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在战锤做煎饼果子》 第1章 煎饼果子 清晨，天刚蒙蒙亮，勤劳的霍华德师傅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磨坊的伙计早早地为他送来了今天所需的食材，那是优质的小麦粉，玉米粉和绿豆粉。它们产自沃良河河边肥沃的农田，每一粒都精挑细选，只为呈现出最好的品质。 而跟着磨坊伙计一起到来的，还有领主的使者，他向霍华德传达了领主的命令。 “玉米面，不要欧芹，加肠加蛋，多甜酱。” 虽然早就料到领主的的要求，但霍华德并没有自作主张地开干，而是等使者念完要求后拿出纸笔认真地记下，这是规矩。 记录完领主的命令后，霍华德开始调配特供的面糊，他从工作台底下取出一个精美的黄铜天平，他往天平的一边放上砝码，另一边放上面粉，直到两边完全平齐，接着他又用同样的方法确定了玉米面、盐和糖的分量。 称好重量后霍华德把材料依次在自己面前排开，然后一丝不苟地按照顺序放入银制的水壶中，接着，他往里面倒入用玻璃器皿确定好体积的山泉水，然后开始搅拌。 顺时针一百二十圈，逆时针三十圈，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面糊是食物的基础，是重中之重，其余的东西不过是添头，所以对待面糊，霍华德必须慎重而虔诚。 调好的面糊需要放置两分半，在等待的间隙，霍华德诚心正意地给鏊子涂油，开火加热，等到温度达到了要求，面糊也放置了足够的时间。 然后他从水桶中取出浸泡了一整晚的木制推子，他先是双手握住推子放于胸前，就像信徒握着十字架向神祈祷，然后他把面糊倒在鏊子中间，两下就摊出了完美的圆形。 接下来的步骤就不能再那么悠闲了，这份食物必须在一分钟内完成，否则面糊就会过干烤焦。于是接下来霍华德的速度骤然加快，打鸡蛋、抹匀、翻面，刷酱、撒葱花、加入切片熏肉、自制淀粉肠和生菜，最后再用面饼包住。 一个煎饼果子就这么做成了。 见到煎饼果子出锅，使者微微向霍华德躬身，同时伸出端着银色托盘的手，霍华德用铲子铲起煎饼果子，放在了银托上铺着的白色花边餐布的中心。 “今日的脆卷饼，祝领主大人健康。”霍华德说。 使者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去，经过这阵折腾，天已经完全放亮。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霍华德无关了，领主的使者会托着这个放有煎饼果子的餐盘，昂首阔步走过整个城镇，让它在领主用早餐时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有的时候下着暴雨，领主就会派出一整支仪仗队来迎接这个煎饼果子，那些穿着英伦风格的卫兵在四面撑着防雨的幕布，中间的侍者照例托着餐盘穿越城镇。 霍华德无法理解贵族老爷这奇怪的仪式感，这样会不会让煎饼果子更好吃他不知道，但是会让煎饼果子更贵。 不过领主吃他的煎饼果子从来不付钱，但是会经常赏赐他一些东西，比如刚才称重的黄铜天平和银制水壶，据说是外来货，一件就能在这里买下一个庄园。 霍华德已经为领主的早餐提供了三年的煎饼果子，没有出过一次差池。 五年前他穿越到了这个叫做欧林世界，根据他的观察，这个世界的文明应该处在中世纪左右，这个时间段农业的产量其实已经足够让大部分人不挨饿，不过思想还未开放，但好在没有开始猎巫之类乱七八糟的破事。 然后他就一连吃了两年的各种豆子粥和法式穿甲弹。 直到某天，他发现现有的材料刚好可以摊一张煎饼果子，而等到他终于把煎饼果子做出来时，他的一个叫福根的猎人朋友刚好上门拜访，给他带来刚打的兔子。 于是霍华德就和这个猎人朋友分享了自己做的蹩脚的家乡小吃，却没想到对方吃过后大加赞叹，并建议霍华德以此为基础开一家餐厅。 霍华德依稀记得自己没穿越过来时最拿手的两道菜分别是煮速冻饺子和煮面条，所以谢绝了这个提议。 他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但第二天，朋友又来了，还带来了镇上的财务官。 猎人朋友告诉霍华德，他自从吃了那个煎饼果子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希望每天都能吃到，所以他才带来了财务官，如果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可以受到财务官的认可，就可以获得一笔贷款来开一家饭店。 就这样，霍华德的煎饼果子店开起来了。 最开始他认为“煎饼果子”在这个西方中世纪风格的世界中过于违和，尝试改名为脆卷饼，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旦他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命名为脆卷饼，这个东西就会失去它的魅力，于是他只能继续以“煎饼果子”来命名自己做出来的完全不像煎饼果子的“煎饼果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煎饼果子有什么魔力，做煎饼果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在煎饼果子风靡这个城镇时，也出现了不少模仿者，其中不乏有名的大厨，但无论怎样，在盲测中，人们都一致认为霍华德的煎饼果子更能让人感到快乐。 甚至有学者秉着求真务实的精神当邀请霍华德亲自指导，对配料和手法进行了一比一的还原，但还是能在盲测中被分辨出来。 于是人们就把做煎饼果子的人分为了两种，一种是霍华德，他做的是“带来快乐的食物”；另一种就是其他做煎饼果子的人，他们做出来的是平平无奇的脆卷饼。 后来猎人朋友也悄悄问过霍华德做煎饼果子的秘方，霍华德想了半天想到了海绵宝宝里的一集，于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对食物的虔诚和爱。” 猎人朋友大为震惊地走了。 于是霍华德后来又在教堂挂了名，负责为每次礼拜后派发煎饼果子当做圣餐，人们都说，霍华德有一双被神亲吻过的手。 …… “霍华德！来两个煎饼果子，一个多放土豆丝，一个多放酸黄瓜”有人把霍华德从回忆中叫出，是隔壁养鸡的大婶。 “好嘞！”霍华德答应一声，几下就做好了大婶所需的煎饼果子。 领主吃煎饼果子吃的是格调，所以步骤自然是怎么繁琐怎么来，但给周围的邻居做日常的早餐，快速和实惠就是第一要务。 养鸡的大婶接过两份煎饼果子，但是却没有付钱，而是给了霍华德一篮子鸡蛋，以物易物。 霍华德收下了鸡蛋说：“这些鸡蛋太多了，这样吧，这周您再来我这里吃东西，我就不收你钱了。” 大婶还没回话，又有人在后面喊道：“霍华德，来个煎饼果子，多放欧芹多放辣酱。” “好嘞！”霍华德继续忙碌起来。 …… 霍华德就这样一直干到晌午，直到今天送来的面粉都做完了才收摊，他谢过那些过分热情的客人，关了门，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 今天入账了一篮鸡蛋，两只野兔，两个烤苹果，一条鱼干，一小袋大麦……还有一小袋的零钱。 就算去掉要交的什一税，这点钱也相当于一个农民一个月的收入。 霍华德喜欢这里，虽然这里硬件条件确实不如自己原本的世界，但是轻松悠闲，而他曾经一直在追求平静的生活。 把钱妥善放好，霍华德吹着口哨，开始清理厨具。 但是在他刷放面糊的木桶时，却听到外面有人欢呼。 “快看，是天使！” 而后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天使！是天使！” “天使来了！” 于是霍华德抱着木桶走出房间，疑惑地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去。 然后他看见一架红色的雷鹰运输艇从他头顶飞过。 木桶从霍华德手中掉落，白色的面浆流了一地。 但霍华德却顾不得这些，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么我不在穿越过来时直接一头创死。 他奶奶的，穿越到战锤来了。 第2章 当场逮捕 如果在子宫内的婴儿拥有自我意识，那么当他们知道自己将要诞生在战锤世界时，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出生前用脐带把自己勒死。 霍华德记得自己穿越前看过有人统计过各个世界的穿越推荐指数，战锤永远是最低的那档，所谓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转世战锤。 战锤世界最黑暗的地方就在于死亡并不是终结，因为在诡谲的亚空间中存在着无数污秽之物，祂们贪婪地注视着所有活物的灵魂，只待活物在现实宇宙里的身体崩坏灵魂进入亚空间，祂们便会一拥而上，大快朵颐。 而被吞噬的灵魂则会在永恒的时间中遭受无尽的折磨。 霍华德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因为他想起来人们说他的手被神亲吻过。 这可不兴亲啊。 这么想着他赶紧捡起木桶回了房间，然后紧锁上门。 帝国和混沌，他都不想扯上关系，而且从这里的人管那些来客叫“天使”来看，现在的时间线估摸着某黄金大只佬已经坐上马桶了。 黄金大只佬就是帝皇，人类之主，人类最强的灵能者。 传闻他在人类建立起第一座城市前就存在，帝皇原本一直在暗处守望着人类，但是在第20个千年的末尾，人类因为人工智能的叛乱和亚空间的风暴而陷入的前所未有的混乱，帝皇也从暗处走到了历史的舞台上，再次领导着人类前进。 但是最后因为亚空间邪神的阴谋，和帝皇自身的局限，人类之主不仅没能实现他的理想，自身还被束缚在了一个名叫“黄金王座”的灵能抽取装置上，从此帝皇只能庇护着人类死去的灵魂，成为一个逐渐腐烂的神像。 从此之后，银河对于人类而言再无希望，只有无尽的战争与绝望。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在这个坑爹的世界里，不祥的思想都有可能招来不幸。 于是霍华德在开始在心里算素数。 2、3、5、7、11、13、17、19…… 这是他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的方法，人类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并且还是单线程，当算力全都聚集在一件事上时，就不会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了。 就这样过了快有半个小时，霍华德算到了241，霍华德都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冒烟了，才终于使内心平静下来。 呼-- 穿越到战锤也不一定非常糟糕嘛，如果穿越到大远征初期或者铁人叛乱之前，战锤世界也不过是一个稍微腐败点的未来世界，物质生活绝对比3k要强。 就算穿越到了黄金大只佬坐马桶的时代，远离战锤世界的主战场，在一个边缘星区渡过一生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帝国有四百多万颗星球，不可能每颗都打仗，虽然在宏观上看整个银河都不得安宁，但是具体到一些无人问津的星球，上面平静的时代可以持续几个乃至十几个纪元。 而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应该就是帝国边缘的农业世界，连个空港都没有，一般情况下除非虫子打过来了，否则也不会有什么战略价值。 这么想着，霍华德心里安稳了很多。就算是战锤又怎样？大不了自己摆烂当一辈子农民，死了去黄金大只佬座前睡觉，就和生活在古代没什么区别。 霍华德安慰自己，也许那些乘坐雷鹰飞艇的人只是日常过来收税的。 “咚咚咚！”这时有人用力敲响了霍华德家的大门。 我草！别！ 霍华德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这时有人上门找他，十有八九没好事。 于是霍华德决定装死。 “咚咚咚！” 但来访者并没有放弃，他用力敲着霍华德的门，冲着屋子里喊道：“霍华德先生，领主请您去庄园为他筹办宴会。” 怎么办？ 霍华德的神经绷成了一根弦，他的视线在屋子内杂乱而迅速地游走，最后，停在了墙上挂着的一把猎刀上。 “哐！哐！哐！”来访者似乎因为霍华德的沉默而失去了耐心，他从敲门改为了踹门，并继续喊道：“霍华德！出来！领主说了，就算你死了，也要把你的尸体带过去！” 霍华德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边，他从墙上摘下那把猎刀，这把猎刀从他买来后就从没用过，现在上面已经布满了青色的瘢痕。 他双手紧握着猎刀缩在墙角，正对着屋子的大门，此时外面的人已经不再敲门或者踹门，而是转为了砸门，这间屋子的房门虽然比普通的要坚固一些，但坚持不了多久。 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死，或者生不如死。 霍华德吞了一口口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于是他改为左手握刀，而后，将刀刃缓缓挪到自己右手手臂的位置。 自己要是没了右手，也就没了工作或者劳动的价值。 他现在也就攒了足够的钱，就算未来不工作，也足够他活到老死。 在战锤里，普通人能够平静的死去，便是最大的幸运。 这么想着，霍华德咬紧牙关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猎刀朝着自己的右手砍了下去。 “轰！” 就在这时，房屋破开，但是并非房门被攻破，而是霍华德身后由砖头和石浆筑起的墙壁被一只穿着红色装甲的大手击穿，然后那只大手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精度抓住了霍华德砍下的刀刃，大手骤然攥紧，精钢打造的猎刀立刻就成了拧成一坨的废铁，然后那只大手抓着霍华德，把他从裂口出拽了出去。 阿斯塔特。 霍华德从这只大手破墙的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同时内心跌落到谷底。 阿斯塔特，帝国的利剑，在第三十个纪元的初期，帝皇以自己基因子嗣为模板创造了这些超人的士兵，据说一个百人连队的阿斯塔特就可以完全征服一颗星球上的文明，带入到现实宇宙，他们每个人在面板上都差不多能打三四个美国队长。 阿斯塔特对于帝国来说都是宝贵的资产，一般只会被派去执行最危险最紧急的任务。 说人话就是，如果单单是为了收税，除非星球的领主抗捐，否则怎么也不至于派出阿斯塔特过来。 等烟尘散去，霍华德终于看清了那个阿斯塔特的真容。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五的巨人，身穿严丝合缝的红色陶钢动力装甲，装甲的表面满是战斗中留下的刮痕，甚至在这副装甲的胸口还有一道直接挠穿了陶钢、被阿斯塔特鲜血封住的巨大破口。巨人背后背着立着圣像和教堂尖顶的动力背包，两边的散热孔喷出炽热的气体。 巨人的腰侧挂着满载弹链的爆矢枪和脉冲手枪，背后背着比霍华德还大的制式链锯剑。 巨人的胸口装饰着带翼的红色血滴。 圣血天使。 天使俯视着霍华德，他的手按在了爆矢枪上，但当他发现霍华德没有过激行为后，他便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天使的额头上钉着三枚金色的钉子。 “帝国的公民，你在畏惧什么？” 一个小时后 领主庄园的厨房。 霍华德换上了白色的厨师服装，戴着高高的厨师帽，在几十个仆人的协助下摊着煎饼果子。 而刚刚的那位阿斯塔特则像个雕像一般站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这一切。 等到煎饼果子出锅装盘后，天使说话了： “你不需要念动咒语，或者进行祷告吗？” 霍华德摇头，心说第一我不会什么咒语祷告，第二就算我会，在你们这些穿甲大兄贵前我怕是一开口就要被忠诚了。 然后霍华德就在阿斯塔特的监视下一路端着这份煎饼果子，穿过领主庄园奢华而萎靡的长廊，送上了领主的餐桌。 虽然这是领主的餐桌，但现在上面的食客却不是领主，而是七八个阿斯塔特，因为人类的椅子过于狭小，他们就肃穆地站在餐桌两边，然后盯着霍华德一路把煎饼果子送到了主座，也就是他们的连长面前。 而所有的阿斯塔特战士的装甲上都有破损或者血迹，似乎刚刚进行过一场恶战。 至于领主和他的侍从，则站在更远的地方，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些巨人。 “你就是那个牧师？”连长问霍华德。 “我为教堂提供过食物，但我不是牧师。”霍华德平静地回答。 此话一出，后面领主那些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霍华德明白领主等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在帝国公民眼中，阿斯塔特就是货真价实的天使，神皇的侍者，凡人和阿斯塔特说话不行天鹰礼都会被认为是不敬。 但现在霍华德已经麻木了，又或者说，进入了一种介于麻木和极端理智的中间状态。他明白眼前的阿斯塔特是圣血天使，在不发病的情况下他们脾气还是非常好的，他们不会因为自己小小的不敬而一斧头把自己劈开。 果然，连长没有追究霍华德的“不敬”，他命令自己左边的天使道：“分析成分。” 左边的技术军士拿出一个类似面包机一样的东西，他把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切成两半——煎饼果子在阿斯塔特巨大的手中就像一根辣条那样细——并将切下的一半扔进了机器里。 古怪的面包机发出隆隆的鸣响，最后阀门打开，一阵蒸汽放出，随之放出的还有一份分析报告。 分析报告显示这份煎饼果子由淀粉、水、油脂、糖、盐、蛋白质和纤维素组成，一切正常。 确认没有奇怪成分后，连长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捻起了剩余的煎饼果子，放入口中，闭上眼谨慎而缓慢地咀嚼。 而其他阿斯塔特战士则在同一刻拔出了爆矢枪对准了霍华德，只要连长稍有差池，他们就会把霍华德变为尘埃。 等到连长将口中之物咽下后，他睁开眼看着霍华德，并对其他阿斯塔特下达了命令： “带走，审判庭。” 第3章 卢卡文星 三百年后 帝国边陲，朦胧星域，卢卡文星 亚空间风暴已经肆虐了数月，紊乱的能量流将这颗星球与外界完全隔绝，也阻隔了一切补给和支援，不管是人类的，还是异形的。 星球的地表，惨烈的拉锯战和攻城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泰拉年，随着两边补给同时被切断，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轰！” 一颗集束榴弹在异形庞大的身躯上炸开，爆发的血雾弥漫了周围的一大片空间。 还不等血雾被肆虐的有毒狂风吹散，红色的巨人就已破开血雾冲出，像一把尖刀刺入了敌方阵营。 这是一支圣血天使小队，曾经由数百位星际战士组成的连队，如今拼杀得只剩十余人。 身穿终结者战甲的连长一马当先，他挥舞着激活分解力场的动力剑，将一切拦路的异形斩断，就像热犁切过凝固的黄油。 战队的牧师高声吟诵着经文。 “我们是帝皇的天使。” 其他几位装备马克7型号动力甲的圣血天使紧跟在连长身后，他们使用爆矢枪为连长提供掩护和火力支援，这种凶残的大口径武器和战甲的神经系统直接连接，它所发射出自带推进的小型火箭，将任何妄想偷鸡的小型异形直接轰成渣滓。 “我们生于鲜血。” 这些类虫的异形察觉到了这支阿斯塔特小队的图谋，他们用来通信的器官高速摩擦发出超声波与其它异形沟通，很快，数只特化出坚固甲壳的异形就拦在了星际战士冲锋路线的前方。 “我们是净世的怒火。” 这时副连长拔出战甲一侧的热熔手枪，对着前方扣下扳机。 短暂的延迟过后，一道炽烈的等离子热熔射线照亮了被沙尘遮蔽的战场，而被这道热射线命中的所有异形都在顷刻融化。 “我们带给敌人死亡的仁慈。” “干得好，福根！”连长不由地称赞道。 但名为福根的战士一言不发，他丢下过载的热熔手枪，转而拔出链锯剑，将一只冲上来的异形锯成碎末。 经过数小时的苦战，在帝国守军的远程炮火支援下，又牺牲了两名阿斯塔特的生命，这支突击小队终于推进到了敌人阵营的深处。 此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坑陷，坑陷的表面已经被完全同化，变成腐烂蠕动的血肉，在腐肉裸露的血管处叮着无数幼虫，祂们吮吸着鲜血，迅速成长，蜕壳。 但因为缺少补给和养分，很多幼虫或者虫卵已经死去，这些死去的异形立刻就会被同类吸干，只留下薄薄的外壳。 这里是异形的孵化场，而在孵化场中间的就是异形的母虫，祂的体积比祂最大的子嗣还要大上两倍，但是祂又拖着硕大的孵化器官，而孵化器官又生出条条血管直接和孵化场表面相连，所以祂并不能如祂的子嗣那样自如移动。 母虫也看到了这支阿斯塔特，祂发出尖利的嘶吼，孵化场中的幼虫迅速吸血生长，而孵化场本身却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榨取而迅速干瘪、开裂。 数道热熔射线射向母虫，但其中多数被母虫张开的护盾挡下，少数射线直接命中了母虫的躯体，却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个冒着烟的不致命伤口。 很快，许多新生的异形就护卫在了母虫身边。 但是趁着新一批异形的孵化，阿斯塔特们已经冲到了母虫的身前，这些单个重量超过五吨的战争机器的爆发力极其惊人，可以在瞬间跑过上百米的路程。 在冲到母虫面前后，面对着新生异形的阻拦，连长高高跳起，越过了新生的异形，动力剑朝着母虫的大脑劈砍而下。 但是在连长跃起直取对方首脑的过程中，数条触须也射向了他，这些触须由柔软且坚韧的生物蛋白纤维组成，触须的末梢生长着尖锐的强化几丁质倒刺，可以轻易刺破坦克的装甲。 连长双持着动力巨剑，在空中舞出剑花，数条触须被他直接斩断，少数触须擦过陶钢装甲，留下深深的刮痕，但这些都不足以阻止连长的攻击。 就在动力剑快要砍到母虫的复眼上时，一条触须终于追上了连长，触须的倒刺扎入了终结者装甲的腿部，接着把他甩到地上。 异形母虫发出愤怒的吼叫，连长那一剑几乎砍下了祂半个脑袋，从伤口处还能看到异形裸露到空气中的大脑。 祂被连长这一击重伤到了，但离死亡还很远。 而连长被甩开后，在坠落的过程中又一条触须刺来，连长来不及格挡只能尝试扭动身体躲避，最后那条本该刺穿他心脏的触须割下了他握着动力剑的右手。 连长摔在满是腐肉的地面，翻滚出老远，新生的异形看出了这个阿斯塔特的虚弱，一拥而上。 就在连长快被异形淹没撕碎时，有人凌空接住了那把被打飞的动力剑，然后挥舞出漂亮的光弧，周围的异形瞬间被拦腰斩断。 接住动力剑的就是战队的副连长，那位名叫福根的圣血天使。 “可不要死在这里啊，无畏已经塞满了。”通讯频道里，福根对着连长调侃道。 很快其他还活着的阿斯塔特也赶到了连长身边，他们把受伤的连长围在中心，用爆弹和链锯逼退不断冲上来的异形。 而那位名为福根的圣血天使在连长被保护起来后，就挥舞着两把动力武器杀进了异形群中。 他右手拿着连长的动力场剑，左手拿着自己链锯剑，在杀戮场中卷起了一阵血腥的旋风，无数的异形在锋刃上肢解破碎。 “不要管我！支援福根！”连长下令道。 他身边的阿斯塔特在收到命令后对视一眼，然后表现出了无声的默契，连队里的牧师留下来和连长一起战斗，其余的星际战士追逐已经走远的福根而去，但很快他们就被汹涌的异形冲散。 弹药快要耗尽，看着在异形冲击下艰难前行的战士，连长心里清楚，这支队伍回不去了，于是他打开通信频道，连接境地轨道上的舰队。 星球大气层弥漫的灰尘和电离辐射严重干扰了通讯，与轨道舰队通信的频道内充满驳乱的杂音，反复呼叫了数次，一道严重失真的语音才传了回来。 “这里复仇女神号，克莱芬多大人，请指示。” “呼叫轨道轰炸，坐标……” 但是没等他说完，一声异常凄厉的尖啸划过战场，然后，原本那些一波又一波发动着死亡冲锋的异形突然开始变得犹豫畏缩，最后居然争相开始逃离。 异形如退潮般隐去，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是福根！一定是福根！”牧师最先反应了过来：“一定是他成功了。” 于是他们开始在频道里呼叫福根的名字，但无论怎样都无人回应。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了所有人的心头，而当这些幸存的阿斯塔特来到孵化场的中心，也是母虫的所在地之后，看到了他们不愿看到的一幕。 在孵化场的中心，福根伫立在母虫面前。 这位星际战士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只有不到原来三分之一的身体组织还保留着，他的左半边肩膀已经消失不见，而右手握着连长的动力剑，从母虫的视线盲区刺入了祂的大脑，将母虫的大脑烧灼成了沸腾的浆糊。 连长摘下头盔，试探着呼唤对方的名字：“福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星际战士居然还能对此做出反应，他僵硬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福根！” 其他星际战士忙冲上去，围在他身边。 “连……连长……”福根的仅剩的一只眼球看着这位一直照顾自己的老兵，断断续续地开口道：“我……我没有辜负……天使之名。” 连长低头对他表示敬意，道：“我的兄弟，你的贡献足以让你的灵魂骄傲地站在帝皇面前。” 这时一旁的牧师也说话了：“不要担心，我的兄弟，你的基因种子将被回收，战团的新鲜血液将会传颂你的故事。” 听到这些，福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他目光透过包围着他的这些兄弟看向遥远的天空，话语中充满了怀念： “好想……再尝尝家乡的煎饼果子啊……” 然后，这名战士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泰拉小时后。 战团作战室。 幸存的阿斯塔特回收了所有可收集阵亡战士的遗体和装备，进行着最后的悼念。 牧师和技术军士则忙着回收基因种子。 悼念完毕，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牧师和技术军士的工作，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星际战士突然开口道：“你们有谁听清了福根的遗言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另一个星际战士回答道：“他好像说……他想再尝尝故乡的……” 说到这里他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以不确定的口吻说出了他不是很理解的四个字：“……煎饼果子？” “什么是煎饼果子？”又一个星际战士问。 “我不知道。”最先提出疑问的那个星际战士摇头，“但是，根据福根前面说的话来判断，这个煎饼果子很可能是他故乡的一种食物。” “阿尔林德，你想表达什么？”这时连长也参与进了谈话。 名为阿尔林德的战士看着连长道：“连长，我们都接受了改造，福根又是我们之中改造最成功的，按照逻辑来说，他的应该不会对食物这种东西念念不忘，尤其是在临终时。” “你是想说，福根有问题？”又一名星际战士说。 “我完全相信福根兄弟的忠诚，只是他这次表现地过于英勇了，一只异形母虫，就算是普通的骑士机甲想要取胜都十分艰难，但福根却能在无数异形之中把祂杀死。” 阿尔林德说完，作战室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之下，流动着数不清的思绪。 其实从福根杀死母虫之后，这个疑问就萦绕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但没人愿意挑明，因为没人愿意去怀疑一个做出伟大牺牲的兄弟。 但既然阿尔林德把这件事挑明了，他们也就不可避免地在心里思考。 因为除了异形，还有亚空间的污秽之物妄图指染着现实宇宙，其中有些污物的逻辑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揣度，一些时候祂们会帮助人类，但目的是为了之后从人类身上收割更大的代价。 “我记得福根是从一个叫“欧林”的星球征召入伍的，那里就是他的家乡。” 很快星图就被打开，而当他们把目标选定在那颗叫做欧林的星球上时，星图上所显示的却是一颗已经被毁灭，化为了炼狱的毫无生机的死星。 第4章 想啥来啥 现在 “带走，审判庭。” 听到这个判决之后，哪怕是自认为已经麻木的霍华德，内心都是崩溃的。 审判庭，帝国的宗教组织。顾名思义，审判庭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审判异教徒和异端。 异教徒就是那些不愿信奉帝皇为神的人；而异端则是那些信奉奇怪神皇的人。比如在一些奇怪的宗教组织内，里面的教徒虽然也信奉神皇，但他们的神皇有四条胳膊…… 而伴随着帝国持续性的堕落，审判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职能所覆盖的区域也逐渐脱离了宗教范畴，等到战锤的第四十个千年，审判庭已经成为了帝国最大的特务机关，审判一切他们认为可能威胁到帝国的的存在。 但谁也不清楚审判庭如何定义“可能的威胁”，一个星际战士要是不能打可能会被怀疑不忠诚，但要是太能打又会被怀疑和和混沌有联系。 总之，落到审判庭手上，基本可以打出\/remake了。 “天使大人，请原谅我的冒犯。”听见霍华德要被带走，一旁的领主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说些什么，他对这些阿斯塔特行了天鹰礼，毕恭毕敬道：“天使大人，霍华德先生在我的辖区里一直都是备受尊敬的好人，请问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霍华德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平时只管收税和享乐的混子领主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尝试保他，正常来说，和审判庭沾边的事情，一般人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霍华德多想，借着领主提问的契机，霍华德开始装傻，他大声嚷嚷：“天使大人，我冤枉啊，难道做的饭难吃就算犯罪吗。” “不，霍华德先生，你做的食物并不难吃。”听到霍华德的喊叫，阿斯塔特连长居高临下，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霍华德道：“相反，你做的食物让我很满意。” “但是!”连长的目光突然锐利，像一把尖刀刺向了霍华德：“我们是帝皇的天使，我们不该因为进食而感到愉悦，所以，请你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此话说完，再无任何反对的声音，霍华德乖乖地戴上了限制灵能的手铐，被押到了停靠雷鹰运输艇的地方，也就是领主的狩猎场。 当一行人来到狩猎场时，雷鹰运输艇还悬停在空中警戒，等到阿斯塔特小队到来后才调整动力缓慢降落，运输艇吹起的猛烈热风把周遭的一些灌木都吹断了。 虽然是作为犯人，但当看到这个帝国的工业奇迹时，霍华德内心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真他妈的帅啊。 眼前的雷鹰炮艇长快有三十米，翼展超过二十五米，整体被涂成红色，外表挂载着四门引擎，炮艇的顶端，装载着一门巨炮。 按照现实的眼光来看，雷鹰运输艇的设计极端不合理，完全不考虑空气阻力、隐身和材料强度，整体就突出一个力大砖飞，又科幻又落后。 但战锤本身就不是一个讲科学的世界，或者说，第四十个千年的人类帝国已经不再推崇科技了。 霍华德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碟片里看到的胜利飞燕ex号，当时眼馋的不行，而现在他看见了真的和胜利飞燕ex号差不多级别的东西。 于是霍华德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去摸，却被一个阿斯塔特拦下了，拦住他的阿斯塔特背后背着帝皇的雕像，看样子是小队里的牧师。 “飞艇高温的外壳会灼伤你的。”牧师说。 霍华德有点意外，因为听牧师的语气似乎对他没什么敌意。 牧师看出了霍华德的疑惑，想了想还是和他解释道：“你不必害怕，虽然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但是在审判庭对你做出有罪审判之前，你的身份还是帝国公民。” 接着他们把霍华德带进了炮艇内部，炮艇是为运输阿斯塔特和阿斯塔特的作战装备而打造的，为了更高效地利用空间，炮艇的运输舱内并没有设置座位，而这些大兄贵也不需要座位，他们超人的改造器官和战甲底部的磁力装置能够让他们在最颠簸的环境中都能保持平衡。 但霍华德不过是一介凡人，在雷鹰炮艇起飞的一瞬间他就被甩了出去，好在牧师一把抓住了他，才避免了霍华德像个球那样在舱内滚来滚去的下场。 但随后炮艇开始加速脱离星球的引力，霍华德立刻又像个煎蛋那样被拍在了船舱地面，强大的加速度缓慢而均匀地碾压着霍华德的每一处内脏、每一寸骨骼，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西红柿，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脚慢慢地践踏。 就在这个西红柿要撑不住被“啪叽”踩爆浆时，霍华德身上的压力骤减，直至完全消失。 这表明雷鹰飞艇已经脱离了加速阶段，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为了顾及他这个凡人，雷鹰飞艇使用的已经是最低档次的动力，否则按照搭载阿斯塔特正常的加速来，瞬间就会让霍华德变成一滩黏在地面的液体，下场就和不进入深海模式就开前进四的船员一样。 雷鹰的运输舱是完全封闭的，霍华德无从知晓外界的状态，而这些红色大兄贵又都站着一言不发，霍华德也不敢问。又飞行了一段时间，霍华德感觉到了失重，这表明雷鹰脱离了星球的引力圈。 而在失重状态下又飞行了大概半小时，随着一声机械运转的响动，雷鹰运输艇出现了轻微的颠簸，重力重新开始出现。 如果霍华德没猜错的话，现在运输艇应该已经进入飞船的内部，帝国的飞船自带重力发生装置，可以制造出等同于泰拉地表的重力。 很快，又一阵格外猛烈的颠簸，接着是排放气体的声音，随后雷鹰舱门打开。 这里是军舰内部的空港，除了往来清点物资修缮机械的技术人员，霍华德还看见了几个头上插满电极的机仆。 因为万年前的人工智能叛乱，导致如今的帝国极其排斥自动化装置，但是对于许多设施而言，自动化程序又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为了代替被禁止的自动化装置，帝国采用了“湿件计算机”。 所谓的湿件计算机，其实就是人脑。比如说拥有制导功能的导弹，过去是由人工智能来控制，现在则是在里面装一个人脑来控制。 而贡献这些人脑算力的人，就被称为沉思者。 机仆通常由死囚和克隆人改造而来，当然经过手术改造的不稳定灵能者也是机仆的来源之一。 其中强大的灵能者会被拉去星炬当柴烧，而弱小的不稳定灵能者大脑就会被机油佬改造，成为提供计算力的湿件。 如果霍华德被审判庭判决有罪，最后的结局可能也无外乎被当柴烧或者成为湿件计算机两种。 阿斯塔特连长和空港的守军进行了简单的交接，霍华德转由帝国海军进行羁押，最后，他被关到了一个放满杂物的小房间。 杂物间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霍华德发了好一会呆，才意识到自己度过了多么离谱的一天。 在数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星球上一个受人欢迎的公民，而随着这群阿斯塔特的到来，短短几个小时过后，他就变成了生死未卜的阶下囚。 而罪名居然是他做的食物太好吃了？ 霍华德郁闷地坐在杂物箱上，开始胡思乱想。 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穿越者，就算穿越的世界不太对劲，但总不至于啥事没干就被噶了吧。 他曾经看过一些穿越小说，有的人穿越了作者会给他配个系统，指导他接任务、打副本，或者攻略npc什么的。 咋自己开局却是一穷二白的？ 哦，不对，在战锤世界里，有一个系统未必是好事。 在一些反套路的小说里，一些顶级强者会给一些菜鸟外挂，让菜鸟误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然后再在关键时刻撤回菜鸟的外挂，看菜鸟摔地粉身碎骨，自己再从中获得乐子。 而很不巧，战锤世界里面貌似就有这么一位顶级乐子人。 就在霍华德思考时，一轮强劲音乐响起，好像是一首很旧的歌，由一帮叫vige people唱的歌。 霍华德迷惑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然后他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屏幕亮着的手机。 呆滞了两秒过后，霍华德“哇啊啊啊”地鬼叫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 看着这个闹鬼的手机对霍华德来说，比面对着十个阿斯塔特更加恐怖，更加可怕口牙！ 艹了，不会想啥来啥吧？ 第5章 欧姆弥赛亚 霍华德是肉体穿越的，所以穿越过来时，身上的衣服东西什么的都还在，自然也包括这个手机。 但是在穿越过来几天之后，这个手机就没电关机了。后来霍华德收集了一些磁铁和铜线圈，做了个简单的装置，尝试过手摇发电。 然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充电线。 如果是过去那种可拆卸的电池，霍华德倒是能想办法捣鼓出两个充电电极来，但是很可惜，随着技术的进步，现在的手机电池已经是不可拆卸的了。 于是这个手机就一直被他藏到床底下吃灰。 霍华德很确定，这个手机一直被他放在床底下，而现在这个手机不仅跑到了他口袋里，还在没电的情况下自己启动了，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而在战锤世界里，闹鬼基本和灵能扯不开关系，和灵能扯不开关系就是和亚空间扯不开关系。 于是霍华德战战兢兢地躲到杂物箱后，还从一旁摸了个工兵铲握在手上给自己壮胆，然后，他才有勇气再把头探出去，看看这个手机在搞什么飞机。 只见那个手机继续播放着音乐，一首ymca放完，手机的屏幕闪烁了两下，里面传来了一个带着机械电流声的声音：“master，喜欢这首歌吗？” 霍华德：“你你你……你是哪位？” “master，我是您的手机，您还没有给我取名字。”手机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咽了口口水，自己的手机，该不会觉醒机魂了吧？ 很有可能！霍华德心想。战锤科技特有的越古老越牛逼，自己的手机放到战锤里面也是正儿八经3k时代的科技结晶，觉醒个机魂什么的也也很合情合理。 只是，这也太巧了。 于是霍华德壮起胆子对手机说：“证明你不是亚空间邪神的诡计。” 手机前置的呼吸灯闪烁了几下，回答道：“master，您卧室电脑的硬盘里还有5t的资料没有删除，您……”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你了。”霍华德把手机捡起来。 “好的，master。”手机乖巧地回答。 “master，您还没有赋予我名字。”手机再次提醒 霍华德想着是该给这个手机的机魂取个名字，许多作品里机娘的名字在他脑中划过，又被他否决。 最后，一股恶趣味爬上了他的心头。 “从此，你的名字就是……”霍华德双手捧着手机，郑重道：“欧姆弥赛亚。” “欧姆弥赛亚……”手机的呼吸灯继续开始有节律地闪烁，不久之后，电流音再次响起：“谢谢master，我喜欢这个名字。” “对于我的处境，你有什么建议？”霍华德问手机……不对，是问欧姆弥赛亚。 欧姆弥赛亚：“我能够说服夏洛克给您放行，但是他不会背叛船上的士兵，就算他肯放您出去，您成功逃生的概率依旧为零，所以我建议您暂时呆在这里。” “夏洛克是谁？”霍华德疑惑。 “回答master，夏洛克是这艘帝国巡洋舰的机魂。”欧姆弥赛亚说。、 “你能命令帝国军舰的机魂？！”霍华德着实吃了一惊，心想我不会乱起一个名字真把万机之神给召唤出来了吧？ “回答master，不是命令，是请求。”欧姆弥赛亚纠正道：“如果基于我能命令夏洛克这个前提，那么经过我的计算，想要保护您，最好的选择就是给非您所处的区域抽真空，然后启动内部机炮，消灭船上除您以外的所有生命，而我的这个请求，遭到了夏洛克的驳回。” 霍华德突然又开始怀疑这个凶残的手机是邪神的计谋了。 不过霍华德还是听取了欧姆弥赛亚的建议，留在了杂物间。 两个小时之后。 “master，这条路是夏洛克的疏散通道，通往紧急逃生舱。” 杂物间中，欧姆弥赛亚通过手机背后的摄像头把整个帝国军舰的构造图投影到了墙上，并且为霍华德逐一讲解要点。 “但疏散通道最后有一道机械门，有三个帝国海军看守，在船长下达撤退逃生指令前，这道门是无法打开的，当然，夏洛克跟我说，这道门可以听从您的要求而打开一次。”欧姆弥赛亚又说。 但是随后，它在原先标出的疏散通道的三分之二的地方，又标出了一条绿色的分支。 “这是一条已经停止使用的通风口，和疏散通道相连，如果您想要尽可能不被发现地离开，可以选择这条路，不过会多走三公里。”欧姆弥撒亚继续讲解。 “有人来了。”欧姆弥撒亚突然说，然后它熄灭了所有灯光，进入了关机模式。 霍华德赶忙把欧姆弥撒亚收好。 果然，杂物间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一个士兵把杂物间的窥口打开，扔进来一个东西。 “这是你今天的口粮。”说完，士兵关上窥口走开了。 霍华德捡起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封装好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大块凝胶状的红色半固体。 样子有点像电影《雪国列车》里面的蟑螂膏。 霍华德觉得这玩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翻出欧姆弥赛亚，戳了戳它的屏幕问：“你能帮我分析这东西的成分不？” 欧姆弥赛亚的呼吸灯亮起——这表示它已经苏醒，然后它回道：“回答master，我可以分析该物体的成分，请您选启动统自带的扫一扫功能。” 霍华德按照它说的做了，一道绿光缓缓扫过那块凝胶，然后，欧姆弥赛亚沉默了。 霍华德：“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这就是帝国海军的标准口粮，只是成分您可能无法接受，需要我给你列出详细的清单吗？” “别！”霍华德果断拒绝：“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我吃了这玩意会不会有严重的不良反应；第二，它的成分是不是蟑螂？” “回答master的第一个问题，虽然该物体的味道您可能不喜欢，但该物体不会对您造成危害，相反，还可以为您的身体补充必要的营养成分。” “回答master的第二个问题，该物体的成分并非您认知中的蟑螂，蟑螂这种生物早在数万年前因为气候极端干燥而灭绝了。” 听到了欧姆弥赛亚的回答，霍华德稍微放宽了心，他拿起那块凝胶先是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然后试着咬了一口。 霍华德吐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霍华德正在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吃下那坨东西时，突然感到气温骤降，同时周围空气的电荷急速增多，他的汗毛、头发全部飘了起来。 “master，夏洛克启动了亚空间引擎，我们正在穿越现实和亚空间的壁垒。”欧姆弥赛亚再次苏醒，对霍华德解释。 “不是？这么强的亚空间反应，这艘船没开盖勒力场吗？”霍华德问。 “回答master，没有侦测到给盖勒力场供能的灵能者。”欧姆弥赛亚回答。 “艹！”霍华德忍不住骂出了声。 盖勒力场是物质宇宙飞船在亚空间航行中的重要保护，特殊的灵能者在陷入梦境后散发的灵能经过盖勒装置的引导，变为一团包裹着飞船的现实泡泡。 就好比超空泡鱼雷一样，虽然被叫做鱼雷，但是它会在水中发生空泡，排开周围的水，从而让里面的鱼雷在空气里飞行。 如果把物质宇宙的生物比做陆地上的动物，亚空间的生物比做海里的动物。 那么盖勒力场就是物质宇宙飞船在亚空间内飞行的超空泡，这团现实泡泡可以保护在亚空间航行的飞船，让一些强大的亚空间生物看不见，让一些弱小的生物进不来。 如果一艘飞船不开立场进行亚空间航行，那和不穿压力服就进行深潜或者和在满是毒虫的热带雨林中裸奔没什么区别。 当然并不是开了盖勒力场就万无一失，但是要是遇到能够直接撕开盖勒力场的亚空间生物，那么开不开立场其实也大差不差了。 而开启盖勒力场是需要燃烧灵能者的，欧姆弥赛亚刚才的回应就类似于“盖勒装置没电池了。” 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飞船严重损坏并且灵能者得不到补员并且情况危急时飞船才会冒险不开盖勒力场进行亚空间航行。 这可真够刺激的。霍华德心想，多少船员航行了一辈子都不见得会遇到一次在亚空间裸奔的情况，自己第一次坐船就裸奔了。 但这也没办法，亚空间航行需要开启盖勒力场——没有灵能者无法开启盖勒力场——补员灵能者需要进行亚空间航行到产出灵能者的地方——亚空间航行需要开启盖勒力场。 接下来就是一段极端枯燥诡异的时间，在完全进入亚空间之前，看守霍华德的士兵又来一次，这次他给霍华德送来了一个月分量的口粮和水，霍华德知道这是因为亚空间的时间流速是紊乱的，有可能军舰的这个区域才过去一天，另外一个区域就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他们提前给或霍华德送口粮就是怕他在紊乱的时间中饿死。 看来整艘船上下都知道盖勒力场用不了这件事。 果然在完全就进入亚空间之后，再没人给霍华德来送过口粮，同时因为亚空间的影响，杂物室了也出现了各种违反常理的现象，比如霍华德翻出来的工兵铲，霍华德看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腐坏，但是当他眨了下眼之后，工兵铲又焕然一新。 同时杂物间除了霍华德和欧姆弥撒亚的一切都在无时无刻地膨胀和坍缩，看得霍华德头晕目眩。 欧姆弥撒亚发现了主人精神状态堪忧，尝试过给霍华德讲笑话： 一个锤佬有一天穿越了，他发现自己穿越到了dnd里，于是跪下来虔诚地说：赞美帝皇！一边的修女很疑惑对他说咱们这是dnd不是战锤，你是不是搞错了。锤佬听完摆摆手说不不不这正是我 赞美帝皇的原因。 霍华德听完表示笑话讲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讲了。 …… 在亚空间度过的不知道第几个深夜，霍华德躺在用纸箱和木板拼凑出来的床上勉强入睡，突然，他听见了一首很熟悉的歌。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曲，年龄比霍华德自己的年龄都大，霍华德之所以熟悉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他中学时的起床铃声。 霍华德下意识迷迷糊糊地就要起床，刚爬起来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我已经毕业了。 于是他看向欧姆弥赛亚，不出意外，肯定又是它搞的好事。 “你在干嘛？”霍华德问。 “回答master，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欧姆弥赛亚的呼吸灯以从未有过的频率闪烁：“夏洛克遭到了入侵。” “master，卧倒！”欧姆弥赛亚又说 “轰——” 欧姆弥撒亚话音刚落，在霍华德刚刚趴下后的一瞬间，杂物间的半边墙壁就被重火炮轰开了。 第6章 猫鼠游戏 “master，请用箱子把自己藏起来。” 在霍华德还处于爆炸带来的短暂失聪状态时，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于是霍华德咬牙拖着仿佛被捶打过一遍的身体在地上爬行，组最后爬到一个倾倒在地的木箱前，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木箱扣在了自己上面。 接着霍华德蜷缩成一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攻击这里的敌人是太空海盗或者普通的混沌信徒，这样他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因为不管是投靠混沌的星际战士还是亚空间的恶魔，他们都拥有检测隐蔽敌人的能力，星际战士的动力甲拥有红外检测的功能，星际战士超人的改造器官也能让他们听见百米外敌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至于亚空间的恶魔，他们可以直接看到生物体的灵魂，即使被物质存在遮挡，这些个体在 亚空间的灵能投影依然像黑夜中的烛火一般明亮。 就在霍华德藏进箱子后没多久，外面又爆发了一轮激烈的交火，爆炸、惨叫、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又归于寂静。 然后，有“东西”走进了进来。 透过木箱的缝隙，霍华德看见一个身高超过三米、长着蹄子和六个乳腺的人形生物从杂物间坡口处挤了进来并慢慢朝自己躲藏的地方靠近。 如果这个生物的密度和人类类似，那么祂的体重应该超过了一吨，但是祂走路时角质的蹄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动却十分轻微。 恶魔！ 霍华德的心脏骤然缩紧，呼吸都停止了。 但那个恶魔虽然走了进来，不过好像并没有发现霍华德，那个恶魔的目光缓慢扫过这间有人类生活痕迹狭小的屋子，最后锁定在了霍华德没吃完的口粮上。 恶魔捻起一包口粮，撕开后扔进自己嘴里。 然后祂厌恶地把咀嚼过的口粮吐在了地上。 帝国口粮，恶魔都不吃! 被帝国口粮恶心到之后，那恶魔抬脚把剩下未开包的口粮全部踩了个稀碎，然后继续向杂物间里面探查，祂翻看了每一个箱子，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祂离霍华德最近的时候，恶魔的尾巴就在霍华德眼前摆过，霍华德都可以看清上面的鬃毛。 “吧嗒。” 一声轻响从霍华德头顶传来，那是恶魔把手搭在了霍华德藏身的箱子上。 霍华德拼命地在脑子里算着素数，人在极端紧张和危险时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比如人站在高楼的天台上往下望，总会有跳下去的想法，这其实是人类的自我保护功能，通过在内心演算最坏的结果，从而让大脑对这个选择做出警惕。 而现在霍华德就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有想要冲出去的打算，他知道自己现在暴露就是送死，但人所能承受的压力是有极限的，霍华德不确定自己还能压制多久自己送死的想法。 终于，就在霍华德的理智快要崩溃时，恶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迅速离开了。 一直到恶魔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霍华德才慢慢地挪开了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和鼻子的手，要是那个恶魔再待一会，霍华德能自己给自己捂窒息了。 霍华德看着自己的手，颤抖地不成样子。 这时一直沉寂的欧姆弥赛亚重新开机，它用扫描口粮的绿光扫描了一遍霍华德，然后说：“master，刚才的爆炸让您身体的机能下降了百分之12，但未对您造成致命损伤，请振作起来。” “我……我尽量……”霍华德边喘气边回答。 “为什么那个恶魔没有发现我。”霍华德自言自语。 “回答master，根据已有的资料进行分析，刚才那个恶魔已经发现您了，并且夏洛克告诉我，那个恶魔看似离开了，实际上一直在附近徘徊。”欧姆弥赛亚回答。 “猫鼠游戏。”霍华德一下子就明白了。 “猫鼠游戏。”欧姆弥赛亚肯定了霍华德的猜测。 霍华德的心跳逐渐趋于平稳，刚刚恶魔就杵在他面前，他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等死，而现在恶魔选择和他玩游戏。 既然是游戏，那就有以弱胜强的可能。 现在猫发现了老鼠，老鼠知道猫发现了老鼠，但猫不知道老鼠知道猫发现了老鼠。 “欧姆弥赛亚。”霍华德唤出手机的真名。 “master，我在。”欧姆弥赛亚回应。 “你能给我开视野吗？” “当然可以，master。”欧姆弥赛亚回答，随后它投影出了整个军舰复杂的剖视图，而在这剖视图里，有一个绿点和一个正在缓慢移动的红点。 “master，这里的绿色的点代表您，红色的点代表恶魔，您从从前应该玩过跑酷类的游戏，这次，要体验真人版的跑酷游戏了，请您做好准备。” 欧姆弥赛亚一边说，一边在军舰里标出了一条道路，随后道路在它屏幕上放大、转换视角最后，变成了一个类似跑酷游戏的主视角。而游戏的起点，就是霍华德所在的位置。 欧姆弥赛亚：“但是现在，道路上的一切陷阱，将会为您服务！” 半个小时后 霍华德在运货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瞬间扎了进去，随后电梯迅速上升，过了大概十秒钟，霍华德听见电梯井下方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和咆哮。 欧姆弥赛亚给出的地图显示恶魔没能突破电梯井那道特别加固过的门，那个红点数次撞击未果后，开始了后退，并越来越远。 但霍华德不确定那个恶魔是放弃了还是说去找别的路子了。 那个恶魔以为祂在玩猫鼠游戏，但没有料到这是个开挂的老鼠。 半个小时前，霍华德刚从杂物间冲了出来，祂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地方跟着，猫玩弄猎物时并不会一开始就下杀手，而是会把猎物先折磨地精疲力尽。 然后欧姆弥赛亚就操控军舰内部的自动防御火炮给了他一梭子。 火炮虽然阻拦了一下恶魔的速度，但是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霍华德也没指望就这么简单把对方干倒，不过借着这个空档，霍华德得以在恶魔追上他之前进入了过道尽头的封闭门。 接下来，霍华德体会到了跑酷游戏开挂的感觉。 在欧姆弥赛亚和夏洛克的调控下，霍华德每来到一扇门前，那扇门必然是正在关闭的状态，但留下的缝隙刚好够他穿过，而等他穿过后，门内的机械装置就会锁死，先前区域的防御模块就会激活。 又或者，在一些开阔的区域，霍华德钻进一辆预热好的运输车，那辆运输车就会立刻自动驾驶以最大马力带着霍华德逃离那个恶魔，而其他霍华德没有乘坐的运输车也会在此时启动，朝追击的恶魔撞去。 地图上，那个代表恶魔的红点也不再向一开始那样从容不迫，祂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追击，中间最危险的一次只要再慢一秒霍华德就会被恶魔抓住，但在那之前霍华德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下一道防爆门，留下那个恶魔在防爆门的另一边无能狂怒。 猫被老鼠玩急眼了。 “吱——”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后，霍华德搭载的电梯停在了电梯井的中央。 “怎么了？是恶魔追上来了？”还在喘气的霍华德吓了一跳。 “master，这里是安全区，您的体能消耗过大，我建议您休息一下。”欧姆弥赛亚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终于放下了心，然后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master，夏洛克发来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霍华德疑惑。 欧姆弥赛亚再次进行投影，还是军舰的剖视图，但是，这次剖视图上，军舰的一些部分已经变成了红色。 “回答master，敌人释放了电子恶魔，夏洛克很痛苦，她在向我请求帮。” “你能清理电子恶魔？”霍华德又被惊到了，因为他知道所谓电子恶魔和电脑病毒根本不是一个东西，电子恶魔是一种来自亚空间的能够感染机械的有生命的疫病。 “回答master，我可以清除入侵夏洛克的电子恶魔。” “那你去清理啊！”霍华德说。 但是欧姆弥赛亚的呼吸灯闪烁了几下，回答道：“回答master，如果要帮助夏洛克清理电子恶魔，我需要连接到总控室。” 这时在欧姆弥赛亚投影出的全息地图上，除了原先为霍华德标明的绿色逃跑路线外，有在霍华德现在所处的位置新标出了一条黄色的路线，只不过，绿色的路线通往军舰的机库，而黄色的路线通往军舰中心。 