 随着文志英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朝自己盯了许久的目标下筷。 感受着异常热闹的氛围，蒋小周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但是重生以来，蒋小周发现很多事情都无法解开，而且她本身就是一个性格敏感多疑的人。 所以很多情况下，不是别人看错，而是她自己确实没有把这个世界里的家当成家。 她的家早就在上辈子周瑛的离去后就消失了。 现在的她像是一个看客一样，游离在这个世界外，始终不能融入进去。 最开始见到奶奶的激动、见到姥姥的恐惧、见到父亲的开心、见到母亲的烦躁，都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变化而逐渐消失。 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自己，提升自己。 蒋小周现在很多时候的笑，都是装出来的。 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小孩子不会撒谎。 而这正好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她夹起碗里最后一块肉，暗自感慨道，大爷的手艺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摸了摸肚子，蒋小周极其不舍的从炕上下来。 “怎么不吃了？吃饱了吗？” 正在喝酒的文志英看到蒋小周这样，开口问着。 “吃饱了奶奶，你们先接着吃！” 蒋小周穿好鞋子，向外朝尔博走去。 圆桌上，蒋益和张宝来两兄弟勾肩搭背，喝的脸红脖子粗。 面前的碟子里除了花生米，就是大葱和黄瓜。 尔书杰在蒋益旁边坐着，他时不时搭着话。 二两的酒杯里还有一大半，作为医生，他喝的并不多。 张萍坐在张宝来身边，她的杯里是雪碧。 只见她时不时夹起一筷子肉放在兄弟俩的碗里。 时不时的又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刘翠翠和周瑛的碗里。 依次坐在张萍身边的是刘翠翠和周瑛。 刘翠翠哪用的着张萍夹菜，她人虽然瘦小，但动作可不慢，筷子一直朝桌上的大骨头伸去。 连旁边放着的饮料都没动过，生怕占肚子。 周瑛只想吃鱼不想吃肉，但鱼的位置在尔书杰那里，她够不着又没人给她夹。 偏偏张萍看她碗里总是空着，给她夹的不是大肥肉片就是菜。 周瑛的位置就挨着蒋小周，在女儿的下手边。 她本来是打算让女儿帮忙夹点鱼肉，谁料蒋小周竟然吃完了。 这时候刘翠翠其实吃的也差不多了，她手里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 刘翠翠便开口小声和周瑛聊了起来，话题也不知不觉的往房子上面引导着。 尔博和张安权兄弟二人早就吃完了，悄咪咪的数着红包里有多少钱。 见蒋小周过来，尔博笑着问道：“周周，姥姥给了你多少红包？” 蒋小周懒洋洋的回了句：“没看呢，你俩有多少啊？” “奶奶各给了我俩一百，你呢你呢？”张安权兴奋的压低了声音。 蒋小周扫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回：“那我的肯定也是一百了！” “这么久没见，你咋这么没劲？一点都不好玩了！” 张安权撇撇嘴，有些不开心。 “那是这么久没见，你都不知道小妹现在有多牛！”尔博突然插嘴。 “呦，我们文曲星干嘛了？” 张安权语气不以为意的开口，一副欠扁样。 “啧，怪里怪气的，你可别小瞧了小妹，她现在的电脑技术比我都强！” 尔博捶了一下张安权，帮蒋小周说着话。 闻言张安权有点不太相信：“真假？你逗我呢吧大哥？” “我逗你干嘛？上次要不是我亲眼看见周周的操作，我都不敢相信！” “啥时候的事？她干嘛了？” 张安权的眼睛瞪得老大，摇起了尔博的胳膊。 “就去年年底，周周在我家借住的时候，用我那台电脑写代码。” “你是知道你哥我的英语水平的，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 “你是不知道，小妹敲代码的时候，那一串串的英文看的我头都大了！” “你是没看见小妹打字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头都不带低低！” “我当年中专要是有小妹这个水平，何苦现在分配到这么个工作！” 话音落下，张安权张大嘴巴扭头看向了蒋小周。 小姑娘的神色还是淡淡的，没有因为尔博的夸奖感到开心，仿佛夸的不是她一样，毫不在意。 “周周啊，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张安权把胳膊搭在蒋小周的肩膀上。 “很厉害吗？”蒋小周心里还是有丝丝窃喜的，但是这个杯她要给她二哥装定了。 张安权松开了蒋小周的肩膀，上下打量了起来。 大半年没见，怎么感觉小妹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整个人的气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说，说话方式也不像以前。 以前他和三弟最爱逗小妹，把小妹逗的哇哇直哭然后再哄，哄好了就再逗哭。 小小一团的奶娃娃粉雕玉琢的，又哭又笑的还有鼻涕泡可好玩了。 怎么现在他感觉小妹在逗他似的？ 张安权不得不承认，听到小妹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很厉害吗”几个字的时候。 就挺气人的。 第102章 为什么又知道了 午饭结束，几个大人把剩下的饭菜端走，女人们开始洗碗，男人们擦桌。 很快圆桌上就干干净净，张宝来从凉房里拿回来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里面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蒋小周一听就知道了，得，这是准备打麻将了。 尔博和张安权早就溜号了，附近的游戏厅并没有关门。 上午两人去玩炮是真，但中途拐到游戏厅也是真。 尔博从小家里不差钱，游戏厅的拳皇机子被他玩儿的透透的。 就算现在工作了，才二十三岁的他依旧对游戏厅念念不忘。 更别提张安权，打小就跟在尔博屁股后面。 游戏厅刚出来那会，他可没少去。 虽说现在去外地念书了，但他对游戏厅也是想念的紧。 两人一嘀咕，吃完饭揣着压岁钱接着往游戏厅跑。 蒋小周想去，但又想想，那个地方实在乌烟瘴气的，没啥去的必要，就没开口要跟上。 此时她坐在炕上看大人打麻将。 打第一圈麻将的人有张宝来、蒋益、尔书杰、文志英。 周瑛给火炉里添柴烧水，刘翠翠在洗碗，张萍在院子里刷锅。 一时间，整个屋里全是搓麻将的声音。 麻将桌上四个人都叼着烟，白色的烟雾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张牙舞爪的浮现在圆桌上空，逐渐向四周飘散。 张萍从院子里回来，就见文志英又在抽烟，不由的冲老太太嚷嚷道。 “妈，都说了多少次了，赶紧把烟戒了，你都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 老太太下巴轻抬嘴里叼着烟，两眼微微眯起来，双手还不停的搓着麻将，两股烟雾从鼻腔喷涌而出。 “最后一根！最后一根！” 说这话的功夫，烟还牢牢的被文志英叼在嘴里。 一旁的蒋小周看的有些不可思议。 烟过肺的时候不仅能说话，还不耽误手里的动作，她奶奶可真是个老烟枪啊。 上辈子她抽了十年的烟，可却做不到老太太这个样子。 不过后来她戒烟了，能成功戒烟也没有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穷。 莫名的，一股痒意涌上蒋小周的喉咙，她竟然想抽烟了？ 蒋小周神色大变，连忙转头不再去看文志英的动作。 她以为烟瘾是身体对尼古丁的依赖，可现在想来，思想上对抽烟这一行为的依赖也是不可避免的。 十多年的烟民生活，早就让她形成了一种遇到事情就来一根的习惯。 戒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看到别人抽烟的场景，依旧会有想复抽的想法。 她这辈子可打死都不想再染上烟瘾，想到此，蒋小周索性从炕上下来。 这个时候刘翠翠已经洗完了所有的碗筷，见蒋小周下炕，她看了看周围人的动静。 张萍已经坐到文志英的身边，周瑛去厕所了，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刘翠翠把手擦干，拉着蒋小周来到凉房。 “来周周，这是大妈给你的压岁钱，你可收好啊别让你妈拿去！” 说着，刘翠翠掏出了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 蒋小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大爷上午给的钱是另算的啊。 她面带笑容的道谢后，开口祝福着。 “新的一年，祝大妈一家都万事如意，工作都能顺利，学业都有所成，钱财都大把大把的进！” 刘翠翠越听越开心，保养不怎么得当的脸颊上，竟是硬生生的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要么我就说咱周周是文曲星呢！现在这话说的一套又一套！听着就开心！” 周瑛这个时候进门了，她狐疑的看着两个人，刘翠翠赶忙打着“哈哈”便走进了屋。 “你跟你大妈说什么呢？” 蒋小周从兜里掏出五十元人民币，冲周瑛晃了晃。 “压岁钱啊～” 周瑛松了口气，不是问房子的事就好。 实在是大嫂今天一天话里话外的，对她就绕不开她那房子的事儿。 “钱你先放妈妈这保管，放你身上不安全，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蒋小周闻言，心里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不用，我塞袜子里，丢不了！”说着，蒋小周竟然真的弯腰把钱塞进了袜子里。 周瑛见状眼神晦暗不明，想到这是在婆婆家，她可摸不准蒋小周现在的路数，便没再继续要。 “你大姑他们给了你多少的压岁钱？” 蒋小周知道周瑛这是要算回礼的账，便也没有隐瞒。 “大姑给了50，大姑父给了100，大爷给了20，奶奶给了100。” 周瑛一愣，她没想到今年几个人竟然都给了压岁钱，以往不是一家子里一个人给了就行了吗？ 稍微算了下数额，周瑛知道了蒋小周现在身上有320的巨款。 当下也不顾那么多，连忙伸手在蒋小周的身上摸索着。 “你个孩子家家的身上放那么多钱干什么？丢了可怎么办？” 蒋小周任由周瑛摸索，她把小腿一伸，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 “袜子里怎么会丢，谁还会偷钱偷到袜子里。” “我又不傻，当然会好好的保管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回礼，回多少是你们大人的事。 但钱给到她这，那就是她的，她不可能让出来。 此话一出，气的周瑛就想训人。 “生气了？别啊，想想今年你麻烦大姑一家多少次，总不能一分钱都不感谢吧？” 蒋小周恢复好站姿，静静的说着。 “你知道为什么不把钱交给妈妈保管？”周瑛的双眼因为愤怒而不自觉的睁圆。 “你说你咋想的？你用我大姑一家给的钱感谢我大姑一家？” “我姥姥的折子是不在你身上，还是咋的？” 周瑛的双目猛的一缩，双脚后退了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这件事，蒋小周又知道了？ 折子的事，她对外宣称的可都是不知情，没找到啊！ 由于身高的差异，蒋小周只要抬头就能把周瑛的神色尽收眼底。 看到周瑛的后退，蒋小周垂下了脑袋，微微的撇了撇嘴，凉薄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涟漪。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见蒋小周伸手竖起食指，朝天指了指，声音里却满是戏谑。 “你猜，老天会不会看着你呢？” 第103章 去游戏厅 屋内的人并不知道凉房里周瑛和蒋小周母女二人的谈话，欢乐的气氛正在不断蔓延。 文志英中就是年纪大了，打了两圈就开始犯困。 她的位置早就换成了张萍。 见刘翠翠进来，张宝来招呼对方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他想从麻将桌上下来，打算去炕上睡会儿，中午喝的实在太多了。 等到蒋小周和周瑛都进屋的时候，麻将桌上坐着的分别是张萍、尔书杰、刘翠翠、蒋益。 周瑛不会打麻将，本来有睡午觉习惯的她，也打算去炕上睡会儿。 结果一进屋就看见了炕上还躺着张宝来，顿时一个咯噔。 虽然说炕很大，躺七八个成年人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炕上婆婆文志英也躺着，中间隔着也很远。 但周瑛心里还是觉得这也太不像话了。 在她家都是姐妹，平时对男女界限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想起姐妹，周瑛又想到了周爱菊那几个人。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手背的疤痕处都在隐隐作痛。 如若不是她没了娘家，也不至于现在还不回家，而是呆在这里。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和蒋益会在初一来婆婆家，吃完中饭她便会先回家，蒋益留在婆婆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 虽然说初二才能去娘家，但周瑛放心不下老人，以往初一下午她就会去照顾冯秀娥。 现在冯秀娥不在了，就算周和平在周爱梅那里，她也不能初二过去。 因为肯定会碰到周爱菊和周爱竹。 如此一来，周瑛发现自己除了婆婆家，大过年的竟然没有了可以去的地方。 她强忍着困意，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本发黄的杂志看了起来。 蒋小周本来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的，但重生以来这么久，她也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而且她也知道，觉睡得好，个子长得高。 所以并没有介意炕上都有谁，直接脱了鞋上炕准备挨着奶奶睡觉。 至于打麻将的四个人，他们哪有那个闲工夫关注周围人的动静，现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牌。 当蒋小周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安静一片。 麻将随意的摆放在桌子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蒋小周坐起来，发现她旁边除了奶奶文志英，还躺着大姑张萍。 尔书杰躺在张萍旁边，蒋益躺在尔书杰和张宝来的中间。 刘翠翠躺在奶奶的另一边。 周瑛呢？ 蒋小周四处张望着，在远处门口的沙发上看到了周瑛的身影。 莫名的怎么还觉得对方有点可怜呢？ 蒋小周收回心思，重新躺下来，趁这个时候安静她继续开始码字。 码着码着，蒋小周突然觉得她可真勤快，其实按照她现在的经济情况并不需要这么勤快了。 畅想了下将来的美好，蒋小周就不由自主的乐呵了起来。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跑偏，逐渐又睡了过去。 蒋小周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搓麻将的声音吵醒的。 张萍和刘翠翠，还有周瑛三哥妯娌包着饺子，麻将桌上张宝来、尔书杰、蒋益以及文志英四个人又继续打着麻将。 尔博和张安权还没回来，估摸是外面玩儿疯了。 晃了晃发懵的大脑，蒋小周下炕穿好鞋，打算去游戏厅看看。 实在是文志英家太无聊了，什么娱乐设备都没有。 女人们聊的那些话题她也不想掺和进去，而且她一个小孩子，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妈，我去上个大号。” 蒋小周走到周瑛跟前，说了声自己要去哪儿，免得到时候看不到人瞎着急。 包饺子的妯娌三人手上的动作都下意识的一滞，才又开始继续。 “你别去太久，天冷冻屁股！”周瑛开口嘱咐道。 “周周，你要实在想大号，就别蹲坑上，坑上那可全是冰！你个小孩子太危险了。” 张萍深知文志英这里冬天旱厕的情况，遍开口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 说完蒋小周抽了些纸，往外走去。 来到旱厕门口，还没走进去，地上就已经结满了厚厚的冰，只不过冰上被人撒了土。 蒋小周放下心来走进去，结果傻眼了。 说实话，她确实不太敢上。 十个坑位周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冰，厚的薄的，冰里沾屎还夹纸的，看起来恶心又危险。 蒋小周不得不放弃上厕所的念头，还好她不是真的想上大的。 这个也不过是个出来的由头罢了。 蒋小周小心挪动着脚步从厕所里出来。 走出冰层后，她才放心迈大步往游戏厅方向走去。 游戏厅就在小卖部旁边，此时门口刚出来两个年轻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抽着烟。 蒋小周推门进去，瞬间一股子烟味扑面而来，呛的蒋小周连忙捂住了口鼻。 她朝四周打量着，见到了尔博和张安权。 两个人一人一台机子。 一手晃动着摇杆操作屏幕里的人物上下左右的移动，另一只手不断的敲打着按钮发出攻击的技能。 走近两人，蒋小周还听到两人嘴里不断喊着“上上上”，“打打打”得声音。 蒋小周站在两人身后，见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来到。 她悄悄伸出手放在兄弟俩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嘴里同时“嘿”了一声。 吓得两人同时一个哆嗦，屏幕里的人物纷纷停下来动作，被一顿胖揍。 张安权本欲发火，结果转头一看，发现是小妹。 “你吓死我了周周！” 张安权哀嚎的冲蒋小周嚷嚷着。 “怎么这么点小胆量？二哥哥不是我说你，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蒋小周嘲讽的语气拉满。 顿时张安权想起来吃饭前，他吓唬蒋小周不成，反被老妈训的画面。 他立马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的回了句：“切，我这是故意的懂不懂！？” 蒋小周撇了撇嘴，拉过旁边游戏机前的凳子，坐了下来。 尔博毕竟也是参加工作的人，不像张安权那么幼稚，被吓唬后发现是小妹，他更多的是担心。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你过来二舅妈知道吗？” “不知道，我说我要上大号，偷偷溜过来找你俩的。”蒋小周回着尔博。 张安权已经重新晃起手里的摇杆，尔博想把蒋小周送回去，但还是想先打完这一把再说。 就这样，蒋小周看着尔博赢了，张安权输了。 “啧啧啧，二哥哥啊，原来你这么菜啊！” 第104章 甩锅 被蒋小周这么一嘲讽，张安权彻底坐不住了，他指着机子对蒋小周开口。 “你来！” “我没币！” “我给你买！” “我妈不知道我来！” “我现在就去给小婶儿说！” “你回去不许卖了我！” “我就说回去的路上碰到你，我把你带过来的！” “好～你回去说吧～” 蒋小周嘴角微微扬起，无比冷静的一句又一句的接着话。 张安权没吱声，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往外走。 尔博在旁边却看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小妹最近的变化太大了，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他每次见了小妹，对方都是一副沉稳安静的样子，很难看到她跳脱的模样。 再想想小妹以前的性子，多活泼开朗的一个小豆丁啊！ 尔博自然而然的把蒋小周的变化归咎于周瑛出事的原因上。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除了周瑛和蒋益两个人。 只是两人却因为和蒋小周朝夕相处，并不像旁人的感触那么深。 当张安权真的跑回奶奶的屋子里时，三个妯娌的饺子已经包好三拍子。 见蒋小周迟迟没回来，周瑛有点坐不住，刚想起身去看看什么情况时，张安权气喘吁吁的进门了。 顿时吓了周瑛一跳，她以为蒋小周出什么事了。 “小婶，我和博哥回来的时候碰到周周了” “她非要让我们带她玩，博哥就带上她了，让我回来给你说一声！” 张安权也不傻，他路上就反应过来，蒋小周这是早就想来玩，但碍于小婶的管教没办法，这才把他支出来背这个锅。 反应过来后，张安权捶了捶脑袋，不得不感慨。 当初那个被他和三弟欺负的团团转的野丫头，现在居然给他耍心眼子。 而且小婶的严厉可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让小婶对他有什么意见。 再说他好歹比小妹大这么多，怎么可能轻易把这个锅认下来呢。 在文志英大门镜子前徘徊了许久，张安权捋清了思路进门。 于是便有了上面他一进门的告状。 闻言，周瑛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张安权偷瞄到这个样子心里不由窃喜。 “行吧，你们别玩太晚了。” 周瑛的话音落下，张安权有些傻眼了，就这？ “晚饭前你们把她平安的带回来就行！” 此话一出，就连旁边想打岔的刘翠翠都惊到了，弟媳妇这是改性子了？ 要知道，平时周瑛对蒋小周看管的严厉程度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居然肯放小侄女去玩？ 张安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应了“好”便出去了。 看到周瑛还在继续包饺子，张萍开口说道：“对嘛，这大过年的，小孩子该玩就得玩一玩！” 原来在中午打完麻将后，张萍看到周瑛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便走过去对她说了些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别把孩子逼的那么紧，哪有大过年的小娃娃一个还在那看书的！ 周瑛面对于她有恩的大姑子，实在不好说什么，何况人家说的也对。 再一个周瑛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听到蒋小周知道折子的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周瑛怕蒋小周小孩子一个，要是不知轻重，嘴里没个把门的。 万一她说漏嘴，被有心人听到怎么办？ 万一有人套话，蒋小周告诉了对方怎么办？ 万一蒋益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周瑛包饺子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蒋小周却哪管的了这些，她自己早就买了五块的币，开始练练手。 张安权重新走进游戏厅大门的时候，就看见当初他坐的那个位置围了一群人。 吓得他以为出什么事了，赶忙走过去往里挤。 结果看热闹的人自然不乐意了，他们还想往里挤呢！ 此时人群前方传来了欢呼的声音，一些“草”“牛逼”“吊”之类的词汇不停的响起。 张安权就听到大哥尔博的声音了。 “给老子嘴巴干净点！” “是是是！” 张安权不由更急了，见实在挤不进去，他只好跳来跳去试图看一眼前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哥们，里面到底是个啥情况啊？” 跳了半天也没看清楚的张安权，只好开口询问着刚才对他怒目而视的人。 哪料那人颇为不耐烦的回了句：“自己不会看吗？” 张安权被呛，无奈的跑到不远处搬了个凳子过来，站在凳子上看到了人群里面的场景。 只见人群中心，穿着蓝色大袄粉色喇叭裤的蒋小周，正全神贯注的晃动着手里的摇杆。 屏幕里，被蒋小周选中的八神庵一个近身，直接暴走开始了超级必杀技。 随着蒋小周手下按钮的敲打，八神庵一个跳跃，来到敌方角色的背面，直接一个暗勾手，将地方ko在地。 蒋小周的屏幕里亮起了win的字样，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 旁边有个张安权不认识的年轻人一脸怨气的盯着蒋小周。 “我说你这打的也太狠了吧！好歹让我打个几分钟吧！” 然后不等这人再说下去，就被旁边的人拉了起来，空下的位置立刻被人一屁股坐了下来。 新来的年轻人颇为礼貌的拱了拱手，嘴上却非常嚣张的说：。 “我告诉你小丫头，我可不像那个弱鸡那么弱，赢了我，你接下来的币我都包了！” 语毕，这人竟主动给蒋小周的机子里投了两枚游戏币进去。 至于尔博，他早就不在机子前坐着，他站在蒋小周身侧，目光不善的盯着周围人。 只要谁的嘴巴不老实，尔博一道眼光就扫了过去。 人群里的人们怕抢不到和蒋小周对打的机会，一时间那些粗秽的言语也只冒出来一下便收了回去。 就这样，尔博不善的目光和张安权不可置信的目光对上了。 看见二弟傻不愣登的站在人群后方，尔博没好气的冲他喊着。 “还不赶紧进来，你个愣货！” 众人的目光随着尔博的话也朝张安权看去，包括蒋小周。 看到张安权，蒋小周勾起了嘴角。 看她不好好治治这个二哥。 她这个二哥人挺好的，就是小时候老和三哥勾搭在一起逗她，属于那种欠欠的类型。 小时候她不懂事，可没少被这俩哥哥“欺负”。 现在嘛～ “呦，二哥，站那么高干啥？” “你不是说要和我比比嘛～” 第105章 切磋 随着蒋小周话音的落下，众人看着张安权的目光里都是打量。 给蒋小周投了币的年轻男人立刻开口道。 “不行！你得先跟我打完！币都投了！赢了我你二哥的币我也包了！” 蒋小周不甚在意的收回了视线，应了声“好”便晃动着摇杆开始选人物。 众人的目光还有不少对张安权好奇的。 椅子上这人是大佬的二哥，还说要和大佬比比，那想必技术应该很牛吧。 只是这时候蒋小周和旁边人的对决已经开始了，众人又纷纷收回了目光。 只留下椅子上的张安权满脸问号：他是谁？他在哪？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进人群，这回张安权倒是轻而易举的挤进去，没有人再拦他。 结果不知道是蒋小周有心赶紧结束战局，还是对方没进入状态。 等到张安权挤到蒋小周身后的时候，俩人的pk已经结束了。 “我靠啊！不是你也太狠了吧！” 年轻男人鬼哭狼嚎了起来，周围人喝彩声，嘲讽声不绝于耳。 嘲讽最厉害的就是上一把和蒋小周打的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弱鸡，你连我都不如！你个辣鸡！” 结果尔博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个男人闭了嘴，却仍旧一脸嘲讽的神情。 这副神情仿佛在说，刚才我打的时候你不是很行吗？怎么现在老实了？ 其实也不怪别人输得越来越快，而是蒋小周的手感越来越好。 “你在跟我打一把！我就还不信了！” 年轻男人听到背后的嘲讽，立刻不乐意了，对着蒋小周的机子直接又投了两枚币。 蒋小周见状，颇为无奈的看了眼屏幕里又开始进入选角色的页面，开口说道。 “成，最后一把啊，你要是还输了就赶紧换下一个，我可用不着你给我投币！” 男人没好气的瞥了眼蒋小周，回道：“用不着，几个币而已，老子说到做到！” 这一把，两人都选的是八神庵，打得有来有回的相当精彩。 看的后面围观的人一会儿倒吸一口气，一会儿喝彩的。 张安权近距离看着蒋小周的操作，惊讶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自问他自己的水平可没有这么好，如果待会儿要跟小妹打起来，分分钟被小妹虐成渣。 咽了咽口水，张安权伸出手指悄悄的捅了捅尔博。 结果半天没见尔博有什么反应，张安权这才反应过来，围的人太多，尔博身上穿的也多，他的动作太轻了。 他便索性伸手拽了下尔博，于是迎来了尔博不善的目光。 尔博见拉他的人是张安权，眼神里的不善收回了几分，没好气的开口问道。 “干嘛？” 张安权讪笑了下，问道：“小妹的技术怎么这么厉害？” 尔博的目光依旧扫视着周围人，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听到张安权问，他也好奇，可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本见蒋小周打算玩儿的时候，尔博还以为又像以前那样，小妹会看着机子里的动画，手里乱敲一番。 结果余光就瞥见小妹站在吧台老板那儿，看样子好像在买币。 吓得他一个激灵，也不管自己的机子是不是刚投进两个币，直接追了上去。 等他冲到吧台的时候，蒋小周已经买好了币，正在往兜里装。 “你买币咋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币啊！” 尔博不敢让老板退币，毕竟他听说这家游戏厅的老板不好惹。 “你的币给我了，你玩啥？这不一样吗？” 此话一出，尔博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直道可惜了这些币。 毕竟在他眼里，他是见过蒋小周怎么打拳皇打，那就是一顿胡乱操作而已。 蒋小周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她的手里还剩两枚游戏币，正在不自觉的把玩着。 女孩纤细白嫩的手指在这种烟雾缭绕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蒋小周的操作很快就引来了尔博的注意力。 他见到蒋小周熟练的晃动摇杆选人，ko对方，不由的惊呼出声。 “我……我天！你这什么时候会打的？” 蒋小周没有回应尔博的话，反问道：“你还有币吗，咱俩来几把？” 尔博欣然同意了蒋小周请求，只是他没想他输的那么惨。 他不由的看了看自己又黑又粗的大手，又看了看蒋小周又白又细的小手，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他风云游戏厅的时候还是上学的那会儿，难道这么快就不行了？ 尔博也不管那么多，他伸手冲蒋小周晃了晃，示意给他几个币，他要证明自己还行。 且不管两兄妹打的如何热火朝天，但这么个小女娃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一开始还好，只是几个人的目光不停往兄妹俩得屏幕上瞟。 后来不少人干脆站在兄妹俩身后看了起来。 一来二去人就多了，兄妹俩自然察觉到了围观人。 正好蒋小周买的币也用完了，尔博怕惹来麻烦，便示意蒋小周别打了，他们该走了。 结果身后围观的人哪里乐意，他们发现了，别看女娃小，那操作可令他们眼花缭乱的厉害得很。 尤其是八神庵的那一套连招，那叫一个丝滑，连一点卡顿都没有，对手沾到就直接被ko。 而且这套连招他们从没见过别人用过，要是能学会，说不定下次就能干倒同伴了。 见两人要走，这些经常约着来打拳皇的人哪里甘心。 于是有个人在众人的怂恿下，率先开口了。 “等下能不能先别走！那个我能跟你切磋下不？” “放心！你的币我来出！” 兄妹二人的动作止住了，纷纷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一脸期冀，旁边的人目光闪烁仿佛看蒋小周如同一个什么大宝贝似的。 尔博见此情形，刚要开口婉拒，结果蒋小周率先答应了下来。 “行是行，但我怕你输不起。” 众人的脸上瞬间一僵，为首的那人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 “怎么会，我可是我们中技术最牛逼的！” “就算我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我们可都是好人！” 第106章 留宿 回去的路上，张安权一直喋喋不休的，不停的表达着他的不可思议。 “周周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之后你可要教教我！八神庵那招真的太帅了！” “别的角色你会不会？” “你什么时候会的啊？二舅妈知不知道？” 旁边尔博也几度想开口，都被张安权不停的打断。 最后蒋小周和尔博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颇为无奈的摇头欧笑了笑。 蒋小周想起了上辈子她因为周瑛的离开，自甘堕落的那段时间。 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出去瞎晃悠，家里电脑断网就买回一些盗版的游戏碟片，玩起了单机游戏。 后来中考前她完全放弃自救，频频借着补课的由头，就经常出入于游戏厅。 除了投篮机她玩儿的实在差，其余的什么机子都玩到精通，尤其是跳舞机。 后来中考结束，成绩一落千丈的她报了碧日区的一家学校，开始住校。 借此机会，她又开始成天夜不归宿的泡在网吧里。 一些知名度很高的鹅厂和猪场的游戏也被她通通玩了个遍， 当时她的qq图标几乎点亮了三分之二。 可以说蒋小周之所以是个重度游戏爱好者，是因为无论哪种游戏，她都能很轻易的上手。 这让当时蒋小周灰暗的人生里感到一丝亮光。 尤其是闲暇去游戏厅的时候，每次她上了跳舞机，都会引来不少人围观。 还有在网络游戏里蒋小周碰到不少人夸她，说她技术好还牛逼，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个男的。 蒋小周的思绪逐渐飘远。 她想起了当初游戏里认下的师傅，收到的徒弟，网恋的对象，喷过的对家…… 蒋小周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连张安权的声音都觉得悦耳了起来。 周瑛并没有对蒋小周去打游戏的行为表达不满，蒋小周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好二哥给她甩了多大一个锅。 不然蒋小周说什么也要在游戏厅的时候，给她二哥的教训更深刻一点。 而不是在张安权一连串的彩虹屁下，她蒋小周就收手了。 也许是对周瑛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了解，所以尔博和张安权回去后并没有就蒋小周的事情过多讨论。 即使有，也只是私下小声的嘀咕。 晚饭过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张宝来一家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他们不忘带走了剩下的饭菜。 蒋益一家没走，而是留了下来。 下午蒋小周在游戏厅大杀四方的时候，张萍就开口劝过周瑛。 她说反正周瑛娘家人也没了，初二就留在文志英这里过。 蒋益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看了看周瑛，等待她的答案，周瑛并没有犹豫多久便点头同意了。 就像张萍自己说的那样，按理来说初一她家还应该去尔家拜年呢，这不也先来她张萍的娘家了嘛。 还不是因为尔家在不在附近，过去要耗费不少时间，索性等张萍在娘家过完年再去尔家。 于是当晚，几个人添柴的添柴，热炕的热炕，铺床的铺床，好不热闹。 入夜，即使炕烧的再旺，大家都穿着秋衣秋裤钻进了被窝。 以文志英为中心，左边睡着张萍，右边睡着蒋小周。 蒋小周旁边睡着周瑛，周瑛睡在最里侧靠着墙。 张萍旁边是尔书杰，尔书杰旁边是尔博，旁边就是蒋益，他睡在最外边。 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也许是许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挤着睡，第二天蒋小周早早的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蒋小周还有些恍神，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眨巴眨巴眼睛，蒋小周起身准备穿衣。 外面的天光早已大亮，蒋小周看天色感觉像是八点的样子，但过年又用不着起的那么早。 所以蒋小周起身的时候，炕上的人都还在睡。 被窝外面冷得很，火炉子里的火早已熄灭，身着秋衣秋裤她都有点受不了被窝外的温度。 蒋小周轻轻呼出一口气，竟然呼出了一口白雾。 蒋小周穿衣的动作惊醒了文志英。 文志英隔着被子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 片刻后，蒋小周下炕找鞋，准备洗漱。 见状文志英也坐起身，开始穿衣，她得提前准备早点了。 不一会儿功夫，炕上的人挨个都起来了，只有尔博睡的正香。 张萍想把儿子叫起来，连小侄女都起来了，他一个大小伙子还不起有点太不像话了。 结果被文志英阻止了，大过年的，孩子想睡就多睡会儿。 蒋益醒了后，见没有洗漱的位置，便去凉房里拿柴火，打算把火炉子重新烧起来。 文志英则开始包起了饺子，周瑛在旁边帮着忙。 “你们谁饿了，就先吃点饺子垫垫！”文志英不忘嘱咐着众人。 饺子包好，尔书杰去煮饺子，周瑛和蒋益则开始洗漱。 张萍已经在准备中午要用的食材了，抬头一看表，发现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蒋小周早就结束了洗漱，见早点是饺子，就拿来几头蒜，开始剥起了蒜。 “周周你吃几个？”尔书杰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吃五个！” “好嘞！” …… 等到众人挨个吃完了饺子，尔博也被张萍从炕上薅了下来。 大小伙子耷拉着脸，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他蹲在院子里刷牙的时候，蒋国庆一家来了。 这是蒋小周重活以来第一次见到二姑一家。 二姑蒋国庆身材高挑，一头大波浪，打扮时髦，身着一件长款米白色风衣，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的手提包。 二姑父李铁头顶微秃，但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一双黑色的皮鞋擦的锃亮。 三哥李飞并没有来，他02年成年后，就被李铁托关系送去当兵了。 但不知怎么的，蒋小周心里莫名的对蒋国庆产生了一股惶恐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初次见到冯秀娥的感觉有点类似，但又不是一种感觉。 蒋国庆是04年车祸死的，蒋小周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对方，就连李铁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 后来听说李铁再娶，李飞因为这事和他闹的很不愉快，就连最后李铁瘫了也没再管过。 再次见到蒋国庆，蒋小周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巴巴的道过新年祝福后，蒋小周收下了蒋国庆递来的红包。 第107章 想换工作 没看到三哥，说实话蒋小周还是有些失望的。 上辈子她和李飞的关系最好，虽然李飞和张安权一样经常“欺负”她，但她也经常“欺负”李飞。 作为家中第三代最小的男孩，李飞太皮了，和张东华家的那个儿子张龙一样，成天惹事生非。 于是张东华和李铁俩人一合计，等两个大小伙子一成年，就托关系把人送部队。 （张东华是文志英前夫的弟弟，在第十五章有介绍这家人的情况） 于是大年初二，文志英家中的小辈就只有尔博和蒋小周。 一个23岁，一个10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 尔博眼神一个劲的往外抽抽，示意蒋小周跟他出去。 奈何蒋小周全当没看见，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清澈的疑问。 “大哥哥你咋了？怎么大过年的还眼睛抽筋呢？” 一句话差点噎的尔博一口气没呼出来。 见蒋小周不接招，尔博手搭在蒋小周的肩膀上，小声嘀咕道。 “周周，今天跟不跟大哥哥去游戏厅！” “不去，没劲。” “去吧去吧，你看昨天你不是也玩得好好的？” “不想动弹。” …… 终于说服了蒋小周，尔博来到周瑛面前，壮着胆子开口说道。 “二舅妈，我想带周周出去玩会儿。” 周瑛看了眼蒋小周，又看了眼尔博，还不等开口说话，又被张萍抢了先。 “看好你妹妹听到没？” “我知道了妈！” “不许带你妹妹放炮！” “好好好！” “身上还有钱没，不够妈再给你拿点！” “够了够了！” “行了，去吧！” 然后周瑛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的看着尔博拉着蒋小周出了院子，消失在她眼前。 且不管两个人玩的怎么样，屋子里，蒋益凑在李铁身边，说起了工作的事。 “姐夫，你那今年还有空缺没？” 李铁摊开手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回了句“没有”。 李铁在铁路上班，平时负责车站调度的工作，经常大半夜的还要值班。 虽然他是前年升的，成了调车长，但当了领导就要更好的起到表率作用。 所以即使今天是大年初二也不能幸免，李铁晚上回去还要继续值班。 他深知有多少人想进铁路，对于小舅子的问询，却只能爱莫能助。 他没什么背景，就一个也在铁路干过的爹，所以当初才能直接接替他爹进了铁路。 李铁在铁路一干就干了二十几年，才终于升到调车长。 外人只当他端着铁饭碗，现在还升了职，却根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铁路这里面多少有关系有背景的人，他要是现在欠下人情让蒋益进铁路，到时候儿子李飞退伍后怎么办？ 有的关系人情只能用一次，他李铁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想弄进去几个就弄进去几个。 好在蒋国庆知道李铁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并没有对此指手画脚。 只是蒋益终究是她弟弟，蒋家只有他们姐弟俩一个姓，她还是要帮着点蒋益。 于是蒋国庆在去年一次吃饭的时候，让张东华帮帮忙。 毕竟街道主任的要想给蒋益找一份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 蒋国庆对弟弟的性子心知肚明，被文志英惯的眼高手低。 她便暗示张东华顺便让蒋益长点教训，别总是好高骛远的。 这才有了去年蒋益到处找人帮忙，最后只找到了一份猪肉铺的活计。 因为其他的没法干。 要么去开大车，要么去当厨子，要么去工地，要么去当服务员。 可蒋益一来不会开车，二来不会做饭，三来嫌工地太累，四来觉得服务员掉价。 挑挑拣拣，最后只剩下个猪肉铺。 还是因为张东华说了，这个要是不干，他也没其他工作可以介绍了。 蒋益当时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接下这份工作。 但蒋益怎么可能甘心在猪肉铺？ 先不说他是本科毕业的高材生，在印刷厂里也是一把好手。 就说他老婆周瑛，现在在中药厂上班，一听就觉得很稳定。 他大姐一家，都在医院上班，一听就觉得很排面。 他大哥当包工头给人盖房子，都不用大嫂出来工作，一听就很阔气。 他二姐一家，一个在铁路，一个在医院，一听就觉得这个家庭不得了。 反观他呢，最受器重、学历最好的小儿子在猪肉铺杀猪卖肉？ 而且这次的拜年，即使蒋益穿的再体面，他身上的那股腥味也掩盖不住。 见到李铁，蒋益想去铁路的心再次活络起来。 但蒋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若要走李铁这条路子，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铁路的。 被拒绝后蒋益没再提这件事，只是饭桌上，他喝多了。 文志英看到小儿子这副架势，心里清楚和工作有关。 她把蒋国庆拉到凉房，小声开口询问：“国庆啊，你弟工作的事情你不能不管啊！” 蒋国庆满脸的无奈，回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托人给他找了多少工作！” “可他看不上我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老李他那是真的没办法，现在铁路谁不想进，问题是进不去啊！” 道理，虽然文志英都懂，但那可是她的小儿子啊。 “回去后再和你家那个商量商量，肯定能有办法的！” …… 大年初二，文志英家里的氛围明显不如大年初一。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张萍提出告辞。 他们一家并不打算吃过晚饭再走，因为明早他们要去尔书杰的老家。 紧接着周瑛也提出了告辞，这时候跟着张萍他们回去，还能蹭个车。 但因为蒋益醉的不省人事，几人只好合力把蒋益架上车。 这回周瑛没选择坐公交，没有了张宝来一家，尔博的面包车里足够坐。 一起走的还有蒋国庆两口子，李铁晚上要值班，蒋国庆第二天也要去医院。 蒋国庆两口子没有搭便车，不像蒋益家，他们家和张萍家完全不是一个方向，而且相隔甚远。 老太太看着蒋益被架上车，一个劲的叮嘱尔博开车要小心，顺便又悄悄的塞给蒋小周一百块。 目送张萍和蒋益两家人离开后，蒋国庆和李铁也等来了公交车。 老太太独自一人走回了小院，空空荡荡的房屋里只有几个剩菜摆在桌上。 隐约间，老太太仿佛还能听到几个孩子一起喝酒吃菜、抽烟打麻将的场景。 若是有旁人在，就会发现老太太的神色从送走三家子女后，就像是老了几岁一样。 第108章 想弄私服 尔博开着面包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蒋益依旧醉醺醺的，尔书杰和尔博俩人不得已，把蒋益架着抬回了自己家。 周瑛一旁不断的给几人说着好话，张萍则大度的表示没事儿都是一家人。 见蒋益还没有醒的念头，周瑛表示先离开，打算回去收拾收拾家。 张萍欣然同意，蒋小周却被尔博留下了。 “二舅妈，反正回去也没事干，让周周等二舅醒了再一起回去吧！” 闻言蒋小周诧异的看了眼尔博，这家伙要干什么。 周瑛思索片刻，便也答应了。 于是周瑛先行回家，留下了蒋益睡在尔博的卧室里。 尔博拉着蒋小周也进了他的卧室，也不管蒋益如何，开口就问。 “周周，你知道传奇不？” “我知道啊，怎么了？” “你玩过没？” “有话你直说。” “你知道怎么弄私服吗？” “…………”蒋小周不说话了。 她看着尔博，像是看个傻子一样。 尔博被她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了，抬起胳膊挠了挠头，主动解释道。 “就是我有个同学，我听他说现在传奇的私服特别火！” “我这不是看你现在的编程学的那么好嘛，就想问问你对这方面有什么了解没。” “或者教你的老师知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 蒋小周这才正儿八经的看着尔博，回复道。 “了解倒是了解，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弄这个私服首先要有服务器的。” “你们是不是也想搞个私服？” 尔博听到“也”字不由的一愣，然后下意识的问道。 “难道你也想搞私服？” 蒋小周白了一眼尔博，没好气的回道：“想啥呢，你以为弄个私服不需要维护啊！” “我一个学生，哪来的时间弄这些东西。” 尔博有些愣，那为什么要用个“也”字？ “是我听我的老师说起来过这个传奇的私服。” “但是他说这个不好弄，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尔博一听立刻激动了起来，他双手搭在蒋小周的肩膀上，开口道。 “周周，能不能帮我介绍下你的老师！” 蒋小周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歪着头看向尔博，好半天也没说话。 尔博急了，手臂一用力，开始晃起了蒋小周。 “停停停！” 蒋小周挣开尔博的双手，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摆出一个制止的动作。 “我可以介绍给你，但是我先提前说好啊！” “不管你们到时候能不能合作，合作结果如何，都跟我没关系！” 尔博点头如捣蒜，蒋小周下意识的看了眼房间里的第三个人，蒋益，不过他在床上躺着睡得正香。 尔博顺着蒋小周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蒋益还在睡，便毫不在意的说道。 “哎呀没事！二舅睡的香着呢！” 说着，他顺便打开了电脑主机的开关，同时示意蒋小周坐在电脑前。 “干嘛？” 蒋小周有点不懂尔博的操作。 “你肯定有qq了，对不对！” 尔博颇为笃定的问着。 见蒋小周点了点头，他继续道：“来，咱俩先加个好友！” 瞬间蒋小周暗道一声糟糕，她忘了建小号了。 “行吧，你号多少我加你。” 蒋小周决定等会儿一定多申请几个号备用。 现在这个时候，哪需要什么手机号注册，只要申请就能有号。 别说注册qq号时不需要手机号了，就连办理手机号时，都不需要身份证的。 蒋小周想到自己上辈子曾经注册的几个小号，最后却因为一系列原因，最终再也没登上去过。 蒋小周现在看着列表里多了个尔博的头像，撇了撇嘴。 还好现在是04，qq空间还没出世，不然依照尔博的性子，指定要经常来串门。 “你老师的qq也有吧！”尔博略有些紧张的开口。 “有！你想要？”蒋小周瞥了眼尔博。 “我要！”尔博回答的飞快。 “啧啧啧，再说吧大哥哥！我老师的号不轻易加人的！” 蒋小周退出了自己的账号，删除了历史记录。 “等过了初十，我老师那儿开门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们又不是现实不认识，能线下谈，为什么要跑去当网友？” 尔博只好坐在一旁，神色黯然的看着蒋小周的操作。 真是，小妹现在一点也不好糊弄了！ “那你觉得，你老师有没有可能帮我弄个私服出来？” “大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你自己要弄私服，还是你和你同学想合伙一起弄？” 闻言尔博有些坐不住了，他是真的没料到蒋小周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么多。 只是还没等他回答，蒋小周率先开口了。 “我也不管你到底想怎么弄，但你不能这么冒失的去找我老师！” “你有方案吗？有美术吗？有剧情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吗？” 见尔博不说话，蒋小周继续开口道。 “什么都没有，那你凭什么觉得我老师会那么轻易答应帮你弄个私服？” “私服确实赚钱，但你想过没，现在已经04年了！” “现在已经不是私服赚钱的巅峰时候了！” 蒋小周的一番话令尔博如遭雷击，他不得不承认小妹的话是对的。 是他想当然了。 …… 蒋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屋外的天色早就黑了。 他看到蒋小周好像在不断的敲打着键盘，但他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 他下意识的伸手在附近摸索了起来，在枕头旁边摸到了眼镜。 蒋益连忙把眼镜戴上，这才看清除了蒋小周，旁边还坐着尔博。 但只见女儿头也不低的敲着键盘，屏幕里不断有一串又一串他看不懂的字符出现。 这是蒋益从没见过的样子，这一刻，他觉得女儿陌生极了。 