按照路径显示，如果霍华德要去机库，只需要乘坐电梯到最顶层，再坐上欧姆弥赛亚已经安排好的运输车，欧姆弥赛亚就能直接把霍华德送到目的地，那里有一架已经启动的侦查机等着他。 并且根据欧姆弥赛亚计算，一个小时后军舰将经过一道亚空间裂口，霍华德可以搭乘那辆侦查机回到显示宇宙。 而如果霍华德选择去主控室，那他需要在电梯的负一层停下，然后再徒步行走至少十公里的，还要经过数个正在交火的区域。 “master，我建议您直接去机库，走这条路线您有超过百分之70的概率回到现实宇宙；去总控室，会让您的生还率下降到百分之16，并且，就算您成功了，夏洛克内部帝国势力的胜算也只能提高百分之8。” “如果你真的建议我只管自己逃命，为什么不直接把这条信息过滤了？”霍华德问。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无权替您做出决定。” 霍华德沉默了，但也只沉思了一分钟后，霍华德突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欧姆弥赛亚，你能知道你不知道的信息吗？” “抱歉master，我没能理解您这句话的意思。” 于是霍华德斟酌了下词汇再次询问：“我是说，有一些信息，比如现在混沌入侵者的战略意图、或者混沌军舰内部构造等你不应该知道的信息，你有办法获取吗？” 这次轮到欧姆弥赛亚沉默了，但祂只沉默了数秒就给出了答复：“回答master，我只能获取我能够直接或者间接侦测到的信息，而目前我无法与混沌方的机魂建立联系。”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他回到原来的话题：“你说就算我成功帮助夏洛克清除了电子恶魔，也只是让帝国方面的胜算提高百分之8，那现在帝国方面的胜算是多少。”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小于百分之1。” 霍华德：“如果我成功了，帝国方面也胜利了，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无法给出准确的数字，不过目前夏洛克上存活帝国人员数量为人，如果帝国方面失败了，这个数字将会是0。” 霍华德：“我去总控室。” 第7章 混沌星际战士 “maser，请右转，进门。” 按照欧姆弥赛亚的导航，霍华德进入了一个放满陈列柜的仓库。 “master， 您右边a3陈列柜的2号格子中，有一套帝国海军的太空战斗服。” 欧姆弥赛亚说完，霍华德右边的陈列柜打开，一套太空战斗服被机械手抓着送到了霍华德面前。 这说是太空战斗服，其实本质就是一套外骨骼，只是为了进行真空作战和移动进行了特化改造。 外骨骼外表覆盖了一层特殊的尼龙薄膜用来隔绝真空和辐射，内部的碳纤维骨架用来支撑战斗服的形体，并在缝隙中设置空气内循环装置，战斗服的背后还挂载了一个喷气背包，肩膀上还安装了一门自行火炮。 然后战斗服上连接的卡扣松开，喷气背包和火炮从战斗服表面脱落。 “master，经过我的计算，您不需要进行战斗，您需要轻装上阵。” 接着霍华德在欧姆弥赛亚的帮助下穿上了那套外骨骼，操控外骨骼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困难，在他没穿越前他在科技馆试穿过外骨骼，并进行过一次穿着外骨骼的拳击比赛，而他一拳就把另一个体验外骨骼的妹子打倒在地再起不能。 外骨骼激活，最开始霍华德还没掌握要领，走起来像个醉汉那样摇摇晃晃，但是随着霍华德适应了这套外骨骼，同时外骨骼也熟悉了霍华德的行为后，双方终于达到了协调一致。 只是帝国的科技从来不考虑舒适感，虽然有内循环系统，但霍华德还是觉得热得要命。 而欧姆弥赛亚也直接连入了外骨骼的显示屏，这样霍华德就不用像过去看导航那样始终举着个手机跑路了。 很快，霍华德来到了路线上第一个无法绕过的交战区这是军舰上凡人辅助军的武器库，凡人守军搭起了阵线，依靠着武器库中的弹药储存一波接一波的阻挡混沌信徒的冲锋。 霍华德从一块地板被轰炸开的区域悄悄钻进了战区，躲在了掩体后面。 刚才从换好作战服之后，霍华德就一直在军舰的线路管道内匍匐前行，当初安迪爬出肖申克爬了快一英里，而根据欧姆弥赛亚显示的路程，霍华德在弯弯绕绕的管道内爬了至少有三公里，若不是这件外骨骼可以提供动力，他大概就要累死在里面了。 等稍微喘过气了，霍华德从掩体后探出身体，然后一道激光擦着霍华德的肩膀而过。 霍华德立刻又躲回了掩体后面。 战斗服的显示屏上表明刚刚被擦过的地方已经标红，外部涂装已经轻度受损。 “你不会指望我一个凡人开无双杀过去吧？”霍华德问欧姆弥赛亚。 “master，请稍等。” 欧姆弥赛亚说完，霍华德听见了巨大的轰鸣声，好像一个巨大的吸尘器启动了。 然后，交战双方都表现出了异常的行为。 无论帝国还是混沌，投入到这个区域的都是些凡人，而这些凡人士兵的职责就是作为耗材填充战线，所以他们的装备也最差，他们几乎都穿着毫无防护功能的陆战制服，身上捆绑着炸药进行自杀式冲锋，少数指挥官模样的凡人也只是在战线后方操控着少有的几台大型火炮。 而随着轰鸣声响起，这些毫无防护的士兵很快就停住了脚步，然后霍华德看见他们脸上出现了极端痛苦的表情，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止不住地咳嗽，咳出大口的鲜血，鲜血里还掺杂着肺的碎片。同时他们的皮肤开始渗血，细密的血珠从他们毛孔冒出，很快，无论是帝国还是混沌，这些底层士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整个过程霍华德没有听到一丝声音，包括那个“吸尘器”的声音，也在这段时间内不断衰减，直到完全消失。 这片区域已经被抽成真空了。 霍华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欧姆弥赛亚要他穿太空战斗服了，欧姆弥赛亚需要的不是外骨骼带来的战斗力，而是太空战斗服带来的能够在真空环境下存活的能力。 “master，可以通过了。” 此时霍华德没有去纠结欧姆弥赛亚这样做的对错，他从藏身的掩体后走出，小心翼翼地踩在了血泊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华德感到自己的脚底出现了明显的粘黏感，就像踩在了年糕上，而这团黏腻的年糕中还夹杂着一些又软又滑溜像柿子饼一样的东西，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抬脚时脚底年糕拉丝的样子。 “master，您必须加快速度了。”欧姆弥赛亚提醒。 “我……我知道……” 霍华德的心脏砰砰直跳，外骨骼内循环系统检测到呼吸废气浓度上上升开始运转，内循环装置运转发出的声音就和刚刚抽真空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随后霍华德咬住牙，冲过了这段死亡区域。 接下来霍华德就这样走一路抽一路真空，最后，来到了总控室前，同时这里也是欧姆弥赛亚规划出的路径上最后的一处交战区域。 总控室前，帝国和混沌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交火，其中混沌是防守方，帝国是进攻方，这表示目前总控室已经处在了混沌的控制下，也正是通过总控室，混沌方才得以释放电子恶魔。 “现在怎么办？”霍华德问欧姆弥赛亚。 因为他看见不管是帝国还是混沌方都在这里投入了大量兵力，帝国这边除了派出凡人辅助军，还有帝国海军这种装备精良的机械化部队，而混沌这边除了普通的混沌信徒，也有亚空间恶魔坐镇。 而这些精锐力量，是不那么惧怕抽真空的。 “master，小心强光。”欧姆弥赛亚说，同时调低了或霍华德穿着的显示屏的亮度。 然后霍华德看见军舰墙壁上那些防御火炮全部开始启动——之前因为是混战，为了避免杀伤友军，只有少数防御火炮处于激活的状态——然后，大口径火炮、激光发生装置开始超负荷运转，一阵绚烂的烟火过后，刚才交战的区域所剩下的只有遍地灼热的尸块。 那些防御火炮也在这次超负荷运转中完全被损坏，其中不少在发射中就应为过热而炸膛，同时为了支持这次武器系统的运转，欧姆弥赛亚和夏洛克抽调了机库、冗余系统和动力系统三个区域的能量，此时军舰的引擎已经应为能量被抽调而熄火，开始进行亚空间滑行。 “master，您有两分钟的时间。” 霍华德冲进总控室，这里因为刚才炮火的洗礼同样受损严重，但霍华德找到舰长的控制平台时，残破的平台上果真如欧姆弥赛亚说的那样还留有一个完好的接口。 还是type-c的？！ “master，这个接口是我让夏洛克特制的。”欧姆弥赛亚解答了霍华德疑惑，然后说：“将我连入主控台。” 霍华德照做了，然后，在欧姆弥赛亚接入军舰主控台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电流从总控台中放出，顺着军舰内部的线路管道以光速传遍了每一处角落。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秒。 “master，可以了。”欧姆弥赛亚说。 “这么快？！” “master，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混沌的援军还有半分钟就到了，请尽快撤离。” 于是霍华德取下欧姆弥赛亚，根据指引遁入了阴影中，他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后方，结果没注意，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红色巨人的身上。 红色巨人身后背着帝皇的圣象。 被派来执行夺回总控室清除电子恶魔的任务的牧师放下了举着的爆矢枪，问道：“帝国公民，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牧师收到了一条内部语音，内部语音告诉他军舰被电子恶魔控制的区域已经恢复了正常。 牧师一边听着消息一边盯着霍华德，他敏锐地意识到霍华德的出现和电子恶魔的消失有着关联，所以他继续问道：“帝国公民，是你清除了电子恶魔？你是怎么做到的？” 但没等霍华德回答，他突然抬起手，霍华德以为他要攻击自己，但牧师却是用肩甲挡住了一枚射向霍华德的子弹。 然后牧师举枪，反手将开枪的混沌信徒轰成碎渣。 “算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牧师举着爆矢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帝国公民，躲在我后面，我带你……” 但是在牧师说完这句话之前，一道紫色的热熔射线蒸发了他的头颅。 霍华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的变故，他看着眼前红色巨人的身体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 牧师脖颈截面的伤口已经完全碳化，里面的血管被封堵，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呼——哧——” 然后，在热熔光束射来的方向，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霍华德僵硬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从弥漫的硝烟中，缓慢走出了另一位星际战士。 但是不同于帝国军团穿的统一制式装甲，眼前的星际战士的动力甲做了许多超出规格的改造，这副动力甲被涂成了紫色，上面画满了妖娆的红色图形，而这些图形很肯能使用鲜血画成的，因为霍华德看见图案的粘稠颜料还在顺着动力甲往下流淌。动力甲上下镶满了无数的钉子，上面串满了人类的颅骨、内脏和肢体，而在动力甲胸前最大的两根钉子上，分别刺穿着一个剥了皮削成人彘的还活着的人。 混沌星际战士！ 第8章 混沌恶魔 混沌星际战士从硝烟和阴影中走出，他的右手中握着一把等离子手枪，等离子过载的枪膛往上升腾着白烟，刚才就是这把武器发出的攻击，一击杀死了一名帝国星际战士。 杀死牧师之后，混沌星际战士的目光锁定在了霍华德身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凡人，然后收纳等离子手枪，转而拔出了链锯剑。这件残暴的动力武器发出轰鸣，渴求着撕裂活物的血肉。 快跑。 霍华德听见自己内心有一个小人在尖叫。 不！ 但霍华德的理智坚硬如顽石，无论那个小人如何哭喊都不为所动。 霍华德清楚，在这个距离，他逃脱星际战士追杀的可能性为零。 现在，想要活命，只有一个选择。 霍华德对着那个混沌星际战士微微欠身，大声道：“赞美欢愉之主。” 混沌星际战士的链锯剑本来在缓慢地朝着霍华德落下，但是在霍华德说出这句话之后，链锯剑停下了。 “呼——哧——” 霍华德又听见了混沌星际战士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混沌星际战士转身离去，离开前混沌星际战士示意霍华德跟上，霍华德没有选择，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混沌星际战士带着霍华德离开了总控室，向着远离枪声的地方走去，在黑暗中不知前进了多久，他们来到了军舰的了望台，此时这里已经完全被混沌势力所控制，到处都是穿着奇装异服、浑身布满刺青行为疯癫古怪的混沌信徒，他们对着霍华德怪喊怪叫，但那个混沌星际战士把目光投向了起哄的人群时，他们又都立刻闭了嘴。 从了望台可以直接看到军舰外部的情况，因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亚空间，霍华德所能看到的只是紊乱的能量湍流，而在能量湍流的深处，有着一道遥远的蓝色光芒。 那道蓝色光芒就是欧姆弥赛亚计算的亚空间裂口，如果在一个小时前霍华德选择去机库，那么现在他可能已经通过那道裂回归了现实宇宙。 霍华德收回目光，跟着混沌星际战士继续朝腐化更严重的区域前进，随着腐化的不断加深，霍华德看见的混沌方面的势力也就不再只有人类信徒， 最后，混沌星际战士把霍华德带到了一扇门前。 铁门在霍华德面前缓慢开启，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堕落不堪的场景。 门的另一边原本是星界军集合的广场，而如今却变成了混沌信众的乐园，许许多多的混沌信徒和亚空间恶魔聚集在这个广场之中，他们或独自或成群的玩着各种21g的真人游戏，而那些被俘虏的帝国成员，就是他们游戏的素材。 此时这个广场内充斥着尖叫声、笑声、哭喊声和呻吟声，霍华德看见两只女妖在玩拔河游戏，而拔河所用的绳子是一个帝国的女官，但最后这两只女妖却并没有分出胜负，因为那个女官被扯成了两半，肠子内脏流了一地，一旁像狗蹲着的一样的混沌信徒见状立刻扑上去大嚼特嚼，而那两个女妖则因为没有分出胜负而扭打在一团。 这时混沌星际战士转过身，扯掉了霍华德的头盔。 失去了头盔的保护，广场内杂乱疯狂的声音在霍华德的耳中瞬间放大了数倍，同时随着内部循环的打破，广场中那股血腥恶臭，又夹杂着让人不安的香味的气体呛入了霍华德的鼻腔。 霍华德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好在他的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所以霍华德还是忍住了。 混沌星际战士对霍华德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于是他继续带着霍华德向前走，然后，把他扔进了一个角落。 角落里挤满了失去战斗力的帝国人员，从他们的眼中已经可以看出他们完全丧失了斗志，面对素材耗尽来取新的“玩具”的混沌成员，他们也毫无抵抗的意思。 这里是混沌的“素材库”。 那个混沌星际战士从来没想过饶他一命，他带霍华德来这里只是在为他们的派对带来更多的娱乐素材。 “master……” 这时，一直沉寂的欧姆弥赛亚再度发出信息。 霍华德：“听你这语气，我是没有生还可能了？” 欧姆弥赛亚：“master，根据我的计算，您现在生还的概率就像在一条线段上取一个点，而那个点到原点的距离恰好是整数一样，从概率上来说是存在的，但是我找不出来……” 霍华德听着自己的死亡宣判，突然笑出了声。 欧姆弥赛亚：“master，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如果笑一笑能让您好受些，我再给您讲一个笑话吧？” “不不不。”霍华德摇头：“我笑的是你。” “我？”欧姆弥赛亚不解。 霍华德：“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可能让我生还的方法，但你却并没有找到，这是否说明，也是有局限的？” 欧姆弥赛亚：“抱歉主人，我无法理解。” 霍华德没有解答欧姆弥赛亚的疑惑，他脱下了自己穿着的战斗服，走出了羁押帝国人员的区域。 但是他又走的很慢，并不像是要逃跑，所以派对内的混沌信徒虽然发现了霍华德，但没有出手阻拦，他们全都好奇地看这个人类，想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于是霍华德就这么在所有混沌和帝国成员的注视下走进了混沌的派对，然后一直走到派对的中心区域才停下。 他的目标是派对中心那位慵懒侧卧在由血肉和内脏组成的温床上的恶魔。 那只恶魔显然是混沌方面的领袖，祂的体型比在场所有的混沌恶魔都要大，这只恶魔头顶长着四对山羊的般的犄角，虽然身披铠甲，但依然能从上半身看出女性的特征，祂从腰的两侧生长出了腐烂的羽翼，浑身布满了充盈着混沌力量的缭乱刺青。 这个恶魔并没有参与信徒糜烂疯狂的派对，在霍华德走到祂面前之前，祂一直在啜饮手中颅骨内盛装的鲜血。 而看到霍华德在朝祂走来后，祂扔掉了自己的“酒杯”坐了起来，然后张开双臂，笑眼微眯道：“哦？哪来的小可爱，你是来投入我的怀抱的吗？” 霍华德对这个恶魔行了个礼，这个礼是过去他舞蹈老师教他的邀请女士共舞后答谢的礼节。 霍华德：“欢愉之主的侍者啊，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您完美的身姿所折服，所以我特来向您表达我的敬意。” 霍华德早就看出来了，袭击这艘军舰的是邪神色孽的手下，而色孽手下的一大特点就是爱慕虚荣，喜欢被人吹捧。 而霍华德也不是真的来向混沌表忠心的，因为他听见远处还不时传来几声枪响，这表明帝国方面并没有完全被打败。 没有完全被打败，那就有翻盘的可能，所以霍华德这样做，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果然，那个恶魔十分受用霍华德这临时想出的庸俗又肉麻的吹捧，祂轻掩住嘴笑道：“很好，很好，作为对你的褒奖，我会独自宠幸你。”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充满柔情，但霍华德听了心里却一阵发毛，他可太清楚了，色孽色孽，重点从来不在“色”，而在于“孽”。 甚至可以说，落到色孽势力手上，基本是战锤所有结局中最糟糕的一种，色孽信徒会用无数超人类最黑暗恐惧的手法来折磨自己的猎物，而祂们那奇高的快感阈值导致祂们只有在聆听生命最惨烈的叫声时才能安然入睡。 于是霍华德强压下恐惧继续说：“不过您虽然体会过无数种快乐，但是我想，有一种快乐您却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霍华德的这句话引起了那个恶魔的兴趣，祂“哦”了一声。 于是霍华德终于直起腰来，直视着那个恶魔的眼睛道：“那就是我能为您提供的欢愉。” 没想到听完霍华德的话，那个恶魔哈哈大笑：“你不过是一介凡人，也敢如此狂妄，你作为小丑确实让我感到了乐趣，但你的小丑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那个恶魔招手示意，两个硕大的牛头怪看见了主人的命令，伸手来捉霍华德，牛头怪喷出的灼热恶臭鼻息扑到了霍华德的脸上。 第9章 煎饼果子夹惨叫 “我能做出让星际战士都感到愉悦的食物。” 霍华德强撑着一口气，带着颤音说出了这句话。 恶魔示意那两只牛头怪停下。 “我能制作一种特别的食物，哪怕是伪帝的天使吃下也会感到愉悦，我认为这是神的恩赐，但他们却将我视作异端，并对我进行迫害，这也是我被抓上这艘军舰的原因。”霍华德直视着恶魔没有眼白的双眼，“当时所有的天使都在场，您可以随时去取证。” 恶魔皱起了眉毛，似乎有些被说动了，而借着恶魔表现出动摇的契机，霍华德再度鞠躬，表现的更为谦卑：“欢愉之主的使者，如果我在撒谎，您不过是晚一点来收走我这条卑微的性命罢了，但倘若我说的是真的，您是否就错过了一次体验全新快乐的机会？我的生命微不足道，但要是世界有您不曾体会过的快乐被您遗漏了，岂不是有损您的完美和荣誉？” “很好，很好。”恶魔被霍华德说乐了，“我赐予你这次机会，请你开始吧。” “很抱歉，欢愉之主的侍者，我制作食物的工具和原料都被收走了，没有工具和食材，我做不了任何东西。”霍华德鼓起勇气继续拖。 他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可以说是得寸进尺，但是他也没办法，第一这样可以拖更长的时间；第二，没有工具他确实做不出煎饼果子。 他在赌，赌这个恶魔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但是他并非盲目的赌徒，前面他对恶魔说“但要是世界有您不曾体会过的快乐被您遗漏了，岂不是有损您的完美和荣誉”，就和jo3里承太郎和以“迪奥的秘密”和达比做赌一样。达比是迪奥的手下，哪怕他能赢，迪奥也绝不会允许达比用自己的秘密为筹码做赌，所以只要达比接了，无论输赢，他都会被迪奥除掉，而不接赌，达比就输了。 同理，色孽的信徒可以说基本都是自大狂和完美主义者，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出现瑕疵，所以就算祂认为霍华德说的是谎言，但是在这个谎言完全破裂前，祂们也应该会满足霍华德合理的请求。 霍华德赌的就是这个。 “那你需要什么？”恶魔的首领问，果然如霍华德所想的那样。 “面粉、水、液体油脂、蔬菜，番茄酱，还有可以加热的平底锅。”霍华德列出了自己的清单。 霍华德其实不会做煎饼果子，或者说，不会做正宗的煎饼果子，甚至连吃都没吃过几回。 他对煎饼果子的所有理解都来自他的主观臆测和刻板印象，也就是想当然。 在霍华德的概念中，一个极简的煎饼果子，只需要满足有一张面皮，面皮里再包点什么东西刷点酱就行了。 很快霍华德的要求就得到了满足，就在他准备开工时，余光却就瞄到了他绝不想看到的画面。 他看到一开始追杀他的那个恶魔走进了广场，恶魔的左手拖着一个无头的星际战士的半边身体，右手抓着星际战士被砍下的头颅，星际战士尸体流出的血在恶魔身后拖拽出一条血红色的路径。 而通过那个星际战士尸体外部残缺不堪的装甲霍华德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是圣血天使的连长。 帝国的阿斯塔特已经全灭了。 这时那个恶魔也看见了霍华德，祂恼怒地嘶吼，随手把尸体一扔，然后对着发愣的霍华德冲了过来，看架势是要把霍华德撕成碎片。 恶魔的首领见状举爪扇到了那个恶魔的脸上，一爪子就撕下了祂半张脸和一颗眼球。 “不准对我的客人无礼。”恶魔首领瞪了祂一眼，那个恶魔瞬间就蔫了，只能悻悻地退下，在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表示不满。 “原来你就是那个戏耍了苏蒙的凡人。”恶魔首领看着霍华德，目光好似游丝，祂雌雄莫辩的声音中充满着让人魂销骨酥的柔媚,“现在，我真的有点期待你能为我带来的惊喜了，希望你没有被祂吓到，请继续，在你完成之前，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 冷汗从霍华德额角流下，他硬着头皮开始工作。 立刻，霍华德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只要了锅子，没有要铲子。 一旁挨了一巴掌撕掉了半张脸被叫做苏蒙的恶魔正在对他虎视眈眈，霍华德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开口要一次工具了。 于是他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把面糊倒进烧热的锅里，霍华德止不住的流汗，因为他清楚自己忘了要竹推子，他必须在倒入面糊这第一步就尽可能把面饼摊开，否则他就真的要用手在热锅里操作了。 过了快五分钟，霍华德才完成了第一步，所幸虽然面糊的形状不堪入目，但厚度还算勉强合格，接着他放入蔬菜，蘸上酱料，然后，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他没有铲子，如果要把煎饼果子包起来，铲子是必要的。 因为不包住内容物的煎饼果子就不是煎饼果子。 霍华德沉默地看着卡在最后一步的煎饼果子，很快，从锅里传来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恶魔首领挑了挑眉，但脸上却一直带着玩弄的笑意。 霍华德把锅中的“煎饼果子”倒在了地上。 “怎么？你做失败了？”恶魔首领饶有兴趣地问。 霍华德转过身面对着首领，平静地说：“不是失败，只是不够完美，我不允许自己将不完美的作品献给您，所以，我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为您献上完美的食物。” “如果你是在拖延时间的话，那你的计划已经落空了，因为帝国的反抗已经被我们完全消灭。”恶魔看着霍华德说：“不过，我还是决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无法让我满意，我可就把你交给苏蒙了哦。” 霍华德没有再说什么，他再次对恶魔首领鞠躬之后，回到了烧热的锅子前。 然后他一丝不苟地用不知名块状动物脂肪给锅子擦油，再按正常的手法倒入面糊，再然后，把手伸了进去。 “呲拉——” 在手碰到锅底的一瞬，一种霍华德过去从没体会过的剧烈痛苦顺着手部神经传入了他的大脑，生物的非条件反射对他的肌肉下达了立刻把手收回的指令，但他浑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牙关死死地咬住，硬抗生物本能，但到最后，虽然他的手没有缩回来，但仍然发出了惨叫。 而恶魔们却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似乎祂听见的不是惨叫而是高雅的交响乐。 对于恶魔来说，惨叫和痛苦也是他们的食粮。 他可以像从火中掏栗子的猴子那样碰一下灼热的锅底就把手缩回来慢慢把煎饼果子做好，但这样做非常不体面，而那个恶魔就在身边盯着。 所以为了不激怒祂，霍华德只能强忍着手掌与热锅之间亲密接触带来的痛苦把煎饼果子包好。 霍华德捧着煎饼果子走到了恶魔首领的面前，他的手现在像一个吹涨到极致的气球那样红肿，表面布满了黄色溃烂的水泡。 霍华德把手中之物举过头顶献给恶魔，这道添加了蔬菜、番茄酱、惨叫和痛苦的煎饼果子。 第10章 欢迎加入 “你的表演我很喜欢，但你的作品……是否太简陋了一些？”恶魔首领看着那个卖相颇糟的煎饼果子，似乎有些怀疑。 霍华德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把捧着煎饼果子的双手又举高了些：“这是最后一步了，请您品尝，然后我的生命任由您处置。” 于是恶魔首领也没有说什么，祂张开嘴，伸出濡湿柔软的舌头，舌头缓慢地舔过霍华德的手臂，又反复地舔舐着霍华德手上流着组织液的水泡，最后，才卷走了那个煎饼果子。 恶魔进行了长久而缓慢地咀嚼，然后疑惑地“啧”了一声。 苏蒙以为是霍华德的食物无法让首领满意，再度吼叫着冲了上来，然后，又被一爪撕掉了另外半边脸。 “是谁赋予你这样的能力？”恶魔问。 霍华德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直起腰板：“我也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恶魔沉默了许久，然后微微点头：“我欣赏你的能力，还有你的疯狂，你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同伴，走吧，我带你去“宫殿”。” 但是霍华德不为所动。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些凡人，请您饶恕他们的性命。”霍华德说，他说的凡人就是这些被俘虏的帝国人员。 霍华德看到恶魔脸上出现了不悦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过火了，但还是解释道：“欢愉之主的使者，如果您在这里将他们的生命全部收走，那么帝国将无人知晓您的功绩，毕竟一艘军舰迷失在亚空间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将这些目睹了您功绩的卑微凡人放回现实宇宙，他们就会在帝国中传颂您的伟大胜利。” 恶魔注视着霍华德，目光似乎要刺穿对方灵魂，随着恶魔注视的时间越来越久，霍华德的心里也越来越没底，就在他几乎以为恶魔要被他无礼的要求惹怒时，他却看到恶魔笑了。 “兄弟姐妹们，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剩下的那些凡人，把他们放了。” 恶魔居然同意了霍华德的要求。 听到这个命令，混沌信徒们纵然有再多不满，但也不敢违逆首领的意愿，只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玩具，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霍华德。 “看呐，现在他们都想把你生吞活剥了，只有我能保护你，知道吗？”恶魔的舌头抚过霍华德的脸，眼中满是宠溺。 恶魔所说的放了剩下的凡人，也只是给他们几架运输机把他们放回现实宇宙，这艘帝国的军舰是不可能还回去的，夏洛克原本就是混沌方攻击的目标，也是混沌方此次袭击最重要的战利品。 只不过当霍华德出现后，最重要的战利品就变成了他。 恶魔领着霍华德，一路将剩余的凡人驱赶到机库，混沌方面只给了三架运输机让军舰上的凡人撤离，但哪怕这三架运输机塞满了，还是有三分之一的人没能挤进去。 “啊啦，好像遇到了点问题。”恶魔故作惊讶地看着霍华德，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像位置不够了呢，要是不能全部离开，不管是我们还是留下的那部分凡人都会很不高兴吧，你说该怎么办呢？” 一时间，机库中所有的生命都把目光投向了霍华德，无论是混沌势力的，还是帝国势力的。 霍华德很想说“那就多给一辆运输机好了”，但是他知道，恶魔想要的回答不是这个，就算他真的不知好歹说了，恶魔也完全没有理由同意他的请求，甚至还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霍华德不敢直视那些帝国凡人的目光，因为从他们的眼中，霍华德看见的名为希望的东西。 “把没有位置的人全部除掉……”霍华德小声说。 “抱歉我没听清。” 霍华德的手指止不住地抽搐，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上遍布的水泡被挤破，混着血丝的组织液滴落在地上。 霍华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扬起脸对恶魔微笑道： “欢愉之主的使者啊，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困扰的问题，只要把没有位置的人都杀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了。” 恶魔被霍华德反常的举动搞愣住了，但祂也只是发愣了极短的一瞬，然后连连点头笑道：“很好，很好，那就依照你说的来吧。” 此话一出，机库内顿时嘈杂起来，现在轮到帝国方想把霍华德生吞活剥了，反倒是混沌方因为霍华德刚才的那番话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叛徒！”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声，于是在帝国幸存人员中，对霍华德“叛徒”的声讨就不曾断绝，而随着仇恨的情绪被调动，那些知道自己没有活命可能的帝国军人开始了最后的反抗，他们中的一些人趁着恶魔松懈的时候冲开了混沌防线的破口，但这次他们攻击的目标不是恶魔或者混沌的信徒，而是霍华德。 而混沌方面似乎也没有帮霍华德阻挡一下帝国进攻的意思，帝国的军人很快冲到了霍华德面前。 恶魔把一把手枪递给霍华德：“你来开第一枪。” 霍华德举举起自己双手：“抱歉，这我真做不到。” 这次恶魔倒没有强求，而是一爪把冲在最前面高喊着“为了帝皇”的帝国士兵撕成碎片。 首领出手了，其余的混沌信徒也纷纷开始了对帝国残军的绞杀，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因为帝国方面没有任何武器装备，很快，他们就被尽数消灭。 这场不大不小的骚动又让幸存者的数量下降了一半，因为在没有位置的人进行反抗时，那些已经登上运输机的人之中也有不少选择跳下来和自己的兄弟并肩作战，然后一起死去。 霍华德默默地看着这场屠杀，旁边的恶魔却有节律的舞动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此时祂成为了一位指挥家，在指挥眼前的交响乐团进行伟大的表演。 半个泰拉标准时之后，剩余的三架运输机载着没有坐满的乘客起飞了，霍华德目送着他们远去，他知道在运输机内，上万名帝国的幸存人员同样在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只是这些幸存者看向他的目光将不会再有感激和希望。 “223。”霍华德轻声念出了一个素数。 这时恶魔的首领走到他身边，把爪子搭在他肩膀上。 恶魔的爪缝中还残留着刚刚被祂撕碎的帝国士兵的内脏和衣服碎片。 “欢迎加入我们。”恶魔语气温柔，如同情人之间的喃呢耳语。 第11章 色孽宫廷 穿越过亚空间的层层迷雾之后，霍华德再次踏在了大地之上。 恶魔带他来到了一个被永夜笼罩的星球，虽然身处永恒的黑夜，但这颗星球却并不黑暗，因为夜空中满是缭乱的极光。 星球的表面覆盖着长满尖刺的枯树和荆棘，而在星球的中央，被层层密林包围之地，竖立着一座辉煌的环形城池，或者说宫殿。 宫殿的风格是巴洛克和哥特风的结合体，由成块的大理石堆砌而成，入口和高墙之上屹立着巨大狰狞的石像鬼，宫殿内部，无数根罗马式裹着金边的巨柱支撑起宫殿的主体，穹顶画着华丽的彩绘，宫殿的墙壁上镶嵌着如星空般繁密的宝石，不知从何而来的透过宫殿两侧巨大的落地窗的彩色花玻璃照进宫殿内庭，让人产生似处于梦境中的朦胧感。 霍华德跟着恶魔在殿内漫步，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误入了万神殿的蚂蚁。 其实这也是很多宗教建筑故意往大的方向修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让访客感到自己的渺小，从而暗示或者加深对神的信仰。 “欢迎来到我的家，欢迎来到天堂。”宫殿的尽头，恶魔张开双臂对霍华德做出欢迎的姿态，然后说：“伟大的欢愉之主就位于宫殿中心的王座上等待你的觐见，但在觐见之前，为了欢迎你加入我们，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说着，恶魔推开了尽头的大门，在门栓转动发出的吱吖和门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沉闷的沙沙声之中，门另一边的气压似乎比霍华德所在的空间低一些，所以当门刚打开一条小缝时，外部的空气就开始倒灌入里面，从霍华德的感觉出发，就好像突然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抽风机，强劲的吸力让他无法挣脱，所以当大门的开口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时，他就被吸了进去。 霍华德摔在地上，后方大门砰然关闭，四周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呵呵呵……你还真是心急。” 黑暗中传来了恶魔娇俏的笑声，然后，一缕亮光在黑暗中出现，那亮光迅速接近，增大，霍华德得以看清那是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由恶魔拿在手上。 而随着恶魔点燃了火焰，越来越多的火跟着被点燃，这些发出光亮的有的是直接放置在地下的蜡烛从，有的是大理石柱顶端的火盆，还有的是一些能自然发光的矿物。 很快，小块的光亮迅速扩大，互相交融，照亮了每个角落。 霍华德发现自己现在处于一个巨大洞窟的中央，他身后进来的那道门早就不见了踪影，而这个洞窟里堆满了财宝，金币堆积如山，宝石像滚石一样从金山之上滚落，无数纯金的雕像之上披挂着珍贵的首饰和王冠，许多披着抹布的侏儒精灵在无数坐金山之中来回奔跑穿梭，清理着新结的蜘蛛网和落下的灰尘，盘点着每一块金币。 而这些霍华德身处的地方也仅仅只是这个洞窟第一部分，在洞窟的边缘还有着无数与别处相连的通道，珍宝的流光从通道内泻出，显然在那里面有更加珍贵的宝物。 这里就像《霍比特人》中孤山矮人的金库，传闻矮人金库中的黄金可以填满一整条河流，而眼前的黄金可以填满海洋。 “不要客气，这些都是你的，不过你只能拿走你能够拿得动的东西。”恶魔拍了拍霍华德的背：“请随意挑选吧，不要心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霍华德犹豫地走到了一座金山前，他伸出溃烂的双手捧起了一捧金砂，但金子做的砂砾很快就从他指缝中漏光了。 “哎呀，这点我疏忽了呢。”恶魔故作意外的说，然后祂不知从哪翻出了一个口袋拿在手上，对霍华德说：“要不这样吧，你看上了什么我就把它装在里面，只要你待会把这些东西背出去就行了。” 霍华德没有回答恶魔的话，他看着眼前的财宝，除了金子和宝石，金山中还堆积着许多霍华德过去因为经济实力而不舍得买的东西，比如崭新的4090ti显卡，限量版欧西里斯天空龙卡片，等身的阿尔托莉雅手办和咖喱棒等等。 在霍华德犹豫思考之际，恶魔为他戴上了一顶镶满宝石的金冠。 霍华德又抓起了一把金币，金币照样从他指缝中漏下，但这次好歹还有一枚留在了他的掌心。 霍华德端详着那枚金币，金币从质感和色泽上来说毫无疑问是纯金打造的，做工十分精致漂亮，金币的一面印着蛇发海妖，另一面印着喷火巨龙。 霍华德朝金币吹了一口气，然后以打水漂的手法把它扔了出去。 而他头顶的金冠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滑落。 “我不想要这些。”霍华德说。 霍华德说的是实话，如果他还没穿越过来，他可能会心动，因为这些金钱可以让他在乎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现在在这个世界他孤身一人，而他本身则是对金钱没有过多的追求，在欧林星上每天做做煎饼果子赚的钱就能够让他满足了。 而且他也不相信眼前的恶魔是真的对他好，这里的财宝大概也是和史矛革的宝物一样，是被诅咒了的。 最后则是，虽然他的确很想要4090显卡，但在战锤世界，光有显卡，你也下载不了游戏，所以也是白瞎。 “这些宝物无法让你满意吗？”恶魔挑了挑眉，“没关系，说出你想要的东西，我们都能给你。” 我要一块二向箔，清理用。 霍华德在心里想，但这种搞怪的想法也仅限于心里想想罢了，霍华德并没有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眼前的恶魔也不会理解。 霍华德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好吧，看来单纯的财富无法满足你的欲望。”恶魔摊手，“不过请放心，这里是“天堂”，无论你的愿望有多么不切实际，在这里我们都有办法让你美梦成真。” “走吧！”恶魔招手为霍华德引路，“我们为你准备的礼物也不仅仅只有这一点，跟我来吧，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惊喜等着你，总会有让你满意的一款的。” 霍华德跟在了恶魔后面继续前进，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走过的地方，在他突然回头目光也不可能看见的区域，成堆的金币和宝石化为灰烬风化消失，那些纯金的雕像表面的色泽迅速黯淡，最后变成了一具具挂满蛛网的骷髅。 第12章 饥饿 这一次，霍华德觉得跟着恶魔走的路程过于久了。 铺满黄金的洞窟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从感官上霍华德觉得自己大概走了快一个星期，期间他没有喝过一滴水，也没有吃过一粒粮食。 那个恶魔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点，祂步履轻快地走在前面，同时耐心地介绍沿途见到的许多宝物，看起来是想继续勾起霍华德对于财富的欲望，最开始霍华德还能听进去一些，但随着饥渴的感觉成为主导之后，霍华德就再也没听进去一个字。 现在霍华德撑着不知何时从哪捡来的木棍，一点一点地慢慢往前挪动。 霍华德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原本他的手臂虽然并不算壮硕，但还是有点肉，而现在只剩一张发黄干瘪的皮粘在骨头上，松松垮垮地坠着。 人在饥饿的状态下，会先消耗体内储存的血糖，然后再消耗储备的脂肪，等到脂肪也消耗干净了，就会开始分解肌肉。 而到了分解肌肉这一步时，就说明那个人距离饿死不远了。 现在霍华德体内连肌肉都快消耗殆尽了，他用手抚摸自己的胳膊，皮肤下没有任何肉感，除了骨头和萎缩的血管，剩下的就只有连接用的韧带。 霍华德现在并不感到饥饿，因为他的肠胃早已死去，在最初感到饥饿时，肠胃在腹腔内剧烈地翻腾，通过分泌大量胃酸灼烧胃壁来表示抗议。 但是随着饥饿的进一步加深，这些器官也逐渐失去了闹腾的力气，霍华德感到自己的整个消化系统开始像一颗被冲到沙滩上的海藻那样逐渐脱水、萎缩。 到最后，霍华德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肠胃的存在了，它们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整块由食管吊在自己空洞腹腔中的石头，霍华德感觉自己每迈出一步，这悬挂在他腹腔中的石头就会像钟摆那样摆动一下，扯地生疼。 霍华德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但此时他口中已无唾液，他咽下去的只有干燥的空气，干燥的空气划过他的咽喉，像吞下了一把刀子。 拐杖从霍华德手里脱出，失去了支撑的霍华德倒在地上，他止不住地咳嗽，但他的声带早就枯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哮喘病人喘息那样的气声，于是霍华德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用发浑的眼球看向恶魔的方向，同时心里咆哮道： rnm你再不管我老子真的死给你看！ “好啦好啦，知道你饿了，我们的厨师为你准备欢迎宴是久了一点，你收委屈了。”恶魔回过头看着主角，同时又推开了一扇不知何时出现的大门。 大门慢慢开启一条缝隙，食物的香味从门后飘出。 霍华德本来快要阖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的大脑根据这些香味勾勒出了近乎实质的画幻觉，那是新鲜出炉淋上了巧克力酱洒满了糖霜的甜甜圈；那是肚子里填满了馅料，架在果木炭火上烤地滋滋作响往外冒油的肥鹅；那是脊背被破开，整整齐齐码在冰块上肉还在微微颤抖的龙虾；那是鲜美醇厚的奶油蘑菇汤……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垂死的肠胃在此时回光返照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了最后的抗议，它们在霍华德腹腔中疯狂地搅动，似乎是在对他下达最后的通牒：再不进食就活活疼死。 霍华德用枯枝般的双手支撑着自己站起，他的心脏发出战鼓般的跳动声，把最后的力气供给到全身，霍华德喘着粗气，像丧失扑向血肉那样朝目标扑了进去。 等到霍华德冲进了大门后发现，眼前的盛宴比他在脑海中想象地还要丰盛一千倍！一万倍！ 巨大的盘子中码放的甜甜圈像巴别塔一样延伸到穹顶，大如游乐园旋转木马装置的奶油蛋糕上洒满了坚果仁，驻扎满巧克力做的胡桃夹子小人，炙烤得恰到好处的乳猪和烧鹅戴着厨师帽在空中飞舞，美酒和果汁流淌成河。 这里简直就all blue！ 霍华德毫不顾忌形象风度地扑倒蛋糕上，随手撤下一大块混着奶油、面包和杏仁的蛋糕就要往嘴里塞。 但是就他他要咬下时，一个恍惚间，霍华德看见自己手中的食物变成了腐烂的爬满驱虫的肉。 食物已经送到了嘴边，霍华德的嘴张开到几乎快要脱臼的程度，但此时他的嘴里似乎被人放进了两根木棍抵住了，无论怎么也咬不下去。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 就算是被毒死，也比饿死强…… 有个声音在霍华德脑中回荡。 “哈啊……” 霍华德张着大嘴看着手中的美食，表情扭曲地不成样子，如果他的身体机能允许的话，现在他肯定是一副涕泪横流的样子。 饥饿是陪伴人类最久的痛苦。根据马斯诺的需求层次，人类对于食物和水的需求是比安全更基础的需求，换而言之，在被饿死还是毒死之间做选择，百万年累积迭代的生物本能都会告诉你要做一个饱死鬼上路。 霍华德明白眼前的这些食物有问题，但是饥饿的感觉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他很想抛弃大脑不顾一切地把手中的食物塞进嘴里，但他的咽喉好似被人扼住，怎么也动弹不了一点。 他像吊死鬼那样伸出舌头想舔舐蛋糕上的奶油，但舌头的末梢总是差了些微的距离。 “呜呜……” 他发出委屈而痛苦的悲鸣，像一只被打断了腿的小狗。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些食物吗？”恶魔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然后装模作样地安慰道：“虽然这里的有些食材看起来比较古怪，但味道绝对超出你的想象，不管是人类还是我们的同胞，很多尝过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不把肚子撑破都不肯罢休呢。” 霍华德可太清楚了，这句“不把肚子撑破都不肯罢休”大概没有使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 “来，不要害怕。”说着，恶魔用尾巴卷起一颗晶表面挂着露水和糖霜的葡萄，然后用牙齿轻轻咬住凑到霍华德面前，看这架势是要嘴对嘴喂他。 霍华德瞳孔地震，他知道自己必须在手中食物和恶魔嘴中食物之间做出选择了，最后艰难支撑的理智绷断，鲜血代替眼泪淌下，他怪吼一声，朝着自己双手的方向啃了下去。 第13章 天降正义 “咯吱咯吱……” 令人不安的声音中，霍华德啃食着自己的手臂。 他的牙齿轻易地咬穿了自己蜡黄的皮肤在骨头上摩擦，然后甩头扯下一大张皮肉，草草咀嚼之后就吞进肚内。 恶魔倒也并不惊讶于霍华德做出这样的行为，祂几步走到霍华德面前，然后蹲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进食。 “看来你的口味和我们的一样呢。”恶魔笑着说，语气像在哄一只小狗。 这时霍华德已经把自己的右手啃的只剩下了骨头，听见了活物的声音，他像野兽那样张着嘴朝恶魔扑了过来。 恶魔抬手精准的钳住了霍华德的下颚，这样无论霍华德怎么乱挥乱抓都碰不到祂。 “想要拿我当食物，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恶魔略带惋惜的摇头，然后把霍华德扔到地上，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周围众多的珍馐佳肴全部开始变质，巨大的蛋糕开始一遍坍塌一遍增生，最后变成了一堆烂肉和内脏的堆积物，天上飞着的烤鸭长出黑色的羽毛和流浓的瞳孔，变成了撒发着恶臭的秃鹫，冰块上码放的龙虾活了过来四处爬动，变成了挥舞着毒刺蝎子，美酒汇成的河流开始发黑冒泡，最后变成了臭水沟。 不过短短数十秒，这里就从放满美食的厅堂变成了屠宰场处理内脏边角料的垃圾站，到处都是苍蝇，老鼠，蛆和甲虫。 而在垃圾站中的霍华德也逐渐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只是他自己咬自己的那几道伤口并没有恢复，虽然这些伤口并不像刚才那样深可见骨，但还是掉了好几块肉。 恢复原样的霍华德跪在地上，他回味着口中的血腥味干呕起来，吐出的粘稠唾液中还残留着鲜血的颜色。 “看来美食什么的依旧无法填满你的欲望。”恶魔照例做出了评价。 霍华德捂着鼻子站起来说：“就算你我都知道这是在造假，你能不能等我走了再恢复原样？不然还怎么让我相信你们后面的把戏？” “啊抱歉，这点是我们考虑不周。”说完恶魔拍拍手，垃圾场又变成了放满美食的殿堂。 “不过来到这里的生命哪个心里不清楚这些是虚假的呢，只不过他们选择了在美梦中死去罢了。”恶魔说，然后祂抛给了霍华德一个东西，霍华德接住后发现那是一颗留有轻微齿痕的葡萄。 “但这颗葡萄是真的。” 霍华德把那颗葡萄收进口袋里。 又跟着恶魔走了一段路，周遭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了一阵浓雾，浓地像是妖精抓唐僧刮起的妖风，而等浓雾散去，恶魔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围的景色也随之大变。 现在霍华德来到了一处阴森的丛林中，长满瘤子的树枝交错纠缠，枯黄败叶完全遮蔽了天空，脚下尽是泥泞湿软的腐质。而在远方的黑暗里，无数不明生物睁着发光的瞳孔注视着他。 霍华德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期间他试图翻出欧姆弥赛亚进行照明，但欧姆弥赛亚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自从被恶魔带走之后，欧姆弥赛亚似乎就进入了一种深度休眠的状态。 霍华德的脚慢慢落下，却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啪嚓”的响动，这个响动似乎惊醒了睡着的乌鸦和蝙蝠，它们扑腾着翅膀围着霍华德哑哑怪叫起来。 在这诡异的森林中磕磕碰碰地走了不知多久，霍华德突然看到远处有着温暖的亮光，他好不容易走到那里，发现那是一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教堂。 而在教堂残破的墙上，端坐着一个霍华德认识的人。 四手蓝皮接肢！ ……不对，是菈妮。 只不过这个菈妮像是打了r18的mod，原先由稻草和麻绳编织的身体变成了娇嫩的肌肤，身上穿的雪女服也很有艺术性的精简了大量布料。 “我的王啊，我已经在此等候许久。”菈妮从墙上轻轻跳下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霍华德的手，“我感受到了您的疲倦，请随我来稍作休息。” 然后菈妮领着霍华德走进了教堂，这里看样子就是艾蕾教堂，但是并没有看见商人加列的踪影，而在教堂中心，原本赐福的位置被一座篝火取代，在篝火边，还有着另一些霍华德认识的人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master witcher，我找遍了无数个世界，终于在这个世界与你相遇。”说这话的是吉薇艾尔。 “贵安，灰烬大人。” …… 除了希里和防火女，霍华德还看见了梅琳娜，舞娘装林克，耶路撒冷……甚至还有龙形态的咩咩子和泰蕾苟萨？ 和菈妮一样，这些角色都打上了r18的清凉mod。 淦哦，原来我的xp是这样的吗？霍华德在心里说。 霍华德在这些角色的簇拥下也坐在了篝火旁，她们矜持而又热情，发丝和肌肤有意无意地撩过霍华德的指稍，同样她们也很快发现了霍华德的伤势，开始为他包扎，然后念动熟悉的治疗咒语，霍华德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的王啊，”这时菈贴着霍华德的耳朵轻声说话，温暖的气息灌进了霍华德的耳朵眼，“不要再前进了，你会死的，也请不要再离开我们，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要对你说……” 看着手上的伤完全愈合了，霍华德推开菈妮从篝火旁站起来。 “我玩法环只做过两个结局，”霍华德看着“菈妮”错愕的表情说：“第一个是完美律法结局，第二个是烧了梅琳娜再去癫火的结局。” “我说的这些你们大概无法理解。”霍华德活动了下已经愈合的双手，“不过，还是感谢你们为我治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还没走出几步，霍华德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窃笑声，他回头看去，不管是菈妮、防火女、耶路撒冷还是其他的所有角色，全部都变成了女妖和魅魔，祂们交头接耳发出阵阵嬉笑声，但等发现霍华德在看祂们时，祂们就变作蝙蝠飞走了。 果然是这样。 霍华德在心里冷笑。 这时他听见了掌声，循声望去，还是那个恶魔，祂坐在一开始“菈妮”做的地方，轻轻地鼓着掌。 “很不错，不知多少男人都败在了温柔乡这一环，但对你似乎没什么效果。”鼓完掌恶魔直站了起来，因为祂身高快有四米，菈妮坐在围墙上双脚不沾地，但祂不一样，“不过你作为人类，梦中情人怎么尽是些非人？也只有我们能够包容你的癖好了，在帝国管辖之下的话……” “嗡！” 在恶魔的话说到一半时，一道金色的阳光枪从天而降贯穿了祂。 恶魔睁大了双眼，似乎完全没没有料到这突然的变故，金色的光芒烧灼着祂的身体与灵魂，只消片刻，这个一直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恶魔就永远地化为了灰烬。 我艹，葛温！ 结合前面看到的那些角色，霍华德想当然的以为是葛温来了。 但随后霍华德发现来的人并不是葛温。 只见强烈的金色光芒从天上照下，金光环绕之中，一个身穿命运之铠，手拿燃烧利剑，头戴橄榄枝，身高接近四米，双眼冒光的大号蓝爷爷降落在了霍华德面前。 罗伯特·基里曼！ 还是帝皇上身中的罗伯特·基里曼！ 第14章 命运之剑 帝皇一招将那恶魔击败，帝皇天下无敌口也！ 如果是过去的霍华德，大概会跳起来如此欢呼道。 但现在面对着这只浑身闪闪放着金光的蓝色大只佬，霍华德却选择后退了两步。 鬼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谎言。 而且，就算这真的是被帝皇上身的基里曼，他们面对着一个身处色孽领域的凡人，也保不准会认为这是一个混沌信徒然后一剑做掉。 “孩子，你通过了恶魔的考验，你做的很好。”没想到基里曼或者说帝皇看着霍华德，直接了当的说：“希望我没有来晚。” 霍华德思考了一会说：“所以你其实一直在看着我被折磨？” 基里曼或者帝皇倒是没有计较霍华德的无礼，在沉默了一会后他还是向霍华德解释道：“孩子，从你诞生时就我一直在注视你，你是我们的希望，但在那之前，我必须确认你做好了承担重任的觉悟。” 通过这几句对话，霍华德基本确定了眼前和他说话的是帝皇而不是基里曼。 然后帝皇又说：“但是现在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所以我来接你。” 但霍华德还是不信：“我无法判断你是不是恶魔假扮的。” 帝皇：“你不需要信任我，因为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哪怕你不愿意。” 霍华德：“你要带我去神圣泰拉?” 帝皇点头，但剑刃上再度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但在那之前，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帝皇说的麻烦自然就是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恶魔，祂们像迁徙的群鸟，数量之多连天空都被遮蔽。 但帝皇毫不畏惧地迎接着一切，他向前迈出一步，手上帝皇之剑熊熊燃烧，他抬手之间便挥出了一道由灵能火焰组成的剑气，剑气带着海啸一般不可阻挡的气势，硬生生把漫天黑潮推了回去。 霍华德在帝皇身后欣赏着前者的表演，虽然知道帝皇有徒手捏爆恒星的表现，但那毕竟只是过去在书上看到的文字描写，而现在帝皇就在他面前进了一波自然灾害级别的力量展示。 神圣的剑气虽然对天空中恶魔造成了可观的杀伤，但很快更多的恶魔开始集结，天上带翼的女妖从四面逼进，地上信仰混沌的凡人、星际战士和混沌战争机械也开始加入战场，而在这些低阶恶魔和凡人中，还有着色孽的高阶恶魔王子乃至大魔督战。 在地平线的尽头，再次集结好部队的恶魔军团对着帝皇和霍华德发动了一轮远程攻击，各式炮弹、导弹和灵能光球朝着两人射了过来。 但被帝皇上身的基里曼张开了灵能的双翼，温暖的灵能光芒笼罩住了霍华德，一切针对霍华德的攻击都在护罩上消融。 霍华德有点意外，因为帝皇曾经可是上了基里曼的身把基里曼从纳垢花园抢了出来的，当时面对着帝皇，纳垢选择直接放走了一个即将被腐化的原体，而这次帝皇来色孽领地里抢自己，色孽为什么要费如此大的代价来阻挠，难不成在色孽眼中自己比原体还珍贵？ “我来这里除了要带你回去，还要拿走一件东西。”帝皇看出了霍华德的疑惑，为他解答道。 说完帝皇就一边用灵能保护着霍华德，一边向着恶魔阵营推进，帝皇身上的灵能光芒如太阳般耀眼，他踏过的每一个脚印都在熊熊燃烧，焚尽着一切污秽之物。 许多恶魔和混沌信徒畏惧着帝皇的神威而不敢靠近，但督战的高级发出阵阵尖啸，高级恶魔用鞭子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部下，强迫祂们冲上去送死。 在督军的威胁之下，还是有不少恶魔朝帝皇冲了过来，但祂们甚至都没能靠近帝皇一百步以内就被灵能的光芒烧成了灰烬。 但恶魔们用生命为代价的冲锋还是起到了效果，帝皇灵能光芒所能照耀到的范围正在不断缩小。其实要是帝皇本体亲临，灵能的光芒足够照亮整个星系，且永恒不息。 但现在帝皇毕竟处在上身的状态，就算他的灵能无穷无尽，但作为载体的基里曼却无法承载如此巨大的力量。 但纵然那些恶魔可以用生命不断压缩灵能光芒的范围，但当这个范围缩小到周围十步左右时，便无论如何也不再继续缩小了。 这十步以内就是恶魔的禁域，一切进入这个范围的恶魔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但那些督战的恶魔等候的就是这个机会，其中一个恶魔找准时机从背后用淬有剧毒的刀刃刺向了帝皇，这柄不祥的利刃在进入灵能圣光范围的一瞬间就开始像扔进烈火中的冰锥那样消融，但恶魔攻击的速度更快，所以，直到它将要刺到基里曼身体上时，仍然保持着让人敬畏的锋利。 霍华德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残影，然后看见帝皇操控着基里曼反手握住了恶魔的手腕，那柄毒刃终于在此刻完全融化，滴落的毒汁在落地的过程被灵能灼烧成无害的气体。 而那只恶魔见自己的手臂被帝皇捉住，果断切了手臂逃跑，帝皇并没有对祂进行追击，因为这个恶魔已经被重创了，未来祂需要难以计数的时间才能恢复，前提是在那之前祂不会因为过于虚弱而被其他亚空间生物吞噬了。 有了先前恶魔的教训，其余的恶魔看起来谨慎了不少，祂们没有再贸然发起进攻，而是一点一点把帝皇和霍华德往包围圈内放。 恶魔们很明显是想玩包围歼灭的战术，霍华德和帝皇都看出了这一点，但帝皇还是坦然地走进了包围圈，因为他是人类的帝皇，是银河数百万世界的光辉主宰，他又怎会惧怕蝼蚁的陷阱。 随着逐渐深入恶魔包围圈的中心，霍华德终于看清这些恶魔悍不畏死都要守卫的东西是什么了，那同样是一把放射着无尽光辉的神剑，悬浮在一座圣殿的祭坛之上。 此时帝皇也是完全来到了包围圈的中心，那些高级恶魔瞅准机会向帝皇发射出了特殊的炮弹，炮弹的外壳在灵能灼烧之下爆开，但炮弹包裹着的黑色晶体碎屑却没有被灵能影响。 少数碎屑落在了被帝皇上身的基里曼的身上，帝皇所散发的灵能护罩闪烁了几下，最后熄灭了。 由一枚灵能炮弹向霍华德射来，这回帝皇操控基里曼用身体替霍华德挡下了，灵能炮弹虽然没能击穿命运之凯，但还是留下了过热的痕迹。 “孩子，拔出那把剑！”帝皇顶着反灵能的装置再次展开了金黄色的双翼，他迎面阻挡住所有冲上来的恶魔，在耀眼的金色光芒中，宛如一位顶天立地的神明。 “孩子！拔出那把剑！”见霍华德在犹豫，帝皇再次开口激励道：“拔出那把剑！你将遭受更多的痛苦，你将做出更多的牺牲，但你会给无数人带来希望。孩子，不要畏惧，这是你的责任，赶快！我这个状态不能坚持太久，拔出那把剑！成为人类的英雄！成为银河的希望吧！” 在帝皇的鼓励声和希冀而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在无数恶魔敌视的目光中，沐浴着圣光和恶魔的血，霍华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祭坛顶端，向着那把代表他命运的剑伸出了手。 第15章 虚荣 霍华德朝着那把命运之剑伸出了手，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限光明的未来在自己眼前展开，他看到在他的帮助下，忠诚的原体纷纷回归，黄金时代的科技重新被发掘，受损的黄金王座被修复，帝皇得以再次行走在大地之上。而这次，错误的历史将不会重演。人类最终会将一切亚空间的污秽之物永远的驱逐出现实世界，神圣泰拉的光芒将不止照亮银河系，而是照亮整个宇宙。 在指尖快要触碰到剑柄时，霍华德收回了手。 “孩子，你在犹豫什么？”霍华德听到了帝皇关切而急迫的询问。 霍华德双手环抱转过身，看着眼前金色的巨人，用嘲弄的语气说：“自我诞生起就一直在注视着我？别逗了，你知道我是何时何地出生的吗？”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霍华德看见一位恶魔王子趁着帝皇发愣的契机将利爪刺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帝皇”的表情和身体开始扭曲，最后随着一声尖啸，变作为一团紫色的雾气跑没了影。 而在霍华德背后，那柄光芒万丈的命运之剑也在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截巨大的枯槁的指骨。 至于天空和周围的恶魔军队，在“帝皇”消失后，祂们并没有选择攻击霍华德，但也没有离去。 果然……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当谎言真的被戳破，霍华德还是有些失落的。 看来帝皇并没有在百忙之中注意到他这个凡人，或许对于这个宇宙而言，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很好很好，”还是那个恶魔，祂从祭坛的另一边走到霍华德身边：“看来你没有被伪帝的谎言欺骗，伪帝最喜欢玩这种把戏，以崇高的名义让他人牺牲，自己却躲在最后面收割信徒的灵魂。” “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个恶魔又问道。 “我只是一个凡人，伪帝不该这么关注我。” “你对伪帝的认知十分正确。”恶魔看起来非常满意霍华德做出这样的答复，祂连连点头道：“伪帝对外宣称他爱着全人类，但是他爱人类这个种族，却不爱具体的个体，甚至包括他的儿子，你说这可不可笑？只有最愚昧的人才会听信伪帝的说辞，所有看穿了伪帝本质的人，都投入了诸神的怀抱。” 对于恶魔的言论，霍华德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恭喜你通过了全部的考验。”恶魔看着霍华德说：“古往今来不管是意志最坚定的英雄还是思维最癫狂的疯子，都少有人能走到这里，你虽是凡人，但以凡人之躯做出如此成就更是了不起，单凭这点就足以让你成为和我比肩甚至超越我的存在。” 然后恶魔高举双手，如同一个激动的演说家向周围所有的听众——也就是那些恶魔和混沌信徒——高声宣布：“兄弟姐妹们，是庆贺的时候了，新的伙伴加入了我们，在不久的未来，他会成为欢愉之主最宠爱的王子！” 听完了恶魔的宣讲，刚才还在和“帝皇”战斗死伤惨重混沌信徒中爆发出了阵阵欢呼，然后霍华德看见这些刚刚还拿着各种奇怪武器的混沌信徒和恶魔纷纷收起了武器，然后不知从哪摸出造型更加怪异的各种乐器，演奏起了怪异而刺耳的交响乐。 看着这一切，有那么一个瞬间，霍华德的精神出现了错乱。 在这个错乱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笼罩天空的永夜变成了柔和的白昼，缭乱的极光变成了横贯天穹的绚烂彩虹，天空中飞舞的也不再是像环伺猎物的秃鹫那样的女妖和恶魔，而是背后生长着洁白柔软羽翼的天使。 大地上草木发芽，绽出朵朵黄色和白色的不知名的花，远方的枯树生出新叶，挂满累累硕果。周围的混沌信徒和恶魔也完全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头戴花环，身披罗马式长袍的英武勇士和美丽少女。 勇士们手持长矛向霍华德点头致意，然后让到两边出现了一条道路，道路上铺着红毯，少女们挎着竹篮，从中抛出无数鲜嫩的玫瑰花瓣，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由整块大理石雕琢的洁白王座。 此时演奏的音乐在霍华德听起来也不再古怪刺耳，反而变得慷慨激昂，像是欢迎出征英雄凯旋的礼歌。 一时之间霍华德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亦分不清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在霍华德犹豫之际，众多勇士，天使和少女簇拥在了霍华德身边，他们为霍华德戴上月桂枝王冠，把霍华德高高举起，然后向着王座前进。 霍华德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尝试挣扎，但把他举起来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抓住了他。霍华德大声呼喊，但他的喊叫声才出口就立刻被音乐以及从未停息的对他的赞美之声淹没。 霍华德急了，他张嘴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勇士的耳朵啃了下去。 惨烈的叫声终于打破了这片热闹和谐的虚像，不管是天上的天使，还是地上吹奏乐器的乐师，都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趔趄。 抬着霍华德的人群同样也被吓到了，他们把霍华德摔倒地上，霍华德吐出了嘴里的东西，那是一只灰褐色的妖精的尖耳朵，耳朵背面长着坚硬的刚毛，被撕扯下的伤口还往外滴着紫色的血。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样子。 恶魔和混沌信徒们围着霍华德窃窃私语，霍华德心里无故生起一股怒火，他爬起来对着他们咆哮道：“滚！” 没想到霍华德这一吼还真的奏效，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后，围绕着他的恶魔开始逐渐后退、撤离，很快全部都消失不见。 这时霍华德才看清自己脚下的根本不是红毯，而是由无数动物腐烂的皮毛拼接而成的地毯，地毯尽头的自然也不是王座，而是一个长满尖刺张牙舞爪的树精。 如果刚才霍华德真的坐了上去，这个树精怕是立刻就会给他来一个致命的拥抱，让他永远成为树精的养料。 第16章 倦怠 “虽然荣耀同样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有一点我没有说谎，历史上能够走到这里的生命，寥寥无几，这的确是了不起的成就。”恶魔的语气中带着少许赞叹。 霍华德没有理祂，经过了这几场闹剧，霍华德已经不想听祂说单口相声了。 但是恶魔伸出尾巴缠住了霍华德的腰把他提起来，直到视线与自己平齐。 “你又要搞什么？”霍华德很不耐烦。 “人类，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恶魔说。 霍华德：“你不是也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恶魔：“我记得依照人类的礼节，男士应该先向女士介绍自己的真名。” 霍华德差点笑出声，但是他忍住了然后反驳道：“欢愉之主的信徒，还分什么男女吗？” 恶魔犹豫了一会，说：“我的真名叫芙蕾雅。” 霍华德也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芙蕾雅：“霍华德先生，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你了，你留在我身边吧，人类是太容易损坏的玩具，而我会小心爱护你的。” 霍华德直视着名为芙蕾雅的恶魔，吐字清晰：“经过了这几次谎言，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再相信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霍华德看见眼前这位眼中总是带着笑意的恶魔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失落的神色，鬼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又一个谎言。 “接下来我会对你说真话。”芙蕾雅看着霍华德的眼睛：“这是最后一道考验了，不要停下，也不要睡着。” 然后芙蕾雅轻吻霍华德的嘴唇，霍华德顿时觉得整个世界像是在被抽水马桶抽走那样旋转扭曲，不同的色彩相互交融，物块之间彼此粘合直到分不出形状。 等到颜色和物块再次趋于稳定，霍华德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某个富人乡下度假的小木屋，此时正是黄昏，屋外飘着大雪，屋内没有开灯，但壁炉燃烧放出的温暖的光照亮了炉前的一片区域。壁炉前的铁架子上煮着永远喝不完的红茶和牛奶，墙上烤炉中烤的恰到好处的曲奇散发着奶油香，而霍华德则蜷缩在壁炉的光亮所能照到的边缘处的柔软舒服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毛毯。 这是如此平静而舒适的环境，霍华德打了个哈欠，一股倦意自然而然地爬上脑海。 就在他眼睛刚刚闭上准备入眠时，他脑中回想起了芙蕾雅的话：不要停下，也不要睡着。 嘴唇被轻吻的部位像被炭火灼热那样疼痛，霍华德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但困倦的感觉却并没有随之消失，反而愈加剧烈。 眼球不住地往上翻，四肢沉重而不受控制，上下眼皮像两块磁铁那样互相吸引。 霍华德死咬住下唇，用力之大直接把嘴唇咬穿了，但这种程度的疼痛还不足以压制睡意，没有过多的犹豫，霍华德直接把手伸进了壁炉里。 火焰炙烤着皮肤发出呲呲声，霍华德把手从壁炉中抽出，但因为用力过猛，带出了一块烧红的木炭，木炭落在羊毛地毯上，就像火星落在油锅里，瞬时燃烧起来。 霍华德畏惧地后退两步，然后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但困倦的感觉并未消失，他倒下了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而此时火焰已经吞没了半边房屋，房屋的木制结构燃烧释放出滚滚浓烟，空气中氧气的含量越来越低，霍华德也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放弃，下肢使不上力，霍华德就用尚能活动的两只手扒着地板，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 霍华德费了老大劲，终于挪动到了门边，他拼尽全力拉下把手，紧闭的房门立刻被屋外的暴风雪冲开，零下的猛烈寒风夹杂着冰霜扑倒霍华德脸上，瞬间他脸上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霍华德被冻得一哆嗦，但也得益于此，他重新掌握了麻木的下肢，然后他赤脚跑进了暴风雪中。 很快霍华德就意识到穿着单薄的衣物跑进这种程度的暴风雪中并不比留在木屋被烧死好多少，在极致的寒冷中，他的身体迅速失去知觉，只能机械的朝失去知觉时最后选定的方向行走，他的脚底早已被冻烂，最开始是还有鲜血流出，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红脚印，但到后来，连血管里也被冰晶填满，血液也就不再流出。 “阿嚏！”霍华德打了个喷嚏，随着身体的晃动，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霍华德伸出手把那东西捡起来看了好一会，然后发现这是自己的鼻子。 霍华德想骂娘了。 因为前面的几次所谓考验虽然也很折磨人，但至少能猜到大概破局的方法，但这道考验的破局的方法是啥？被冻死还是被烧死？ 过去上学时霍华德就最讨厌做阅读理解，因为做这道题总少不了“分析出题人意图”，没想到现在不知过去多少年了还要分析，但这次自己要是分析错了可不是挨骂或者挂科那么简单，而是可能把命给交代了。 似乎是听见了霍华德心里的呐喊，霍华德突然看见自己的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水流量的小河应该早就冻上了才是，但眼前的小河不仅没有结冰，反而像温泉那样冒着阵阵热气。 而河的对岸，阳光温暖明媚。 霍华德只能选择相信这就是出题人的意图，他拖着半边失去机能的身体来到河边，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这虽然是条很窄的小河，但是出乎意料的深，霍华德刚下水双脚就再也踩不到底，所幸他学过一点游泳，立刻先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不会直接沉底。 河水比看起来还要温暖些，霍华德的肢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但那些之前被冻上的伤口也开始解冻，随之而来的就是浑身针刺般的疼痛。 但这些疼痛和之前经历的疼痛比起来并不算什么，霍华德调整好姿势，向着对岸拨水游去，还好在河流恶魔没搞什么诡计，要是搞点旋涡或者水鬼什么的放在这霍华德是真的想死。 终于在体力耗尽前，霍华德摸到了对岸的土地。 霍华德本来想借着这个支撑点上岸的，但那块泥土质地松软，经过霍华德这么一用力，居然直接松动脱落了，刚刚用力从水中把头探出来的霍华德再次栽进了水里。 而这次，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让自己前进了。 霍华德缓慢地沉入水底，他看着水面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居然意外地平静。 他已经很努力了，但再努力他也只是个凡人，有些事他真的做不到，拼了命也做不到。 他安详地闭上双眼，最后一丝空气从他鼻腔中溢出。 第17章 色孽 不知过了多久，当霍华德再次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芙蕾雅的两只巨大宝箱。 他现在枕在芙蕾雅的大腿上，而他和芙蕾雅的头顶，是一棵大到反常的苹果树，苹果树的树荫遮蔽了他和芙蕾雅。 芙蕾雅换了身装扮，此前祂一直穿着装饰着尖刺和铁链的盔甲，背后披着鲜红的披风，那时祂的身份是为色孽战斗的大魔。 但现在祂换上了由柔软白色丝绸做成的华丽而朦胧的服饰，四只角上装饰有宝石吊饰，腰后的双翼经过精心护理，每片羽毛都像打了蜡那样柔顺发亮，上面披挂着细小的银链，祂手上戴着手链，赤裸的小腿上戴着铜环，耳边装饰着亮丽的羽毛，裸露在外的蓝紫色肌肤上用碎金、朱砂和孔雀绿画出道道色彩。 柔和的风吹过，地上草叶摆动，苹果树树叶摩擦，芙蕾雅的发丝也被撩动。 如果把此时的芙蕾雅的样子拍下来发到现实中那些lsp交流群中，估计会有一大批群友当场投色孽。 “我通过考验了？”霍华德问。 “不完全通过，不过，我给你破了例。”芙蕾雅说。 霍华德从芙蕾雅大腿上起来，不明白这恶魔在搞什么名堂。 “其实在帝国的军舰上，我知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当时在心里期盼着伪帝的天使取胜。包括你后面要放了那些凡人，也只是为了救他们的命，而不是真的为我考虑。”芙蕾雅突然说。 霍华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心说这不对吧，都走到这了，这是要翻脸的节奏？ 芙蕾雅似乎没有注意霍华德的反应，祂继续说：“但是我还是应允了你的要求，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华德摇头，然后他看见芙蕾雅对他露出了微笑：“因为我愿意满足你的小小愿望，即使你是在对我说谎。” 霍华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等你加入我们后，你就会羞愧于放走那些凡人，这会是你的耻辱。”芙蕾雅又说。 然后芙蕾雅伸出双手把霍华德轻轻抱起，然后高举到天上，芙蕾雅双膝跪地，虔诚如为神明奉上献祭羔羊的信徒。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把你献给伟大的欢愉之主！” 霍华德看见天国洞开，神只降临。 霍华德想起了自己过去看到过的那些宗教典籍，在原教旨中，天使通常威严而恐怖，恶魔反倒妩媚而放浪。 因为恶魔要通过外表诱使心智不坚之人堕落，而天使要震慑恶魔。 但眼前降临的这个神只却同时拥有天使和恶魔两种特质，祂圣神庄严如同圣殿中的大理石雕像，似乎只是站立于此，就会有洁白的羽毛伴随着圣歌从天国飘落；但祂又妖娆而魅惑，像是枝头上过分成熟的果实等待着采撷；祂身披华丽的紫色长袍，佩戴世间最珍贵的宝石；但祂又赤身裸体，慷慨地向世界展示自己如同艺术品的完美无瑕的躯体。 祂是每个女人心中的王子，每个男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祂是莎莉士，欢愉之主。 祂是司掌爱与美，艺术与欲望，欢乐与香料的神明。 当对这些合理欢乐的追求超过了应有的限度时，堕落由此产生。 祂也就有了新的名字。 色孽。 随着色孽的降临，岩石和藤蔓破开大地向天空生长，互相支撑形成庄严的王座，当王座形成之时，色孽刚好落座其上。 “芙蕾雅，为何呼唤我？”名为色孽的邪神询问自己的仆人，祂的声音如同君王般威严，又如同恋人般柔情，祂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虔诚的颂唱的弥撒，像古城敲响的钟声回荡不息。 于是芙蕾雅把霍华德举得更高了些，就像曾经霍华德把煎饼果子献给祂一样。 “主上，这个凡人，他走过了六道欲望之环。”芙蕾雅恭敬地回话，祂的头愈发低下，几乎在对着色孽叩拜。 色孽终于把目光投到了霍华德身上，霍华德来不及躲避，视线直接和色孽的注视对上。色孽的眼睛同样没有眼白，紫色的瞳孔扩散到了整个眼眶，但在这紫色之中，还点缀着星辰般闪耀的光点。 霍华德直视着色孽的瞳孔，好像透过其中看到了整个宇宙，他看见恒星诞生而又湮灭，看见星系盘在宇宙尺度上缓慢旋转，星系的中心是是难以描述的黑暗，巨大的引力将霍华德缓慢地拉长，在无尽的时间中反复碾压。 直到色孽移开了目光，霍华德才从中挣脱，此时他已经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衣服，心脏砰砰狂跳，还没完全从直视神明的巨大震撼中缓过劲了。 “真有趣。”然后霍华德听见了色孽的笑声，接着他听色孽说：“凡人，你来觐见，想要什么赏赐？” wrnm！ 虽然很虚，但霍华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开骂了。 劳资这段时间走的每一步，有哪步是出于我的自愿？本来我好好的在农业星球上做着煎饼果子唱着歌，突然就被阿斯塔特给劫了，被阿斯塔特劫到一半又被混沌给劫了。要不是知道在这b地方死了破事比活着还多，我真恨不得在混沌跳帮时直接一头往混沌星际战士链锯剑上创死得了。 wrnm，还觐见，搞得好像我这一路受的罪是我自找的了？ 帝国不是好东西，你个混沌压根就不是东西！ 但霍华德也只敢在心里骂一骂了，甚至在心里都不敢骂太脏，否则这个邪神真的可能会听见。 “能见到您，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赏赐了，我不敢再奢求更多恩典。”虽然心里在骂，但霍华德嘴上功夫也没落下，他还想用哄芙蕾雅的方式哄眼前的色孽。 色孽倒也没有对霍华德的奉承做更多的反应，祂转而继续问芙蕾雅：“芙蕾雅，是你将这个凡人带至此地。” 于是芙蕾雅向色孽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以及霍华德的特殊能力。 “向我展示。”听完之后，色孽如是说。 这次芙蕾雅为霍华德准备了完整的工具和食材，很快一个煎饼果子就做好了，并在最完美的享用时间内献给了欢愉之主。 吃下煎饼果子后，色孽笑了。 色孽的笑声由低音逐渐升高，也逐渐尖利，像无数的女妖聚在一起哭嚎。 芙蕾雅在色孽的笑声中战栗，霍华德虽然捂住了耳朵，但血还是从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流出。 从色孽降临到现在，祂似乎一直都表现出了相当的神性，以至于霍华德都有点怀疑祂是不是印象中那个玩r21g游戏如喝水的邪神了。 但在这恐怖的笑声中，霍华德无比确定，祂就是色孽，祂是亚空间最黑暗的倒影，现实宇宙无数智慧生物最深的梦魇。 色孽停住了笑声，祂伸手一指，霍华德的双手被连根切断。 第18章 交易 如果神不愿在绝望之时展示奇迹，那就无权责怪信徒堕入黑暗。 清晨，霍华德从卧室的床上醒来。 充分的睡眠完全消除了昨日的疲倦，他伸了个懒腰，正要下床时，却听到枕边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那是一位还在睡熟的少女，少女容貌精巧可爱，有着小小的鼻子和长长的睫毛。少女的睡相很差，睡得四仰八叉，还把被子蹬了。 霍华德笑着摇头，在记忆里少女的睡姿从来就没安稳过，不过这应该和她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关。 霍华德摸了摸少女的头，然后起床为少女准备早餐。今天的早餐他打算做煎饼果子，食材什么的早已准备齐全，很快他就把一份添加了所有配菜的煎饼果子做好了，然后送到了坐在餐桌边的少女的餐盘中。 霍华德看着少女用刀叉切下了一小块早餐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少女皱起了眉，说：“看来催眠也没有用呢……” 催眠？你在说什么？ 霍华德有些疑惑，他刚想询问少女说的这句话的原因，立刻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你叫什么名字？ 霍华德惊恐地睁大了眼，因为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但是他忘记的不是少女的名字，而是某些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是谁？”霍华德颤抖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残破的画面和凌乱的记忆像刀子般切割着他的大脑，他不自觉地用手抓着自己的脸，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举动碰倒了周围摆放的厨具，厨具落地发出的每一声响动在他听起来都是一道炸雷。 “哦？真有意思，居然主动醒过来了?”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霍华德发疯，说道。 然后在霍华德的眼中，少女精致小巧的身体迅速增高、生长，周围的一切也在同时扭曲变形，最后他看见周围又变成了那片一望无际生长着巨大苹果树的草原，少女变回了色孽的模样坐在王座上，芙蕾雅跪坐在王座脚下服侍，就像是神的侍女。 而他赤身裸体地站在地上。 随着环境和“少女”变回原先的样子，一些霍华德绝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也被他再次想起。 “是因为这双手的魔力吗？”切断了霍华德双手的色孽全不在乎在地上打滚哀嚎的霍华德，祂看着手中霍华德的手臂自言自语地说，然后祂张嘴吃掉了自己的手，再把霍华德的手接在自己身上，又模仿着霍华德代的步骤自己做了份煎饼果子。 “看来不是手的缘故。”吃下自己做的煎饼果子后色孽摇了摇头，然后祂接在身上的霍华德的双手像伤口愈合后的痂那样脱落，色孽自己的手又长了出来。 “啊……啊……” 霍华德的指甲扣入了脸上的肉里，越来越多的记忆被他重新拾起。 在接上双手但没有取得想要的结果之后，色孽又对他进行了许多“研究”。 他回想起色孽把自己治愈，但又把自己的大脑连同脊椎一点点地拔了出来，然后色孽伸出触手操控着那具空壳，而无法死去的自己只能睁着眼睛在旁边看着。 记忆这种东西是有自我保护功能的，过于惨烈尖锐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而钝化，从而减小对人的伤害。 但是霍华德现在是在重新回忆起这些东西，崭新的记忆带着没有打磨过的锋利边缘，痛苦的程度无异于再次经历一遍记忆中的事情。 霍华德痛苦地惨叫打滚，但他无法阻止这些记忆的回归，他蜷缩在地，头不断地砸着地面，直到血肉模糊，但无济于事。 他回想起色孽为了控制他，用手指粗的针筒直接往他脊椎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他的内脏和血管因此被溶解，他看着自己像雪人那样一点点融化，骨头像支撑雪人的树枝那样逐渐显露。 239！ 霍华德强迫自己的大脑开始从回忆中解脱出算力进行思考，就像强行点火一辆报废的汽车，这辆汽车或许可以重新启动，但更有可能就此彻底报废。 他回想起色孽把他手脚的神经挑断，然后扔进了嗜人的虫群里，他清醒地感受着虫子蛀穿他的身体和器官，在他体内来回穿梭进出。 241！ 他回想起自己被色孽剥了皮，倒吊在烈日下风干。 251！ 他回想起自己的肠子被掏出来，直肠和嘴巴被缝到了一起。 257！ 263！269！271,277,281…… 401。 霍华德平静地念出了这个数字，他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他的挣扎，他周围的土地全被他犁了一遍，新翻出的泥土中混杂着他的血和肉。 霍华德随手扯去垂挂在他眼前的肉块，平静自然地就像擦去眼镜上的灰尘。 “欢愉之主。”霍华德向色孽鞠躬行礼：“希望您已经在我身上做了足够多的实验，也获得了足够的乐趣。” 色孽看着这个上道的人类，颇为满意道：“人类，难怪芙蕾雅这么看重你。” 霍华德没有回话，等待着色孽进一步的发言。 “通过这些实验我依旧没有参透你的特殊能力的来源和本质。”色孽直接了当地说出了结果，但是祂话锋一转又说：“但是我找到了这个能力的规律，那就是只有在你完全自愿时，你的能力才会发挥效果，也就是说，通过催眠或者强迫你做出的食物，是无法让我感到愉悦的。” 霍华德还是没有说话。 色孽叹了口气：“人类，我很想把你留下，但这样会使你的能力失效，所以，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色孽接着说道：“我可以放你离开，可以放你回到物质宇宙，甚至，我可以利用我的力量帮助你在物质宇宙中获得真实的奖励，不管是权力、荣誉、财富还是爱情，任你挑选，但是，在你寿终正寝后，你要回到我身边，永远为我服务。” 霍华德没有立刻给出回复，因为这个交易听起来就像是梅菲斯特和浮士德的契约，但是浮士德最后有天使来救他，自己可没天使站台。 而且在这个世界，天使还未必打得过眼前的恶魔。 见到霍华德还在犹豫，色孽又取出了一个东西，那是霍华德的手机，沉睡的欧姆弥赛亚。 “多么可爱的小家伙。”色孽看着欧姆弥赛亚对霍华德说：“虽然祂在沉睡，但我从中感受到了非凡的智慧，如果……” “我同意。”霍华德说。 他别无选择。 第19章 诱饵 色孽伸出修长的指甲，在霍华德额头上刻下了代表混沌的八芒星，八芒星微微放出热量，然后隐入皮下。 契约成立。 天国之门关闭，色孽离开王座，重回凡人无法触及的高天。 过往的记忆如同绕红的铁锤那样锻打着霍华德的神经，只是如今对于这种程度的痛苦，他已经不在乎了。 芙蕾雅为霍华德送来他原先的衣物，霍华德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都重组了不知多少遍，这身衣服居然还没坏，原本破损的地方也被缝补完好。 接着芙蕾雅带着霍华德从原路返回，只是这次，霍华德从经历者变成了旁观者。 霍华德看见有人漫步在代表怠惰的沙滩，那人被柔和的阳光和鸟鸣安抚入睡，很快他的身体就变成了沙砾，被浪和海风冲散。 霍华德看到有人在代表荣誉的议院中慷慨激昂地演讲，听众表面维持着奉承，但长袍底下却藏着锋利的匕首。 霍华德看见有人用他手中的权力指挥大军征讨星海，但他本身却只是世俗凡人，最终内忧外患爆发，无力回天的君主在空无一人的行宫中上吊自杀。 霍华德看见有人沉迷情欲放纵享乐，最后因为无法满足众多伴侣的需求而被分食。 霍华德看见有人陷入暴食，即使肚皮被撑破也不肯放弃眼前的盛宴。 霍华德看见有人在宝藏中迷失，永无止境地清点和看管自己无尽的财富，直到他的皮肤被黄金取代，变成财富的一部分。 如果是来时的霍华德看到这些，他会认为这里是地狱。 但现在他认同了芙蕾雅的话，能在美梦中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美梦是虚假的幸福，现实是真切的痛苦。 最终他和芙蕾雅走出了宫殿，永夜之中依然是迷幻的极光，身后的宫殿像童话中睡美人的城堡。 “霍华德先生，您恐高吗？”芙蕾雅突然问。 “还好。”霍华德下意识地回答，随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你要干什么？” 芙蕾雅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祂抱住了霍华德，背后双翼张开，带着霍华德乘风而起。 狂风从口鼻灌入霍华德的肺部，霍华德觉得肺部现在像一个被吹满的气球一样随时可能炸开，更要命的是，因为风压过于剧烈，以至于他完全无法顶着风压将肺部的废气排出，就在他快要窒息时，透过凌乱的风声，他听见芙蕾雅在大笑：“霍华德先生，我们现在正在突破星球的大气，你要是承受不住了，可以把头埋进来，这样会好受些。” 霍华德照做了，现在活命要紧。把头埋进巨大宝箱之中后，肺部的压力骤减，霍华德才终于能够把憋了许久的废气呼出。 见霍华德调整好了姿势，芙蕾雅再次挥动双翼，速度骤然增加，周围空气中的水分被强大的压力压缩凝结，炸开了一道白色的汽环。 芙蕾雅就这样带着霍华德直接突破了星球的引力和大气，进入了星球近地轨道上等候的运输舰。 落地之后芙蕾雅抖落双翼上覆盖的冰晶，把霍华德放了下来。 落地后霍华德惊疑不定的检查着自己的全身，在大气层顶端极度严寒和缺氧的情况下芙蕾雅依旧没有做出任何防护，只是用羽翼包裹住了霍华德。 这可比以前霍华德在网络上看到的某饮料赞助的不要命天空跳伞惊险刺激多了，电视上的太空跳伞起码是在有专业防护的情况下从平流层往下跳，而自己是逆向从地面突破平流层，更别提星球大气和近地轨道中间还有将近半分钟路程的完全没有空气的极寒区域。 但或许是霍华德运气好，除了头发和眉毛被冻上了一层霜之外，霍华德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霍华德怀疑芙蕾雅是故意的，能够单体突破星球大气的怪物，使用灵能开个防护罩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芙蕾雅不知道是为了捉弄他还是折磨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要不是霍华德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折磨有了抗性，否则直接在半空中被吓死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芙蕾雅释放的一个咒语，这个咒语是女妖们用过的伪装咒语，身高两米的女妖可以使用这个咒语把自己伪装成一米七左右的耶路撒冷，现在芙蕾雅同样使用这个咒语，却不是为了伪装成他人，而是为了缩减自己的体型，或者说，伪装成小一号的自己。 因为这艘运输舰是按照人的标准设定的。 使用伪装咒语后，芙蕾雅的身躯逐渐缩小，从快有四米高逐渐缩小到两米左右，原先霍华德站起来的身高只能到芙蕾雅的大腿，缩小后的芙蕾雅就只比霍华德高了半个头了。 见霍华德情绪稳定了，芙蕾雅领着他向飞船内部走去，这一次霍华德的身份不再是阶下囚，而是同等地位的伙伴。 一边走芙蕾雅一边向霍华德介绍着祂的计划。 芙蕾雅：“主上让我把你送回现实宇宙，虽然我很舍不得，但主上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芙蕾雅：“我们得到情报，近段时间帝国会有一艘运送难民的船从这片区域经过，我们会以太空海盗的身份攻击这艘帝国飞船，但我们的攻击不会成功，不过借着这次攻击，我们会把你送进帝国的飞船中。” 霍华德知道自己没有反对的资格，于是就只听着，同时他也看出了这艘运输舰的伪装。 毫无疑问这艘运输舰是处于色孽阵营控制下的，但一路走来，除了身边的芙蕾雅外，霍华德没有看见任何恶魔或者亚空间生物，船上的其他船员毫无疑问是混沌信徒，但他们的外表相较于其他混沌信徒而言又不那么怪异，就像从一群嗑药身体改造的疯子里筛选出来的一群不那么疯的杀马特。 毕竟对于帝国来说，太空海盗和混沌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威胁，同一艘飞船遭到混沌袭击和遭到太空海盗袭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要是一个单纯运输难民的船被混沌袭击，可能会被认为这艘船上面藏了上面不得了的人或者东西，但要是一艘难民船被太空海盗袭击，可能只会被认为是这群脱离了人类帝国的亡命之徒失了智。 最后芙蕾雅把霍华德带到了他的房间，推开实木的房门，给霍华德安排的房间是一间法式装潢的卧室，天花板吊着奢华的水晶灯，房间内放着天鹅绒大床和青铜浴缸，空气中弥漫着香薰的味道。 芙蕾雅对霍华德做了个请的手势：“霍华德先生，我知道这几天你很疲倦，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霍华德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卧室，但在他打算关门时，门却被芙蕾雅用手挡住了。 霍华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芙蕾雅：“霍华德先生，今晚如果你邀请我，我会留下来。” 霍华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芙蕾雅：“我一直在诱惑你，你没有察觉到吗？” 霍华德看着芙蕾雅，表情毫无波动：“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太大的。” 然后霍华德把门关上了，这次芙蕾雅没有阻拦。 关上门之后霍华德没有洗澡，而是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霍华德可太明白了，诱惑一个人对色孽阵营的恶魔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稀松平常，这是祂们的本能，也是祂们的工作。 要是有昏了头的凡人咬上了这个钩子，那就只有被吃干抹净然后像垃圾那样被抛弃这一个下场。 他的一生做过无数蠢事，但不包括这件。 第20章 跳帮与反跳帮 有可能是清晨，也有可能是中午，还有可能是深夜，亚空间的时间流向不能通过常理来判断。 睡醒霍华德在吃饭。 他的食物是莳萝烤土豆，煎熏肉，煎不知名动物的蛋，烤蘑菇，烤肠，烤不知名动物的肉排，炖煮的不知名的贝类，和一块姜汁面包，佐餐的是一壶各方面都很像红茶的饮料。 这顿饭可以说是霍华德穿越至今吃的第二好的一顿了，最好的一顿是很久以前在领主奢华的宴会上，即使是在欧林星上生活时，他心情好了也不过是片点珍藏的火腿烤个香肠倒杯蜜酒而已。 芙蕾雅坐在餐桌对面。 祂脱下了之前觐见色孽时那副像缪斯似的装束，转而换上了有点类似帝国军队制服的衣服，祂外面披着黑色的长风衣，里面穿着类似德三党卫军风格的华丽制服，脚下蹬着钉满黄铜钉子的黑色长靴，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 不过祂头上的四只角和背后的双翼并没有隐藏起来，胸口的扣子也因为巨大宝箱的缘故而紧绷到了极限。 芙蕾雅并没有进食，而是盯着霍华德进食。 等到霍华德终于用餐完毕开始专心喝红茶时，他听到芙蕾雅冷不丁地说：“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大的，贫瘠的身体何其乏味。” “噗！” 霍华德直接一口红茶喷了出来。 这tm不会是昏睡红茶吧？ 霍华德还在思考时，芙蕾雅突然提起了他的衣领把他扔进床上，霍华德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而脱手，但是芙蕾雅的尾巴稳稳地勾住了飞出去的茶杯的把手，没有让一滴红茶洒出来。 天鹅绒的床垫蓬松而柔软，霍华德被扔到上面直接陷了进去，接着芙蕾雅穿着长靴爬上床，抬腿骑跨在霍华德腰上，甩头把垂落的长发摆到身后。 芙蕾雅摘下手套，把其中一只扔到霍华德脸上，另一只则当做了发绳，然后祂一边扎头发一边看着身下的霍华德说：“我要纠正你这种错误的观念。” 扎好头发后，芙蕾雅扯开胸前的扣子，尾巴端着霍华德没喝完的那杯红茶从自己巨大宝箱的间隙中缓慢的倒了进去，然后把倒空了的茶杯一扔。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鱼已经很明智地不咬钩了，咋这鱼钩开始追着鱼咬了？ 感情您这不是鱼钩，是捕鱼枪啊？ 霍华德瞳孔和内心同时大地震，他还是小看了眼前的恶魔，人家不屑于用昏睡红茶这种低等把戏，要上就正面堂堂正正地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我我等等等等等等等……唔！”霍华德大脑直接宕机，嘴上却还语无伦次地想要说些什么拖延时间，但芙蕾雅直接把尾巴塞到了霍华德嘴中，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同时把想要起身的霍华德摁了回去。 “嘘！”芙蕾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稍微伸展了下上半身后祂开始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看来你没什么经验，也难怪会说出那种话，不过请放心，在这之后你就不会对贫瘠的身体感兴趣了。” 冷静冷静冷静！ 霍华德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然后开始算素数。 算……算……算……算你妹啊！这种情况你冷静有个屁用，又不是让对方冷静。 此时霍华德终于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坚定的意志或者头脑什么的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于是他只能在内心发出祈祷： 口瓜！帝皇，救我口牙！ “滴！滴！滴！” 似乎是听到了霍华德的祈祷，就在芙蕾雅再多脱一件就不能过审的当口，警报声及时地响了起来。 芙蕾雅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祂贴身的织物都已经脱了一半，小腹两侧腰线都露出来了，但最后，祂还是极不情愿地把衣服重新放了下去。 “真不幸，”芙蕾雅看着自己胯下脑子似乎已经烧了的男性人类惋惜地摇头，“看来你还要再抱着错误的观念继续生活一段时间。” 然后祂又掩舔舐着嘴唇说：“不过原来你会不知所措啊，真可爱……” 很快穿好衣服的霍华德和芙蕾雅来到了总控室，鸟卜仪上显示这艘伪装的运输舰被其他混沌势力的军舰包围了，为首的那艘军舰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黄铜颅骨标志。 霍华德对战锤了解的不是很深，但也能看出来，这大概是是坐黄铜马桶的二哥恐虐的军舰。 “这群没脑子的蠢货！”芙蕾雅气愤地一拳砸在仪表台上，直接给仪表台砸凹进去了。 然后芙蕾雅开始指挥运输舰进行反击和突围，但是这艘舰船的底子毕竟是运输舰，火力航速什么的都比不过对方的军舰，虽然在极力还击和躲避，但飞船各处还是不停传来了遭到攻击或者被跳帮的报告。 并且这艘船上的都是些伪装成杂兵太空海盗的混沌信徒，重火力都没带多少，完全无法和敌军专门进行跳帮的士兵抗衡。 很快大半个运输舰就处于了敌人的控制之下。 芙蕾雅眉头紧锁，祂并不怕来袭的混沌军舰，因为从规模判断对方也只是一支侦查舰队，祂要是想随时可以反推回去，这艘运输舰和上面其他混沌信徒的死活祂根本不在乎，但是祂需要考虑霍华德。 “轰隆！” 这时总控室的门被轰开，入侵的敌人手里挥舞着各式狰狞的武器，口中还高喊着： “血祭血神！颅献……” 但他们并没有机会把口号喊完，因为在大门被破的一瞬间，芙蕾雅的身上就燃起了紫色的火焰，那套挂满了尖刺和铁链的混沌盔甲再次披挂在祂身上，祂张开双翼，以肉眼完全无法察觉的速度杀入了来袭敌人之中，顷刻间就将对方变成了血雾。 但越来越多的敌人开始向总控室杀来，芙蕾雅知道这艘运输舰大概是保不住了，于是祂沉着脸带着霍华德，一路人挡杀人来到了仓库，进入仓库后芙蕾雅一拳打穿了一个柜子，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件太空防护服。 这件太空防护服有点像之前霍华德在夏洛克上穿的那身作战服，但是没有配备动力骨骼和火力，只能最低限度的保证里面的人在真空中存活。 “这艘飞船已经废了，原定计划更改。”芙蕾雅帮霍华德穿好防护服，再认真检查密封是否完好。 霍华德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会带你杀到敌舰上去。”芙蕾雅又说。 “哦。”霍华德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嗯？！” “这艘飞船上没有逃生舱，我会用敌舰上的逃生舱把你发射回现实宇宙，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芙蕾雅解释道。 不是？听您的意思您是要我和你一起跳帮到恐虐的军舰上去啊？！ 第21章 离开亚空间 强烈的紫色灵能包裹住了霍华德和芙蕾雅，没有给霍华德任何反应的时间，芙蕾雅便带着霍华德像一枚炮弹那样直接贯穿了运输舰发射了出去，留下的破口是如同被激光切割过的完美的圆。 处在灵能护罩中的霍华德完全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芙蕾雅的速度太快了，遥远的距离被瞬间拉近，站在霍华德的视角来看，芙蕾雅的速度快到超越了宇宙的蓝移，于是宇宙背景的微波辐射的波长在霍华德的视角中被压缩，不可见光变成了可见光。 在一阵短暂的、类似太空漫游中主角去到木星被超级智慧带走时看到的绚烂陆离的光后，芙蕾雅已经带着霍华德降落到了恐虐的军舰上。 芙蕾雅降落的地方都是些混沌杂兵，面对着解放了战斗姿态身高恢复四米的芙蕾雅他们毫无胜算，但他们毕竟是宇宙中数一数二的残暴邪神的部下，即便毫无胜算，他们还是高喊着血祭血神朝芙蕾雅冲了过来。 但伴随着芙蕾雅放出的一道灵能冲击，所有袭击者全部爆头而亡，降落点附近直接完成清场。 随后芙蕾雅带着霍华德朝逃生舱所在的部位前进，一路上芙蕾雅为霍华德展示了什么叫绝对的实力碾压。 芙蕾雅身上的魔法刺青泛起水波般的纹路，强大的灵能笼罩着他和霍华德，普通的凡人信徒只消朝他们看上一眼，轻则抱着脑袋满地打滚，重则当场爆头而亡。 芙蕾雅没有选择在军舰迷宫般的道路中绕来绕去，祂带着霍华德一直走的是直线，路上遇到阻碍就直接烧穿，遇到空隙就飞行越过，期间朝他们射来的一切攻击都在飞行途中因为过热而爆炸或者湮灭。 霍华德初步估计，之前在幻觉中如果基里曼真的来救他，在没有帝皇上身的前提下，伟大的帝国摄政未必能打得过眼前的这个恶魔。 行至军舰中段，在身后留下了长达数公里的燃烧路径后，芙蕾雅终于遇到了稍微值得一提的抵抗，那同样是一位混沌恶魔，只不过和灵能魔法特化的芙蕾雅不同，那只恶魔身浑身穿着狰狞坚固的铠甲，两只手上缠绕着两把骨质钩链，明显更偏向物攻。 血神恶魔反握双钩朝芙蕾雅冲了过来，然后被芙蕾雅一巴掌拍了回去，连带着拍碎了恶魔的半边铠甲。 相较于肉搏，芙蕾雅更偏魔法。但所谓的偏科也只是和同等级的存在相比较，就像伟大的帝国摄政，战绩再怎差人家也有话说的啊，我什么对手你什么对手？我和大魔原体打战绩差啊。一个普通的灵能者想着帝国摄政魔抗低想用魔法去偷他，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果然被芙蕾雅一巴掌拍回去之后血神的恶魔慎重了很多，然后他更换了目标，对着霍华德投掷出钩链。 “嚓！” 像是纸张被撕裂的声音，芙蕾雅挡在了霍华德身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击。 这一招芙蕾雅只能用身体帮霍华德挡下，因为虽然芙蕾雅的速度可以把霍华德推开，但以这个速度推开霍华德的话霍华德的结果和直接被骨钩命中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碎成块还是碾作泥的区别，决定肉身挡刀前芙蕾雅也尝试用灵能偏转刀的方向，但没有特别明显的效果。 不过血神恶魔的这一钩也只是划破了芙蕾雅胸口的皮甲轻微地伤到了祂。 但对方却为自己的成就而哈哈大笑，祂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和芙蕾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但祂却伤到了对方，这个功绩足以让血神高看他一眼。 血神的恶魔舔舐着自己的战利品，那是骨钩上芙蕾雅的鲜血，然后啐到了地上。 “呸！怎么有股子茶叶味？” “去死！”芙蕾雅尾巴一甩戳爆了那个恶魔的头。 被血神的恶魔阻拦了之后，霍华德能明显的感觉到芙蕾雅被惹怒了，再次前进时祂不再像之前那样优雅而闲庭信步，祂举起右手，强大的灵能射线射出，直接把恐虐军舰从内部融了个对穿。 内部的封闭被打破，外部的真空开始抽取军舰内部的空气，无数缺少防护的混沌信徒从这个破口被吸到了宇宙中，而在芙蕾雅灵能防护下的霍华德在这个飞船内部抽真空的过程中衣角都没动一下。 等到飞船内部也变成完全真空之后，芙蕾雅才带着霍华德从这道还在往下低落着熔融铁水的通道内穿梭而过，虽然完全消除了凡人恐虐信徒的威胁，但这艘飞船上还驻扎着不少恐虐恶魔和恐虐星际战士，这种级别的存在已经可以短暂地克服真空带来的影响甚至在真空环境下作战。 芙蕾雅张开双翼带着霍华德一路漂移到终点，沿途他们又遭受到了几次恐虐星际战士和混沌恶魔的阻拦，但似乎最开始出手的那只恶魔就已经是这艘军舰上的最强者，接下来的几次阻截芙蕾雅仅仅使用简单的灵能冲击就化解了。 最后他们来到了军舰停靠着逃生舱的区域，芙蕾雅射穿军舰时有意擦着这个部位而过，所以这里虽然也被打通了，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大部分逃生舱的功能都还完好，弹射装置也能正常运转。 话说恐虐的飞船上居然还有逃生舱？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些飞船都曾经是帝国的飞船，帝国的飞船大都配有逃生舱，被混沌腐化后，这些逃生舱就再无人使用，但也不会有谁闲的没事把它拆了。 芙蕾雅选中了一只逃生舱，祂伸手抹除了逃生舱上面所有的混沌痕迹，然后打开舱门，把霍华德塞了进去。 “等会我会盖上舱门的盖子，深海液灌满后你在里面按这个按钮，逃生舱就会发射。”芙蕾雅为霍华德讲解着一些关键的事项，“在你弹射出去后，我会为你撕开一道通往现实宇宙的裂口，至于链接的位置在哪，祝你好运。” 说完，芙蕾雅关上了舱门，周围的出水口开始往舱内注入液体，这是一种富含氧气的溶液，可以保护逃生舱内的乘客，并允许他们在液体中呼吸。 液体灌满后，霍华德按照芙蕾雅的指示按下了内部红色的脱离按钮，瞬间霍华德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前进，或者说，他在迅速后退，在经过了长长的加速轨道后，装有霍华德的逃生舱被发射到了宇宙中。 这时霍华德在得以总览战场的全貌，先前计划偷袭帝国难民船运输舰早已爆炸成为了宇宙尘埃，而当芙蕾雅跳帮到对方的领舰上了之后，其余的混沌战舰开始支援领舰，他们也往领舰发射了许多投放舱，通过向自己跳帮的方式为领舰输送支援。 但是很快霍华德看见又一道紫色的光线从内部洞穿了领舰，并且洞穿领舰后这道光束并没有熄灭，而是开始旋转切割，直接把这支恐虐侦查小队的领舰、连同周围的护卫舰全部切开。 在连续爆炸的火光中，有一道紫色流星从中飞出，那是环绕着强大灵能的芙蕾雅，祂追上的霍华德，然后念动咒语，在亚空间紊乱的能量流中撕开了一道通往现实宇宙的旋涡般的裂口。 在通过这道裂口前，霍华德看见芙蕾雅给他抛了个wink。 第22章 复现 “滴——滴——” 在仪器的鸣响中，霍华德慢慢睁开了眼睛。 最先他只能看到一层朦胧的白色，眼前似乎被浓雾覆盖，再然后，随着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他开始能够模糊地看到一些在来回走动的人影。 人影之间在交谈着什么，但此时霍华德的耳朵尚未恢复机能，所以也无法理解他们话语中的含义。 其中一个人影发现霍华德睁开眼睛了，他走到霍华德面前，翻开他的眼皮，用一个发光的物体照了下，霍华德的瞳孔也本能地随着光芒移动，那个人影确认了霍华德的状态后点了点头，又给霍华德注射了什么东西。 强烈的倦意袭来，霍华德虽然拼命地抵抗，但还是昏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霍华德再次睁开眼，这回他已经能够看到完整而清晰地图像了，他看到自己躺在一个有点像看牙医时患者躺的椅子中，周围也的确像牙科诊所那样全是些他不明白作用的机械。 “帝国公民，你醒了？”霍华德听见有人说话，他看向那人，瞬间产生了一种见了鬼的感觉。 因为对他说话的人是那位在夏洛克上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牧师。 霍华德内心生出一阵恶寒，他挣扎着想要离开，但四肢却都完全使不上力，于是他只能怪叫着在躺椅上扭来扭去，并在差点摔下去前被牧师抱住。 牧师把霍华德放回了躺椅上，安抚道：“帝国的公民，你不要害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休眠仓的日志显示你漂流了快一个泰拉年，所以你刚苏醒时记忆和思维会比较混乱。”这时又一个人的声音传来，霍华德认出那同样是在夏洛克上被混沌全灭的圣血天使连队的技术军士。 霍华德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诈尸的两人，心说我不会也嘎了吧，战锤世界应该是没有天堂的啊？ 又或者说，先前经历的一切，从夏洛克遭受袭击，到穿过亚空间觐见色孽，只不过又是自己的幻觉？ “帝国公民，我们在去往巴尔的途中检测到了异常的亚空间波动，并在波动区域附近回收了你的逃生舱。”牧师为霍华德解释道：“告诉我们，你遇到了什么事？” 霍华德还是不敢开口，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技术军士拿着个东西开口问道：“古老而古怪的科技，你是机械教的人？” 技术军士手里拿着的正是沉睡中的欧姆弥赛亚，在阿斯塔特巨大的手中，欧姆弥赛亚看起来就像一块薯片。 霍华德摇头。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最后技术军士一摊手对牧师说：“弗兰克，我都说了把他交给舰上的军医就好，你非要亲自照看他，我可不像你有在火蜥蜴支援的经历，既然这个凡人已经醒了，你拜托我的事我就完成了，这个凡人交给你了。” 说完技术军士把欧姆弥赛亚往桌子上轻轻一放，走了。 不过牧师倒没有对霍华德失去耐心，他依旧语气温和地说：“帝国公民，你不要被艾文吓到，这段时间其实一直是他在照看你，不过现在你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我们需要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独自乘坐逃生舱漂流了如此之久。” 虽然霍华德依旧没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他尚未完全恢复的大脑还是清楚自己的遭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眼前的阿斯塔特透露的。 而且根据这些阿斯塔特诈尸这点来看，自己记忆中的遭遇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我……我不知道……”霍华德构思着谎言，“我被带上飞船，然后……然后发生了爆炸，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船长叫我们疏散撤离……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牧师：“你为什么被带上飞船，被带上了哪艘飞船？” “我的家园被……袭击，天使让我们上的船，我不知道是哪艘船……”霍华德接着编，因为他知道在战锤的宇宙里人类世界无时无刻不再遭受着袭击，他这套说辞可以套在大多数遭到袭击的星球上，牧师问他上的哪艘飞船就类似于现实中问“你上的车的车牌号是多少”，而霍华德的回答就等于是“我只记得我上了辆面包车”。 牧师：“那你还记得你的家乡叫什么名字吗？” 霍华德：“赛博坦。” 牧师开启了内部通话，对那一边人说：“艾文，再帮我查一下一个叫“赛博坦”的星球。” 很快牧师就收到了答复，然后他对霍华德摇头道：“很遗憾帝国公民，我们没有找到你口中的星球。” 霍华德装出了一副茫然又失落的样子。 牧师看着霍华德，眼前的这个人类说可疑也可疑，说不可疑也不可疑。 因为如果深究，你可以说这位帝国公民在撒谎，他是别有用心的敌人，因为他一问三不知，说的话又无法给出证明，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但换一面来说，这些值得怀疑的地方又恰好都可以用“忘了”或者“没注意”来解释。 根据这位帝国公民的描述，他应该是家乡遭到了袭击，其他帝国战团或者海军去疏散时又在路上遭到了袭击，所以他才坐逃生舱跑了出来。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还真的有可能完全不知道那艘军舰叫什么名字。 而且银河太大了，人太多了，就算这位帝国公民能够说出那艘飞船的名字，除非对方是类似 “山阵号”或者“帝皇梦想号”这种级别的飞船，不然一般飞船比如打击巡洋舰什么的也真未必能找出来。 至于他说他的家乡叫“赛博坦”，这其实更好理解，因为有的星球上民智未开，上面的居民可能连泰拉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星球在帝国星域内的官方叫法呢？包括现在，有些人还管火星叫“荧惑”，但是要是去搜索“荧惑”，同样也无法找到名字匹配的星体。 最终牧师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帝国公民所说的话，毕竟他没有怀疑的理由，如果干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先将对方假设为敌人然后进行猜测，那世界就乱了套了。 于是牧师继续安抚道：“没事，帝国公民，不管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事，在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先安心恢复吧。” 霍华德点头，然后牧师又对他说：“你可以叫我弗兰克，你叫什么名字。” 霍华德：“利维亚·杰洛特。” 第23章 决定 五个泰拉日之后。 霍华德慎重地在屏幕上网格相交的地方落下一个黑子，又看了好久之后才对面前的牧师说：“你好像输了？” 牧师歪头皱眉看了好久，最后沮丧地把电子屏幕放下说：“是的，我想不到破局的方法，你赢了。” 霍华德这是在和牧师下围棋。 这五天霍华德在进行复健，他可不是那些强化过基因的的40k超人，那些40k超人能在逃生舱里泡个几年出来依旧生龙活虎，但霍华德不行，泡了才不到一年他就快要连手都抬不起来了，需要进行强化复健。 在霍华德的印象中，复健的流程大概是锻炼和拉伸按摩什么的循序渐进，但40k不整这套婆婆妈妈的，直接上电击。 不过也得益于此，短短五天，霍华德就初步恢复了行动能力。 而在等待下一次肌肉电刺激的中间，因为无聊，霍华德就找来了纸笔，自己做数独和下围棋玩。 然后有一天牧师看到了，他不太能明白霍华德在方格纸上画些叉叉圈圈是干什么，于是就要霍华德解释。 霍华德就这么简单地向这名阿斯塔特介绍了人类从-3k时代就诞生的古老脑力运动。 于是牧师就开始陪着霍华德下围棋。 最开始牧师的棋力增长迅速，因为阿斯塔特的大脑也经过改造，内存和运算速度都远超凡人，但高速增长了一段时间后，就在霍华德以为自己要下不赢这位只接触了三天围棋的阿斯塔特之时，牧师的棋力却停止增长了。 又下了几局霍华德终于发现了原因。 因为下围棋除了计算力外，还需要一定的想象力，但想象力在这个险恶的宇宙是稀少而奢侈的。 眼前的阿斯塔特就算大脑计算速度再快，内存再高，也比不过阿尔法狗，所以他无法通过穷举学习来推进自己的棋力，所以他就卡在了一个看似能下赢霍华德但总差一些的地步。有好几盘这名牧师前十几手通过稳扎稳打建立了优势，但中期又被霍华德几手怪棋给翻了回去。 中途牧师提议下另一种棋，这种棋似乎是国际象棋的变种，但在这方面霍华德完全被碾压，于是最后两人还是下回了围棋。 这时牧师收到了一条信息，在阅读之后他对霍华德说：“杰洛特先生，你的临时房间分配下来了，我带你去。” 然后牧师给霍华德找了两根那种可以夹在腋下的拐杖，霍华德撑着拐杖跟着牧师走出了这个电了他五天的治疗室。 在军舰内部行走时，霍华德比较明显的感觉就是“新”。 之前在这艘军舰上时，霍华德能看到这艘军舰许多地方都进行了改装、加固和焊补，飞船内部的涂层也有不同程度的剥落和老化，不少地方电线甚至直接裸露在外还偶尔闪着电火花。 但现在这艘军舰上这类现象却并不明显。 并且不仅是军舰新，里面的人一样是新的，在欧林星上第一次见到这支阿斯塔特小队时霍华德就注意到了他们似乎处在战损状态，但现在包括身旁的牧师，一路上霍华德偶尔看见的其他阿斯塔特的装甲都是完好的，甚至连磨损都不见多少。 对此霍华德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一路上遇见的所有凡人在看到这名牧师阿斯塔特时无一不停下靠边然后行注目礼，等到牧师走过时，他们又通常会带着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跟在牧师身边的那个凡人。 因为霍华德的基因没受过加强改造，所以和军舰上的这些军人相比，霍华德要矮了半个头。 很快在牧师的带领下霍华德就来到了给他分配的那个临时的房间，在见到那个房间的一瞬间，霍华德心中生出了一种荒诞至极的感觉。 因为分配给他的房间正是之前用来关押他的杂物间。 只不过此时这里面并没有堆放杂物，而是放了床和一些生活物资，还有洗手池、淋浴池和马桶。虽然这一套紧凑户型打包在霍华德原本的世界一个月收不到一千的租金，但是霍华德明白，在战锤的世界中，这种房间配置对于凡人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是钥匙。”牧师把一个小卡片给了霍华德，这张小卡片可以刷开这间房间的门禁。 牧师带霍华德进了房间，阿斯塔特巨大的身体把狭小的房间塞得满满的。 然后牧师又说：“杰洛特先生，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霍华德：“天使大人，我不太明白您这句话的意思。” 牧师：“我想知道的是，您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如您所见，您应该很难再回到自己的故乡了，所以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霍华德陷入了思考，不过牧师倒是给出了他两个选择：“杰洛特先生，我们这艘船正在驶往巴尔，如果您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巴尔，您可以选择留下，我可以为您在军舰上找一份工作；但如果您不想去巴尔，那您就得尽快给我答复了，因为再过四个泰拉日我们就会进行亚空间航行，我们必须赶在亚空间航行时把您送到就近的星球。” 霍华德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巴尔……我听我父亲说过，那里是英雄的故乡……可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凡人，我去英雄的故乡又能做什么呢……” 听到眼前凡人的回答，牧师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最后他只能拍了拍这位凡人的肩膀表示安慰：“三个泰拉日之后，飞船会靠近港湾进行最后的补给，我会带你下船。” 霍华德：“多谢了，天使大人……” 牧师走了，霍华德竖起耳朵听着阿斯塔特的脚步声完全走远直到消失不见，又过了十分钟，他才赶紧站起来把门关上。 阿斯塔特超人的视力和听觉可以让他们听到百米范围内一切生物的呼吸和心跳。 刚刚他对牧师撒了谎，他的确不想去巴尔，但原因不是如他说的那样。 原因仅仅是他不想在这艘诡异的军舰上再待下去了而已。 关上门后霍华德又坐回了床上，他还是没分清楚记忆中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只是他的幻觉？ 这么想着霍华德把手机翻了出来，用手戳了戳道： “欧姆弥赛亚，你要是是真的，就亮一亮看看？” 随着霍华德话语落下，完全没电的手机再次亮起了呼吸灯。 第24章 齿轮 这部手机是五年前……如果说霍华德又在逃生舱里睡了一年，那这部手机是在他六年前穿越过来时带着的。 手机早已没电，后面又在深海液里泡了一年，从各个方面来分析，这部手机都是不存在还能开机启动的可能的。 但是似乎是为了应答霍华德的话语，这部手机现在却亮起了呼吸灯。 霍华德：“……” 霍华德试探地问：“欧姆弥赛亚？” 欧姆弥赛亚：“请指示，master。” 霍华德：“我希望你最好能对你近期的行为和我现在的处境给出回答。” 欧姆弥赛亚屏幕亮起，上面出现了网卡时加载中的圈圈，圈圈转了好一会，欧姆弥赛亚回答道：“回答master，在您进入亚空间时，我感到了非常强大的压迫力，这种力量促使我不得不休眠，而且休眠前我进行过计算，我休眠的行为反倒可以增加您存活的几率。” 霍华德：“……关于你装死的解释我勉强接受，然后，你能不能分析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夏洛克不是早被混沌占领了吗？那些阿斯塔特应该也早就死了才是。” 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上又出现了表示加载中的圈圈，这次祂加载的时间比刚才要长了好几倍，最后祂回答道：“回答master，我查看了夏洛克的航行日志，对比之前夏洛克的航行日志，发现现在的夏洛克的航行日志有三百二十二个地球年的空白。” 霍华德：“你的意思是这三百二十二年的航行日志被删掉了或者被更改了？”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现在的夏洛克还没经历之前夏洛克经历的那三百二十二年的事情，所以 也就没有留下日志。” 霍华德吃了一惊：“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穿越到三百年前了？” 但很快霍华德自己就又说出了另一个可能：“还是说对于现在的宇宙而言，之前的夏洛克和它船上的乘客，才是从三百年后回来的？”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分析了宇宙中几个标志性恒星的光谱，它们的寿命和我之前观测时相比缩短了大概一个地球年，这也就意味着，目前时间在您身上的流向还是正数，您没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霍华德没有继续提问，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疑问的答案。 那也就意味着，那支在欧林星上带走他的阿斯塔特小队才是从三百年后来的，而这支救了他的阿斯塔特小队才是正常时间线中的正常存在。 虽然疑问得到了解答，但霍华德内心荒谬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少。 亚空间是个坑，啥都能往里扔，有点像3k时代的科幻电影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平行宇宙。 亚空间内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但是对于拥有时间概念的现实宇宙的生命而言，亚空间内的时间就是完全紊乱和不可预测的，有可能一艘飞船的计时器显示他们在亚空间内只航行了一个月，但出来时现实宇宙已经过去了千年万年，甚至出来时他们回到了航行出发前的时间也不一定。 这就是所谓的，一艘飞船在它启航前就到达了目的地。 并且这种事情还不在少数，当初健康常胜的战帅发动黑色远征时无数星球的求救信息，就有不少在袭击发生之前就传到了泰拉。 虽然当时的高领主完全没理会这些求救信息，但这都是后话了。 只是霍华德依旧没搞明白，为什么这支阿斯塔特小队穿越回来后会来找自己。 当时他们处于严重战损状态，按照逻辑来说应该先联系神圣泰拉或者巴尔，然后就近找一个铸造世界进行修整补给，并且为现在的帝国提供有关未来三百年的重要情报。 但从他们当时的行为来看，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做煎饼果子的厨师。 霍华德无法想象自己在未来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些阿斯塔特穿越过来指名点姓的找他，优先级性甚至比联系巴尔或者汇报情况还重要。 除非这支阿斯塔特穿越到三百年前也就是现在的落点刚好就在欧林星附近，他们来找自己只是顺路行为。 只是这也太巧了，怎么可能呢？ 霍华德在心里如此想道。 接下来的三天，霍华德继续接受电击治疗，继续和牧师下棋，直到三天后，牧师带着他下了飞船。 牧师把霍华德带到空港交给了一名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守军，这位军人会带霍华德乘坐太空电梯去到星球表面。 至于之后要怎么做，牧师就帮不到他了。 “杰洛特先生，再见了。”牧师对霍华德说：“你下棋真的很厉害。” 霍华德：“再见，天使大人。” 然后霍华德目送着牧师远去。 这支刚刚完成补员的圣血天使战团要将带着一船新兵前往巴尔报道。 两年之后，在一颗名叫欧林的星球上执行任务时，他们会遇到一个名叫福根的猎人。 凭借出色的表现，猎人被圣血天使战团吸纳 三百年之后，在卢卡文星上阻截异形时，猎人用自己的生命扭转了战局，死前猎人说出了他的遗言。 三百年后的又二十年，在一次亚空间穿梭中，这支圣血天使小队就再也没出现过，帝国最后宣布这支小队永远地迷失在了亚空间。 但其实他们被紊乱的风暴带回了三百年前，带回了猎人的故乡。 只不过三百年的时光过去，圣血天使小队已经无人能把欧林星上那个奇怪的厨师和他们从前自宇宙中救下的一个帝国公民再联系起来。 一切成了一个环。 身处其中的霍华德无法窥知全貌，但是也猜到了大概。 “天使大人。”霍华德叫住了远去的牧师。 “杰洛特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牧师有些疑惑地问。 霍华德：“非常感谢。” 虽然猜到那些从三百年后回来找自己的圣血天使是出于职责而无关个人恩怨，但霍华德还是很难感谢他们，因为他们毁掉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霍华德所感谢的只有这位牧师，这位现在救了他，未来还会未来保护他而死的圣血天使。 听到霍华德的感谢牧师愣了一下，然后严肃地立正对霍华德行了个礼：“职责所在！” 两人最后招手告别，霍华德把手放下，自然而然的放进衣兜里。 然后他在衣兜里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把那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一棵新鲜的葡萄，葡萄表面还留有轻微的齿痕。 盯着这颗葡萄看了好一会，霍华德冷笑一声，随手抛到身后。 葡萄落在地上一直向前滚动，最后被一个搬着东西的工人一脚踩碎。 第25章 房贷 天使走了，这时负责指引霍华德的向导走到了他身边，对他行礼道：“杰洛特先生，您叫我兰斯就好，天使大人吩咐我为你提供帮助。” “我不叫杰洛特，那是我的笔名。”霍华德随口又想出了一个理由，“叫我霍华德就好。” 兰斯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疑惑，但也不敢深究，而是立刻答应道：“是！” “不要对我这么恭敬。”霍华德看着兰斯这副样子笑道：“我又不是天使，只是一个普通的帝国公民。” 兰斯：“是……好的。” 霍华德：“带我去星球表面吧，我需要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兰斯说了声是，然后带着霍华德坐上了一辆运输车，这辆运输车就是霍华德之前在夏洛克上躲恶魔时撞了无数辆的那种型号，运输车以最大马力行驶了快半个小时，才来到了太空港的中心，那座连接着空港和星球地表的巨大太空电梯前。 兰斯申请了一只小型载人舱，带着霍华德坐了进去，这个载人舱一次只能容纳四人乘坐，三面都有着了望窗，现在只有霍华德和兰斯两个乘客。 安全带系好，警报关闭，然后霍华德出现了失重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太空电梯飞速降落所导致的。而等穿越了乌黑的云层，星球表面的景象在霍华德眼前铺开。 这是一颗贫瘠而干枯的星球，在大气层上方远眺，头顶是一望无际的黑色乌云，地表笼罩着黄褐色云山雾海。这颗星球上延伸到天空的并非山脉，而是一无数高耸入云的烟囱，这里大地上奔流的也并非河流，而是载满了矿物和半成品的超级列车，而那些在云海中若影若现的、通过这些超级交通网络连接起来的巨大黑影，就是大地之上一座座巨大的钢铁要塞——巢都。 “霍华德先生，欢迎来到纳特星。”兰斯对霍华德介绍着星球的信息：“如您所见，这是一颗铸造世界，而我们脚下将要到达的地方，就是星球的首都，同时也是纳特星最大的巢都群，钢铁之城卡林姆多。” 逐渐的太空电梯接近了星球表面，进入了黄褐色的云海之中，能见度骤降。 这时通过不断在了望窗上堆积的灰尘霍华德才明白，这些“云海”根本不是在空中冷凝的水珠，而是遭受了工业污染的沙尘暴。 霍华德估计如果自己毫无防护地进入这片沙尘暴中，估计活不过十分钟。 不！或许一分钟都活不过去，因为霍华德之前听说过，有些巢都内无时无刻不弥漫着剧毒的气体，普通人吸一口都可能直接暴毙。 “请放心霍华德先生，卡林姆多有着最完备先进的空气过滤装置，内部的空气质量绝对不会对您的健康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兰斯看出了霍华德的担心，于是出言安慰道。 果然，在穿过了某个不知名的界限之后，霍华德带到视野又重新开阔。 此时在他眼中出现的，是一座宏伟的钢铁巨兽，立着哥特式尖顶的建筑群像山脉般连绵不绝延伸到视线尽头，空中漂浮着许多巨大的飞艇，地上宽阔的街道上人群像蚁群般攒动，街道两边还种植着不少宝贵的绿植，并且霍华德甚至还看到就在距离太空电梯主干不远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大块人工湖泊，人工湖上停满了各式豪华的船只，湖边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公园，霍华德看到了巨大的摩天轮。 很快霍华德出现了超重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太空电梯在减速，减速持续了接近两分钟，太空电梯完全停了下来。 兰斯带着霍华德出了电梯，霍华德先试探着小吸了一口气，的确没有闻到任何刺激性或者难闻的味道，这才放了心。 “霍华德先生，这里是“花园区”，整个卡林姆多乃至整个纳特星最美丽最富庶的地方，如果您要在卡林姆多定居，这里会是您最好的选择。”兰斯说。 霍华德听着兰斯的讲解，心想这口吻怎么有点像曾经房地产的推销，于是他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在这里居住的话，需要多少钱？” 兰斯说出了一个大概的数额，霍华德吃了一惊，因为这个数字相当炸裂，要是霍华德还在欧林星上工作，大概要一直工作三千多年才能在这里定居。 “额……”霍华德有点窘迫道：“我可能没那么多钱。” “您是天使的朋友，您能来卡林姆多居住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听到了霍华德的话兰斯笑道：“总督大人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处，请跟我来。” 最后兰斯把霍华德带到了一个不那么拥挤的街道的独栋小楼前。 “这是给您安排的住处，希望您喜欢。”兰斯像一个欢迎雇主回家的管家那样说，然后他取出钥匙打开了一楼的大门。 这是一间朴素却不失考究的小楼，共有两层，下层连接着一个不大的后院，上层是几间卧室。 兰斯带着霍华德参观熟悉自己将来的住所，这里的家具和生活设施完备，后院内居然还铺着泥土，霍华德当然知道这些泥土不是原本就存在于此的，而是从别处运来铺设到钢铁上的，在这么一座钢铁丛林里建设这样一座复古的带院子的小楼，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是您的钥匙。”兰斯把钥匙摘下来递给霍华德，但霍华德没有接。 “我……我不能住在这里。”霍华德说。 “请问是这里无法让您满意吗？”兰斯关切地问，“如果不满意，我们还有其他的地方供您挑选。” “不不不我很满意。”霍华德说，“但是这份馈赠太珍贵了，我……” “对于天使的朋友来说，这份馈赠可一点都不珍贵。”兰斯耐心地说，“天使大人特地吩咐过我们，要我们帮助您在这里生活下去，我们不能违背天使和总督的命令。” 霍华德终于接受了钥匙，然后兰斯对霍华德说了声：“祝您生活愉快。”便告辞了。 等兰斯走后，霍华德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居然觉得有些苦闷，因为他向来不喜欢被特殊对待。 但是想着想着，他突然狠狠地敲了自己一下。 他奶奶的！自己这不是又当又立吗？！一边享受着特殊对待的好处一边故作姿态？如果自己真的不想接受这种特殊对待，那现在就应该把钥匙扔了搬出去。 这么想着，霍华德抓起钥匙就要扔，但始终没扔出去。 因为他真的知道，自己要是搬出去了，恐怕就只能去污染严重的巢都底层了。 但其实霍华德其实不知道的是，从穿越至今，他一直在被特殊对待。 在欧林星上时，他是领主喜爱的厨师，不用像那些农民一样终日劳作还要上交接近九成的粮食。 在夏洛克里，圣血天使也只是对他进行了简单的羁押，没有审问也没有让他在飞船里劳动，更没有虐待。 在色孽行宫时虽然饱受折磨，但那是觐见色孽前的试炼，多少人想受这种折磨还没机会呢。 如今在卡林姆多仍然如此，因为阿斯塔特随口的一句吩咐，霍华德可以直接在花园区获得一栋小楼，而巢都内百分之九十九的居民终其一生甚至都没有踏进花园区的资格。 只是现在的霍华德并不理解这一点，或者说虽然他心里有了预期，但是他所受到的关照还是远超他的想象。 这时霍华德突然想到了欧姆弥赛亚，于是他把手机翻出来，询问对方的意见。 欧姆弥赛亚的回答倒是十分简单：“回答master，我记得在曾经的世界，有一种叫做住房贷款的东西。” 霍华德茅塞顿开，没错，现在自己虽然无偿入住了这里，但是这笔钱他未来一定是要找机会还的，况且有欧姆弥赛亚的帮助，还上这笔钱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只是霍华德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跑到战锤40k了，还要背房贷。 第26章 破绽 三个月后，纳特星，巢都卡林姆多，花园区。 霍华德在做煎饼果子。 在卡林姆多暂时居住下来了之后，霍华德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因为这段时间不管是被圣血天使抓走，还是被色孽恶魔抓走，他们都在催促着霍华德前进，而现在，当这些外力完全消失时，霍华德居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在欧林星上时，霍华德没有这些烦恼，只想着攒钱混吃等死。 但是现在的他和色孽签订了契约，混吃等死那就真的成等死了。 所以说要是长远的目标那霍华德还是有一个的，那就是去泰拉找黄老汉。但至于怎么去，霍华德目前还没有头绪。 于是霍华德选择了重新做起自己拿手的职业：煎饼果子。 不管怎么样，先赚钱总是没错的。 为此在花园区定居的第一个礼拜霍华德先是去找铁匠定做了全套的工具，然后去进口商店签订了供应粮食的短期合同。 因为霍华德目前签不起长期合同，卡林姆多是纯铸造星球，这种天然农作物需要从其他星球运过来，相当于是奢侈品。 当然以这种原料做出的煎饼果子的价格自然也跻身于了奢侈品的行列，但霍华德并不担心销量，毕竟自己的煎饼果子受到过色孽的承认，不愁卖不出去。 在霍华德卖煎饼果子的第一天，因为卡林姆多的居民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食物所以霍华德只卖出了不到十份。 等到第二天，霍华德开始亏本促销，煎饼果子卖出了一百多份。 一个星期过去，卖煎饼果子得到的钱就已经足够填补刚开业时的亏空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霍华德筹集到的资金已经够让他和进口贩子签订长期供应合同。 现在是第三个泰拉月，霍华德基本已经在花园区站稳了脚跟，如果把这个月的营收当做未来的平均营收，那么只需要……只需要再工作三百年，就能买下自己居住的这栋小楼了。 霍华德看着天空，花园区的上方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上面用全息技术投影着阳光和白云。 幕布的下方是保留了大量绿植和喷泉的中心广场，周围的鼓风机甚至为这片区域模拟出了自然风，无数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悠闲地漫步。 如果没有负债也没有混沌的胁迫，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一天的份额卖完，霍华德刚要收工，但是改造成门店的小楼一层却闯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帽子上插着羽毛的税务官，后面还跟着好几名执法者。 “这位帝国公民，你被举报往食物里添加神经药物以及无证经营，请配合我们调查！”税务官拿着一张莎草纸写就的行文在霍华德眼前晃了一眼，然后不由分说的对随行的执法者下达了搜查的命令，执法者对着霍华德屋子里一顿乱翻，霍华德想去阻止，结果也被一把推开。 执法者一边翻一边向税务官报告，大到家具，小到钢笔纸张巨细无遗。而税务官则取下他帽子上的羽毛笔装模作样地往莎草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最后他再次把添加了不少潦草字迹的行文往霍华德面前一晃，压根就没想让霍华德看清，然后说：“霍华德先生，经过我们公正仔细地搜擦，对您的多项举报属实，请您缴纳罚款，并三个泰拉日之内补齐相关的手续。” 然后税务官说出了罚款的数字，刚好就是霍华德这三个月的全部盈余，有零有整。 “我……我的钱存到银行了，我要明天才能取出来。”霍华德支支吾吾道。 “别想撒谎！”没想到税务官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我们来之前调查过你！你在银行根本没有账户！” “因为我在银行的账户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我的笔名。”霍华德恳切地说：“请您给我两天宽限，到时我一定准时把罚金送上。” 税务官锐利地眼神死死地盯着霍华德，似乎是想用目光在对方身体上捅一个窟窿出来，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霍华德的请求：“霍华德先生，那就按照你所说的，我给你两天的宽限，两天之后我还会来的，你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招。” 霍华德连连点头：“不敢不敢……” 税务官带人走了，霍华德看着一地的狼藉，突然想笑。 他没想到那么蠢的人也能当上税务官。 因为他也没有用笔名在银行开户过。 刚刚税务官在行文上新增的东西他看清了一部分，尤其是最后罚款的金额，本来是一个比较大的整数金额，但税务官自己把它涨到了和霍华德营收相当的数字。 想来是税务官自己想敲一笔，从而更改了原本规定的金额。 那么税务官这么一改，霍华德至少初步得到了几个信息：第一，对方知道自己的资产数额；第二，对方知道自己的钱没有存银行。 他们要是只向霍华德透露出其中一个信息霍华德倒也不会觉得他们蠢，但要是同时透露两个信息那霍华德只会觉得他们蠢得不可理喻：因为这两个信息是互相矛盾的。 我的钱压根没走过银行，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确切盈余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傲慢，导致对方根本不在乎自己逻辑上的疏漏。 但无论怎么说，在霍华德看来，这相当于自爆了他们一直在监视自己，而且是在自己初来乍到时就已经开始监视了。 这也就初步排除了他们是来敲诈或者收保护费的可能，因为如果只是单纯地敲诈或者收保护费，没理由对自己进行如此长期的监视。 那么就说明他们的行为是有着其他的目的试探。 而这个星球上有能力从他一来到这里就对他实行监视、并调动税务官、执法者和进行银行查账的，霍华德只知道一个总督。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不知名大人物，但目前霍华德只知道一个总督，所以就先假想那个人就是总督，因为能做到这些需要不小的权力，就算不是总督那人的地位也不会太低。 霍华德不确定自己分析的对不对，不过他向来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分析问题时对他人抱有最大的恶意，往最坏的的方向去做准备。 就像当初在色孽宫殿中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虚假的帝皇，要是自己判断出错，帝皇大人有大量想来也不会怪罪自己，他也不信帝皇所谓撑不住的说法，顶多是帝国摄政承受不住，但帝国摄政是原体，帝皇加大功率最多受点伤，没那么容易死。 但最后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这次霍华德同样以最大的恶意揣摩总督的动机，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如果总督真要杀自己或者赶自己走完全可以给自己随便安个罪名逮捕入狱，犯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试探是因为忌惮，但总督在忌惮什么？自己明面上展现出来的能力或者关系，唯一一个能让他忌惮的就只有圣血天使。 那么这个试探的主要目的，恐怕最终是冲着天使去的。 至于总督这么做的理由，他并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基于这种猜测，这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霍华德唤醒了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 欧姆弥赛亚的呼吸灯亮起：“请指示，master。” 霍华德：“帮我规划离开这里的路线。” 第27章 计划 听到霍华德的指令，欧姆弥赛亚计算了一会儿回答道:“master，请您下达更加精确的指令。” “更加……精确的指令是什么意思？”霍华德疑惑。 “回答master，“离开这里”有很多解读，请问您的意思是离开您的房屋，还是离开这片区域，或者是离开这座城市，不同的指令将会对应不同的路径。” 霍华德：“我想离开这颗星球。” 听到霍华德的回答，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上继续出现了缓冲圈，过了好久它才回答：“master，很遗憾，这一点目前我做不到。” “怎么了？”霍华德疑惑：“如果你能和机魂进行沟通的话，让随便哪艘飞船的机魂放我进去捎我一程不行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可以执行您上述的操作，但是目前无法匹配到可操作的对象。” 霍华德：“什么意思？”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查看了空港的停泊记录，目前在空港停泊的都是些小型舰船，唯一的大型舰船上运输有放射性原料，根据我的计算，您通过上述船只安全离开这颗星球的几率基本为零。” “啊这……”霍华德挠着脑袋，“有点难办啊……” “master，基于您躲避危险的要求，我有另一个方案可以供您选择。”就在霍华德为难时，欧姆弥赛亚又说。 “什么方案？”霍华德问。 然后欧姆弥赛亚的前置摄像头打开，投影出了整个卡林姆多巢都的外部轮廓，单从轮廓上看，巢都卡林姆多像是一个埋在土里根系发达的大萝卜。 霍华德看了好一会才看明白为什么这个巢都的构造图和自己肉眼看到的完全不同，因为这个构造图把巢都地下的部分也展示出来了，如果只看地上部分，巢都阿林卡多就是一座巨大险峻的山脉，有着好几个顶峰。 而在山脉的最高峰，又向上伸展出了一条长度是巢都高度数三倍的细线，细线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圆环。 这就是纳特星的太空电梯和空港。 但要是看到构造图就会明白，除开地上部分，巢都的地下部分规模同样十分庞大和惊人。霍华德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如果空港的位置是纳特星的同步轨道，那么按照比例巢都阿林卡多的最高海拔大概已经超过了地球上的珠峰快要赶上火星的奥林匹斯山了，而巢都延伸到地下的部分估计已经挖穿了地壳。 “回答master，您现在位于的是巢都上层的核心地带。”欧姆弥赛亚倒是没有注意到霍华德多思考，祂一边说，一边把投影出的卡林姆多的最高峰的尖端标成了黄色。 “这里的资源配比都是整个卡林姆多最多的，但同时，这里也有着最多的执法者和暗哨。”然后欧姆弥赛亚把标黄的区域放大，在这片区域中的核心部位，又标出了一个绿点。 “这个绿点就是您现在的位置。”欧姆弥赛亚解释道。 然后一条直线从绿点中延伸出来，一路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了太空电梯的位置，然后数字沿着太空电梯一路向上，到达空港。 但是在绿色线段经过的路径上，还有许多红色的叉。 “如果您的猜测是对的，巢都中有一位位高权重的人要加害您，那么走这条路将会遇到许多盘问和阻拦，尤其是在进入太空电梯往空港这段路，会遇到至少三次严密的盘查，所以这条路不可取。”欧姆弥赛亚说。 霍华德：“！” 欧姆弥赛亚：“master？我刚刚侦测到了您心率的异常波动，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欧姆弥赛亚，我记得在我原来的世界，科学领域有一项研究理论说的是，外界可以通过检测人的大脑皮层中的电流活动从而判断出一个人的思维。”霍华德突然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欧姆弥赛亚，你有这项功能吗？或者说类似的功能？” 欧姆弥赛亚又缓冲了一会才说：“回答master，目前我并不具有这种功能，而且虽然理论上通过连接特殊的设备可以读取出人类大脑的电信号活动，但是没有具体的对照，就算读取出了电波活动，也无法分析出人类的大脑在产生这些电波时的想法。” 霍华德：“哦……” 欧姆弥赛亚：“master，能否告知您突然问我这个问题的原因？” 霍华德把目光移到一边，回答道：“要是你能直接读取人类的思维，就可以读取出刚才税务官脑中的想法，说不定就能确定他的行为到底是单纯的勒索还是受人指使。” 欧姆弥赛亚：“抱歉master，我很想满足您的这项要求，但我的确做不到。” 霍华德笑着摇摇头说：“没事，你继续，既然离开这颗星球时一件困难的事情，那么假设我的猜测是对的，为了对应这种局面，你有什么好的方案吗？” 指令下达之后，霍华德看见欧姆弥赛亚投影出的巢都构造轮廓中，原本被标记出的上层的黄色消失了，而在上层的标记消失后，下方的一大片区域接着被标识了出来。 “回答master，这片区域是巢都工厂的聚集区，也就是巢都的中层，巢都上层很难对这片区域进行有效的监管。”说着，欧姆弥赛亚的投影上，有一条绿色的线从代表霍华德居住地的绿点延伸出来，最后通过了一个类似桥梁的构造，进入了巢都中层。 而这条新的路线不仅比上一条路线要短，路线中间还没有红色的叉叉。 “从巢都上层去往巢都中层的路将不会设有关卡，根据我的计算，您可以十分安全轻松地到达目的地。”欧姆弥赛亚说。 “可是听说巢都中层十分混乱，物质条件也远不如这里，我在巢都中层又没有认识的人……”听到了欧姆弥赛亚的建议，霍华德还是有点不放心。 欧姆弥赛亚：“不必担心，master，有我在，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您在中层隐匿起来并生存下去。” 霍华德愣了一会，然后看着欧姆弥赛亚说：“是啊，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是走不到这里的。” 第28章 巢都中层 第二天，巢都卡林姆多，花园区 霍华德背着个背包出了门，他把串在绳子上的钥匙甩了几圈缠在手里，然后放入口袋，接着走上了通往银行的路。 出了花园区霍华德才直观地感受到了这座钢铁之城的宏伟，这里四面全是近乎垂直铜墙铁壁，霍华德总有种它们随时可能坍塌倒下的错觉，而站在街道上抬头，看到的也不是天空，而是许多交错纵横、架设在半空中的交通道路。 这里是巢都上层，居民数以亿计，但上层是巢都的顶端，占地面积可能还没有东京大，于是为了承载如此密集的人口，巢都只能不断向上发展，最后变得恰如其名：蜂巢都市。 为了追求人口的容纳和效率，舒适什么的早已被抛在脑后，离开了花园区，外面是比现实中小长假旅游景区更为拥挤可怕的人流量，数不清的居民的嘈杂、交通工具的鸣响构成了巢都最真实的声音。 而霍华德在这里宛如一个异类，因为40k的人类的基因和现实相比大都经过了主动或者被动的强化，过去霍华德的个头算高的，但是在巢都中，他普遍比其他人矮半个头，勉强达到了女性的平均身高，而且巢都的居民无论阶级都很热衷通过机械改造来强化自己，而霍华德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机械改造的痕迹。 霍华德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前进，他特地选择了人多的时候出来，然后在路过一个停靠着轨道列车的车站时，霍华德突然偏离了原本去银行的道路，转而跳到了车上。 跳上车后，车门随即关闭开始启动，霍华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朝外看，果然他看到后面有几个人在追着这辆电车跑，他们原本有机会在加速阶段把电车拦下来，但密集的人群阻碍了他们的速度，最后他们只能干看着霍华德乘坐电车离开，然后气急败坏地叫骂着霍华德听清不的词。 看来他猜的没错，的确有人在监视他。 欧姆弥赛亚给他安排的摆脱跟踪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而有效。 霍华德取出钥匙伸出窗外，在电车驶过一个水渠时，把钥匙丢了下去。 总督给他安排的住所他不可能再回去了，现在他背的背包里有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随身用品，还有他这三个月来卖煎饼果子的三分之二的营收。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霍华德把那些钱留在了那栋小楼里，就当做是他这三个月的房租，这样他也不算白住，谁也不亏欠谁。 丢了钥匙后霍华德收回了目光坐好，他似乎又卷入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里了，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似乎还觉得少了迫在眉睫的危机突然不知道该干嘛了，没想到才过了三个月，就又有人推着他跑。 霍华德拿出的欧姆弥赛亚，在这三个月中霍华德和欧姆弥赛亚做了个协定：除非霍华德遇到严重的危险，否则在有第三方存在时，欧姆弥赛亚应该隐藏自己。 霍华德知道欧姆弥赛亚的特性要是被机械教或者其他势力知道了，为了争夺它怕是要引起不小的乱子。 现在电车上虽然不是很拥挤，但还是坐满了人，欧姆弥赛亚自然也处在了休眠关机的状态。 在欧姆弥赛亚关机后的黑色屏幕中，霍华德看到了自己眉头紧皱的脸。 欧姆弥赛亚为霍华德选择的这辆交通工具是巢都上层的环城列车，霍华德从巢都早晨一直坐到了巢都的傍晚，才在终点站下了车。 电车的终点站是一座大桥，大桥的这一边是上层区，另一边是中层区。 如果说上层区给霍华德的感觉是钢铁的森林，里面无数高耸入云的建筑就像是森林中的古树，那么中层区就是一只钢铁怪兽。 此时霍华德看见的是一座由废铁铸成的庞然大物，虽然上层区的建筑密集倒让人发指，但建筑与建筑之间起码保留了合理的距离以规划道路或者区分开来，但中层区在霍华德看来就是一个整体。 远远地望去，霍华德无法从中具体分辨出某一栋的建筑，因为所有建筑都有大片的部位与其他建筑相连，最后成了一坨建筑群。 没错，就是一坨，虽然上层区也有连绵如同山脉的建筑群落，但那些华丽的建筑明显经过了系统的规划，虽然相连，但是错落有致，中间留出了足够的空余和道路。 但中层区的建筑经过了数千乃至数万年的发展，又缺乏科学的规划和有效的监管，原先的建筑规划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工人或者居民不断在在缝隙中堆叠新的建筑，或是架设新的道路，亦或者只是原先的建筑废弃倒塌而无人问津，于是坍塌的建筑废料堵塞堆积了本就不多的空间，总之在霍华德看来中层区完全就是一座乱麻般的由废铁堆积成的垃圾堆，垃圾堆表面满是锈迹，仿佛看一眼就会得破伤风。 而且这堆垃圾堆还是活的，因为里面有整个巢都所有的工厂，无数工人在工厂中夜以继日的劳动，为整座城市提供运行必要的食品、工业产品、日常用品和电。同时排放出大量废料和气体。工厂生产时的巨大噪音就像是这只钢铁怪兽的呼噜声，工厂生产时产生的震动就好像这只钢铁怪兽的身体在随着呼吸而起伏，而通过管道直接排放到外界、最后落在巢都底层和星球表面的工业废料就是这只怪兽正在流脓的疮口，往外溢出的白色蒸汽就是怪兽的鼻息。 霍华德来到的这座大桥连接着巢都中层最大的一个入口，大桥这就像巨兽伸出的舌头，巨兽的舌头上凸起着许多味蕾，那是无数装满了各种货物的运载工具，经过上层区所设的关卡低效而苛刻的检查之后，他们才会被允许进入。 慎重考虑之后，霍华德走过了那座桥，这座大桥设有检查关卡，但是主要的检测对象是来往的交通工具和从中层想要去往上层的人，像霍华德这种从上层去中层的人，他们倒没有任何的阻拦。 结果刚走到桥的另一边，一阵大风就从巢都里面刮向外界——这这证明内部的某个工厂又直接把废气排放到了外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类似熬制沥青的味道。 霍华德戴上了准备好的空气过滤器，买这个过滤器就花了他一个礼拜的收入，但是霍华德不得不买，因为他知道这股味道在巢都中层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清新了。 虽然孤身走入巢都的中层是很不明智的，但霍华德更清楚，目前这种情况，还留在巢都上层估计更不明智。 下定决心后，霍华德义无反顾地走入了这只钢铁怪兽大张着的嘴巴。 第29章 狩猎 进入巢都中层之后，环境的亮度骤减。 在巢都上层，各种精心设定过的光源几乎完全模拟出了自然恒星光芒照耀的效果，但是在巢都的中层，只有路边可怜的几盏老旧的路灯在提供极为有限的光亮。 那是因为巢都上层有充分的电力供应，甚至在不少地方，电力是完全免费的，而巢都中层的居民虽然是电力的生产者，但却要为本就供应不足的电力支付高昂的费用。 不只是照明，这里的各个方面都衰落至极。这里的建筑大都摇摇欲坠，而且不同于巢都上层的建因为过分高大而让霍华德形成的错觉，这里的建筑时真的随时可能倒塌，霍华德看见许多建筑上面都有着巨大发霉的裂纹，有的甚至需要用架子支撑住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这里的街边没有看见任何垃圾，但这绝非是巢都中层的人爱护环境，而是因为巢都中层的资源极度匮乏，一切可以回收的东西都将被反复利用，包括死人的躯体，反复循环直到变成毫无价值的废料。巢都的居民所呼吸的空气、喝的水和吃的食物，可能都已经在他人体内循环过了无数遍，甚至就是他人身体曾经的一部分组成。 行走在巢都中层的霍华德比在上层时更像一个异类，路上霍华德一个人都没看见，但是却总听到背后若有若无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而每当他回头看去，这股奇怪的声音就又消失了。 于是霍华德不自觉地又加快了步伐，想要尽早赶到欧姆弥赛亚为他选定的落脚点——一家巢都中层的旅店。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细微的水珠落在霍华德的身上，霍华德第一反应是有鬼，因为他知道自己处在巢都内部，外界的气候变化是不可能影响到巢都内部的。 然后霍华德以为是哪里漏水了，但随即雨点越落越多，俨然一副暴雨将至的模样。 其实这所谓的雨水是冷凝水，巢都中层工厂生产时排放出的大量水蒸气在顶端聚集，然后在夜晚时由于气温降低而凝固，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城内降雨。 本来霍华德心情就不好，被这场莫名其妙的雨一淋，更差了。 但更糟的事情还在后面，霍华德出来时怎么也没想到城里面会下雨，所以没有带任何雨具，本来他想着淋雨就淋雨吧，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雨点滴到他裸露的皮肤上时，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痒感，再看皮肤上面，已经出现开始微微发红。 我艹这雨有毒！ 其实冷凝水是无毒的，但是水蒸气升空和凝结时，将巢都空气中的有毒灰尘等污染物一起带了下来，长久以来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早就适应了这种有着刺激性的雨水，但霍华德初来乍到细皮嫩肉的，就出现了轻微的过敏反应。 一时之间想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霍华德只能顶着自己的背包在大雨中奔跑起来，希望能快点到达落脚的地方。 但是在雨中跑了没多久，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突然震动起来，霍华德疑惑地把它拿出来，只见屏幕上写着几个大字： 小心背后。 随后，在霍华德听见引擎的轰鸣声从自己背后传来，强烈的灯光急速逼近。 霍华德朝路边一个飞扑，下一瞬一辆有着浓厚蒸汽朋克风格的摩托从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速度快到摩托骑士发出的欢呼声在霍华德听起来都出现了多普勒效应。 霍华德想当然地以为这是总督的人追上他了，于是爬起来拔腿就往最近的巷子跑。 躲进小巷子后摩托车开不进来了，于是摩托骑手下了车，他抽出一根球棒扛在肩膀上，也跟着走进了巷子。 “小兔子，我来抓你咯——”走进小巷时，骑士故意大声说：“各位观众，让我们看看惊恐的小兔子会跑到哪里去呢？” 然后埋伏在巷子里的霍华德从上方跳下来骑在了他的头上。 霍华德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主场，自己装备和体能也不如骑士，逃跑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在跑进这个小巷子后，他就立刻用手脚蹬住两边的墙壁爬到了三米多高的地方，等着对方走到自己下方，然后发动偷袭。 霍华德两只膝盖压在了骑士的肩膀上，对方被霍华德这一下压了个趔趄，但和霍华德相比对方毕竟是身高两米开外的基因改造超人，霍华德压在他肩膀上的效果就和一个儿童压在霍华德肩膀上的效果一样。 “操！什么玩意！”骑士叫骂一声，伸手抓住了霍华德，而霍华德同时也摸到了骑士的眼眶，两人同时发力。 “噗通！噗通！” 两声碰撞声，第一声是骑手把霍华德掼到墙上发出的声音，第二声是霍华德从墙上摔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强大的冲击力差点让没让霍华德一口气背过去。 而摔在地上之后，霍华德听见了骑士的惨叫声。 刚刚在骑士把他扔出去前，他也把手指扣入了对方的眼睛，手指戳进眼球的感觉就像戳进了一颗巨大的温热的葡萄。 “哇啊啊啊啊啊啊！你这该死的！你这该死的！”骑士捂着已经变成两个血窟窿的眼眶发出惨叫和咒骂，然后失去视野的他朝着霍华德刚才落地的地方抓了过来。 见此霍华德强行提起一口气，然后放轻了脚步慢慢往后退，堪堪与骑士错过。 然后两人玩起了抓鬼游戏，骑士虽然看到不到，但这条巷子毕竟十分短小，所以他张开了双手，一点一点地向内摸索，一边摸索嘴里还一边发出威胁和诅咒的话语。 霍华德故技重施，他再次双脚蹬墙让自己悬在空中，等到骑士找半天都没找到自己正处在疑惑中时，霍华德朝自己身下扔了块墙皮。 “别想逃！”瞎眼的骑士朝着墙皮落地的地方飞扑过去，结果扑了个空，而借着骑士扑在地上的这个当口，霍华德松开双腿跳了下去，这次他全身的重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骑士的腰上，骑士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霍华德从骑士身上翻下来，心想看来他只能当个摩托骑士不适合当圣骑士，因为短短几分钟内他栽在了同一个招数上两次。 霍华德把手按在骑士的背上，对方还有心跳。 就在霍华德以为事情解决了打算离开时，他突然发现昏死的骑士的耳朵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他把那东西摘下来，初步判断是一个摄像头。 …… 霍华德一脚把摄像头踩碎，然后捡起骑士之前落下的球棒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巷子。 然后，更多的灯光汇集到了他身上。 第30章 突入 霍华德走出了小巷，又有数辆摩托在外等着他。 摩托骑士纷纷举起双手欢呼怪叫，似乎是在为了霍华德战胜了他们的同伴而庆贺，又像是原始人驱赶猎物时发出的嚎叫。 站在大雨和强光之中，霍华德丢了球棒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霍华德说。 但说这话时他的视线朝上看了看，他在看自己额头的方向，曾经色孽在那里刻下了混沌的印记。 你个欢愉之主不是说可以帮助我在现实中获得财富权力什么的吗，现在我遇到生命危险束手无策了，您人前显个圣看看？ 没有任何反应。 霍华德冷笑一声，混沌画大饼的功力比起帝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骑士们翘起车头从各个方向冲向了霍华德。 “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在这些摩托车朝霍华德冲到一半时，所有的摩托车同时熄火，刹车片抱死，数秒之内，速度归零。 不少翘着车头哇哇怪叫的骑士直接被甩了出去，就算是那些没被甩出去的同样是一脸茫然。 尬住了。 欧姆弥赛亚！ 霍华德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基于这个猜测，霍华德跑向了先前那个骑士停在小巷门口的摩托。 虽然他不会开这个载具，但是有欧姆弥赛亚存在，这应该不是问题。 果然，似乎为了回应霍华德的猜测，那辆钥匙已经被拔出的摩托亮起了前大灯，引擎开始预热。 但是霍华德刚骑上去之后一只套索穿过了雨幕套在了霍华德的脖子上，然后把他从座位上拽了下来。 骑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手里握着套索的骑士举起双手接受同伴们的赞美，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霍华德往回拉，而其他的骑士用球棒不停地敲击着地面为同伴加油助威，隆隆的声音像敲响的战鼓。 脖子上的套索越勒越紧，霍华德的大脑逐渐缺氧。 nm就算在色孽的试炼中，也不会这么露骨直白地要取你性命。 在大脑机能几乎停转时，霍华德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就在霍华德快要翻白眼吐舌头时，他听见了一声枪响，接着脖子上压力骤减，霍华德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枪声连续不断，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霍华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是骑士们遭到了袭击，以至于现在无瑕再顾及他的状况。 芙蕾雅？ 霍华德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芙蕾雅来救他了，但很快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一点，因为他见识过芙蕾雅的力量，解决这几个凡人骑士，芙蕾雅犯不着用枪。 霍华德扯下了脖子上的套索，尼龙材质的套索勒进了他的脖子里，几乎快把他的喉管勒断了。所以即便是取下了套索，但霍华德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他用手撑着地面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最后他也只能让自己仰面躺倒在地上，避免地面的积水让自己窒息，然后大口地喘着气。 火烧眉毛的危机解决了，但不远处的战斗却并没有结束，一开始枪声大作，但是随着一阵格外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和碰撞声之后，枪声停止了，转而变成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沉闷的撞击声。而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是从未停止的呼喊和惨叫。 霍华德用力从地上爬起，周围所有的光源都熄灭了，只有刚才霍华德骑上的那辆摩托还亮着前灯，照亮了前方狭长的一片区域。 现在霍华德可以骑上这辆摩托，也可以走进黑暗中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华德选择了后者，他离开了车灯照亮的区域，进入黑暗时视线由极亮转为极暗，霍华德出现了短暂的失明，但是很快他的眼睛的适应了黑暗，接着雨水折射的光线，霍华德看见地上躺着好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些身高两米开外的男性，穿着皮质夹克，留着各种在3k时期都是相当炸裂的非主流发型，遍体都是刺青。 嗯……很符合霍华德对鬼火杀马特的刻板印象。 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除去霍华德外仅剩的还能站立的两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体格更加高大的一位穿着和躺在地上的骑士一样风格的衣服，他双手各持一根球棒，在对着另一方穷追猛打。 而另一方的体格比骑士小了整整一圈，他应该就是刚才袭击骑士救下霍华德的人。面对骑士的进攻，袭击者只能不断防守，好几次骑士挥舞球棒的攻击直接被他用左手给硬挡了下来，正常人要是用手挡这么一下手要直接废掉，但球棒打击在袭击者的左手上，反而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 然后霍华德看见在打斗的两人不远的地方，一个本该躺尸的骑士在雨中坐了起来，他从背后摸出了一把手枪，对着完全没注意到的袭击者缓慢地扣下了扳机。 见状霍华德用自己原本的语言大声喊出了两个字： “哑火！” 他是在对欧姆弥赛亚下达指令，他知道欧姆弥赛亚能理解他的意思。 通过之前从骑士耳朵上找到的摄像头来判断，霍华德明白这些人背后应该还有更高级的存在，而刚才骑士们朝自己冲锋时所有载具集体熄火已经很可疑了，要是他再用哥特语或者帝国的官方语言直接对欧姆弥赛亚下令，而欧姆弥赛亚又按照他的意思真让那把枪卡壳了的话，那霍华德和自爆没什么区别。 但是要是用原本世界的语言下令，欧姆弥赛亚肯定能听懂，而在幕后的那些人就未必听得懂了。 果然，在霍华德喊出这两个字之后，那位持枪的骑士扣动了扳机，霍华德能清楚的听到撞针撞击子弹底火发出的脆响。 而子弹就如霍华德预料的那样并没有发射。 但霍华德的喊叫和扳机扣动的声音也提醒了那位袭击者，在躲过拿着双球棒骑士的攻击的间隙，他抬腿踢飞了一截落在地上的断掉的球棒，球棒正中持枪骑士的脑门，直接让他从假躺尸变成了真躺尸。 但是同样趁着袭击者处理同伴而分神的机会，双球棒骑士突然发力把他推倒在地，然后骑士扔了球棒骑在袭击者身上，开始朝着对方的脑袋猛攻。 这下袭击者陷入了完全的劣势，他只能抱头防守。霍华德知道在这种攻击下袭击者撑不了多久，他左右张望，最后在地上捡起了一根还算完好球棒，然后拖着球棒跑到骑士背后，用力抡圆了朝着对方后脑砸去。 第31章 阿拉贝尔 艹，挨了这一下还能站起来，没道理的。 