察觉到蒋益醒了，蒋小周和尔博都掉头看向蒋益。 蒋益眼里的神色全被镜片挡住，令她琢磨不透。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益摇了摇头，起身下床穿鞋。 “你妈呢？” “她先回去了。” “你这是弄的啥？” “我说了你也不懂……” “这个电脑你是非买不可？” “嗯。” 尔博的卧室里，除了敲打键盘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响起。 第109章 各怀心事 蒋益和蒋小周是大约晚上八点多钟才回的家。 蒋益醒来后已经不早了，张萍就说什么都要蒋益父女俩留下来吃饭。 怕蒋益推脱，张萍一个电话打到了蒋益家里，让周瑛再过来一趟，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周瑛哪里肯过来，她还被蒋小周的那番“感谢大姑怎么能用大姑给的钱来感谢”而陷入两难中。 再一个她和蒋益对过，她家并没有多给尔博红包，只给了50块。 蒋益和蒋小周留在张萍家里无所谓，她这个多次麻烦人家的弟媳妇就算了。 谁知道人家姐弟会不会饭桌上了聊起些什么。 而且张萍的性子她这么多年来是知道的，怼起人来那叫一个不留情面，她有点心虚。 周瑛心虚什么呢？ “小益，不是我说周瑛，这大过年的她怎么连一件新衣服都不给你买呢？” 是张萍的大嗓门，她把蒋益拉进了自己卧室才开始询问道。 “大姐，你小点声！” 蒋益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生怕门外姐夫、外甥、女儿听到这一番话。 其实张萍的音量相较于往常，已经低了很多了。 主要是这番问话太过于刺耳，让蒋益产生了错觉。 “她这样下去太不像话了！” “这些年你大姐我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 “她那一身可都是新衣服！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说你了，就连周周身上也才一件新衣服！” “除了她那条裤子，我可记得周周身上穿的都是之前的衣服！” “周瑛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蒋益没再吭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残余的酒气，让他此刻的情绪颇为不稳定。 张萍的话还在继续，但蒋益已经有些听不太进去了。 正在这时，尔书杰推门进来说道：“吃饭了！” 张萍这才止住了话题，拉着蒋益出了门。 晚上的饭并不是什么新炒的饭菜，是从文志英家里带回来剩菜，尔书杰重新热了下。 回到客厅里，蒋益勉强露出笑脸，和尔书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对自己醉酒留在张萍这里表示了歉意，尔书杰和张萍大度的说这算什么事。 都说长姐如母，张萍一直以来对蒋家两个姐弟颇为照顾。 或许是那个年代人特有的情怀，或许是她的岁数长了蒋益十多岁。 上辈子无论蒋益后来过的如何不好，张萍始终不忘帮扶他一把。 这才有了蒋小周得知蒋益死讯，是因为张萍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一回事。 正如她当年在蒋国庆去世后，对李飞颇为照顾一样。 这导致后来李飞和他爸反目，但逢年过节必会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去看望张萍。 蒋小周并没有察觉到蒋益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尔博的那些话。 看尔博的样子，他是想弄个私服，可是任老师那边不好说。 之前她暑假把贪吃蛇做出来的时候，提过好几次传奇。 但无一例外的都被任志勇转移了话题。 后来她就去问鲁霞，这才知道，原来任志勇不是没想过弄私服。 他帮几个同学把服务器都搭建好了，结果几个同学突然变卦，都说不搞了。 后来任志勇就开了翱翔，但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件事。 有一次任志勇无意间点开一个论坛里的传奇私服，发现这个竟然和当时他帮忙的有些相似。 任志勇经过对比后，确认了这个就是他当初帮忙的那个。 他问那几个同学，结果那几个同学全都矢口否认，让他别自不量力搞这搞那的。 要知道这时候的传奇，无论是盛大的还是私服，都极其赚钱。 这让任志勇心里憋着一股气，非要把补习班干出点名堂。 恰好这时，蒋小周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既然同学一场还背刺他，那他把蒋小周培养出来。 到时候凭借着信息赛奖牌获得者老师的身份，也能在计算机领域里高他们一等。 甚至在看到蒋小周的才能后，任志勇一度想自掏腰包给蒋小周买个电脑，但还是被鲁霞拦住了。 当然后面这些鲁霞没有说也不会说，蒋小周自然也不知情。 她在考虑如何让任老师和尔博联手。 尔博现在在电信公司上班，硬件这一块完全能帮忙解决很多问题。 如果任志勇出技术，尔博出设备，还能趁现在私服火着小赚一笔。 这样她也能在私服建立的时候练练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 这样的话，买电脑的事情岂不是理所当然。 如果没有尔博这一出，蒋小周本来是想让鲁霞出面买一台电脑，然后她私下把钱给鲁霞的。 可这样一来，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就不好说了。 毕竟她还太小，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摊上周瑛和蒋益这样的父母，蒋小周很难。 反正她已经给任志勇留言提到了传奇的事情。 就等翱翔开门后，她要亲自探探任志勇的口风。 和尔博的身份不同，蒋小周是任志勇全力栽培的弟子。 一时间，饭桌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晚饭结束后，见张萍把蒋益又拉进主卧，尔博也拉着蒋小周来到他的房间。 只留下尔书杰，听着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一个人默默的刷着锅。 片刻后，蒋益敲响了兄妹俩的房间，说了声“该走了”。 尔书杰没让其他人送，他把父女俩送了下来。 因为蒋益的自行车停在这儿的车棚里，是尔书杰给车棚管理员打的招呼。 回去的路上，蒋益骑的车子很稳，蒋小周坐在后座上依旧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 只是等到回家的时候，蒋小周发现家里的门敲不开。 恰好她又没带钥匙，只好在门口等着蒋益从车棚存好车回来。 蒋小周满脑子传奇的事情，压根没注意到蒋益上楼后，看到她站在门口等他的场景后，脸色有多么难看。 蒋益从兜里掏出钥匙，连续插了好几次，都没能对准钥匙孔。 “你来开门。” 蒋小周没以为意，接过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窗帘倒是已经拉上了。 周瑛不在家。 第110章 求人办事 周瑛去哪儿了呢？ 她接到张萍的电话后，拒绝了张萍让她过去的请求。 但心里始终安稳不下来，于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好姊妹，也是她的领路人，应春花。 “春花姐，忙不？” 挂断电话后，周瑛看了看窗外黑下来的天色，把窗帘拉上。 重新穿好一身新衣服，周瑛站在客厅里，对着大镜子反复照了照，又想起什么似的，留下一张字条放在茶几上，这才出门。 从车棚里取出来车子，周瑛直接往应春花的家里骑去。 …… 蒋小周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打开了灯，她看到茶几上的字条，上面写着。 “蒋益：春花姐家里有事，我过去一趟。如果晚上回来的晚，不用等我，你和周周先睡。——周瑛” 蒋小周看完后把纸条递给了蒋益，这才发现蒋益的脸色难看的要死。 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糟糕，这几天她得老实点了。 蒋益看完字条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在沙发上点燃了香烟。 见状蒋小周也默默的去洗漱，不打算招惹蒋益。 等到蒋小周泡脚的时候，蒋益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周，今年压岁钱给你妈了没？” “没有，都在我这。” “你妈居然没问你要？” “要了，我没给。” “挺好，都多少？” “大姑姑50，大姑父100，大爷20，大妈50，二姑姑50，奶奶…奶奶100。” 蒋小周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做好了如果蒋益要，就全上交的准备。 “行，你把这钱存在爸给你办的那张折子上，你妈问起来，你就说给我了。” 谁料蒋益听到后，居然这样吩咐，蒋小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听到没？” “啊？啊！好！”蒋小周连忙回复着。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怎么怪。 她看着蒋益左一根右一根的抽着烟，喉咙间的痒意重新涌上来。 平时蒋益都在楼道里抽烟，现在可好，周瑛不在家，他在客厅里大摇大摆的抽起了烟。 “爸，你当初怎么会抽烟的？” 蒋小周现在一个人，不敢直接让蒋益别抽了，索性开口问道。 “我？当时别人抽，爸就跟着学，就学会了。” 蒋益有些诧异的看着蒋小周，不懂女儿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现在后悔不？” 蒋益陷入了沉默，后悔是肯定后悔的。 他看了看女儿，用力的挠了挠头，起身往楼道里走去。 …… 第二天一早，蒋小周醒来的时候，发现周瑛已经回来了。 今天要去张东华他父亲那拜年。 张老爷子今年也90多了，却比周和平看起来要健康不少。 （之前有提到，张爷子不仅是文志英前夫的爹，还是周和平的老战友） 蒋益一家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张爷子老两口。 看到三人进来，张奶奶热情的打招呼，抓起一把糖果递给蒋小周。 蒋小周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后，开始了新年祝贺。 张爷子顺势递给了蒋小周一个红包。 寒暄了几句，张爷子问起了周瑛关于周和平的事。 “小周啊，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周瑛硬着头皮回答道：“在我三姐家呢。” “你没过去看看？” “我想等过几天的，这两天过去怕碰到我大姐她们。” 张爷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旁边张奶奶撇撇嘴开口了。 “你可得过去好好看看！你那几个姐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一落，连忙就被张爷子止住了：“怎么说话呢？大过年的！” 周瑛的脸上要笑不笑的，很是尴尬。 对于这位父亲的战友，她不好多说什么。 因为除了她会过来拜年，那几个姐姐也会过来，她今年特意赶早就是为了避开那几人。 蒋益全程没发表什么意见，其实他在这里坐着有些尴尬。 若不是为了张东华能帮忙找工作，他并不想过来的。 毕竟这人是他妈前夫的婆家，张姓兄妹俩要管这人叫爷爷的，还是亲的那种。 他一个姓蒋的过来，着实别扭。 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张东华一个人过来了。 本来今年初三他可以不用过来，只是家里父亲年岁已高，他又没什么别的兄弟姐妹。 张东华和老婆早就离婚了，儿子张龙和李飞都在部队里，所以来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来的这么晚，也是因为他上午要先去领导家里拜年。 他看到蒋益的身影，就知道给蒋益找工作的事情肯定躲不掉。 “新年好新年好！小蒋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没多久。” 蒋益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周瑛还在跟张爷子聊着天，聊到蒋小周正在学电脑，老两口对此颇为意外。 张东华也听到了，他好奇的开口问道：“怎么想起让周周学电脑了？” 蒋益抢先开口解释了起来。 得知周周上一年的变化后，张家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张东华也不由自主的正眼看起了蒋小周。 毕竟谁不喜欢学习好的小孩呢？ 饭桌上，蒋小周再一次被当作文曲星说起了祝词。 这让蒋小周的i人属性大爆发，怎么到哪儿都逃不掉呢？ 午饭结束后，老两口准备午睡，周瑛主动收拾起了饭桌。 蒋益给张东华递上一根烟，俩人来到阳台上开始抽起了烟。 “二哥，你得帮帮弟弟啊。” 蒋益掏出打火机，给张东华嘴里的烟点燃。 “怎么？我看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张东华吐出了一口烟雾问道。 “老朱那儿我不想干了。” 蒋益也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 “为啥？我看你不是在老朱那儿干的好好的吗？” 烟雾缭绕下，张东华的眼神晦暗不明。 “哎，我真的干不来那活，二哥，不会帮帮老弟再找个工作吧！” 蒋益的声音里充满诚恳。 “你先在他那儿干着！等开春了再说，冬天工作不好找！” 张东华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随手把烟插进花盆里碾灭。 “行了，这阵子我会帮你留意的！” 说完，张东华没再理会蒋益，转身出了阳台，他下午还要接着拜年去。 蒋益见状只好赶紧又抽了几口烟，几乎抽到烟屁股才把烟也插进花盆里碾灭。 看到花盆里张东华抽过的烟屁股还有好长一截，蒋益的心里有些心疼。 过年的时候，他拿出来给人发的烟都是三十多一包的好烟。 别人抽烟自然不会像他这般抽到烟屁股，基本上都是还有一截就掐了。 毕竟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越靠近滤嘴尼古丁越多。 可蒋益难得抽好烟，不抽到烟屁股太浪费了。 可再心疼又能怎么样呢？ 第111章 留在过去的人 下午周瑛还要去厂子的领导那里拜年，蒋益也要去给人拜年，只不过他去的是印刷厂的厂长那儿。 所以中午吃完饭就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周瑛问起了蒋益工作的事情，得知没有个确切的答复后不免有些失望。 蒋益中午只陪张东华喝了两杯，现在倒也清醒的很。 他不敢看周瑛失望的眼神，男人的自尊心让他的心里憋屈不已。 好在周瑛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谈论太多，就转移到了下午各自去的领导家。 晚上俩人回来后，一个面色难看，一个神情依旧 面色难看的是蒋益。 他拎着一箱牛奶去了厂长家，对方家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工友，后来还一直有工友不断上门。 很快厂长的家里就挤满了人。 但无一例外的，对方关于厂子的后续没有丝毫办法。 对于什么补偿问题、工作问题、下岗问题，厂长说他也没办法，要全靠政府安排。 而政府那边什么安排，现在还没有消息。 蒋益和一众工友坐了一下午，最后只好悻悻而归。 蒋益和几个私交甚好的工友一起商量着，实在不行今年开春就去外地打工试试看。 听说现在外地有不少打工的赚的都很多。 蒋益听到后对此也颇为心动。 他当年读大学的时候，跟着老师一起去过粤省，见识过那里的繁华。 只是现在已经时隔二十多年，在小城里待了大半辈子的蒋益，他不愿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冒险。 更何况呆在老家还有同学朋友亲戚来帮忙，如果换座城市，举目无亲的怎么办？ 蒋益下意识的就反驳起了工友的建议。 而另一旁的周瑛，她在厂子的季经理家坐着，他老婆还给她切了一盘水果。 “小周啊，今年药监局还会下来检查，你要做好准备。” 季经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对了，你那个证还考吗？” 周瑛听到这件事，立刻坐直身子回答道。 “肯定是要考的，我有基础！” 季经理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你家的事情反正得处理好，不能让你那几个姐姐再找过来了。” “我可不想你今年考试她们又去闹事！” 周瑛的脸上满是无奈，她摊了摊手说道。 “季总，这也不是我想的啊！” 见季经理脸上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周瑛又继续开口道。 “这个月她们也消停了不少，后面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一旁季经理的老婆开口解围了：“哎呀老季，还不是小周那几个姐姐不干人事！这事怪不到小周头上！” 周瑛立刻向对方投去了感激的神色。 离开经理家的时候，周瑛碰到了其他同事，相互道了声新年祝福，便分开了。 时间还早，周瑛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又一次去了应春花的家里。 就这样，蒋益和周瑛两口子这些天不停的到各自认识的人家去拜年。 家中只有蒋小周一个人，她自然乐的清闲。 每天不是码字，就是琢磨私服的事。 只有这个时候，蒋小周才意识到，鲁霞说的有多对。 没有电脑，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明明这段时间可以利用电脑做点什么，却只能用脑袋里的平板码字。 如果平板可以联网就好了。 蒋小周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潜入脑海里查看起了平板。 就当是无聊为了打发时间，蒋小周挨个点开了平板上的图标。 这么久以来，自从蒋小周发现了她的金手指是一台不能联网的平板后，她用的最多的就两个。 一个是码字的记事本，一个就是墙纸的更换。 甚至连图库她都很少打开，虽然说刚开始发现图库里的视频还仔仔细细的看。 时间久了后，她对图库里的人事物有什么表现就兴致缺缺。 除非是必要时刻，否则她也不会去看。 加上平时要上学，写完作业还要码字，早上下午又要训练，没事得研究研究敲代码，连网也有翱翔的电脑来解决。 所以除了发现平板的第一天外，后来蒋小周再也不曾点开过其他的图标。 在她看来，没有点开的必要。 实在是眼下呆在家里，蒋小周太无聊了，才会挨个点点平板里的图标。 哪知道，就在蒋小周点开图库旁边的计算器后，计算器竟然变成了浏览器。 蒋小周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什么情况？ 要知道她平时为了让自己的计算水平提高， 从来没动过用计算器的念头。 就怕到时候对计算器过度依赖，丧失了独立计算的水平。 蒋小周看着浏览器的搜索功能，不由自主的输入了：2004年彩票中奖号码。 随着屏幕中的圈圈不停旋转，蒋小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接着让蒋小周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浏览器竟然真的出现了搜索结果的页面。 然而上面很多搜索结果的日期显示为：2025年1月26日。 蒋小周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很不对劲，现在明明是2004年1月26日啊。 难道现在的自己不是重生？ 她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桌上的作业。 蒋小周果断起身，又来到楼下看了眼这个世界。 她发现，好像她没办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蒋小周凭着记忆走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彩票店，只见店铺上面贴着一张公告。 “本店歇业，于正月十五开门！” 在这个北方的冬天里，即使是两天前下的一场雪，但现在的路面上到处还是积雪化成水后又结起来的冰。 路上的人们不敢骑车，就算是走路稍有不注意就会滑倒在地。 远处恰好有一个小孩不留神摔倒在地，蒋小周看着这一幕恍惚不已。 蒋小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她疯狂的用浏览器搜索着各式各样的资料。 “人类可能活在两个时空下吗？” “2024年年末发生了什么？” “2004年国内股市行情。” “2004年河东市的发展变化。” “2004年信息赛的考试信息。” “2004年国内重大新闻事件。” “2005年国内重大新闻事件。” “2006年国内重大新闻事件。” …… “留在过去的人还能回到未来吗？” 第112章 醉酒后 这天，周瑛五点多就回来了，蒋益则是晚上八点多钟到家的，回来的时候浑身酒气。 他从上午就出去参加同学聚会，直到现在才回来。 蒋益此时此刻已经无法憋住心中的躁动，无尽的愤怒几乎快要把他吞噬掉。 同学们一个个对他指指点点，还阴阳怪气的说，怎么老蒋身上一股味呢？ 想起前些天他看着周瑛买回来的新衣服里，却没他的一份。 想起前些天托二姐夫找工作时的拒绝，还有二哥模棱两可的态度。 想起大姐对周瑛的不满。 随着思维的发散，在酒精的加持下，蒋益又想到了去年的事。 周瑛在房子上对他的隐瞒，还有这些年周瑛始终不肯让他碰。 愤怒、憋屈、烦躁、不得志、自卑等等等蒋益负面的情绪不断被酒精放大。 进门后，蒋益看到了周瑛正在看电视。 “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了，你钱都用来干嘛了？” “今年过年为什么不给我买新衣服？” 周瑛看着蒋益摇摇晃晃样子，心知要遭，连忙关了电视跑到里屋，把门反锁了起来。 客厅里立刻响起了蒋益咆哮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紧接着还有玻璃杯打碎在地的声音，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此时的客厅里，仿佛是一场风暴中心，靠近周围的人事物都会遭殃。 而里屋，蒋小周坐在圆桌前毫无反应， 眼神里满是呆滞。 周瑛没理会蒋益的动静，她察觉到女儿没有在写作业，走到蒋小周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 “不写作业你发什么呆？” 蒋小周依旧没有动静。 周瑛皱了皱眉头，晃了下蒋小周的身体。 “不行你就先睡觉！” “今晚你就在里屋睡吧，看你爸那样还不知道要闹到几点。” 蒋小周缓缓的转过头来，双眼仿佛没有焦距的看着周瑛，吐出了一个字“好”。 恰在此时，蒋益敲门的声音传来，周瑛吓了一跳，成功的错过了蒋小周此刻的样子。 门的上半部分是玻璃的，摘下眼镜后的蒋益透过玻璃显得格外狰狞。 就像前文里提到过的，这个家里的格局基本上是毫无隐私可言的。 光亮相同的情况下，客厅里的蒋益可以清楚的看到周瑛在里屋做什么。 “啪”的一声，周瑛熄灭了里屋的灯。 蒋益拍门的声音更大了。 看到蒋小周在脱衣服似乎真的准备睡觉，周瑛想起了女儿的神奇之处。 “周周！快！我们一起跪下来祈祷，求父神让你爸消停点！” 蒋小周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缓缓脱下秋衣，只穿着背心短裤把叠好的被子铺开。 周瑛顾不得那么多，她一把抓住蒋小周的胳膊。 “别睡，赶紧祈祷！” 蒋小周跪坐下来，合上了双眼，却依旧一句话都不曾说出口。 周瑛急了，她自顾自的开始了祈祷。 “我亲爱的父神啊，孩子恳求你让蒋益安静点吧！” …… 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道蒋益是醉倒了，还是体力不支了，客厅里的动静逐渐没了。 蒋小周依旧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虽然现在供暖公司的暖气给的很足，但入夜后，屋内气温也只有十几度。 只穿着背心短裤的蒋小周身上很快就冰凉一片。 周瑛见蒋小周始终不开口，拽了她好几回示意她开口祈祷，硬是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样。 下意识的，周瑛以为蒋小周是被吓到了。 索性不再管蒋小周，周瑛继续向神明祈祷。 听到屋外动静小了，周瑛下床来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客厅，试图得知蒋益的情况。 只见蒋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下周瑛就给吓了一跳。 她拧开门锁打开房门，轻轻的走到蒋益跟前，发现他还有呼吸声，便放下心来。 周瑛再次回到里屋，喊蒋小周趁这个时候赶紧去洗漱。 却见女儿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瑛不由的有些恼了。 真是的，让女儿干个什么都指挥不动。 周瑛拽起蒋小周的胳膊打算把她往下拉，入手却是冷冰冰的触感。 周瑛一惊，连忙在蒋小周身体其余部分摸了摸，发现蒋小周已经手遍体冰凉。 “你这孩子冷了不会穿衣服啊？” 说着，周瑛把被子围在蒋小周的身上。 蒋小周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任由周瑛摆弄。 见状，周瑛头不由得大了起来，她嘟囔了一句。 “算了算了，今天就先不洗漱了，你先睡吧！” 把蒋小周的身体放平，周瑛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又往客厅走去。 小心翼翼的跨过蒋益的身体，周瑛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她可不敢碰蒋益，万一蒋益中途醒了，指不定会发什么疯。 洗漱好后，周瑛又小心翼翼的跨过蒋益的身体回到里屋。 把门关好反锁后，周瑛这才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 临睡前，她看了眼蒋小周稚嫩的小脸，周瑛的脸上先是满脸的慈爱，接着又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女儿一句话都不开口，之前蒋益发酒疯的时候，女儿不也开口和她一起祈祷了吗？ 难道真的是被吓到了？ 想到这里，周瑛伸出手来抚摸着蒋小周的头顶。 重新给蒋小周掖好被子，周瑛这才躺下准备睡觉。 …… 不知过去多久，蒋益醒了，他醉醺醺的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眼睛。 等不那么刺眼后，蒋益睁开朦胧的醉眼打量四周。 入目，是模糊一片，但还是能看清都是些床腿，还有茶几腿、凳子腿。 蒋益发现了自己躺在地上。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开始寻找起了眼镜。 无奈近视八百多度的他怎么找都找不到，烦躁的情绪涌上蒋益的脑中，他张嘴又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蒋益踉跄着身体走到里屋门口，想让周瑛帮忙找眼镜。 但任凭他怎么开口，怎么拍门，里面黑漆漆一片，蒋益什么都看不清楚。 怒火中烧下，蒋益一拳下去试图打碎门上的玻璃。 奈何这一拳并没有让玻璃有任何反应。 疼痛传回了蒋益的大脑，这非但没有令蒋益清醒过来，反而令他更加的愤怒。 蒋益再一次挥拳打向门上的玻璃。 不知多少下，“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蒋益从玻璃的裂缝中把手伸了进去，从里面拧开了房门。 第113章 初次对话 浑浑噩噩的蒋小周对待外界没有丝毫的反应，她沉寂于平板的网络世界里。 拼了命的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入蒋小周的脑海里。 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蒋益闯了进来。 男人醉醺醺的面孔，毫无理智的目光，扑鼻而来的酒气，凌乱的衣衫，站在床边试图把周瑛拉下来。 那声尖叫便是周瑛的嘴里发出来的。 蒋益的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一会儿骂周瑛，一会儿骂冯秀娥。 对蒋小周却仿佛视若无睹一样，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周瑛的身上。 这一刻，蒋小周奇妙的感觉她像是身处两个时空一样，看着过去的自己又一次经历这件事。 又像是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眼前的场景。 周瑛终究是被蒋益拉到客厅里，在她不断的挣扎尖叫下，却让蒋益的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骂了太久，醉酒后的蒋益失去了力气，他放开了周瑛瘫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周瑛看到蒋益不再闹，仿佛恢复了神志一样，便壮着胆子开始清扫门后的碎玻璃。 随着“哗哗哗”的声音响起，蒋小周看到门上的玻璃没了，只剩下残余的尖锐玻璃。 这一刻，蒋小周恨不得赶紧逃离这个家，她身上的钱足够她这辈子的开销了。 可是还躺在床上的她，像是浑身僵硬一般不能动弹分毫，连坐起来都不能。 那她是怎么看到屋外两人的动静呢？ 蒋小周陷入思索，良久后，她猛地发现周边所有的声音像是消失了一样，安静十分。 抬起眼眸，蒋小周看到了令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女孩看起来比她更为优秀一些，浑身散发的气质是她蒋小周所不能比拟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的余光向四周打量了起来。 只见四周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颜色。 蒋小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却发现她此时仿佛一个幼童一般，都没有女孩的膝盖高。 然而蒋小周却能直视女孩，不用抬头。 她抬起脚来不自觉的踩了踩地面，没有丝毫的触感，仿佛重力在此失去了作用一样。 “你是谁？”蒋小周开口问道。 “你可以叫我蒋大周。”对方看着她，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蒋大周？那不是当初她看到平板网络上的名字吗？ “你是平板电脑？”蒋小周带着疑惑问道。 “你在说xpro吗？我可以喊它出来。” 随即，蒋大周喊了一声“嘿xpro”，便看到一台巨大的，一人高的平板电脑出现在女孩的身后。 蒋小周的瞳孔猛然一缩，双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这不对啊，刚才她还在看平板电脑呢，怎么一下就变成这么大？ 蒋小周想上前看看平板电脑是怎么回事，但看着眼前的蒋大周，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你。”蒋大周的声音里充满了温和的语气。 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了蒋小周的身体，她不寒而栗。 她是我？那我是谁？ 见蒋小周不说话，蒋大周并没有感到奇怪，她招了招手示意蒋小周靠近。 以前不就是这样子吗，她都不知道给蒋小周做了多少次自我介绍了。 每一次蒋小周都用这种戒备、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 “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精神体，不用害怕，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蒋大周说着背过身子看向平板电脑。 用手在屏幕上随便划了起来。 蒋小周见状不由的向女孩靠近。 待她在蒋大周身边站定，蒋大周开口继续说道。 “你看这里，平板的功能不是你那么用的。” “你用的太糙了。” 话音一落，蒋小周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意思，这是她平时的一言一行都被蒋大周看在眼里了？ “你能看到我在干什么？” 蒋小周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语气生硬的问道。 “我就是你，我怎么会看不到你在做什么呢？” 女孩看向了蒋小周，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解，像是看傻子一样。 蒋小周一滞，不再说话了。 她静静的听着蒋大周的讲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为什么，自己的精神体却另有一个相似的名字？ 为什么，这个叫蒋大周的精神体对平板电脑了解的这么多？ 为什么，这个叫蒋大周的女孩对她们的初次见面并不觉得奇怪？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令蒋小周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我到底活在2004年，还是活在2025年？” 蒋小周打断了蒋大周的讲话，开口问出这个困扰了她一天 的疑问。 蒋大周沉默不语，手里动作不再继续，垂了下来。 “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事情，等到你该知道的那天，你就知道了。” 蒋小周神色不满了起来，她继续问道：“如果你是我，那你应该知道我今年实际年龄应该多大了！” “知道，你应该三十一了。” “那也就是说，其实我是活在2025年咯？” 蒋大周听到后，却哑然失笑，并没有接这个话题。 “你该走了，以后不要轻易来我这里，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不等蒋小周再说什么，疲惫感涌上蒋小周的眼睛，随即她便无法睁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虚无里，又重新陷入安静，只留下这个自称蒋大周的女孩。 “看来，这一世的你说不定真的能挽救一切呢！” 接着，女孩伸手继续在平板电脑上开始了操作。 她打开图库里的影视资料，找到了刚才她和女孩对话的影像。 一番操作后，蒋小周来到虚无里的画面便消失不见。 女孩这才轻笑了起来，就算到时候被蒋小周怨，她也不在乎。 现在的蒋小周还是太小了，不能让她贸然的接手全部。 手里的动作也开始继续，她熟练的点开计算器，三五下后便跳出了一个界面。 顺势开始在上面敲打起了一串又一串的字符。 如果蒋小周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不是敲代码吗？怎么平板上也能敲了？ 看着屏幕里的网页显示结果，女孩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是她的疏忽，那天是她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刺激到了，光记得放开了网络的权限，却忘记更改日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04年的网络可真难改啊。 第114章 发烧 当蒋小周睁开朦胧的双眼，隐约间她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又隐约间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房间里的安静令蒋小周感觉分外的不真实。 蒋小周坐起身来查看四周，发现她睡在了里屋。 奇怪，她怎么会睡在里屋呢？ 蒋小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哦原来蒋益耍酒疯了啊。 紧接着头部剧烈的疼痛袭来，蒋小周差点栽倒在地。 周瑛已经不在床上躺着，看样子应该是洗漱去了。 蒋小周强忍难受走到了客厅，发现蒋益躺在单人床上睡得正香。 “妈，我难受。”蒋小周走到卫生间跟前，果然发现了周瑛。 “你咋了？” 周瑛现在的心里对蒋小周十分窝火，半夜那么大的动静，都不见蒋小周起来帮帮她，睡得那么死吗？ 蒋小周没察觉到周瑛的异样，她站在周瑛身后，一阵头重脚轻的险些摔倒。 然而周瑛并没有看到，她没听到蒋小周的回答，便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到底咋了？” 蒋小周用手撑着墙，只觉得天旋地转间，她失去了知觉。 ……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蒋小周感觉浑身冰冷，但浑身却黏糊糊的一直在冒汗。 看着天花板熟悉的灯泡，蒋小周知道这还是在里屋。 喉咙像是冒火一样，干渴难耐，她想喝水。 然而她蠕动着双唇，唇瓣像是粘在一起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终于她用舌尖把粘在一起的唇瓣抿开，张嘴喊了好几遍“水”。 可惜的是，这声音宛如蚊子音一般，无人听见。 昏昏沉沉间，蒋小周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此时的客厅里，蒋益和周瑛正在激烈的争执。 “如果不是你昨晚突然发疯，周周怎么会烧起来？” “你好意思说我？你知道我去同学会上人家怎么说我吗？” “你自己没本事找不到好工作还怪我？” “我工资是没给你吗？我说的是新衣服的事！” “那不是你没跟我说？你跟我说了我不就给你买了吗？” “我不跟你说你就不给我买？谁家当老婆的不给丈夫买新衣服？” “就算我没给你买，那也不是你半夜耍酒疯的原因吧！” “你不给开门，那我不得打碎玻璃自己开啊！” “那你不吓唬人，周周怎么会发烧？” …… 蒋小周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是被冒火的喉咙渴醒的。 蒋小周只觉得嗓子像是有一把火一样，在她的喉咙里燃烧。 双唇再一次被粘起来一样，蒋小周重新舔开唇瓣，发现唇瓣上全是干裂的唇皮。 她又一次的发出了“水”的呼喊，并没有人来帮她给她递上一杯水。 蒋小周勉强自己撑起瘫软的躯体，她还在里屋躺着。 她踉跄着步伐来到暖壶的位置，平时这里她会放一杯凉白开。 可此时杯中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丝水渍。 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为什么生病了连口水都喝不到？ 从暖壶里倒出一杯水来晾着，蒋小周看向客厅 却发现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动静，难道是那两人都出去了？ 她慢慢的走向客厅，果然没看到一个人。 “爸？妈？” 蒋小周张嘴喊道，仅仅的两个字却像是有小刀划过她的喉咙一样。 家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蒋小周的心里愈发委屈了。 她看到茶几上蒋益的玻璃杯子里，是满满的一杯浓茶。 下意识的摸了上去，发现是温的，蒋小周当即拿起来开始喝。 大半杯茶水咽下去，蒋小周感觉喉咙好受不少，但冒火的感觉依然在。 她转头回到里屋，拿起了空杯子往卫生间走去。 拧开水龙头，蒋小周连续喝了四杯冰冷的自来水，这才感觉好受不少。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浑身冰冷不已，肚子里的冷水仿佛让她从里到外都置身于冰窖。 蒋小周挪动着小短腿来到客厅，摊开了单人床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蒋益和周瑛干嘛去了呢？ 两口子都出门找药去了，只是大过年的，没有一家药店开门。 出门前，蒋益打电话给大姐，只可惜没人接听。 张萍那里倒是经常备有这些感冒发烧的药，甚至连输液的设备都有，只是一家老小还在从尔家回来的路上。 因此蒋益不得不打电话给二姐蒋国庆。 蒋国庆听说小侄女发烧后，立刻让蒋益往她单位，也就是第三医院赶，她给弄点药。 至于周瑛，早就出发去了季经理家，他家备有不少感冒发烧的药。 …… 这天后又过去了两天，蒋小周的身体终于好了不少。 只是无论是喝不上的水，还是醒来后见不到的人，她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蒋小周对蒋益和周瑛二人的失望愈发强烈。 虽然那天再次醒来，是被周瑛喊起来吃药的，但…… 现在家里没人，蒋益和周瑛刚刚出门准备去上班。 她一个人坐在圆桌前，静静的等候着时间的流逝。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蒋小周动身了。 她穿好衣服，给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拿好钥匙出门。 来到前些天她来过的福利彩票店，店铺的卷帘门已经拉起，重新开业了。 蒋小周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老板，买几张双色球。”蒋小周递上了一张十元的人民币。 接着她填好了会中奖的一串数字，又接着填了几张变动不大的数字。 不多时，几张彩票被蒋小周揣回了家。 她把彩票放在蒋益平时买的彩票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实在是蒋小周受够了因为穷，而不得不做出的很多妥协。 之前不知道彩票的中奖号码，她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收入来源，才会一直忍着。 现在知道了彩票中奖号码后，蒋小周自然而然的不会坐以待毙。 如此一来，她不用在费尽心思撺掇尔博和任志勇的合作，也不用为了买台电脑煞费苦心。 到时候尔博和任志勇的事情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拉倒。 蒋小周看了这期双色球的奖池，她买的号码不出意外的话，税后也有四百万。 这足够改变很多了。 终于，双色球开奖的这天来了，蒋小周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电视机。 蒋益坐在沙发上，对此并没太上心，他已经对中大奖不放在心上了。 平时他也就中个五块十块的，最多了不过五十块。 至于电视机里的大奖，蒋益从来不抱有希望。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彩票怎么还多了几张？ 第115章 中奖 蒋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发现这几组号码都不是他买的。 当下不由得疑惑涌上心头，蒋益拿出这几张彩票看了又看。 兴许是彩票店老板当时把别人的买的放在他这里了吧。 蒋益没当一回事，重新把目光定睛在电视机里。 周瑛看到蒋益又在看彩票，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涨。 “这个彩票能不能不买了？” “你看你什么时候中过大奖？” “这玩意儿都是坑人的！” 蒋益一声不吭，自从初五回来耍过酒疯后，他就在家里愈发的不占理。 周瑛见蒋益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他手里的彩票全都撕碎扔掉。 “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许买彩票了听到没有！” “哦。” 周瑛听到这个回复后，也不理会蒋益，转身往里屋走去。 蒋小周这个时候悄悄开口了。 “爸，我前两天也买了几张彩票，这个开奖要怎么看啊？” 闻言蒋益诧异的看着蒋小周，抽出那几张不是他买的彩票晃了晃，问道。 “这个是你买的？” “嗯呢！” “呦呵，你还会买彩票了？我不是让你把钱都存那个折子上吗？” 蒋益皱着眉头问道，他有些担心蒋小周拿了压岁钱就开始乱花。 “放心吧我存了，就多买几张彩票而已！” “你把折子拿出来给我看一眼！” 闻言蒋小周突然身子一僵，糟糕，她就知道会有这一茬。 要是让蒋益看到折子上的余额那不得吓死？ 恰好这个时候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双色球开始出号了。 “让我们来看看第一个数字是什么！” “第一个数字是零三！” 蒋益好似没有听到似的，他直直的看着蒋小周，非要让她拿出存折来。 蒋小周似哭又似笑的回了句：“先开完奖，万一我中奖了呢！” “第二个数字是十一！” 电视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蒋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莫非蒋小周乱花钱了？ 不是他不给女儿零花钱，可如果女儿乱花钱那可是要不得的。 “第三个数字是十四！” 坐在板凳上的蒋小周还是没有动作，她耐心的等待着电视机里的结果。 这可是她验证用平板搜索出来的内容真假的机会。 “第四个数字是二十二！” 蒋益见蒋小周还不动作，不由的火大了起来，怎么现在连个孩子都指挥不动了？ 刚欲发火，却看见蒋小周从茶几上拿起她买的那几张彩票看了起来。 “第五个数字是二十四！” 蒋小周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加速了，要知道如果中了，那就说明她平板里的网络都是真实的！ 蒋益则猛地看向电视机，盯着电视机那头滚动的小球，刚才女儿买的那几组数字是多少来着？ “第六个数字是三十一！” 瞬间蒋小周激动的跳了起来，跑到电视机跟前，不停的核对手里的彩票和屏幕上显示的到底一不一样。 蒋益有些懵了，这是？ 这是中了？ 开什么玩笑？ 他买了好几年了，最多也就中过五十。 蒋益的身体却比大脑实诚多了，他一个大跨步迈到蒋小周身边，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彩票。 这张不是，差了一个数字。 这张也不是，第一个数字不对。 这张……嗯？ 卧槽？ 蒋益不断的抬头又低头，终于发现了第三张彩票和屏幕上滚动的数字一模一样。 反而旁边的蒋小周淡定了许多，不复刚才激动的神色。 见蒋益也一个劲的核对，蒋小周垂下了眼眸。 这样，想必很长一段时间她家里都会得到改善吧，前提是蒋益别走歪路，不要每天都想着去彩票店就行。 还不等她思考过多，蒋益的嘴里冒出了一连串的“草”字。 里屋的周瑛听到客厅里的动静，走了出来，看着电视机前的父女俩，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迟疑片刻，周瑛开口问道：“你这是……” “中了！一等奖！五百万！” 蒋小周看着蒋益癫狂的神色，下意识的觉得她是不是走错棋了。 “税后没有那么多，税后只有四百万。” 蒋小周不得不给蒋益泼上一盆冷水。 哪知这个时候蒋益突然抱起蒋小周就是一顿狂亲。 看的旁边的周瑛都有些目瞪口呆。 就算是税后，也要四百万？那这钱？ “钱多钱少，这张彩票是我买的。” 蒋小周不得不继续泼起了冷水。 蒋益却置若罔闻，仿佛根本不在意一样，他松开了蒋小周，转身就要往彩票店跑。 周瑛看见这一幕，也站到电视机前，连忙伸手拉住蒋益开口道。 “等等，给我看看！你跑什么！” “我要去兑奖！” 蒋益哪肯听，把周瑛的手拿下去，准备穿衣服。 蒋小周见状，没好气的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彩票店早下班了！” 蒋益这才仿佛惊醒了一样，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果然已经不早了。 他把彩票递给了周瑛，自己则激动的不停走来走去。 周瑛接过彩票，发现屏幕上刚才显示的画面已经没有了。 她平时压根没买过彩票，哪里知道怎么看，当下不由得有些急了。 “蒋益，这个要怎么看！” 随着蒋益和周瑛的谈论，两个人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激动。 蒋小周静静的坐在单人床上冷眼旁观。 两人开始谈论起到时候要用这笔钱买个大点的房子，还要买个小轿车…… 等蒋小周听到二人谈起要给她买一架钢琴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这张彩票是我买的，我总该有权利如何处置它吧！？” 闻言二人讪讪一笑，周瑛直接开口了：“周周，这钱太多了，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蒋益一旁连忙附和道：“是啊，你不就是想要台电脑吗？到时候再给你买一台电脑好了！” 蒋小周看着两人脸上因激动而浮现的红晕，终究是闭嘴没有再开口了。 也罢，反正她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让家里的经济好转，她能有一台电脑就足够了。 再说，她蒋小周户头里的钱可多的很。 至于未来蒋益和周瑛俩人要怎么做，那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 更何况，这俩人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上辈子穷成那样了不都落下那样的一个结果。 这辈子富裕了，蒋小周可对两人没什么信心。 再说前两天她发烧的时候，那冒火的喉咙还令她记忆犹新呢。 所以有些话，她还是要提前说的。 思及至此，蒋小周发出了灵魂一问：“还记得我新年的祝福吗？” 顿时，周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116章 聚焦蒋家 蒋益看了眼周瑛，又看了眼蒋小周，也想起了年初一的时候，蒋小周说的新年祝福。 只是他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蒋益正在兴头上，哪里思考的了那么多，兴致勃勃的找出一沓信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周瑛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她知道女儿的神奇之处，加上这彩票又是女儿买的，一下子她就低下了头不敢看向蒋小周。 随着蒋益的畅想，周瑛渐渐忘却所有，也开始规划起了未来。 蒋小周收回目光，走到里屋继续看书。 第二天一大早，蒋小周还在睡梦中，就被周瑛和蒋益两人吵醒。 她看着两人兴致勃勃的开始洗漱、穿衣，愣是没舍得从床上爬起来。 重生这么久，蒋小周还是头一次见这俩人这么兴高采烈的做同一件事。 “周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我们可是去领奖哦！” “你要是去的话就赶紧起床吧！” “晚了我们就不带你了！” 蒋小周缩在被窝里，懒洋洋的声音冒了出来：“你们去吧，我不去。” 闻言两人也没勉强蒋小周，把彩票装好，便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蒋小周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躺在床上开始浏览起了网页。 自从感冒好了之后，她就感觉不对劲了，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蒋小周看到04年的各种新闻事件，再一次对自己年龄小而感到无奈。 等到上午十点多钟到时候，蒋小周才懒洋洋的起身，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果然躺在床上玩电子设备什么的，最能腐蚀人心，令她麻痹大意犯起了懒。 看样子，这俩人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蒋小周决定去翱翔看看有没有开门。 重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后，蒋小周慢悠悠的往翱翔走去。 毕竟地面上到处都是冰，一个不留神就会滑倒。 到了翱翔后，蒋小周看到卷帘门已经拉开，里面没有一个人。 奇怪，人都哪去了？ 蒋小周推开门走了进去，进来的时候不忘记穿上鞋套。 “老师？师母？” 蒋小周喊了几声后，有声音隐约的从楼上传了下来。 待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鲁霞出现了。 “是周周啊，新年快乐呀！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鲁霞手里端了一盆水，看起来是准备搞卫生。 “新年快乐师母～我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蒋小周连忙给鲁霞让开位置，让鲁霞下来。 “老师呢？” 鲁霞没有停下动作，听到问话她还不忘递给蒋小周一块布，示意蒋小周擦桌子。 “他今天不过来，其实今天没啥课，我就是提前来打扫下卫生而已。” 蒋小周不由的有些失望，还以为今天能碰到老任呢，哎，失策了。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蒋小周告别了鲁霞，打算回家看看那两口子回没回来。 结果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丝毫回过人的迹象，蒋小周不由的感到纳闷。 不应该啊，这一个上午了，也该完事了吧？ 这么想着，蒋小周就重新出门，往彩票店走去。 结果来到彩票店门口的时候，蒋小周就发现了门口围了好些个人。 其中竟然还有那个扣完鞋子给她馒头片的碎嘴子！ 蒋小周的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得，有这个人在，估计今天下午的时候，全小区的人都知道蒋家中大奖了。 按照好面子的蒋益的性格来看，估计到时候少不了有人来借钱。 这么想着，蒋小周便打算掉头回家了，哪知这个时候，碎嘴子的余光看到了蒋小周。 “哎！那不是那个蒋家的小孩吗！” 瞬间，蒋小周如芒在背一般，她僵硬的转过身来一看，嚯好家伙，这些人全都盯着她。 里面的蒋益也听到动静了，连忙跑了出来，他走到蒋小周跟前。 “周周你怎么过来了？” 蒋小周没好气的回答道：“不看看几点了？我怕你俩出事！” 蒋益一愣，抬起手来看了看表，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快一点了。 “哎呦，是爸爸忙忘记了，这样，你先去馅饼店买几张馅饼回来。” 说着蒋益顺势打算从兜里掏钱给蒋小周，结果手都伸进兜里，愣是什么都没掏出来。 接着蒋小周便眼睁睁的看着蒋益又跑回了彩票店里找周瑛去了。 片刻后，蒋益拿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递给蒋小周。 “你吃几个买几个，顺便再多买三个驴肉的，三个牛肉的，三个羊肉的！” “我和你妈忙完回来吃，对了，剩下的钱你看能买多少炸带鱼，一并也都买回来！” 说完，蒋益就头也不回的又走进彩票店。 蒋小周没进去，转身就往馅饼店走去。 “哎，是不是周周来着！” 结果哪料身后的碎嘴子一下就跟了上来。 蒋小周点了点头，也不吱声，她倒要看看这人要干嘛。 “嗨呀，你家可真是好福气啊！” 碎嘴子脸上的兴奋劲像是中奖的人是她一样，嘴里的老黄牙都露出来好大一截。 “周周啊，你这是打算干嘛去？” 蒋小周依旧不理会，只是走路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哎你别走这么快啊！奶奶都跟不上你了！” 碎嘴子有些跟不上蒋小周的步伐，连忙喊道。 蒋小周闻言，走路都变成跑的了。 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想的，这万一她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 等到她听不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了，蒋小周这才回头看了眼身后，发现碎嘴子已经停下脚步转身回彩票店了。 蒋小周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可是2004年的五百万啊。 她可不敢轻易的挑战这时候人们的治安有多好，连个天网都没有。 等到那俩人回来了，她得赶紧提醒他们快搬家。 蒋小周一路小跑，来到了馅饼店，即使现在已经一点钟了，里面依旧坐了很多人。 蒋小周把钱递给老板，说了自己要多少馅饼后，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静静等候。 谁知这个时候，大堂里吃饭的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哎那不是小蒋家的吗？他家今天可不得了了，中了五百万大奖啊！” 瞬间馅饼店里安静了一秒，众人都朝着说话人目光看去的方向，看向了蒋小周。 然后更大的声音在馅饼店里嚷嚷了起来，蒋小周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连馅饼店老板都看着蒋小周，开口问道：“小孩儿！真的假的？” 第117章 暗中的危险 蒋小周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她对周围人的问询都置若罔闻一样，不去理会。 渐渐的人群对她议论的声音小了很多，老板也悻悻的回到了柜台里。 即使如此，也不断有人小声的对蒋小周指指点点个不停。 “看见没！就那个小孩！她家今天中了五百万！” “草！多少？” “天爷啊，这种好事咋轮不到我身上呢！” “我看那小孩一句话都不说，真是她家中奖了？” “估计是家里大人不让往外传吧！” 而蒋小周现在心里快要把蒋益和周瑛两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不过是偷了个懒，没跟去彩票店而已，哪能想到那俩人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蒋小周坐的实在不耐烦了，起身走到柜台，问道。 “老板我要的馅饼还需要多久？” 老板撩起身后的小帘子看了眼，让蒋小周再等几分钟。 这时候恰好有人问老板要袋子打包食物，蒋小周只好让开位置坐下来继续等。 约莫五六分后，蒋小周终于拎着装满热气腾腾馅饼的袋子出来了。 路上，她依旧跑着回家，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出什么意外。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馅饼店里，一个大概五十多的老汉独自一人坐在桌前。 桌上放了瓶喝了一半的牛栏山，还有几道小菜，以及几张馅饼。 老汉面容邋遢，凌乱的白发在头顶显得很是稀疏，穿着身一看就不是新衣服的黑色大袄。 听到有人说那小孩家里中了五百万的时候，老汉下意识也看了过去。 老汉的耳朵一直竖起来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声，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用余光不停的盯着蒋小周，直到她拎着馅饼出了门。 老汉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筷子，他观察那小孩那么久了，感觉那就是个傻乎乎的女娃娃。 馅饼店四周没有小巷，算算时间，他现在出去还能看到那个娃娃往哪儿走。 老汉右手拎着吃了一半的食物，左手拎着半瓶牛栏山，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活动脖颈，左右看了看，结果傻眼了。 哪里还有那小孩的身影！ 老汉不信邪似的，眯起了不大的三角眼，仔细向远处打量着。 结果还是依旧，老汉彻底傻眼了。 老汉跑到馅饼店对面，看了看四周，这附近哪有小巷啊，难不成那小孩还要买其他东西不成？ 也是，她家中了大奖，买点饮料回去是必然的，老汉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附近的几家店，生怕错过小孩的身影。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老汉这才死心的重新走回馅饼店。 小屁孩跑的可真快！ 馅饼店老板看到老汉进来，热情的招呼着。 “呦老哥咋又回来了？” “别提了，帮我重新热一下吧！” 此时的馅饼店里已经没几桌人了，收拾卫生的服务员都坐了下来。 老汉拿起杯子来到放暖壶的地方，自顾自的倒了杯热水。 一杯热水下肚，老汉感觉好受了不少。 大冬天的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冻的他直哆嗦。 “老哥，你的馅饼热好了！” 老板喊完，服务员便起身去接过馅饼给老汉端了上去。 老汉一边嚼着馅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服务员说着话。 “这天可真冷啊！” “可不是嘛！” “你们这一个月多少钱？” “嗐，也就200块！” “真是辛苦了，这年头钱都不好挣啊！” “就是啊，要是我也能中个五百万就好了！” “你说刚才那个小孩啊？真的假的啊？” “估计假不了，那家小孩我认识，就旁边楼的！之前她考第一她爸还带她来我们这吃过馅饼！” “是嘛！那她家可真是好运气啊～” …… 蒋小周跑回家里的时候，心里还在发慌，刚才在馅饼店里的感觉太奇怪了。 比彩票店里还要不自在，像是被什么毒蛇盯上了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吓自己。 蒋小周打开平板，开始搜索起了房子。 如果搬家，他们一家势必会搬到离学校近的位置。 别看她家现在的房子只有三十多平，但是这里距离小学步行只需要五六分就到了。 而且距离那所重点中学，河东市第二中学的初高中部都只需要走五六分，就到了。 更何况附近在走十来分钟，就到了另一所重点高中，河东市第一高中。 她家离市中心也近，交通也便利，如果真的搬家，估计也是附近的房源。 蒋小周暗自可惜，这房子是拆迁房，小区所有的楼里，只有他们这栋楼的户型最小。 搜索了半天，蒋小周也没搜到什么合适的房子，只好悻悻的专心吃起了馅饼。 不过说起来，那俩人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刚想到这，门口传来了上楼的声音。 是蒋益和周瑛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是“咔嚓”的开锁声。 蒋小周扭头看过去，只见蒋益和周瑛两个人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 尤其是蒋益，看到蒋小周一个人吃着馅饼，上来就是开始搓她的头顶。 “我们周周可真是个大福星啊！” 蒋小周躲开了蒋益的手掌，没好气的说道。 “你俩怎么回事？怎么弄的人尽皆知？” 周瑛喜滋滋的回道：“嗨呀，那是我们被采访了呀！你没过去真是可惜了！” 蒋益脱了外套，拉过来小板凳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吧拉着装馅饼的袋子。 “你是不知道，我跟你妈还被人家拍照了呢！” “估计明天我们还能上报纸！” 闻言蒋小周夹馅饼的筷子都没握好，直接掉了下来。 “看你激动的，没去后悔了吧！赶紧去洗洗！” 蒋益呲着个大牙乐呵呵的冲蒋小周说道。 蒋小周捡起筷子，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傻乐呵的夫妻了。 “你俩是不是傻？你们不知道中奖了要低调一点吗？” 周瑛不乐意了，她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开吃就听到了蒋小周的这一番话。 “你怎么说话呢？” 第118章 搬家 蒋小周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还在傻乐呵的两人开口说道。 “你们知道今天我去买馅饼的时候，咱家中了500万大奖的事情都有人知道了吗？” “我路上会不会出个什么意外，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 “人家把我绑了问你俩要钱，你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蒋小周越说越生气，最后干脆将筷子往碗上一摔，“啪”的一声，吓的蒋益和周瑛俩人同时一哆嗦。 片刻后，蒋益期期艾艾的小声询问道：“那……那咋整啊？” 还不等周瑛开口，蒋小周直接说道：“你俩马上去中介找房源，我们必须要马上搬家！” “我在馅饼店的时候，感觉特别危险，像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一样。” “你们懂那种感受吗？被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当时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闻言周瑛急了，她现在对蒋小周的话越来越放在心上了。 “那你没事吧！？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你？” 蒋小周轻轻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拿完馅饼出了门就是跑！” “跑到小区的时候还躲在五号楼那儿看了眼，见后面没人跟着才回咱家楼下的。” 蒋益和周瑛两人松了口气，同时放松了下来。 “周周说的对，蒋益这两天我们不能单独出门了！” “可是，那你上班咋办？” “你俩吃完后，赶紧去中介看房去！”蒋小周这时候不再放任事情不管，立刻开口吩咐道：“我们必须尽快搬家！” 听到蒋小周这个语气，蒋益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女儿说的是对的，便没再反驳。 周瑛很明显是听进去了，她思考了片刻，便做出决定。 “好，蒋益下午咱俩看房去，还有周周你自己在家千万别出去瞎晃悠，这两天你就别出去跑步了！” 蒋小周立刻回应：“这个我知道的，对了，我一会儿给翱翔那儿打电话，搬家前我就先不去那上课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上学怎么办？” “我那小学认识我的人多的是，而且基本上都是咱们这一片的人。” 周瑛和蒋益对视了一眼，显然是忘了这一茬。 蒋益抓了抓头发，想掏出烟点上，看了看屋内两人，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样吧，反正现在还没开学，先不急，我跟你妈先把房子看了。” 蒋小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令蒋小周没料到的是，蒋益和周瑛俩人以极快的速度，买下了河东市第二中学高中部附近的房子。 房子在三楼，面积不大不小，只有五十多平。 但从出门到高中部的校门口，仅需要三分钟。 甚至从阳台看过去，还能看到教学楼里，以及操场上的学生。 蒋小周的心里稍微安全了不少，但那天在馅饼店的事情，始终令她惴惴不安。 蒋益没再回猪肉铺上班，周瑛也一直请假，但蒋家中奖五百万的事情，瞬间在两人的社交圈里传开了。 每天上门的人、打电话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是想沾沾财运，有的是想看看中奖的家庭会怎样，有的是想占个便宜。 而这，才是导致蒋益和周瑛快速买房的最根本的原因。 已经有不知道多远的亲戚朋友，试图问俩人借钱。 开始的时候蒋益还因为面子过不去，借给好些个兄弟不少钱，大抵上出去了约小二十万。 周瑛这边亦是如此，信徒那里让她来捐钱的人一堆接一堆，很快从她这里就捐出去了大概约五十万的钱财。 蒋小周对这些都看在眼里，但她还是不在意，只要她能安全就行。 如果俩人钱花没了，关她屁事，本来上辈子两人也是个手里存款不超五十万的人。 但好在这时候，蒋益和周瑛两人发现没多少天的功夫，手头里居然出去了将近一百万，人马上就清醒了。 而周瑛却一反常态的跑来询问蒋小周。 “周周，你说剩下的钱还要干嘛？” 蒋小周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问你我干嘛？我一个小孩子又做不了主。” 哪知周瑛立刻回复道：“没事，你先说说看！” 蒋小周思来想去，总觉得周瑛怪怪的。 尽管她已经做好不去管的打算，但既然周瑛来问，那她就直接说，到时候无论周瑛听不听，都和她没关系。 “我奶奶那片的房子你要是能买，就赶紧买上几套，过不了几年要拆的。” “啊……那里啊……”周瑛听闻一脸为难，她还以为能听到一个什么好点的消息，结果就这？ 大姑姐都卖了那儿的平房跑来中心的楼房里住，女儿却让她买套那里的平房。 蒋小周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当下她没好气的回了句：“爱买不买，反正我买的彩票我都做不了主！” 周瑛立刻悻悻起身，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离开了蒋小周。 眼瞅着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蒋小周还没有过去翱翔看看。 思及至此，蒋小周拿起电话给鲁霞打过去了电话。 “喂师母嘛？” “师什么母！我是你老师！” “你家最近怎么回事？给你家打了多少次电话都没人接？课也不来上！？” 电话那头传来了任志勇急切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到鲁霞在说话。 “哪里，我们家最近搬家了，忙着没空过去啊！” “你们搬家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搬家了？” “您不知道？” “我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没什么，等我们家安顿好之后，我就能去您那儿继续上课了！” 挂断电话后，蒋小周吐了一口气。 真不是她说，现在网能连上后，她是愈发的往上辈子的网瘾少年那个方向发展了。 周爱菊她们打上门的时候，她也不过停了没几天的锻炼。 而现在自从过年后，她已经快有一个月没出门锻炼过了。 蒋小周坐在新家她的个人卧室里，惆怅的看了眼平板电脑里的网页，随即又点开了备忘录发起了呆。 网页上《穷小子的逆袭路》还没关闭，蒋小周却发现她没了灵感。 原因是她没了动力。 当初本来就是用写小说来赚钱的，现在钱也有了，环境也安逸了，她蒋小周的笔却不想提了。 之前日更八千的速度，她现在日更两千都觉得困难。 正想着想着，她家的门铃响了。 蒋小周通过猫眼看去，发现是她大姑和大哥两人，双手拎着不少东西站在门口。 “大姑姑！大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第119章 张萍上门 张萍和尔博两人前些日子去过蒋家原先的小家，就是为了确认事情的真假。 她听说了蒋家中奖五百万后，立刻动了借钱的心思。 儿子尔博已经23岁不小了，和女朋友庞丽丽也谈了有些时间，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只是她和尔书杰两人手头还是有些拮据，给尔博买辆车后，手头的钱还不够他买套房。 虽说女方家里不在乎这点，只要男方给的彩礼够就行了。 但张萍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毕竟尔博的前任王兰家里当初就对尔博挑三拣四的。 话里话外就是嫌弃他们家没车没房，结婚了还只能和婆家住一起。 现在好了，蒋益中了五百万，她可以来找弟弟借钱给尔博买套好点的房子了。 只可惜当时弟弟一家忙着搬家，她也不好张那个口，便吩咐尔博来帮忙搬家。 这不，搬家进展如何，尔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看见小侄女开门，张萍的眼里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周周啊，你爸妈在家不？” 蒋小周让两人进来后，关上了门。 “出去了，你们坐下来喝口水先等等，马上中午了，等会儿就能回来了。” 闻言张萍和尔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了下来。 也许是见蒋家真的换了个大点的房子，也许是他们来借钱的，两人显得颇为局促。 “周周，这是大姑做的好吃的，你放厨房去。” 蒋小周应了了一声“好”，她把两人的行为都看在眼里，对大姑一家要做什么心知肚明。 这些天上门的人一直络绎不绝，去的都是原先的那个小家。 新家的地址只告诉了张萍一家，还有文志英和应春花两个人。 这几个人一直都没开口，蒋小周本来还想着他们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才会上门，不成想今天就出现了。 说实在的，蒋小周宁愿蒋益和周瑛借钱给这几个亲戚，也不愿意父母把钱借给别人。 什么这个工友上门说家里孩子念书困难买不起纸笔了，什么那个姊妹说教会需要维修了。 更有甚者，蒋益的那些个同学一窝蜂的上门了，话里话外的都是让蒋益帮扶一把。 好在蒋益没在这个时候犯糊涂，一向好面子的他虽然答应给人借钱，但只借给了对他一直以来颇为照顾的人。 无他，只因当初同学聚会上嘲笑他的人都被蒋益记在小本本上了，他能借钱给那些人才怪。 正所谓是，没钱的时候打肿脸充胖子，有钱的时候穷的兜比脸干净。 反而是周瑛，没什么交好的同学同事，交好的都是些神明的信徒们。 对方一开口说家里困难，周瑛二话不说的就借了出去。 一番下来，倒是周瑛借出去的比蒋益还要多一倍。 蒋益和周瑛对家里亲戚会来借钱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以当两人从小家回来后，看到张萍和尔博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大姐啥时候来的！” “来了没多久，这不怕你们忙来不及做饭吗，我寻思着做了点好吃的，带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再说周周就一个人，我们也是怕她待新家会不适应。” 张萍的大嗓门出乎意料的变成了温柔嗓。 尔博一旁也不停的附和。 “是嘛，真是麻烦大姐了！” 蒋益和周瑛二人都表达了感谢。 午饭是蒋益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的小饭店里买回来的几样炒菜。 一道鱼香肉丝，一道蒜苔炒肉，还有一条红烧鱼。 搁以前，周瑛不会同意蒋益这样做，回来的再晚也要自己炒菜。 只是现在她和蒋益每天都太忙了，压根没时间忙买菜做饭的事情。 虽然女儿会做饭，但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买菜。 无奈下，这些天里她和蒋益天天去楼下的小饭馆里，点几个炒菜回来吃。 家里多了两个大人，蒋益就想着下楼再点几个菜，他怕不够吃。 尔博及时的站起来说：“二舅你坐！我去买！” 张萍赞赏的眼神看着尔博出去：“小益，你让孩子下去买就行了！” 闻言蒋益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大姐的意图。 米饭是蒋小周上午焖好的，周瑛去厨房打算盛饭出来。 一进厨房，她就看到了张萍带过来的吃食。 是两饭盒的猪皮冻，还有两罐肉酱。 饭盒是那种老式的铁饭盒，一盒很大，装了不少猪皮冻。 她知道大姑姐一家会做好吃的，看到是猪皮冻还很开心。 “大姐，这猪皮冻怎么做的，改天你教教我！” “行啊，你啥时候学，大姐啥时候来教你！” “不过你家是不是得赶紧买个冰箱了，这猪皮冻可不好在常温下放啊！” 张萍走到厨房帮起了忙，顺势打量了一下厨房的环境。 “我俩哪有那个时间啊！”蒋益一旁答复着，然后拿起两罐肉酱看了起来。 “这是牛肉酱，我就知道你们忙，所以昨天熬了点肉酱给你们带过来！” 张萍余光扫到蒋益的动作，赶紧说起了为啥带肉酱过来，接着话题又一转提到了家电上。 “这两天小博没事，不然干脆让他带你们买点家电啊什么的回来？” 蒋益点了点头没说别的，把带回来的炒菜从几个饭盒里倒在了盘子里。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张萍顺口说道：“你们这家里连个冰箱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平时周周一个人在家，总得放点什么吃的方便她热下就能吃啊。” 蒋益和周瑛还没来的及开口，一旁的蒋小周赶紧附和道。 “是啊！就这两天让我哥带你俩买个冰箱吧，顺便再买个电脑回来！” “我这几天都没去成翱翔，学习进程耽误的太多了。” 闻言，蒋益和周瑛俩人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没多一会儿功夫，尔博拎着几个饭盒上来了。 饭盒打开，有红烧狮子头，有炸带鱼，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道猪肉粉条烩酸菜。 尔博看到饭桌上盘子里的菜，非常机灵的直接去厨房找出了几个盘子，打算把炒菜也倒在了盘子上。 结果发现柜子里就剩下一个盘子，他不由的有些傻眼了。 无奈下，尔博只好端着一盘猪肉粉条烩酸菜，和剩下的几个饭盒重新出来 张萍看到这一幕，当下了然。 “我家还有好些个新的盘子正愁没处用，明天就让小博给你家送来！” 第120章 张宝来上门 午饭过后，蒋小周回房间里睡午觉，客厅里只剩下了四个大人。 “小益，瑛瑛，我这实在没办法了，你得帮帮大姐啊！”张萍率先开了口。 “大姐，你看你说的哪儿的话，我们家这么些年来你帮衬了多少！” 周瑛抢在蒋益前开口道。 “再说去年那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 说着，她还不忘看了眼蒋益，蒋益连忙点头称“是”。 “你说吧大姐啥事儿？只要我们两口子能帮的一定帮！” 听完周瑛的说辞后，张萍用余光扫了眼尔博，这才把想借钱给尔博买婚房的事情说了出来。 尔博这时候满脸的不好意思，垂下了头不敢看蒋益和周瑛。 “嗨呀，我还以为啥事儿，他想买哪儿的房子？” 周瑛话音落下，尔博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我……我想买刚建好的那个城中花园小区的房子！” 蒋益扶了下眼镜，好奇道：“买那儿的房子，将来小孩上学不方便吧？” 张萍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也劝过，可小博非说那儿的房价将来会涨！” 闻言，两口子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起来。 “那大姐，你那还差多少？” 蒋益问出了这句至关重要的话。 “还差二三十万……”张萍的喉咙有些干涩，嗓音愈发的微弱。 蒋益又看了一眼周瑛，见对方微微点头后，开口应了下来。 “行大姐，毕竟我们也是小博的家人，他婚房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不管！” 一番商量后，张萍和尔博神色呆滞的出了门。 好半晌，张萍才开口叮嘱起了尔博。 “小博，你二舅不要利息的事情千万别跟你大舅和二姑说！” “你大舅妈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 尔博正欲点头答应，就见远处迎面走来的正是张宝来和刘翠翠二人。 张萍自然也看到了，赶紧压低声音问了句：“知道到没？”，便迎了上去。 “哎呀，萍萍这是啥时候来的？”刘翠翠也一脸笑意，眼睛里闪过一丝试探。 张萍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回应道：“我们上午就来了！” “这不是这两天小博一直帮小益搬家嘛！中午就在这儿吃了顿饭” 旁边的尔博连忙称是附和着。 刘翠翠的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张宝来倒是没多想，颇为感慨道。 “哎，你们这住的近就是好，小博来帮忙也方便，我家过来都得坐半个小时的公交！” 一旁的刘翠翠连忙点头，嘴里不停的说着“就是、就是”。 “要是我家安权在就好了，还能给他小叔帮忙。” 待张宝来的话音落下，刘翠翠紧接着开口：“是啊，可惜安权去外地上学了。” 张萍佯装笑意的盯着刘翠翠的表演，等到两人都说完了，她才开口拉踩道：“安权念书要紧嘛，哪像我家这个混小子，才念个中专！” 刘翠翠立刻反驳道：“唉，安权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大专生。” “不像周周，现在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将来肯定是小辈里最出息的那一个！” 语毕，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还是尔博干笑了两声，打破了僵局。“大舅、大舅妈，时间不早了我和我妈先回去，就不耽误你们去二舅家了。” 张宝来和刘翠翠连忙点头，看着张萍和尔博离去。 “宝来，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是来借钱的？” 刘翠翠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算计的神色，而张宝来似是没有看到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单元门走去。 远去的张萍和尔博讲着话：“你看着，你大舅肯定是被你大舅妈怂恿着也想借钱！” 尔博回头看了眼，不太确定的问了句：“可我没听说安权谈对象了啊？” 张萍摇了摇头，一脸笃定的回：“和你弟没关系，不管安权结不结婚，你大舅妈这钱得先借点。” “你二舅中的是五百万，不是一百万，一家买房借出个二三十万的，还能剩下不老少呢。” 尔博打断了张萍：“妈，二舅到手只有四百万，光税就扣了一百万！” 谁知张萍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道：“谁知道呢？” “总之这两天你先陪着你二舅一家，有什么忙你能帮就帮，知道了没？” 尔博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应了声“知道了”。 再说另一边蒋家，刚躺下的周瑛听见敲门声，不得不喊蒋益去开门。 蒋益从厨房里出来径直朝玄关处走去，透过猫眼看到了是大哥两口子。 当下他便对两人的目的了然，心里不得不再一次的想起蒋小周当初说他和周瑛傻的话。 早知道上门的人这么多，他俩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彩票店的说法，什么上报，什么采访。 女儿一个十岁的小女娃娃都能明白的道理，他和周瑛两个四十的人都不知道，说出去真是笑话死个人。 想是这么想，蒋益还是开了门，笑着对张宝来两口子招呼着。 “小益给，这是我和你大哥送你们家的乔迁礼！” 说着，刘翠翠把手里的一箱牛奶，还有一箱杏仁露放在了茶几上。 她的余光扫视客厅一圈，没看到有别的礼品盒，当下有些吃惊。 难不成张萍没送礼？ 殊不知张萍的乔迁礼早就送来了。 虽说送的也是牛奶，可这几天已经被蒋家三口人喝了不老少，纸箱子都扔了。 周瑛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就看到了刘翠翠的小动作。 她眉间下意识的皱了皱，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大嫂上次过年的时候，就暗戳戳的打听她的那套房子。 现在来她家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搁这鬼迷六眼的打量是做什么？ 但她面上还是露出笑意，开口招呼着：“大哥大嫂来啦！快坐！” 张宝来顺势坐了下来，便听蒋益问道：“大哥，咋就你俩过来，安权呢？” 张宝来接过话茬，一时间几个人你来我往的聊起了家常。 刘翠翠见好几次话题快转到借钱上面去了，就被蒋益几句话给带跑偏了。 可偏偏张宝来傻不愣登的，顺着蒋益的话聊了下去。 她捅了好几次张宝来，见张宝来毫无反应，刘翠翠有些着急了，刚欲开口，周瑛突然插话了。 “蒋益，咱们小点声，周周才睡下没多久，孩子这几天担惊受怕的都没睡个好觉。” 第121章 算计 闻言，客厅里的三个人皆是一愣。 蒋益心想，女儿啥时候担惊受怕了？她每天好吃好喝的待家里的，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书。担惊受怕的是他和周瑛吧。 张宝来两口子的反应各不相同，一个是真的担心侄女的情况，一个则对周瑛说出的话持有怀疑的态度。 “啊？咋回事儿？” 两口子都不约而同的降低了讲话的声音，小声问询起蒋小周的情况。 周瑛苦笑一下，把那天蒋小周在馅饼店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宝来两口子瞬间了然，当下明白了为什么蒋益两口子这么快就搬家了。 尤其是刘翠翠，她开始没想到这茬，还觉得这小叔子一家中奖了就赶紧搬家是躲着他们几个亲戚呢。 “那你们搬这里也不行啊，这离你们家原先的地方太近了吧？”张宝来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可是药厂在附近，周周上学的地方也在附近，搬那么远我们太不方便了。”周瑛如实回答道。 刘翠翠正欲开口打岔，想把话题往借钱上引，就听张宝来说道。 “你们去刚建好的城中花园的那个小区买个房子啊！” “我和你大姐之前电话里还说过，那一片政府有意扶持，将来房价肯定会涨！” “你们两口子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听到“城中花园小区”六个字，蒋益和周瑛对视一眼，二人的眼里都闪过一丝怀疑。 “大哥，这城中花园是你之前承包的那个项目？” 张宝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还是听我们开发商说的，还说到时候楼建好来我们这些小头头也能用成本价买个一户两户的。” “本来这消息我没打算跟你说，也是想着你家之前挺困难的。” 张宝来话还没结束，刘翠翠的脸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个死男人，都说了今天是来借钱的，怎么一上来就把底给爆了出来，这还怎么借？ 蒋益和周瑛闻言则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你看你家要不要买？买的话我刚好联系负责人，给你们成本价？” 蒋益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确定的问道。 “大哥，你们不买？” 张宝来立刻憨憨的笑了起来，回答道。 “买啊，怎么不买，刚好我们三家都买到城中花园，互相之间的走动也方便！” 刘翠翠见张宝来始终没提到借钱的事，终是没忍住，赶紧接过话茬道。 “是啊，要不是开发商现在还没给工钱，我们早就住进去了！” 此话一出，张宝来的面子上僵了僵，终究是没有反驳。 而蒋益和周瑛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俩已经做好了对方来借钱的准备。 “怎么回事儿？大哥的工程款还没给？” 蒋益也不傻，顺势问了句，刘翠翠立刻接了过去回答道。 “可不是嘛，要不是你大哥的钱还没到账，我们俩也不好意思来你家借点钱！” 语毕，客厅陷入了几秒的沉默，张宝来赶紧接话继续道。 “小益，我们也不白借，你就当帮帮大哥了，趁现在能买套低价房我们得赶紧买。” “不然等安权将来找女朋友了，没婚房备着也太不像话了！” “到时候大哥手头上的钱充裕了，再还你三个点利息！” 蒋益看了眼周瑛，见周瑛没动作，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挠了挠头说道。 “大哥，你跟我说这干嘛？只是这个事情你看能不能拖几天？” “等我们把这里的装修彻底弄好了，咱们再说行不？” 闻言张宝来两口子也不好再多说借钱的事情，重新扯出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后，二人便告辞出了门。 蒋益送两人下楼，只留下周瑛待在家里。 周瑛看了眼墙上的表，时间已经两点多快三点了，得，这午觉是没戏了。 蒋益回来后，看到周瑛正在想事，便问了过来：“大哥这儿你啥意见？” “大哥这先等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周瑛回答完后，见蒋益并没有反对，当下就放心了不少。 要知道蒋益对待家人的事情上，态度一直都是能帮就尽力帮，现在他都没反对，可见他也是察觉的哪里不对劲了。 另一边已经走到公交站的张宝来两口子，自从和蒋益道别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不是不说话，是刘翠翠几次想开口，都被张宝来用手用力拽着不让讲。 刘翠翠见状，清楚这里可能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也一直沉默着。 上了公交车后，张宝来看到这一站没有其他人上车，车上的人也不多后，这才开了口。 “你刚才太着急了，到时候小益一打听就知道开发商用房子抵工钱的事了！” 刘翠翠撇了撇嘴道：“我到时候直接说咱家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回事儿不就行了？” 张宝来瞪了眼刘翠翠，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出门的时候我就说了，先不要提借钱的事！先让他们来买城中花园的房子！” “等他们买了那儿的房子，我们住的这么近，还怕有什么事找他他不帮的？” 刘翠翠不高兴了，她怼了回去。 “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家现在是直接买到二中旁边的房子，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他咋可能搬到那儿去！” “再说了，周周现在的成绩那么好，想想他俩也不可能放弃好好的学区房不住，跑去住城中花园！” 张宝来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刘翠翠继续说道。 “你看人家现在家里已经有三套房子，位置还都这么好！” “不说现在二中附近的房子，就说原先的那个小家，除了小点外，它地理位置多好啊！” “还有瑛瑛她妈留下来的房子，位置也多好，旁边就是医院！” “与其让他们买城中花园的房子，还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先管小益借点钱，到时候我们还能再买一套城中花园的房子！” 张宝来被刘翠翠这么一说，不由得觉得老婆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如果将来住的近一点的话，有什么事也能让蒋益帮帮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帮个忙还得坐好久的公交。 压根不像张萍家，离得近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就知道，连帮忙也第一时间就搭上手了。 张宝来敢肯定，中午张萍铁定是去借钱的，不然尔博帮忙，她去凑什么热闹。 就是不知道小弟有没有借给她了，但只要张萍开口，就冲着尔博这段时间的帮忙，小弟也不会拒绝的。 希望小弟不要顾此失彼，寒了他这么多年来当哥哥的心。 他张宝来可是打小就对这个异姓兄弟照顾颇多的。 第122章 买电脑 尔博的效率很快，他第二天大清早就开着面包车来到了蒋家新家楼下。 蒋益和周瑛两人叮嘱完蒋小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后，便坐上了尔博的车。 问了两人先去电器城，还是电脑城后，尔博直接把车开到了电脑城。 “二舅、二舅妈，不是我吹，按照我的说的买就行！” 周瑛却掏出一张纸说：“小博你看看，这是周周给的目录，她让我们按照她的想法来买。” 尔博接过纸来，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夸道。 “没想到周周现在硬件懂得都这么多，我还以为她就软件强呢！那就听她的！” 一个上午，三个人在电脑城里穿梭来去，尔博也凭借着他和里面不少老板都认识的关系，拿到了报价相对较低的各种配件。 但无论是是cpu还是主板，内存还是显卡等等配件，加在一起还是花了他们六千多的人民币。 蒋益暗自咋舌，还好是中奖了，不然他们还真舍不得给蒋小周买个电脑。 待尔博的车子上放好了各式盒子后，一行人又出发去了电器城。 这回尔博没有陪同跟上去，他把蒋益两口子放下后，便开车回到了蒋家新家。 他左手拎显示器、右手拎主机的，很快便上了三楼，用脚踢了踢门，蒋小周就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 如此又跑了一趟，尔博把键盘、鼠标、音响什么的都拎上，这才结束。 他坐在蒋小周的卧室里，一边拆箱，一边问着蒋小周。 “周周，你啥时候去上电脑课去？” 蒋小周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现在我可不敢一个人出门！” “那你就把你们老师的联系方式给大哥吧！” “因为传奇私服？” “拜托拜托！”说着，尔博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状。 蒋小周看着尔博的神色，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叹了口气径直走到电话机旁。 “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说着，她按下了电话按钮。 “嘟嘟嘟”的几声铃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鲁霞的声音。 “喂？周周嘛？” “是我，师母！老师在不在？” “他在，你等下，我喊他来接电话！” 片刻后，任志勇的声音传了过来，蒋小周按下免提的按钮开口道。 “老师，找您问点事！” “您有兴趣弄个传奇的私服嘛？” 电话那头无人应答，蒋小周“喂”了好几次，任志勇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你接着说。” 蒋小周看了眼尔博，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 “老师，是这样的，我哥他在电信上班，然后他知道了我学编程的时候，就看了看我的水平。” “结果就是他就看上了你，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弄个传奇的私服。”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蒋小周试探的问道：“要不我把电话拿给我哥，让他跟您说？” 然后不等任志勇的回话，蒋小周就把位置让尔博坐了过来。 “您好任老师，我是蒋小周的哥哥！” 尔博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电话那头也传来了任志勇“嗯你好”的声音。 在尔博一顿口若悬河的描述下，任志勇最终答应了让他来趟翱翔见面的请求。 电话挂断后，蒋小周似笑非笑的看着尔博，看的尔博黝黑的脸蛋都有些红了。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蒋小周“哼”了一声，说道：“去翱翔不用我带你了吧，我可不信你不知道过去的路！” 尔博立刻干笑了两声，答道：“嘿嘿，不愧是我尔博的妹妹，就是聪明！” 闻言蒋小周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没事儿你就赶紧撤吧！” 尔博讪笑了下，没有真的听蒋小周的话走了，而是认真的把机子取出来搁在桌子上。 他正欲开始组装，蒋小周嫌弃的拍了拍尔博的胳膊，示意他走开，她要自己来。 “你……你能行吗？” 尔博不放心的问着，蒋小周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道。 “你要是今天没事儿，就去看看你二舅和二舅妈东西买的咋样了！” “别啥都不懂，到时候买回一些不实用还死贵死贵的东西！” 尔博看了蒋小周一眼，悄悄撇了撇嘴，他咋感觉这个小妹越来越有小大人的架势了呢？ 但他还是等到蒋小周把电脑装好开机，然后就见她开始了验机、检查、分区等等一系列的操作。 片刻后，蒋小周抬头看了眼尔博，见他还没走，便吩咐道：“行了，赶紧撤吧，这点东西我懂的比你多多了！” “等你上班了，别忘了来我家装下网线和猫！” 说着，尔博便被蒋小周推出了卧室，然后便“啪”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他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走出了蒋家的大门。 这小妹真是不得了啊，连他当初装电脑都是让人家电脑城师傅给帮的忙，没想到他小妹现在这么牛。 说实话，尔博现在的心思早就飞到了翱翔去，但他也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看看二舅他们。 这样想着，尔博便驱车又来到了电器城。 三水区的电器城并不大，只有两层楼高。 一楼主要以洗衣机、电风扇、电话机为主。 二楼以冰箱、彩电、空调为主。 尔博进来后，就直接上了二楼。 因为他先前就听二舅他们商量过了，今天要买的主要还是冰箱。 果不其然，一上二楼，尔博就看到了冰箱区站着蒋益和周瑛。 他走到两人跟前的时候，听到销售人员正口若悬河的推销着一款冰箱。 冰箱的标签上是两个只穿内裤的小男孩儿。 当下尔博稍微放心了一些，这个牌子的冰箱是个大牌子，二舅没被忽悠就好。 看了眼价格，上面标着2998人民币，尔博不由的暗自咋舌，这个价格比他家的都贵。 他家的当冰箱初不过才一千来块，二舅家中奖后，连看的冰箱都不是他家能比的了的。 蒋益看到尔博的身影，连忙拉过他来，小声问道：“电脑这么快就装好了？” 尔博摇了摇头，回道：“没，周周压根不用我帮忙，她自己就能行！” 蒋益听闻不由得有些吃惊，他知道女儿厉害，但没想到女儿现在比尔博还厉害。 只是想到电脑花了六千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起来。 “周周能行吗？她才那么点大的小孩！” 尔博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如若不是他知道他这个二舅的为人处事，他真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周周那么点年纪咋了，合着他这个当哥的都多大了怎么连个孩子都不如？ 尔博打量了下蒋益，这才认真的开口道。 “不是我说啊二舅！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周周现在的计算机水平有多厉害吗？” 第123章 购物欲爆棚 中午的时候，如果不是尔博提醒家里还有周周，蒋益和周瑛甚至还不舍得离开电器城。 无他，主要是不用考虑价格的买东西的这种感觉太爽了。 两口子很快就定下了一台冰箱，正是那款两个只穿内裤男孩的2998元的海字牌冰箱。 然后两人的视线就被远处的彩电吸引了视线，尔博非常有眼力见的把二人引了过去。 在销售人员热情的招待下，一台同样是海字牌的29英寸彩电拿下，花了2298人民币。 一番下来，蒋益和周瑛竟有些意犹未尽，要知道他俩从前一年的工资加起来，才勉强够买一台冰箱的。 更别提今天不仅买了冰箱还买了电脑，还有电视机。 两口子又在销售人员的介绍下兴致勃勃的看起了dvd和音响。 旁边的尔博就有些叫苦不迭了，他本来就是过来陪着方便帮忙怕二舅和二舅妈两人被坑。 可这一看，哪轮得到俩人被坑，那冰箱标价可是3398，硬是被二舅妈砍了400下来。 还有那台电视机，直接被二舅妈用还要在销售人员那购买dvd和音响为由，直接把价格从2998压到了2298。 他一个月工资也不过400块，他妈当了这么多年的护士长一个月给700，而只有他爸当医生一个月才能开到1500。 这一下好了，二舅妈的本事令他叹为观止，直接砍价砍下来了一千多。 只是毫无用武之地的他站在旁边略显尴尬，既不能发挥技术上的支持，也不能发挥砍价上的支持。 就算送货也轮不到他，人家电器城的人早就让安装师傅待会儿送货上门了。 尔博黝黑的脸庞上满是纠结，他想走了。 看着二舅一家挥金如土，他不得不承认，他酸了。 短短一上午，俩人花了已经过万，想想他就倒牙。 看这两人还要买下去，尔博不得不提醒道。 “二舅妈，周周在家还没吃饭呢！” 周瑛的步伐一顿，蒋益抬手看了眼时间，销售人员不满的瞪了眼尔博。 “行吧，买完dvd和音响就回去！” 周瑛话一落下，蒋益紧接着附和道。 “嗯，反正家里有奶，有零食，周周饿了会自己找吃的。” 说着，两人继续跟着销售人员的脚步看起了机子。 尔博垂下了脑袋，撇撇嘴，要是他也能中个五百万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非得借钱才能买房，他可不想和丽丽分手。 不知道到时候二舅会不会再多借一点，让他能多买些家电什么的。 财帛动人心，这句话放在哪儿都合时宜。 蒋小周自然知道把尔博支去电器城会看到什么。 也知道蒋益周瑛俩人现在买东西会控制不住买贵的，更知道尔博看到这一幕后回去会跟张萍怎么说。 但她还是把尔博支去了，原因很简单，她记得上辈子张萍一家的恩。 上辈子尔博婚后和那个庞丽丽在张萍家里住到小孩出生，都还没有搬新房。 就是因为当时房价一涨再涨，即使张萍和尔书杰的工资高，依旧买不起一套房。 尤其小两口夜里要进行造人运动的时候，张萍和尔书杰还得先出去找家小旅馆住。 庞丽丽的家里不是高门大户，而是农村出身的，嫁给父母都在医院工作的尔博，算是高攀了。 所以这一来，两人的婚房迟迟没有下文。 有人说了，那为什么不贷款呢？ 可张萍和尔书杰50后的人，始终不愿意这么做。 