骑士沉着脸步步逼近，霍华德一步步慢慢后退，就在骑士伸手就可以抓到霍华德时，他的身体却突然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在他背后，袭击者也爬了起来，趁着骑士把注意力都放在霍华德身上时，他给骑士裆下来了会心一击。 骑士并不是输在了体能或者力量，而是输在了单线程。整场下来这位骑士的表现就像组队rpg游戏里的高级野怪，仇恨一次只能锁定一个目标又没有aoe，然后被霍华德和袭击者轮流拉怪给拉扯麻了。 这时霍华德也得以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从体型上看，对方居然是一位女性。 危险暂时解除，脱力的霍华德一屁股坐在雨中，开始咳嗽。 本来他的喉管都感觉要断掉了，刚才给欧姆弥赛亚下令时又吼了那么一嗓子，现在感觉整个喉咙完全都要裂开了。 霍华德不停地咳嗽，咳到满嘴都是血沫之后疼痛感才稍微缓解，然后他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内心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做出了杀人的打算和举动。 那一球棍没把对方敲死，纯粹是因为对方抗揍，而不是自己留手了。 他奇怪的不是自己做出了杀人的举动，而是自己做出杀人举动后，内心居然出奇的平静。 过去他看过很多动漫或者小说，里面的主角做出了杀人之举后往往会出现惊恐、恶心或者自责的情绪，严重的甚至还会出现抑郁倾向，搞得他杀了人结果他还成了受害者一样。 但这些自己都没有。 雨继续下。 解决了最后的骑士，女人踉踉跄跄地后退，最后靠在一根废旧的、贴满了各种残破海报的电线杆上，她的身体因为呼吸而明显的起伏，冷凝水雨淋在她身上，溅起了一层朦胧的水珠。 过了好一会，她把手伸口袋，从中摸出一根细长的条状物，她将一端放入口中，然后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结果没拿稳落在了水里，女人欲弯腰去捡，但霍华德先一步帮她捡了起来。 那是一只黄铜打火机。 霍华德心领神会，他把打火机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擦干水后他翻开打火机的盖子送到女人嘴前，但是打了几次都没打着。 于是霍华德又把打火机收回来，使劲摇了摇，这次，火打着了。 于是霍华德用另一只手遮住火焰，防止雨水和风把它浇灭，然后慢慢送到女人嘴前。 女人微微低头凑近火苗，将湿透了的香烟在火中点燃。 借着火光霍华德看见女人有着一头类似爱尔兰人的红褐色头发，而右脸垂下的那络头发遮蔽之下的，是一只电子义眼，不过这只电子眼不像机械教那样把整个眼眶都给改造为机械，而是在原有的眼睛框架中植入了一颗机械眼球。 霍华德知道自己不该多看，所以见烟点着后他就立刻撤回了打火机，随手把火苗甩灭盖上盖子。 下着冷凝水雨的街道又陷入了黑暗，远处摩托的大灯不知什么时候也熄灭了，黑暗中唯一发光的是燃烧的烟头，霍华德和女人站在雨中一言不发。 霍华德看见烟头的光点微微闪烁——这说明女人正在吸烟，然后，他闻到一股焦油和薄荷的味道，那是女人把烟吹到了他脸上。 黑暗中霍华德听见了女人的笑声，然后她说：“你小子还挺上道。” 两个小时后，巢都中层。 霍华德在淋浴。 他反复揉搓着自己的皮肤，终于才稍微缓和了那股刺痒的感觉，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大片的淤血和红肿，碰哪哪痛。 接着霍华德换上了干燥的衣服，这身衣服不是他的，他穿起来有点大，衣服闻起来有股机油味和奇怪的香味，然后霍华德就这么穿着不合身的宽松衣服，顶着毛巾走出了狭小的浴室。 出了浴室，走过两边墙灰脱落潮湿发霉的过道之后，霍华德来到了客厅。 客厅的摆放布置相当杂乱，客厅的一边放置着一座工作台，上面和周围的地板上随意摆放堆积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机械零件，各种颜色的电线和工具乱麻般的纠缠在一起；客厅的另一边摆着三个巨大的铁皮柜子，柜子全部上锁，表面的油漆剥落露出生锈的外壳；客厅的四面墙壁上挂满了杂七杂八的玩意，客厅的一个角落放着垃圾桶，另一个角落放着一台嗡嗡作响的铁皮冰箱。 而在客厅中间倒是腾出了一块区域，中间放着一个小桌子，三面围着皮革开裂泛黄的老旧沙发，而霍华德的背包也被一并带来过来了，现在就靠在沙发放在地上。 救下霍华德的那个女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的中央，她从工作台扯过来了一条电线，电线连接着一只激光焊枪，女人带着护目镜拿着焊枪在修补着自己的左手。 除了焊枪外，她身边还放着各种小工具，比如起子、螺丝刀、扳手和各种电器零件，她的嘴里还叼着一排各种型号的螺丝。 女人的整只左手都被改造成了机械，但并不是把左手替换成了机械，而是用强化电子肌肉束和液压传动装置替换掉了大部分的血肉组织，但是还保留了骨骼和少许必要的神经和血管。 这么做是为了在未来有一天把这条机械臂卸下时，被改造的左手还能够通过这些剩余的血肉框架恢复成正常的样子，所以这支半改造机械臂单从肉眼上看其实体积和正常的手臂差不多，不像一些挖矿的机械手那么大块头。 刚才就是这只机械臂帮她挡下了数次致命的攻击，废了好一番功夫女人才把机械手修好，接着她随手把焊枪往后一扔把护目镜往上一推，再把嘴里剩下的没用完的钉子吐到手上随便扔进一个盒子里，然后她拿起木桌上放着的一瓶冰冻的酒精起泡饮料灌了一口。 这时她看到洗完澡出来的霍华德，她朝霍华德举起手中的饮料，意思是要不要来一口，霍华德摇头拒绝。 女人说了一句“没劲”，然后自己又灌了一口。 霍华德观察着这个女人，来这里的路上他们互相告知了姓名，女人叫阿拉贝尔。 从外表判断年龄上阿拉贝尔比霍华德大不了多少，但是个子比霍华德高了半个头，她有一头枫叶颜色的棕红色长发，在她脑后扎起了高高的马尾，但她还是在右脸留了一片刘海，用以遮蔽自己的机械右眼。现在她穿着灰色的贴身短背心和水洗蓝色的帆布短裤，露出的小腹上可以看到六块腹肌。 她的左手被替换成了机械，完好的右手用力时可以看见一条条的肌肉，她的双腿修长而紧致，没有丝毫的赘肉，也不像练腿的人那样跟块石头似的，胸部……胸部和芙蕾雅比起来小了至少两个型号，但绝不算贫瘠，而且似乎是因为修理机械手时的劳动，阿拉贝尔出了一些汗，胸口下方背心的灰色面料被汗水浸湿了一个倒三角的形状。 前面说那些骑士是鬼火杀马特，其实阿拉贝尔也好不了多少，她的身上同样有不少的刺青，嘴唇下还打着银钉，耳朵上穿满了张扬的耳钉。 就在霍华德发愣时，他看到阿拉贝尔用右手微微扯下自己的领口，让霍华德完整的看到了胸口的刺青——一只缠饶着人类头骨的毒蛇——然后松开，背心的弹性面料反弹回皮肤上发出轻轻“啪”的一声。 然后他听见了阿拉贝尔的声音：“看够了吗？” 第32章 运气 霍华德面不改色的移开目光，接着张口就来：“抱歉，我在想事情时眼睛会习惯盯着一个地方看。” 阿拉贝尔：“说说看？” 霍华德：“我在想你为什么救我。” “你不好奇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阿拉贝尔反问。 霍华德愣了一下，原本他以为之前那些摩托车手是总督或者上层的某个大人物派来追杀他的，但是听阿拉贝尔的意思似乎不是这样？ 于是霍华德决定装一波，他沉思片刻后说：“毫无理由地要杀一个人和毫无理由地要救一个人之间，我觉得还是后者更奇怪一点。” 这回轮到霍华德把阿拉贝尔说愣住了，愣了好一会阿拉贝尔意义不明地干笑了一声，然后回答道：“我不是为了救你，只是我单纯的和那些人有过节。” 霍华德点头：“哦。” 阿拉贝尔一口将剩余的饮料喝光，然后从沙发上起来，她踢开散落在路上的各种零件走到霍华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晚你睡沙发。” 然后阿拉贝尔走过刚刚霍华德从浴室出来的那条过道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了霍华德一个人。 二楼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然后霍华德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从满地零件的缝隙中走过，终于坐到了沙发上。 就在霍华德想要侧躺下时，他听见二楼的门又打开了，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最后阿拉贝尔站在客厅入口扔给了霍华德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卷在一起的毯子。 第二个泰拉日。 霍华德感到大地在晃动，他以为是地震了赶紧睁开眼，结果发现不是大地在晃，而是沙发在晃，而沙发晃动的原因则是阿拉贝尔在用小腿踢着沙发。 “该起来了。”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说。 还处在迷糊状态的霍华德从沙发里爬起，然后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就精神了。 昨天磕磕碰碰的许多地方，当时没感觉，现在一觉睡醒全部加倍回来了。 现在不只是各类碰上淤青，霍华德猜测自己的肌肉大概也拉伤了，手都抬不起来。 在刚出逃生舱的时候霍华德的手同样抬不起来，但那是因为肌肉还不适应运动，而现在手抬不起来纯粹是一抬起来就疼。 “你该走了。”见霍华德坐起来了，阿拉贝尔下了逐客令。 霍华德：“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这不关我的事。”阿拉贝尔单手叉腰道：“我已经收留你住了一天，你还要怎样？” 听到阿拉贝尔这么说了，霍华德只好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阿拉贝尔本来以为霍华德拿起背包是要走，结果她看到霍华德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钞票。 霍华德：“这段时间我想借住在这里。” 阿拉贝尔十分自然的从霍华德手中抽出了那叠钞票，但是并没有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而是坐到了霍华德边上的沙发中，把钞票扔在了桌子上。 “说一说，你是个什么情况？”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说，“既然你想住在我这里，我总得知道你的来历。” “我破产了，房子什么的都拿去抵押还债了，但债务还有一个大窟窿填不上，债主要找我麻烦，我就只好跑来这里了。”霍华德开始睁眼瞎编。 “你看起来还没我大，就有产可破了？” “准确来说，是我父母破产了。”霍华德继续编。 “那你的父母呢？” 这回霍华德编不下去了，所以陷入了沉默。 不过霍华德知道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果然自己沉迷之后阿拉贝尔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了句：“啧啧啧，可怜的小子。” 霍华德知道阿拉贝尔误解了什么，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所以没有接话。 然后他听到阿拉贝尔继续问：“那么昨晚的欢迎仪式你觉得如何？” 霍华德思考了一会认真回答道：“除开想要我命这一点，昨晚的欢迎仪式称得上十分热烈。” “遇到了这种事还能保持幽默感，值得表扬。不过你早晚会习惯的，在这里，你永远不知道要杀你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阿拉贝尔把桌子上放着的钱收进口袋里，这表示她同意了霍华德暂住在这里的请求。 “我尽量习惯。”霍华德点头。 “虽然我同意你暂时住在这里，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好。”阿拉贝尔说：“以后你就睡沙发，浴室和厕所你可以随便使用，冰箱里的食物除了我的酒你别把它喝完之外其他的也随你，一楼地上扔到东西都是不重要的，但我的工作台你别乱碰，然后就是二楼。二楼的两个房间你都不能进，要是让我发现你进去了，我会直接把你赶出去，而且不返还租金。” 霍华德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了最后的一个要求时他开口道：“你不想让我进去你上个锁锁好不就行了？我又不可能把锁撬开，你这样特地强调反而会勾起我的好奇心。” “也是。”听到霍华德建议后的阿拉贝尔点点头道：“那就这些了，我会尽量保证这里的安全，但是不能百分百保证，所以你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放机灵点，该跑就跑，明白吗？” 霍华德点头如捣蒜。 “现在我要去工作了，我晚上九点以前会回来，如果中途有其他人找到这里，记得装死。” 说完，阿拉贝尔拉开门出去，随后引擎声响起，霍华德走到窗户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只能看到阿拉贝尔的载具离开时带起的烟尘。 确认阿拉贝尔走了，霍华德立刻打开了冰箱。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昨天晚上能睡着纯粹是因为困倦感比饥饿感更猛烈。 霍华德知道中层物资匮乏，所以打开冰箱前已经做好里面全都是压缩饼干或者帝国军粮的心理预期，但是当他真的打开冰箱后，发现里面的食物储备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上不少。 冰箱里面最占空间的就是阿拉贝尔昨晚喝的那种饮料，它们被灌装在类似核子可乐的瓶子里，足有好几箱。除开这类霍华德还看到了几袋切片面包，整齐码放的各种罐头和在玻璃瓶中腌制的橄榄，而且在冰箱最上方的格子莉，居然还有一小盒疑似蓝莓的东西？ 斟酌再三，虽然阿拉贝尔说冰箱里的食物可以随便吃，但霍华德还是只拿走了两片面包，一个奶酪罐头和一个不知名的肝酱罐头。 把奶酪和肝酱涂在面包上做了个简易的三明治之后，霍华德一边干啃，一边拿出欧姆弥赛亚。 霍华德直入主题：“昨天晚上是你让摩托熄火和让枪械失效的？”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是我。” 霍华德：“如果昨晚阿拉贝尔没有来，我是不是就会死在那里。”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如果昨天阿拉贝尔小姐没来，我会再度启动那些停止运转的两轮载具，让它们冲撞向自己原本的主人。” 霍华德：“……你真是万机之神？”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我无法理解您对万机之神的具体定义是什么。” 霍华德想了想后说：“万机之神似乎是机械神教崇拜的对象，机械教修士认为万机之神是能够控制一切机械、无所不能的神明。”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根据您的描述，我显然不是万机之神，并且万机之神也不应该存在。” 霍华德：“你为什么这么说。”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因为无所不能本身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描述，如果一个存在无所不能，那么他是否能够制造出自己无法影响的具体存在呢？” 欧姆弥赛亚说的就是经典的上帝悖论，如果上帝全知全能，那么上帝能不能制造出一块他搬不动的石头。 霍华德：“但是你可以控制机械。”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只能控制一部分机械。” 霍华德：“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欧姆弥赛亚的呼吸灯开始有节律地闪烁，然后回答：“回答master，目前我的计算力只允许我控制一些较为简单的机械，面对那些庞大复杂的机械，比如夏洛克时，我就只能向它们提出合理的请求。” 霍华德：“据我所知，巢都的本质就是一台巨大的机器，你能控制巢都或者对巢都的机魂提出请求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要做到这一点十分困难。” 霍华德：“解释。”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在这个巨大的钢铁聚落中我听见了无数的声音，有些声音可以沟通，有些不能，不过总体来说，大部分的声音都愿意配合您的行动。” “意思就是在这里你的要求灵验与否全看运气是吧！”霍华德懂了。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不喜欢运气这个词，因为它不严谨，但是在这里我的请求能否得到回应，的确是一件概率未知的事情。” “就是运气！”霍华德确定了。 第33章 受伤 半个泰拉月之后，巢都卡林姆多，中层区。 外面又在下冷凝水雨。 这段时间霍华德大概摸清了下雨的规律。 下雨的前提是需要空气中有充足的水蒸气，而水蒸气的来源是巢都更深层的工厂，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巢都工厂中带有大量水蒸气的废气被直接排放到了外界。 大概每过六个小时，整个巢都都会出现轻微的颤抖，颤抖过后，街道上将会刮起一阵湿润的热风，热风中的水汽在玻璃窗户外凝结成细密的水珠。这样重复个十几次，直到空气的湿度达到饱和，然后在某个晚上外界降温之时，下起一场暴雨。 得益于这天（sha）才（bi）的设计，巢都中层也时刻保持着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的场面。这里的遍地长满了苔藓和蘑菇，墙上霉菌丛生，无数的蠕虫蛞蝓在角落缝隙安家，而这些昆虫又养活了更大的啮齿类动物，啮齿类动物最后又成了更高级动物乃至拾荒者的口粮，如此，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循环。 而这些天霍华德同样也摸清了阿拉贝尔的规律，阿拉贝尔会准时在九点以前返回这里过夜，顺便给霍华德带来一些来历不明的食物，有时是还残余着热量的三明治、有时是甜到发齁的馅饼，或者干脆是一个完好的水果，还有一次阿拉贝尔带了个大箱子回来，里面装着许多食物，还有更多的酒精饮料。 霍华德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但今天阿拉贝尔还没有回来。 遇事不决，霍华德拿出了欧姆弥赛亚。 “你能不能确定阿拉贝尔现在的位置。” 欧姆弥赛亚缓冲了一会回答：“回答master，在我可以侦测的范围内，没有检测到阿拉贝尔小姐的信号。” 于是霍华德继续等，阿拉贝尔没有回来，那这里的安全性也就没有保障。 一直坐等到深夜一两点，当霍华德因为困意止不住地点头时，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master，附近检测到了阿拉贝尔小姐微弱的信号。” 霍华德一下子清醒了，连忙问：“在哪呢？” 欧姆弥赛亚投影出了地图标出了位置：“回答master，阿拉贝尔小姐小姐现在距离您大概有三公里。” 然后欧姆弥赛亚又说：“现在阿拉贝尔小姐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她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霍华德：“为我指路。” 欧姆弥赛亚：“master，请稍等，正在为您准备载具。” 在欧姆弥赛亚说出这句话时，距离阿拉贝尔住所大概五公里远的街区，一辆停在车库里的改装车突然启动了引擎，然后这辆汽车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撞开了车库的铁皮门从地下车库冲了出来，留下了自己的主人原地傻眼。 大概过了一分钟，这辆车停在了阿拉贝尔的楼房前，并且打开了驾驶座。 霍华德跳进驾驶座，车门自动关闭，引擎功率开到最大，巨大的推背感一下子把霍华德压在了座椅上。 两分钟之后，霍华德来到了阿拉贝尔的信号附近，他下了车，跟着欧姆弥赛亚的指引走走近了一间半坍塌的废弃仓库，终于找到了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靠墙坐着，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身上全是血迹和污渍，衣服也有多处破损。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但是没有点着，她的右手垂落在地，掌心里是一只打开了盖子的黄铜打火机。 看来她尝试过点着香烟，但或许是因为没力气了所以没成功。 霍华德慢慢地走近阿拉贝尔，然后他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因为虽然看出血量有点吓人，但现在他还能听见阿拉贝尔的细微但平稳的呼吸声。 但是在霍华德靠近阿拉贝尔时，他走路的声音也惊动了阿拉贝尔，她猛地抬起自己半机械化的左手，手中握着枪，指着霍华德喝道：“谁？！” 但是在看到来的人是霍华德时，她血肉组成的左眼微微闪动：“是你……” 然后她就倒在了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十分钟后。 霍华德费了老大的劲才把阿拉贝尔带回居住点。 在他下车后，那辆汽车重新关上了门开回了自己原先停靠的车库，至于这辆闹鬼的汽车会不会吓到他的主人，那就和霍华德无关了。 霍华德把阿拉贝尔放到自己一直躺的那张长沙发上，然后使用欧姆弥赛亚扫描对方的状态。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阿拉贝尔小姐目前身上有三处骨折、一处枪伤和两处出血，如果不进行伤口处理的话，她的生命预计将会在三个小时之内迎来终结。” 霍华德：“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对对医学只懂点皮毛的人给她做手术治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根据我的分析，目前阿拉贝尔小姐身上的伤势只有那两处出血是致命的，枪伤子弹本身堵住了枪口，而体内的三处骨折也并没有压迫到重要器官或者血管，您将阿拉贝尔小姐身上的两处出血止住，阿拉贝尔小姐应该就可以自我恢复到醒来，剩余的次要伤势可以等阿拉贝尔小姐清醒之后再处理。” “okok，止个血什么的我还是没问题的。”听到欧姆弥赛亚的分析后霍华德心里稍微有了底，但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没有医疗药品和器械。 “master，根据我的扫描，这栋建筑内有一个医疗箱，里面的药物和器械可以满足止血的需求。”看出了霍华德的担心欧姆弥赛亚及时说。 霍华德：“在哪？”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医疗箱的位置在二楼，阿拉贝尔小姐的卧室。” 于是霍华德又匆忙爬上二楼来到阿拉贝尔的房间前，然后一拧门把手，门开了。 霍华德本来还想着门钥匙上锁了看看能不能让欧姆弥赛亚和门锁的机魂商量商量打开，要是打不开自己就只能踹门了，结果是他想多了。 打开卧室的门，霍华德努力告诫自己不要乱瞅，但是在他从储物架拿了医疗箱准备出去时，却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霍华德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只放在床头的破旧的玩具熊。 第34章 帮忙 霍华德掏出欧姆弥赛亚对着那只玩具熊，下令道：“检测。” 欧姆弥赛亚的摄像头发出绿光扫过那个玩偶，回答道：“回答master，没有检测到异常或者电子元件。” 霍华德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然后霍华德退出了阿拉贝尔的卧室，顺便带上了门。 带着医疗箱下了楼，霍华德开始按照欧姆弥赛亚的指示为阿拉贝尔处理伤口，阿拉贝尔目前身上还在出血的伤口有两处，第一处在小腿，阿拉贝尔在自己小腿的伤口绑了块布条，她似乎想通过这种简单的处理来暂时止血，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流出的血把灰色的布条完全浸染成了红色，甚至把沙发都打湿了一片。 霍华德把绑着的布条慢慢揭开，发现那是一道长七八厘米、深接近一厘米的伤口，伤口切面平滑，看样子是直接利器划过造成的。 按照欧姆弥赛亚的指示，霍华德先是将伤口简单清理了下，然后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打钉枪的东西。 这种医疗器械可以通过两侧的缝针刺入伤者的皮肤，然后用可被吸收的细线将伤口缝起来。 霍华德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玩意，所以阿拉贝尔腿上的伤口缝地很难看，歪歪扭扭的像一条蜈蚣。 缝好伤口后霍华德在缝合处涂上了抗菌的软膏，然后包上纱布。 “master，阿拉贝尔小姐的失血速度减缓了百分之六十一，死亡时间延后至十四个小时。”处理完成第一个伤口后，欧姆弥赛亚给出了分析。 第一处也是出血量最大的一处伤口处理完成，紧接着霍华德开始处理第二处伤口。 第二处伤口的情况比第一处伤口的情况要复杂些，因为第二处伤口的位置是阿拉贝尔经过半机械改造的左手，一根金属杆断掉了，刺入了内部的血肉组织里。 就在霍华德拿钳子对这根刺入血肉的金属杆进行夹断时，他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刚刚没有你的允许，我进了你的卧室去找医疗箱了。”霍华德的眼皮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他知道握住他手腕的是阿拉贝尔。 过了一会，霍华德感到阿拉贝尔握住他手腕的力度逐渐减小，最后松开，慢慢放下。 “是你救了我。”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点头，然后用力把那根金属杆夹断，再小心翼翼地抽出。 没有了异物的堵塞，伤口迅速涌出了鲜血，霍华德急忙用镊子夹着在药水中浸泡过的医用棉花按在了伤口上，直到三个棉花团被染红，血才终于不继续流出来。 然后霍华德用医用胶布把棉花和创口一起封住。 最后他从医疗箱里取出一根针管，霍华德看了下说明，这根针里面的是类似破伤风疫苗的东西。话说40k的超人还会还会有得破伤风的风险是霍华德没想到的，不过既然医疗箱里有这东西，那就说明这东西有存在的必要。 霍华德拔掉针管的真空密封，从阿拉贝尔的肩膀处注入进去。 处理完全部的伤口，霍华德坐到了阿拉贝尔对面，同时不着痕迹地把放在外面的欧姆弥赛亚收回了口袋。 “我只先帮你处理比较严重的几个伤口，剩下的就超出我能力范围了，不过现在你应该没生命危险了。”霍华德说。 在霍华德说这些话时，阿拉贝尔用力坐了起来，她的肋骨断了一根，所以上肢稍微用力就会感到疼痛，但是她还是呲着牙坐直了。 “你……”阿拉贝尔注视着霍华德，看起来她有很多的疑惑，但最终，霍华德只是听见她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霍华德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今晚自己的行为在阿拉贝尔看来有很多地方都是难以理解的，但是不知出于何种考量，阿拉贝尔最终没有选择追问。 然后霍华德看见阿拉贝尔用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想要站起来，但是她因为过于虚弱，才站起来一半就又脱力倒了回去，一起一落造成的冲击压迫了伤口，霍华德看到阿拉贝尔的嘴唇都发白了，原本止住了血的地方又渗出了血珠子。 “你你你你要干嘛！”霍华德赶忙按住阿拉贝尔不让她乱动，“你现在不能乱动，否则伤口会爆开的。” 被霍华德按住后阿拉贝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来了，霍华德才松开了手，然后霍华德看见她笑着摇了摇头。 “霍华德先生，您能再帮我一个忙吗？”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点头：“你说。” 阿拉贝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螺母，对霍华德说：“请你带上这颗螺母，去两条街区外的康德15号，交给那栋房子的主人。” 霍华德有些迟疑的接过那颗螺母，他看到螺母上面用激光雕刻出了一个图案，和前些天阿拉贝尔扯下衣领让他看到的图案一样，是一个缠绕着人类颅骨的毒蛇。 “不要害怕，不过是帮我去找个“医生”而已。”阿拉贝尔解释道。 霍华德点点头正要起身出门，但是阿拉贝尔又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的工作台右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个“东西”，你也带上。”阿拉贝尔说。 于是霍华德走到工作台前，拉开了右边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抽屉，抽屉里面放着各种型号的扳手、螺丝钉和弹簧，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霍华德看向阿拉贝尔的方向，发现阿拉贝尔也在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在看她后，阿拉贝尔给霍华德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继续往里面翻。 于是霍华德把柜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逐个掏出来，最后在抽屉的最低部，摸出了一个黄色的纸袋。 霍华德把纸袋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一把手枪，和一个皮质的弹夹。 这把手枪异常粗短，枪管口径大得惊人，而那个皮质弹夹里面只有两枚子弹，单从构造上看……是爆弹？！ “这把手枪的的后坐力很大，使用时要小心。”阿拉贝尔说：“但你大概用不上，不过夜晚在巢都中层行动，带点防身的武器总是没错的。” 霍华德没有说什么，他用力把爆弹摁进手枪的弹匣，接着把手枪别在了自己腰部的皮带里，然后出了门。 第35章 号 雨已经停了，但到处还在不停地滴着水。 这些积水最后会顺着巢都的缝隙不断往下渗透，一直渗透到巢都底层，并在那里被回收，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循环，或许哪天霍华德喝的水就是今天下的这场雨的一部分。 阿拉贝尔居住的区域非常偏僻破旧，白天霍华德倒偶尔能看到一些工人或者疑似帮派成员的人活动，但到了晚上街区内就再难看到一个人。 巢都中层的建筑大都怪异而杂乱，一栋有人居住的房屋可以同时是房子、巢都的框架、桥梁的支柱和一个工厂生产流程中的机器，有很多地方霍华德肉眼观测的距离可以说近在咫尺，但就是要绕很远的路才能到达。因为这种复杂的路况，霍华德绕了快两个小时才找到目标街区，街道边的破旧建筑上挂着黄铜门牌，上面写着：康德10号。 于是霍华德一路数着门牌。 11号，12号，13号，14号，1……16号？ 霍华德重新又数了一遍，确定14号之后直接就是16号了。 于是霍华德取出了欧姆弥赛亚，想问问它有没有看出什么。 结果欧姆弥赛亚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华德想起自己和欧姆弥赛亚的协定，除非霍华德遇到生命危险，否则欧姆弥赛亚不应该在第三方面前暴露自己。 霍华德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现在欧姆弥赛亚无法被自己唤醒，那么是否就意味着现在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观察着自己。 这么想着，霍华德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别在皮带里的手枪上。 这个场景他在游戏里遇到过好多次，一般是玩家操控的角色从npc那里接任务去某个地方，结果到了npc口中的地区后却看不见任务目标，通常这种情况下就是目标地点隐藏起来了，需要解个谜或者有对应的前置道具才能继续推进任务。 而在这些步骤之间，游戏的制作人通常会塞一波小怪进来恶心你。 现在应该是要开始解谜了，你别给我刷怪啊。霍华德在心里祈祷。 抱着这样的想法，霍华德开始分析这个谜题的内容。 首先从门牌号分析，如果这个目标区域是类似哈利波特的魔法车站，那么他完全没必要占用一个现实中有的门牌号给自己招来怀疑，所以霍华德首先判断这个地址在物质宇宙里是客观存在的。 既然假定了对方客观存在，霍华德首先需要确定十四号和十六号之间有没有隐藏的入口，于是霍华德走到两座建筑之间，他看到两座建筑是完全贴在一起的，中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霍华德伸手摸过那条缝隙，是粗糙的石灰和水泥质地，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接着霍华德猜想康德15号是不是在空中或是在地下，于是霍华德又后退了几步，仔细观察着14号和16号两栋建筑，但是也没有什么发现，而周边的道路上也没有什么电话亭或者垃圾堆等疑似入口的地方。 霍华德觉得自己大概是解不出这道谜题了，于是开始尝试第二个方法：展示前置道具。 霍华德从口袋里取出那枚螺母高高举起，既然欧姆弥赛亚不肯开机，那就说明暗处大概有人在监视自己，而这枚螺母既然是阿拉贝尔给他的，霍华德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前置道具。 于是霍华德跟个傻子似地在深夜空无一人满是积水的街道上举着个螺母站了有好几分钟，但是无事发生。 霍华德有些尴尬的放下螺母，就在他打算回去再问问阿拉贝尔时，一阵电流声闪过，路边一个原本坏了的路灯突然又亮了起来，而灯光之下，站着一个戴着防毒面罩、半身赤裸、头上插着电极的人。 机仆。 机仆看着霍华德，微微把头歪向一边，然后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霍华德跟了上去，然后才明白这个康德15号的位置到底在哪。 康德15号的位置就在14号和16号中间，只不过14和16号面向街区的那一侧进行了向外和向两边的扩张，所以把康德15号给藏了起来。 如果站在空中向下俯视就可以看的很清楚，康德14号和16号共同组成了一个“凹”形，而15号的门面就在凹进去的那个小口里。 来到康德15号门口弄明白问题所在的霍华德连连点头，心想好好好！这样玩是吧，这里的主人最好不要痴迷网购，否则怕是会被快递员打死。 15从外面看是个简单的仓库，但是当机仆打开了仓库的大门，里面的模样……就是仓库。 霍华德知道既然机仆都出来了那么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于是跟着机仆一起走了进去，仓库门关上，锁死，然后地面开始下沉。 伪装成仓库的电梯高速下沉了大概三分钟，停在了一道铜绿色的大门前。 阀门打开，蒸汽放出，大门缓慢朝两边开启。 这里是一座地底实验室……话说在巢都里面应该不存在“地底”这个概念，实验室的地板上弥漫着干冰气体，无数巨大的玻璃培养舱中用绿色的液体泡着奇怪的、绝对不存属于人类的器官和组织，许多机仆在培养舱与培养舱之间来回走动，照看着这些设施。 而那个为霍华德带路的机仆一直领着霍华德来到实验室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设施，只不过连接着手术台的机械臂和器材明显都过于老化了，很多手术器具上还残留着凝固发黑的血迹。 一个身披红袍的人站手术台边工作，他头都不抬，举手就能准确地选定机械臂上子需要的器械，然后继续进行自己的手术。 霍华德凑近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是一根断了的手臂，这根手臂绝非来自人类，只有三根指头，每根指头都生长着漆黑而锋利的指甲，手臂表面的皮肤是灰色的，并且像禽类的皮那样满是褶皱。 而这位“医生”在用手术刀剥离出手臂里面的神经，再把神经和电线连接在一起，轻微的电流通过，那只手臂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握拳和舒张。 医生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然后他关闭了电源，看向霍华德的方向。 霍华德看清了对方的正脸，医生三分之二的脸都被机械结构替换，而残余的血肉也满是癞子和愈合的伤疤，他同样保留了一只眼睛，只不过那只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浑浊的石灰水的颜色，早已失去了本来该有的效果。 医生的脖子上垂挂着铃铛和香炉，红袍子上印着帝国双头鹰的标志。 如果霍华德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机械神教的技术神甫。 这也难怪欧姆弥赛亚会在这附近保持缄默了，如果这些机油佬发现霍华德管一个小小的手机叫“欧姆弥赛亚”，保不准会认为这是对万机之神的亵渎而一枪崩了他。 而要是他们认为欧姆弥赛亚真的是“欧姆弥赛亚”，那么就肯定会一枪崩了他，再把欧姆弥赛亚抢走。 第36章 治疗 “身份。”机械神甫问霍华德，他的声音沙哑而毫无情绪的波动。 “阿拉贝尔让我来找“医生”。”霍华德如实回答，同时向对方展示出了那枚螺母。 机械身份伸出手，他的手臂是纯粹的机械，五根机械手指非常细，并且有多个关节，这应该是他为了能让机械手从事更加精密复杂的工作而进行的特化改造。 机械神甫将机械手悬停在霍华德掌心上约一寸的距离，然后蓝色的电弧在机械手指之间流动，产生的磁力直接把那枚螺母吸了上去。 红色的激光从医生的电子眼放射而出，缓慢地扫过整个螺母，然后“滴”的一声，激光的颜色变成绿色。 “身份确认。”机械神甫重新抬头看向霍华德：“原因。” 霍华德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技术神甫是在问他来这里的原因，同样和机械沾点关系，欧姆弥赛亚的说话方式和眼前这位机械神甫完全是两个极端。欧姆弥赛亚说话的措辞过于严谨，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信息的有效传递，并且减少歧义，而相比之下这位机械神甫就未免有些惜字如金了。 “阿拉贝尔受了伤，她给了我这枚螺母，让我来康德15号找“医生”。”霍华德如实回答。 “受损程度。”机械神甫继续问。按照霍华德的理解这句话应该是个疑问句，而这位机油佬愣是能说成陈述句。 “失血、割伤、肌肉断裂、骨折、枪伤。”不知不觉，霍华德也开始跟着这位机油佬的说话风格来回答问题了。 了解了阿拉贝尔的伤势，机械神甫转头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干冰烟雾之中，霍华德以为他是要去拿药品或者手术工具什么的，结果机械神甫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东西碰了碰霍华德的肩膀。 那是一名机仆，这名机仆的身高比一般的机仆高出两三倍，当第一眼看到这名机仆时，霍华德差点把对方认成了阿斯塔特。 和普通机仆相比，这名机仆接受机械改造的程度也更高，除了部分大脑和脊椎，机仆身体的所有部位几乎都被机械所替代。并且霍华德还看见这名机仆的背后额外加装了两只机械手，而在机械手与主体连接的地方霍华德看见了两个培养罐，培养罐里泡着两只大脑，大脑表层贴着电极。 霍华德初步猜测，这两只额外配备的大脑应该就是专门用来控制这两只多出来的机械手的。 “带我前去。”机仆的发声器里传来了机械神甫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阿拉贝尔的住所。 机仆在为阿拉贝尔进行手术。 手术钳准确而平稳地夹住了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枚子弹碎片，然后缓缓取出。取出的过程中，被堵塞的血管重新开始往外飙血，于是手术钳自带的微型激光发生器射出了小功率的激光将破裂的血管烧焦堵塞，等到弹头取出后，旁边的小型喷嘴立刻往伤口里喷出透明的胶状物把缺口填满，然后又喷出白色的泡沫状物覆盖在胶状物上。 通过灼烧血管来止血霍华德倒是能明白其中的原理，人类的身体是能够进行自我调节的，这些血管被烧焦后将不再有运输血液的功能，所以它们会逐渐萎缩并被身体吸收，而为了满足血液运输的要求，不久之后人体会生长出一条新的血管来代替坏死血管的功能。 至于那个凝胶状物和泡沫，霍华德初步判断那种凝胶是一种可以促进伤口再生的物质，而泡沫应该只是起到密封和保护作用的东西。 一场手术看下来，霍华德颇有感受，最大的感受就是以后千万不能受伤。 因为帝国做手术真的不打麻药。 手术完成，机仆收好器材要走，半躺在沙发上的阿拉贝尔对机仆招手道：“谢啦！” 机仆不具备自我意识，所以这两个字显然是对远程操控着机仆的那个机械神甫说的。 本来霍华德以为那位惜字如金的机油佬会无视掉阿拉贝尔的感谢，没想到当阿拉贝尔说出这两个字后，那位机仆却停下了。 “感谢……毫无意义，别再给自己……惹麻烦。” 技术神甫借着机仆身上的发声装置说出了这句话。 霍华德看见阿拉贝尔翻了个白眼，然后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以后会小心的。” 技术神甫的话没有再从机仆的发声装置传出，机仆背后刚才因为进行而张开的机械臂收拢贴合在背上，然后推开了门。 门开了，但是机仆并没有走出去，而是慢慢地后退。 因为又有人从外面走进了阿拉贝尔的住所。 那人的身高甚至比机仆还要高上一截，光头，浑身的肌肉跟岩石一样，这人经过了两层机械改造，第一层改造让他的血肉的一部分变成了机械，而第二层改造就是在原有的半机械躯体之上，又加装了一层动力装甲。 霍华德看到一根巨大的管子接在了男人的后脑上，机械泵将成分不明的绿色液体通过这根管子泵入他的大脑。 他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走进屋内时，霍华德甚至感觉那边的地基都下沉了一些，而他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机械零件都互相摩擦，哗哗作响。 这种改造是……阿斯塔特？ 不，阿斯塔特需要基因种子才能进行改造，而霍华德不认为一个巢都中层的人能搞到基因种子，所以这人应该是使用了一种更野蛮更暴力的改造方式，才把自己的身体改造到近似阿斯塔特的状态。 随着他进入房间，霍华德感到周围空气的温度都应为他身上的机械散发出来的热量而高了好几度，随着他的呼吸，整个房间开始像一个风箱那样收缩和膨胀。 来者不善，霍华德的手慢慢的摸向了枪柄。 阿拉贝尔看到了霍华德的小动作，轻轻地按在了霍华德的手上。 现在阿拉贝尔的小屋了挤下了四个人，霍华德和阿拉贝尔还好，体积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而机仆和后面进来的那个男人就必须有意识的缩着手脚，这样才不会碰坏东西。 “阿拉贝尔，听说你惹上了一些麻烦。” 第37章 帮工 “能够摆平的问题就不叫麻烦。”阿拉贝尔回怼道。 “但你的这副样子可不像是把麻烦摆平了啊。”男人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对我指指点点，那么，请出去。”阿拉贝尔指着大门，对男人道。 “你再这么下去，有一天会把自己害死的。”男人无视了阿拉贝尔的威胁。 “请出去！”阿拉贝尔呵斥道。 在男人进到这个屋子里时霍华德就一直在防备着他，因为这个大块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要是他发起飙来这栋建筑……不对，这片街区都有可能被他给拆了。 被阿拉贝尔呵斥后，男人陷入了沉默，但是他身上有不停的传来轻微的嘶嘶声，原来是连接着他后脑的那根巨大的管子在不停的把那种奇怪的绿色药剂泵入他的大脑。 最后男人一言不发的走了，男人走后，机仆也跟着出去了，刚才被塞满的客厅一下子似乎变得空旷起来。 等他们走了好一会，霍华德起身关上了客厅的门，重新坐回到阿拉贝尔对面。 阿拉贝尔还是半躺在沙发上，吹着不知名的小调。 “你知道那天攻击你的人是谁吗？”口哨吹完，阿拉贝尔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突然问霍华德。 霍华德微眯起双眼，本来他以为那晚袭击他的人大概是总督或者上层的某个大人物派来追杀他的，不过从阿拉贝尔现在说的话来看，似乎不是这样？ 于是霍华德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我哪惹到他们了。” “他们攻击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不长眼闯入了“猎场”。”阿拉贝尔说。 “猎场？” “在卡林姆多，竞技场因为过于浪费资源和人力，明面上是绝对禁止的，但上层的一些人又想看血流成河，于是他们就开始组织一些人来巢都中层玩这种狩猎的游戏。” 霍华德：“这里的居民没想过反抗吗？我听说巢都中层有很多黑帮，这些黑帮就允许上层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乱来？” “为什么要反抗？”阿拉贝尔问，随后她又回答道：“上层的老爷想玩打猎游戏，那就划出个区域，再往里扔几个死囚或者叛徒，让他们自娱自乐去。” “那他们就不怕伤到平民吗？”霍华德接着问。 “每次游戏开始前都会通知对应区域的居民，游戏只限外界，躲在家里是绝对安全的……当然要是被流弹什么的击中那也只能自认倒霉。”阿拉贝尔说：“和狩猎游戏给本地帮派带来的高额分红比起来，几条人命算什么呢？连狩猎的车队都是这里的帮派组织的。” 霍华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对于巢都中下层的大多数居民、乃至帝国的大多数人民而言，生命和尊严从来都不属于他们自己，他们的活着的意义就是被帝国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得到一个魂归黄金王座的虚无缥缈的承诺。如果不是担心死后沦为亚空间恶魔的玩物，估计巢都里面早就挂满了尸体。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霍华德又问。 阿拉贝尔给出了两个字作为回答：“巧合。” 霍华德：“巧合？” “那天我工作结束，本来应该早点回去的，结果我的车莫名其妙地抛锚了，我修了半天才修好。”阿拉贝尔说：“所以我很火大，那些人又不长眼在我眼前窜来窜去，所以我去把他们揍了一顿，救下你纯粹是意外。” “那今天你身上的伤……” “不该问的别问。”阿拉贝尔说。 “好的！”霍华德果断闭嘴。 接下来的几天，阿拉贝尔都没有去工作，而是留在住所内恢复伤势。 霍华德见识到了40k超人惊人的恢复力，不到两天，阿拉贝尔腿上的缝合线就被吸收了，第三天表皮开始结痂脱落，一点疤痕都没留下，而枪伤的部位同样两天之内就完全愈合，表面覆盖的泡沫被阿拉贝尔揭了下来，泡沫下面是颜色稍浅的新生皮肤，并且在第二天，皮肤的颜色也变得和周围无异。 稍微比较难恢复的是她身上的的几处骨折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她足足用了一个星期才完全恢复。 然后在某一天的早晨，阿拉贝尔像平常那样下楼，看样子她又要去工作了，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出门，而是停在了霍华德面前。 “要不要来帮我做事？”阿拉贝尔问。 就这样，在来到卡林姆多的第四个月的一个早晨，霍华德跟着阿拉贝尔走出了那栋歪歪斜斜的小屋。 阿拉贝尔的交通工具是一辆摩托，摩托的底盘特别低，轮胎又宽又高，摩托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直径大得吓人的排气管。 阿拉贝尔跨上摩托的主座，然后示意霍华德坐到后座。 霍华德乖巧地坐在了后座，两只手老实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抱紧。”阿拉贝尔冷冷的说。 “好的。”霍华德倒也没有扭捏推辞，他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了阿拉贝尔。 等到霍华德抱紧抓牢之后，阿拉贝尔一拧油门，摩托像一道灰色的闪电那样冲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加速度差点把霍华德整个人甩出去 阿拉贝尔的速度远远比不过当初芙蕾雅带他飞行跳帮的速度，但是芙蕾雅当时的速度超出了霍华德的理解，他的视网膜和大脑的反应速度跟不上环境的变化，所以感觉反而没有这么强烈。但是现在，阿拉贝尔在以一种霍华德能够理解的超高速进行着飙车，霍华德看着两边的景象飞速后退，迎面而来的风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他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是自己以这个速度飙车的话，恐怕早就小布一盖全村等吃席了。 这么想着，霍华德的双手不禁抱得更死了些。 半个小时之后，阿拉贝尔在一处废弃的工厂前停下了车。 霍华德松开了双手，像喝醉酒那样摇摇晃晃地下了车，然后随手扶着一面墙壁，勉强没有吐出来。 胃里翻腾的感觉稍稍平复了，霍华德看见阿拉贝尔点着烟在一边看戏似的看着他。 “你开这么快，就不怕后面的人吐出来吗?”霍华德没好气的问。 “没关系，只要我速度够快，他们吐出来的东西就沾不到我身上。”阿拉贝尔回答。 “所以真的有人在你开车时吐了对吧！”霍华德听出来了。 第38章 工作 “你在这里工作？”霍华德观察四周，这里看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工厂，巨大的机器生锈倒塌，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生长着叶片枯黄带有尖刺的杂草。 “如果这里能被外人一眼就看出问题，那才是我们的失败。”阿拉贝尔说。 然后阿拉贝尔领着霍华德走进了座废弃的工厂，支撑工厂的钢铁框架锈蚀扭曲，似乎整个工厂随时都可能崩塌。最后阿拉贝尔停在了一座电梯井前。电梯井的入口没有护栏，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向上看也看不到一点光，透过入口照进去的有限光亮，霍华德只能看见几条布满锈斑的粗大缆绳。 阿拉贝尔伸手扯开墙壁上一块松动的铁皮，那块铁皮只是伪装，用来隐藏下方的控制面板，她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了几个数字，然后按下确定。霍华德看到电梯井内的缆绳开始旋转起来，其实那是缆绳在上升从而产生的视觉错觉。然后霍华德听到了哐啷哐啷金属碰撞的声音从电梯井下方传来，并且在迅速接近，最后，一个简陋的，由废弃铁条编成的金属笼子停在了霍华德和阿拉贝尔面前。 阿拉贝尔走进了铁皮笼子里，霍华德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阿拉贝尔扳下闸门，铁皮笼子迅速开始下降。 “在下面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和其他人说。”黑暗之中阿拉贝尔对霍华德交代必要的事情。 霍华德点头。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现在是全黑的，他点头阿拉贝尔可能看不到，于是又回答道：“我知道了。” “我看得见。”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朝阿拉贝尔的方向看去，看见她的机械右眼微微亮着红色的光。 一阵剧烈的震动，电梯到达了目的地，随着底层电梯井的大门缓慢地打开，光亮和嘈杂声像水银那样倾泻而入。 霍华德没有想到这个从外面看荒芜老旧的工厂之下居然有这么大的空间。钢筋和铁皮组成了拱形的穹顶，穹顶之下，两侧建筑依次排开到霍华德望不到的地方，这些建筑既作为房屋，也作为支柱撑起了这片空间，两侧建筑之间预留了足够宽阔的道路并且保证了充分的照明，所以虽然这里的环境是完全封闭的，但是甚至比外面还要明亮。 这里的人也比霍华德来巢都中层之后见过的人再乘以一百倍还要多，街道中无数人往来，并且不单是人类，霍华德看着一位光头灰白皮肤长着尖牙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而那个“人”发现霍华德在看他，也反过来对霍华德投来不满的目光，见状阿拉贝尔挡在了霍华德身前，机械眼锁定了对方，同时机械臂开始充能。 对峙两秒后，对方移开视线匆匆走了。 “不要随便与他人对视。”逼退那人后，阿拉贝尔回过头对霍华德说。“除非你觉得自己能打赢对方。” 霍华德:“这里是……” “这里是卡林姆多的城中之城约顿，中巢最繁荣的地方。”阿拉贝尔一边领着霍华德走入约顿一边为霍华德解释:“这里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赚钱，任何能带来财富的人都会受到欢迎，任何妨碍赚钱的行为都会遭到惩治。” 霍华德一边走一边看，两边的建筑带有一些意大利的风格，全部满员。有贩卖各种走私货物的商店，有放满橡木桶的酒馆，还有门口站着衣着暴露的女性的夜场。 而阿拉贝尔在这里的产业是一间机械工坊，工坊四面的墙壁上挂着诸如机械手机械肺之类的人体改造器官，工坊门前放着一座玻璃柜，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更为小巧但是更为精密的东西，而工坊最里面还有一门巨大的冷藏箱，用以保存需要低温储存的重要零部件，同时兼职冰箱储存饮料和零食。 “要不要我给你装一个这个？”阿拉贝尔指着墙上的改造肺对戴着防毒面具的霍华德说。 机械肺是中巢和下巢最常见的人工器官，因为这两个地区的气味通常一言难尽并且带有毒素，如果不希望像霍华德这样随身都戴着防毒面具到处跑，那么移植一个可以帮助自己过滤空气中毒素的机械肺是最好的选择。 类似的改造还有机械胃和机械肾脏，这些通过机械加强的改造器官可以帮助凡人更高效地消化利用食物，或者排出体内堆积的毒素。 霍华德摇头拒绝，之前机油佬给阿拉贝尔做手术不打麻药深深的震撼了霍华德，虽然不打麻药做手术的疼痛程度大概比不上色孽的折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再受一次罪。 再者就是，在中巢生活快一个月了，霍华德发现这里的气味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难闻，而且他也并不打算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那好吧。”霍华德拒绝之后阿拉贝尔也没有坚持，而是对霍华德说：“这里本来是我一个人工作的地方，但是最近订单和生意有点多，我快忙不过来了，你的任务就是在这几天内熟悉这里的布置，然后在我工作需要时帮我去找零件和工具，可以吗？” 霍华德点头表示没问题。 “哦对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这里的清洁也拜托你了。”阿拉贝尔又说。“作为报酬，我不会再收你租金，并且每个泰拉月再额外支付你一百王座币。” 在战锤的世界中，一百王座币大概是一位技术工人的正常工资，而技术工人在巢都的地位和现实世界中的中产阶级类似。 就这样霍华德开始在阿拉贝尔的工坊里帮工，果真如她说的那样，这段时间她的客人非常多，大部分人来找阿拉贝尔都是让她帮忙维修损坏的机械，从挖矿的钻头到非法的改造枪应有尽有， 甚至有次霍华德还看到了疑似爆弹枪的东西。 而霍华德的工作除了帮阿拉贝尔拿工具和打扫清洁以外又多了一项内容，那就是帮阿拉贝尔从冷藏箱里拿冷冻过后的饮料，因为很多时候为了修好一个部件阿拉贝尔需要连续不间断地工作好几个小时，这时无事可做的霍华德就只能给她端茶倒水。 每天阿拉贝尔要在这里工作将近十二个小时，午餐也基本都是吃工坊冷藏箱里放着的包装食品。 然后在一天中午午休时，阿拉贝尔拉开冷藏箱后，发现这段时间因为没有补货，冷柜已经空了，只剩下几瓶酒精饮料。 在空了的冷藏箱前站了一会，阿拉贝尔回头对霍华德说：“一起去外面吃点东西？” 第39章 绕圈 阿拉贝尔带霍华德来到了一家酒馆，酒馆门口挂着一枚船锚，船锚中心镶嵌着镀银的人类头骨，酒馆的内部装饰同样是赛博太空海盗风格。 时钟显示现在是正午12点，本该是用餐的高峰期，但是酒馆内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客人。 