也是尔博在小孩生出来后，发现他妈家的70平压根不够五个人住，才最终决定他来贷款买房。 如果蒋小周没记错到话，尔博买房的那个时候，已经到了13年，而他结婚，是在08年。 所以她是非常乐意见到尔博想多借一点的局面。 不过眼下，蒋小周看着电脑不那么厚重的机身颇为满意。 她还以为这个时候买回来的电脑都是那种厚重的一体机，不成想现在的电脑已经开始变薄了。 看着熟悉的蓝天白云界面启动，蒋小周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解决完第一次开机的基础操作后，她试图让这台机子连上脑海里平板电脑的网络。 但她最终发现，现在的电脑并不支持她这么做，她只能利用蓝牙传输一些文件。 因为现在的网络连接还是需要拨号上网，并不支持无线上网。 不是因为现在的技术没有研发出来无线上网的功能，而是出于安全等各方面的考量，国内已经开始全面禁止wi-fi。 所以蒋小周如果想用台式机连上平板电脑的网络，还需要等到08年以后。 不过她并不气馁，反正尔博在电信上班，到时候直接来装一下网络就行了。 打开纸牌玩了几把后，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把蒋小周的注意力打断。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怎么那三人还不回来。 摸着肚子，蒋小周来到厨房，从地上的箱子里掏出一盒牛奶，正欲转身，又瞥到了杏仁露。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又拿起了一罐杏仁露。 说实话，杏仁露的味道她还是有些喝不惯的，因为有点苦。 这个苦还和咖啡茶叶的苦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太久没喝过这玩意，蒋小周说什么也不会尝尝。 她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扫了眼厨房里都有什么吃的。 就看到了猪皮冻，还有一兜油饼，以及一袋子肉丸子。 皱了皱眉头，她还是拿出一个油饼、几个丸子放锅里热了起来。 这边周瑛终于挑好了要买的dvd机和音响，正准备和蒋益坐上了尔博的面包车。 后面跟着一辆小型货车，载着他俩买的家电。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正在吃油饼的蒋小周。 好家伙，要不要回来的这么巧啊！她刚热好油饼那俩人就回来了…… “谁啊？”蒋小周刚欲开门，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门口问道。 “咚咚咚”的声音还在继续，并没有人回答。 蒋小周心里咯噔一下，直呼不好。 她打开防盗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去，只见一片漆黑，心道要遭。 蒋小周快速的跑回卧室，拿起钥匙插在防盗门上，这是她记得防止外面人撬锁进来的一种方法。 接着蒋小周又推着沙发来到防盗门前顶住。 “咚咚咚”的敲门声消失了，但蒋小周不敢有丝毫大意，她可不能这个时候开门查看。 快速跑到卧室里后，她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握着把菜刀，浑身冷汗直流。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十分，也许二十分，玄关处再次传来了“咔啦咔啦”的开门声。 第124章 危险解除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玄关处传来了推门的动静。 “咦？怎么推不动呢？” 是周瑛和蒋益说话的声音。 蒋小周瞬间松了口气，虚脱一般的瘫软在地上。 “周周？”门外传来了周瑛的问话。 蒋小周连滚带爬的边喊着“来了”边起身来到门口。 就在她移动沙发的时候，周瑛和蒋益两人也看到了蒋小周的动作。 “你这干嘛把沙发堵在门口？”周瑛好奇的问着。 蒋益心里则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刚才到楼下的时候，他本想着跟尔博一起去饭馆点几个菜打包回来，尔博说不用，他也就没推诿。 周瑛正在等后面的小货车，见小货车到了，便指挥着他们搬东西时候小心点。 说话间隙就看到单元门里走出一个老汉。 老汉一直低着头，长什么样看不清楚，带了个针织帽把头包起来，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有些洗发白了。 看起来根本不像住在这栋楼里的人。 而且他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老汉。 本能的蒋益就觉得这人有问题，他用手拍了拍周瑛的胳膊，示意她看过去。 谁知周瑛看过去，只见到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 她疑惑的看向蒋益，不明白那人有什么问题。 “先上楼！”蒋益的心里愈发不安。 他从小就爱看悬疑侦查类的书籍，联想到女儿曾说的有人背后跟着她的事情，再看到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老汉，不由冷汗直冒。 周瑛不明所以，跟正在卸货的安装师傅说了几声，便也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蒋益看着防盗门安然无恙的状况心里略微放心一些。 只是接下来开门时候，女儿顶门的沙发令他不由自主的咯噔了起来。 由于位置原因，把沙发推到玄关处容易，但把沙发从玄关处推到客厅有点困难。 尤其是蒋小周受到惊吓后，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 她再怎么锻炼，终究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而已，何况她并没有进行太多臂力的训练。 推了一半的时候，安装师傅已经抬着冰箱到楼梯口了。 “稍等下哈师傅！”周瑛笑着说道，一边又催着蒋小周：“你动作快点，没事堵什么门嘛！” 蒋益听到立刻拽了下周瑛，见她看过来，他又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周瑛别这么说。 周瑛不明所以然，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向来大条。 不然也不会想当然的觉得，当初遗嘱的事情私自瞒下就能解决问题。 也不会想当然的以为过年新衣服没蒋益的份，别人看不出来哪有问题一样。 见门能推开半个身位后，蒋益脱了外套扔给周瑛，自己缩着肚子硬是挤了进去。 蒋小周看到蒋益进来，不再动作，直接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任由蒋益三下五除二的把沙发推开。 “是不是有人来敲门了？”蒋益低声询问道。 蒋小周用几乎若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蒋益心里顿时了然，那肯定是刚才那个老汉有问题。 “你先回卧室把门关好，等我们这边弄完了你再出来。” 蒋益叮嘱完，一个用力，沙发彻底被推开，周瑛完全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你说你，好好的…堵…” 一进门就看到蒋小周瘫坐在地上，额头上的碎发已经一缕缕的粘在一起，被汗水浸湿。 小小的脸蛋上苍白一片，脸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唇瓣几乎失去了血色，比她前些天发烧的样子看起来还要唬人。 “你这是怎么了？别坐地上，多脏啊！”周瑛伸手去拽蒋小周。 蒋小周一把打开了周瑛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的撑起自己，踉跄的走回卧室。 “诶！你……？” 周瑛数落的话还没说完，蒋益直接打断了对方。 “行了！不懂你就闭嘴！” 这个时候，两个抬着冰箱的安装师傅进了门。 周瑛悻悻的看了眼蒋小周合上的门，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蒋益指挥着两人把冰箱放到厨房，又让周瑛去看具体怎么放。 周瑛没好气的回了句：“用你说？” 头一次，蒋益对周瑛的大条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女人的心不应该更细一点吗？ 这时候，其中一个安装师傅退出厨房，准备接着去楼下取东西上来。 “小同志，你要不跟我下去一起拿下东西？” 安装师傅和蒋益说道。 “我抱电视，你帮忙拿下dvd和音响。” 蒋益有心下去看看还能不能看到那个老汉的身影，可又不放心离开母女二人，让两人和陌生人呆在屋里。 一时间蒋益有点后悔尔博不在跟前。 “那也没多重，你一趟弄不上来再跑一趟呗，我家又不是六楼！” 咬了咬牙，蒋益决定还是留在家里，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就糟了。 不多时，下楼的安装工抱着电视机上来了。 同时上来的还有尔博，一只手拎着dvd机盒，一手拎着音响盒。 看的蒋益眼角直抽抽，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二舅，那这个旧的电视打算咋整？” 尔博指向客厅里放着的一台十六寸的电视问道。 蒋益顺势看了眼，扬起下巴朝厨房的方向抬了抬，说道：“看你二舅妈。” 说完，他拉着尔博的胳膊来到阳台：“小博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尔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摸了摸自己寸头，这是看他手里没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还是…… “二舅，楼下已经炒上了，我点了……” 不等他说完，蒋益摆了摆手示意他停嘴。 “小博，今天周周在家被人敲门了，我怀疑是之前跟踪过她的人，你待这注意点那两个师傅，我下去看看！” 说完，蒋益又把尔博拉回客厅，用力在他肩上拍了拍，转身便跑下了楼。 留下尔博满肚子的疑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略带警惕的看着两个安装师傅。 到了楼下后，蒋益快速的往小区入口处跑，一路上边跑边看向道路两旁。 其实他也没做好如果真的碰到那个老汉要怎么办的准备，只是又不甘心就那么待在家里。 快到小区入口处的时候，蒋益看到了那个佝偻的背影。 他立刻顿住了脚步，不知道该如何做。 第125章 跟踪 他们新买房的这个小区即使是二中旁边唯一的小区，但是这个时候河东市的小区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门卫如摆设，说是小区，其实也不过是几排到几十排的住宅楼形成的一片区域。 有的小区物业在入口处加了个小房子，就美其名曰这是门卫室，实际上压根没有人在里面上班。 入口的杆子也是长年累月的立起来，所有的车辆行人都是来去自如。 像蒋家原先住的地方，说是小区，其实就是四通八达，每排楼的东南西北哪儿都通，入口处连门卫室和栏杆都没有。 眼看着老汉要走出去了，蒋益的脑子里却毫无办法。 他一不敢过去问清缘由，他又没什么证据，直接问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二来蒋益不敢一路尾随上去，万一那人突然回头怎么办？ 他停在原地使劲的抓了抓脑袋，再一次对自己同意彩票店接受采访的事情感到懊悔。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同意这个请求，并会义正严辞的拒绝掉。 如今倒好，房子也买下了，虽然是个二手的，可新的家电今天才买回来。 想起大哥说的城中花园，隔着厚厚的镜片，蒋益的眼神晦暗不明。 老汉已经彻底走出小区消失在蒋益眼前，牙一咬蒋益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人的方向是不是他原先住的那片。 蒋益刚出来，直接往原先小区的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老汉。 他又一次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那人的佝偻的背影，紧紧的咬着牙关，忍住了冲过去的冲动。 蒋益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只是这个时间，不正是兑奖那天回家后，周周说有人跟踪的时间嘛？ 他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因为跑步而不停喘气的呼吸。 蒋益从兜里掏出了烟，用手挡着打火机不被风吹灭，点燃了一根黄鹤楼。 最终他还是选择跟在了那人的身后，不紧不慢的一边走着一边抽着烟。 如果这一幕让上辈子的周瑛看到，肯定会觉得很是熟悉。 这不就是当初蒋益跟踪她和别的男人出行时候的场景么。 只不过这一回，蒋益比上辈子还要小心谨慎，隔着五十多米的距离，他一路尾随。 直到老汉离他原来住的地方越来越近，蒋益才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再远他可就不知道这人进的是哪栋楼了。 怪不得他觉得这个老汉怪眼熟的，原来还真是原先附近住的人啊。 看来这人真的有问题，不然怎么会从他新家的楼里出来呢？ 好在这个时候是中午，是人们都睡午觉的时间。 蒋益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周围什么大动静，不然就凭他五百万中奖人的身份，早就围上一群人过来搭话了。 老汉走向了他家的那一排楼，蒋益的心下意识就绷紧了。 还好老汉并没有走进他家的那个单元，只是朝更里面的单元楼里走去。 蒋益小跑了几步，额头因为紧张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喉结也不自觉的滚动着。 老汉推开这排楼最里面的单元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蒋益已经距离老汉仅有二十多米远。 只要老汉一个侧头就能发现他。 蒋益紧张的两手手心里全是汗，又因为气温的缘故，他的手现在冰凉异常。 “嘭”的一声，单元门合上的声音传过来，蒋益一个箭步冲上去。 只见门上一排排按钮，显示着一到六楼的户号，以及一至九的数字。 糟糕，这个单元门是有密码的，压根不是他家的那个单元门，就是一扇木头门。 蒋益用力的拉了一下门，果然铁门纹丝不动，他气的一拳锤在了旁边的墙上。 他就知道，当初拆迁分的房子就属他们那个单元的户型最小，现在连单元门也如此！ 感受到拳头传来的痛意，蒋益收回手用力的甩了甩。 忽的，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把耳朵贴在门上，欲听见楼里有什么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 蒋益什么都没听到。 他又掏出一根黄鹤楼点燃，叼在嘴里，抬手看了眼时间。 才发现此时不过才一点四十五，蒋益还以为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心里盘算着时间，从新家到这里路程花费顶多七分钟，也就是说他贴门上至少有八分钟以上。 而老汉看起来不像是腿脚不便的人，这楼最高不过才六楼。 那就是说老汉的家不可能住在二楼或者三楼。 不然他不可能听了那么久都没有关门的动静传来。 如果站在里面他说不定能听到四楼的动静，但隔着铁门，四楼以上的动静他不可能听得到。 这就意味着，老汉要么住在一楼，还不等他贴门上听声音就进屋关好了门，要么就住在四楼以上。 再一个，这个时间点还能在外面瞎转悠的人，家里不可能有人管着，势必是个没老婆的，子女也不在身边的人。 蒋益看了眼单元门上标着“六单元”的红色字样，叼着烟往车棚走去。 “老齐！” 听到有人喊他，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老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谁啊，取车子不会自己去取，大中午的喊什么喊？ 然后就听见门被推开了，老齐抬眼一看，瞬间笑的和朵大菊花似的。 “哎呀这不是小蒋嘛！稀客稀客啊！怎么今天上我这儿来了？” 蒋益从裤兜里掏出黄鹤楼，敲了敲烟盒，从里面弹出半个烟嘴，他递向老齐，示意对方自己拿。 老齐也没客气，抽出那根烟，蒋益顺势又给他点燃，这才开口道。 “老齐，跟你商量下，以后我车子就不停你这儿了，你看这车费？！” 闻言老齐瞪大了双眼，随着一口烟雾吐出，他的吐槽也随之而来。 “不是我说小蒋！你都中那么多钱了还在乎这点车费？” 蒋益重新点上一根烟，佯装苦笑了一下。 “没办法啊，钱都在周瑛手里，她怕我手头上钱多就变坏！” 老齐啧啧了两声，冲蒋益摇了摇头，然后就找出记录车辆存放的本子，翻起了蒋益的名字。 “对了老齐，我记得你家是六单元来着？” “是啊，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 “那你知道你们单元里的那个老汉不？” “哪个老汉？” “老婆不在的那个。” 这句话蒋益问的很巧妙，不在可以是物理意义上的不在，也可以是生理意义上的不在。 果然，听到这话老齐就知道是谁了。 “噢你说他啊，我知道，咋了？” “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来他老婆不在咋没再找一个？” “哎他呀说来就话长了……来，这是你存车的日期啊，现在还剩下两个多月，你瞅瞅！” 说着老齐推过来本子让蒋益看。 第126章 兵分两路 蒋益和老齐核对完剩余的日期后，想起来存车一个月不过才交一块钱，两个多月撑死了老齐只退他两块钱。 好像以他现在的身价确实没必要非得讨要这笔钱，但是…… “哎那个老汉现在还单着不？” “单着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他老婆走了后，他孩子都跟他没什么往来了！” “啊？为啥啊？” “这我哪儿知道，反正我听说他这个人神经有点不正常！” 蒋益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又点上了一根烟。 “我看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把岁数了他孩子不管他，上下楼摔了可怎么着啊” 老齐闻言拍了下桌子，颇为认同的点着头。 “可不是！你说他一个人住五楼，万一摔楼里，到时候麻烦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嘛！” 蒋益的手都抖了几下，差点让打火机烧到眉毛。 “那你们没联系他家孩子？” 那知老齐摇了摇头道。 “联系不上，我们问他要孩子联系方式，他不给，再多说几句这老汉就开始骂人！” “要不我怎么说这老汉神经有点问题呢！” “不然你说他又有养老金又有房的，他家孩子干嘛和他断了往来？” “我估计啊，还是和他喝多后把他老婆打个半死不活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蒋益的心里下意识的虚了几分，而后更加的担忧起来。 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这老汉就是当初从馅饼店跟踪周周的人。 “那他再找一个估计难了。” “可不是嘛！谁乐意跟啊，能不能有那个命花都不知道呢？” 随着老齐的话音落下，蒋益的心也沉了下来。 看来这个老汉很危险。 “话说，你咋穿个毛衣就出来了？”老齐看着蒋益，好奇的问道。 蒋益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进门为了及时挤进去推沙发的时候把外套脱了，后来为了不耽误事，连棉袄都忘记穿了。 也许是肾上腺素的分泌，他一路上并没有感到有多冷。 被老齐这么一提醒，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身上早已黏黏糊糊的被汗水浸湿，等出车棚后被冷风一吹，肯定是要感冒的。 于是也不犹豫，他直接指了下炕上的一件军大衣说道。 “老齐，借我穿下，等会儿还你。” 老齐也爽快的答应了，反正他一时半会也离不开车棚，军大衣的用处也不大。 先不说蒋益穿上军大衣回了趟小家翻出了一件旧衣服。 就说周瑛这边，她不知道蒋益干什么去了。 只是看到客厅里突然只剩下尔博一个人，就好奇道。 “你二舅呢？” 尔博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安装师傅还在旁边。 他黝黑的一张脸，硬是被憋的白了几丝。 周瑛这个时候再大条也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她拽着尔博的袖子走到阳台，低声问道。 “小博，到底怎么了？” 尔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舅妈，就是二舅他，不是，是有个人上门来了！” “二舅他就跟上去了！怕周周有危险！” 一番话下来，听的周瑛是稀里糊涂的。 “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上门来了？” 尔博的嘴巴仿佛不会说话了一样，讲起话来越发没了逻辑。 周瑛听的直皱眉头。 最后无奈下，她只好让尔博看好安装师傅，别搞出什么差错。 她自己则打算进蒋小周的房间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推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周瑛的眉间聚拢了起来，心道果然就不能给女儿一个单独的房间，现在想进去还得敲门。 “周周，开门！” 只见房门纹丝不动，里面也一丝动静都没有传来。 “蒋小周！我说了！开门！” 房屋里还是毫无动静，周瑛怒了，正准备砸门的时候，突然想起女儿的奇异之处，她高高举起的拳头最终无力的落了下来。 尔博的注意力一直留意着周瑛那边，他面露焦急，恨不得这两个师傅赶紧走人。 其实他当时只听明白了蒋益几句话，就是看好家别让周瑛和蒋小周出事。 至于什么人来了，什么要下去看看的，蒋益叽里呱啦的一通输出，尔博压根没听懂。 他的关注点在于，上楼前他在楼下小饭店点了四份炒面，去晚了面会坨。 见周瑛回来继续监工，尔博计上心来，开口道。 “二舅妈，要不你先去楼下取一下炒面吧，我已经付过钱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做好了！” 周瑛诧异的看了眼尔博，这真的不对劲。 她这个大侄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人情世故过？哪有客人看家，主人下去取东西的道理？ 她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还不等尔博再说什么，两个安装师傅站起身来。 “大姐，冰箱弄完了，你检查下，没问题我来教你怎么开电视。” 周瑛挨个检查起了冰箱的前后左右，甚至还打开里面上看看下瞅瞅。 她点了点头，率先走到客厅里。 看着大屏的电视机，周瑛的心里有些美滋滋的。 “你看这个，每次你们开电视机前记得开机顶盒。” “这根绿头的线插这个绿色的孔，红头的线插红色的孔。” “如果你们要放碟看，来，你看，dvd的线一头插机顶盒这里，另一头插电视机的这里。” “记得先开机顶盒，再开电视机！不然伤电视！” “你看遥控器上的这个按钮，每次开了电视后，用这个调台。” “如果切换到dvd的话，再按下这个，就行了。” 一番操作下来，令周瑛的头大不已，旁边的尔博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看来这贵的电视，和他家的电视操作起来没什么两样，都大差不差一个道理。 “二舅妈你哪儿不懂，到时候问我，我教你！” 周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依然没有放过亲自请教安装师傅的打算。 “你再演示一遍！” 两遍过后，安装师傅的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是又不好真的甩脸色，他还没拿到签单呢。 周瑛自己上手实践了几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接过来人家递上来的表，在上面依次的签了字。 两个安装师傅这才得以脱身，马不停蹄的下楼了。 要不是这个女的买了五千以上的东西，他俩也不至于大中午的不睡觉，刚吃过饭就来送货上门。 第127章 怀疑对象 “小博，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周瑛坐在沙发上，不等尔博也跟着两个师傅出去，开口留下了他。 尔博局促的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舅妈，我点的是炒面，我先下去取回来再跟你说行不？这个点了周周也还没吃呢吧！” 周瑛听闻，也没好追究，毕竟尔博不是她的孩子，她在言语上不可能过多苛责和追究。 更何况他这些天来一直帮自己家忙前忙后的。 见尔博出去后，周瑛再一次来到蒋小周的门前，还不等她的手碰到门，门自己开了。 她的手僵在空中，看着女儿依旧难看的脸色，下意识的把训斥吞回了肚子里。 “你们回来前，我被陌生人敲门了。” “我爸呢？” 一听这话，吓得周瑛的胳膊一软，顺势落在了蒋小周的肩膀上。 “怎么回事儿？” “我爸呢？” “我听你哥说他去看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那等他回来我一起说吧……” “好……” 蒋小周低着头坐了下来，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盒喝了一半的牛奶。 周瑛几度开口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又有点畏惧女儿的奇异之处，一时间客厅里极其的安静。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周瑛正打算起身去开门，却被蒋小周一把拽住。 她看过去，只见女儿满脸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压着嗓子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了尔博的声音：“我，尔博！” 蒋小周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拽着周瑛的手。 周瑛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她隐隐的猜到了点什么。 下意识的，她打开猫眼看向外面，看到外面确实是尔博后，方才开了门。 尔博的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各装了八个白色饭盒。 屋子里瞬间被食物的香气占据，蒋小周和周瑛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先吃吧，二舅走的时候也没穿个外套，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母女俩并没有跟尔博客气，把炒面拿出来后，掰开一次性筷子搓了搓，准备开动。 炒面都是是肉丝炒面，也不存在其他的样式。 吃了没几口，周瑛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瓶醋还有几头蒜回来。 “谁吃就自己弄。” 说着她剥了两颗蒜，一边就着蒜，一边吃炒面。 蒋小周则又倒了很多醋在面里，倒完递给尔博。 尔博看到小妹的那副架势，酸的他直倒牙。 “你倒那么多醋不酸吗？” 蒋小周摇了摇头，也剥了一颗蒜，一点点的就着。 三个人都饿极了，吃的很快，蒋益回来的时候，尔博都吃完了。 “你去哪了？” 周瑛看到蒋益终于回来，顾不得还剩几口的炒面，立刻问了起来。 蒋益看了眼女儿，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不知道盘算了多少次，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蒋小周放下筷子，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说道。 “妈，先让我爸把饭吃完了再说吧。” 吃过饭后，尔博本能的觉得不该继续待下去了，正打算告别，结果蒋益回来打破他的幻想。 “小博，你先别走，待会儿我说的话你要记好，回去跟你妈也说下，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蒋益吃饭的速度很快，两盒炒面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完了，前后用时不过才三四分钟。 “好了，周周你先说说今天中午的事。” 蒋益擦了擦嘴，冲蒋小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话。 “今天中午你们回来前半个小时吧应该，我没看时间。” “当时你们还没回来，我又饿极了，回去厨房翻吃的看能不能垫垫肚子。” “然后就听到有人开门，我还以为你们回来了没带钥匙。” “后来我一想，这不对啊，如果你们回来就算敲门也会顺便喊下我啊。” “然后我就问是谁，结果没人回我。” “我就想通过猫眼看看什么情况，就发现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随着蒋小周的陈述，周瑛的脸色越来越差，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个铜铃一样。 尔博则听的呲牙咧嘴，他想到了二舅说搬家的理由是有人跟踪小妹，当时他还以为二舅是躲人上门借钱用的借口来着。 “我听敲门声不对劲，就赶紧推沙发来把门堵上，再后来你们就回来了。” 蒋小周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饶是她心智再成熟，这种事情也是头一次碰到。 如果当时她问也没问直接开了门，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重生以来她还没有从开始属于自己的一片风景，怎么能就此陨落，何况她的账户里还有那么多不菲的资金。 蒋益听到蒋小周现在的陈述后，表现的并不太惊讶，因为这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个老汉从咱们单元门里出来，我看他不太像住这儿的人，就留意了下。” “你们都知道的，我平时喜欢看悬疑推理的小说。” “一般邻里邻居的看到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回来，肯定要上来问两嘴，那个老汉看到我们却低着头直接走了！” “这明显的不对劲啊，结果上来就发现周周用沙发堵上了门。” 说到这，蒋益不忘用眼神瞥了眼周瑛。 周瑛察觉到蒋益的视线，不由的略微感到尴尬。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当时我就问周周是不是有人敲门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真的有人来过，一下子我就怀疑到那个老汉的身上了。” “我有心想去追上去看看，可是当时的那个情况我压根不敢让你和那两个工人待一起。” “家里没个男人，我是真的怕你和周周出事。” 蒋益的目光落在了母女二人的身上，周瑛难堪的低下了头，蒋小周的头一直垂着没抬起来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好在这时候小博上来了，我就让他帮忙盯着点，我赶紧追过去，看能不能追上。” “结果是我追上了，我有心想问问那人怎么回事，后来一想这不打草惊蛇了吗？” “然后我就一路跟，跟到了咱们家那儿！” 此话落下后，“什么？”，蒋小周和周瑛的头瞬间抬了起来。 第128章 解决 “我看着那个老汉去了六单元！”蒋益咬牙切齿的说着。 “那这人就根本不可能是住在咱们这的！” “要不是六单元有密码锁，老子非摸到他家住哪儿不可！”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显然都没想到短短一个中午就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 蒋小周想到了一句话，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他们家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再次搬家。 可她并不乐意换个地方去上学，最主要的一点是，她想凭借着翱翔进信息赛，而且二中的初中部是三水区最好的初中。 “报警吧！”蒋小周率先发言了。 顿时几个人的面色都诧异的看向她。 周瑛想了下就表态了：“我同意，不报警的话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搬家不成？” 蒋益思索了片刻，他想的就比较多一些。 首先如果他家被人敲门就去报警，人家一问原因，势必会知道是因为彩票中奖了。 到时候一层层下来，还不知道要往里搭进去多少钱。 其次张东华那人虽然只是一个街道办事处的主任，还不是管他家那片的街道主任，但归根究底是个现管。 最后，他借给兄弟们那么多钱，要人家帮他做点事也无可厚非吧。 想到这蒋益开口道：“我先问问二哥，看他那儿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周瑛一愣，也想到了什么似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蒋小周也想到了现在的街道办事处主任的权力还是挺大的，便也没有做出异议。 事情便这样被敲定了。 尔博一回家就和张萍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张萍后来和张宝来打电话说了什么，就不是蒋家这边能知道的了。 只是苦了蒋小周，答应下要去翱翔上课，现在又不能去了。 而且非但去不了翱翔，连开学报到都没去成。 无奈下，蒋小周只好再一次打电话给任志勇讲了下家里发生的事情。 “你家每天过的挺精彩啊……” 电话那头的任志勇发出一声感叹。 “老师，您就别说笑了，我现在有电脑了，还是想学点东西的啊！” 蒋小周苦笑一下，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行吧，我过几天抽空去趟你家，看看你现在的进度。” 任志勇收敛了笑意，郑重的说道。 “对了你哥那个事儿你想不想参与进来？” 闻言蒋小周立刻激动的叫了起来：“那肯定想啊！你被他说服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嗯”的声音，蒋小周的拳头下意识的举到胸前，做出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等到电话挂断后，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才不禁扶额苦笑。 这么中二的动作她居然还会做，果然是年轻了啊。 书桌上堆了一摞书籍，封面上显示的是“四年级（下）”的字样。 蒋小周抽中数学书看了几眼，又翻起了语文、英语、思想品德等。 没看几下，她就放在一旁，接着打开了电脑。 书是报到那天蒋益从南门三小带回来的，这就意味着她接下来的小学还要在那继续念。 刚才看的那几眼，她已经大概了解这学期要学的是什么了。 其实蒋小周现在反而很庆幸重活在了小学生时代，因为她的物理和化学成绩并不好。 如果她重生在初中或者高中，势必会被这两门学科拖累，哪来的时间去学计算机。 算算时间，只要她小学的这三门主课不拖后腿，她必然会被摇号摇到二中来。 到时候根据成绩，她也必然会分到前两个火箭班。 火箭班的老师可不像其他班老师，一个个的教学水平没得说。 上辈子她的物理化学不好，也和分到班里的老师有关系。 由于周瑛一直坚持对她实施普通话教育，导致蒋小周对本地方言的接触并不是特别深。 而初中时候的物理和化学老师都是一口浓重的本地方言。 这让蒋小周上课的时候，听的云里雾里的很多都听不懂。 那些新鲜的名词从那两个老师的嘴里一说出来，蒋小周很快就坐着睡着了。 后来很多人反映这个问题后，学校也只是换了一个老师，让剩下的那个老师讲普通话。 这下可好，听着那个老师一口别扭的普通话，蒋小周上课时候睡的更香了。 扯远了，眼下才十岁的蒋小周正看着书在敲代码。 她想编一个程序，让父母不能随便查看电脑文件的程序。 结果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这个命令死活不能运行。 放下书，她起身来到窗台，看着外面二中的操场上已经开始的军训，思绪纷飞。 “嘟嘟”响亮的哨声传来，打断了蒋小周的思绪。 她这才回过神，重新坐在椅子上，是她想差了，只要她改变下各个快捷图标的样式不就行了么。 再不济也能设置个管理员和客人的身份，亦或者给文件夹上密码也行。 蒋益和周瑛又不懂电脑，她压根用不着专门敲个代码。 是她长期待在家里没事干了。 也不知道那个老汉的情况到底咋样了。 这两天就连尔博都只来了一次，就没有其他人上过门。 而他那一次还是上门装宽带和猫的。 令蒋小周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蒋益回来就说了一个好消息。 他这次去找张东华帮忙，对方非但没有推三阻四的，反而是立刻找来了派出所的民警。 几个人坐下来一商量，就决定先去那个老汉家里坐坐。 具体去人家里做了什么，那就不是蒋小周能知道的，蒋益自然也不可能给她说。 他只说以后蒋小周应该不会被人跟踪了。 但保险起见，决定让她平时上学让他或周瑛送，放学后去学校旁边的食宿班，等他们下班后来接。 蒋小周沉默了下，她自然明白蒋益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她接受归接受，不过…… “那我要学跆拳道！”蒋小周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这……” 夫妻俩齐齐傻眼了，小姑娘家家的学武？ 尤其是周瑛，有点接受不了，她一直以来都想让女儿往那种舞蹈、琴艺那方面走。 以前家里没条件她都让女儿去学手风琴和民族舞，现在有条件了，她还打算买架钢琴让女儿学钢琴呢！ 在她看来，学计算机太费眼睛，而且这是男人才会去研究的东西。 学画画太脏，身上弄的邋里邋遢对女儿形象不好。 学武太苦，每天摸爬滚打的像什么样，而且中国的武术还和别的教派有牵连…… 诶不对，好像女儿要学的是跆拳道？那就和传统武术没关系了？ 第129章 请保姆 其实不难看出，周瑛的思想很奇怪。 她一边学着中药成天和中药材打交道，但一边又对医院不信任。 她一边对神明信任不已，又一边对蒋小周的话半信半疑。 一边不愿意蒋小周和国内其他教派产生牵连，却又对国外的事迹确信不疑。 如果让周瑛熟练的掌握计算机网络，说不定她也会是这个时代的公知。 所以当蒋小周提出来的是跆拳道的时候，周瑛并没有反对。 蒋益虽然心疼女儿要吃苦，但比起女儿的性命来说，吃苦就吃苦吧。 “行，那就别去食宿班了，给你找个人吧！” “之后放学了让她送你去翱翔或者少年宫。” 蒋小周听到这里，自然是欣然答应了。 开学半个月后，蒋小周终于能继续上学了。 上学前一天，蒋益和周瑛带回来一个大婶。 大婶年约五十多，是尔博女朋友庞丽丽家的人。 大婶是庞丽丽她妈的哥哥的老婆，也就是庞丽丽的大舅妈，姓胡。 胡婶子嫁进庞家前本来也是农村人，只是没想到好容易养大的儿子突然出车祸了。 这让庞大舅家的经济瞬间紧张了起来，光靠种地一年也拿不到几个钱。 无奈下，两口子把他家的地以极低的价承包给了庞丽丽她妈，只为了让人家能顺便照顾下老儿子。 他俩自己则进城给人打工。 庞舅舅这个岁数只能去工地，胡婶子也就跟着在工地做饭。 但现在这个年代，工地给人做饭也是一个抢手的活计，胡婶子没干多久，就被工地辞了交给别人做了。 没办法下，胡婶子就找到了庞丽丽她妈，她知道小姑子的女儿谈了个城里的男朋友。 “秀秀，你得帮帮你嫂子啊，我真的没办法了！” 秀秀，也就是庞丽丽她妈，叫庞秀丽，出身于庞家村。 她见大嫂这副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便让女儿跟尔博说下，看能不能找个在城里的工作。 恰好这个时候尔博知道蒋益一家要找个每天能接送蒋小周的住家保姆。 于是就把胡婶子介绍给了蒋益和周瑛。 周瑛听说这人家里的事情后，又知道这是尔博未来丈母娘家里的人，便答应先试试。 就这样，胡婶子出现在了蒋小周的面前。 “这就是周周吧，小姑娘长得真俊俏！” 胡婶子一看到蒋小周就开始了不停的彩虹屁。 “小姑娘一看就是学习好的，不然也不会放学了还要学其他的！” “还要去学跆拳道？那是什么？武术？哎呀一看小姑娘就不一般啊！” “嚯，还去学电脑呢？小姑娘可真厉害啊！” 虽然知道对方是想胜任这份工作，才不停的夸她，但是蒋小周被这人的彩虹屁夸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果然应验了那句老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由于房间没有第三个房间可供人住宿，周瑛特意买了张折叠床，胡婶子暂时就被安排在了客厅里睡觉。 一番安排下来，每天早上胡婶子要先起来做早饭，然后送蒋小周上学。 上午买好菜回来备上，然后收拾家，中午再去接蒋小周放学。 午休结束后送蒋小周上学，下午提前去校门口等她训练结束再把人送到翱翔，或者少年宫。 等到晚上做好饭菜再去把人接回来。 由于翱翔和少年宫一个北一个南，一来一回比较远，所以需要胡婶子自己骑车接送。 如果蒋小周晚饭不回去吃，那就需要胡婶子带饭来。 这一些列的安排听起来会很忙，但蒋益和周瑛给胡婶子开出了500块的工资。 要知道就算是周瑛在药厂上班的时候也才开400 ，蒋益在印刷厂的工资也是如此，去了老朱那儿也不过每个月拿380。 按照以往的性子，就算是中奖了，两口子肯定不会给这么多工资， 但是张萍听说这件事后的一番话改变了两人的想法。 “小益你数学好，你不能不会算这笔帐。” “你们家中的是五百万，好好好，知道你们税后只到手四百万……” “我的意思是，现在你俩是解决了一个老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周周能去上学了，那以后呢？” “你们又不肯搬去城中花园，总不能让周周一直不去学校吧。” “再说你俩又不可能长期照顾周周，总得要上班吧！” “你俩上班了总不能让周周自生自灭吧！” “你俩每个月多花一点钱给人家，人家还能尽心机你帮你家照顾周周。” “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人家也能尽心尽力的帮周周解决。” …… 总之在张萍的一番话后，两口子决定给胡婶子开500一个月的工资。 其实这对于北方小城市在04年这个时代的住家保姆来说，500一个月的工资并不高。 不少当保姆的一个月工资都能开到1000。 只是节俭惯了的两口子还是没舍得。 在他俩看来，比自己的工资都高就不错了，压根忘记了市场的行情。 而蒋小周对此并不知情，她现在开始了每天上下学有的接送的生活。 开始的时候，她和蒋益周瑛都不太能适应家里有陌生人的出现。 即使这人是尔博未来老婆的娘家人。 只是胡婶子一来会说话，二来做饭好吃，三来做事勤快。 所以很快一家三口都适应良好。 周瑛还在药厂上班，她中奖的事情虽然不少人知道，但由于她平时很少和同事们打交道，一时间周瑛在药厂里竟然没多少人来打扰。 蒋益则不同了，由于他以往吃喝玩乐样样不少，所以每天找他出去的人不少。 尤其是现在，家里的事情安排的都差不多了，在蒋益借给张东华二十万后，被张东华托人安排进了派出所。 可他又没干过这个，处理了几次日常纠纷后，就不乐意跟着出警了。 白天不是跟以前的朋友出去打麻将，就是喝酒吃饭泡澡按摩去了。 有时候晚上蒋益就开始不回家了。 开始的时候，周瑛见不用睡蒋益身边自然乐的轻松。 但时间久了，她知道怎么一回事后，开始担心这些钱被蒋益败光。 于是这天的中午，她拎上了一箱杏仁露和一箱脑白金来到了张东华父亲的家里。 第130章 破局 张奶奶开门一看是周瑛，立刻热情的打着招呼。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过来？” “这点东西也没什么的。” 张老爷子看到周瑛，觉得有些奇怪，他可是知道这个战友的小女儿什么秉性的。 通常情况下她是不会上门来拜访的，最大的缘由就是他家和蒋家的关系比较尴尬。 “瑛瑛怎么想起今天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周瑛的脸上浮现出苦涩。 “叔，您知道的，现在您算是我唯一的娘家人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张老爷子一看这个情况，还以为是她那几个姐姐又来闹事了，当下就用力的杵了下拐杖道。 “是不是你那几个姐姐又不干人事了？” 周瑛连忙摆手道：“不是她们，是蒋益！” “蒋益？他怎么你了？”张奶奶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了进来。 “您二老是知道的，我家过完年后中了奖。” “嗯，我们知道，难道蒋益他乱花钱了？” “他乱不乱花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每天出去打牌、打麻将的都不着家了。” “我是真怕他哪天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啊！”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张老爷子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老婆子，给东华打电话！” “知道了。” “孩子，这事儿你想怎么解决？” ……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张东华来了。 “爸，妈，弟妹。” 他挨个打完招呼后，规规矩矩的坐在老爷子下手的位置上。 “东华，我听说小蒋现在去了派出所？是你托人把他弄进去的吧！” 张东华点了点头，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老爷子这么问。 “那你知道他现在经常打牌打到晚上都不着家的事情吗？” 张东华一愣，看向了周瑛。 “弟妹，小蒋现在晚上不着家？” 周瑛点点头并没有吱声，她觉得这个张东华也不是个好人，她可不信他不知道蒋益的事情。 “这我真不知道啊爸！” 见老爷子的目光瞬间严肃，张东华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 “爸，问题是现在他在派出所上班，总不能我这个街道主任跑去逮人吧？” “再说，他那么大个人了，天天被人看着也不像话啊！谁不知道小蒋最好面子！” 周瑛立即插话道：“二哥，不用你天天看着他。” “我就是想让你出面，跟大哥大姐二姐说说，让他们也说道说道他！” “你们都是从小看着蒋益长大的人，你们说的效果肯定比我好多了！” 这话也没说错，蒋益作为文志英最小的儿子，比其他哥哥姐姐小了十岁有余。 张老爷子插话道：“就听瑛瑛的，好容易现在他们夫妻俩好起来了，别到时候小蒋出什么幺蛾子。” 张奶奶也在旁边劝说着，张东华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如果他敢不答应，肯定免不了被老爷子一顿揍。 别看他在外面是威风凛凛的街道主任，在他家老爷子面前啥都不是。 真是的，当初怎么就结了个这门亲事？ 其实他对于蒋益每天被人拉去吃喝玩乐也心知肚明。 之所以当初没出面阻拦，还是出于瞧不上蒋益的心理。 当初他求上门找工作时就挑三拣四的，后来中奖了还一副“不就是钱么，我给”的态度。 种种迹象下，张东华更加瞧不上蒋益，只是对方突然发财，他也有钱拿，就把一些龌龊的想法压在心底。 好歹他也是个堂堂的街道主任，不至于和蒋益过不去。 只是听到有人天天约蒋益出去打牌的时候，就猜到了估计是有人做局想搞钱。 张东华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一直冷眼旁观，那蒋益还老是不知死活的凑上来想带上他。 什么二哥你要是没钱打牌我借你啊，什么二哥这点小钱就包在我身上之类的。 话里话外的就是他蒋益现在有钱了，很多事情可以为所欲为了。 张东华当街道主任以来，见识过很多种这样的事情，所以压根不会当回事。 也只有蒋益这样的，从宠儿沦为谁都瞧不上的软饭男后，又突然暴富，才会察觉不到这些捧着他的人的恶意。 这些人一看张东华不管，立刻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拉着蒋益出入一些会所。 张东华本来是想等蒋益受到一个教训后，在出手帮忙。 哪知弟妹察觉到了异常，没找那几个当哥当姐的，反而是跑来找他爸。 这下可好，他不得不帮忙出面警告下那几个臭鱼烂虾，还得告诉蒋益的三个兄姐，让他们出面管教。 其实事情到了彩票那里，已经和蒋小周上辈子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上辈子的蒋益再苦都没有找个女的，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太穷闹的。 这辈子乍富的蒋益很快就迷失了，就连周瑛也不能幸免。 只是周瑛信奉神明，加上蒋小周的警告，这才保持住了本心。 没错，周瑛之所以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还是蒋小周的提示才发现的。 蒋小周在发现蒋益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每天夜里不是很晚回来就是不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蒋益会看悬疑推理的书籍，蒋小周自然也会看，而且她多疑的性格基本上就是源自蒋益的影响。 几乎是本能的，蒋小周就想到这会不会是有人在给蒋益下套，为的就是做局把她家里的钱财全部拿到手。 想到这里，蒋小周就开始注意蒋益身上穿过的衣服，甚至还悄悄的摸他兜里有多少钱。 看到兜里的一叠红色钞票，再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蒋小周瞬间了然。 就算带她爸去这种场合的人心里没鬼，但时间久了蒋益必然会出事。 她蒋小周之所以掏出彩票来，为的是改善家庭环境，能让她在十四岁前能有个相对稳定点的环境，可以安心学习电脑。 可不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突然来帮讨债的上门，打破难得的平静。 尤其是经历过网赌的她是知道的，人一旦上了赌桌，就算再有钱的赌徒也玩不过做局的庄家。 现在这些人越捧着蒋益，将来蒋益就会摔的越狠。 那必然要去找人当说客，但找谁当说客都不行，除了张老爷子。 文志英这么些年一直都宠着小儿子，自然不会把这些话当真。 张宝来和张萍都想借钱，说的话就不会讲的太过分，顶多说几句软话。 而蒋国庆的态度太暧昧，不知道为什么，蒋小周对上这位二姑还是有些恐惧的。 让周瑛去说，算了吧， 蒋益根本不会听的。 至于让周瑛的姐姐们去说，想都不要想了。 上个月周瑛把房子挂中介被人租下来后，周爱菊还连夜用石头把那房子的窗户全砸碎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张老爷子出面最合适。 第131章 再提离婚 首先张老爷子是周和平的战友，而周和平现在脑子糊涂。 也就是说张老爷子算是周瑛的娘家人。 而他的弟弟是文志英死去的前夫，张萍和张宝来两人见了张老爷子都要喊一声舅舅。 蒋家两个小辈就算在怎么不愿意承认，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而且蒋益派出所的工作是张东华找人托关系弄进去的，那么出了差错，张东华必然不能不管。 所以蒋小周直接把其的利害关系说给了周瑛。 周瑛越听越惊讶，最后更是被蒋小周的话惊到了。 “你要是还想离婚，那就趁现在让张爷爷帮忙。” 周瑛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这……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蒋小周自然知道周瑛抱着什么心思，无非是觉得蒋益不回家，她就不用跟蒋益睡一起了，但…… “我前面的话是白说了？你俩现在离婚你还能到手一半的钱，真等到他被人做局输的分文不剩的时候，你才甘心吗？” “你之所以不愿意离婚，不就是因为想要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吗？可我以经三番五次的告诉过你，我只想让你俩赶紧离婚！” “没了我的拖累，没了我爸的拖累，你想干什么不行？” “你想什么时候去教会的兄弟姊妹那就去，你想捐多少钱都随你！” “姥姥不在了，没人让你赶紧结婚了！你恢复自由身了不好吗？” 周瑛沉默不语，她想起了前几次女儿的话，每一次都应验了。 “我跟你春花姨姨商量下。” “随你，但我爸这事，你找人出面必须找的是张爷爷！” “那个，你要叫他张姥爷！” 蒋小周似笑非笑的盯着周瑛，对她是什么心思了然。 “不了，按照辈分来说，我还是得叫他一声爷爷，而不是叫姥爷。” 说完，她看了眼墙上的表，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蒋益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估计今晚又回来了。 哎，真不知道拿出彩票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如果他俩能顺利离婚，她还是打算跟蒋益。 周瑛看似对她关心，实际上就算是现在家里有钱了，依旧不会给她零花钱。 当初找人来当住家保姆的时候，周瑛率先想的是，如果让信徒们来家里做这种活，那些人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而且平时交好的人里，除了那些信徒们，几乎没有社会各界的人士。 她的那些同事都是泛泛之交，同学更是早就断了来往，和邻居不怎么说话。 周瑛的心里，只有她的神明，蒋小周都要排在后面。 用周瑛的话来说，为了神明，她可以献上自己的一切。 所以蒋小周宁愿跟着蒋益，也不愿意跟周瑛。 果然不出蒋小周所料，周瑛去了张老爷子家里后，谈的就是想离婚的事情。 正如蒋小周所说，张老爷子家算是周瑛的娘家。 如果这个时候周瑛想要离婚，没有他的支持是不行的。 到时候无论是张萍还是张宝来或者是蒋国庆，都会劝周瑛“男人不都这样吗忍忍算了”之类的话。 “他现在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非我不可呢？” 周瑛看着张老爷子和张奶奶，有些激动的说着。 “之前他一喝酒就打我，我都忍了，现在他有别人了，我不想再忍了。” “姨，我是真不想到了他把全家都败光了才后悔啊，嫁给他就是我最后悔的事！” 周瑛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张老爷子两口子听的是明明白白的。 尤其是张奶奶，看到周瑛这么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平时肯定受了不少苦。 当下就把周瑛抱在怀里，安抚道：“好孩子，姨知道你受苦了，不怕啊！” 瞬间，周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无人知道她在无数个夜晚里，只要看到蒋益睡在她的身边会有多么的害怕。 生怕蒋益下一秒就醒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勒死。 她只能日日夜夜的祈求神明，救她脱离苦海。 “那你想没想过周周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周周小小年纪就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吧？” 目睹眼前这一幕，张老爷子双手扶在拐杖头上，沉重的开口。 “叔，这事周周知道，是她要我离婚的，而且还提了不止一次。” 周瑛的下巴还在张奶奶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回着张老爷子的问话。 “她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大人怎么还不懂事呢？” “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和小孩子说呢！” 张奶奶松开抱着周瑛的手，皱着眉看着她，周瑛立刻辩解道。 “姨，这事是周周先提起来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懂这些事的。” 如果这番话让蒋小周听到，她势必会当场反驳，肯定要问她的好姥姥冯秀娥啊。 冯秀娥可是从小就给她灌输她爹妈刚结婚的时候就要离婚的思想了。 老两口都沉默了下来，良久，张老爷子又问道。 “那周周想跟谁，她说了吗？” 周瑛想都没想的下意识的开口道：“自然是想跟我！” “跟你，也好也不好……” “这婚非得离吗？” “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唉……” 所以当张东华听到周瑛要离婚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只是想给蒋益一个教训，又不是要破坏人家庭。 如果让蒋益知道这件事有他从中作梗，那不得恨死他啊。 “弟妹，这种事情可不能乱开玩笑啊！” 哪知周瑛低着头没说话，张老爷子开口怼了起来。 “开没开玩笑我能不知道？如果不是小蒋平时干的太不是人事，瑛瑛能这样？” 张东华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张老爷子又继续道。 “我告诉你，周瑛是老周的小闺女，那就是我的小闺女，也就是你妹妹！” “你要是不向着她，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没了，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他蒋益没中奖就飘了？本事不大还会打女人了？” “现在他手头上的钱也多了，每天去外面喝酒，要是哪天酒喝多了把瑛瑛打死家里，你能负得起责？” “还是说你张东华能救的下来？嗯？” 随着老爷子一阵阵的问话，张东华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蒋益会打老婆，这点他真的没想到。 就像老爸说的，蒋益没工作吃软饭的时候就会打老婆，现在有钱了还一堆人捧着，那到时候周瑛可就…… 第132章 法院调解 七月份，周瑛正式的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这个时候，恰好是蒋小周的暑假，她被带去法院接受问询。 “小朋友，假如你爸爸妈妈分开了，你想跟爸爸还是妈妈啊？” 蒋小周的对面坐着一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慈祥一些的严肃法官，还有一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的年轻法官。 “如果可以的话我谁都不想跟可以吗？” “我现在每天都很忙，白天有学校的老师看着，放学有补习班的老师看着。” “他俩只要出钱让保姆继续照顾我的日常不就行了？” 听到蒋小周的回答，两个法官明显都愣住了。 慈祥脸的法官很快回过神来。 “小朋友，不可以哦，在你成年之前身边必须要有监护人。” 蒋小周虽然知道不可能如她所愿，听到法官这么说倒也没多少意外。 “行吧，如果非要跟的话，那就跟我爸。” “好的，阿姨知道了。” 在外等候的蒋益和周瑛早就坐立难安，见年轻法官让进来的时候，俩人直接冲了进去。 “孩子的意愿是跟爸爸。” 恢复严肃脸的法官话音落下，周瑛最先忍不住了。 她没想到女儿真的要跟蒋益。 在女儿提出要她和蒋益离婚的时候，她就无数次暗示过要女儿跟她。 她的手上也有钱，女儿如果跟她的话，肯定比跟蒋益那个混不吝要强吧，为什么女儿非要跟蒋益呢？ “蒋小周！”尖锐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来，周瑛控制不住了。 “阿姨，不是我不想跟我妈，而是在我妈的心里，我没有她的神明重要。” “我是不可能跟着她的。” 蒋小周听到周瑛的声音，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跟法官说着。 每多说一个字，周瑛的脸上就惨白一分。 在蒋小周说完的瞬间，泪水从周瑛的眼中滑落。 而蒋益听到蒋小周说要跟他的时候，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自从知道周瑛要跟他离婚后，他找过不少人，让他们劝过不少次周瑛。 见周瑛是铁了心的要离婚，蒋益酒也不喝了，人也不出去了耍，下班就待家里等周瑛回来。 然而最终他没等来妻子的回心转意，等来了蒋小周劝离的叨叨。 但说实在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想让周瑛来抚养女儿的。 毕竟这是个女儿，将来青春期了，还是让妈照顾方便一些。 如果跟着他这个大男人，总不可能让他带着女儿去买内衣裤什么的吧。 他已经做好了女儿被判给周瑛的打算了，结果没想到到了法官这里，女儿竟然说要跟他。 “法官，那我能撤诉吗？”周瑛的话打断了在场众人的思绪。 只是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严肃脸的法官最先反应过来。 “都行，你是起诉人，你有权利撤诉，但是费用是不会退还的。” 蒋小周急了，都到了这一步，怎么又要撤诉呢。 “如果你不想离了，我也随你，只是你想好这么做的后果就行了。” “别忘了，当初大姑大爷还有奶奶他们怎么劝的你，你又是怎么回的。” 场面又是一片安静，几个人的视线集中在了蒋小周的身上。 周瑛满脸泪痕的翕动着，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蒋小周，你够了！”蒋益怒了，谁家孩子这么盼着父母离婚啊。 蒋小周深吸一口气，明白这个场合下她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多，当下从座椅上下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们爱咋滴就咋滴，没我事了吧，那我先走了，待会我还要去上课。” “法官阿姨，反正他俩要离我就跟我爸。” 说着，蒋小周就走出了这间屋子。 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到一米四五的个子，不穿校服的时候像是个小大人一样。 蒋小周脑后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而她离开的背影让屋内几个人久久都无法忘怀。 蒋益和周瑛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那就是女儿的心好像不在他们身上了。 自从蒋小周三月份能上学后，她每天都有要做的事情。 每当问起胡婶子蒋小周的近况，她都回答这孩子今天去哪上课了，明天去哪比赛了，每天都忙得很。 而蒋小周的成绩依旧是年级第一，无论他俩谁去开家长会，都会受到老师的夸奖，家长的咨询。 不知不觉中，蒋小周在家里的话语权竟然也重了不少。 尤其是那张改变家庭命运的彩票，是蒋小周买的。 所以每次对上蒋小周的时候，蒋益和周瑛两人下意识的就有些没底气。 只是他俩属实没想到，蒋小周那么盼着他俩离婚，而且即使是周瑛撤诉，女儿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俩的教育是有多失败？可是明明在外人看来，女儿很优秀啊！ 蒋小周可不管那间屋子内的后续，她本就做好了改变不了这俩人命运的准备。 上辈子俩人的离婚官司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今年周瑛提离婚蒋益不同意，过两年蒋益提离婚周瑛不同意。 能离最好，离不了他俩现在也干涉不了她太多。 蒋小周骑车来到少年宫楼下，外面依旧是一排排的自行车。 停好车子，她给戴着红袖标的管理员递上了一块钱，车子上多了一个小牌牌。 蒋小周往楼上走去，过几天跆拳道班要考级了，虽然她只学了三个多月，但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跳级考到黄带。 一进门，就看到场地里一群正在对打的学员们，嘴里发出了阵阵“嘿哈”的声音。 “来了，先去换衣服。” 说话的是蒋小周的教练，叫李立。 蒋小周放下书包拿起衣服往厕所走去。 换好衣服后，她走了回来，身上白色的腰带在一众学员里并不罕见。 她现在是白带，好在身体素质比起上辈子来说强了不止一点。 因此李立对她颇为关注，每次对她都格外的严格，亲自和她对打。 这让蒋小周每次结束训练后，整个人痛苦并快乐着。 但今天却不一样，蒋小周没等李立说什么，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教练，来吧。” 第133章 克己 说着，蒋小周朝李立一鞠躬，然后两脚同时蹬地，做出了跳换步的步法。 李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也朝蒋小周一鞠躬，也开始了动作。 只见蒋小周的双脚不停的交换后，变为右脚蹬地，腰部右转发力，肩部主动送出，左手直接向李立的右侧攻去。 这是一招前手直拳，然后很快就被李立一个闪躲就避开了。 终究还是学的时间不长，即使蒋小周的架势再猛，她这几次进攻都还是被李立躲开了。 甚至最后她被李立一个侧踢，直接放倒在了地上。 “再来！” 蒋小周一个鹞子翻身，准备继续。 “停停停，你给我先热身去，你这都没热身上来就打也不怕扭到哪儿！” 李立没由着蒋小周继续，拽着小姑娘的袖子来到了杆子前，示意她开始热身。 无奈下，蒋小周一句话的开始了热身。 她刚刚没打几下就结束了，这样子过几天的考级她还能考到黄带吗？ 看了眼李立身上的黑色腰带，蒋小周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李立站在她身边问着，目光却看向场地里其他的学员。 “嗯…想着没几天就要考级了嘛…” 其实她心里知道，她今天这样，和刚才在法院脱不了干系。 “少来，是不是心情不好了？” 李立一眼就看出来蒋小周没说实话，当即劝道。 “跆拳道不是你用来发泄火气的武术，你要知道，克制自己很重要！” “如果你不能战胜自己，即使将来有一天你战胜了别人那你也是输。” 蒋小周没吱声，她知道李立说的对，只是想到她还是没办法改变父母的关系，就来火。 俩人要离不离的，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拖拖拉拉的。 “我从法院过来的。” 听到李立还要继续讲述如何克己，如何忍耐的跆拳道精神的时候，蒋小周没忍住，直接开口说道。 “我爸妈要离婚。” 李立不做声了，蒋小周用余光瞥了眼对方，心里暗笑不已。 她来学跆拳道只是因为周瑛不愿意她学国内的传统武术，而她需要有门格斗技术防身，这才改为跆拳道的。 她可不是来听跆拳道究竟有什么精神的，任何想给她洗脑的话术门都别想进来。 克己也好，忍耐也罢，对的她就听，别的就算了。 “那，那你，额，热身完我陪你继续。” 李立磕磕巴巴的说着，说完还不忘抬手在蒋小周的肩膀上拍了拍。 只是经过这么一打扰，蒋小周也没心思好好对打了。 李立看到她这样，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没过多久，他便换了个学员过来和蒋小周对打。 下课后，蒋小周心事重重的走下楼，找到自行车，取下小木牌子还给了红袖标的管理员。 自行车是辆女式自行车，五月初买的，那时候正好放假七天。 她便以每天要从翱翔和少年宫往返不便为由，让蒋益和周瑛买了这辆车子。 本来她想骑的是那种变速车，可无奈身高不够，她的屁股坐上去，腿就够不着脚蹬了。 加上在蒋益周瑛的眼里，她不过是个才学会骑自行车的初学者。 因此刚开始买回来的时候，蒋小周甚至不被允许上路。 但奈何蒋小周会自己悄悄的骑，时间久了见女儿也没事，俩人便由着她来了。 其实看到蒋小周学会骑自行车用了那么短的时间，两人都很惊讶。 他俩当初学的时候，花了好几天才敢上路，而且身边还有人陪着。 只是没想到蒋小周说想试试，她下去没一会儿就上来说学会了。 俩人立刻要跟下去看看什么情况，就发现蒋小周果真是骑着周瑛的自行车，快速的直行、左拐、右拐，甚至还单手骑。 吓得周瑛连忙喊她把手放上去。 上辈子蒋小周学自行车的时候，和这个情况大差不差。 她心血来潮说要学自行车，跟俩人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了。 俩人也没以为意，结果一个下午，磕的她大腿根青一片紫一片的就学会了。 学会后，俩人依旧不让她上路，更不用提什么给她买自行车了。 蒋小周骑着车子并没有回家，她直接往翱翔的方向骑去。 自从她会骑着车子上路，平常放假后，胡婶子便没有来接送过她。 而上学的时候，胡婶子还是正常接送。 眼下，翱翔的门开着，里面坐了十几个少年，这堂课还没有结束。 蒋小周停好车子，戴好鞋套走了进去。 讲课的是鲁霞，她看到蒋小周进来后，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着教学。 后排的人看到蒋小周进来，神色明显激动了不少。 “你来啦！”说话的是个公鸭嗓少年，他压低嗓音朝蒋小周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他那边去。 公鸭嗓少年在年前蒋小周的五子棋做出来后，成为了蒋小周的铁杆迷哥。 “嘘！”蒋小周也压低了声音，让对方认真听讲。 她现在已经能摸索出来很多小游戏了。 现在她对编程的理解已经很深，不再是之前那个初学者。 相对于编程语言，她也有了自己的偏好，那就是更喜欢用java。 编程里很多函数的运用，逻辑的运用都逐渐的改变着蒋小周的思维方式。 比起先前的感性，现在的蒋小周思考问题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理性思维占据了上风。 比如说当看到法院里周瑛要撤诉的时候，她当机立断的决定去少年宫上课，而不是继续候在那儿等结果。 如果还是感性占据主导，蒋小周势必会选择留下来去等待一个必然的结果，从而会错过跆拳道的训练。 而她，可是个过几天要考级的人。 打开电脑，蒋小周看到了任志勇和尔博搞得的传奇私服图标。 这让她略微沉重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毕竟私服的制作她也参与了一些。 而这件事情除了任志勇、鲁霞还有尔博外，其他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首先知道的人里就不包括蒋益周瑛、张萍尔书杰这些长辈们。 蒋小周给尔博说的理由也很简单，如果她做游戏的事情被蒋益周瑛知道了，接下来的日子很可能不被允许来翱翔。 尔博知道二舅和二舅妈的性子，尤其是电脑这门学科在很多人眼里还没多大用处。 如果真的说蒋小周来翱翔学电脑，其实是参与制作游戏的话，真的会发生她说的那种事。 所以私服建好后的很久很久，从赚钱到关闭，这几个长辈们都不知道蒋小周也参与了其中。 第134章 撞枪口上了 电脑课结束后，蒋小周的身边瞬间围了不少人。 公鸭嗓少年一脸崇拜的问道：“蒋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还不等蒋小周回答，少年们早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插话了 “你啥时候做新游戏啊！” “蒋姐终于来了！” “怎么这么久不过来！” 这时候，鲁霞扒拉开这些少年们，走到蒋小周身边。“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少年们一脸遗憾的四散开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在远远的观察着这边。 “周周现在是越来越受大家的欢迎了！” 鲁霞笑着打趣着蒋小周，蒋小周只当没听到。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儿了？” “我记得你没几天跆拳道就要考级了吧？” 闻言蒋小周鼻子一酸，是啊，她就要考级了，就算是再不重要，蒋益和周瑛两个人却压根不记得。 鲁霞见蒋小周不做声，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年下来，她对蒋家的作风也算是颇为了解。 但每逢她自认了解差不多的时候，那对父母俩就会做出些令人吃惊的操作来。 “算了，你想待就待着吧。” 鲁霞的手在蒋小周的肩膀上拍了拍。 “今天没老任的课他也不过来，晚上的那堂课你有没有兴趣讲讲？” 蒋小周一想，这也算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当下便也答应了下来。 大约六点多钟，蒋小周用翱翔的电话给家里的胡婶子打过去，对方没过多久便送来了今天的晚饭。 “周周，你记得晚上早点结束，我看你妈的状态不太对。” 蒋小周接过胡婶子手里的饭盒，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 胡婶子临走前满脸担忧的看了眼蒋小周，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你妈怎么了？”鲁霞好奇的问着。 “她和我爸的离婚官司是今天。”蒋小周没有瞒着。 鲁霞“嘶”的抽了一口气，然后赶忙开口道。 “那你今晚还待在我这？趁你胡婶没走远，赶紧跟上一起回去吧！” 蒋小周摇了摇头，打开饭盒，看到了今晚的饭菜。 “师母，用不着， 他俩今天且有的闹呢，与其和他俩周旋，我还不如在你这躲个清净。” 饭盒共有三层，最上面是半份糖醋里脊，半份蒜蓉菠菜，中间是份大米饭，饭里还放了几块红薯，最下面是份紫菜汤。 蒋小周把装食物的容器依次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又拿出了筷子准备开动。 这半年来，她从只要一有空就来翱翔，变成了只有任志勇上编程课的时候才会来。 即使做传奇私服蒋小周遇到不会的时候，也是任志勇来她家的时候顺便指导的，其余的都是通过qq联系。 这就导致了这学期新开设的电脑班里，很多人都没见过蒋小周长什么样。 更不用说现在已经是暑假开始，翱翔新开了好几个基础班。 其中就包括了今天晚上来上课的这波人。 这些人大多是刚放假的学生们，有的小学毕业，有的初中毕业，还有的是高中毕业。 总之就是以这些学生放假了没作业了，多掌握一门学科为由建立的。 以往晚上翱翔不会排班给学生们上课的。 但自从鲁霞过完年把隔壁也盘下来后，电脑班又多了一个教室。 只是可惜的是，两个房东最后没有同意把中间的墙砸开。 无奈下，鲁霞不得不又请了个人当老师，这样两个教室同时也能上课。 今天是那个老师来上基础课，鲁霞上进阶版的基础课。 谁知今天鲁霞上去讲了没多久，便让蒋小周来了。 见到蒋小周开始讲课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下面一片哗然。 高中毕业的孩子立刻不乐意了，这么点个小姑娘能讲什么，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鲁老师，这什么意思，凭什么让个小孩子来教？” “是啊，鲁老师，让她来讲还不如让我来呢！” 蒋小周看了那几人一眼，冲着叫嚣最厉害的一人呛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还厉害？” 那人头一扬，颇为自信的说道：“别的我不敢比，不是我吹，我电脑玩儿的贼溜！” “是吗，是扫雷扫的六还是纸牌纸的六？” “瞧不起谁呢？谁玩那破游戏，我玩儿的可是魔兽！” “是吗，那你玩的那么厉害，干嘛来电脑班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妈说有个小屁孩会编……编程……” 随着那人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有一小半的人反应了过来。 这些反应过来的人里，大多数是知道这里培养了一个会编程的小学生。 “你就是那个会编程的小屁……学生？” 有个少年壮着胆子惊疑不定的问道。 “对，我就是那个会编程的小屁学生。” 蒋小周没好气的说完，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然后又快速的安静了下来。 玩魔兽的那个人也不吱声了，头埋的堪比鸵鸟似的。 “既然有人知道我，我也不多介绍我自己了。” “以后给你们上课的机会也不多，不知道的也就不用知道了。” “今天这堂课，就是学习如何打字，如何用五笔打字。” 蒋小周的嗓音脆生生的泛着一股奶音，普通话极为标准的为众人讲解着今天的这堂课。 也许是出于新奇，也许是出于比较，底下的一帮人听的倒也认真的很。 这也是为什么鲁霞在新班开设的初期和末尾，会让蒋小周来上几节课的原因。 一来给那些自认计算机水平好其实只是游戏打得好的人一个落差。 二来是给那些没接触过计算机的人树立一个榜样。 三嘛就是给翱翔打广告，告诉大家来这里学电脑，小孩也能学编程。 但最后一点到目前为止，翱翔自己没碰到过一个像蒋小周这样的一个人。 虽然也有几个看起来是个不错的苗子，结果人家严重偏科，看到英语就秒睡。 等到上半堂课结束的时候，底下坐着的人已经没有一个站起来质疑的了。 课间的时候，这些人听到蒋小周说“休息”的时候，脱了鞋套瞬间跑出了教室。 蒋小周一边喝了口矿泉水，一边往鲁霞那里走去，脸色也逐渐从冷脸变成了笑脸。 “你这孩子身上对范儿越来越足了，看给他们吓得。” 鲁霞看着蒋小周的变脸，不由的乐了。 “那没办法啊，本来我今天就不爽，正好他们撞我枪口上了。” 蒋小周撇撇嘴，并不以为意。 “行了，早点回去吧，下半节课我来上。” 鲁霞看了眼表，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 第135章 不是好人 蒋小周并没有反驳，她点点头脱下鞋套装好，站在门口活动活动了身体，这才笑着和鲁霞告别。 不远处，跑到博学书屋里几个人刚借好书，就看见蒋小周骑上车子的背影，不由一愣。 “快看，那不是那小屁孩嘛？” “诶她咋走了？” 从小卖部里拎着辣条或冰棒的几个人也看到蒋小周离去的背影，亦是一愣。 “她不给咱们上课了？” 一群不到点不会回教室的人立刻百米冲刺般回到了教室里，就见鲁霞站在门口。 “手上有吃的的同学赶紧外面吃完再进来！” “鲁老师，那个小……小老师她怎么走了？” “是啊，她怎么上了一半的课就撤了？” 听到一群叽叽喳喳的问话声，鲁霞心里简直笑开了花。 “她嫌你们太……她觉得这课没什么好教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去写几个代码。” 听到这里，年纪大一点的少年们听出点名堂来了，这不就是嫌他们太笨了，不乐意教了嘛！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几个字根嘛！” 这样的想法在几个人的心里不断涌现。 殊不知在这个暑假结束的时候，再次来上课的蒋小周又以另一种方式强行碾压了他们。 但是现在蒋小周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家里的氛围异常凝重。 她的脚步也不由的放轻了些，正当她马上靠近自己卧室的时候，周瑛看到她并喊住了她。 “蒋小周，过来。” 蒋小周掉头看去，只见周瑛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过的。 “我先放下书包。” 蒋小周径直走进卧室里，放下书包。 看着漆黑的卧室，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是真不乐意面对啊。 重新出来的时候，蒋小周看到厨房的那个方向，胡婶子正冲她挤眉弄眼。 顿时一股烦躁的感觉涌上蒋小周的心头。 也许是同为女人，也许是没什么主见，在她家当保姆的这段时间，这个胡婶子被周瑛发展成了信徒。 平日里她和周瑛有什么矛盾，胡婶子就帮着周瑛说话，也不管周瑛说的对不对。 此时对方冲她挤眉弄眼，无非就是让她让着点周瑛，对周瑛好点。 “什么事？”蒋小周深吸了口气，坐在周瑛的对面。 “没事你就不能陪妈妈聊聊天了吗？” 周瑛的嗓音有些嘶哑，但依旧掩盖不了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尖锐。 蒋小周闭上双眼，又睁开：“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谁知周瑛听到这句话，不知触碰到了哪个开关似的，神经质的喊道。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你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听话？那我让你跟我你怎么不跟我呢？” 蒋小周却是冷静下来了，她回答道：“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待妈妈？” “现在我说一句你顶十句，让你跟妈妈难不成还会害了你？” “当初妈妈剖腹产的时候，你知道费了多少力吗？” “这些年来你爸是个什么德行难道你都没看在眼里吗？” “他打妈妈的时候你难道没看见吗？” “没有。” 瞬间，周瑛的话戛然而止，房间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里。 周瑛不可思议的看着蒋小周，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蒋小周抬起头来对着周瑛的眼睛，说道。 “你说他打你，但很抱歉的是……” “我只知道他一直在骂人，而本来躺进被窝里的我，被你拉起来祷告硬生生冻发烧了。” 此话一出，正准备上来说几句的胡婶子止住了脚步。 周瑛死死的盯着蒋小周的双眼：“你没看到你爸都醉成什么德行了？一回来就骂骂咧咧的！” “一定要复盘吗？” 蒋小周轻飘飘的问出几个字，还不等周瑛反应过来什么是“复盘”就继续开口。 “如果年前买的新衣服你给他买几件，他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如果不是同学聚会上拉下了面子，他怎么会憋着一股气回来？” “你有姥姥给的折子，那自然算是你的个人财产，别人也不能强求你拿出来用。” 说到这里，蒋小周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了周瑛脸上浮现出一丝慌张，看向了胡婶子。 “胡姐，别听她胡说！” “可是我爸在猪肉铺上班的钱终究是都给你了吧，你再怎么恨他总不能一件新衣服都不给他买吧！” “你想要我，却自私的把我丢给姥姥家，让我每天吃猪食，喝面条，连口肉都吃不上，这就是你所谓的含辛茹苦？” “我连个五块钱的班费都不能从我姥姥那要到，这事难道你忘了？” “她明明知道遗产都留给你会带来什么麻烦，却依旧那么做了，不就是想让你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吗？”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好奇为什么我总盼着你俩离婚吗？” “这正是你的好妈妈，我的好姥姥成天在我耳边叨咕的啊！” “我想学画画，你让我学跳舞和手风琴。” “你真的以为我现在的成绩是你教育的成功吗？” “如果不是我自己坚持自己坚持的，你认为我的成绩真的会像现在这样吗？” “你真的认为我跟着你会更好吗？” 周瑛翕动着嘴唇， 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片刻后，她开口了。 “可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蒋小周像是被气笑了一样，“呵”了一声，没再理会周瑛，起身往卧室里走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不想投胎到你的肚子里，成为你和我爸的孩子。” 客厅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周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路过胡婶子的时候，蒋小周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吓得胡婶子一个哆嗦。 “如果今晚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博哥和庞姐就到了分手的时候了。” 话音落下，蒋小周没管胡婶子瞬间难看的脸色，径直走进卧室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胡婶子看了眼周瑛，又看了眼灶台，叹了口气重新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 看来这周瑛话也没说全乎啊。 第136章 连考两级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蒋小周跆拳道考级的这天。 胡婶子早早的做好了食物备上，蒋小周拿起一个鸡蛋剥了起来。 “周周啊，中午想吃点啥？” 胡婶子小心翼翼的问着，她像是被那天的警告吓到了一样。 “买点棒骨回来吧，正好补补。” 蒋小周吃完鸡蛋，又把碗里的南瓜小米粥喝掉，擦了擦嘴起身准备出发。 考级的地方在碧日区，蒋小周需要先去少年宫，然后由李教练组织所有要考级的人一起，乘坐大巴前往。 上车后，蒋小周发现了还有几个明显是成年人模样的年轻人，想来是一起去考级的。 车上李立不停的嘱咐考级的事项，蒋小周听的感觉头都要大了。 但也不得不说这个李立是尽心尽力的教练。 只是蒋小周还是头一歪，靠着窗户睡着了。 似乎是感受到车子速度的减慢，蒋小周睁开了双眼。 就见到窗外是好几栋高矮不一的大楼，最矮的一栋上面，“少年宫”三个字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好家伙，合着她这是来碧日区的少年宫考级了。 想想也是，当初她手风琴考级不也是在这么。 倒是没想到跆拳道居然也在这。 跟着李立下车，蒋小周不由的好奇的朝四周张望了起来。 上一次来应该还是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可惜后来她再也没来过，加上后来少年宫逐渐落寞，所以她对这里忘了个一干二净。 门口聚集了不少的家长和小孩，看得出来，应该是有上其他课的，也有考其他试的。 因为有小孩身上不是穿的各式练功服，就是背着各式乐器，再要么就是脸上画着浓妆。 当然也有不少穿了跆拳道服的人，不过基本上都是白色的腰带。 也是，考白黄带和黄带都是今天上午，下午才是其他段的考试时间。 在李立的带领下，蒋小周众人进入一间大型教室。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一眼看过去就是其他道馆的来考试的人。 李立让他们坐下后，和一个也是教练模样的人攀谈起来。 不多时，又进来一伙人，领头的教练也是安顿好考生们，就过来交谈了起来。 期间不断有笑闹的声音传过来。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一个办公室模样打扮的白衬衫走了进来，招呼三个教练跟他走。 三个教练跟到外面没一会儿，各自拿着一叠纸又走了进来。 蒋小周接到纸的时候，发现原来这是报名表。 至于报名费早在训练场的时候，她就交给了李立。 费用不高，一级50而已，但放以前肯定是蒋家承受不来的。 毕竟俩人一个月加起来还不到800，蒋小周一个考级就要花50，实在太坑了。 何况她考的还是两级连考，报名费就是100。 把填好的报名交给李立后，众考生领到了号码牌。 接着众人便开始了等待。 每次那个白衬衫过来叫号都直接十二个、十二个的叫。 终于，轮到蒋小周了，她和其他十一个人跟上白衬衫来到另一间教室前的走廊里候着。 蒋小周是第四轮的第一个人，所以她站在了最前面。 在教室的最前方坐了三个人，三个人都是男性，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里面正在展示的考生。 她对于这一切颇为好奇，毕竟前世的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跆拳道的护甲是自己准备的，但现在考白黄带，用不着戴上护具。 所以蒋小周也顾不得东张西望，默默的调整呼吸，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动作。 “37号蒋小周！” “38号林沐阳！” “39号潘笑笑！” “你们三个进来！” 蒋小周看到了同她一起进来的考生，也是个小姑娘，不过对方还没有她高。 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她对对方的印象很深，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女孩。 而蒋小周之所以对她有印象深，却是因为在一众考生中，她是除了蒋小周外的唯二之一的女孩，其他的则都是男孩。 对方看到和她一起进来，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说瞧不起她，而是对方觉得进去的如果都是男孩的话，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蒋小周和潘笑笑两个人隔空对视一眼，便一起走进了教室里。 另一个叫林沐阳的男孩就有些无奈了，他也没想到他要和两个女孩一起考。 更加没想到的是，他的考号是38号，考号被喊出来的一瞬间，走廊里的少年们下意识的笑出了声。 这让少年白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哟，38加油啊！” 这一列的考生里明显有人是认识林沐阳的，起哄声一出来，立刻冲淡了其他人紧张的情绪。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蒋小周和潘笑笑也好奇的回头看了眼。 就看到一个约一米六左右的少年，穿着白色的道服，那抹红晕在他俊俏的脸上显得格外惹眼。 见两个小姑娘看了过来，林沐阳的耳朵都开始红了起来。 “都安静， 吵吵什么呢？知不知道这是考试？” 白衬衫从门口出来呵斥道，走廊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三个别磨蹭，赶紧进来站好。” 蒋小周没有多想，赶紧进去站在靠左侧的位置。 接着三人一字排开，随着考官的令下，他们也一一展示着跆拳道的动作。 三个人都没有出什么差错，很快便结束了白黄带的考试。 白衬衫又开始喊人了。 而潘笑笑和蒋小周说起了话。 “我刚才都紧张死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呢？” “平时练的多了，就没啥紧张的。” “你可真厉害，我要是像你这样的心态就好了，对了，待会黄带你还考吗？” “要考的，你呢？” “我也是！你哪个区的啊！你还是我见到第一个学跆拳道的女孩呢！” “三水区的，你呢？” “我就是碧日区的！” 潘笑笑像是开启了e人本性一样，一路上对蒋小周叽叽喳喳的不停。 等到俩人都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对方才依依不舍的坐到了她原先的座位上。 第137章 白灼棒骨 至于身后的林沐阳，他出来后再次被正在等候的人起哄了。 只不过这次对方压低了声音，“三八考的咋样啊！” 林沐阳咬牙切齿的冲对方比了下拳头，余光扫到两个小姑娘远去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丢太多人。 白黄带的考试很快就都结束了，接下来就开始了黄带的考试。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一次性连考，所以有的考生已经在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起刚才发生的事。 这回蒋小周是28号，潘笑笑、林沐阳还是排在她的身后。 进教室考试的时候，又是三人一起进来的，连考官都一愣。 黄带考试需要展示的动作结束，蒋小三人又顺利通过。 只是就算是看考官的表情挺不错，相关证书也要等到一周后，再由各自的教练统一带回去。 出了门后，潘笑笑这回非要留下蒋小周的联系方式。 “我们这也太有缘了！你有没有qq号！” “有的话给我留一个！没有的话留我一个电话也行！” 蒋小周并不反感这个小姑娘，但她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虽然没她高，但应该比她大。 所以出于一些恶趣味，蒋小周并没有告诉潘笑笑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学生的事实。 反正她也没问不是吗。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后面的林沐阳并不稀罕上来搭话，那样太掉价了。 十四岁的林沐阳这样想着。 由于下午还有其他带的人要考，所以李立并没有跟车回去。 反而是拜托上午跟着一起来的年轻人来照顾下车上年纪小的孩子们。 蒋小周坐在车上再次昏昏欲睡了起来，等她到三水区少年宫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一点钟。 和其他人不同，车一停就围上来好多家长准备接自家孩子回家。 蒋小周下车后，径直走到门前停放的自行车那里，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骑上便回去了。 回家后，周瑛和蒋益都不在家，房间里只有胡婶子一个人。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蒋小周朝厨房看去，就看到了胡婶子已经炖好了一锅棒骨。 棒骨不知道被胡婶子怎么处理的，没有浓油赤酱的色泽，却依旧鲜美异常，尝不出一点腥味。 胡婶子还顺便弄了个蘸水，方便蒋小周吃腻了白肉，就蘸点料汁。 说实话这种吃法在北方并不常见，这里的饮食文化大多数是不存在白灼的这种做法。 不管是鸡鸭鱼鹅猪牛羊等什么样的肉类，哪怕是大虾，都会轻则红烧，重则油炸。 白灼这种做法在北方人的眼里，或者说在河东市人的眼里，这就是不会做饭的人才会这么吃。 殊不知在南方，这种做法非常常见，甚至有的人就爱吃白灼，然后蘸点蘸水就行了。 蒋小周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颇为好奇。 她还以为棒骨买回来是红烧，没想到胡婶子这个北方的农村人居然会这么做。 “胡婶儿，怎么想起这样吃啊？” “嗨吖，我告诉你周周，这样吃才好吃！” “你是不知道，我家儿子当初跑车去了南方，然后就告诉我们老两口着这种做法了！” “后来我家就经常这么吃了！” “你快去洗手来尝尝看，保管你吃的喜欢！” 胡婶子连忙推着蒋小周去洗手。 “我爸妈他们呢？” 蒋小周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问，任由胡婶子把她推到卫生间。 “你爸还没回来呢，你妈在你出去后没多久也出去了，说中午不回来吃了。” 听完胡婶子的回复，蒋小周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但饥肠辘辘的胃在嗅到空气中一直飘荡的香味，让她无暇顾及太多。 蒋小周快速的洗完手，坐到了饭桌前。 棒骨的肉并不多，主要还是里面的骨髓，一口吸上来，那个滋味别提多鲜了。 连嗦了四根棒骨，蒋小周才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厨房的方向问道。 “胡婶儿，现在棒骨多钱一斤啊？” 哪知厨房那里突然传来了“叮铃哐啷”的声音，片刻后才听到胡婶子的回复。 “哦，十……二十块钱一斤！” 蒋小周立刻察觉到不对了，这不应该啊，现在的牛肉再贵能贵到哪里去？ 何况这还是没什么肉的棒骨。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朝胡婶子吩咐道。 “行，那你这几天都买棒骨回来吧，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知道了……” 吃完饭，蒋小周准备回卧室，半路上她突然一个转身走进了厨房。 胡婶子坐在小板凳上也正在吃饭，看到蒋小周进来，下意识起身后退了几步。 “周……周周？” 蒋小周佯装笑意问道：“胡婶儿你咋不跟我到外面一起吃呢！” 胡婶子一脸窘迫的支支吾吾着，蒋小周也不等她解释什么，直接开口道。 “行了你赶紧吃你的。” 说着蒋小周打开冰箱的冷柜门，打算从里面拿根雪糕出来。 见蒋小周没有怀疑什么，胡婶子一边忐忑的看着她的动作，一边用筷子扒拉着几粒米进嘴。 蒋小周拿出雪糕后，刚打算关上冰箱门，又想到了她才吃完肉就吃冰的不好。 于是又把雪糕放进冰箱，转而又打开冷藏室看了起来。 最后像是惋惜一样，蒋小周喃喃自语道：“啧，消暑的东西有点少。” 然后她转身，就看到了胡婶子正盯着她看，见她这么突然转头，胡婶子眼神躲闪不及连忙开口。 “周周你要什么消暑的东西，婶子看看会不会做！” 蒋小周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她说：“行吧，婶子你晚上熬点绿豆汤吧！” “然后绿豆沙你会不会做？做点绿豆沙放冷冻里冻点也行！” “现在这天太热了！” 胡婶子赶忙点头称会做，蒋小周便让她坐饭桌前慢慢吃，接着便出了厨房。 现在她可以肯定，这个胡婶子百分百有问题了！ 只是现在她需要胡婶子，不然她还得花费时间在吃食上太不值当了。 关上卧室的门，蒋小周把自己往床上一跃，就躺了上去。 自从她重生以来，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而且很多事情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好在她现在的心态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既然有机会重生一回，那么她势必要做出点什么来，而不是被这个原生家庭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38章 往事(一) 一周后，结束校队训练的蒋小周再次来到少年宫。 “来，这是你的腰带。”李立拿着用塑料袋包着的黄色腰带，递给了她。 蒋小周接过来，立刻换上了上去，照照镜子，她觉的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是蒋益和周瑛的事，周瑛向法院申请延期，法院同意了。 延期的原因很简单，周瑛就是想争蒋小周的抚养权。 但还没等蒋益表态，文志英就带着张萍、张宝来、蒋国庆三家人就上阵齐齐劝说了起来。 只不过劝说的对象是蒋小周，劝说的内容是让她从中劝和。 无论在什么年代，都讲究一个离婚不好，好像两口子离个婚就跟一个国家的分裂似的。 蒋小周自然不可能明晃晃的当着众人的面，对诸位长辈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果这几个人如同周爱菊三姐妹一样，她还觉得好办一些。 可这几个长辈在上辈子帮她、她爸、她妈很多，所以蒋小周不愿意对他们说难听话。 等到这群人纷纷离去后，蒋小周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先是跑到张萍那里。 没办法，谁让张萍家离得最近呢。 其实也不是，张萍这个人嫉恶如仇，性子又大咧咧是个口直心快的人。 如果让张萍对这件事情有了改观，那么很多后续就好办很多。 但就在蒋小周准备出门前，却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蒋益的态度。 她忘记了现在的蒋益不是上辈子那个没钱没老婆没本事、生理需求还得靠五指山来解决的老光棍了。 现在的蒋益手头上至少还有一两百万，工作还是派出所里的闲职，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捧着他。 加上周瑛这么多年不和他进行房事，他外边肯定有人了，不然怎么会夜不归宿？ 这样的蒋益就算最后和周瑛离了婚，真的愿意要她这个小屁孩吗？ 就算愿意要，那到时候蒋益找的女人会乐意她这个累赘？ 想到这一层，蒋小周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是她想当然了，是她把上辈子的蒋益看的太重了。 上辈子蒋益对蒋小周不离不弃，拖了十年也没娶，硬是把她照顾长大，难道真的是出于责任心吗？ 她可是见过蒋益遗物里的那本日记的。 上面用粗鄙的言语记录了他对周瑛的愤怒，还有对那个李姓男人的愤怒，甚至延伸到蒋小周的身上。 “周瑛就是个贱婊子！” “生下的也是个贱婊子！” “我绝对饶不了那个姓李的狗杂种！” …… 蒋小周每每回想起看到这句话的场景时候，都下意识的不愿去多想。 可现在由不得她不去想。 上辈子刚出事的那个时间，出于对周瑛的信任，正值青春期的她，对蒋益的态度异常尖锐。 甚至几度到了动刀的程度。 那时候周瑛已经考到了执业药师资格证，她把证放在药厂里挂着，人就基本上不在单位里出现了。 她直接跑去一家在河东市新成立没多久的安平保险公司上起了班。 在这里，周瑛很快就接触到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 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制药公司、理疗公司、保健品公司等。 而最出名的那家保健品公司就是利安。 周瑛就通过利安的客户接触到了一家海青的制药公司的经理。 这个经理叫李健，他给周瑛介绍了他们公司发展前景，又带她去了一家卖按摩床的体验中心。 李健说这些按摩床是他们公司的产品之一，主要以通过不断滚动的加热小球，来刺激背部的穴位，从而达到给人按摩、理疗的效果。 周瑛果然开始感兴趣，尤其这个体验中心可以让人免费来体验，每次躺个几小时不是问题。 于是在这个期间，蒋小周只要下学后，便被周瑛带过来躺两个小时。 这一趟，蒋小周就免费躺了两个多月。 但这个体验自然不是白体验的，人家中心也是要挣钱的。 