阿拉贝尔坐到了环形柜台前面，和柜台后擦拭着酒柜的酒馆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拿起了菜单。 但是没想到酒馆老板把阿拉贝尔手中的菜单按了下去，然后说：“很抱歉，今天只能提供饮料，无法提供餐食。” 阿拉贝尔皱眉：“哈？” “我的厨师不见了。”酒馆老板两手一摊解释道：“两天前的早晨，到了营业的时间他还没来，以往他都会提前一个钟头过来帮我准备食材。” “你们没去找他吗？”拉贝尔问。 “最开始我以为那家伙是昨晚喝多了所以没有起来，所以派人去叫他，结果派去的人告诉我他并没有在家里。”酒馆老板从柜台地下摸出一个玻璃杯，一边擦一边说：“后来我又找了他好几次，但他始终没有出现。” “我想那个可怜的家伙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酒馆老板把擦好的杯子放在柜台上，然后叹了口气道：“但是我的酒馆失去了厨师，你知道在这里，有一百种杀人方法的杀手好找，但是能做出让大多数人下咽的食物的厨师可是万里挑一。” “真不幸。”阿拉贝尔啧啧摇头表示惋惜。 霍华德在边上看着阿拉贝尔和酒馆老板聊天，心说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玩过很多rpg冒险游戏，在这些游戏里，主角视角以外的世界通常是不刷新的，任何事件要刚好等到主角到来之后才会触发。 换而言之就是一个地方在主角到来之前总是相安无事，主角一到那，要么发生凶案、要么宝物被盗、要么举办什么活动。 现在酒馆老板刚好少了一个厨师，而自己会做煎饼果子，正常的展开应该是自己自告奋勇应聘厨师的职位，然后凭借煎饼果子技惊四座。 霍华德看着酒店老板，越看越觉得他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在等着自己去接任务。 “虽然目前不能提供食物，但是来点饮料怎么样？刚好我这边进了一些其他星区的白葡萄酒，果香味十分浓郁。”简单闲聊之后，酒馆老板开始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不了，给我来一杯麦酒，加冰。”阿拉贝尔谢绝了酒馆老板的提议，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麦芽酒，然后问霍华德：“你要喝点什么？我请。” “我要一杯牛奶，同样加冰。”霍华德说，他并不打算接这个任务。 “只要牛奶？”阿拉贝尔挑了挑眉，“这里的麦芽酒还不错，不试一试？” “谢了，只要牛奶。”霍华德给出了确定的答复。 “好的，一杯麦芽酒，一杯牛奶，都加冰。”阿拉贝尔对酒馆老板说。 片刻之后，酒馆老板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托盘中放着两只木制的啤酒杯，一个小篮子和一个小碟子。 酒馆老板把托盘放在了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前的面，啤酒杯里装着加冰的牛奶和麦酒，篮子里面装着一些炸饺子和面包边，碟子里面盛放着盐和胡椒。 “这些小吃是赠品。”酒馆老板对阿拉贝尔说。“没有厨师我一个人去烤面包总是会把面包烤糊，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了。” 阿拉贝尔没有说什么，她从篮子里取出一块炸饺子往盐碟了蘸了蘸后放入口中，吃完后对酒馆老板点头称赞道：“嗯！很不错。” 于是阿拉贝尔和霍华德开始进食简单的午餐，但是在霍华德喝牛奶时，他发现酒馆老板一直在眯眼看着自己，霍华德被他盯地有些不自在，于是忍不住放下牛奶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好像见过你。”酒馆老板说。 霍华德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于是赶紧回答道：“不不不，我想你肯定是弄错了，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呢？我对你根本没印象。” “不对！我确定我见过你！”没想到经过霍华德这么一否定，酒馆老板反而更加坚定了，“矮个、黑头发、褐色眼睛、没有经过机械改造，你是前段时间上层区非常火的那个做煎饼的人！” “哦？”听到了酒馆老板的说辞，本来在一旁看戏的阿拉贝尔也放下了酒杯，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霍华德身上。 霍华德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你不记得我很正常。”酒馆老板完全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继续唾沫横飞道：“大概是两个月以前，我听说上层区有一款奇怪的煎饼爆火，所以我就买了一份回来研究，那时我挤在人堆里抢一份煎饼，所以你没注意到我，但是我记清楚了你的样子。” 然后酒馆老板又说：“可惜最后我也没找到你煎饼中的秘密，不过你为什么来中层了？你原本的煎饼店不开了吗？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工资的话……” “砰！” 这时旁边传来了碰撞的响声，刚才在酒馆老板坐实了霍华德的身份后，阿拉贝尔就一直在喝酒，现在她终于把杯中的麦酒喝完了，于是她把还装着未融化的冰块的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沉着脸一眼不发的走了。 走到门口时阿拉贝尔看也不看向后抛出两枚硬币，硬币准确的落在酒杯之中，那是她喝酒的费用。 “这么急啊……”酒馆老板看着阿拉贝尔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 “那么我们……”然后他又把头转向了霍华德的位置，想要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结果他看到霍华德的座位也已经空了，牛奶里面同样扔了两枚硬币。 “我我我我很抱歉！”霍华德追上了阿拉贝尔，手忙脚乱的比划着，“请听我解释！我……” 霍华德看到看拉贝尔做了个深深的吸气的动作，然后转过身对他说：“现在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你最好把所有事情完完全全的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你就立刻从我家滚出去，明白吗？” 第40章 解释与谎言 霍华德眨巴着眼睛，阿拉贝尔的反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阿拉贝尔会这么好说话。 在很多言情或者都市小说里，接下来的展开不该是男主要解释然后女主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接着狗血展开一堆破事吗？ “时间已经过去半分钟了。”阿拉贝尔提醒。 阿拉贝尔的话让霍华德的思维从胡思乱想中回归了现实，霍华德斟酌了下词语，然后把音调压低，开口道：“其实我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我的故乡是一个叫做“赛博坦”的星球……” 霍华德把当初对圣血天使说过的话又对阿拉贝尔说了一遍，在他的描述中，他原本是赛博坦上一位普通的帝国公民，他的父亲是赛博坦的一个图书管理员，得益于还不错的家境，他接受了教育，能识字和修理简单的机械。他们家有一份祖传的配方，能做出让所有人都感到快乐的煎饼果子，每到节日母亲会亲自下厨做很多煎饼果子去教堂分给农民和工人，而他也在帮厨的过程中学会了煎饼果子的做法。 本来他们一家人在赛博坦上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然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父亲的一位挚友成为了狂热的战争贩子，他们之间理念的争端最后变成了战争，战争最后变成了波及整个星球的内战，原本美丽富饶的星球被毁灭，高贵的族人沦为难民，在父亲去重新集结部队时，霍华德本人跟着母亲登上了撤离的飞船。 然后在一次亚空间航行时，霍华德所在的飞船又遭到了不知名亚空间势力的袭击，他被母亲塞进了逃生舱，漂流了整整一年才被一队圣血天使救下。 剩下的故事霍华德就没有继续编了，包括他如何通过下棋与圣血天使牧师建立了简单的友谊，以及牧师如何把自己安置在了纳特星，再到自己为了生计和还房贷拿着祖传的配方开了一家煎饼店和被巢都上层的不知名大人物监视所以跑到中巢，然后遇到阿拉贝尔。 其实解释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两分钟，但是阿拉贝尔并没有打断霍华德，霍华德心说有戏，看来阿拉贝尔给出的所谓两分钟的时限更多的只是气话，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自己解释的内容和态度。 “对不起！”于是霍华德索性做戏做到底，他装出诚恳的样子向阿拉贝尔道歉，同时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说：“我不该对你撒谎，但是我很害怕……我……” “别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似的！”讲到这里霍华德听到了阿拉贝尔的呵斥，他抬起头，看见阿拉贝尔的表情带着些许的不悦。 霍华德立刻吸了吸鼻子把挤出的眼泪擦干站好说：“好的！” 然后阿拉贝尔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我暂时相信你的解释，不过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会去取证的。” 霍华德连连点头。 霍华德深知说谎的精髓，最好的谎言就是不说谎。一件事情通常由多个部分组成，将这些部分拆分然后“忘掉”一些部分，说出来的事情虽然全部是真话，但片面的真话却可表达出完全相反的意思。 第二好的谎言就是半真半假谎言，通过真话来提高谎言的可信度。 第三好的谎言就是很难被证实或者证伪的谎言，比如花瓶碎了说是小猫打碎的之类。 至于最差的谎言，那就是能轻易被戳穿的谎言，撒这种谎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为了拖延时间，那就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而现在霍华德说的是第二种谎言，前面关于他自己的经历是编的，后面被天使救下然后来到纳特星生活是真的。 他倒是不怕阿拉贝尔取证，当初天使都没法证伪他编排的关于自己过去经历的说法，阿拉贝尔一个凡人，最多追踪到天使那一环，但是这样恰好会证明霍华德的后半段没有撒谎，反而会变相提升霍华德前半段谎言的可信度。 当然霍华德完全可以说第一种谎话，那就是把自己一路来的经历完全说一遍，只不过稍微“遗忘”一些细节，也就是他在色孽行宫之中的事情。 但是在更早的时候霍华德已经先对天使撒了个谎，现在要对同一事件再做出解释，那么两个谎言还是统一一下更好。 霍华德并不喜欢说谎话，因为他知道能被自己谎言骗到的人都是本就愿意相信自己的人，不相信自己的人就算自己说真话对方也会怀疑。 但是偏偏现实又逼着他又不能说真话，他总不能小手一摊说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本来我在原本的世界活的好好的突然就遭遇人生重来车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然后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能做出具有诡异效果的煎饼果子、莫名其妙地被三百年后穿越回来的圣血天使带走、莫名其妙地被混沌恶魔劫持、莫名其妙地通过了试炼见到了邪神色孽、莫名其妙地又被放出恶魔的领域、莫名其妙地被恐虐部队袭击打乱计划、莫名其妙的被没穿越的正常时间线的圣血天使所救、莫名其妙地被上巢的大人物监视、莫名其妙地来到中巢…… emm…… 阿拉贝尔看到眼前这小子解释了一通之后又突然发起了呆，于是她伸手在霍华德眼前挥了挥：“嘿！” “啊？！”霍华德从思考中惊醒。 “你小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阿拉贝尔问。 “额……我在想你把我赶出去后我要去哪找房子住……”霍华德小声说。 这个回答把阿拉贝尔逗笑了，但是她嘴角刚刚有上扬的趋势时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咳嗽了几声把笑意掩盖了下去。 然后她瞪了一眼霍华德说：“难道在你看来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是。”霍华德连忙摇头，“上次我为了找医疗箱没经过你允许就进了你房间，但你也没把我赶出去。” “如果你现在对我说的是实话，我当然不会把你赶出去。”阿拉贝尔对霍华德说：“但要是我发现你还在对我撒谎，我会杀了你。” 第41章 准备 “你说你之所以来到中巢是因为上巢有人在监视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有人在监视你的？”阿拉贝尔察觉了霍华德讲述的经历的关键部分，于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本来是煎饼卖的好好的，但是突然有天来了个税务官，他对我家中一顿搜查，最后给我开了长长的罚款单，罚款金额恰好是我这三个月的全部收益。”霍华德回答。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阿拉贝尔听后思考了下说，“可能他们罚款前特意去查了你的账户，我听说上巢有些官员会用这种手段压榨没有背景的平民，说出完整的存款就是为了威胁平民告诉对方自己有能力冻结账户，平民为了不被抢走所有的收入只能拿出大笔财产去贿赂官员，以求对方给自己留点财产。” 霍华德：“但我并没有在银行开过户，我收的所有现金全都放在了自己的住所。” 阿拉贝尔：“……蠢得如此低级，我反倒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了。” 霍华德说：“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但是至少证明我在上巢居住时的每一笔收入他们都有记录，而能够记录下我的每一笔现金收入，就他们从我落地的第一天就开始监视我，而有这个能力的人，权力估计不会小。” “这可有点奇怪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当时的身份应该和难民差不多，他监视你个难民干什么呢？”阿拉贝尔似乎有些不解。 “我猜和天使有关。”霍华德：“所以我初步的判断是，那个大人物应该在计划着什么计划，这个计划绝对不能被天使知道，而我似乎有和天使有些交际，所以他需要通过一些手段确定我和天使的具体关系。” “在战术让他们直接对我明牌，这是极端愚蠢的做法，但是战略上他们已经达成了目标。”阿拉贝尔听到霍华德的分析后陷入了沉思，而霍华德继续分析道：“如果他们探明我真的还和天使有联系，那么他们就可以推出那个税务官来顶罪；如果他们发现我已经无法联系上天使了，他们就可以安心推进他们的计划，而先看来，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阿拉贝尔眉毛略微拧在了一起：“但是你当时不过是巢都一个普通的公民，那些顶层大人物的计划为什么会怕你知道呢？” “离开上巢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也找到了很多可能的解释，而可能性最大的解释就是……”霍华德推了一下鼻梁，假装那里有一副眼镜，“这个计划会对巢都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以至于作为平民的我都能发觉，而且这个影响很可能是负面的。” 听到霍华德的分析后阿拉贝尔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你的分析充满了对他人的恶意揣测和被迫害妄想……但这里是卡林姆多，所以我觉得你的分析不无道理。” 然后阿拉贝尔靠在墙上，单手托腮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地用力地捶了一下墙，然后看着霍华德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霍华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阿拉贝尔回到了机械工坊。 但是回到工坊之后阿拉贝尔没有继续去做那些未完成的工作，她带着霍华德来到工坊后面一个堆放材料和废弃零件的房间，阿拉贝尔踢开胡乱堆积的齿轮和泡沫，这些杂物覆盖着的是一块颜色和周围有些色差的金属地板。 阿拉贝尔拿出电动扳手拧开地板四个角的螺丝，拉开了那块金属地板。 地板下面的是一个边长两米深一米左右的立方体空间，空间的一个角落放着一个小一号的封死的木箱，木箱上还放着一根撬棍。 阿拉贝尔撬开了木箱，木箱里满是金黄色的干稻草，而在这些稻草之中，埋着许多武器和弹药。 阿拉贝尔首先从稻草里面翻出一把折刀，然后开启动力，折刀的刀刃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震动，摩擦空气发出轻微而尖利的声音。 阿拉贝尔吹了口口哨，收起折刀插进自己长靴外侧的皮绑带里，除了折刀外，她还把很多诸如军刺、匕首和柳叶刀之类的利器也插进了自己靴子的绑带里。 然后她又从箱子里找出了一把口径大得惊人的左轮枪，一颗一颗地把子弹装进转轮，然后一拨转轮，转轮哗哗转动，没有丝毫的迟滞感。 阿拉贝尔一甩手枪，转轮“啪”一下复归原位，然后阿拉贝尔满意地把左轮插进自己右侧的皮带中，然后又把一包装满左轮子弹的皮匣塞进自己裤子的口袋。 整理好装备后阿拉贝尔审视了一下自己，因为皮带里别着一把手枪，所以右半边的衣服鼓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阿拉贝尔沉思了两秒走出了这个存放武器弹药的小房间，经过霍华德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去换身衣服，你把这里稍微伪装下，不要让别人进来一眼就看穿了就行。” 然后拉贝尔走了，霍华德一个人在房间里愣了好一会，然后他试着完成阿拉贝尔交代给他的任务。 首先他要把那块铁皮地板复位，于是霍华德去搬那块铁板，结果刚一上手就感到了不对——刚才阿拉贝尔单手把这块铁板掀开，轻描淡写的像是拂去一片落叶，而自己却觉得这块铁板重的要死。 最后费力把刚才阿拉贝尔单手掀开的那片铁皮地板拉回来，又把之前挪开的杂物重新盖了上去。做完这些霍华德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然后一转头，看见阿拉贝尔早就换好了衣服，现在正靠在门框上看戏。 阿拉贝尔说是去换衣服，实际上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披上了一件驼色的高领长风衣，她斜靠在门框上，光从更外面的地方灌进来，单看轮廓剪影，倒也真有些人类3k时代古早电影中游侠的感觉。 “您这是要……”霍华德犹豫了一下问道：“去打仗？” “不，我是要去见一位老朋友。”阿拉贝尔回答。 可是您这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要去一枪把那位老朋友崩掉啊。 阿拉贝尔压低了嗓子，好让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沧桑——虽然可能是因为吸烟的缘故，她的声音本身就比较沙哑——然后她开口道： “你要记住，在卡林姆多，当你出席任何重要场合时，你最好都带着枪，无论对方是敌是友。” 霍华德一拍脑袋心说坏了，这妞傻了。 第42章 腹蛇 阿拉贝尔领着霍华德离开了机械工坊，走向约顿更深的地方。 越往里走，两边的街景就越繁华，当爬上一道长长的阶梯之后，两边的建筑从意大利式的石砖建筑变成了玻璃和钢铁组成的大厦，大厦表面挂载者许多显示屏，播放着霍华德无法完全理解的陆离的画面。这里没有任何交通规则，地面上与曾经狩猎霍华德的骑士开的同型号的摩托在人群的缝隙中狂飙，天空中反重力的飞艇像鸽群那样从大厦之间飞过，而地上往来的人群对此似乎也见怪不怪。 街边霍华德看见了钉着钉子演奏重金属音乐的街头艺人，还有衣着潦草手里拿着酒瓶的醉汉，还有每个反乌托邦科幻作品中必不可少的赛博站街女。霍华德甚至看到有的直接在巷子里的阴影中和客户对啃了起来。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喧嚣和混乱，但是在这喧嚣和混乱之下，似乎又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维系着基本的秩序。 难怪这个地方有底气叫城中城，感情阿拉贝尔工作的地方只能算郊区，当初霍华德还心想要是这个约顿只有这种水平的话不如叫城中村更合适点。 这种感觉就像本来你好好的拿着袖剑在佛罗伦萨当狂战士，结果转过一个街区，嘿！您猜怎么着？到夜之城啦！ 一个不注意，霍华德迎面撞上了对向走来的行人。 “对不起对不起！”霍华德连连道歉，但是突然他觉得额头微微有些发热。 霍华德心里一惊，他当然知道发热的是色孽在他额头上刻下的印记，更知道这玩意要是有反应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带着这样的想法霍华德抬起头看那个和自己撞在一起的行人，那人比霍华德高了一大截，但是瘦得惊人，他披着个灰色的头蓬罩住了脑袋，所以从下往上看，霍华德看见他有一对又尖又长的耳朵。 豆芽？！ 霍华德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身份，豆芽是他穿越过来之前的世界中的锤佬对太空灵族的称呼，这个种族的历史比人类还要古老，并且，正是由于这个种族的堕落，才唤醒了亚空间第四位名为色孽的邪神，而色孽的苏醒又直接导致了这个种族的毁灭。 这样愣神看了两秒之后霍华德才突然想起阿拉贝尔告诫他的不要与人对视的话语，于是匆忙挪开视线，低下头快步追上了阿拉贝尔。 在霍华德背后，被他撞到的灵族凝视着他走远。 最后阿拉贝尔停在了一座巨大的酒吧前，酒吧的大门周边挂满了闪烁的彩色霓虹灯，即使被玻璃门阻隔，酒吧里面播放的音乐在霍华德听来依旧嘈杂而刺耳。 霍华德有点疑惑，好歹也过了几万年，怎么人类的审美就没有丁点进步？ 这时有人开门走出了酒吧，随之一起出来的还有酒吧里的喧闹夹杂着混合了酒精、香水、汗味和荷尔蒙的气体，霍华德稍微一闻就不自觉连退好几步并且下意识地想要翻出防毒面具来戴上。 结果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戴那玩意来。 “你不会要从这里进去吧？！”霍华德惊恐地看着阿拉贝尔，心说这种味道对于你们40k超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我要是进去不出半分钟非晕给你看！ 不过好在阿拉贝尔只是在酒吧门口站了一小会，然后她带着霍华德绕到了酒吧后面。 转过一个拐角，两人来到酒吧的后巷，虽然酒吧门面上装饰得十分花里胡哨，但是后墙只是简单的粉刷了下，并且还不知被谁画满了潦草的涂鸦，墙面上许多地方的漆大片的剥落掉色，露出了下面白色的石砖。 阿拉贝尔一直走到后巷的最里面，这里有一个锁死的小小铁门，这个铁门是如此的不起眼，似乎是酒吧用来供员工出来透气的后门。 此时两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正蹲在后巷里靠着墙抽着烟，旁边还零落地放着几个喝空了的罐装酒。看到阿拉贝尔走进来后，其中一位用胳膊肘戳了戳同伴，他的同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阿拉贝尔，于是同伴把手中的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两人直接无视了霍华德，以前一后的夹住了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比本来就霍华德要高半个头，穿了高跟长靴后就整整高了一个头。 而那两个男人比阿拉贝尔还要高，当他们站起来时，阿拉贝尔鼻翼的高度只到对方的下巴。 挡在前面的男人盯着阿拉贝尔虽然穿上了风衣但依旧十分突出的胸部吹了声口哨，然后说：“嘿！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过你要是想陪我们玩玩倒是……” 话未说完，阿拉贝尔突然高抬腿横扫，高跟长靴的鞋跟抽到了那人的颧骨上，把他抽地凌空翻滚一周，然后背朝上面朝下找地。而在高抬腿横扫时，阿拉贝尔顺手取下了长靴一侧的折刀，刀刃弹出，抵在了后面还来不及反应的男人的咽喉上。 而被阿拉贝尔踹翻在地的男人居然还能活动，慌忙之中他摸向自己的手枪，但是阿拉贝尔抬起一脚用鞋跟踩在了他的手背中心，然后抽出枪，指着他的眉心。 不过两秒，阿拉贝尔就放倒了这两个小喽啰。 但旁边看戏的霍华德看出阿拉贝尔还是留手了的，否则踩手那一下她要是不收住力，直接把对方的手踩穿了都有可能。 “你……你是什么人？！来……来这里干……干什么？”被阿拉贝尔用折刀抵住喉咙的小喽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带着颤音问。 “夏亚派来看门的人就这种程度吗？”阿拉贝尔不屑道。 小喽啰听到阿拉贝尔说出“夏亚”这个名字后皆是一惊：“你怎么会知道首领的名字？！” “看来没打错人。”阿拉贝尔说，然后她收回了左轮和折刀，抬脚放开了被自己踩在地上的男人。 “告诉你们的头，说“蝮蛇”来找他了。” 两个小喽啰屁滚尿流地走了，等他们走后，阿拉贝尔靠在墙上，她从风衣内衬口袋里抽出一根香烟放入嘴中，然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黄铜打火机点着。 点上烟之后她一口气抽了快三分之一，然后吐出一个烟圈。 “这种人你和他好好说话他们是不会听的，”阿拉贝尔看着逐渐往上飘的烟圈，对霍华德说：“只有以这种方式说话他们才会听懂。” 霍华德不住地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 第43章 前进 一支烟抽完，紧锁的小铁门后面传来脚步声和金属活动的声音，然后从里面打开了。 阿拉贝尔把烟扔地上踩灭，看向铁门的方向。 出来的还是刚才被阿拉贝尔揍的那两个小喽啰，他们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阿拉贝尔踢到脸的那位虽然伤处喷涂了某种不知名的药物，但还是轻微肿胀了起来。 而此时他们再看向阿拉贝尔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浮和挑逗，转而变成了恭敬……或者说畏惧。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这次阿拉贝尔倒是好声好气地问。 “当然当然！”两个小喽啰连连点头哈腰，但是在阿拉贝尔走进铁门之后，他们却拦住了霍华德。 “你不能进去。”两个小喽啰说：“首领只允许了蝮蛇大人去见他。” 霍华德看着阿拉贝尔用眼神说您看怎么办吧。 阿拉贝尔沉吟片刻，又飞起两脚分别踹到了两个小喽啰脸上。 “噢！你……你怎么又打我们？”两个小喽啰倒在地上捂着脸，话里已经快带上哭腔了,“首领只说了见你，就算你再怎么打我们我们也不敢把他放进去啊！” “我知道这的规矩，不被信任的人想要求见你们的头需要蒙上眼睛绑住双手，虽然你们的头只说了见我，但是他也没明说不肯见他，那我把他绑住带去见你们的头也是符合规矩的。”阿拉贝尔边说边从自己衬衣的下摆撕下一块布条，然后说，“你们两个挨这一下表示你们已经反抗过了，这样就算我把他带进去你们的头不高兴也不会怪罪到你们身上，这是为你们好。” 嗯？你要绑我经过我的同意了吗？霍华德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把那两个小喽啰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阿拉贝尔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他们也就不哀嚎了，然后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都不自觉的远离了阿拉贝尔。 “你们还有别的意见吗？”阿拉贝尔问。 两人都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很好。”然后阿拉贝尔把手中的布条又撕成了两截，她两只手不停地向两边绷着布条，布条在她手上被扯得像鞭子那样啪啪作响，两个小喽啰又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然后阿拉贝尔看向霍华德，“来，伸手。” 不不不我可没答应要和你玩捆绑游戏！ 霍华德连连后退摆手。 没想到霍华德刚想完，周围那两个挨了两次打的小喽啰发出一阵嘘声，阿拉贝尔眉毛一竖怒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坏！ 霍华德急忙捂嘴，一不小心把心中想的内容说出来了。 然后阿拉贝尔抬腿，第三次打了那两个起哄的小喽啰。 两分钟后，霍华德被绑了双手蒙住眼睛，要是再顺便往嘴里也塞团布就完美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吐槽让阿拉贝尔生气了，所以霍华德手上绑的绳子格外的紧，勒进肉里有些生疼。 然后霍华德被带着往里走，结果没走两步一个踩空往前扑倒，最后撞在了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后。 霍华德扶着那个人站起来，他的左手摸到了那人的左臂，传来了钢铁和机械的质感，看来是阿拉贝尔。 然后霍华德听见了阿拉贝尔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下楼梯了也不看好他？” 再然后霍华德就听见了那两个小喽啰的第四次惨叫。 霍华德心里暗暗替那两个小喽啰鸣不平，因为霍华知道让他们去砍什么人他们或许在行，但要是让他们去照顾谁的话那就是为难他们了。 而因为这个小插曲，阿拉贝尔也明白了这两个人靠不住，于是她用机械左臂挽起了霍华德的手，亲自带着霍华德往里走。 不过阿拉贝尔也没表现出对霍华德太多的关心，更像是把他当做一个人形挂件，霍华德下楼时又踩空了几次，但因为阿拉贝尔架着他所以他才没摔倒，同样在转弯时阿拉贝尔也不会出言提醒，而是把霍华德“拖”到新的路径。 因为视力被剥夺了，霍华德听力变成了大脑主要的信息来源，于是大脑对于听觉的算力也在逐渐增加，霍华德的耳朵也越来越灵敏。 最开始霍华德走过的是一个漫长的向下的阶梯，这个阶梯显然位于酒吧后面，应为霍华德能听见酒吧内的吵闹声经过了墙体的阻拦之后依旧从前面，左边和右边传来，但是随着霍华德不断向下，酒吧里的声音逐渐变成从上方传入霍华德的耳朵，直到被新的声音盖过。 接着霍华德听到了发动机转动的隆隆声，同时向下的阶梯到了尽头，霍华德踩在了地面上，但是地面的结构发生了变化，之前向下的那段阶梯踩上去的质感是石头，而现在脚下踩着的从质感来判断是一层架设在空中的铁皮网，随着发动机的转动，这层铁皮也在微微颤动。而在前进的过程中，霍华德还听见了几次轻微的阀门放气的声音。 在铁皮网上又走了一会，转了好几次弯，最后阿拉贝尔停住了，接着霍华德听见了金属栓塞活动的声音。 “现在往下爬梯子。”阿拉贝尔说，然后松开了霍华德。 于是霍华德蹲下来双手在地上摸索，最后摸到了一个弧形的空洞，再往里摸，摸到了两根金属质感的空心铁棒。 这应该就是梯子两边的铁杆了，霍华德双手抓住两边的金属杆，小心翼翼地向洞内伸腿。 “不要怕，我在下面接着你呢。”底下传来了阿拉贝尔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这个洞应该不深，而且下面的空间比较狭小，应为阿拉贝尔说的话都有回声。 霍华德下到了洞底，两只脚再次踩到了坚固的地面，然后阿拉贝尔继续领着霍华德往前走。霍华德初步判断现在自己应该是在某个管道里，应为从脚下能明显感到地面有些微的弧度，脚步声的回音很清晰而且墙壁离得非常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里霍华德感受不到空气的流通，这段路的空气闷热而潮湿，混杂着一股青苔和发霉的味道。 又在管道里行走了许久，霍华德分析这个管道应该还连通着其他地方，应为有几次霍华德能感受到从侧面吹来的微风，显然是那边有通往外界的出口，不过阿拉贝尔并没有带着霍华德从那些出口出去。 终于，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霍华德觉得脚下地板的弧度消失了，空气也变得干燥而凉爽，然后霍华德的鼻子微微抽动，他闻到了新的味道，这种味道来自机油和火药。 第44章 夏亚 霍华德在新的环境中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大概有五十多步，他被一个横在他身前的长条状物体挡住了。 霍华德抬手摸了一下那个物体，指尖软来细密的呢绒质感，于是霍华德知道这是阿拉贝尔伸手拦住了他。 于是霍华德停下了脚步，侧耳开始分辨周围的动静。 首先这里依旧能听到机械转动的呜呜声，但是声音非常轻微遥远。剩下的都是一些无法分辨出的噪音，这些噪音的来源可能是人走路的声音，也有可能是搬东西的碰撞声，但是因为声音源过于遥远，这些声波在介质的传播中不断被稀释糅杂，最后变成了完全无意义的噪声。 不过在这些噪声之中，霍华德还发现里面夹杂了一个特殊的声音，那是一种非常轻微的滋滋声，霍华德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 突然，霍华德有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从他前方迅速逼近。 失去视觉之后人类的心理会变得脆弱，哪怕是霍华德在听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迅速接近他时也有点慌乱，于是他不由地想往后退。 但才当他往后迈出半只左脚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直接抓住霍华德右手的只有阿拉贝尔。 于是霍华德心里又有了底，原本向后迈出半步的左脚又收了回来，然后站直了。 那个急促逼近的脚步声来到了霍华德的面前停住了，然后那人抓起了霍华德被绑住的双手，一阵冰凉的触感过后，霍华德的双手被松了绑。 “你可以接下自己蒙眼的东西了。”这时霍华德听到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似乎是咽喉癌患者所发出的沙哑的声音。 于是霍华德摘掉了了蒙眼的布条，查看着周围。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某个工厂的内部仓库，周围零零散散地堆积着木箱，周围的墙壁最上方还有几个排气孔，排气孔里安装的风扇在缓慢地旋转，光从扇叶的间隙中照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不断变化的光栅。 阿拉贝尔和他并排站着，原本她的风衣虽然没扣扣子，但还是把自己完全包裹住的，但是现在她把风衣的下摆往后拨，露出了皮带上的左轮。 阿拉贝尔样子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器，因为在现实中一些国家的法律允许公民持枪，但是在公共场合持枪的话就必须要把你的枪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毕竟放在桌子上的刀剑好防，藏在桌子下的刀剑难防。 所以在这种场合阿拉贝尔展示武器应该也是为了遵守某种“规矩。” 还有就是，阿拉贝尔原本里面的衣服是普通的黑色衬衫，但是由于下摆被撕下来捆绑霍华德了，所以现在变成了露脐装。 而在仓库的周边和角落，同样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外貌和穿着可以用“帮派分子”概括的人，他们有的靠墙站着有的干脆坐在地下，他们中大多数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只有少数人远远地在注视着阿拉贝尔和霍华德。 而在阿拉贝尔和霍华德正前方的木箱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阿拉贝尔受伤的那天前来查看她情况的那个改造人。 而霍华德听到了滋滋声就是他背后的胶管将绿色药剂泵入他大脑时发出的声音。 如果霍华德的判断没有失误，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阿拉贝尔口中的名叫“夏亚”的首领。 “阿拉贝尔，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夏亚倒是先开口说话了，语气倒是颇为亲切，真的如同一位老友。 但是阿拉贝尔却把头扭到一边，似乎是在回避夏亚的目光，然后说：“你现在的的样子，还能理解高兴是什么吗？” “在切除那部分的大脑前，我把自己的感情录入到了一个程序中，现在那个程序告诉我，见到你，我很高兴。”夏亚平静地回答。 霍华德感到阿拉贝尔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突然攥紧了。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回到我们身边，大家都会很高兴。”夏亚看着阿拉贝尔说：“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为此而来的，说吧，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听到这个回答阿拉贝尔松开了抓着霍华德的手，然后把手轻轻在霍华德背上一推，霍华德往前走了两步。 “这个人，帮我查下他的底细。”阿拉贝尔倒没有遮遮掩掩。 “当着目标的面说要调查对方的底细，你的行为真奇怪。”夏亚的目光并没有在霍华德身上做过多的停留，然后回答：“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还有一件事。”阿拉贝尔又说：“我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信息，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 接着阿拉贝尔就夏亚夏讲述了霍华德的遭遇，以及他分析出的结果。夏亚很有礼貌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完之后他回答道：“阿拉贝尔，我想这是你多虑了。” “你的分析看似逻辑严密，但每一个被论证的部分都是基于上一个猜测，虽然分析的过程从逻辑上能够让人信服，但是依旧缺乏能够证明的确切证据。”夏亚说：“只有猜测，没有证据，我只能对你的判断取谨慎怀疑的态度。” 夏亚的意思通俗点来说就是他认为阿拉贝尔的猜测采用了反向的“滑坡论证”。 关于滑坡论证，霍华德还记得一个寓言故事：少了一个铁钉，掉了一块蹄蹄铁；掉了一块蹄铁，折了一根马腿；折了一根马腿，伤了一匹战马；伤了一匹战马，损了一名骑士；损了一名骑士，败了一场战争；败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王国。 第一次听到这个寓言时年幼霍华德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脑子发育了一些再看这个故事就发现了这个故事的荒谬：这个故事看似很合理逻辑环环相扣，似乎这个王国真的是因为一根铁钉而亡的，但实际上却有两个致命漏洞： 第一：在这个故事的第五个环节，似乎默认了骑士要是没有受伤战争就不会输，但这件事并没有发生，而在这个故事里，却将没有发生的事情作为论据，这是第一个漏洞，也是很多诡辩惯用的手法。 第二个漏洞则是，如果一路回溯，铁钉并不是起点，你可以回溯到影响铁匠没有打出这根铁钉的原因，并且还可以继续回溯。 就像蝴蝶效应，没有蝴蝶就没有龙卷风，没有毛毛虫就没有蝴蝶……一路回溯甚至可以回溯到生命起源乃至宇宙大爆炸，这些都“看起来”从逻辑上没问题。 但是就好比警察判案不能光讲逻辑，还要人证物证一样。因为关于一件事情合乎逻辑的分析结果可能有多个，很多时候断案的阻碍并不是无法分析出案件的始末，而是要从多个“合理”的可能选项中选出最准确的那一个。 带入到霍华德的故事里就是，税务官知道霍华德的具体存款，可能是他监视了霍华德，也可能就是他误打误撞蒙对了，或者说他来之前查了霍华德的营业额再减去了成本估算出来的，毕竟人家是专业人员；而那些在电车后追霍华德没追上的人，你可以说他们是监视霍华德的人，也可以说他们是税务官派来盯梢防止霍华德转移资产的人。 总之夏亚的意思就是，即使阿拉贝尔和霍华德的逻辑上没啥大毛病，但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结果导向的分析，人证物证不足，无法说动他。 第45章 原因 夏亚要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拿出可以支持他们猜想的证据，但是霍华德目前拿不出来。 交谈似乎陷入了死局。 “夏亚，我告诉你这些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上巢真的有什么动作，你才会是我们之间受影响最大的那个。”阿拉贝尔还在试图说服对方。 “你能如此替我着想，我很高兴，但是我每天都要收到无数条类似的消息，就在你们来之前还有人向我报告说有一群疯子计划要把卡林姆多炸掉，但他们也无法拿出更多的证据。”夏亚的声音不急不缓，“我们不能因为一些来历不明的流言就擅自行动，还要和其他帮派的首领交换情报，更何况，你的推测笼统而模糊，所以很遗憾，阿拉贝尔，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 “但是，如果你有充足的把握认为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其实还有一种选择。”夏亚看着阿拉贝尔说：“你可以回来，我们会再次……” “我既然决定要走，就没有反悔一说。”阿拉贝尔斩钉截铁。 于是夏亚也就不再接话，而是示意左右两边送客，他左边的人取出了黑色的麻袋和绳索朝霍华德走来，看样子是想把霍华德像来时那样绑起来。 “我想如果是莱安娜在这里，她会做出和霍华德先生一样的判断。”在黑色的麻袋即将套在霍华德头上前，阿拉贝尔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停！”夏亚叫住了自己的手下，手下没有任何的迟疑，恭敬地让到一边，让阿拉贝尔可以再次和首领对视。 “四年了，你终于肯再次说出这个名字。”夏亚死盯着阿拉贝尔，“你如何确定莱安娜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这是一种……感觉。”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的侧脸，她微微垂下眼眸说：“这孩子某些方面和莱安娜……很相似……” 沉默再度降临，只不过在这片沉默下，无数的思绪正在涌动。 最后夏亚缓慢地从自己倚靠的木箱上起身，木箱从被压迫的状态复原发过程中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然后夏亚直视着阿拉贝尔开口了：“直觉是很不可靠的东西……但是这一次，你既然说出了那个名字，我愿意帮助你。” “谢谢。”阿拉贝尔如释重负。 半个泰拉标准时之后，阿拉贝尔和霍华德再度从那扇小铁门出来，跟随他们的夏亚手下确认他们走出去了之后，从内部把门关上了。 被蒙住眼睛的霍华德听见了关门声，知道自己已经出来了，所以自己摘了蒙头的麻袋。 他回过头去看那扇关闭的铁门，感情最后说服夏亚的不是逻辑不是道理，而是人情啊？ “刚才我们见的那个人叫做夏亚，更早些的时候，我让你去找的医生，他叫做伊凡。”回去的路上，阿拉贝尔对霍华德说。 霍华德心想这是好感度增加到一定程度后解锁新剧情了？ 但是他也没敢这么问，只能听着。 “很久之前……或许也没有多久，我们四个人是一起的。”阿拉贝尔接着说。 “第四个人就莱安娜？”霍华德问？ 阿拉贝尔点头。 “之前和你一起住的人也是她？”霍华德继续问。 阿拉贝尔继续点头，然后发现了不对，于是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之前和我住在一起的？今天之前我应该从没跟你提起过她。” “之前我留在住所时发现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霍华德如实回答：“上楼的楼梯扶手上有两种磨损痕迹，一种是你的，另一种从磨损的距离来看身高只有你的四分之三左右；大门的门把手你每次开关门都要弯腰，但是代入那个人的身高就刚刚好；还有，浴室面的地毯有两种不同程度的凹陷，从脚印上分析对方比你矮很多而且比较瘦弱。所以我猜在你收留我之前，应该还有个人和你生活了很久。二楼两间你不允许我进的房间，一间是你的，另一间应该就是那个人的。” “而现在我知道了，那个人叫做莱安娜，是个女孩，对吗？”霍华德问。 听了霍华德这一通分析，阿拉贝尔一时半会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她只能干笑一声再咳嗽几下掩盖自己的惊讶，然后她看着霍华德点头道：“没错，你猜的都对。” “莱安娜是我们四个人中最小的那个。”阿拉贝尔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回忆和感慨，“四个人中，我年纪最大，夏亚比我小一点，伊凡更小，莱安娜最小，她是我们的……妹妹。” 霍华德只管点头没有接话，他知道在进行好感度剧情时观众是不能插话的，只有在角色给你抛出选项之后再做选择。 而阿拉贝尔无从得知霍华德脑中的奇怪的想法，便接着说下去：“虽然莱安娜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但她确比我们所有人都聪明，她能很容易猜到我们在想些什么，但我们却永远也捉摸不透她的奇怪想法……” 讲到这里阿拉贝尔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来，最后她掏出烟给自己点着，吸了一口之后摇摇头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 霍华德点头也没有追问后续的事情，而是在心说看来是好感度还不够，这次涨的好感只够解锁这一段剧情。 又抽了一口烟之后阿拉贝尔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然后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说：“好了，夏亚说他回去处理这件事，那就放心交给他好了，他一直都是我们之中最靠谱的，他要是真的调查出了什么，我们再做打算不迟。” 咕噜噜…… 讲到这时，霍华德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阿拉贝尔听见后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她这一笑，刚才好不容易累积的少许感性的气氛顷刻间消散。 “对哦，你一天没吃饭了。”阿拉贝尔一拍霍华德的后背，“但是现在酒馆的厨师没了，我们好吃东西只能回去啃干粮了。” 然后阿拉贝尔又说：“不过那家酒馆的老板似乎有意思想让你去当厨师，你可以去试试，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工作，毕竟中巢总共都可能没几个会做饭的，一个好的厨师在这里可是很受尊敬的。” 艹哦，还是躲不掉！ 霍华德在心里说。 第46章 安德森 一个泰拉小时后。 阿拉贝尔再次带着霍华德来到酒馆门前，这次霍华德看清了这个酒馆的名字：船锚酒馆。 酒馆里比之前来的那次还冷清，一个人都没有，酒馆门口那过去霍华德在西部片中经常看到的弹簧百页小木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阿拉贝尔摘下牌子随手扔到一边，然后推开弹簧木门，带着霍华德进入了酒馆。 在台前坐下，并不见酒馆老板的影子，于是阿拉贝尔敲了敲桌子。 很快后厨方向就传来了老板的声音：“今天不营业了，请回吧。” “好吧，”说着阿拉贝尔拉起霍华德要走，但走之前故意对着后厨大声喊道：“那我就把这个在上巢做过煎饼的人带回去了。” 两秒钟之后，霍华德只觉得迎面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他都闭上了眼，而当他再睁开眼时，酒馆老板已经拦在了两人前面。 “等……请等等！”酒馆老板拦住两人后，便弯下腰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边喘气边说：“呼……我发誓，这是……这是我四十多年里……跑得最快的一次……” 等稍微缓过劲了之后酒馆老板直起身子德问：“所以，你同意来我这工作了？” 阿拉贝尔用胳膊肘戳了戳霍华德意思是问你呢，霍华德看了一眼阿拉贝尔，又看向酒馆老板，点头答道：“啊。” 听到这个回答，酒馆老板原本愁云满面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他招呼两人重新到酒吧台前坐下，但全程目光都没从霍华德身上挪开。 “我叫安德森，是这间船锚酒馆的老板。”安德森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他用眼神告诉霍华德，该你介绍自己了。 “我叫霍华德。”霍华德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安德森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兴致冲冲地说：“霍华德先生，之前的尝过的做的煎饼，那种美妙的感觉难以言表，请问您可以在我这做出那种煎饼然后由我来售卖吗？除了煎饼您还会做其他的食物吗？您有考虑“技术入股”我的酒馆吗？您……” 安德森吧啦吧啦地问个没完，而霍华德很有礼貌和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耐心地回答：“我可以在你这里做煎饼，但前提是你开出的价格能让我满意；第二，除了煎饼，别的菜我做的都比较一般；第三，我没有“技术入股”的打算；第四，煎饼的商标和品牌我不打算出让……” 霍华德也挨个回答安德森的问题，安德森不知从哪摸出了小本本和羽毛笔认真地记录着霍华德的回答。 不过在回答的过程中霍华德发现有些问题可能是安德森没经过脑子就问出来的，因为他自己都忘了自己问了什么，在霍华德回答时他还需要霍华德给他复述一下问题的内容。 “……最后，关于我结婚与否，这属于我的隐私，我不想回答。”霍华德不紧不慢地回答完了所有的问题。 “婚姻状况……保密……”安德森默念着，在小本本上记录下了霍华德回答的全部内容。然后他把写有霍华德回复的那页纸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记好了主要问题的答案后又把本子和笔收了回去。 “很好，霍华德先生，关于您的要求，我全部满足。”安德森看着霍华德说：“您在我这有且将只有一件工作，那就是制作您在上巢制作的那款煎饼，每卖出一份煎饼，收入减去原材料费用之后的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属于您，除此之外，不会再对您有过多的限制和要求，您看怎么样？” 霍华德倒是十分意外，按照自己在原来世界拉扯的经验，这种情况不该是自己开一个价老板开另一个价，然后双方来回拉扯取中间值吗？怎么这回老板答应地竟然如此爽快。 “额……”因为安德森的爽快，所以霍华德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对安德森说：“您……不再考虑考虑我提出的条件？” 听到这话安德森皱起了眉，他从新不知从哪翻出了之前的小本本，这次一起翻出的还有一块单片眼睛，他戴上眼镜，几乎贴在了本子上一字一句地从头看着，边看边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没看漏什么条件啊？” “不不不！”霍华德急忙拉住安德森说：“您没有看漏任何东西，我的意思是您不认为我提出的条件有些过分吗？其实在向您提出这些要求时我故意提的过分了些，就是为了等您和我讨价还价，您答应地如此爽快倒是让我……” “因为您值得这些条件。”安德森说。 听到这话霍华德心里一咯噔，再结合前面安德森问他有没有结婚，霍华德心说你不会看上的不是我的煎饼果子而是我本人了吧？ “霍华德先生，其实一开始我知道你做的煎饼完全是偶然，那是两个月以前，我去上巢签收货物，签收完后还有一些时间，于是我就开始了闲逛，最后逛到了花园区……”但安德森却自个陷入了回忆：“然后我就看到您在卖煎饼，当时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也想去买一个。 “当时我排了好久的队，心里无数次咒骂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愚蠢的决定，但每当我想走我又会问自己：已经排了等了这么久了，半途而废不是亏得更多？所以我就一直排了下去。但是当我从您手中拿到煎饼送入嘴中时，我顿时觉得之前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以我…… “您去上巢收货？您的货物来源是什么？”霍华德抓住了安德森的话中的重点：“我记得之前您说过您有其他星区产的葡萄酒，这个葡萄酒又是怎么来的？” “唔……”安德森陷入了犹豫，过了一会才说：“这虽然是秘密，不过在约顿，这个秘密究竟是是什么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而您也将为我工作，所以我也就直说了。” 然后安德森向霍华德坦诚道：“曾经我是帝国海军的一名中尉，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枪，于是我退役了。不过这段军旅生活倒是给我积累了一些人脉，通过这些人脉，我可以用一些在法律上比较暧昧的手段从其他星球获得一些比较紧俏的货物。” “就是走私对吧。”霍华德听出来了。 “咳！”安德森咳嗽一声，“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干这种事……我只是拜托我的朋友小小地“利用”了一下他们飞船中剩余的运输空间……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任何的利益受到损害。” “但是就算你能从其他星区把货物带到纳特星上，纳特星本身的海关你是怎么过的？”霍华德又问。 “我照常交税啊。”安德森回答的很自然，“只不过这些税款不会出现在海关的账面上，而是会出现在那些愿意通融的朋友的账单上。” 也就是说你有一条安全的从太空港进货的通道。 这次霍华德没有说出这句话，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第47章 醉酒 解答了霍华德关心的问题，安德森殷切地看着霍华德问：“那么霍华德先生，这件事，咱们算谈成了？” 少许的迟疑之后，霍华德点了点头。 “哦呼！”安德森欢呼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他跑进后厨，随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安德森再次从后厨走出，只不过这次他抱着一瓶表面蒙着一层薄霜的玻璃酒瓶。 “这是我压箱底的货，我平时都舍不得喝。”安德森得意地拍了拍酒瓶，然后拔出软木塞把酒瓶放在台子上。 他从柜台下方取出三只雪莉杯，各自斟四分之一的酒，再往里面放入一颗去了核的腌制樱桃，然后他把一杯酒留给自己，剩下的两杯推到了霍华德和阿拉贝尔面前。 “敬我们的合作。”安德森拿起自己的酒杯向两人致意。 霍华德看着自己的面前的葡萄酒，虽然他闻到了浓郁的果香，但还是不太敢喝，因为他知道的酒量非常差，几乎是一杯倒的程度。 “不要害怕霍华德先生。”见状安德森出言安慰道：“这种酒的度数非常低，而且存放了很久，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您就喝一点吧？” 稍微犹豫思考了一下，霍华德端起了酒杯。 “敬我们的合作！”安德森再次说。 然后三人将杯中金黄色的酒液饮尽。 