比如说卖出去一台按摩床能拿多少提成之类的。 这卖出去的人自然不局限于体验中心内部的员工。 只要是给体验中心卖出去一张按摩床，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佣金。 周瑛自然心动，然而要想卖出去床，那就得对穴位了解。 加上她本身就是执业药师，到时候还愁卖不出去一张床？ 所以她在李健的建议下，又跑去足疗店学习如何给人按摩。 但足疗店在后世哪怕是2024年，也依旧存在一些灰色地带。 更何况当时还是07年，做大保健就去足疗店，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周瑛没敢和蒋益说，毕竟谁家正经的老婆会突然去足疗店给人按摩？她也知道说了蒋益肯定不会同意。 这件事情本来没什么，因为周瑛只跟蒋小周说了这件事。 蒋小周哪懂足疗店有什么歧义啊，既然周瑛不让她跟蒋益说，她就没说。 同时周瑛还隐晦的提及好几次如果她和蒋益离婚，那蒋小周愿意跟谁的问题。 到了空闲时候，周瑛会用学到的手法给蒋小周按摩，然后等蒋小周学会了再反过来给她按。 没几天蒋益就看到这一幕，当时周瑛直接主动给他也按了起来。 蒋益当下就乐开了花，毕竟周瑛已经好久没有和他亲近过了。 如果事情截止到周瑛结束学习去卖床为止就好了。 坏菜就坏菜在认识蒋益的人太多了，即使他现在落魄了，即使周瑛身边没什么朋友。 但无论是铁路的二姐夫、包工头的大哥、市医院的大姐夫、街道当官的二哥、电信的侄子，当兵的侄子、还是初高中和大学上百人的同学、印刷厂上千人的同事、从小长大的十几个哥们。 以这些人为范围，他们都熟悉蒋益和周瑛长什么样。 所以当周瑛在那家足疗店待了还不到一周的时间，蒋益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作为一个好面子的男人，蒋益自然不可能同意周瑛这么做。 于是这天，两人之间又爆发一场不小的争执。 周瑛高亢的嗓音里嫌弃蒋益工资低，那她不就得想办法挣，又不是去卖怎么就不能去足疗店的想法。 蒋益大吼着嫌弃周瑛去足疗店丢人的话语，但内心深处更嫌弃的是他对家里赚钱靠女人的无能为力。 第二天周瑛照常去足疗店，蒋益跑去喝闷酒。 到了晚上蒋益仗着酒劲想和周瑛亲热，结果是肯定的，周瑛拒绝的很干脆，甚至直接跑到应春花的家里住了几天。 蒋益心里一股邪火蔓延，他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又过了几天，有人跑来告诉蒋益，说足疗店里有个男人经常接送周瑛，俩人说说笑笑的很是亲密，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蒋益怎么可能知道，于是他就开始跟踪周瑛。 从保险公司和保健品公司，跟到体验中心，再到足疗店，这个男人一直在周瑛身边。 只跟了一天，蒋益就发现事情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而周瑛脸上对那个男人灿烂的笑容，是他好几年来都没见到过的。 此刻这个笑容个对他来说刺眼极了，瞬间无尽的愤怒涌上蒋益的胸口。 他给最好的几个哥们儿打去了电话。 第139章 往事(二) 几个好哥们儿电话里劝蒋益，说可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让他先把事情问清楚，万一是误会呢。 蒋益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等到周瑛回家后，他便问起了周瑛那个男人的事情。 哪知周瑛矢口否认，说那个男人只是同事，陪她不过也是出于工作需要。 接着她反过来就质问蒋益，他这么做是不是太让人寒心，她辛辛苦苦想办法赚钱，你蒋益却疑神疑鬼的。 蒋益半信半疑，但他在这个家里的话语权并没有周瑛那么重，所以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并不代表蒋益就放下心里的怀疑。 虽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周瑛一改往日，回家的时间变早了。 但并不妨碍蒋益开始了跟踪周瑛的行动。 这期间内，周瑛对蒋小周的暗示已经变成了明示，甚至反复强调如果有法官问起来，就让蒋小周说跟她。 蒋小周即使再懵懂再不乐意，也感觉到这回父母恐怕是真的要离婚了。 即使内心深处蒋小周依旧谁都不想跟，但多年来，她对周瑛的要求已经是本能的言听计从了。 而蒋益这一跟，就跟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周瑛从保险公司出来后拐进了旁边的小区里，一个男人非常自然的迎了上来。 两个人之间虽然什么都没干，但男人一过来就接过去周瑛手里拎着的袋子。 远处的蒋益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愤怒了，此时的他出乎意料的冷静。 他一直跟着两人去了体验中心，等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后，俩人才离开往足疗店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蒋益看到两个人找了家小馆子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他用公用电话亭给那几个好哥们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也有点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但几个哥们还是表示立刻往他这边赶。 毕竟他们也才刚下班，单位离蒋益说的地方还是有点距离的。 蒋益就饿着肚子站在街对面的电话亭旁边，死死的盯着小饭馆里的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菜。 大约半小时后，周瑛和那个男人吃好了，起身齐齐继续往足疗店方向走去。 蒋益快步跟上，远远的，他看见男人大咧咧的坐在足疗店里，而周瑛则开始准备给人按摩。 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身体都微微的抖动起来，冷静与暴躁同时在蒋益的身体里涌现。 蒋益知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冲进去，势必没什么好果子吃，因为他不知道足疗店里都有谁，他需要等待帮手。 好在几个好哥们没让他等多久，十几分钟后第一个人来了，又过了几分钟后第二个人也来了，没多久第三个人也来了。 这种老婆给戴绿帽子的事情传出去，面子肯定是没了，但也不可能大肆宣扬，所以蒋益通知的人只有这三个哥们。 恰好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来抽烟，蒋益几人上前把他围住。 足疗店里的人见势不妙，连忙喊周瑛出来。 但这个时候蒋益已经开始问他跟周瑛什么关系了。 男人有点嚣张，反问蒋益算哪根葱，丝毫不怕身边围住的几个大老爷们。 可是见到周瑛急忙从足疗店里出来后，蒋益的邪火就“噌”的一下涌上来，作势就要打人。 这让旁边三个哥们吓一跳，连忙拉着蒋益往后，万一真打出个好歹可就大条了。 周瑛跑上前来质问蒋益为什么跟踪她，蒋益质问那个男人跟她什么关系，男人质问蒋益凭什么打人。 一时间场面陷入混乱，叫嚷声、劝架声、怒骂声、讨论声此起彼伏。 由于附近就有家派出所，所以当足疗店的人报案后，民警很快就来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民警也不好说什么，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他口头上批评教育了下几个人就收队回去了。 蒋益也在这个时候知道了男人叫李健。 等到民警一走，周围看热闹的人本来就打算回去了，结果蒋益和周瑛对上了。 周瑛直接被蒋益拽住头发往家的方向拖，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周瑛继续在足疗店里干下去。 周瑛不断的挣扎，试图让蒋益松手，甚至哀求那几个蒋益的哥们儿，包括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来帮帮忙。 可这种事情谁会插手，周瑛求饶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显得愈发的尖锐。 哪知李健这个时候冲了上来拦住蒋益，蒋益没理会直接拨开他的胳膊。 结果对方却不依不饶的，直接上手就要掰开蒋益拽周瑛头发的手。 这下蒋益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招呼在李健的身上。 不论蒋益再怎么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到底是在这几年的蹉跎下干了不少的力气活。 这一拳他打的力气并不小，李健直接被打倒在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蒋益拽着周瑛的头发往李健跟前走了几步，狠狠的踹了几脚在他肚子上。 于是，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来的几个民警，再一次的赶到蒋益等人面前。 只见周瑛浑身狼狈不堪的蹲在李健身边，而李健的嘴角已经高高肿起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蒋益被他的好哥们拦住，但他嘴里的脏话一句接一句的骂。 这一晚，蒋小周没有等来父母回家，而是等来了大姑的告知，说今晚家里没人她要不要去她那。 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蒋小周一口回绝了，她一心只想着玩电脑。 于是这一晚，没人管的蒋小周放飞自我，玩儿了整整一宿的电脑，差点导致她第二天上学迟到。 至于当天下午放学后，她看到蒋益的头发突然变白了也毫不在意，心想估计是他上夜班上的吧。 是的，蒋益这个时候已经在做类似保安的工作了，不同的是，他是给一家超市当守夜人。 接下来的一周里，蒋小周压根没管家里发生的一切。 白天她上学补觉，放了学回家蒋益已经上班去了没人管。 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反正茶几上蒋益已经放了钱。 她并不在意周瑛为什么不回来，只在意跑跑卡丁车为什么要有未成年人防沉迷。 一周后，周瑛回来了，说实话蒋小周还有点不开心，她电脑才玩了没几天，正在兴头上呢。 这个时候的蒋小周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了没人管教的爽快。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了原来人可以这么的自由。 她像个一株终于见到阳光的藤蔓一样，拼命的汲取着片刻属于她的空气。 第140章 往事(三) 周瑛是在应春花的劝说、蒋益的再三保证下，才回来的。 因为她对所有人的说辞都是，李健只是他的同事，和她一起只是因为工作。 蒋益打人完全是她和李健的无妄之灾。 周瑛的言之凿凿让蒋益一度产生自我怀疑。 都说捉奸要捉在床，那天周瑛确实和李健没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 是他受不了有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周瑛的身边，而且周瑛还和对方有说有笑的。 他不想失去周瑛，但没想到周瑛回来后没几天的功夫，就提出了离婚的想法。 蒋益一下子就联想到李健，于是两个人再次因为这个人产生了争执。 这一次的争执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激烈，蒋益也是头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动手打了周瑛。 于是等到蒋小周第二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只看到了在客厅抽烟的蒋益，周瑛已经不见了踪迹。 直到如今，蒋小周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 满屋子的烟雾怎么都散不掉，已经满头白发的蒋益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你妈不见了。” 年少的蒋小周开始时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对外界巨变的恐惧，让她龟缩在自己的壳里终日浑浑噩噩的，只有电脑游戏让她感觉到她还活着。 用后来在蒋益葬礼上张萍的一句话来评价，就是那些你啊的蒋小周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一样，对外界没了反应。 蒋益去上夜班后，周瑛悄悄跑回来几次。 每一次都不停的叮嘱让蒋小周不要告诉蒋益她的去向，并且还问蒋小周要不要跟她去粤省，最后临走的时候给她塞了一张银行卡。 卡里大约隔一段时间就会打进来一百块，这点让蒋小周对周瑛答应的很爽快。 对比起蒋益整日阴郁的抽烟，周瑛突然软化的态度，一改往日的给大额的零花钱，这一切轻易的就让蒋小周的心偏向了周瑛。 后来周瑛把她的小灵通留给了蒋小周，说这是她们母女俩联络的工具。 果不其然，再后来长达半年的时光里，蒋小周不断接到周瑛关于她下落的电话。 这中间经历了过年，这是蒋小周过的第一个最难堪的年。 家中的老一辈都已经去世，文志英并没有吸取冯秀娥的教训留下具体遗嘱，反而什么都没说的就走了。 当时张宝来和张萍两家人的关系飞速恶化，蒋益经历过冯秀娥这边的事后不愿意参与进来，便主动放弃了文志英的遗产。 而蒋国庆早早的离世，让她的独子李飞并没有机会参与这场遗产争夺中来。 上一年过年的时候，蒋家只好是先去张宝来家，再去张萍家过年。 但这年周瑛走后，蒋小周去了庞丽丽家，因为这年是尔博和庞丽丽结婚后过的第一个年。 张萍看到蒋小周的样子，又想到蒋益还要上班，索性把她带了过去。 看着其他人热热闹闹的喜气洋洋，蒋小周像是察觉不到一样。 像具行尸走肉的肉体般她活在这个世界里，但又感知不到这个世界，那种感觉很难描述。 正月十四这天，周瑛给蒋小周发短信确认了正月十五蒋益要去上夜班。 于是周瑛便让蒋小周等蒋益上班后来区政府，和她一起看烟花。 期间周瑛说，她要去粤省了，等她在粤省安定下来就来接她走，还问她对继父有没有什么想法。 蒋小周傻傻的装作不知道什么是继父回避了这个话题，只是表达了对离开蒋益的强烈意愿。 然后周瑛就真的走了。 而蒋小周带着小灵通出入学校，由于她家的情况班主任也知晓，所以她就成了班里唯一一个壳一个自由使用手机而不被没收的人。 蒋益对此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不停追问蒋小周关于周瑛的下落，但蒋小周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于是父女二人的争吵便开始了，最激烈的一次便是蒋益举起了菜刀，而蒋小周毫不畏惧的叫嚣着。 这时候的蒋小周除了幻想周瑛最后能带她走，就是沉迷于电脑的侠盗猎车游戏。 可事与愿违，周瑛给蒋小周的银行卡里最后已经不会再打钱过来了。 周瑛说粤省的开销太大了，等她找好学校就来接蒋小周。 周瑛说粤省上学的费用太高了，她的工资没办法付得起这里的学费。 周瑛说，让她再等等。 等啊等，等到蒋小周心里的光逐渐消失，直到最后，蒋小周主动挂断了周瑛打来的电话，不再联系周瑛。 再后来，蒋小周换了一部山寨机，小灵通自此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连带着周瑛的消息也彻底的消失了。 她对蒋益说，她不知道周瑛在哪里，周瑛去哪了她不知道。 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这算是她对周瑛最后的一点保护了。 既然周瑛丢下她，那就以后大家就都别联系了吧。 但蒋益不这么想，他白天只睡一点点时间，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找周瑛。 但无论他去药厂、去保险公司、去体验中心、去足疗店、去应春花家里，甚至去周爱菊三姐妹那里，都没能找到周瑛。 蒋益知道周瑛肯定和蒋小周有联系，家里突然少了的衣服，消失的证件，留下来的手机，无一不在证明着事实。 可蒋小周说她并不知道周瑛到底去了哪。 蒋益自然是不肯相信的，于是他和蒋小周发生了争吵。 那也是他头一次见识到了女儿身上的暴虐因子，女儿让他拿刀杀了她。 他一个冲动拿起菜刀的时候，却看到了女儿眼里的疯狂，那一刻他害怕了。 蒋益硬着头皮说不杀她，他杀他自己行不行，然而蒋小周却毫不在意的说有本事就动刀。 蒋益放下了刀，他知道他奈何不了女儿，也知道不可能从女儿的嘴里知道周瑛的下落。 于是他开始跟踪蒋小周的上下学，就希望通过蒋小周能找到躲起来的周瑛。 而他跟阿跟，没跟来周瑛，却等来了法院的离婚诉讼。 蒋益不在意这点，他满心欢喜的去了法院，以为能看到周瑛，结果却是代理律师出面。 于是他果断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坚决不同意离婚。 而这之后，蒋益直到五年后，才再次等来了周瑛的消息。 是应春花出面联系蒋益，让他去她家。 第141章 放下 应春花联系蒋益的时候，是一个过年的时候，蒋小周也是头一次没有在过年期间回家。 那时候她已经去了苏省念大二。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作为一个从没见过南方小镇的北方人，她去了浙省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份暑假工，结识了老板的朋友。 老板的朋友看她工作认真，便把她介绍给了她在省会的朋友那里。 于是蒋小周便答应过年期间去省会做寒假工。 而周瑛却在这一年回到了北方，她联系不上蒋小周，只好托应春花出面联系蒋益。 她以为蒋小周和她断了联系是因为蒋益，而蒋益对此并不知情。 蒋益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周瑛，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周瑛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在家时候的强势和风光，整个人显得很是卑微和寒酸。 蒋益心软下，告知对方蒋小周并不在家，她没有回家。 周瑛自然是不敢相信，她以为蒋益藏着女儿不让她见。 无奈下，蒋益把蒋小周的联系方式给了周瑛。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蒋小周怎么都叫不出来那声“妈”。 演的久了，她都以为是周瑛丢下了她不管了。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实际上却是蒋小周主动断掉的联系。 因为从内心深处，她对周瑛的掌控感到无比的厌恶。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蒋小周在2020年后独居生活三四年里，拒绝周瑛的进入，拒绝周瑛的联络一个道理。 只要接近周瑛给点甜头，周瑛就像条蛇一样缠上来，开始不停的数落和说教。 从穿着打扮到言行举止，从做饭能不能放辣椒到工作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周瑛无一例外的掌控着蒋小周。 这是蒋益去世后，蒋小周在巨大的悲痛下，被周瑛洗脑入教后的约束。 蒋小周再一次的失去了自由，不幸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像年少时那样，在蒋益的陪伴下成功的走出来。 失去父亲的她，龟缩在那个三十多平的小家里，蹉跎了四年时光。 但幸运的是，她重生了，重生在了一切开始前的那个时间。 这也是蒋小周即使知道无论她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蒋益和周瑛的关系后，还是试图让他俩离婚的最大的原因。 人总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即使重生了的蒋小周也不例外。 她不断的被蒋益和周瑛两人拉扯着。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回在她的那张彩票下，俩人已经提前去了法院。 但周瑛想要她的决心胜过了离婚的决心这一点，还是令蒋小周意想不到。 而她也不敢赌蒋益有钱后的态度。 所以打算去张萍家的蒋小周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 也许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是放在学习上。 不管跟谁，不跟谁，都不影响她已经是千万小富婆的事实。 没错，蒋小周现在的资产加起来已经有千万之多，根本不用在意之后的生活会有多么不好。 想到了这里，蒋小周和别人对打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好！记住这个感觉，以后出腿的时候就这么来！” 李立的声音里充满了鼓励，蒋小周冲他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从少年宫出来后，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骑上车回了家。 少年宫离新家很近，几乎就是一个马路的距离，没几分钟就到家了。 和胡婶子打了个招呼，蒋小周坐到电脑前打开了qq聊天对话框。 她看到了潘笑笑的留言。 “蒋小周，明天要不要来我们这玩啊，和我一个道馆的人都不相信还有别的女孩也学跆拳道呢！” 蒋小周想了想，便回了个“好”。 她不愿意接触同年级的小学生是一回事，但校外的无论是翱翔的学生，还是李立这边的学生，她还是接触的蛮多的。 “蒋姐，告诉你吧！我的字跟背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很厉害！？” 这是翱翔里叫刘子涵的公鸭嗓少年之一的留言，已经中考结束的他现在极其活跃于网络各大平台上。 “蒋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翱翔啊，我怎么总是碰不到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是胡可发来的消息，早就离开收作业三人帮的他是蒋小周在学校里最忠实的跟班，没有之一。 “老蒋啊，你啥时候上初中啊，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的作业有多少，苦逼死了！” 这是已经上初一的刘飞和王帅的留言，这俩人毕业离开小学的田径队后，初中又都去了篮球队，没事就爱骚扰蒋小周，谁让他俩太闲了。 “这个月的收入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记得别乱花啊！” 这是尔博发来的信息。 当初传奇私服的收入他们几个人经过商量后，分给蒋小周5%，尔博和他同学各30%，任志勇拿35%。 其实本来没蒋小周什么事的，但任志勇决意要从他40%里拿5%出来给蒋小周。 毕竟没有蒋小周，他们也不可能相互认识，而且蒋小周还出了一些力，又是任志勇的学生。 所以其他几个人同意的都很爽快，包括鲁霞在内。 但即使是这5%，蒋小周分到的收入也有上万块，更何况尔博他们能赚多少了。 于是当尔博表示可以还清二舅借款的时候，张萍还很是惊讶。 但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张萍还是拒绝了尔博的请求。 原因之一就是这是一笔无息借款，不借白不借。 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万一将来蒋益和周瑛离婚了，这笔钱到时候还给的人自然是蒋益，而不是周瑛。 尔博听后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只是他看着给小妹的万把块，心里还是担心小妹会乱花钱。 他上门几次后，发现小妹真的没有乱花才放心不少。 加上通过胡婶子给庞丽丽的讲述，他知道了小妹现在有多拼，他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每天坚持早起锻炼不说，平时还要去学这学那。 怪不得人家是文曲星呢，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尔博这么想着，但还是再给蒋小周的留言里加上了句“别乱花钱”的消息。 蒋小周并没有没放在心上，以她这个年纪，手头上有个几百块都能让大人担心不已，尔博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看完消息，午饭也做好了，她便起身去吃饭。 吃完后，蒋小周又看到了厨房里，胡婶子坐在小板凳上吃着她的午饭。 她摇了摇头，回到卧室关好门。 第142章 剪头发了 第二天，蒋小周早早就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去碧日区找潘笑笑。 自从和那个小姑娘分别后，两人在qq上聊的颇为投机。 考试那天蒋小周就发现了，无论是她所在的三水区的道馆，还是胖笑笑所在碧日区的道馆，都无一例外的是没有女孩子。 清一色的男孩子让她和潘笑笑在那天的考场上备受瞩目。 后来蒋小周嫌每天校队训练和道馆学习太热，索性把长长的头发剪短，变成了小子头，加上没发育的身材，让她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小男孩。 蒋益和周瑛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巴不得蒋小周这么做。 上辈子就是这样，蒋小周直到上高中的时候，才学会给自己扎头发。 原因就是蒋益不会给她扎头发，周瑛嫌给她扎辫子太费时间，后来直接剪短。 一来二去的，蒋小周的头发长度始终不超过耳根，自然也对给自己扎辫子这件事无从下手。 重生后，她的头发居然能扎起一个马尾也还是多亏了冯秀娥。 老太太给她扎了一个寒假的辫子，这头发就留长了。 眼瞅着开学后蒋小周的头发没人扎了，结果没多久她重生了会自己扎辫子了。 不然过不了几天，周瑛也是准备要带她去剪头发的。 坐在公交车上，蒋小周摸着自己毛刺刺的头发，感觉颇为奇妙。 透过车窗反射过来的影像，她不禁暗叹，这简直是一个小帅哥啊。 大约二三十分钟后，公交车在了碧日区青年路的站牌处停了下来。 蒋小周随着人群，也走了下来。 早在公交车停靠前，她就看见了站牌处等候的潘笑笑。 没穿道服的潘笑笑看起来更加像个小洋娃娃似的，才一米四出头的身高看起来娇小又可爱。 怪不得她说道馆里没人相信还有别的女生也学跆拳道。 “嘿！潘笑笑！”蒋小周看见小姑娘没认出她来，不由的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果然，潘笑笑吓的一个哆嗦，直接跳了起来。 “啊！你！诶？” 潘笑笑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这人谁啊？ “怎么，天天跟我聊天，见了面就不认识我了？” 蒋小周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不少人的目光朝她俩看了过来。 “你！你别乱说啊！我又不……”潘笑笑否认的话逐渐变小声。 她认出来了，这正是她要等的蒋小周。 “啊！！你个坏蛋！怎么剪头发了？我都没认出来是你！” 说着，潘笑笑上前直接拉住了蒋小周的手，作势就要捶她。 这下可好，周围人的目光愈发怪异，甚至还有个人直接嘀咕出声。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现在这年头，小学生都开始搞对象了！” 蒋小周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扒拉开拉着她手的潘笑笑。 “好了好了，咱俩这样像啥啊，别动手动脚的！” “哎呀没事，走，我带你去道馆！”说着潘笑笑挽上了蒋小周的胳膊率先迈开步伐走了起来。 其实蒋小周很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这一点还要追溯到上辈子周瑛走后发生的事。 不过现在她只想从潘笑笑的胳膊里逃出来。 “别这样，我这一头短发，让人看见对你印象不好！” 哪知潘笑笑一脸坏笑的冲着她说：“怕啥，正好让他们以为我谈了个对象！” 他们，谁？ 还不等蒋小周问出声，潘笑笑示意到道馆了，她只好闭上嘴。 这里的道馆和她在三水区少年宫里的道馆不同。 这里的道馆直接是一个街边的门面店。 店很大，上面偌大的招牌上写着“潘家跆拳道道馆”几个字。 瞬间蒋小周就把开道馆的人和潘笑笑联想到了一起。 “这是你家开的？” 潘笑笑摇着头否认道：“如果是我家开的就好了！巧合罢了！” 说着她便带着蒋小周走了进去。 一进门，机械的“欢迎光临”的声音便响起。 前台坐着的工作人员立刻起身，看到是潘笑笑和一个“小男孩”颇为亲密的走进来后，她神色略显古怪的问道。 “笑笑，这位同学是？” “我朋友，她也是学跆拳道的，过来看看咱们这边的道馆！” “你这早恋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啊！要是让你教练看见了不得骂死你？” “啥啊，她是女的！” 潘笑笑此刻笑的得意中又带着一丝狡黠。 听的蒋小周一脸头大，她算是听出来了，这个丫头估计就是想显摆有个异性朋友，然后等大人发现的时候，好再跳出来解释她的性别。 可是，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就算比她高，但她蒋小周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学生啊！ 不像潘笑笑，是个货真价实的初二的学生。 估摸着这孩子以为她也是想长高才来学的跆拳道吧。 算了，先不打破她的幻想了。 想到这里，蒋小周笑容灿烂的对着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道。 “姐姐好，我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哦！” 前台的工作人员呆傻住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吱声。 潘笑笑笑的更加开心了。 由于没有设立专门的女更衣室，所以潘笑笑也没带她换道服。 只是带着蒋小周径直走进里面的场馆。 里面已经有大约十几号人，有对打的，有单独热身的，“嘿哈”声下显得颇为热闹。 潘笑笑一进门，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尤其是看见潘笑笑还挽着一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的时，一些人的目光里都带上了强烈的不善。 “潘笑笑，这小子谁啊？” 一个声音率先从角落发出，说话的是个身高大约一米六的公鸭嗓。 “关你屁事！”潘笑笑没好气的冲那人说道。 “你看我们道馆好吧，就是这群男的，每天可招人烦了！” 蒋小周好笑的点了点头，如果还不表明自己的性别，恐怕接下来会不妙了。 她已经看见有几个高壮的男生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潘笑笑！把手给我松开！”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蒋小周回头看去，发现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有点眼熟。 “你才多大，就学着人家早恋了？” 第143章 对象 不等俩人解释，那人又开始愤怒的怒吼道。 “小子你谁？泡妞还泡到我们道馆来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是你们早恋的时候吗？” 蒋小周一脸无奈的看了潘笑笑。 潘笑笑摊了摊手，低声说道：“我们教练！” 原来是教练，怪不得她看这个男的怪眼熟的。 “你俩还给我嘀咕！？” “你小子给我出去，我们道馆不欢迎你进来！” 看见两人不但没有分开，甚至还当着他的面低声窃语，教练的声音愈发的愤怒，甚至上来准备把蒋小周拽走。 远处走到一半的几个少年动作更快了，他们很乐意助教练一臂之力。 只有一个长得蛮俊秀的少年原地不动，他颇为古怪的盯着蒋小周的脸犯起了嘀咕。 “怎么感觉这人这么眼熟呢？” 蒋小周眼瞅着这人要暴走，连忙开口自我介绍道。 “这位教练，我叫蒋小周，我教练是李立！” “老子管你是谁？你教练是李立也不行！” 刚一说完，教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吱声了，他看着蒋小周的脸静静皱起了眉头。 蒋小周，怪耳熟的，好像听李立那个家伙吹过来着。 吹什么来着，好像是吹他收了个女学员。 女学员叫蒋，蒋什么来着？ 几个少年已经冲到潘笑笑身边，见教练突然不吱声，他们也不敢上手了。 外面的前台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就看到大家都不吱声，围着那个假小子的架势，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胡教练，这是个女孩，你可别吓到人家！” 前台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落在人群里仿佛是炸雷一般，炸的几个少年心里外焦里嫩的。 胡教练这时候也想起来了，李立那个家伙说他收了个好苗子，才十岁的一个小姑娘，架势和套路学的特别快。 “哦～我想起来了！” 蒋小周见状，连忙行了一个道礼。 “胡教练好，我们见过的，上次考黄带的时候在少年宫见的呀！您忘了？” 胡教练仔细的盯着蒋小周的脸看了又看，这才把这个小家伙的脸和上周的那个小姑娘的脸联系在了一起。 “我想起来了，是你啊！你怎么想起来上我这儿了？” 蒋小周连忙解释道：“我是受潘笑笑同学的邀请过来玩玩的！” 潘笑笑一旁连忙点头附和着：“是我邀请的！” “对不住啊，刚才是我声音太大了，小同学千万别害怕。” 胡教练想起了李立那家伙说的蒋小周的年纪，要真是十岁的小女孩，那他刚才做的就不地道了。 不过还是得确认下，他便直接开口问道。 “小同学今年多大？” 蒋小周心想，这下瞒不住了，于是一边回答“十岁”一边用余光瞥向了潘笑笑。 果不其然，潘笑笑原本还在笑嘻嘻的脸上立刻变了个样子，双目瞪的溜圆看向她。 那眼神里的意思仿佛在问她：几岁？你几岁？ 感受到小姑娘的胳膊从自己的胳膊上抽出来，蒋小周感觉快要憋不住心底的笑意了。 而场馆里也响起了阵阵“嘶嘶”的抽气声，一直盯着这边的少年也反应过来了。 这不就是上周和他一起进考场的那个小姑娘嘛，没想到才一周，就剪了个小子头。 如果让蒋小周看到这个少年，第一个反应一定是：三八。 好在少年没过来凑热闹，蒋小周也还在胡教练这跟潘笑笑待着。 “刚才吓到了吧，嘶我没反应过来，实在对不起，要不教练请你喝饮料吧！” 胡教练的声音柔和下来，正一脸慈祥的看着蒋小周。 蒋小周怎么会真的让人家请喝饮料，笑着说道。 “不用啦教练，我就是来玩玩的，想吃什么我自己来！” “在说有潘笑笑陪我，我想吃什么她会请的，是吧潘笑笑！” 说着蒋小周转头看向了潘笑笑。 潘笑笑还没回过神来，嘴上胡乱的“嗯”了几下，脑子还在思考着为什么。 这不科学啊，蒋小周比自己小四岁，怎么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呢？ 所以她这段时间来，聊天的人一直是个小妹妹？ 那她还把蒋小周当同龄人？ 她还跟蒋小周聊了班里那些男女同学的八卦，这不是带坏小朋友嘛？ 刚才别人还打趣这是她对象的时候，她怎么回应的来着。 她是不是……啊！！！！ 潘笑笑的脸颊逐渐遍满红晕，鞋子里的脚趾不停的抓地，仿佛能抠出一个洞来，好让她能立刻钻进去。 直到一阵晃动袭来，潘笑笑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蒋小周不得不又一次的在她耳边大声的“嘿”了一下。 又被吓得一个哆嗦的潘笑笑立刻回过神来，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张口了。 她是姐姐，不能带坏小朋友。 对，不能。 潘笑笑正欲开口装腔作势，准备尽一番姐姐的榜样的时候。 蒋小周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揶揄道：“想啥呢，我对象？” 一句话，瞬间打破了潘笑笑直起来的腰板。 “啊啊啊！！你闭嘴！！” “啧，刚才不是你说的正好让别人以为你谈了对象嘛？” “你闭嘴！我没说过！” “你不是说不怕影响嘛！” “我没说过啊啊啊啊！” 蒋小周被潘笑笑追着跑了好远的距离，最终俩人都气喘吁吁的坐在一起休息。 看着恢复对打和热身的少年们，蒋小周一脸坏笑的对潘笑笑问道。 “怎么，这么多大小伙子，你没一个看上的？” 潘笑笑发现端不起姐姐的架子后，也摆烂了。 “切，谁让他们成天瞧不起我，我女孩子咋了，女孩子就不能学跆拳道了！哼！” 蒋小周看着潘笑笑傲娇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笑。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诶，那个是不是三八嘛？” 潘笑笑顺着蒋小周的目光看过去，一边点头一边笑的乐开了花。 显然三八的外号是短期内离不开这个少年了。 在潘笑笑这里，蒋小周久违的感受到了和朋友聊天的快乐。 在学校，她得端着年级第一体委的身份。 在翱翔，她得端着编程小天才的名头。 在家里，和她同辈的人里，她是最小的那个，剩下的几个哥哥最小的也至少比她大十岁。 总之，重生一年多来，蒋小周觉得今天才是她笑的最开心的一天。 第144章 单方面的死对头 暑假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蒋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周瑛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来。 她还是不断做着蒋小周的思想工作，信徒里也有不少人来找蒋小周。 无一例外的都在说蒋益如何长短的，什么不能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什么不能尽一个当丈夫的责任之类的。 总之这些人把蒋益贬低到尘埃里去了，蒋小周依然没有松口要跟周瑛。 自从她想通后，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和训练上。 这个暑假她编程的技术突飞猛进，很多以前不理解的知识现在完全不在话下。 这天，蒋小周没有理会周瑛的脸色，下楼取出车子，往翱翔的方向骑去。 这个年代的夏天好像很热，但又没有热到哪里去，天气预报的最高温也不过才33度。 根本不像后世里，夏天的温度动不动就升到36、7度。 蒋小周穿着黑色短裤，白色短袖骑在车上，露出的肌肤已经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一个暑假过去，由于她又长高了两厘米，现在以已经一米四七的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显的瘦了不少。 停好车子，蒋小周这才发现忘记带鞋套过来了，正欲去旁边的小卖店买个鞋套，就见鲁霞朝她招了招手。 “没带鞋套？” 蒋小周苦笑一声，称了声是。 “来给你，接着。”说着，鲁霞给蒋小周扔过来一副鞋套。 蒋小周乐呵呵的接下来，穿好后走了进去。 “现在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什么大领导呢！” 鲁霞佯装嗔怪道。 “哎呦，我的好师母，咱俩是在qq没聊过吗？” 蒋小周连忙做出求饶状。 鲁霞这才拉着蒋小周打量了起来。 这么久不见，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蒋小周的样子，整个人像是个护食的小胖狗一样，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戒备。 但现如今，小姑娘摇身一变，整个人都落落大方的，别说，这短发一剪看着怪帅气的。 想起她那个家庭，鲁霞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蒋小周现在这样可真不容易。 “好孩子，辛苦了！” 鲁霞这一句话说出来，蒋小周的鼻尖瞬间一酸，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 她当然知道鲁霞什么意思，但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教室里可不止就她和鲁霞，还有其他的学生呢，要是掉眼泪了，到时候还怎么给那些人上课。 是的，蒋小周今天来翱翔是给人上课的，对象正是暑假新开班的那群人，她曾经给他们上过半节课。 这时候教室里很明显有人认出了蒋小周。 “诶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之前给我们上过课的那个？” “嘶好像是诶！” “我觉得有点不太像，我记得那个小屁孩是个女的啊？” “等会上课不就知道了！是她的话那我们就……” 一阵喧嚷声此起彼伏，蒋小周和鲁霞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天气太热，好在翱翔教室里开的是空调，不像隔壁的赵老师补习班，开的是摇头晃脑的大风扇。 不少来上课的人都去买雪糕、辣条、干脆面吃，但都被鲁霞一一拦在了门外。 “你们这群吃零食的，外边吃完再给我进来！” 门口瞬间响起了一片哀嚎，他们好想在空调房里吃零食啊。 有的人抓紧时间吃雪糕，有的人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工作台的蒋小周。 其中一个人捅了捅旁边的小男孩，好奇的问道。 “诶，那个人谁啊，老弟你认不认识？”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半道进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吧，这不是看她就想起了之前给我们上课的那个小屁孩了么！” 听到这里，一脸不耐烦的小男孩抬头看向里面，瞬间呆愣在原地。 连他手里的雪糕在炙热的阳光下开始化了都不知道。 “你干嘛，赶紧吃完进去了！” 那人推了推小男孩的肩膀，看见雪糕都要流到他的手上了，立刻怪叫道。 “你赶紧的，雪糕都化了！” 闻言，小男孩终是回过神来，赶紧吸溜着手里的雪糕。 心里却仿佛惊涛骇浪一般翻涌着。 那个人打死他都认识。 就算她剪了头发他也认识！ 蒋小周！他的死对头！ 蒋小周并不知道小男孩如何想的，如果知道，一定会说，小小年纪就这么自作多情可不好。 是了，这个小男孩正是蒋小周的同班同学，艾博文。 艾博文颇为狼狈的吸溜完化的厉害的雪糕后，手指已经沾到了一些残余。 “哥！帮我买瓶水，手上粘粘糊后的待会儿不好碰电脑。” 那人嫌弃的“啧”了一声，还是老实的跑去小卖部买水去了。 见蒋小周并没有发现他，艾博文想跑路了。 刚好他哥也被他使唤走了，现在他要是跑了肯定没人发现他。 想到这里，艾博文朝周围望了望，脚步也不自觉的朝小卖部另一个方向移动着。 恰在这时，鲁霞走了出来。 “吃好的赶紧进来！” “上课了！” “艾博文，你吃完待在哪儿干什么呢？大热天的你晒太阳呢？” 瞬间艾博文的小脸红了起来。 该死，这下蒋小周肯定知道他的存在了。 果不其然，蒋小周听到鲁霞喊“艾博文”三个字后，还真的走到门槛打量了起来。 发现果然是艾博文后，蒋小周也没吱声，只是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见状，小男孩的眼神立刻里闪过一丝桀骜。 他想，要不干脆直接说他家里有事这节课不上了。 结果这么一耽搁，小卖店里买水的表哥过来了。 “博文，给你水，赶紧洗洗！” 艾博文一张小俊脸都红到耳朵根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 看见蒋小周没理会他又走进去，艾博文跟给他倒水的表哥小声说道。 “哥，我能不能不上这堂课了？” “不行，当初舅妈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了，现在你又想跑？门都没有！” 无奈下洗好手的艾博文只好耷拉着脸走进了翱翔的教室。 他之所以会来这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蒋小周。 他爸妈平时都很忙，以前来学校的都是他奶妈。 但自从几个月前期末的家长会上，他妈来过后，就在会上知道了年级第一的蒋小周会编程的事情。 一下子他妈就上心了，问一圈人打听后，直接决定也给艾博文报个电脑班。 而他之所以半道加入，是因为前期他直接逃课了，他艾博文才不要跟蒋小周那个死对头碰面呢。 直到翱翔的老师打电话过来后，他家人才发现这件事。 于是一顿竹笋炒肉后，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翱翔的教室。 令他惊喜的是，教室里不但没有蒋小周，还有他表哥。 见到表哥，艾博文对电脑班的抗拒立刻烟消云散，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跟着表哥一起。 家里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也三令五申的叮嘱他表哥，让他一定要看好艾博文，不能让他中途跑别的地方。 第145章 给曾经的自己圆梦 且不说艾博文现在的心情如何，就说当蒋小周站到讲台上后，底下其他人都想着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一个假期了，不少人都还记得当初蒋小周上了一半的课就不上了的事。 当时鲁老师的说辞是什么来着？ 说蒋小周嫌他们笨？ 等着！ 这个暑假他们可没有瞎玩，而是认真听鲁老师讲课来着，机子也摸了不少回。 就不信他们还能让一个小屁孩瞧不起了！ 鲁霞这么做，蒋小周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也是当初她出谋划策的。 眼下看着这帮学生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盯着她时，蒋小周不由感到一阵好笑。 “今天是你们这个假期在翱翔的最后一堂课，我们先进行一个小测验。” “来，先用五笔把这段话用记事本打出来。” 蒋小周的话音落下，每个人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有段约四五百字的内容。 教室里的众人都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鲁霞见状悄悄从门口走了出去。 这个班的进度她已经给蒋小周说过了，就任由她来发挥吧。 “打完字的同学接着建一个word的表格，把你们刚才在记事本打的字导入进去。” “然后再把word建好的表格导在excel里。” “最后用excel的表格，在自由发挥个ppt出来。” 随着蒋小周的吩咐，底下众人是百般姿态。 有的人抓耳挠腮，有的人胸有成竹，还有的人交头接耳。 蒋小周老神在在的坐在讲台上，目光不停的扫向众人的屏幕上。 她说的这些一点都不难，只是office软件最基本的操作。 艾博文的心都要死了，他盯着电脑屏幕，手里的键盘都不知道该怎么敲下去了。 关键时刻他怎么就忘记那个字根是如何打的了！ 蒋小周目光扫到艾博文的时候，突然恶趣味上来，她走到艾博文的身后。 艾博文自然察觉到身后的动作，瞬间紧张的不敢动。 该死，快点想起来啊，他才不要在这个死对头的眼皮子底下丢人！ “筑”字的“竹”字根到底是什么啊！ 蒋小周能不能走开啊！ 为什么要站在他身后啊！ 就过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了“t”的单音。 对！他想起来了！“竹”字根是“t”按键！ 猛地回过头来，艾博文的眼神里充满愤怒。 他不敢发出声音，只敢用气音冲着蒋小周说着：“要你提醒？” 却见蒋小周已经走到其他人的背后，瞬间艾博文心口一堵。 他只好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电脑屏幕，像是和电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艾博文的事情对蒋小周来说压根算不上什么。 看着总是拽拽的找她麻烦的小男孩，现在会这么憋屈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蛮好笑的。 随着翱翔的小考结束，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做不出来会被小屁孩嘲笑一顿，结果没想到他们哪不会了，小屁孩过来直接点出来问题所在。 一堂课结束，他们也都歇了要在电脑上和蒋小周较量的心思。 “你磨磨蹭蹭的干嘛？我们赶紧走了！” 艾博文不停的催促着他哥，生怕和蒋小周有过多的接触。 蒋小周看在眼里，并没有多在意。 在她看来，现在的同班同学都是些小豆丁，不值得她为此倾注过多的感情。 如果她真的是天才就好了，这样就能跳级直接念初中了。 可是一想到初中就会开设的理化，蒋小周就有点头大。 这两门课真的是她的弱点啊，以她目前的成绩，希望到时候初中分班能去火箭班。 这样就不用听那个满口方言的物理老师的教学了。 告别了鲁霞，蒋小周骑上车子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骑。 途中，她路过了一家新开的蓝猫淘气专卖店。 刹那间，许多回忆涌上蒋小周的脑海了。 她停下车子，走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文具上，印着各式各样的卡通人物。 正是熟悉的蓝猫、淘气、菲菲等主要角色。 蒋小周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上辈子她无数次路过这家店。 结果连两块一根铁制的自动铅笔都买不起的她，直接被里面四块一根的塑料自动铅笔价格而吓退。 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也都以能用上蓝猫牌的文具为荣，好像谁用他们的文具就多了不起似的。 这就导致了蒋小周做错了事，她偷了周瑛的钱跑去买蓝猫的铅笔盒和铅笔。 事后被周瑛发现后，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举动还是蛮可笑的。 这个是后来蒋小周在钱这件事情上屡屡犯错的重要原因之一，她对钱的渴望异于常人。 后来没过几年，随着小学的搬迁，虹猫蓝兔的崛起，那家文具店很快就倒闭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蒋小周此刻为自己圆梦的心思。 都说有的人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即使她重生了，依旧在不停的治愈着曾经的自己。 既然以前的蒋小周买不起，也没人给她买，那就让现在的蒋小周买吧。 于是，在老板的热情下，蒋小周直接买了个蓝色的蓝猫书包。 书包里装了蓝色的笔袋、铅笔盒、自动铅笔、铅笔芯、铅笔刀、橡皮、尺子、圆规等等一系列东西。 接着蒋小周的目光又看向了自行车，一蓝一粉两种颜色的自行车都是儿童版的小自行车。 真是可惜了，她现在的身高完全骑不成。 背着满满当当一书包东西的蒋小周，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 蒋小周知道蓝猫会在几年后彻底消失，让她以后想买都买不到。 所以即使现在是成年人思维的她，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笑容。 圆梦的感觉真好啊～ 或者说可以自由购物的感觉真好啊～ 从蓝猫专卖店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傍晚的街上，各式各样的车辆开始动了起来。 和上一年相比，蒋小周明显感觉到路上的私家车开始变多了。 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进了家门，见到了久违的蒋益正坐在沙发上。 第146章 防患于未然 见到蒋益的那一瞬间，蒋小周甚至感到一阵恍惚。 她都快忘记这个男人长什么样了。 只见沙发上的蒋益胖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他的伙食好极了。 “来，过来坐。” 蒋益率先指了指他面前的沙发，对蒋小周说道。 “好。”许久不见，蒋小周心里有些忐忑，她并不知道蒋益要跟她说什么。 一阵嘘寒问暖后，蒋益终于开始讲起了重点。 “我听你妈说，你以后想跟爸爸是吗？” 蒋益的心里充满了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儿一定要跟他。 按照以往他看到的事实，女儿明显更亲近周瑛多一些啊。 “嗯，我想跟你，不可以吗？” 说着，蒋小周还不忘直勾勾的盯着蒋益的眼睛。 蒋益没想到女儿直接反问他，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女儿的眼神，他有些心虚的避开了。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蒋小周见蒋益这副样子，哪里还不懂，这是蒋益不愿意要她的节奏啊。 “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之后，我会成为你的拖油瓶。” “只要我成年了，我就会主动离开，绝不给你添任何一点麻烦。” “至于你再婚也好，再生个弟弟妹妹也好，我都无所谓。” 蒋小周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本来谁都不想跟的。” “只是对比起我妈来，你是更好的选择。” 蒋益愣住了，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蒋小周，他头一次发现，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成长为他所不熟悉的样子。 但是有些话，是不是不该是女儿这个年纪该懂得啊？ “什么拖油瓶啊，是不是你妈背后乱说的？” “你怎么可能是爸爸的拖油瓶呢！” 蒋益反驳到这里，话音一转，题到了重点。 “但你跟爸爸的话，爸爸会很忙，没空照顾你。” “说的好像这几年下来你和我妈对我照顾的多好似的。” “爸爸要经常加班，晚上回不来的话，你不害怕？” “怕个锤子，我放把菜刀在枕头底下，谁敢进来我砍谁！” “你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说话呢，看看你剪的头发怎么这么短！” “头发太长，影响我发挥！” “……” “你是个女孩子，待在你妈妈身边会更好一些。” “不要紧，比起有个继父，我更愿意有个继母。” 蒋益一下子没跟上女儿的思维，好好的这怎么就突然扯上继父继母来了？ 蒋小周像是看穿蒋益的心思一样，解释道。 “继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他突然对我做什么，你觉得我反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蒋益开始还不懂什么意思，后来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只是他没想到女儿能想到这么远的事情。 而且，这种事情，女儿到底是怎么懂得？ “这？谁教你的？你小小年纪……” 蒋小周直接打断蒋益：“我很聪明，别把我真的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蒋益不吱声了，女儿说的这一点，确实是他所没考虑到的事实。 万一到时候真的发生那种事情，谁来帮女儿呢？ 这么看来，似乎确实是女儿跟自己更安全一些。 “可是，万一爸爸再娶，你后妈对你不好怎么办？” “就算再对我不好，能好得过将来继父对我的性侵？”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都没影的事！” “反正如果你俩离婚，我跟你！” “那如果你妈不再婚呢？” “可能吗？她才40！” “……” “你也不用担心青春期我的发育问题，无论是来月经还是内衣，我多能自己解决。” “你只需要给我钱去买该买的东西就行。” “……” 见蒋益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蒋小周没再逼着他立刻做出决定。 而待在厨房的胡婶子听着客厅里的动静，那是大气都不敢喘的。 只有那两双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在思考着什么。 蒋小周回到卧室瘫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蒋益点燃了一根华子，直接在客厅里抽了起来。 看着吐出的烟雾，蒋益的大脑飞速运转。 女儿的那几句话，让他越想越害怕。 现在是他和周瑛离婚的事情已成定局。 这些天虽然他玩儿的确实有些嗨了，可这也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女儿陷入泥沼。 而且他本来让女儿跟着周瑛，也是考虑到女孩子青春期发育的时候，还是有妈妈在身边会好一点。 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对女儿说什么来月经的注意事项，也不好带女儿去买胸罩什么的。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妈妈的好。 可既然女儿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那…… 不对，他怎么记得蒋小周现在才十岁啊！ 这些内容，是她个小丫头片子该知道的东西吗？ 她不是才四年级？ 都谁教给她这些的？ 蒋益起身走到蒋小周的卧室门前，准备问个究竟。 只是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门口，始终没有进去。 罢了，他跟周瑛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谁教的，女儿能未雨绸缪终究是件好事。 “咔啦”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周瑛回来了，她看到蒋益站在女儿卧室门前。 她以为蒋益要给女儿灌输什么不好的思想，瞬间激动了起来。 “你跟周周说了什么？” “蒋小周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跟她说话了？” “是不是你不让她跟我？” “懒得理你。” 蒋益说完，直接从回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中华揣进兜里。 他发现，现在的他已经愈发的不想面对周瑛。 哪知这个时候，周瑛直接推开厨房门，打算问胡婶子问个究竟。 “胡姨！他跟周周到底说什么了？” “我没注意到啊……” 胡婶子正在削土豆，她垂下的眼眸里眼神飘忽，周瑛并没有发现。 气急败坏的周瑛又冲出厨房，来到蒋小周的卧室门前。 下意识的她选择直接推门而入，结果蒋小周把门反锁了起来。 “蒋小周，你开门！” 周瑛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着。 卧室里的蒋小周一脸的生无可恋。 谁来救救她，她真的不想跟周瑛掰扯来掰扯去。 那个女人已经形成她自己独有的一套思维体系，外人很难跟她说得通。 早知道今天会这样，说什么她都得在翱翔待到晚上。 第147章 熟悉的画面 周瑛疯狂的敲门终于是把蒋小周敲烦了，她打开房门看着这个女人一言不发。 “蒋小周是不是你爸跟你说什么了？” 周瑛的声音里满是尖锐，把蒋小周的大脑刺的嗡嗡响。 隐隐地，一股难受的感觉袭上脑海，她感觉到到头又开始痛了。 快点解脱吧，真是的，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 见蒋小周不吱声，周瑛说话的声音愈发的尖锐。 “妈妈当初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挨了那么多痛，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爸给你什么好处了？嗯？” “是不是他给你钱了？不就是钱嘛？你想要的话，妈妈也可以给你啊！” “妈妈还是不是怕你乱花钱，才一直没给你的！” 说着，周瑛从包里翻找起来。 “诺，十块钱够不够？不够给你二十！” “不能再多了！你现在才多大，身上放那么多钱不好！” 蒋小周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多像啊，上辈子周瑛知道她过年没回家后，便在她返校的时候去了她上学的城市。 从省会结束寒假工的她出了火车站，一眼就看到出口处等候的周瑛。 结果她踌躇的走到周瑛面前时，对方并没有认出她来。 当下她就想直接走掉，最后看到对方确实如同蒋益说的那样，整个人略显寒酸的样子，还是心软把周瑛带回了学校宿舍。 随着宿舍的室友们逐渐到齐，周瑛也只好离开宿舍，和蒋小周做出告别。 那时候是2013年，周瑛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币问她。 “周周，妈妈100块够不够？” 要知道，当时母女二人已经有五年时间没见面了。 不管是周瑛有没有认出她，还是这寒酸的一百块，都把蒋小周的心伤透了。 周瑛不是没钱，她是不愿意给蒋小周太多钱。 正如眼前这样，好像这些钱给蒋小周是多么的大方似的。 蒋小周看着周瑛掏出的二十元纸币，不由的“嗤”了一声，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周瑛见状了立刻想推门而入，结果门再一次被蒋小周反锁了起来。 “你给了蒋小周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小孩子身上不能放太多钱？” 周瑛立刻转身把炮火对准了蒋益。 屋外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蒋小周背靠在门上，身体缓缓地滑落。 她清楚的知道，为什么周瑛会觉得小孩子手头上不能有钱。 因为这是周瑛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 作为家中差点被送出去的幺女，周瑛从小就没有零花钱。 而蒋益作为备受宠爱的幼子，从小手头上就很多零花钱。 这种观念上的差异，让俩人对她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 作为两个人的孩子，上辈子的蒋小周无力改变，这辈子的蒋小周依旧无法改变。 她给了两个人一笔巨款，结果迎来的反而是这样的局面。 虽然说其中有她的手笔，但是有些事情的发生还是让她难受无比。 头开始痛的令她难以忍受，她知道，偏头痛又开始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她这个老毛病又犯了。 蒋小周蹲在地上，用力的把头向身后的门上撞击着。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在吵架的二人。 只是两人接着又无所顾忌的接着吵了起来。 “你想要周周没意见，除非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婚！” 蒋益吼出来这句话后，周瑛突然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但很快的，周瑛尖锐的嗓音继续道。 “少来这套？难道周周跟了你后，你就不会再婚了？” 屋内蒋小周，她撞击门板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她感觉到她越来越困。 终于，她的眼皮缓缓合上，陷入了沉睡。 与此同时，一片虚无中，蒋大周出现了。 她看着再一次进来的蒋小周，冷冰冰的表情上浮现出一丝柔软。 只是虚无里的蒋小周并不是清醒状态下，而是双眼紧闭的躺在不远处。 正如第一次女孩见到蒋小周的场景。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蒋小周，走到平板前，手不停的轻轻的拍着蒋小周的背部。 只见半人高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电量已经变成33%。 比起前不久好容易在蒋小周发烧后升起来的电量，这次是又一次的下滑了。 蒋大周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即使是这次蒋小周表现的这么出色，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终究还是太大了。 难道，这次的重生还要失败吗？ 此刻她并没有察觉到，蒋小周的眼睛已经缓缓的睁开了。 蒋小周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她就被抱着她的这个人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看着怪像她自己的。 什么？像她自己？ 等等！这是哪里？ 瞬间蒋小周不敢轻举妄动，眼睛眯成一条缝，向四周打量了起来。 但姿势原因，蒋小周的视野极其受限，她只看到了女孩身后的一片虚无，并没有看到背后的平板电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蒋小周又一次的感到困意，双眼不由自主的阖上，陷入了沉睡。 再次睁眼的时候，蒋小周只觉得腰酸背痛脖子疼的，她依旧靠在门后蹲坐着。 双脚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冰凉无比。 她一起身，只觉得钻心的痛意和痒意从她的双脚爬到小腿。 如果不是她反应很快，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 蒋小周看着自己撑着地板的双手，苦笑了一下。 怎么就睡着了呢？ 呲牙咧嘴的好一阵活动后，蒋小周终于感觉到好受不少。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看来是两人这次的争吵结束了。 哎，不管了。 蒋小周径直走到电脑桌前，按下主机的按钮，启动了电脑。 蓝天白云青草地的屏幕再次出现在蒋小周的眼前。 她点开了java的图标，熟练的找到之前保存的文件，准备继续操作。 这个是她关于仙剑奇侠传三做的一个修改器。 其实这时候，国内各个平台上已经有了不同的修改器版本。 只是出于好奇，蒋小周还是想试一下，看看她能不能也做一个修改器出来。 毕竟上辈子她玩了那么多游戏，最钟爱的就是有修改器的单机游戏。 尤其是早些年的时候，她还会专门去看哪些游戏有修改器，才会去玩那些游戏。 第148章 五年级了 做修改器的难度算是中等。 一般来说修改的方向无非是装备等道具，让角色从新手村就拥有大后期才会有的高级装备。 而蒋小周看了看市面上现在已经出现的修改器，感觉操作起来有点复杂。 最关键的就是找目录这一点，上辈子她就在这里踩了不少坑。 修改器的地址放在游戏的存档文件夹里，结果点击运行还是不能运行，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存档的文件还要做点修改。 修改好就算了，如果修改不好游戏还得卸载了重新下载。 她便想着干脆做一个操作更加便捷的修改器出来。 这么想着，蒋小周便动手开始尝试了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回来碰到蒋益和周瑛，相比现在的进度，相信嗨会更快一些吧。 她一边敲着代码，一边发散思维的想东想西。 至于刚才睡梦中发生的事情，蒋小周像是完全忘记了一样，根本没有想起来。 再开学就是五年级了，总算是熬到小学毕业了。 等小学毕业升初中后，她就可以去参加信息赛了。 想想蒋小周都觉得兴奋不已。 忽然间，“砰”的关门声从屋外传来，打断了蒋小周手上的动作，还有她发散的思维。 蒋小周也只是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并没有理会外面发生的事，她不会再去管那两个人了。 只不过经此一遭后，除了蒋益和周瑛，其他几个大人都发现了蒋小周的变化。 好像突然间，这个小孩冷了不少。 感受最深的当属胡婶子。 现在她越来越不敢在蒋小周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小心思。 小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眸看过来，就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冷冰冰的一眼就洞穿了她所有的龌龊。 周瑛现在也不提要抚养权的问题了，那天她听到蒋益说出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蒋益这人真脏。 凭什么就认为如果她再婚找的丈夫会对女儿做那种事，但是没想到这居然是女儿自己的想法。 再想到女儿的神奇之处，周瑛有点害怕了。 她并不敢保证未来的日子里她不会再婚。 也不敢保证如果再婚，那人会不会对女儿做出什么肮脏之事。 所以在要女儿抚养权的问题上她沉默了。 不管蒋益和周瑛俩人的离婚官司持续了多久，这天，南门第三小学要开学了。 这天一早，蒋小周穿戴整齐，背上装满作业的书包，同胡婶子一起，准备前往学校报道。 她们班又搬了教室，只不过这回是搬到小教学楼的楼下位置。 “行了胡婶儿你先去买菜，我这估计十点多就结束了，到时候刚好你也买完菜了过来接我。” 胡婶子听完，发现也是这么一回事，便答应了下来。 走进教室，蒋小周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 很多小豆丁们都没认出来这个短发“小男孩”是谁来。 直到她受到刘爱芳老师的吩咐，开始收作业后，众小豆丁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蒋小周啊。 艾博文看到蒋小周后，这回罕见的没有召集小弟们对她做什么。 蒋小周收作业，他就老老实实的交上来。 蒋小周要去抱书，他就老老实实的也去搬。 一时间，艾博文的众小弟们有些呆滞。 “艾哥，啥情况啊，你咋对蒋小周那个男人婆那么听话啊？” “就是，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艾博文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恼羞成怒的让众人赶紧做事。 蒋小周自然是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当她重新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同桌胡可凑了上来。 “蒋体，你咋想不开把头发剪这么短啊？” 蒋小周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再说一遍？” “啊，蒋体的新发型真帅！” 蒋小周“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接下来的马屁。 由于她现在已经快一米五的个子了，第一排的位置也不再适合她。 所以早在上学期后半学期重新大换座的时候，她就被刘爱芳调到了第三排的位置。 恰好在艾博文的身后。 而同桌也恰好是胡可。 这下子可好，没了张健那个小胖墩的墙头草做同桌，蒋小周过的颇为舒心。 还别说，有小弟当同桌，和墙头草当同桌的感受真不一样。 除了艾博文，自从蒋小周坐在他后面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因无他，那就是他现在没有蒋小周高。 而且经过翱翔电脑班的那件事后，艾博文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好像没办法在蒋小周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无论是学习，还是钱财，或是小弟，又或是身高等等等。 无一例外的都被蒋小周打败。 这让在班里呼风唤雨这么长时间的艾博文感觉难受异常。 讲台上，刘爱芳正在讲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结束后，蒋小周被刘爱芳叫住了。 “蒋小周，你来下！” 说着，刘爱芳率先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期间还路过了体育老师的办公室。 蒋小周往里面看了一眼，还是没发现张强的踪迹。 刘爱芳的办公室和上学期的一样还在一楼，并没有随着班级的调整而调整。 “坐。”刘爱芳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对蒋小周说道。 “你的发言稿背的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蒋小周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上周来校队训练结束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她被刘爱芳叫到了办公室。 然后刘爱芳就给她一张表，那赫然是张市三好学生的报名表。 见蒋小周一脸疑惑，刘爱芳也没卖关子。 “拿去好好填一下，尤其是最后的个人经历那儿，你写完拿给我看下。” “还有这个，你以’新学期新气象‘为主题，写篇五百字的发言稿出来。” “周一开学典礼上，你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到时候能脱稿就脱稿讲，知道了没？” 当时蒋小周听到这，就彻底的傻眼了。 天老爷啊，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走到台前讲话的次数三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好吧，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剩下的那三次都在上辈子。 一次是上辈子初中的时候她想报名学校的播音员。 结果上台前她还好好的，上台后看到底下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一下子她就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最后理所当然的落选了。 有了这个先例，在她后来的人生里，剩下的那两次站到台前，也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更不用说到了后期，她和人面对面说话都有了障碍。 第149章 第一次脱稿演讲 这一周蒋小周心里全是这篇稿子。 虽然她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但紧张的情绪始终在她的心里盘绕。 见蒋小周发呆，刘爱芳不得不再次问了遍。 “蒋小周？你的那篇稿子背的如何了？” “背是背好了，就是……” 蒋小周吞吞吐吐了起来，不管她背的再怎么熟，她还是有点怵在全校面前讲话。 他们这个小学不管人再怎么少，平均下来，一个年级就有二百五六号人。 开学那天，主席台下至少得有一千多号人。 这让她怎么不紧张呢？ 想她上辈子初中面试播音员的时候，拢共才几十个人在台下坐着，她就紧张成那个德行。 更何况是现在。 “紧张了？”刘爱芳像是看穿了蒋小周的想法，直接点了出来。 蒋小周轻轻的点了点头。 “哎呦，你怕啥，到时候就当底下的都是些萝卜白菜不就行了？” “我觉得你是可以的！再说了，只要你背的滚瓜烂熟的，就算到时候上台紧张了，你也能直接脱口而出！” 蒋小周面带苦涩的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这刘老师说的轻松，那可是一千多号人的目光啊。 哪里是她把那些人当萝卜白菜就行的。 再说，哪里有萝卜白菜长眼睛的事啊！ 想想她就有些腿软。 但不管蒋小周再怎么不愿意面对，周一还是来了。 开学这天，蒋小周从早上醒来后，嘴里就一直在叨咕着她要发言的稿子。 开学典礼要在上午的两节课后开始。 第一节课是思想品德，第二节课是英语。 蒋小周看着台上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内容是一点都听不太进去。 这时候，她已经有点忘记稿子的后半程都写了些什么。 终于，课间操特有的铃声响起，作为体委的蒋小周理应第一时间集合班里的队伍，可她现在还有什么心思管队伍。 “艾博文，你来带队伍去操场集合！” 说完，蒋小周在一众小豆丁们好奇的眼神注视下，先一步的走出了班里。 “蒋体干什么去啊？” “不知道啊！” 班里的小豆丁们看到这一幕，瞬间议论了起来。 蒋小周没有心情去管身后发生个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发言稿。 升国旗，奏国歌，少先队员行少先队员礼，群众行注目礼。 校领导开始上台讲话。 鼓掌声响起。 教导主任接着上台讲话。 鼓掌声继续。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学生代表，蒋小周同学上台发表演讲。” 操场上站着的小豆丁们都非常给面子的再次鼓起了掌。 而她所在五年级二班里的小豆丁们，听到蒋小周名字的一刹那，嘴巴都吃惊的张大。 但紧接着，愈发热烈的掌声从五二班响起，引得旁边的班级纷纷侧目。 别人什么心情，蒋小周不知道。 她只知道迈上台的那几步像是爬了座泰山似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终于蒋小周在主席台正中间的位置站定。 身后是坐着的校领导们，身前是两千多双眼睛盯着她。 眩晕感涌上了蒋小周的心头，她拿着话筒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蒋小周抬头看了眼天空。 天空是那么的蓝，没有一片云彩遮盖，耀眼的阳光很快就刺激的她眯起了眼睛。 再看眼底下站着乌泱泱的人群，蒋小周发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盯着她看。 不少队列的后方都松松散散的，还有不少老师也走来走去。 这一幕，让蒋小周松了口气。 “尊敬的各位校领导们，各位老师和和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我是来自五年级二班的蒋小周，非常荣幸今天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发表讲话！” …… 随着台下的掌声响起，蒋小周鞠躬致谢，眼角的余光瞄向了台下，眼底隐隐泛起了酸意。 很久很久后，蒋小周依旧无法忘记这一幕。 这是她两辈子来第一次站在这么大的讲台上。 她从开始磕巴的讲话，颤抖的双手，发软的双腿，逐渐演变成最后的张扬自信的演讲。 随着她越发流利的脱稿发言，小姑娘拿着话筒的双手渐渐的也停止了抖动。 一场演讲，就像是她两辈子的人生，迈过去那个坎，或许就在一瞬间。 她已经从过去走向了崭新的未来。 走下主席台，蒋小周的双腿依旧有些发软，但她开心极了。 一方面她庆幸自己没有出什么差错，一方面她开心自己最后战胜了恐惧和紧张。 她靠在墙上，再一次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依旧那么的蓝，阳光依旧那么的刺眼，蒋小周的眼角滑落了两滴泪珠，嘴角却扬起了大大的微笑。 抬手抹去泪珠，蒋小周开心的准备跑向自己班级的方向。 结果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喊住了她。 “蒋小周？先别回去！等等的！” 蒋小周扭头一看，发现是教导主任。 “啊？怎么了嘛老师？” 蒋小周心头一紧，还以为她在演讲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教导主任看见蒋小周紧张的神情，也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安慰道。 “不用不用担心，就是等下还需要你上台，你回去还得上来！” 蒋小周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好奇了起来。 还需要她上台？ 没听刘爱芳提起来啊！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让我们恭喜蒋小周同学，荣获了今年我们河东市的市三好学生！” “下面有请蒋小周同学上台领奖！” 一下子，蒋小周有些晕乎乎的，感觉颇为不真实的再次走上了主席台。 从校长刘树生和副校长牛国富的手里接过了一本红皮证书，蒋小周站在了两人中间，台下有人赶忙过来拍照。 她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她的好教练张强嘛。 只见对方举起一架相机，朝着她这个方向飞速的按下了几个快门。 这个时候南门三小的操场依旧是黄土，最怕的就是刮风天。 好在这天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意，九月的温度已经没有三伏天那么热了。 蒋小周身上的短袖校服露出她小麦色的纤细胳膊，利落的短发让她整个人显得男女莫辨。 小姑娘一手比耶，一手拿着证书，站在两位校长中间，背后是“2004年开学典礼”的红色横幅。 整个画面很快就被定格在了张强手中的这张胶卷里。 这张胶卷洗出来后，很快又变成照片，出现在学校的宣传墙上，且下面标明了一行小字： “恭喜我校蒋小周同学荣获河东市市三好学生荣誉奖章，由刘树生（左）校长和牛国富（右）副校长为其颁发证书。” 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南门三小依旧改变不了被合并的宿命。 而这张照片最终从宣传墙上取下来后，就此消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 第150章 心这么变得这么冷 开学典礼过去后，蒋小周彻底在南门三小里被更多的人所认识。 就连艾博文也开始转化了对她的态度，毕竟平时围着他转的小豆丁们已经彻底转到蒋小周这边。 开始的时候，蒋小周并不太习惯，适应了好久才渐渐的习惯小豆丁们围上来的感觉。 蒋益和周瑛的事情她彻底不再理会，不管是谁来讲好话，她对外的借口都是，她要专心学习，请不要来打扰她学习。 还真别说，蒋小周这话一出口，无论是周瑛那边的说客，还是蒋益这边的，无一例外的都偃旗息鼓。 周瑛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女儿一门心思说服她离婚，结果她和蒋益真的要离婚了，女儿却不肯跟她。 女儿的成绩越来越好，她也越来越觉得女儿变得陌生了起来。 那天如果不是她趁国庆节女儿不在家，她翻了女儿的书桌，她还不晓得女儿拿了市三好学生的奖。 这明明是一件非常值得夸奖的事情，周瑛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直接问起了胡婶子。 “胡姐，周周拿了三好学生的事情你知道不？” 哪知胡婶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表示并不知情，接着就满脸喜色的恭喜她。 胡婶子都不知道，那不用问了，蒋益肯定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一时间找不到比胡婶子更便宜、更知根知底、做饭更好吃的保姆。 就凭着她是尔博女朋友舅妈的这层身份，周瑛说什么都把胡婶子辞退。 看着胡婶子是真不知情，周瑛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因为她知道，蒋小周证书上的这个三好学生是市级的，不是校级三好学生，也不是区级三好学生。 可蒋小周硬是没告诉家里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还有没有家里人？ 怎么孩子小小一个，心就突然变得那么冷呢？ 倘若不是今天她翻蒋小周的书桌，这件事情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说不定这辈子都不知道。 这都过去多久了，九月份的事情，她这个当妈的十月才知道。 这还没离婚呢，蒋小周就这样，如果离婚了女儿不跟她…… 她越想越不敢想，这一刻，周瑛害怕极了。 一种失去女儿的感觉涌上心头，令她浑身颤栗。 周瑛丝毫不觉得她进来女儿房间翻书桌有什么不对。 如果有人去跟她掰扯什么隐私，什么尊重，周瑛只会嗤之以鼻。 用她的逻辑来说，那就是女儿都是她生的，哪来的什么隐私权。 她也是怕女儿不学好，怕蒋益给女儿灌输什么不好的思想，才会去翻桌子，哪来的不尊重？ 总之打心里觉得一切是为了女儿好的周瑛，直接把红皮证书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为的就是让蒋小周知道，她周瑛看到了这本证书了。 证书放出来在茶几上，是让蒋小周对她隐瞒这件事情有个解释。 这个做法蒋小周非常的熟悉，因为上辈子就是这样。 只不过上辈子被周瑛翻出来的是言情小说、漫画等等东西。 现在看到茶几上的证书，蒋小周叹了口气，只是默默的收起来重新放在书桌里，并不打算对此解释一二。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藏了件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周瑛看见茶几上已经没有证书的影子，立刻走到蒋小周的卧室里问起证书的事情。 “周周，茶几上的证书你看见了没？” 蒋小周正在看初一的数学书，她已经开始提前预习初一的知识。 见周瑛进来问她这件事，便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看见了。” 周瑛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没什么想跟妈妈说的？” 蒋小周头也没抬的回了句：“说什么？” “你得奖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 “没说的必要。” “这是件好事啊，这么好的事情你说出来，妈妈也好帮你庆祝下啊！” “我不说你不也照样知道了？” “这能是一回事嘛？” “那你现在知道了，帮我庆祝吧。” “……”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蒋小周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周瑛身上一眼。 她的手里不停的用笔计算着题目。 周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最后临退出蒋小周房间的时候，丢下这样的一句话。 “蒋小周！你现在怎么变得心这么冷呢？” 说完，“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周瑛用力的关上了。 房间里，蒋小周的手停顿了几秒，接着又接着计算起题目来。 多熟悉的一句话啊。 上辈子她被周瑛洗脑信教后，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周瑛不也这样说过吗？ 心怎么变得这么冷？ 真是蛮搞笑的一个问题，没想到这辈子周瑛这么早就说出了这句话。 当时她做什么来着？ 对了，当时她只是抗拒周瑛过来拥抱她而已。 她那个时候早就已经抗拒任何人对她的肢体接触了，即使是周瑛。 哪想到周瑛受不了了，对她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蒋小周脑子里思绪万千，最终回归到题目本身上。 现在任何人事物，都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上辈子的事情，就丢给上辈子吧。 这辈子，她不要活的稀里糊涂，终日沦陷。 蒋益和周瑛的离婚官司在十一月初的时候重新开始了。 蒋小周又一次被叫到了法院。 面对熟悉的法官，蒋小周依旧是之前的说辞没有变过。 “阿姨，我不会跟我妈的。” “首先她信教，于她而言我要排在她的神明后面。” “第二，我不认为一个不尊重我个人隐私的家长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家长。” “第三，假如未来他俩要再婚，我宁愿跟的是有继母的父亲家，也不愿意跟有继父的母亲家。” “我是女孩子，如果您能懂我的意思的话，您应该知道，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对我的威胁是要胜过继母的。” 调解室内，听到蒋小周发言后的两名法官面面相觑。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两个法官很明显的都听懂了小姑娘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但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会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因为在她们的个人偏好来看这件事，是偏向周瑛的。 无论在谁看，女儿跟妈，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更何况现在国家要求独生，如果家里是女儿的话，离婚的时候一般来说男方是不想要的。 万一再婚还能再生个儿子呢？ 第151章 离婚判决 可现在小姑娘说的这番话，也存在一定的道理。 两个法官哑然了，年轻一点那个还想开口劝一下，被年长的法官拦住了。 “好的小朋友，我们知道你的意愿了。” “我们会根据你的意愿来决定你跟谁的。” 闻言，蒋小周露出她在调解室内的第一个笑容。 她冲年长的法官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谢谢阿姨，我还很忙，如果没我的事情了，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见对方同意后，蒋小周无视了调解室外周瑛泪眼婆娑的注视，无视了蒋益欲言又止的神态，径直出了法院。 赶紧结束吧，拖了这么久了。 其实这次离婚诉讼应该在十一假期前就开始的。 只是国庆放假前的半个月，李铁载着蒋国庆的摩托车还是撞向了那辆大车。 坐在后排的蒋国庆当场死亡，而李铁也陷入了昏迷。 得知噩耗的李飞连忙从部队赶回来，见到了被白布盖起来的母亲和病房里抢救的父亲，整个人瞬间哭成个泪人。 于是进入九月份没多久，蒋益就一直帮着李飞处理姐姐蒋国庆的后事，还要去安抚母亲文志英的情绪。 所以这也是蒋小周并没有把三好学生的事情大肆宣扬的主要原因。 李飞本来十一国庆节的时候就能退伍，毕竟他两年前也正是国庆节这天入的伍。 家人去世的消息一传来，部队索性便没让李飞归队，直接给他假期直到退伍那天。 除了蒋益，无论是张萍还是张宝来，亦或是张东华，三家人都对李飞关照有加。 至于文志英那里，陪伴更多的是张萍。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让文志英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张萍怕文志英出事，想着索性把文志英接到了自己家里住着。 但文志英没同意，她怕蒋国庆找不到回家的路，便把灵棚搭建在了她家那里。 出殡那天，披麻戴孝的本来仅有李飞一人，后来还是张萍看着着实太心酸，便让尔博也披了麻衣陪着一起。 再怎么说外甥给姨妈披麻也没什么。 蒋小周因为年纪太小，这件事情便没有参与其中。 周瑛也没去，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一个是因为她现在和蒋益离婚，所以对他这边的家人闹不对付。 其二是因为信仰问题，出于信仰，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搭建灵棚进行出殡，何况只是个二姑姐。 但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和蒋益的离婚拖到了十一月份。 因为十月周瑛要准备考试。 由于去年周爱菊等人的破坏，周瑛今年需要从头开始考执业药师资格证。 好在今年的教材变动不大，很多内容周瑛并不需要太费劲去学，只要多多复习就可以了。 考试在十月二十二号，一共考两天。 即使和周瑛的关系再怎么僵，在没离婚前，蒋益也害怕周瑛出点什么事。 所以考试这两天，蒋益罕见的出现在家里，并叫上几个好哥们，一起接送周瑛考试。 果不其然，周爱菊和周爱竹两家人出现在了考场附近。 而周爱梅没有出现，她也确实做到了当初说的那样，不再参与进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来。 周爱菊和周爱竹两家人一看周瑛身边这么多男的，便也不敢再上前。 甚至两个姐夫拉着两姐姐往后退，生怕蒋益带着那帮人上来。 这一幕她们两家人是没预料到的。 她们明明听说蒋益和周瑛在闹离婚，怎么现在蒋益又送周瑛来考试了呢？ 第二天，周爱菊和周爱竹两家人便没有出现在考场附近。 周瑛顺利的考完试，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蒋益的神色有些复杂。 考试结束的这天，两口子头一次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了顿饭。 这顿饭没有在家里解决，两人找了家饭馆，要了个小包厢。 至于两人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出来的时候，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十一月份，离婚官司如期进行，于是就出现了蒋小周再次被问询的那一幕。 蒋小周自然是懒得去管两人的弯弯绕绕。 就在她以为这回的离婚官司还要拖几个月的时候，判决出来了。 十二月初，蒋益和周瑛两个人离婚了。 蒋小周判给了蒋益。 关于彩票中奖的钱，若孩子归周瑛，出于对弱势方的照顾，周瑛还能分到的钱多一些。 但是孩子归蒋益，所以中奖的钱财两人要对半分。 又由于孩子归了蒋益，所以二中旁边那所大的学区房也判给了蒋益。 作为补偿，原先的小房子给了周瑛，还需要蒋益按照大房子的市价额外补给周瑛六十万。 但周瑛也必须给蒋益定期支付蒋小周的抚养费。 而两人的所借出去的钱，也一并做出了协商。 蒋益的手头上还有不少借条，将来如果收回来，也能收到大约三十来万。 周瑛手头上的借条都是张萍、赵宝来这几个人的。 当初也是因为家里的财政在周瑛的手里管着，所以条子便留在了周瑛的手里。 俩人离婚了，这几张条子自然是归了蒋益最后才能收到钱。 如果还留在她手上，那到时候大概率也是讨不回来钱的。 至于她给出去的钱都是捐出去的，本就不打算收回来所以没有借条。 对于周瑛的这个说法，法院不置可否，于是并没有要求蒋益必须把这些借条上的财产进行分割。 反而是周瑛要求蒋益支付借条上的金额，她就把条子还给蒋益。 蒋益想了好几天，甚至跑去了张萍那里，问了她和张宝来对意见。 最后他同意周瑛的这个要求。 对于这个结果，两人各有各的不满。 一个不满意到手的房子是小房子，一个不满意分出去的钱那么多。 但两人同时都忘了，他俩之所以会有那么一大笔钱，都离不开蒋小周。 与此同时，张萍和张宝来两家人对周瑛的意见更深了，觉得这个女人不厚道，是个白眼狼。 怪不得去年人家周爱菊那三姐妹会对她这么狠。 文志英对这个儿媳妇更是爱搭不理的。 别看周瑛今年看望她的次数频繁了很多，美其名曰是感谢去年冯秀娥那档子事出来后，她对周瑛的照顾。 但实际上，周瑛去了也只是不停的讲述神明的奇妙之处，要她跟着周瑛信奉神明。 现在还让她的小儿子成了家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个离了婚的人。 她对上周瑛，自然没了好脸色。 第152章 过生日 判决生效后没过几天，就是蒋小周的生日。 这天蒋小周依然需要正常的上学，加上这么些年来没怎么过过生日，她往往会下意识的忘记这天的特殊性。 其实去年这个时候她也没过生日，因为去年这天好像周爱菊还上门骚扰来着？ 具体发生什么事蒋小周忘记了，当她想起来那天是生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于是生日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但今天不同，中午放学的时候，周瑛突然出现在校门口，说要带她吃大餐给她过生日。 蒋小周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可说实在的，周瑛突然闹这么一出，挺让她无措的。 毕竟她的出生日，是她周瑛的受难日。 她心里再怎么冷，也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面对自己的母亲，蒋小周选择跟上了对方。 周瑛带她去的是家小饭馆，这点让蒋小周很是惊讶。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周瑛从未亲自请她吃过饭馆里的吃食。 不过周瑛能这么做，她还是很开心的。 难得的，两个人都没了针锋相对，没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了苛责和管教。 场面一度变得温馨起来。 如若不是周瑛说的这句话。 “周周，下午放学要不要来妈妈这边住一天啊？” 蒋小周相信这句话之前，一切都很美好，而这句话后，无论她怎么答，都会有个人不舒服。 如果她说不去，母亲受难日这天女儿都不能在身边，那么周瑛势必会受伤。 如果她说去，给点甜头就得寸进尺的周瑛势必会让她难受。 而她也不可能不吱声，因为周瑛一定会要得到一个答案。 果然，见蒋小周半天没有回答后，周瑛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怎么，现在你长大了，连个生日都不想和妈妈一起过了吗？” “妈妈当初为了生你，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的才把你生下来，现在肚子上还有道疤！” 听到这熟悉的说辞，蒋小周赶忙打断周瑛的老生常谈。 “下午放学我还要训练，训练结束我还要写作业……” “来妈妈这里写作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你都很久没吃过妈妈的手艺了吧！” 周瑛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死死的盯着蒋小周。 “今晚妈妈就给你露一手！” “写完作业我还要学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蒋小周垂下了眼眸，避开了周瑛的眼神。 “这样啊……”周瑛喃喃道，眼神里的光还是消失了。 蒋小周终究还是做不到真正的心狠。 看见周瑛这个样子，她嘴比脑子快的说道。 “去你那吃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 说到这里，蒋小周反应了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看着周瑛突然开心起来的眼神，拒绝的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但是我吃完就得回我爸那儿，我现在每天真的挺忙的。” “路上耽搁的时间，都够我再写好几行代码了。” 周瑛哪管的了那么多，她听到蒋小周晚上乐意回她那儿，开心还来不及呢。 当下她就开心的说道：“好好好，放了学你就过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下午放学后，蒋小周看到了来接她的胡婶子。 “胡婶儿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上我妈那儿吃过晚饭再回去。” 胡婶子看着蒋小周远去的背影半晌没吱声。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周周，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吃完饭，我好去接你。” 蒋小周看了眼胡婶子，心里却想着，这个胡婶子再在她家待下去恐怕不是件好事。 现在蒋益是离了婚的男人，就算胡婶子已有家室，还是庞丽丽的舅妈。 但毕竟她和蒋益差不多的岁数，万一将来发生点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这也不能怪她想太多，连影子都没有的事情，未免也太杞人忧天。 可这就是蒋小周的性子，习惯性的未雨绸缪。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去周瑛那儿。 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蒋小周再次来到原先的住宅楼下，不由得感到有些恍惚。 还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口。 丝毫不见上辈子这栋楼后来干净整洁的模样。 叹了口气，蒋小周重新踏入这座楼。 叩响了熟悉的防盗门，周瑛从里面打开房门满脸喜色的让她进去。 瞬间，蒋小周嗅到了一股香味，是饭菜的香味。 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猪肉土豆南瓜酸菜炖粉条，然后就没了。 也是，对于冬天的北方人来说，这算得上是好菜了。 北方冬日的白天能达到零下十几度，夜晚零下二十几度也是常有的事。 在这个大棚技术还不甚发达的年代，家家户户必会提前囤秋菜。 有的家里人多，甚至会成吨成吨的囤，把一麻袋又一麻袋的土豆放在地窖里。 还有白菜，白菜不全是都被做成酸菜，还会存放一些普通的放在地窖里。 正好冯秀娥留下的那套房子有地窖，今年周瑛当然也提前囤菜了。 