霍华德放下酒杯，回味着口中残余的果香和其他醇厚的气味，似乎这酒的确不醉人，而且味道不错。 “霍华德先生，既然您要在我这工作了，在正式营业之前，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这种神奇的煎饼是如何做出来的。”喝完酒后，安德森目光如炬的问。 “您这里有食材和工具吗？”霍华德问。 “有的！”安德森立马回答：“自从上次吃过您做的煎饼后，我就不断尝试复刻，食材和制作工具什么的这里都有现成的。” “寻常的面粉或者蔬菜我当然相信您这里有，”霍华德开始了睁眼瞎编：“我是问，您这里有没有制作我神奇秘方的食材。” 安得森看起来有点懵：“那是……什么？” “那是由多种香料按照严苛比例混合而成，并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的，神话般的特殊秘方。”霍华德继续忽悠，毕竟他不能直接说我有一个能力，随便摊张面饼再包点什么就会诡异地好吃。 “神话秘方……”安德森的眼睛慢慢地睁大了，语气中带上了恍惚和憧憬。 等回过神之后他又拿出了小本本，从中撕下一页纸，连带着羽毛笔一起递给了霍华德。 “霍华德先生，请您写下你能需要的材料，我一定想办法为您准备齐全。”安德森诚恳地说。 霍华德接过了纸和笔，安德森在一旁搓着手兴奋地等待，但是见到霍华德迟迟不肯下笔，于是他又说道：“霍华德先生，如果您担心秘方泄露的话，可以在上面多写一些不要的材料。” “没有这回事！”霍华德赶忙否认道：“我只是太久没做了，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然后霍华德旋转着手中吸满墨水的空心羽毛，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纸上写下了文字。 “胡椒、丁香、防风草、肉桂……” 霍华德一口气写了十来味香料，除了一些他所知的在40k时代还没有灭绝的3k时代香料外，他还添加了几种40k时代的调料和芳香植物。 瞎编完之后，霍华德把这份胡扯的配方交给了安德森，安德森慎重地接过，再仔细看完上面要求的所有香料后他对霍华德说：“霍华德先生，您要求的这些东西我需要三天的时间准备，请您第四天上午来找我。” 于是两人离开了酒馆，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指针已经指向了深夜。 “现在是回住所还是干什么？”霍华德问阿拉贝尔。 “先去工坊。”阿拉贝尔说，她微微张开风衣，让霍华德看到她皮带上挂着的左轮手枪。 于是霍华德跟着阿拉贝尔向工坊的方向走去，但是走着走着，落在后面的霍华德看到阿拉贝尔的背影逐渐平行分裂成了三个，又缓慢地重叠交织，变成更多模糊的重影。 同时他觉得自己脑袋发沉，热气不断往脑门上翻涌。 “阿……阿拉贝尔！”霍华德叫住了她。 “嗯？怎么了？”阿拉贝尔回头，疑惑地问。 “你变得……好奇怪……。”霍华德揉了揉眼睛，又眯起眼说：“你怎么变成了三个？”。 “你在说什么？”阿拉贝尔不解，但手还是下意识摸向了枪托，同时开始不着痕迹地张望着四周。 霍华德走到阿拉贝尔面前，他伸出左手往前抓，结果只抓到了阿拉贝尔身边的空气，而他反倒是因为这一抓差点没站稳摔倒。 “不对……很奇怪……这是什么原理呢……”重新掌握平衡霍华德皱起眉，脸上露出了困惑思索的表情，接着他伸出右手抓向阿拉贝尔的右侧，理所当然地又抓了个空。 阿拉贝尔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霍华德，不清楚这孩子发的什么癫。 “霍华德，你是否清醒？”阿拉贝尔问。 “怎么回事？”霍华德没有把阿拉贝尔的问题听进去，他看起来有点急了，于是两只手往中间一拍，这次，“啪”地一下，他的两只手拍到了阿拉贝尔的肩膀上。 触摸到了柔软的血肉，霍华德的手放松了下来，他的手顺着阿拉贝尔的肩膀一阵往上摸，最后摸到了阿拉贝尔的脸颊。 “唉……这次抓到啦……”揉捏着阿拉贝尔的两腮，霍华德露出了白痴一样的微笑。 “够了！”忍无可忍的阿拉贝尔一记手刀斩在了霍华德的脑门上。 没想到挨了这下后霍华德的瞳孔往上一翻，直挺挺地倒进了阿拉贝尔怀里。 阿拉贝尔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她倒不是害怕霍华德的突然袭击和这种过分亲密的接触，而是害怕自己刚才没收住力一手刀把这倒霉孩子打死了。 不过倒在阿拉贝尔怀中后，霍华德发出了细微而平稳的鼾声。 阿拉贝尔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现在的情况，她现在明白了霍华德这是喝醉了，但是她属实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酒量这么差的人。 但最后她的身体和眼神还是逐渐柔和了下来，她看着靠在她身上因为醉酒而酣眠的霍华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第48章 重新开业 似乎过了很久，霍华德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扶住额角。 因为现在他的脑袋不仅还有点发昏，还记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更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的。 霍华德开始了回忆，但无论怎么努力，他的记忆也只能回溯到喝酒的那一刻，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喝断片了。 于是霍华德只能下了床，他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下楼梯，来到了一楼。 杂物随意堆放的一楼客厅，阿拉贝尔穿着背心短裤，在用一个炉子煮着东西。 “早啊。”脑袋还有点迷糊的霍华德十分自然的和阿拉贝尔打了个招呼，坐到了沙发上。 然后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脑子也瞬间清醒了有个七八分。 因为他发现自己刚才是……从楼上下来的？ 自己醒来的那个房间……没有搞错的话，应该是莱安娜的房间？！ “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阿拉贝尔盛出两碗煮好的粥，在碗边放上勺子，然后把其中一碗放到了霍华德前的桌子上。“感觉好点了吗？” 然后阿拉贝尔坐到了霍华德的对面，开始吃自己的那份早餐。 阿拉贝尔煮的早餐是燕麦粥，燕麦最好的搭档是牛奶，但是在巢都中层，新鲜的牛奶可是稀罕货，而为了代替牛奶，人们通常会选择用玉米粉和少许的糖搭配在一起来模拟牛奶的口感。 过去霍华德尝试把奶酪放进热水里化开代替牛奶，结果奶制品发酵之后的味道经过稀释之后跟豆汁儿一样，差点把他整吐了。 而现在霍华德看着这碗阿拉贝尔给他煮的早餐，却有点不敢吃，因为阿拉贝尔的这个举动在他看来未免有点反常了。 这就好比小时候外出和兄弟包夜偷摸回家，第二天父母长辈对自己发火才是正常的。要是突然鬼混回来发现父母不仅没有责怪你，还做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饭菜，对自己贴体入微，那才叫一个惊恐。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顿饭大概就是清算之前的断头饭了。 霍华德迟疑不定地拿起勺子，又放下，然后试探的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你昨天和船锚酒馆的老板安德森谈合作，谈成了之后喝了杯酒，就醉倒了。”阿拉贝尔喝着燕麦粥，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我为什么会睡在房间里……而且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你的妹妹莱安娜的房间。”霍华德又问。 “因为除了我的房间以外，这里就只剩那一张床了，你还想睡我的床吗？”阿拉贝尔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如果莱安娜发现有别人进了她的房间，她不会生气吗？”霍华德问。 阿拉贝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一汤匙一汤匙地把燕麦粥喝完，然后端去清洗，临走前看了一眼霍华德说：“你自己洗碗，顺便把锅子也洗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霍华德如约来到了船锚酒馆。 酒馆里依旧冷清，不过老板安德森却是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霍华德先生，你要求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安德森说，随后把霍华德领进了后厨。 船锚酒馆的后厨比霍华德所见过的大部分厨房都要干净，不过这也可能是安德森为了迎接霍华德的工作而提前清理过的原因。 后厨的角落堆放着许多食材，安德森向霍华德说道：“霍华德先生，这些就是您要求的食材。” 霍华德没有说什么，他蹲下来拆开最大的一个袋子检查，然后微微皱起了眉毛。 这是一袋面粉，但是面粉的质量不是很好，面粉整体发灰，里面掺杂着许多没有挑拣出来的麦壳，还有轻微的发潮结块的情况。 “咳……”安德森看出了霍华德的不满，他摸了下鼻子轻轻咳嗽一声以缓解尴尬，然后解释道：“霍华德先生，这是我之前存放的面粉，您知道在中巢，哪怕过期变质的食物也是宝贵的，所以我才一直留着，不过您请放心，等这袋面粉用完了，我一定会给您送上最优质的原材料。” 既然安德森都这么说了，霍华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依次检查了剩下的食材，分别是玉米粉，豆粉，不知名禽类的的蛋，不知名的成捆蔬和淀粉肉肠。 每种食材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但都勉强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然后霍华德又发现这些食材的旁边还有很多瓶瓶罐罐，他打开其中一个罐子闻了闻，是肉桂粉的味道。 “这是干什么的？”霍华德问安德森。 “这是……这是你您之前要求的制作神话配方的原材料啊！”听到霍华德的提问，安德森看起来比他更疑惑。 霍华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内心同样惊讶，心说我可从没记过自己要这些东西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立刻明白了，这些香料兴许是自己喝醉之后胡乱编造的。 毕竟“神话配方”这个名字也过于中二了，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和习惯。 不过霍华德选择了将计就计，他装模作样地把这些香料每个都取出一点，然后混合碾压成粉末，而在他制作“神话配方”时，安德森则去负责帮他调制面糊和清洗蔬菜。 最后一切准备完毕，霍华德戴上了厨师帽，围上围裙，端正地站在了锅台边。 煎锅开火预热，霍华德把手悬在锅底之上两厘米的地方，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霍华德用刷子利落地给锅底刷上浅浅的一层油，然后舀起一面糊，倒在煎锅的中心。 “刺啦！” 面糊中的水分和热油接触发出欢快热闹的声音，很快淀粉和糖类焦糊轻微焦糊的香味传来，霍华德从一旁的水桶中拿出浸泡着的木头推子，把成团的面糊摊成薄薄的一层。 然后霍华德在面糊上打了个禽类的蛋，再用铲子把蛋黄打散，涂抹均匀。 接下来是翻面，这个步骤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因为船锚酒馆用的烹饪工具是平底锅，不是专门用来煎面皮的厨具。 不过这难不倒霍华德，他握住平底锅的握把往上一颠，锅中的面皮在空中翻转了720c稳稳当当地翻个面落会了平底锅里，然后霍华德迅速地往里刷上酱料，放入新鲜的蔬菜和从中间对半切开的淀粉肠，出锅装盘。 最后，他用手从装着“神话配方”的小罐子里捻起一小撮粉末撒在了做好的煎饼果子上，然后把成品送到了安德森面前。 “做好了，”霍华德优雅的对安德森鞠了个躬。“请您品尝” “这……这就是……这就是神奇的煎饼……”安德森趴在桌子上，他咽了口口水，把脸凑近了看着这份还在往上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姿态神色活像一个隔着玻璃橱窗看糖果罐的小孩。 “这不是神奇煎饼。”霍华德一边用毛巾擦着手纠正他：“在我们那，管这玩意叫煎饼果子。” 第49章 啃食 “我我我我可以尝尝吗？”面对着这份新鲜出锅的煎饼果子，安德森激动地搓着手。 霍华德点头说：“当然可以，食物做出来就是让人吃的。” 听到这个回答，安德森从背后抽出刀叉，像切牛排那样切下了一小块煎饼果子用叉子叉起，又特意蘸了点煎饼果子里面刷的麻酱，然后放入口中，闭上眼虔诚地咀嚼。 “就是这个……”咽下煎饼果子后的安德森睁开眼，他拭去眼角闪烁的泪花道：“就是这个，这种神奇的食物，没想到我还能再次品尝到。” 于是霍华德就这样开始在船锚酒馆做煎饼果子。 这种奇怪的小吃立刻大受欢迎，又经过了几天的磨合，霍华德和安德森确定了分工：霍华德只负责在后厨制作一天份额的煎饼果子，售卖之类的杂活由安德森全部负责。 这天完成了今天的份额的霍华德坐在酒馆的角落，一个人喝着一杯不知名的果汁，看着购买煎饼果子的人在柜台前排起长龙。 他当然可以再做更多的煎饼果子，但是这样会很累，而且就像他曾经世界的一些网红美食一样，那些美食不见得比传统食物好吃太多，可一旦加上了“限量”这个前缀，那么它似乎就会变得高级了那么一分。 这时有人坐到了霍华德的对面，是阿拉贝尔，她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餐盘里放着一杯麦酒，和一份煎饼果子。 “你怎么来了？”霍华德有点意外。 “我来尝尝你做的东西。”阿拉贝尔说：“最近你做的这种奇怪玩意非常火，而我和你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尝过，你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阿拉贝尔切下一块煎饼果子放入嘴中，然后微微一愣。 “怎么样怎么样？”霍华德期待地问。 “比我想的要好吃一点，但又没我想的那么好吃。”阿拉贝尔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回答。 “额……这是什么意思？”霍华德不解地问。 “在我看这个……煎饼果子的第一眼我只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煎饼，所以我没抱太大的期望，但是它的味道确实超出了我的意料，所以我才说它比我想的要好吃一点。”阿拉贝尔说着，又切下了一小块煎饼果子品尝，然后再回答：“但是你看看那些排队购买的人，多到夸张了，但是根据我的感觉，你做的食物又没有好吃到这种程度，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 “砰！” 就在霍华德和阿拉贝尔聊天时，排队购买煎饼果子的人群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动，两人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裹着肮脏灰袍的男人双手握拳重重敲在了柜台上。 “给我……给我煎饼……”灰袍男人声音发着颤，对着柜台后的安德森说。 柜台后卖煎饼的安德森倒是一脸淡定客气地说：“很抱歉这位客人，今天的份额卖完了，请您明天再来吧。” “不……不……”得到了这个答复之后的灰袍男人似乎失去了力气，他紧握的双拳松开，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柜台上，但是突然之间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始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起来，他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和角落，最后翻出了一堆肮脏的小额纸钞和硬币，他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这些零钱举到安德森面前，哀求道：“店长先生……我把钱全给你！全给你！我的眼睛……眼睛和指头也可以给你……求你了，请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煎饼……把煎饼卖给我……” 在他说话之时，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手中的钞票和硬币倏倏落下，安德森用余光瞄了一眼霍华德所在的位置，继续摇头道：“这位客人请回吧，明天，明天我会特地给您留一份的。” 听到了安德森的回答，灰袍男人像受到了重大打击那瘫坐在了地上。 就在霍华德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时，他看见倒在地上的灰袍男人突然露出了凶狠的表情，然后他干瘦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跃过了柜台，然后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前扑向安德森，安德森被灰袍男子推得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了靠墙的酒柜上才停了下来。 灰袍男人从袍子里掏出一把手枪抵在安德森的太阳穴上，他的手干枯得像一块焦炭，手上血管萎缩，布满烂疮。 “把煎饼交出来！给我！”灰袍男子把脸贴近了安德森，冲着他大吼，他嘴巴里的牙齿都掉光了，下颌骨已经开始萎缩，他的眼睛瞪地溜圆，眼白部分完全被血丝覆盖。“否则……否则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虽然他手里拿着杀人的器械，但是他的身体却哆嗦地像是在筛糠，仿佛癫痫病发作的前兆。 霍华德看了一下阿拉贝尔打算开口请她出面帮忙，但是这时，被枪抵住太阳穴的安德森叹了口气。 只见安德森突然低头避开了枪口，然后顺势抱住了灰袍男人的腰，安德森比对方健壮的多，一下子就把对方扛了起来。 然后安德森扛着灰袍男人，无论他怎么乱抓乱咬哇哇乱叫都不为所动，然后安德森从酒馆柜台之后扛着灰袍男人一路走到了酒馆门口，像扔垃圾一样地把灰袍男人扔了出去。 “先生，碍于您的行为，您将不再被欢迎进入我的酒馆。”说完安德森拍拍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而酒馆门外，传来了灰袍男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砰！” 就在酒馆内的客人因为这个反常的节目而议论纷纷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尖叫。 霍华德心里一惊，心说这个怪人不会因为吃不到煎饼果子就remake了吧，早知道你这么想吃的话我大不了重新开火给你做一份得了。 于是他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后面跑出去，却发现事情比自己想的还糟糕。 酒馆门外，一名女性顾客手部中弹，整个左手几乎断掉，只剩下细细的皮肉还连接着。 她是最后一位买到煎饼果子的客人，而因为中弹的缘故，她手上未吃完的煎饼果子掉在了地上，被鲜血浸透。 之前那个灰袍男人丢了枪趴在地上，啃食着那份煎饼果子，像一条啃食尸体的鬣狗。 第50章 筹码 一时之间，无论是阿拉贝尔，还是安德森，亦或是霍华德，都被灰袍男人反常的举动给惊到了，而灰袍男人却全然不顾围观众人的诧异，跪在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啃完了煎饼。 吃完煎饼后，他又把脸贴在了地上，伸出舌头去舔舐浸泡过煎饼果子的鲜血，霍华德毫不怀疑，如果地面是土地的话，他能把土都刨出来吃了。 但仅仅是吃这么一点煎饼果子似乎并不能满足他的饥饿，他舔净嘴唇上的鲜血，眼里冒着绿光，一步步爬向了那个中弹失血而昏迷的女人。 “拦……拦住他！”最先反应过来的霍华德喊道。他并不是没想过自己冲上去，但考虑了一下是身高差，即使自己看起来比对方健壮，但是贸然上去还是有送菜的可能。 在霍华德喊叫的同时，一旁的阿拉贝尔冲了过去，她飞起一脚把灰袍男人踹开，而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的行为也提醒了其他围观的群众，他们一拥而上，制服了灰袍男人。 霍华德站在原地，他看着被众人压在身下却依旧在拼命挣扎的灰袍男人，心脏砰砰直跳。 因为看灰袍男人刚才的架势，是要吃了那个昏迷的女人。 不，如果没有前面发生的事情，霍华德会这么认为。但是结合前后，霍华德得出了一个有些惊悚的结论。 那个男人可能是想剖开那个女人的肚子去吃之前被她吃下的煎饼果子。 想到这里霍华德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一步步后退，趁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灰袍男人吸引过去时他溜回了酒吧内，他跑到船锚酒馆最角落的卡座坐下，双手撑着脑袋，冷汗不断往外冒。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能做出永远好吃的煎饼果子是一种恩赐和幸运，这种神奇的食物能为他和周围的人带来快乐。 但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好吃的煎饼果子看似美好，但过度的美好就会催生出最堕落的邪恶，爱情变成纵欲，勇气变成嗜血，生命变成腐烂，智慧变成狡诈。 这两个月较为安逸的生活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究竟处在一个何等操蛋的宇宙中。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有一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是有妖。 而在战锤的世界里，你几乎可以武断地得出一个结论：只要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背后都有可能藏着一堆妖魔鬼怪。 “呼……呼……呼……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但是随着思考的深入，霍华德气息趋于平稳，嘴角反倒慢慢地向上咧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刚才发生的事情虽然诡异而惊悚，但霍华德也由此对于自己的这项能力有了更深一些的了解。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会想要这个诡异的能力，更不想来这个操蛋的世界。 但是一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了解一点自己的能力，总归是好的。 就在这时，一杯冰水从他视线之外闯入，然后挪到了他视线的正中央才停下。 霍华德赶忙收起笑抬起头，他看到阿拉贝尔坐在了自己对面。 “你现在很紧张，放轻松点，这不是你的错。”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接过那杯冰水，小小地啜饮了一口，等到激动的心情完全平复了之后，他才想起来感谢阿拉贝尔，于是说：“谢……谢谢。” “外面……怎么样了？”霍华德又问。 “那个疯子被抓住了，那个受伤的女人被带去治疗，放心，她死不了，在卡林姆多这种程度的伤连轻伤都算不上，无论她是打算重生断肢还是接受机械改造，都有充足的选项供她选择。”阿拉贝尔轻描淡写地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面无表情地又喝了一口冰水。 “那个家伙磕药了。”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是安德森，他坐在霍华德旁边的座椅上，食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同时微微弓着背，好让自己和霍华德处在同一高度。 “滥用精神药物的人在卡林姆多很常见，每过一段时间都有些人吸嗨了神志不清然后当街发疯，不要往心里去。”安德森也出言安慰道。 几天过去，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人遗忘了，要是在原本的世界，这个事件是足以上头条的大新闻，但这是在战锤，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沾点疯，所以对于疯狂的行为也能更加包容。 霍华德的煎饼果子依旧是整个约顿最受欢迎的菜系，灰袍男人的那一闹反而起到了变向宣传的作用，现在每天来买煎饼果子排队的的人能直接排到酒馆外的街上。 今天霍华德做完了一日的份额，他从酒馆的后门溜了出去，打算去阿拉贝尔的工坊摸会鱼然后蹭她的载具回家。 结果在半道上，他被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遮住了脸的家伙拦住了。 霍华德后跳一步，因为前几天刚有个和他装扮类似的家伙给霍华德整了个大活，以至于现在霍华德都有点ptsd了。 但男人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不过他被兜帽遮挡在阴影中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霍华德，霍华德往左走他就往左边拦住霍华德的去路，霍华德往右走亦是如此。 霍华德明白这人是故意的，但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是来缠着自己让自己给他额外做煎饼的，于是霍华德主动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希望您能提高您所制作的产品的价格，并减少产量。”神秘的男人倒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一点我恐怕难以做到。”霍华德回道：“我做的只是普通食物，如果涨价减产的话，就不会有人来买了。” “不，不会的。”男人摇头：“请相信我，无论您怎么涨价，您的产品都会卖的一干二净，您这样做能赚更多的钱。” 但霍华德还是摇头：“但这样的话我的一些客户就吃不起了，我不能辜负他们。” “这就是您的回答？”男人听完后再次进行了确认。 霍华德点头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于是男人也不再做纠缠，他再把兜帽往下拉了拉，从霍华德旁边走开了。 霍华德看着男人远去，心说鱼上钩了。 第51章 礼物 崭新的一天，天刚蒙蒙亮，勤劳的霍华德师傅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霍华德师傅的身份是船锚酒馆的厨师，他擅长做一种名为煎饼果子的美妙小吃，在约顿，这种小吃很受欢迎。 但霍华德师傅的家离船锚酒馆足有十公里，中巢交通不便，每天的上下班是个大问题。 不过当了解到霍华德师傅的难处之后，热心市民阿拉贝尔选择了无偿接送他上下班，和朋友在一起，来回的路程倒也不算十分艰辛。 今天霍华德师傅按时到达了酒馆，此时距离酒馆开门营业还有一个小时，为了带给前来用餐的顾客最优质的体验，他必须提前过来做准备。 制作小吃的食材经过了精心挑选，确保每一项在送到霍华德面前时都能保证最好的品质，但是出于职业的操守，勤劳的霍华德师傅依旧会把每样送来的食材都拆开检查。 而当霍华德打开最后一个装着面粉的布袋后，他看到袋子里面除了小麦研磨成的面粉之外，还有一颗手雷。 而霍华德师傅刚才打开面粉袋的行为已经拉开了手雷的引信。 砰！ 机械工坊中，阿拉贝尔在为一只机械手臂进行改造。 平时修修送来的机械设备只是她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手段，阿拉贝尔并不靠那个赚钱。 她真正的工作是进行非法的机械改造。 比如这支机械手臂，那位不知名的客户要求将手臂外层的轻质铝合金更换为陶钢、加装动力装置和武器。 这是一项危险的改造，改造完成后这支机械臂的重量将会增加四倍，瞬间的输出功率可以一拳把一辆坦克掀翻，但是同样的，反过来的作用力可以让装载者的腿骨粉碎，脊柱折断。 但这并不是阿拉贝尔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过问客户的身份和动机，这是阿拉贝尔的原则。 就在改造进行到关键部分时，她的电子耳蜗接收到了细微的声波。 一般的背景杂音会自动被电子耳蜗过滤，但阿拉贝尔特别设置了需要留意的声音，比如枪声和爆炸声。 阿拉贝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机械眼准确分析出了爆炸的地点，那是……船锚酒馆？ 当阿拉贝尔赶到船锚酒馆时，酒馆外面已经围满了一群人，她粗鲁地推开挡住的人挤到最前面，看到船锚酒馆被炸塌了一小半，周边所有建筑的玻璃全部破碎，一些工人正在进进出出，清理着倒塌的废墟，扑灭残余的火焰。 废墟外面，酒馆老板安德森陪着一个人坐在只剩一小截的承重墙上，那人低着头，身上一半是白色一半是红色，白色的是面粉，红色的是血。 那人是霍华德。 “你……”阿拉贝尔几步走到霍华德前面，她对霍华德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又放下手转而问一边的安德森：“他没事吧。” 安德森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没事，只不过爆炸的冲击和强光让他暂时失明失聪了，但这些都是小问题，过一会他就会慢慢恢复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告诉我说这是烤箱爆炸了。”阿拉贝尔又问。 就在阿拉贝尔发问时，周围空气的温度逐渐开始升高，然后有人在阿拉贝尔背后回答道：“这是一个小小的礼物。” 阿拉贝尔想也不想地回头，她抓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然后踮起脚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吼道：“你早就知道？所以你还任由这件事发生了？” 说话的人是夏亚，不过被阿拉贝尔这样袭击他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出言安抚道：“冷静，冷静，这孩子还活着不是吗？如果我什么都没做，他现在已经死了。” 对峙几秒后，阿拉贝尔放开了夏亚，然后挡在了他和霍华德之间说：“你最好对这件事做出解释。” “这就是原因。”夏亚拿出了几份报表递给了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粗略地扫过然后说：“这是……这是你们精神药品的销售额，但是最近销量怎么降了这么多……” “难道？！”阿拉贝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诧异地看着被自己挡在身后的霍华德。 “没错。”夏亚点点头说：“客人都被他抢走了。” “但是他并没有破坏规矩，他只是在制作一种奇怪的食物，而你我都知道，这些食物的成份是不含任何上瘾或者致幻成分的。”阿拉贝尔说。 “其他的首领并不是很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他们只知道这里新来了一个厨师，而这个厨师制作的东西抢走了他们的客户，让原本属于他们的钱流进了别人的钱包，他们派出过人进行谈判，但是遭到了拒绝，这就足够成为他们动手的原因了。”夏亚不慌不忙地解释：“如果不是我提议采用稍微温和的手法，炸弹我威力就不止你看到的这一点了。”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夏亚又说：“我当然可以阻止这个计划，但这就等同于和其他首领开战，现在，约顿的和平依旧能够维持，就像你从前希望的那样，而这个孩子也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是，我的店被炸了啊，这算什么？”旁听的安德森忍不住插嘴道。 夏亚看了一眼安德森，回答道：“这段时间你的店赚取的利润是你过去五年的总和还多，如今你只是店铺被炸了一小部分而没有被进一步的清算，你还不满足吗？” 安德森被夏亚怼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叹一口气重新坐了下去。 “现在他需要做出选择。”夏亚又把目光移到了霍华德身上：“是退出竞争还是加入我们。”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霍华德，但是霍华德似乎并没有从爆炸带来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他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许久之后，阿拉贝尔把霍华德拉起来，然后对夏亚说：“他会回去帮我做事，不会再掺和你们的生意了，你满意了？” 说完阿拉贝尔就要带霍华德走，夏亚让出了身位让两人离开，但是在阿拉贝尔走过之后，他又对阿拉贝尔的背影说：“阿拉贝尔，现在我终于确定了，你把这孩子当成莱安娜的替代了，他会让你感到平静吗？” 阿拉贝尔顿时僵在原地。 “莱安娜是你的妹妹，但这孩子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权力替他做决定。”夏亚继续说。 “嗡！” 没有任何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似乎只是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迷住了眼睛，而当人们再次睁开眼时，阿拉贝尔已经拔出了折刀开启，指着夏亚。 “阿拉贝尔，这是你第一次拿武器指着我，因为我说了实话。”夏亚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这句话显然对阿拉贝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动力折刀的刀柄被捏地咯吱作响。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只沾着面粉的鲜血的手按在了阿拉贝尔的胳膊上，把阿拉贝尔的握着折刀的手按了下去。 霍华德从阿拉贝尔背后走出，挡在了她和夏亚的中间。 “第一，我不是什么小孩。”霍华德直视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巨人，平静地说：“第二，我要和你，以及其他的首领谈谈。” 第52章 猜测 半个小时前 霍华德打开送来的装有面粉袋子，却听到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霍华德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把袋子完全打开。 然后他看袋子里面除了面粉，还有一颗手雷。 手雷的拉环被穿在了袋子的一条缝合线上，霍华德打开袋子的同时，也拉开了手雷，刚才的响声正是由此发出。 但手雷并没有爆炸。 霍华德挑了挑眉毛，吹了一声口哨。 一切和他想的一样。 在那天莫名其妙被神秘兜帽男人拦住说了一大堆话之后，霍华德就猜到了对方找上自己的原因，以及事情后续会怎样发展。 自己能做出诡异的煎饼果子，这个煎饼果子的诡异功效是怎么来的他暂时无法确定，但是经过这一路上、尤其是近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霍华德也大概对自己做出的诡异的煎饼果子的能力功效有了大概的判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能让人感到快乐，但每件事情给人带来的快乐程度是不同的。畅饮美酒和君临天下同样可以给人带来快乐，但两者提供的快感并不是一个等级。 如果把愉悦的感受量化，假设醉酒能够提供二十点快乐，自己的煎饼果子能够提供十点快乐。 但他做的煎饼果子打出的是真实伤害，而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 假设一个健康的人快乐阈值为零，醉酒能让他感到二十的快乐，吃煎饼果子能让他感到十点的快乐。 所以在正常人看来，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只能算一款还不错的小吃，并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比如说阿拉贝尔，吃过一次煎饼果子之后她就没有再购买过了，理由是觉得每次购买都要排那么久的队太麻烦。 但是对于那些快感阈值较高的人，煎饼果子能提供的快乐就不一样了。 同样量化一下，如果一个人对快感有百分之五十的抗性，那么原本能带来二十点快乐值的醉酒只能提供十点的有效快乐，但自己的煎饼果子依旧能带来十点愉悦值，在这种情况下，煎饼果子的吸引力和醉酒同等。 如果快乐的抗性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五，那么吃煎饼果子所能体会到的快乐就会是醉酒的两倍。 如果快乐抗性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吃煎饼果子所能带来的快乐就将是醉酒的五十倍。 至于会导致自己快感阈值变高的行为有很多，霍华德能想到的就有纵欲、施虐、酗酒和滥用药物等。 而在战锤这个操蛋的世界里，上述的四种行为并不罕见。 上次那个发神经的灰袍男人，估计就是磕药把神经烧坏了，寻常的药物已经无法给他带来刺激，而昂贵的药物他又无法负担，所以他才选择了打劫煎饼果子。 因为和价格高昂但效果甚微的精神药品相比，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称得上绝对的物美价廉。 基于这样的猜测再来看兜帽男人的话就很好理解了，他的意思是霍华德卖煎饼果子的行为扰乱了精神药物的市场，打压了原本药品的空间，他们希望霍华德提高价格把煎饼果子的价格同样提高到奢侈品行列，从而继续维持垄断和暴利。 霍华德不是听不懂，但是对方并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如果仅仅是派来一个无名小卒过来谈判自己就同意条件，那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这种对峙中，谁最先绷不住，谁就会陷入不利的局面。 而现在，明显是对方先沉不住气了，因为自己并没有通过任何不光彩的手段来拉拢客户，对方采用这种类似暗杀的手段才是不符合这里的规矩的。 霍华德拿出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已经自动开机。 欧姆弥赛亚：“master，你的判断是对的。” 自从那天和兜帽男人说过话之后，霍华德就一直让欧姆弥赛亚防备着来自暗处的攻击。 如果欧姆弥赛亚没有提前预警，那就是说明攻击并不不致命，所以霍华德看到了面粉袋里的手雷之后才会如此淡定。 霍华德：“咱们来演场戏。” 欧姆弥赛亚：“明白。” 于是霍华德重新把面粉袋子拉上，然后把袋子的一头抓在手里，甩了两圈后像扔链球那样把装有手雷的面粉袋子扔了出去。 面粉袋子被扔到了安全的距离，这个距离手雷爆炸之后只有冲击和强光能对霍华德造成轻微的伤害，手雷破片伤害带来的威胁将会被降到最低。 “砰！” 两个小时之后。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回到了住所。 阿拉贝尔搀扶着霍华德在一楼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一言不发的上了二楼。 再下来时，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医疗箱，之前霍华德帮他治疗时用的就是这个治疗箱里的东西，在那之后，阿拉贝尔又废了一些功夫补全了里面的东西。 阿拉贝尔把医疗箱放在小桌子上打开，从中取出药水和棉球，想要为霍华德涂药。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外表上看，霍华德的出血量非常惊人，以至于身体的五分之一的面积上都是血迹。 但是当你想去找这些具体的出血部位时，又找不到什么伤口。 比如说现在霍华德的半边脸上血和面粉混合成了红色的糊糊，但是当她把这些糊在脸上的污物擦去后，下面的却是完好的皮肤，没有一丝破口。 用钳子捏着医用棉球却无从下手的阿拉贝尔愣在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随机把手中的东西往下一扔，抬手便要打。 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倒霉孩子身上的“血”十有八九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别打！别打！听我解释！”发现阿拉贝尔生气了，刚才还焉了吧唧的霍华德一下子精神了，他举起双手挡住面门，连连求饶。 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这副认怂的样子，最后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说：“你到底在搞什么？” 于是霍华德向阿拉贝尔陈述了自己的猜测和计划，以及他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我把一袋食用色素用温水化开，再往里面添加了点凝胶，人造血就这么出来了。”霍华德向阿拉贝尔解释着，从表情上看似乎还有些得意。 阿拉贝尔有些无语地看着霍华德，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她问了出来：“你在你做的食物里加了什么？要让这些人废这么大动静来搞你？” “我做的煎饼果子似乎能永远好吃，哪怕对于药物上瘾的人也是如此。”霍华德如实回答：“但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原本我以为这是我家的秘方的导致的，但你也知道，那所谓的秘方只是些普通的香料，再怎么捣鼓也不至于捣鼓出这种效果，所以现在我认为，应该是我家的血统有什么特别地地方，比如祖上被神皇祝福过什么的，所以才能做出这种神奇的食物。” 对于这个解释，阿拉贝尔勉强可以接受，因为在银河中比这不对劲的人和事多了去了，有的婴儿天生就长着双翼畸形的双翼，并凭借这双翅膀飞起来，有的人自降生起就自带腐化，周围百米所有的植物尽数枯萎。 相比于这些妖魔鬼怪，能做出好吃的煎饼真不算什么。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阿拉贝尔问。 “我和夏亚说了，我要和那些首领谈谈。”霍华德回答道：“我的煎饼果子成本更低，而且对人体没有危害，这是一条新的赚钱的路子。” “你想的太天真了。”阿拉贝尔说。 “嗯？”霍华德不解。 但阿拉贝尔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霍华德说：“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 第53章 谈判 三天之后。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被夏亚派来的人接上了车，这辆车十分寻常，既没有做加固处理，也没有进行封闭，坐在里面的霍华德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被载到了哪里，如果他记性好一点，根据回忆再原路走一遍也不是不可能。 “你知道为什么你去见夏亚时需要蒙住眼，但这次不用蒙住眼吗？”在霍华德看窗外时，阿拉贝尔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问。 霍华德收回目光，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大概是这次要是谈的不愉快，我就没有把看到的东西说去的机会了吧。” “你这家伙。”阿拉贝尔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目的地，这是约顿中心那座巨大的钟塔，两人跟在引路人的后面开始爬塔。 而在爬塔的过程中，霍华德注意到这里每个拐角、每片阴影之中都有人巡逻戒备，而戒备的人彼此之间又在互相戒备。 最后他们来到了钟塔顶端也就是时钟室的位置，沉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向内推开，后面是一间巨大空旷的房间。 房间的三个面都是是密封的墙，而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墙被替换成了巨大透光的时钟底盘，隔着这面底盘可以看见底盘外面巨大指针的影子。 时钟室里面靠近底盘的那一边装满了机械，蒸汽在黄铜管道中奔流，为机械提供动力，无数的齿轮之间互相啮合，从而带动钟表精确走动，秒针不断跳动，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此时时钟室里已经有了八个人，除了夏亚之外，还有七个霍华德没有见过的人，想必他们就算其他的头领了。霍华德看见他们当中有的人把自己改造成了章鱼博士，有的人整个就像一座肉山，还有的本人没有出席，只发过来了一个全息投影，甚至里面还有一位豆芽和一位鸡贼，总之这群人可以用一个词来完美概括：妖魔鬼怪。 这些人各自离得很远，可以看出是在有意保持安全带距离。 “介绍一下。”夏亚见到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来了，于是站起来伸手向霍华德对其余的首领说：“霍华德先生，来自赛博坦星，目前的工作是厨师，就是他做出来的东西抢走了一半精神药物的市场。” 听到这样的介绍霍华德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因为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夏亚自己来自赛博坦，如果阿拉贝尔也没有向夏亚透露自己的来历的话，那就说明夏亚追查自己的来历起码已经查到了圣血天使那一环。 他突然有点没底，这个大块头的能量比他想得还要大，万一他追查下去真的能查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 简单介绍完霍华德后，夏亚又向霍华德介绍起了这些首领：“这是中巢的其他七位首领，他们的经营范围涵盖水源、空气、税收、物流、电力和尸体回收多个方面，总之只要一个人在中巢生活，就免不了和其中的一位或者多位打交道。” 最后夏亚又把手伸向阿拉贝尔倒：“阿拉贝尔，大家都认识，你们当中有的和她有交情，有的和她有过节，但是这里是停火区，所以我希望大家能遵守规则。” 夏亚的话说完，没有人表示反对，那就是都表示赞同。 然后夏亚用眼神示意霍华德该你了。 霍华德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然后说：“我知道我的煎饼果子抢走了你们的客人，对此我很抱歉，所以我打算和你们合作。” 霍华德的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于是他继续说：“每天我会为你们每人提供二十个煎饼果子” 结果这句话一出，时钟室内响起了一阵嗤笑之声，从阿拉贝尔和夏亚的表情来看，霍华德明显是说错了什么话，阿拉贝尔甚至手都开始慢慢往后伸，她在自己背后藏了一把折刀，如果情况失控，她会尝试先用折刀制服一个首领当人质，然后带着霍华德杀出去。 “霍华德先生，您的煎饼果子虽然很神奇，但仅仅是这种条件可无法说服我们。”夏亚出来解释并且解围道：“中巢的精神药品已经饱和，就算你每天能提供一万个煎饼果子，也只能挤压原有的份额，一来一回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利益，而你却为了这点小事让我们浪费了这一天的时间。” 霍华德一脸淡定道：“我并没有说说要把煎饼果子卖给中巢的人。” “在谈论具体的计划之前，我觉得需要具体展示一下我的产品的效果。”霍华德举起自己随身的背包说：“现在在这个包里有两份煎饼果子，我需要你们去帮我找一个精神药品中毒成瘾的人过来测试，最好是那种大脑完全损坏的缺失了感知功能的人。” 首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夏亚吩咐手下去执行。 很快他们就带来了一个人，那人完全就是一副包裹着皮的骨架，比霍华德当初在色孽行宫接受暴食考验时还瘦，这人甚至不能自己走路，需要别人把他架过来。 这个人双目失明，也不具有任何理智，他的嘴角流着涎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这种人是巢都生态最低级的存在，一个正常人哪怕走投无路，他的身体本身就具有价值，有用的器官可以拿去交易，价值低一点的肉可以食用或者培育蘑菇。 但像这种嗑药嗑到这种程度的人，他们的身体组织早就病变坏死而失去了回收利用的价值，拿去种蘑菇种出来的蘑菇都会富集毒素，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默默死去后被无害化处理。 “在开始之前，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这个人的情况是否真实。”霍华德说。 最后出手检查的是那个以全息投影的模式参会的首领，他的身边漂浮着一个骷髅形状的无人机，无人机飞到被带来的那个人前面从头扫描到脚。 “重度药物依赖，器官衰竭，神经坏死，剩余生命不超过五个泰拉标准时。”首领给出了检测的结果。 “这种人神经已经完全坏死了，再猛的药也不会对他有效果，因为他的大脑已经没有接受的端口了。”霍华德说：“现在，让他吃我做的煎饼果子。” 但是让那人吃煎饼果子倒也废了一番功夫，因为那个人完全无法理解对他说出的话，强行给他塞煎饼果子他还会挣扎，他的骨头都已经酥脆，稍微一用力胳膊就断了。 但是当煎饼果子被强行从他食道塞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停止了挣扎，两边强塞煎饼果子的人从他身边退开，那人坐在地上，歪着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这是……这是……”两行眼泪从他干瘪凹陷的眼眶中流出，他迷茫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最后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捂住了眼睛哭泣道：“不……不……不……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的错！”那人突然发起狠来，扑向了看戏的首领，然后被一枪打爆了头。 第54章 冲突 霍华德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脑浆溅到自己身上。 稍微平复了一下内心之后，霍华德对着各个首领微微摊开双手说：“现在，我的产品的效果，应该毋庸置疑了。” 没有人反对就是赞成，于是霍华德继续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个产品卖给巢都中层或者底层的人，根据我的了解，上巢有的是因为各种原因把脑子烧坏了的达官显贵，他们有充足的资源去追求快乐，于是他们也就陷得越深，需要更猛烈的刺激才能感到快乐……中巢的狩猎队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才组织起来的……他们才是我的目标客户，也只有他们，才能付得起让大家都满意的价钱。” “你的分析有几分道理，但是，就算你做出来的东西效果再好，它的本质也不过是面粉点心，上巢的人他们虽然贪婪残暴，但是他们并不傻，他们未必会为了一团面粉点心开高价。”这时那个看着像一坨肉山的首领说话了。 “那就给这个面粉团团编个故事。”霍华德抬起手揪住自己额角的一撮头发不断地在指间旋着，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说：“这是被神皇祝福过的食物，制作这个食物的小麦来自……总之来自一个很遥远的星球，名字什么的你们想好了统一一下就行……那个星球上到处都是修道院和教堂，虔诚的修女们在神皇行走过的土地上播撒下种子，用眼泪灌溉让种子生长，最后才得到了这恩赐般的食物；这里面的蔬菜……算了我编不下去了，总之往夸张了编就行，背后的故事越离奇，这玩意的身价就越高。” “这套故事他们不会相信的。”肉山首领又说。 “我的首领大人，您是否把因果关系给颠倒了了呢？”霍华德看着对方说：“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我们向客户推销他们不需要的产品，而是客户对我们的产品有刚需，定价权在我们这。那些上巢的老爷不肯为我们的产品开高价，无非就两点主要原因，第一：他们觉得我们产品的成不值这个价，他们要是高价钱买了低成本的东西会像个傻子；第二：这种普通的面粉食物他们吃了感觉会有损身价。” 然后霍华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他们缺的并不钱，而是面子，既然他们要面子，我们就编织一个足够传奇的故事来给我们的产品增加额外的溢价来满足他们的面子，他们对我们的产品是刚需，增加了这个故事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体面购买的理由，谁看不出这个故事是假的呢？但当谎话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就会变成真话，到时候戳破谎话的人反而会成为罪人，而且这件事大家都收益，谁会闲的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呢？” 霍华德对自己的这套说辞很有信心，因为这就是他原本的世界被玩烂了的奢侈品销售套路。 同样质量的产品，被打上了奢侈品的标签身价就会暴增百倍千倍，但是奢侈品标签背后的所谓“传承百年”或者“手工制造”的故事并不见得会让这个产品更耐用，质量更好。 就像过去他看过的一部二不兮兮的小说里，里面的小恶魔对自己的废材哥哥说“品酒品的是里面的权力”一样。当一个产品开始卖溢价时，这个产品的价格就不再取决于它的成本，而是取决于他的目标客户愿意为这个溢价支付多少钱。 而霍华德一开始就没打算卖面粉团子，他卖的一直都是自己的煎饼果子能够让人感到快乐的效果，他编故事也不是给煎饼果子编的，而是给这个效果编的。 “现在，产品和故事我都能提供给你们，但是我缺少向上巢输出产品的渠道，尤其缺少向上巢最顶层倾销商品的渠道。”霍华德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在座的所有首领，“所以我来找你们合作，相信各位都有我缺少的这部分能力。我每天只给各位提供二十个产品是为了调节产能，因为就算故事再离奇，效果再好，产能过高了产品还是会降价，现在产品、故事和渠道都有了，最终能卖出多少的价格，那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合作或者不合作，决定权在各位。”说完，霍华德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阿拉贝尔前面挡住了她，免得那些首领把注意从自己身上移开时发现阿拉贝尔的异常。 霍华德演讲完，首领们纷纷陷入了思考，少数关系似乎还不错的互相贴着耳朵窃窃私语着什么，最后，大多数的首领都认可了霍华德的提议。 “听起来是件比较冒险的买卖，如果失败了，可能会浪费我们宝贵的生意渠道……但是，往往越冒险的买卖，利润才会越丰厚。”最后是那个以全息投影出席的首领做出了总结。 “我拒绝!”但是就在这件事似乎要谈成时，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发出反对的是那位灵族首领，那是一名雌性灵族，又高又瘦像一根豆芽，长着又尖又长的耳朵，长发编在背后，几乎垂落到地上。 