今年囤的秋菜可不只是她一个人吃的，还包含了蒋益和蒋小周。 而且下地窖放菜的人还是蒋益。 只是囤菜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个冬天结束婚姻的关系。 蒋小周怎么也没想到，周瑛现在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是连口现菜都不舍得吃。 而且今天这个日子，说的给她做好吃的，结果来了发现只有这一锅的烩菜和几个大白馒头…… 罢了，来都来了。 蒋小周洗完手，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烂糊的土豆，烂糊的南瓜，烂糊的粉条，绵软的酸菜，还有咬起来有些费劲的猪骨头，一下子就让蒋小周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多前，在冯秀娥那吃面条的日子。 她知道烩菜嘛，就是要做的烂糊一些，可是，为什么菜全都烂糊了，肉还是那么筋道呢。 而且，这个南瓜皮，为什么不能削掉呢？ 她知道南瓜皮的营养价值高，可这皮，它依旧是发硬的口感。 蒋小周眉头紧皱，早知道是这样的一顿饭，说什么她也不过来了。 “怎么样，好吃嘛？” 周瑛的声音从蒋小周的背后传来。 不用蒋小周回头看，也能从对方声音里听出来她的开心和自得。 第153章 无法靠近 蒋小周抖了抖眉毛，干脆利索点回答道。 “肉没炖烂，南瓜皮太硬。” 这时候周瑛也坐了下来，闻言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我尝尝？”说着，她夹起一筷子肉放在嘴里，结果半天都没咽下去。 见蒋小周盯着她看，周瑛讪笑一下，把肉吐在了一个小碗里。 接着筷子一伸，又夹起了一块带皮的南瓜放在嘴里，很快她便一边吧唧一边说道。 “这皮哪里硬了？这不挺烂糊的嘛？挑食可不好！” 一块南瓜下肚后，周瑛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顺便也止住了蒋小周的动作。 “好了，我们来祈祷吧！” 蒋小周对着这样的一顿饭，实在起不来什么感恩的心。 于是她索性就听着周瑛一顿祷告输出，双眼无光的盯着眼前一大盆烩菜发起了呆。 “感谢父神赐予我们美味的食物……” “感谢父神让蒋小周在今日诞生……” “恳求父神让蒋小周吃了这饭菜，可以拥有一颗感恩的心……” “恳求父神……” 祷告耗时约十三分，饥肠辘辘的蒋小周盯久了烩菜，都觉得眼前的食物变得可口了起来。 “你也来祷告吧！” 眼看就要结束祷告，忽的，周瑛冒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吓得蒋小周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没什么可祷告的。” 周瑛瞬时不高兴了。 “怎么会没什么可祷告的呢？难道你没有想向父神感谢的吗？” “你不是都感谢过了吗？”蒋小周立刻反问了回去。 “那是我感谢的，你还没感谢呢！”周瑛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听到这里，蒋小周的火气上来了。 “是不是我不感谢，这顿饭我就吃不了了？” “那就不吃了！” 说罢，蒋小周直接起身，准备穿上外套走人。 本来就当今天是她当母亲的受难日，答应她过来吃个饭。 结果说的好吃的还是个这么个玩意。 祷告那么长时间，她都饿的不行了，现在还要硬要她来接着祷告。 果然还是不能对这个女人太心软，不然倒霉的只有她自己。 周瑛急了，连忙起身拦住了蒋小周。 “不祷告也能吃，吃吧吃吧，妈妈不让你祷告了！” “……” 蒋小周重新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的她难受极了。 由于不想吃带皮的南瓜，过于筋道的肉，以及绵软失去脆爽的酸菜。 她只好一直夹土豆吃。 偏偏周瑛不停的往她碗里夹南瓜，美其名曰，南瓜营养高，让她别挑食。 肉也夹进来几筷子，美其名曰，小孩子牙口好，让她多嚼几下。 酸菜，好吧，酸菜周瑛没给她夹。 而周瑛在旁边吧唧吃菜的声音，此刻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一样，吵得蒋小周的心思愈发烦躁。 终于，蒋小周放下了手里的碗说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周瑛的反应如何，她起身就开始穿外套。 碗里还剩不少南瓜和肉。 “诶，你才吃多少？”周瑛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咽下去，说话有些含糊。 但她显然是没料到女儿会突然说吃好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蒋小周一边说吃好了，一边穿好了外套。 眼看蒋小周要出门了，周瑛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 这时候她并没有起来让蒋小周不要走，反而是一脸伤心的开口问道。 “周周，难道妈妈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好吗？” “你为什么不懂妈妈的心呢？” 蒋小周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她没敢回头看周瑛。 “您对我的好，只是您以为的对我好，结果把您自己感动了。” “我很感谢您把我带来这个世上，但就像您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当你们的孩子一样。” “您也从来没问过我，我愿不愿意吃南瓜皮。” “您翻我书包、翻我桌子的时候，您也从未问过我的意见。” “我的意愿，您有尊重过吗？我是一个人，不是您的私有物。” “就像我不想学手风琴，不想学舞蹈，但只要您觉得好，您就会让我去学。” “在您看来，那是您作为母亲理所应当的权利。” “我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呢？是您把您认为的好这种意愿，强加在了我的身上。” “这点，我爸做的比你强多了。” 说完，蒋小周推开门走了出去。 周瑛并没有追出来。 说实话，蒋小周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难过的。 如果原生家庭是那么好摆脱的，这个社会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扶弟魔，妈宝男等等现象了。 上辈子她和周瑛断了的联系加起来都有十几年了。 更何况现在她还重生了。 她无数次对自己说不再去管了，不再心软了。 可一见到周瑛，见到蒋益，见到这两个对她影响最深的两个人的时候，见到这两个生命中最重的两个人的时候。 蒋小周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真的做到完全的冷心冷情。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们一家人之间，可以做同事，做邻居，做朋友，就是不能做一家人。 她觉得周瑛生她不容易，念在今天是母亲的受难日，就如约而至。 可实际上，她就不该过来的。 来了，也只会让观念各不同的两个最亲近的人受伤。 想必周瑛依旧不会觉得她当妈的哪里做错了，想必周瑛会很难受吧。 她蒋小周又何尝不难受呢？ 路上的行人已经渐渐变少了，主路上的街灯也早就亮了起来。 忽然，蒋小周感受到一点冰凉落在她的脸上，她抬头望去。 原来下雪了啊。 就在她走到二中小区的时候，地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另一边，三十多平的房间里，只有周瑛一个人。 她看着茶几上已经不再冒着热气的烩菜，久久没有动作。 她此刻的内心也确实如蒋小周所料，非常难受。 她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啊。 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孩子啊。 她为了这顿饭，特意从单位请的假，去南边的菜市场买的肉和粉条，又特意去东边的凉房取的酸菜。 就只是想让这个孩子在生日当天吃顿好吃的，为她好好的庆生一下。 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怎么就扯到翻书包、学舞蹈了呢？ 怎么就蒋益比她做的好呢？ 怎么就成她不尊重孩子了？ 她究竟错在哪儿了？ 难道爱孩子，为孩子好也是错吗？ 眼泪从周瑛的眼里不断滑落。 良久，四十岁的周瑛发出了声声痛苦的悲鸣，在这间三十平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空旷。 屋外，雪已经下的很大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一般。 第154章 不务正业的作者 蒋小周回到蒋益这里的时候，胡婶子正在饭桌上吃着饭。 看到蒋小周进来，她立刻起身上前关心的问道。 “周周回来啦！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蒋小周点了点头，目光朝饭桌方向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爸呢？又没回来？” 胡婶子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没回来。” “好吧，今天胡婶儿做了什么吃的？” 说着，她往饭桌方向走去。 见蒋小周转身的那一刻，胡婶子脸上瞬间露出紧张的神色。 “猪肉酸菜焖面条。” 听到回答后，蒋小周的脚步一顿。 她已经看到了饭桌上除了碗里的焖面，还有一碟猪头肉。 好家伙，她又不是属猪的，怎么今天离不开这个猪肉酸菜了。 想想便释然了，谁让冬天北方没什么好的吃食呢？ “焖面啊那是我的最爱了！我去洗手，胡婶儿你帮我盛一碗！” 说着，她脚步一转往卫生间走去。 这个胡婶子看来是真的有些不老实啊。 以前周瑛还在家里的时候，这个人还老老实实的待在厨房吃饭，无论她怎么叫都不会出来。 现在家里没别人，她可倒好，直接自己出来到饭桌前吃饭。 还有那碟猪头肉，很明显就是外面卤肉店买的，这可和胡婶子平时节俭的作风不一样。 她儿子还瘫在床上呢，她这个当妈的在主人家里吃肉焖面，就猪头肉？ 哎，看来是时候要跟蒋益提出辞退胡婶子了。 以后要开始吃外面的饭菜了。 白瞎了胡婶子的好手艺了。 蒋小周打进门后就佯装不开心的样子，一直到饭桌上吃完焖面，也没有明显的开心起来。 见状，胡婶子没敢多打听些什么。 如果是平常，她早就打听了起来。 可今天她有些虚。 好在蒋小周的注意力不在她这，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还是她来蒋家当保姆以来，第一次和主人家一张桌子上吃饭。 吃的还是她夹带私货的好东西。 虽然蒋小周小小的年纪，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婶子对上她就是有些怵的狠。 蒋小周一向很少把不好的情绪外露在外人面前。 今天不一样，她也怕万一揭穿胡婶子的真面目后，胡婶子对她个小屁孩做点什么。 就算她现在已经是跆拳道绿带了，可也不代表她能干的过一个常年干农活的妇女。 索性便一直把不开心的情绪外放出来，甚至扩大这种情绪。 正好，今天确实不开心极了。 嘴上她说不在意过不过生日归不在意，但生日这天蒋益迟迟未归的行为还是令她感到不舒服。 唯一那个在意她生日的人还…… 而且回来后，就碰到了不老实的保姆。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不爽。 “胡婶儿，明天你去看看有没有绿叶菜卖的，今天在我妈那儿就吃的是猪肉酸菜，这几天我是不想吃这些东西了。” 把嘴里最后一口吃食咽下去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胡婶子吩咐道。 胡婶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蒋小周洗完手，不再管胡婶子有什么动静，径直回了卧室。 打开电脑，看到她暑假设计的那款修改器的下载量，心情这才好受了不少。 接着又看了眼她的小说数据，嗯，还在稳定上升中。 现在她的这本书市面上已经能见到盗版的了。 由于她迟迟没有完结，所以出版的正版纸质书籍进度始终不如盗版纸质书籍的销量好。 因为盗版的纸质书籍进度比正版的纸质书籍要更多。 蒋小周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沦到讨厌盗版书籍的时候。 想她上辈子还是一名笔趣阁多年的忠实粉丝来着。 不过有这些不重要了，她对盗版书的想法倒是看得很开。 只要她在明年完结这本书，然后06年开新书，热度就有了。 到时候无论是影视化，动漫化，还是游戏化，只要蹭上一点，她都能吃上很多红利。 届时，盗版书籍的传播速度反而是她的最大助力。 而正版书要想出版，还需要版号、审核等等各方面的关卡。 层层下来，以她更新的速度，网上连载五十万字了，纸质书籍才出版二十万字。 剩下的三十万字传播速度快不快，就只能看盗版书出来的速度了。 和她签约的那家小说网，又不可能真的放弃出版的机会。 就算赶不上盗版书的传播速度，但等到她完结后，出版的正版书籍只要在书店上架，还是会有不少人买的。 毕竟她现在的书粉已经累积了不少了。 蒋小周曾大致的估算了下，她现在就有约十几万的书粉。 现在还是天涯的时代，贴吧03年才出来，更别提qq空间还要等到05年，新浪的微博要等到09年。 但即使如此，自从她申请了一个和书名同名的贴吧后，每天在里面发帖的人络绎不绝。 后来她趁机又建了一个自己笔名“狮子吃姜饼”同名的贴吧，里面每天发帖的人依旧有好几个。 这让她一有空，就刷刷自己的贴吧，看看读者们对她这本小说的讨论。 不过为了顺口，她把《穷小子逆袭路吧》改成了《穷小子逆袭吧》。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了若干年后，不少人真的以为她这本书叫《穷小子逆袭吧》。 然后市面上的盗版书更是直接，摇身一变变成了《穷小子逆袭吧》，销量甚至一度比正版的《穷小子逆袭路》火爆了不少。 无奈下，那时候的蒋小周和网站也只好在正版书《穷小子逆袭路》下面标上了（又名《穷小子逆袭吧》）几个字。 不过这是后话了。 眼下还没有真正体会到盗版严重性的蒋小周，并没有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小说上。 她每天还要去看一些编程的帖子。 里面有不少大神的发帖总能令她茅塞顿开。 还有不少小白的求助，她也会去热心的回答一二。 顶着“狮子吃姜饼”笔名的网名，她经常参与到和编程有关的帖子里。 一时间，关注她的书粉们就发现了一个现象。 那就是他们每日的催更、讨论的帖子里，很难见到作者的身影。 反而是去别的贴吧里经常能看见作者和其他人聊的热火朝天。 这些人本来也想参与进去，结果一进去傻眼了。 这些鬼画符是什么玩意儿？ 谁能告诉他们，他们的作者在干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作者不好好写书，反而和人聊这些理科生才会的东西？ 第155章 奖励内容 寒假是在05年的一月中旬放的，今年这个寒假有个不同之处就是南门三小的校队停止了训练。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学校打算修塑胶跑道。 也许是想提升招生率，也许是教育局对学校有硬件要求。 总之这个冬天，学校没有继续开展校队的活动。 等到二月份过完年后，施工队就要进来进行实地测量以及规划了。 这样三月份的时候就能拿到图纸。 四月份天气一暖和就能直接动工。 不过等建好塑胶跑道，她们这批学生也要毕业了。 她们这批学生是河东市最后一批的五加四制的学生。 也就是读五年小学，四年初中。 从她们这批以后的学生都要进行的是六加三制的九年义务教育。 也就是读六年的小学，三年的初中。 上辈子蒋小周多次愤愤不平过，为什么一遇到学校有什么好事，她不是要走就是已经走了。 就比如上辈子她先去了二中的高中部校区念初一的时候，南门三小的塑胶跑道正式投入使用； 后来初二就去了初中部校区待念书，高中部校区教学楼的窗户变成了推拉窗； 等到她搬回高中部校区念初四的时候，初中部校区开始爆改现代化建设操场； 后来等她初四毕业那年，高中部校区开始建含游泳馆、篮球场、羽毛球场的大型体育馆。 还有上辈子读的那所破高中，河东市第八高中，她毕业后的半年，八中搬去了新建的校区。 总之类似的例子多不胜数。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蒋小周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她身上发生的这种事情。 因为她发现十几年后，无论当初这几所学校怎么折腾，最后都便宜了其他学校。 南门三小没过几年就拆了，原校址变商品房，师资等全部合并到别的学校去。 二中的初中部校区直接成立了一所新的小学，高中部校区给了一所不怎么出名的初中。 …… 对比起班里的小豆丁们提起这件事的义愤填膺，蒋小周倒是显得平静很多。 她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一，家长会的时候，蒋益来了。 但家长会结束后，蒋益被刘爱芳留下来了。 刘爱芳是知道她家里的境况。 毕竟这里太小了。 尤其是蒋益小时候也是在南门三小念的书，刘爱芳还是他的老师。 还有一些老师甚至是蒋益的小学同学。 加上住的这么近，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南门三小上学。 所以蒋益和周瑛离婚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传到刘爱芳的耳里。 蒋小周可是刘爱芳的宝贝疙瘩，市三好学生、优秀学生代表、校队成员、年级第一的种种光环下，刘爱芳对她那叫一个格外关注。 本来去年的事情发生后，刘爱芳就担心蒋小周的成绩会下降。 眼看着今年什么都好起来了，结果年尾的时候这两口子又离婚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刘爱芳现在年纪上来了，她真的不介意教训一顿蒋益。 就算如此，蒋益被单独留下来后，还是挨了一顿批。 “你知不知道，蒋小周 现在的学习多么关键！” “她初中摇号是肯定能去二中的！” “如果毕业那天她还是维持这个成绩的话，二中她去的可就是火箭！” “你懂不懂火箭的重要性？” “我看你是不是有钱了就飘了？” “这每天接送蒋小周的都是谁啊？” “要不是蒋小周现在性子定下来了，就照你家这么闹，孩子迟早要毁了你知不知道？” “你要是还把我当老师，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每天去这去那的瞎混！” “听见没有！” “说话！” “听见了……” “大点声！” “听见啦！” 蒋益垂头丧气的背着蒋小周的书包走出了教学楼，一出来就看见了女儿。 小姑娘一脸从容淡定的样子，正在和同学的家长聊着天。 蒋益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好像这一年来，还没什么人对他讲话声音这么大过。 即使有，他也跟那个人离婚了。 不像现在，他连反驳都不好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的挨训。 看到女儿现在这么优秀，蒋益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这么想着，蒋益走到女儿跟前。 对方家长恭维了他几句，双方便彼此告别分开了。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直接跟老爸提！” 蒋益看着女儿毛茸茸的头顶，心里想着，女儿怎么就不留长发了呢？ “有啊，我想你今年去学开车！” 蒋小周听闻立刻给出了回答。 “啥？你的奖励，关老爸什么事？？” 蒋益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对啊，我想家里有辆车啊～” 蒋小周理所当然的说着，丝毫没管蒋益什么样，再说现在又不是买不起。 “我又开不了，那不得你来开？” 蒋益咬了咬后槽牙，良久才继续道：“换一个！” “那就年后把胡婶子辞了吧。” 蒋小周倒也没坚持要蒋益买车，反而顺势转到了胡婶子的身上。 “为什么？她不是干的好好的？” 蒋益这回是彻底不淡定了，他有些后悔当初问的那几个字了。 “很简单啊，她现在越来越不老实了。” “我想吃绿叶菜，她买肉。” “卖肉就算了，她还偷吃，而且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蒋小周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着蒋益，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你给我找的后妈是她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同意！” 蒋益的下巴都惊的快要笑了下来，他张大嘴“你你你你”的，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我我我我的，我知道她是我博哥女朋友的舅妈。” “那你？” “你以为我说的她不老实是指什么？” “现在多久了，她都没再提起过她那个瘫在家里的老儿子了？” “我可是记得刚来的时候她动不动就他儿子长、他儿子短的。” 蒋小周转身继续往前走，听的蒋益如同五雷轰顶似的。 被女儿这么一提醒，他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反常。 以前他还以为是他经常不在家的缘故，现在想来，这个胡姐最近确实越来越奇怪。 自从离婚后，每次他回来的时候，这个胡姐都会出来给他熬醒酒汤，还会对他嘘寒问暖、帮他脱衣服洗衣服的。 可当初之所以给胡姐的工资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胡姐压根不用管他和周瑛。 她只需要照顾好蒋小周就行了，其他的顶多是打扫下家里客厅和厨房的卫生，衣服都不用洗，因为有洗衣机。 可现在…… 蒋益呆滞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第156章 辞退 思索良久后，蒋益最终决定先去一趟大姐张萍家。 再怎么说，人家胡婶子也是庞丽丽的舅妈，如果他突然说要辞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现在告诉人家一声，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这样开年就能寻个新的工作。 这么想着，第二天蒋益就去了张萍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当然他没有傻不愣登的直接说胡婶子这人现在干活不老实，而是拿他现在离婚的身份来说事。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说后，张萍觉得弟弟说的很有道理。 喊尔博叫来了庞丽丽，又通过庞丽丽和未来亲家聊过后，对方也很痛快的表示了理解。 一周后，蒋益得知辞退胡婶子对张萍家、庞家都无碍，这才放心了下来。 胡婶子被蒋益叫到沙发上的时候，脸上一脸的忐忑，昨天她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了。 “胡姐，我现在是离了婚的人，你在我这不方便，年前你就回去吧，年后也不用过来了。” 蒋益说完，胡婶子勉强的笑了笑说道。 “小段，要是姐走了，周周可怎么办啊？她不就没人照料了？” “这不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蒋益脸色一沉，胡婶子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说，你平时工作也忙，周周也吃习惯了我做的饭菜了……” 说到最后，胡婶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想到了不久前，蒋小周从周瑛那回来后看见她在桌子上放的猪头肉了。 她不由的扭头看了眼蒋益，男人的眼神被镜片挡在后面，令她看不太清楚。 但她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蒋益察觉到什么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还不知道吧胡姐？” “哈哈周周可是会自己做饭的！而且做的还不赖！” 蒋益想起了一年前，他吃口女儿做的饭菜都很难的场景了。 胡婶子面露惊讶，没想到城里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也会做饭。 这下，她更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那我收拾收拾，明早再给周周做顿早饭就回去了。” 与其让蒋益开口赶人，不如她先开口走掉。 “不用了胡姐，明早我们父女俩打算去下馆子吃烧麦，好久没吃怪想念的。” 蒋益本想答应胡姐的请求，但是只要他一想到女儿说的那些话的内容，他就恶寒不已，立刻一口回绝了。 “行吧，那我这就收拾收拾……” 说完，胡婶子起身，自觉的开始准备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蒋益本想盯着，但想到毕竟今天已经把人家赶走了，又是沾了点亲戚的关系，实在不好做的太难看。 于是他便起身去阳台抽烟去了。 蒋小周自始至终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这种事情还是大人出面比较好，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奇怪，这个函数应该对了啊，怎么就不能运行呢？ 真是的，任志勇给她的题越来越难了。 蒋小周换了个思路，又尝试着敲了一串字符下去，结果发现还是无法运行，不由的有些丧气。 随着她现在技术的精进，任志勇从开始的帮她查缺补漏，到现在的，直接把有漏洞的程序都给她来解决。 “周周啊，你看这里你应该如何巴拉巴拉的” “周周啊，我这里有个巴拉巴拉的你来看下。” 那个态度看的蒋小周头大不已，她还想着放假了，就能弄点自己的私活做做。 还好这个年头的小学作业就算多，也没多到哪里去。 这时间是真不够用。 放空了一会大脑 ，蒋小周继续对着电脑努力的敲击起了键盘。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一点，为什么程序员大多数不是头发稀疏就是秃顶了。 因为脑细胞实在耗费的太多了！！！ 而且一旦专注进去，发现整个编写过程顺利的时候，会容易忘记时间。 就比如现在，当她被敲门声音吵回神的时候，已经浑身僵硬无比。 腰、背像是肿了一样，甚至连腿都涨胀的，屁股也感觉酸痛不已。 她立即起身伸了个懒腰，蒋小周只感觉全身“噼里啪啦”的发响。 以后可不能这么搞了，还好她平时锻炼的多，不然将来什么颈椎、脊椎、腰椎、尾椎的一系列椎病可少不了的。 看了眼时间，嚯，竟然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怪不得蒋益会来敲门。 这么想着，她顺势给蒋益开了门。 “怎么样忙完了没，和爸爸吃饭去？” 蒋益走进卧室，目光看向了电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你作业写完了没就弄电脑？” 很巧妙的，蒋益说的是“弄”而不是“玩”，这个说辞很大程度上取悦了蒋小周。 “刚发下来三天就写完了。” 蒋小周一脸得意的说着，身体继续活动着。“我们吃什么？” 其实蒋益看到电脑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以为女儿在玩电脑，结果就看到了屏幕上那看也看不懂的一串串英文字符。 他这才改了口把“玩”说成“弄”。 “我们吃馅饼？咱爷俩好久没吃了吧！” 蒋小周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自从那个老汉的事情发生后，她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没去馅饼店吃过馅饼，如今正好。 楼下只有两家小饭馆，距离这里最近的馅饼店在原先住的小区附近，他们需要过去吃。 上次下雪还是在上次。 也就是蒋小周生日那天。 路面因下雪而残留的积冰只剩下人行道上还有，走在上面的人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在地。 而主干道上的积冰早在前些日子里，就被政府派车撒盐化了不少。 如若放在后世，主干道都用不着专门派车撒盐化冰，那些汽车的尾气都能把积冰弄化。 现如今的车流量还做不到这点。 蒋益和蒋小周就这么走在路上，昏黄的路灯下，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十来分钟后，馅饼店到了。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里面一桌桌热闹的客人显得这家馅饼店格外的温暖。 更甚者，蒋小周还看到了有人穿着短袖正面红耳赤的同旁边人喝着酒。 “爸，今天说啥你可都不能喝酒啊！” 推门前，她对蒋益强调着。 第157章 小镇大饭店 蒋益信守承诺，没有喝酒，俩人吃完馅饼后，打道回府。 只是中途俩人还是路过了原先住着的那栋楼。 蒋益和蒋小周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上去。 只见那扇窗户里亮着灯光，很明显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蒋益轻声问道。 蒋小周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蒋益见状连忙跟上。 “不想你妈吗？” 蒋小周还是摇了摇头。 蒋益有点疑惑。 他到如今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女儿执意要跟着自己。 明明以前女儿是向着周瑛多一点的。 而且现在都到楼下了，自己都还挺想上去看看她的，女儿竟然连上去看一下都不想。 真是怪哉。 蒋益的眉头紧皱，他现在才想起来，女儿什么时候突然变了个样子呢？ 好像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突然的就开始变了。 蒋益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感觉，思来想去想不出个什么结果，他只好把这一切归功于女儿“长大了”“开窍了”这类的词汇。 到家后，蒋小周又一头扎进了卧室里，开始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了起来。 一连数日，家中没人来打扰她，想吃什么她也是直接叫的外卖。 这外卖嘛自然是楼下饭馆的炒菜。 本来人家老板娘是不乐意送上门的，但奈何得知距离这么近后，老板同意了。 一时间，蒋小周竟有些乐不思蜀了。 白天睡到自然醒，醒来一个电话打过去想吃什么直接说，没一会儿功夫就送上门。 然后呆在家里想干什么都可以，压根不用在意家里还有外人，晚上熬夜也没人管。 这天，蒋小周醒来还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这个场景和她上辈子多么相似啊，只不过不同的是，上辈子她好穷…… 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身体最重要，熬夜太伤身了。 这么想着，穿着短裤短袖的蒋小周已经走到了冰箱面前。 打开冷冻，她拿出了一根雪糕来，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哎，重活一回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嘛～ 毕竟上辈子的她可不能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享受到如此快活的生活。 拿起电话筒，蒋小周一边吃着雪糕，一边按下了楼下饭馆电话的按钮。 “老板！今天来个鱼香肉丝炒面吧～” “好嘞！” 蒋小周悠哉悠哉的走到窗户前，稍稍的拉开了一丝缝隙。 刺骨的寒意瞬间给蒋小周冻的一个激灵，她赶忙又合上窗户。 哎，现在这北方冬天的供暖还真是给力啊，总是让她觉得燥热无比。 刚才擤鼻涕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鼻涕里带着点血丝。 那是太过干燥的缘故。 家中需要通风，她心思一转，一条外裤和外套穿在了她的身上。 蒋小周重新打开了窗户，这回不是一条缝隙，而是全部打开了。 冷冰冰的寒意瞬间袭来，她打了一个哆嗦离开了窗边。 雪糕还有一半，蒋小周继续舔着雪糕走回了卧室，把卧室的窗户也打开了。 房间里的燥热瞬间清除了不少，这让她有些躁动的心安分了许多。 从明天开始，她绝对不要熬夜了。 蒋小周对自己这么说着。 然后她打开了电脑，对上了昨天夜里她熬夜敲打的程序。 这是她根据后世的一些小游戏，改编一家属于她自己的小游戏。 游戏名为《小镇大饭店》。 其实她知道，无论是4399小游戏，还是后世的微信小程序游戏，做小游戏都无法赚钱。 除非是爆款，比如那几只羊。 但那种游戏的爆火并不具备商业的参考性，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缺了哪一样，那款游戏都火不起来。 首先是环境不一样，其次是人们大量的宅在家里，最后那时候正是小程序流行的开始。 毕竟一样玩法的游戏，上辈子蒋小周早在几年前就玩过了。 甚至同样的，哪一关卡住了只需看广告就行了。 不一样的只是方块的图案罢了。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想在游戏上耗费太多时间。 她是爱玩游戏不假，可她未来想做的只有人工智能。 更不用说现在国外有任天堂、暴雪、r星、ea等等游戏厂商，国内还有鹅厂猪场这两大游戏厂商。 其他游戏若想发展起来，要么被收购，要么做出成品被抄袭。 其中以后世的鹅厂最为出名。 开始的时候鹅厂还是：我想买你的游戏，你要是不卖那就别想着发布。 如果你最终发行出来，还火了，那就直接抄。 到最后就变成了：管你当初是不是想找我们合作，只要你火了，你的玩家多，那我就直接抄。 换个皮肤，换个外观，换个大差不差的故事线，直接在鹅厂上线。 美其名曰，借鉴。 或者说，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抄呢。 总之在这样的环境下，尤其是国内，想做个好的游戏，真的很难。 前有狼后有虎的，她蒋小周傻了不成。 她之所以想做这个游戏出来，最终的目的还是在于练手。 每一个游戏的世界里也有属于游戏的逻辑。 比如骑士要一路过关斩将才能杀了恶龙救回公主。 比如大厨要一直经营店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上门付钱。 而这些小型游戏的逻辑里，是不需要有过多的分支影响玩家操作。 比如骑士不会跑去恶龙的阵营当卧底，最后救下了万千百姓。 比如大厨不会因为同行嫉妒而不断的举报和检查，最终关门歇业。 这样的操作其实很单一，只要符合了运行逻辑就能完美通关。 而蒋小周目前力所能及一个人完成的，就是类似这种的游戏。 她不需要去思考骑士卧底后要怎么做，也不用思考大厨的同业竞争。 她需要的是把装备设计好在哪一关出现，以及角色在过关后赢得的奖励是什么。 用做一款游戏来练手，蒋小周觉得，这比玩游戏本身还要让她感到痴迷。 不然她也不会这几天总是不由自主的熬到后半夜。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蒋小周的思路。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都已经十二点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感觉她才吃完雪糕呢。 “谁啊？” 蒋小周习惯性的问了一嗓子，她可没忘记去年的那件事。 “我！你何叔！” 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蒋小周了然，没跑了，楼下饭馆的老板来了。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下猫眼，确实是何老板没错，这才开门。 “诺，你要的鱼香肉丝炒面，还是七块。” 对方递给蒋小周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被红油浸染的两盒白色饭盒。 她接过袋子，顺势给了对方七块钱。 关上门，蒋小周并没有急着开吃，反而是又跑到冰箱前。 这回她拿的是瓶可乐。 接触到可乐的第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冷，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是了，她忘记关窗户了。 不过才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房间里的温暖竟然已经不复存在。 蒋小周急忙把所有打开的窗户又一一关上，这才开始准备吃炒面。 吃之前，她把电视打开，准备看看现在的新闻都有什么。 第158章 二中附校 新闻上的报道并没有蒋小周想知道的内容。 具体是什么，说实话蒋小周自己也不知道。 吃完炒面，新闻也结束了。 蒋小周又喝了口可乐，转身回卧室继续奋斗去了。 经过这些天的奋斗，她已经把游戏大致的雏形搭建完毕。 她还需要考虑美术、音乐等环节。 目前她的实力并不允许她绘制出来多么精美的图像。 但她又实在不愿意把这样的一款游戏做成像素风的游戏。 和游戏内容无关，单纯是蒋小周自身的问题。 因为蒋小周是个高度近视的人，所以本能的她会对模糊的事物高度敏感。 而像素风的游戏，会让她下意识的以为她没戴眼镜。 难不成为了这么个游戏，她还要专门找人去画不成？ 蒋小周有些惆怅了。 总不可能为了这个，专门又去学画画吧？ 现在每天在学的除了编程就是跆拳道，而她在校队的训练虽说是用来锻炼身体的。 可是还有半年就要初一了。 她将来不会走艺术生的路子，为了这么个小游戏，值得吗？ 思来想去，蒋小周最终决定明天去少年宫的美术班再看看。 俗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 就当是为了圆上辈子自己的梦吧，即使这门技术最后被人工智能压榨掉了一半的生存空间。 想到这里，蒋小周站起身来走向阳台，看向了二中的操场。 二中的操场是三水区目前唯一的一所建有塑胶跑道操场的中学。 通过这点也能看得出来，二中的硬件设施上是遥遥领先其他学校的。 一所公立学校的硬件设施能遥遥领先，自然离不开它的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成绩。 三水区第二中学，不仅有初中部、高中部，还有附校。 虽说高中部不像初中部的成绩那么耀眼，但市里还是有不少人在二中里，从初中部一直念到高中部。 就比如说蒋益，他的整个中学都是在二中念的。 但二中的附校就不一样。 这个时期绝大部分人上初中是需要通过统一摇号的。 摇号基本上是根据户口所在地来就近分配学生的。 政府不会因为谁家有钱，就把谁摇进他片区外的好学校里，当然这个是指的没关系的家庭。 政府也不可能让不在这一片住的成绩好的学生，被一所学校全都招去，当然这个也是指的一般情况下。 一方面是为了杜绝一所学校把所有的优秀学生吸纳过来，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其余学校招不到学生。 当然还有其他各方面深层次的原因，但暂且先不提。 这些便都是蒋益和周瑛当初不愿意搬到空中花园那儿的原因。 空中花园那一片确实是区政府最近的开发主要地段，但实在是周围没有一家好的学校。 这时候的学校每年招到的学生指标都是有限的。 统计这一片有多少升初中的学生后，这所学校今年招的学生就不能超标了。 那要是“不小心”超标招来的学生怎么办？ 二中的附校便由此诞生了。 附校叫开阳，说是二中的附校，但其实它是一所私立的初中。 而且就建在二中附近大概两三条街的位置 那些家里有钱的、有背景的、有关系的，还不在二中片区范围的学生，他们家里基本都会让孩子进开阳。 如果成绩好，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比如见义勇为之类）下，这些学生的学籍就会“自动”转到二中。 而临近毕业的学生里，各班成绩差的学生会被自己班的班主任做动员。 动员什么呢？ 动员成绩常年倒数的学生们“自觉”放弃二中学籍，转到开阳去。 至于这个放弃，完全不需要学生家长的同意，只要学生自己签了名，学籍没过几天就到了开阳了。 学生不愿意怎么办呢？老师会各种给人洗脑，告诉他们要为了班级着想，不要给班级拖后腿。 甚至有的老师会把意向书丢给学生，直接让他们在上面签个字，压根不会说明缘由。 基本上一节课时间都用不着，这些在班里成绩差的学生就会自觉的听老师安排，把字签了。 如果这个时候哪个学生说，非要问问家里大人的意见，老师们也有后招。 给家长们言之有理动之以情的各种劝说，如果还是行不通的，就会开始威逼利诱。 一般来说，是进行不到和家长沟通的那一个环节。 因为这些成绩不好的学生在老师说“别给班里拖后腿”的时候，就把字签了。 而这时候开阳成绩好的学生早就转到了二中了。 其他学校的优秀学生，也基本上在中途念初二、初三、初四的时候，被二中直接挖了过来挂在开阳名下。 等到人家学籍一过来，再直接操作成二中的学生。 这便是开阳即使是私立学校，毕业成绩不咋地还收费死贵死贵，但每年来这里报名的学生依旧络绎不绝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基本上，三水区每年排名靠前的学生都出自二中。 甚至还会培养出好多届市里的状元。 只要是二中的初中生，很多都能上重点高中。 而只要上了重点高中，那就就离重点大学不远了。 那这样的学校，怎么会吸引不到优秀的老师，以及良好的硬件设施呢？ 蒋小周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上辈子她是被“自觉”转移到开阳的那批人之一。 虽然她知道人家学校这么做无可厚非，而且也确实如同班主任所说的那样，档案上换了个学校并不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但是念了四年的学校，结果毕业档案里突然她就变成了别的学校的学生，终究还是会不舒服的。 而且她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做，因为当时以她的处境，就算她不签字，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蒋益的人脉，不是说他当了保安就没了的。 他不成器，但他的同学朋友亲戚成器啊。 而且他本身就是从二中一路念上来的，学校里还有不少老师甚至校领导也是蒋益的同学。 可惜这点，蒋小周很久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个时候，她已经迈入社会一两年了。 而蒋小周之所以没反应过来，原因就是张萍的后来评价那样。 初中时期的蒋小周，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头。 一个木头怎么会有反应呢，她只是把这些记忆储存了下来，身体却做不出对应的反应。 待到日后某一天回忆起来，身体像是打开了开关，她才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然而，那时已经过去了五六年。 心绪翻涌间，她又想起了很多。 说实在的，她有点迫不及待的进入二中了。 还有半年，她期待着见到那个势利眼的老师，期待着参与到那些同学的活动里，期待着反转自己最为灰暗的青春期。 蒋小周的目光从二中操场上收了回来。 重新坐回客厅，一口冰可乐下肚，冰冷的碳酸饮料激起了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深吸一口气，一串声音饱满的嗝从她的身上发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蒋小周方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书桌前，重新坐下来。 她要努力才行，不然，在这个云集了三水区优秀学生的情况下，她怎么才能脱颖而出呢？ 第159章 记忆中的煎饼 第二天蒋小周打算去少年宫看看美术班是个什么情况。 闹钟“叮铃铃”响起来，她渐渐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目之所及，只看到了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昨天不小心又熬的有点晚了。 缓了好半天，蒋小周终于回过神来，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带下了几粒眼屎。 隔着窗帘，外面的光亮并不能照进来丝毫，整个卧室竟显得昏暗异常。 不知道为何，蒋小周觉得，今天挺适合睡觉。 渐渐的，小姑娘的头一栽，重新倒在了枕头上，呼呼大睡起来。 结果忽然间她在梦里被人不停的追赶，她只好不停的逃啊逃。 然后像是从高空坠落一样，猛的向下跌落。 那种失重的感觉把蒋小周从睡梦中惊醒，她忽的睁开了双眼。 再次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蒋小周松了口气。 这次她没有赖床，而是直接起来去洗漱。 许是昨晚熬夜，许是回笼觉的姿势不对，许是被梦惊扰。 总之此时的蒋小周精神萎靡，头又在隐隐发胀。 看着镜子里的她自己，双眼无神，像是活脱脱的被吸食了精气的少女。 好在少年宫距离这个家很近，一个马路的距离而已，用不着她走很远。 十点过一刻，蒋小周踏入了少年宫。 她径直往美术班的方向走去。 好在现在还没开始上课，画室里的学生正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很快，一个老师模样的男子向蒋小周走了过来。 “同学是想着画画吗？” “是的，我想学，先来问问你们这的课时安排。” …… 蒋小周听完这个自称刘老师的男子叙述，当即作出了决定。 学吧！ 回家的路上，蒋小周看到了一个摊煎饼果子的小车，顿时停下了脚步买了一份回去。 这个时候煎饼果子和南方的不一样，也和后世流行起来的煎饼不一样。 煎饼就算煎好也是面饼发软，吃起来是比较有韧性的口感，而不是酥脆的那种口感。 里面裹着的没有脆皮，只有油条，还有火腿肠、黄瓜丝、榨菜丁。 这样的一份煎饼果子包起来后，不会用铲子拦腰铲断，而是轻轻一叠，就叠起来了。 由于面饼发软有韧性，所以叠起来不会断，不会漏。 而就只包裹这些的煎饼果子也非常大，足有五六厘米厚，十一二厘米长，七八厘米宽。 和蒋小周上辈子后来在南方吃到的煎饼果子完全是两回事。 面饼脆，夹的也脆，就算夹的也是油条，最后成品也很薄。 更不要说拦腰切断后，包着的东西还会往下漏。 有次她口腔里有溃疡，吃了份这样的煎饼，痛的她差点丢掉。 只不过等到后来她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后，发现记忆中的煎饼果子消失不见了，反而是变成了南方样式的煎饼。 再后来她也就习惯了吃这种又脆又薄中间还要拦腰给一铲的煎饼。 现在她看着这份煎饼，说不上来的怀念。 依旧是那么的厚，依旧是那么的大。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都吃不下去一整份，通常都是和周瑛一人一半。 热乎乎的煎饼捧在蒋小周的手心，却暖到了她的心里。 仿佛把她早上起床后的难受全都一一抚平。 回到家里，蒋小周吃着吃着，眼泪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这是她再也回不来的熟悉味道，如今重活这么长时间，终是吃到了。 之前她一直想买煎饼，奈何总是寻也寻不到。 学校附近卖的不是饼子就是油条豆浆。 就连早餐店里，卖的不是烧麦，就是包子。 只有煎饼摊的小车，令她苦苦难寻。 蒋小周吃完一份煎饼果子，撑的有些坐不住。 只好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消消食。 路过蒋益卧室的时候，蒋小周看着房门紧闭，就把耳朵贴上去，她想知道蒋益在不在家。 这眼看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蒋益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但无奈的是，她无法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蒋小周撇了撇嘴索性放弃。 今年的这个家里到现在都还没做大扫除，早知道让胡婶子帮忙弄完再走了。 消食结束，蒋小周也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继续把精力投入到了小游戏的制作上。 进门前，她撕下一张便利贴贴到了蒋益的卧室门上。 便利贴上写着。 “老爸，我要去对面少年宫学美术，给我400的报名费，100 的材料费！” 当然，买材料不可能需要100块的，五十块就能解决画板、铅笔、素描纸、橡皮等等等的工具。 蒋小周这是趁机“敲诈”。 至于400的报名费倒是真的，只不过用不着现在就交，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人家少年宫也要放假。 打开电脑，连上网络，上传小说章节，登陆qq。 “滴滴”的声音响起，任志勇的头像在右下角跳了起来。 “蒋小周，来看看这个，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接着一张图片发了过来，蒋小周点开图片，发现这是一张编程大赛的报名表。 比赛时间在七月，比赛地点在鄂省，参赛对象是十八周岁以上…… 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蒋小周虽然说不上不高兴，但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既失望于参加不了，又庆幸还好目前还不用参加。 她并不知道她编程能力的强弱。 一直以来，无论是任志勇的鼓励，还有翱翔的那些学员，她都觉得之所以他们都夸她厉害，是因为她和他们都没有遇到真正厉害的。 都说不是人太行，而是全靠同行衬托，她这种小城市出来的，厉害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在贴吧讨论的时候，她很难碰到能对她指点一二的大佬。 那就说明了厉害的大佬可能还在天涯玩，还没到混贴吧的时候。 如此这样，她一个小屁孩要真的报名去参加一次编程大赛，到时候被虐的就是她自己了。 所以十八周岁以上参赛，还是挺好的。 至少到时候不用被虐。 “我去，正好七月份我也毕业了，时间我大把的有！” “不过，是老师你要参赛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