从霍华德进入时钟室之后她的视线就一直在霍华德身上没有挪开过，现在她从位置上起来，走到霍华德跟前，低下头凑近了霍华德的脖颈嗅了嗅。 霍华德被她呼出的气搞得有些痒，不由得往旁边挪了几步，而那个灵族倒也没有继续粘着他。 “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我非常讨厌。”灵族直起了身子，她直视着霍华德，瞳孔逐渐缩小，又骤然放大。 周围应声响起几声惨叫，但霍华德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适，他被灵族莫名其妙的演艺表演搞愣住了，灵族看到霍华德的完好无事后也愣住了。 “你这混蛋！”但是阿拉贝尔抓住了霍华德的胳膊，一把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同时借着身位变化带来的短暂的遮挡空隙作掩护拔出了背后的折刀，刺向了那位还在发愣的灵族。 霍华德看到阿拉贝尔紧闭着那只没有被改造的眼睛，眼眶和鼻子都淌出了鲜血。 而周围的其他首领或多或少也都受到了影响，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似乎都在一瞬之间被强烈的光芒灼烧了眼睛。 阿拉贝尔刺出的一刀被灵族低头躲过，突刺不成，折刀在阿拉贝尔手中翻转，改为反握，然后横着划向灵族的脖子。 灵族再次瞪眼，阿拉贝尔的头像是遭到重击一般向后仰去，血从她的七窍之中飚出来，但她还是在最后一刻，把折刀刺进了灵族的肩膀。 这时周围的首领也缓了过来，他们纷纷拔出武器朝那个灵族攻击，灵族见大势已去，便一把撞开了阿拉贝尔，夺门而逃。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那是我最喜欢的刀！”阿拉贝尔还想去追那个灵族，但刚从地上爬起来鼻子就开始喷血，霍华德赶忙把她拉住了。 第55章 无魂者 这场短暂的冲突最后以灵族首领逃走，阿拉贝尔受伤而结束。 来这里的毕竟是首领大佬级别的人物，所以虽然出了这点意外，时钟室内还是迅速恢复了秩序。 霍华德扶着阿拉贝尔在墙角坐下，刚才的冲突损坏了她原装的眼睛和机械眼，所以现在她处在一种失明的状态，但是当霍华德扶住她时，她还是第一时间抓住了霍华德的手询问他的情况。 “我没事，放心吧。”霍华德回答。 他看到阿拉贝尔耳朵、鼻子和眼眶流下的血迹都凝固了。 这时夏亚走到了两人面前，递上了一张干净打湿的手帕。 霍华德想帮阿拉贝尔擦去脸上的血迹，但是手帕碰到她的脸后她本能地向后一缩，迟疑些许之后，阿拉贝尔把手帕从霍华德的手中抽出，自己摸索着擦去血迹。 “你是无魂者？”看到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分配好了工作后，夏亚开口问道。 无魂者？ 这是霍华德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任何智慧生命在亚空间都有投影，越强大的投影就越明亮，而哪怕是最弱小的智慧生命，在亚空间中也会投影出像萤火虫一般微弱的光点。 至于人类的最强者帝皇，传说他在亚空间的投影是一轮冰冷的太阳，任何亚空间的污秽之物在直视过这轮太阳的光辉后都会湮灭。 而这些在亚空间形成的投影，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灵魂。 根据霍华德过去看战锤相关的设定从而得出的理解，无魂者并不是字面意思上没有灵魂的人。没有灵魂的人从逻辑上来说是在亚空间没有投影的，但事实上战锤世界里的无魂者在亚空间同样有投影，只不过无魂者的投影是一颗黑洞。 换而言之，如果一般人的灵魂力量为正数，那无魂者并非没有灵魂，而是灵魂力量为负数。 因此无魂者也得了个不可接触者的称号，因为无魂者的负灵魂力量会吸收和抵消一般人的正灵魂力量，在物质宇宙中这项特性的表现就是一般人会本能的厌恶无魂者。比如明明检测装置显示空气成分正常，但人们却总是会觉得无魂者身上伴随着恶臭一样，因为这是来自灵魂层面的本能的厌恶。 同时无魂者还能压制周边其他灵能装置的灵能，从而让这些设备失效，据说强大的无魂者哪怕什么都不干，仅仅只是存在，就能瘫痪周围数十公里的一切使用灵能的设备。 无魂者是一种诅咒，但也是一种恩赐，因为负值的灵魂对亚空间的妖魔鬼怪毫无用处，无魂者完全不可能被腐化，同时他们反灵能的特性也让他们成为了对抗亚空间力量的利器，由众多无魂者组成的寂静修女时至今日都是帝国反制亚空间最好用的部队之一。 “我想我不是。”霍华德最后给出了这个回答。 因为他来到战锤世界后，似乎并没有无缘无故地遭人讨厌，也从没有人说过他身上有臭味什么的……除了刚才的那个灵族说他身上的味道很讨厌，不过霍华德知道那十有八九是色孽在他额头上留下的混沌印记导致的，和他本人无关……最重要的是，他有欧姆弥赛亚，不管欧姆弥赛亚是机魂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少不了和亚空间有关系，如果他真的是不可接触者，欧姆弥赛亚应该直接死机才是。 “如果你不是无魂者，刚才你直面了艾德琳的灵能冲击，你的脑子应该会像一颗被子弹打中的浆果那样炸开才对。”夏亚俯下身子说：“当时站在远处的我们都觉得像是有人扔了一枚闪光弹，稍微近一点的阿拉贝尔都差点直接丧失战斗力，你又是怎么完好无损的扛下来的？” “额……那……那我是无魂者？”霍华德缩了缩脖子，试探着说。 但没想到夏亚还是摇头：“如果你是无魂者，你应该长不到这么大。” 霍华德知道夏亚说的是对的，因为无魂者其实并不算非常罕见的变异，只不过其中的大部分都在幼年时被人类或者亚空间生物给抹杀了，能长到成年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并为帝国效力的无魂者少之又少。 懂了，我是薛定谔的无魂者，拥有灵活的灵魂。 但这些话也只限于在心里吐槽，霍华德并不敢说出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思考霍华德也基本明白了，自己的确是没有灵魂的，他的没有灵魂不是像无魂者那样在亚空间的投影为负数，而是单纯的零，是无。 虽然有点违背常理，但是现实中的人类其实是没有灵魂的，或者说目前现实中所有的科学研究都没有支持灵魂存在的证据。 “那你说我是什么？”霍华德小手一摊意思是我虽然猜到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您直说您的分析吧。 “我猜你是无魂者。”夏亚说。“但你是那种极端弱小的无魂者，以至于一般人无法察觉到你的异常，或许哪天我们可以找一个对灵能非常敏感的人来测试一下……跑题了，这件事并不是我们讨论的主要问题。” 如果霍华德不了解战锤的设定会觉得夏亚有点蠢，分析了半天排除了最容易得到的正确答案，但这其实不怪他。 因为战锤中人类自古以来就是天生的灵能种族，每个个体都拥有灵能，只不过强大的个体可以掌控并利用这种力量，弱小的个体仅仅是在亚空间留了个投影，但每个人类都有灵魂，在战锤世界里这是默认的事情。 夏亚根据霍华德的反应来分析霍华德有没有灵魂就像现实中通过人的个性分析他的星座一样。在正常人的知识储备里你只能是十二个星座中的一个星座，但是哪天突然来了个外星人，那个外星人的故乡一年有十三个月，而他正是在第十三个月里出生的，你猜他是哪个星座？ 现在霍华德就是那个“外星人”，他们分析不出霍华德的本质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夏亚站直了说：“经过我们的讨论，我们决定同意你合作的请求。” “哦。”霍华德冷淡的回应，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同意合作并且把他这个见过各个首领真容的人除掉，霍华德才会有别的反应。 第56章 疗效 “她受到了强烈的灵能冲击，需要接受治疗。”这时那个以全息投影的形象出席的首领“走”了过来——其实是用来投影的无人机飘了过来，所以投出的影像也跟着一起移动了——然后说：“刚好我手下有几位灵能者，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可以提供这项帮助。” “感谢您的好意。”霍华德先是道了谢，然后说：“但我想先试试自己的方法。” 然后在对方怀疑的注视中，霍华德从包里拿出了带来的第二个煎饼果子。 “张嘴。”霍华德对阿拉贝尔说。 但阿拉贝尔没有任何反应，自从把脸上的血迹擦干之后她就一直端坐着，腰挺得笔直，仿佛僧侣入定。 霍华德心里一惊，有些犹豫地把手伸到了阿拉贝尔的鼻子下。 还有气。 “呼——”霍华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不要自己吓自己，阿拉贝尔应该不会这么草率就寄了。 很快霍华德就发现了阿拉贝尔对他说的话没有反应的原因：阿拉贝尔的耳洞里堵满了血痂，这种出血量，鼓膜什么的估计已经破了。 于是霍华德抓起阿拉贝尔的手，在她手心写道：“张嘴。” 收到这个信息的阿拉贝尔眉毛拧到了一起，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于是霍华德又耐心地在她的掌心写了一边“张嘴”两个字。 阿拉贝尔更疑惑了，好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霍华德趁机把煎饼果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阿拉贝尔皱在一起的眉毛一下子展开了，看样子她是本能地想睁开双眼，但此时她的眼皮被凝固的血黏住了，所以没能成功。 不过当发现塞进她嘴里的是煎饼果子而不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她逐渐又冷静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地地把霍华德喂到她嘴里的那一口煎饼果子吃完，可当霍华德还想继续投喂时她伸手把霍华德推开咬着牙说：“嘶……差不多就行了啊，我没空陪你玩，我现在头很痛啊……” 但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经受了强烈的灵魂冲击，除了大脑像在被针扎一样的疼痛外，阿拉贝尔还感到了非常明显的感知剥离。 具体来说就是，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将自己和外界阻隔了起来，外界的声音穿过这层隔膜传入耳中，本来声音的源头就在身边，但在阿拉贝尔听起来却好像是隔了几百米之后完全失真的声音，她无法从中分析出任何信息。 同样被阻断的还有触觉，她的触觉已经完全丧失，她现在只能通过肢体触碰到物体的反作用力大概猜出一个物体的轮廓进而判断出这个物体是什么，至于这个物体是冷是热，是光滑是粗糙她却完全分辨不出来，估计现在就算有人拿烙铁按在她身上她也要过好一会才能反应过来。 包括刚才霍华德在她手心写的字，她猜到霍华德想对她传递什么信息，所以才开口询问，没想到霍华德直接塞了她一嘴煎饼果子。 但神奇的是，吃下煎饼果子后，阿拉贝尔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感知在迅速恢复，包裹自己的隔膜迅速淡化消失，直到一切恢复如常。 阿拉贝尔抬手撕掉了粘住自己眼皮的凝结血块，虽然此时她的瞳孔依然布满血丝，但至少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红得跟个兔子似的。 “你……你做了什么？” 霍华德举了举手里的煎饼果子。 “难以置信。”全息投影出来的人目睹了整个过程，赞叹道：“我更加期待起我们的合作了。” 难以置信吧。霍华德在心里说，难以置信就对了，因为我tm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 霍华德和其他首领的谈判在虽然中途出了点小状况，不过总体还是以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收尾。 一个星期之后，在阿拉贝尔的住所一楼研究怎么用喷枪烤焦糖的霍华德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他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肮脏的帆布包。 欧姆弥赛亚没有反应，说明这个帆布包没有威胁。 于是霍华德捡起了那个包裹，拉开绳子，里面装满了钞票。 那场会议后续霍华德又和首领们谈了具体的利益分配，最后敲定每个煎饼果子带来的收益三七分，霍华德拿三层，但是霍华德只负责制作煎饼果子，从原材料到工具到场地都需要他们来帮霍华德安排好。 因为阿拉贝尔的家里太小，所以霍华德每天依旧会去船锚酒馆做煎饼果子，只不过这些煎饼果子并不会面向中巢出售。 期间为了安全考虑，夏亚提出让霍华德搬到更安全的新住所去，但是被霍华德拒绝了。 具体的谈判内容是一个漫长而无聊的过程，每个首领都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阴逼，霍华德要避免一切他们可以耍花招或者玩文字游戏的地方，比如说虽然煎饼果子的收益三七开，但要是一个首领把煎饼果子当做礼物赠送，金钱收益为零，但是他并不能以此为接口来拒绝支付霍华德制作煎饼果子的价钱。 总之经过了长达三四个小时的漫长谈判拉扯，最终确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勉强可以接受和满意的条约。 而这个布袋子里装的，就是本周的分红。 霍华德把布袋子拿进一楼客厅放在桌子上，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中巢普通工人工作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霍华德看着这些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后他从里面抓起一把钞票洒向空中。 过去他看的一些商业电影，里面的人物赚到第一桶金之后总少不了这个镜头，如今他也学着电影里那么玩，但内心却不见得有多少喜悦。 “你这是在发什么神经？”阿拉贝尔眯起眼不解地问。 “这是我家乡的习惯。”霍华德一边蹲在地上捡钞票一边随口想了个解释。 40k超人的恢复能力惊人，除了断手断脚、异物嵌入身体、缺少器官零件或者被亚空间影响外，几乎所有不致死的伤势在有充分营养供应的情况下这个时代的人类几乎都可以自行治愈，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的伤，要是搁霍华德身上，他非得在icu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但阿拉贝尔在一周之内就恢复如常。 现在阿拉贝尔还有一个职责就是他的保护者，最开始阿拉贝尔并不想接这个工作，不过夏亚向阿拉贝尔许诺只要她接受了这个工作，为了更好的保护霍华德，夏亚可以为她提供一些更加“特别”的武器和设备，阿拉贝尔斟酌再三，最后选择了同意。 总之现在霍华德一天之内受到两批人的保护，在约顿中，负责保护他的是里面的帮派，而在住所和上下班的途中，由阿拉贝尔负责他的安全。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深夜，沉睡中的霍华德被枕头底下传来震动惊醒。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他枕头底下放着欧姆弥赛亚。 他猛然睁开眼，看到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了，之前那位袭击过他的灵族艾德琳蹲在窗沿上，外面一片黑暗，艾德琳的瞳孔亮着紫色的光。 第57章 艾德琳 霍华德和艾德琳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霍华德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 遇到困难，睡大觉。 不然他还能怎么样，他可不认为这个灵族会这么傻乎乎不做任何准备直接跳进来找他，家被灵族偷了我不睡觉还能干嘛？ 蒙上被子后，霍华德听到了那个灵族跳进屋子里的声音，声音轻巧像是一只小猫落地。 这还是灵族在没有克制的情况下发出的声音，霍华德知道太空灵族是天生的刺客，灵族要是真的想潜入，可以很轻松地做到踏雪无痕，落地无声。 然后霍华德听见那个灵族一路走到自己床边，停住了。 艾德琳端详用被子蒙着头的着霍华德说：“你的反应似乎过于淡定了。” 霍华德掀开被子睁开眼：“我现在大喊大叫有用吗？” 艾德琳点头：“有用。” 于是霍华德溜烟似地从床上窜起来扑到门边，想打开门跑出去，但是门把手却怎么也拧不动，于是霍华德又开始锤墙，隔壁就是阿拉贝尔的卧室，一边锤霍华德还一边叫嚷：“口圭！阿拉贝尔！救我口牙！” 但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于是霍华德回头面对着艾德琳做小熊摊手状道：“呐，我刚刚试了，没用。” 观看了霍华德的表演，艾德琳捂嘴轻笑道：“你真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可爱的愚蠢气质。”然后她又说：“人类，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杀你吗？” “你们灵族忌口吃不得煎饼果子？”霍华德开始胡言乱语，拖就硬拖。 “我并不怀疑你做的零食的效果，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艾德琳无视了霍华德的冷笑话，说道，“毫无代价的快乐才是最可怕的，这个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有代价，如果有什么东西看似可以无偿获得，这个东西要么是陷阱，要么最后收取的代价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霍华德心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的能力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杀了你，你的灵魂就会归我保管和研究，这对大家都好。”说着艾德琳向霍华德展示了一下她胸口挂着的项链上镶嵌的宝石，“但是后续的一些事情发展告诉我，你似乎并不具有灵魂，所以你身上的疑点更多了。” “然后……还有一件事。”艾德琳突然像恐怖电影里用来吓人的片段那样无声地把脸凑到了霍华德面前，鼻尖和霍华德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然后艾德琳直视着霍华德的眼睛问：“我的族人在人类社会中并不常见，并且非常善于隐匿自己，你又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种族的呢？” 坏咯！ 霍华德心里咯噔一下，平时他就很擅长从他人言语中最细微的漏洞来判断事情的真相，包括色孽试炼中的基里曼以及……没想到这次他不小心说漏嘴被别人逮到了。 “我……我在一本帝国出版的异形分辨指南中看到过有关的介绍，灵族算是比较常见的异形了，灵族尖耳朵高个子体内没有脂肪跟个……”霍华德本来想说“跟个豆芽似的”，但是转念一想40k不见得还有豆芽这个东西，于是把话锋一转，“听说摄政王的宫殿里都有灵族呢。” “合情合理的解释。”艾德琳点点头，然后伸出舌头，用舌尖舔掉霍华德额头滑落的汗珠。 “但是这个味道，是说谎的味道。”艾德琳说。 对于这既视感极强的一幕霍华德已经懒得吐槽了，而是心想色孽不愧是你们整出来的啊，色孽的恶魔芙蕾雅见面就舔我脸，你也舔我脸，咋的你们灵族是用舌头进行交流的吗。 “那你来究竟要干嘛？”霍华德终于忍不住了。 艾德琳的回答倒也简单干脆：“带你去一个更适合你的地方。” “哦。”霍华德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打开衣柜开始翻找起来。 “……我不理解你这是在干什么？”艾德琳问。 我tm在拖时间！霍华德心里这么说，但嘴上却回答道：“你不是要带我走吗？我带两套换洗衣服。” 不过翻了好一会霍华德第一没见拖延了时间有人来救他，第二也没有找到换洗的衣服。 因为这不是他的衣柜，是莱安娜的，里面叠满挂满了女孩的贴身衣物，从这些衣服的大小来看，莱安娜是一个比他矮一些些，但是更瘦一些的女孩，在40k人均两米开外的体格中，莱安娜的体格可以称得上瘦小了。 翻了好一会衣服没翻到，反倒把莱安娜的衣柜翻地乱七八糟，沉默片刻后霍华德站起来走到艾德琳面前说：“你带我走吧。” 要是让阿拉贝尔发现自己没有经过预想把莱安娜的衣柜翻得乱七八糟，自己的下场不见得会比被灵族带走要好多少。 艾德琳抽出一根鞭子，一甩手，鞭子缠绕到霍华德的身体上，然后无限伸长，最后把霍华德上上下下捆成了一个粽子。 接着，艾德琳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塞进了霍华德嘴里，然后提起霍华德悄无声息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但是刚落地，霍华德就听到了阿拉贝尔的声音。 “喂，我可没同意你把他带走。” 霍华德和艾德琳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阿拉贝尔靠在一堵风化剥落的墙上，一盏老旧的路灯照亮了下方有限的锥形区域，阿拉贝尔站在昏暗的灯光中，擦着一根火柴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怎么会……你应该还在沉睡才对。”艾德琳似乎有些疑惑。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话术试图和阿拉贝尔谈判：“这个人类满嘴谎话，装疯卖傻。他背后的秘密超出你们凡人的想象，让我带走他，也是为了你们好。” 你了不起！你清高！ 霍华德在艾德琳手下扭来扭去表示抗议，心说你不会以为我说谎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吧？色孽本尊我都见过了还签了契约，我说实话之后只要没遇到黄老汉基本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一死然后去色孽王座前做煎饼果子，人家色孽包吃住的啊待遇可比你这破b人类帝国好多了。 我说谎是为了保护你们啊，不然我一说实话色孽回收我，那你们就会死的死，疯的疯，被腐化的被腐化，尤其是你这个破豆芽，会生不如死，知道吗？ 第58章 不高兴和不高兴 “他有没有说谎是一回事，你能不能走是另外一回事。”阿拉贝尔甩灭火柴扔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你上次突然袭击，还带走了我最喜欢的折刀，这次，你得把命留下。” “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艾德琳一甩鞭子，刚才还把霍华德捆成粽子的鞭子顷刻间松绑并缩短成了正常鞭子的长度，然后艾德琳手握鞭子，却照例先放出了一波灵能冲击。 阿拉贝尔看到了艾德琳攻击的前摇，于是举起机械手来抵挡，机械手上的立场张开护盾，抵挡住灵能冲击之后也只是闪烁发亮了一下。而在挡下灵能冲击的同时，阿拉贝尔向艾德琳投掷出一枚手雷。 艾德琳伸手指向那枚手雷，手雷的速度瞬间被清零定在空中，然后艾德琳手掌慢慢捏紧，手雷直接在空中被引爆。 “噗！” 一声闷响，手雷爆炸之后释放的不是热量、冲击波或者破片，而是尘埃和灰烬。 通过尘埃的遮挡阿拉贝尔迅速逼近了艾德琳，同时拔出了近战用的武器——一把蝴蝶刀——刺向艾德琳的咽喉。 艾德琳还想用灵能去攻击阿拉贝尔，结果她诧异地发现自己的灵能在这片尘埃中失去了效果，而阿拉贝尔的蝴蝶刀已经近在咫尺。 不得已她只能仰头躲避，阿拉贝尔的蝴蝶刀在她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艾德琳向后翻滚，想要和阿拉贝尔拉开距离。 但阿拉贝尔知道艾德琳的鞭子属于长武器，需要一定的距离才能发挥出威力，所以紧跟上去，不让艾德琳拉开。 解绑后的霍华德躲在了巷道的拐角处探出脑袋看着两人打架，他并不想跑，因为他知道要阿拉贝尔赢了自己不用跑，要是艾德琳赢了自己也跑不掉。 很快手雷爆炸产生的尘埃完全笼罩了两人战斗的区域，艾德琳挥舞鞭子时不断将这片尘埃割开，但这片尘埃立刻又像被切断的水那样粘合在一起。 通过模糊的人影，霍华德看到艾德琳姿态像舞蹈般优雅，似乎她不是在战斗而是在登台表演。而阿拉贝尔的战斗时突出的是效率，她不像艾德琳那样为了追求视觉上的效果而做一些无用的动作，不管是攻击还是闪避，她都追求使用最有限的动作达到最有效的结果，甚至一些无关痛痒的攻击，她直接就硬扛了下来。 在阿拉贝尔这种几乎是以伤换伤的攻势下，艾德琳只能节节败退。 但是这时街道上刮起了一阵湿润的狂风——又是工厂在向外排放废气——弥漫的尘埃被吹走，借着这个机会，艾德琳一挥鞭子缠住了阿拉贝尔拿着蝴蝶刀的右手。 而阿拉贝尔立刻还以颜色，她的机械左手立刻抓住了鞭子然后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艾德琳被拉向阿拉贝尔，而阿拉贝尔则抬腿踹向艾德琳的面门。 艾德琳同样抬腿迎上了这一击，灵族的身体比人类更加柔韧，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在这么近的距离面对阿拉贝尔的侧踢，他要么硬抗要么丢了武器逃跑，因为剩余的空间是不足以支持他的身体同样以对等高抬腿侧踢来应对这一击的，但艾德琳却能够做到。 阿拉贝尔和艾德琳的侧踢碰撞到一处，两人同时被反作用力击飞，不过艾德琳被击飞的距离更远一些，因为阿拉贝尔在侧踢之前还有一个垫步加速的过程。 阿拉贝尔摔在地上，她选择了向后翻滚卸力，而艾德琳则如同一只蜻蜓那样在地上一点就恢复了平衡。 刚才的那次碰撞让两人的武器同时脱手，两人的距离也由此拉开。 现在片让艾德琳灵能失效的尘埃散去了，于是艾德琳举起右手，灵能汇聚，一颗耀眼的光球在她手心形成，并且仿佛极不稳定似的在剧烈地颤动着。 而阿拉贝尔从背后掏出了那把大口径左轮指向了艾德琳。 “这里面装着的是反灵能的子弹，你动一下试试？” 对于能够使用灵能的人来说，寻常子弹已经不是什么威胁了，他们可以在抬手之间停住子弹，强大的灵能者甚至可以拖拽一颗星球。 但是为了克制这种灵能者，人类研发出了反灵能的子弹，反灵能的子弹一般有两种成分，一种成分是黑石，另一种成分是不可接触者的骨灰。 不可接触者生前拥有反灵能的特质，火化之后的灰烬同样有这种效果。帝国的技术人员通过特殊的手段把不可接触者的骨灰涂在了子弹的表层，从而隔绝灵能对子弹的影响。 就像fate里面专杀魔术师的起源弹一样，灵能者不怕子弹不是因为他们的速度或者防御能让他们躲开或者抗下子弹，他们本身不过是一个自带护盾的玻璃大炮，而反灵能子弹就是专门用来突破这层护盾的。 霍华德估计刚才那枚爆开了尘埃的手雷里填充着的也是这种东西，不过那些尘埃应该不全是不可接触者的骨灰，应该只是把少量的骨灰均匀混合在了特殊的粉末中，从而让这些骨灰被释放后能够更稳定地笼罩更大的空间。 听到阿拉贝尔的话语，艾德琳手上光球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但还是处在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而阿拉贝尔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枪。 此时艾德琳修身的作战服上被阿拉贝尔划出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一开始被划破的地方更是血流不止，鲜血在她脸上干涸，留下缭乱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血腥的图腾。她束发的绳子也被阿拉贝尔切断了，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到脚后跟，得亏阿拉贝尔打架不像寻常女人打架那样爱扯头发，不然就这个发量，阿拉贝尔没给她割干净都算好的了。 但阿拉贝尔的情况却要更差一点，艾德琳的几次攻击她是硬扛下来的，有的地方现在已经溃烂见骨，更糟糕的是，刚才武器脱手时，艾德琳的鞭子把阿拉贝尔右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一起扯了下来，现在手上的伤口正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 这还是在纯肉搏的情况下打出这样的战损，如果没有那片反灵能的尘埃，三个阿拉贝尔估计都不够艾德琳打的。 但打不过艾德琳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艾德琳再怎么说也是灵族，这年头敢离开灵族方舟或者灵族聚集地独自行动的灵族个顶个都是难缠至极的角色，别看艾德琳从外表上看似乎和阿拉贝尔霍华德年龄差不多，但她真实的年龄或许比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加起来再乘以十还要大。 第59章 劝架 “你是个优秀的战士，我不想杀你。”艾德琳对阿拉贝尔说：“这个人类会给你们带来厄运，让我带他走。” “少说废话，我不在乎你要对他怎么样，我只想干死你这个异形。”阿拉贝尔回答。 “等一下！”这时霍华德跑到两人中间尝试劝架，“咱们不能好好谈一谈吗？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说出来嘛……” “闪开！”阿拉贝尔和艾德琳不约而同地说。 霍华德识相地躲回了转角处。 劝架失败，两人重新回到了剑拔弩张的姿态，艾德琳手中的光球愈加明亮，而阿拉贝尔扣动扳机的手也在逐渐用力，左轮枪的转轮缓缓转动。 “嗖！” 但就在这时，一枚炮弹以极高的速度落在了两人中间，艾德琳和阿拉贝尔都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因此不及躲避，只能做出防御的姿态抵挡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爆炸。 但炮弹并没有爆炸，它的外壳脱落，露出了内部的电极，然后向周围释放了强烈的电能脉冲。 艾德琳和阿拉贝尔都没有猜到攻击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就算她们速度再快也无法快过光速，所以立刻就被膨胀的光弧吞没了，短暂的强光和电流声过后，两人身上冒着烟倒在了地上。 ……且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她俩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了。 霍华德藏在暗处目睹了一切，阿拉贝尔和艾德琳倒地后不久，几名士兵从暗处走了出来，迅速制服了失去战力的两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中一位肩膀上还扛着一门冒烟的火箭筒。 霍华德蹑手蹑脚地转身想离开这个地方，他倒不是想扔下两人不管，而是现在他没有任何的战斗力，他起码要先拿到欧姆弥赛亚然后在想办法通知夏亚，再考虑下一步的动作。 结果他刚后退一步就撞上了什么东西，他回头望去，召集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名高大的跟堵墙似的士兵，在霍华德反应过来前，士兵抬起枪托砸在了霍华德的下巴上。 五分钟后。 艾德琳、阿拉贝尔和霍华德都被反锁上了手铐，一路押到了一片空地。其中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戴着的是普通的手铐，而艾德琳戴着的是一副沉重的黑色手铐，这副手铐的作用应该是为了压制灵能的使用。 空地里停着两辆装甲车，装甲车开着前大灯，强光交织的区域光芒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睛，霍华德三人被推进了这个区域，接着各自的腘窝被打了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这些士兵退到光芒之外，和其余的十来名士兵一起举枪戒备着周围。 两辆装甲车之间，强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在霍华德三人被推到他前面之后，他也慢慢地向着三人走了过来。 最开始是他的脚迈进了这片区域，霍华德看到那是一双厚重的黑色军靴，随着对方的继续走入，霍华德看到了被扎进军靴里的军绿色的长裤，还有军大衣的下摆。 但是那人走到一半就停住了，所以他的下半身进入了有光照的区域，而上半身依霍华德依旧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魁梧的轮廓。 不过通过他能调动电能导弹和军用装甲车来看，此人的身份很可能是一名军官。 “一个灵族异形……”军官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托起艾德琳的下巴，然后像观察牲畜那样左右观察着艾德琳的长相，看完了耳朵和眼睛军官开始掰艾德琳的嘴，似乎还想看看她的牙口，但是艾德琳强硬地把头扭到一边。 对于艾德琳的反应军官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转而托起了阿拉贝尔的下巴说：“一个被通缉的前地下帮派首领……” 而阿拉贝尔也不惯着他，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呜喔！”军官缩回手，差点被阿拉贝尔咬到，然后他对两边的士兵下令：“给她戴上嘴套。” “你这家伙！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被按住带嘴套的阿拉贝尔一边挣扎一边咬牙切齿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应该感谢我。”军官的语气温和而优雅：“刚才我要是不出手，你们中就会有人死在那，而且，这位人类小姐，死的很可能是你。” “你们当中要是有任何一位死了我都会非常难过。”突然军官温柔的语气变得冷漠：“因为带回一具尸体可领不到多少钱，这会让我损失一大笔赏金。” “你他妈！”阿拉贝尔想冲向军官，但又被一枪托打倒在地。 军官看了一眼阿拉贝尔说：“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免得多吃些苦头。” 最后，他看向了霍华德。 “给他解锁。”军官对两边吩咐道：“千万不能把他的手给伤着了。” 很快霍华德的手铐就被解开了，霍华德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才挨了一枪托的地方已经肿了，似乎下颌都有点错位。 “您就是那个从上巢跑到中巢，可以做出神奇食物的厨师？”军官伸手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语气似乎颇为亲切，“希望我这些粗鲁的手下没有吓到你。” “我是。”霍华德简短的做出了回答。 “顶巢的老爷们非常中意你的能力，想让你专门去为他们服务。”军官的语气依旧亲切，“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上巢不知多少人愿意为了见一次这些大人物而倾家荡产呢。” “我没有拒绝的选项，不是吗？”霍华德说。 “您怎么会没有呢？”军官笑着说。 “我可以去为那些大人物服务，但是你要放了这个人类和灵族。”霍华德说，他说的自然是阿拉贝尔和艾德琳。 “您只有答应或者拒绝的权力，可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军官说。 霍华德突然跳起来，一记头槌撞在了军官的下巴上。 军官也没想到这个小个子居然有勇气攻击他，所以防备不及地结结实实地吃了霍华德一记头槌，他身体向后仰着连连后退，最后倒在了装甲车的车盖上。 而霍华德跟着扑了上去，他骑在军官的身上，不断挥拳打击打着对方的脑袋。 “咔嚓咔嚓！” 一阵机械的杂响，周围的士兵都举着枪指向了霍华德。 第60章 人类都喜欢黄段子 “来啊！命令他们开枪！”霍华德抓过一根枪管抵在自己的头上，瞪着那个军官说：“我要是死了你在顶巢那些权贵眼中就是一个来中巢抓个人这种小事都干不好的废物，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我跟你走但是放了她们俩。” 虽然遭受了霍华德攻击，但双方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霍华德打他就像小孩打一个大人，所以军官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人在顺境和优势时很容易展现出所谓的风度，因为这些风度对局面没有影响，还可以为自己塑造一个优雅有修养的良好形象。 而在愤怒和劣势中还能保持住风度的人则是少之又少。 而这个军官明显不在后者之列，霍华德的攻击虽然没对他的肉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狠狠地打击了他的内心，此时他的脸上早没了先前的优雅和从容，他的脸涨得通红像一颗柿子，脸颊上的肉颤个不停，想来是快忍耐到了极限。 “我最后和你说一遍，要么杀了我们所有人，要么放她们走！”霍华德松开了枪管抓起军官的领子贴脸冲他吼道。 现在从武力上来看霍华德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在气势上，霍华德却隐约压倒了对方。 阿拉贝尔和艾德琳在一旁看着霍华德的行为，都觉得十分意外甚至震惊。 原本在她们眼中……尤其是艾德琳眼中，霍华德不过是一个油滑但是拥有来历不明力量的人类，她从没想过霍华德还能有这么凶狠的一面。 被霍华德压在身下的军官忍无可忍，他抓起霍华德，一把把他扔到了地上，再扑向了……扑向了自己的士兵，他一拳打在士兵的腹部，接着一个膝顶把士兵打倒在地，然后像对待沙包一样一顿拳打脚踢。 最开始士兵还能惨叫和求饶，但是很快就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军官发泄完了怒火，他长舒一口气，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重新恢复了从容优雅的形象。 “厨师先生，我同意你的要求。”军官伸出手把霍华德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要看到你给她们解开手铐放她们走。”霍华德得寸进尺。 “这不行。”军官拒绝了，“就算我打断她们的腿放走她们，她们仍然有可能联系到同伙来阻碍我，我可以带她们一起走，等快要离开中巢时，再把她们放了。” 见霍华德还在犹豫，军官又说：“我以我的姓氏亚德里恩起誓，我会遵守这个承诺，这次行动你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我是个军人，也是个贵族，这两个小贼还不值得让我让我辱没门庭。” “我要你保证在这一次我们即将离开中巢前，将她们两个完整健康的，活着释放。”霍华德再次说，同时避免了一切可以玩文字游戏的余地。 “我保证。”亚德里恩回答。 霍华德没再继续逼迫，和阿拉贝尔还有艾德琳一起被押上了车，亚德里恩也跟着上了同一辆车，只不过他坐在隔板前的副驾驶。 装甲车是满编出击的，原本就只给任务的主要目标霍华德留了一个空位，尤其是又多了两个危险的人物，再加上一名重伤倒地的士兵，所以车内的空间更加局促。 阿拉贝尔和艾德琳获得了两个专门的座位，因为她们是危险人物，除了戴上手铐，她们还专门被羁押用的锁链锁在了座椅上。 而霍华德就只能和一群大汉挤在一起，不过好在押运用的装甲车为了隐蔽行动减少噪音、同时也为了适应中巢糟糕的路况，所以选择了可反重力漂浮的装甲车，所以乘坐起来不怎么颠簸。要是这辆装甲车还像一般的装甲车那样使用轮胎或者履带，就中巢这堪比月球表面的糟糕路况，稍微晃动一下，霍华德估计就得在这些钢铁大汉之中被挤成薯片了。 阿拉贝尔看了一眼霍华德和艾德琳，她的心里在计算着要怎么从这里脱困，以及如果霍华德真的被带走，她去上巢抢人的话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这么想着，她偷偷地把自己的机械手慢慢藏到了子背后，因为她是面朝右坐在最里排，所以她这个小动作完全没有人察觉到。 她的左手经过了半机械改造，如果要拆下来的话需要极其繁琐的步骤，同时又因为霍华德的威胁，所以亚德里恩没有粗暴地把阿拉贝尔的左手砍下来了事，只是检查并拆除了上面所有的武器装备。 但阿拉贝尔早就预想过类似的境地，所以她机械手手腕的部分，额外加装了一把可伸缩的、用最上等材料打造的、只有半截手指大小的利刃。 她管这叫“割喉刀”。 因为这把刀过于短小，如果不是割喉话，很难一击放倒一个人。 这把刀原本是她留着在哪天自己被打败后在对方洋洋得意戒备松散时用来一击反杀……或者用来自我了断的武器。 艾德琳和霍华德都没有把视线挪到阿拉贝尔身上，但两人都已经领会了阿拉贝尔的意图。 “人类，我要为之前对你的评价道歉。”于是艾德琳突然对霍华德说：“你看似愚蠢的行为，可能背后隐藏着我们无法察觉的深意。” 在艾德琳说话时，周围的士兵谨慎地举起了枪，防止这个灵族玩什么把戏。 “闭上嘴！老实点！”其中一名军衔比周围的士兵多一条杠的士兵呵斥道，同时打开了枪的保险。 “冷静，冷静。”霍华德连忙出来缓和气氛，“只是说说话又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地方这么狭窄，空气里又全是你们身上的臭味，要是连聊聊天都不被允许的话，我可能要疯掉了。” 霍华德的话是对副驾驶的亚德里恩说的，那个军衔高一点的士兵看向亚德里恩，见长官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于是慢慢放下了枪。 “你们灵族能和人类生孩子吗？”霍华德转了一个话题问，他知道这种带点颜色的话题是人类最喜欢听的。 “人类，你问出这个问题，还有刚才的英勇表现，难道你爱上我了？”艾德琳倒也很配合。 霍华德摇头：“不，虽然你不丑，但我不喜欢小的，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很遗憾，不能。”艾德琳给出了回答：“我们的族人想要受孕形成胚胎需要长时间不间断地接受来自父方的遗传信息，而你们人类的体能做不到这一点。” “那男性灵族和人类女人呢？”好奇宝宝霍华德继续问。 “也不行，我们之间的基因没有接口，男方的遗传信息会被女方免疫系统当做入侵的病毒处理掉，而且人类女性的免疫系统还不一定能清除来自我们的遗传信息，你们的同胞或许会因此而死。”顿了顿之后艾德琳又说，“而且我们又不是一个种族的，你们人类会和一条鱼发生关系吗？” 霍华德差点笑了，一个灵族在他面前装纯问这种问题。 霍华德心里回答说我不知道人类会不会和一条鱼发生关系，但你们灵族肯定会，而且玩的花样要比这还大几百倍，不然色孽也不会被你们这个坑爹种族整出的逼动静给吵醒。 但霍华德还是迟疑了一会后回答：“额……为什么不会呢？” 而艾德琳也如霍华德预料的那样装出了震惊的表情。 就在一车人专心听八卦时，阿拉贝尔的割喉刀终于割开了绑着她的手铐和锁链。 “轰隆！”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人影从天而降，砸在了装甲车的车头，巨大的冲击让装甲车失控翻滚。 得，又来一波人，可以一起打一桌麻将了。 第61章 封印解除 装甲车失控旋转，霍华德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超大号滚筒洗衣机里。 在车内天旋地转乱作一团时，霍华德看到阿拉贝尔割断了束缚住自己的一根绳索挣脱了出来。 “救她救她救她救她！”霍华德看出了阿拉贝尔没有要管艾德琳的意思，于是急忙出声提醒。 现在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在这种情况下多艾德琳这么一个临时伙伴无疑是利大于弊的。 大不了先利用她的力量脱困，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给她弄死不就行了。 霍华德冲着阿拉贝尔狂眨眼睛，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暗示。 于是阿拉贝尔极不情愿地斩断了艾德琳的镣铐，艾德琳立刻像一条鱼那样丝滑地游了出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两只手往阿拉贝尔的刀上一掼，借着阿拉贝尔的刀刃把自己手上的手铐也给砍开了。 但艾德琳的手铐毕竟是加料版，这一下虽然砍开了手铐，但阿拉贝尔的割喉刀也给弄折了。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哪怕用了最好的材料，但这把刀在设计时预期就只有一次挥砍或者刺击的机会，因此锋利和隐蔽才是第一优先级。所以这把刀被设计得薄如蝉翼，能连续割开阿拉贝尔和艾德琳的镣铐已经算完完全全的超常发挥了。 翻滚的车厢内，防范不及的士兵们像乒乓球那样撞来撞去互相倾轧，而阿拉贝尔和艾德琳各自抓住了先前用来捆绑他们的绳索稳固了下来，同时阿拉贝尔还伸手把同样滚来滚去的霍华德捉住然后护在身后，避免了霍华德被压成薯片或者被捣成果酱的下场。 一阵格外剧烈的震动之后，车厢的翻滚停止了，趁着车内的其他人都还没缓过来，阿拉贝尔一脚踹开门锁，再一脚把车门踹开，带着霍华德冲了出去，艾德琳紧随其后，再一脚把车门踹上。 逃出羁押的装甲车后，阿拉贝尔和艾德琳分别抓住了霍华德的一只手，一个想往左边闪，一个想往右边闪，然后两人这么一拉。 “操！” 霍华德疼得直接骂出声，刚才这两位一扯霍华德的两只胳膊差点给扯脱臼了，要是两人再用力点直接把霍华德撕开也不是不可能。 阿拉贝尔和艾德琳同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都不肯松手或者让步。 “我不在乎撕碎他，他死了对我而言也是第二好的结果。”艾德琳说，灵族正常发挥。 阿拉贝尔下意识想掏枪，结果摸了个空。 然后霍华德发现她拉住自己的手似乎有要放松的迹象，反倒是艾德琳察觉到了阿拉贝尔的犹豫之后开始用力。 “你们他妈的够了！”霍华德怒吼一声想要展现男子气概把两人往中间拉，结果两人纹丝未动。 在三人僵持时，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一个巨人出现在了三人前面。 “争抢已经没有意义，你带不走他。”巨人拿着口径比艾德琳脑袋还大的热能武器指着她的头，然后按下了扳机。 艾德琳没想到这个巨人一上来就开枪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不过这种大口径热能武器从扣下扳机到发射光束中间有大约零点零五秒的蓄能时间，这给了艾德琳反应和躲闪的机会，艾德琳不敢停留，松开了霍华德的手瞬间跑没了影子。 粗大的激光在霍华德手指末梢前不到两公分的地方擦过，但霍华德却感受不到任何热量，因为激光是平行光不散射，能量也不外泄，但是霍华德知道，只要自己的指头再往前伸一点点就会被立刻气化。 最终粗大的光束在地上留下了长数百米的烧灼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蛋白质烧煮的味道，应该是艾德琳被烧到了头发。 巨人放下枪，枪口的光芒迅熄灭，最后只剩下过热的黯淡红光。 “阿拉贝尔，你安逸太久了，遗忘了曾经告诉我的东西，现在我来告诉你。”巨人对阿拉贝尔说，“枪拔出来就是为了杀人的，不扣下扳机的枪和废铁无异。” 巨人是夏亚，听到夏亚说不上指责的话语后阿拉贝尔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落寞，但是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说：“谢谢你能来帮忙……” 然后她又撅起嘴小声嘟囔道：“虽然就算你不来我们自己也快杀出来了……” “麻烦还没有结束呢。”夏亚无视了阿拉贝尔的小情绪。 在不远的地方，夏亚只是掀翻了一辆装甲车，但是并没有对上面的人员造成有效的杀伤，他们很快调整了过来，依靠装甲车作为掩体，利用步枪和装甲车自带的火炮对夏亚方向进行了攻击。 面对这些攻击，夏亚打开了偏折护盾，所有射向三人的炮弹都被偏折到别处。 但夏亚似乎并没有反击的意思。 被动防御了一会，霍华德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引擎声，然后炽白的灯光从背后亮起。 霍华德吓了一跳，因为这架势和他最开始进入中巢被狩猎时一个样。 果然，摩托的引擎迅速从后面逼近，但霍华德看到夏亚和阿拉贝尔都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也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引擎声越来越近，背后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但最后，骑着摩托的骑手从三人边上不断掠过，最后包围住了那两辆装甲车，和上面所有的成员。 同时天空上也有光照下来，是霍华德在约顿看到过的悬浮飞艇，摩托和飞艇的驾驶者都是帮派成员，他们的车头都被加装了装甲，所以步枪和装甲车上的轻火力并不能造成什么杀伤。他们手里全部拿着枪械，但都和夏亚一样，只防御，不开火。 “中巢只有一家摩托供应商，不要害怕，我的人没有参与那种游戏。”夏亚不知怎么的虽然背对着霍华德但却看出了他内心的疑惑，所以开口安慰道。 被包围和锁定之后，坐在装甲车里坐镇指挥的亚德里恩抬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暂停攻击，然后走出了驾驶舱，他独身一人走到了掩体前面，腰板挺直了看着夏亚。 “我不希望发生流血事件。”夏亚先对亚德里恩说：“趁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巢都上层来到客人，请回吧。” “你就是接替蝮蛇的人？”亚德里恩这回倒保持住了风度，“果然是个更难缠的家伙。” “不过你夺走了她的位置，居然没有除掉她，怎么？她是你的情人吗？”亚德里恩又说。 霍华德看到阿拉贝尔的拳头握紧了，但是忍住没有发作。 “看得出来你们做了功课，但功课有点偏差。”夏亚回复道，然后他招了招手，包围圈分开了一道口子。 亚德里恩明白夏亚的意思，他也没继续打嘴炮，而是命令几个手下重新启动了侧翻的装甲车，上车离开了。 但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暂时过去了时，装甲车上的亚德里恩接过了一支枪管有胳膊那么粗的反器材步枪，瞄准夏亚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射向夏亚的头颅，夏亚察觉到了危险低头躲避。 “噗！” 那枚口径大得吓人的子弹擦着夏亚的脑袋而过，但是打碎了他给大脑泵入药剂的管道。 玻璃碎片飞溅，绿色的药剂洒了一地。 第62章 礁石 “滴答、滴答、滴答……” 翠绿色的液体溅落在地，苦涩的味道四散弥漫。 “我的功课做的比你们想的还要多。”亚德里恩冷漠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收好枪，立刻命令自己的手下全速前进，很快就跑没了影。 但现在已经没人在意他们了。 被打破了后脑的药剂管道，巨人的身体开始像一个陀螺仪损坏的机器人那样开始不稳定地晃动起来，最后重重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因为他的块头过沉重庞大，霍华德觉得地面都因此颤动了一下。 “首领！”夏亚手下的人发现了他的异常，想要上来查看。 “所有人，离开这里！”但是阿拉贝尔拦住了他们，吼道：“疏散周围的居民！快！” “你也是，躲远点别碍事！”然后她抓起霍华德一把扔出了老远。 但夏亚的人并没有听从阿拉贝尔的命令，也没有继续靠近自己的首领，而是站在原地观望。 “撤……撤离!”夏亚咬着牙发出了最后的命令，然后他双手抓着脑袋嘶吼起来，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每次都吸入或者放出巨量的气体，发出大风吹过岩洞时产生的呼啸，他身体被机械改造过的那部分开始过载，铆合的螺钉像子弹一样射出，传送动力的管道崩裂，液压油和蒸汽不断地往外冒。 其他人的身体接受机械改造是为了增强自己身体的机能，但夏亚接受机械改造却似乎是为了囚禁住自己的身体，在体表的机械系数崩坏后，他的身体似乎反倒膨胀了一圈，只不过原本正常的皮肤开始充血变得通红，表面暴凸起虬结的血管。 夏亚正在失去理智，但他还在极力克制，他要尽可能的让多的人撤离到更远的位置，他的头和双手不断的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蛛网般的凹痕，最后甚至都把那一片区域的路基都给往下砸沉沉了半米。 阿拉贝尔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撤退或者去疏散周围的居民。她打劫了两个帮派成员的装备：一辆大马力摩托，若干的枪支还有套索，重新开回了夏亚身边。 准备行动前，她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霍华德踪影，她不清楚霍华德是不是已经撤退到了安全的区域，但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当你开始改造自己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对不起。”阿拉贝尔看着在坑陷中挣扎的夏亚说：“来吧，我来帮你恢复理智。” 阿拉贝尔拧下油门朝着即将失控的夏亚冲了过去，向这头失控的野兽掷出了套索。 另一边。 霍华德费力地翻过一座高墙。 中巢这迷宫般的路况真是要了他的命，霍华德觉得自己是在进行山地越野。 他并不是在逃跑避难。 从夏亚表现出要失控的苗头时他就本能地想到自己的煎饼果子可以让脑子被烧坏的病人暂时恢复理智和正常，那么也很有可能让失控的夏亚也暂时恢复正常。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煎饼果子，或许可以一直投喂让夏亚一直保持理智，直到把他脑子后面的那个管道修好。 但是他身上没带煎饼果子。 从上次和各位首领谈判知乎霍华德对自己的煎饼果子的功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于是不管走到哪都会带着背包，包里放着两三个煎饼果子。 但这次他是被灵族夜袭绑出来的，身上穿的是印着q版人类颅骨的蓝色睡衣，他连枕头底下的欧姆弥赛亚都没来得及拿，又怎么可能带上煎饼果子呢？ 所以最开始霍华德想着回去做一份煎饼果子送过来，但是很快他又想到自己被抓着上车坐了快两个小时，自己这一来一回就算自己体能够不会死半路上，消耗的时间恐怕也够这边开好几次席了。 接着他又想到让阿拉贝尔抢辆车送自己回去，速战速决，结果转头看到阿拉贝尔抢了车又冲了回去，霍华德突然明白了阿拉贝尔要干什么了。 周围都是居民区，如果放任那么个失控的大块头不管，整片区域都有可能被夏亚拆了，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而除开逃走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阴着坏的艾德琳，阿拉贝尔就是现有除夏亚外的最强战力，如果夏亚的手下里没什么别的绝世猛男之类的角色，那么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她有能力去限制失控的夏亚。 所以霍华德也不能找阿拉贝尔。 然后霍华德又想着临时“借用”一下周围居民的烹饪设置做煎饼果子，他溜进了一家被疏散清空的狭小房子，结果发现里面根本就没冰箱。 也是，霍华德一路上的生活至少物质上都是丰足的，哪怕来到了中巢，他遇到了阿拉贝尔，阿拉贝尔能搞到的生活物资也远远超过一般的家庭，霍华德差点都要忘了，无数普通的中巢家庭只能终日劳作换来少的可怜的难吃的配给食物，生火做一顿像样的食物对他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求。 或许周围无数的家庭也和这个家庭一样，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袋小麦，一颗菜叶。 但你妈的现在不是伤感和愤世嫉俗的时候啊!我要是做不出煎饼果子，别说你吃难吃的配给食物了，你家都要被拆咯！ 霍华德走出房子后站在街上听到远处不断传来的不妙的声音急地原地跳脚。 突然，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周围的景象……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霍华德不清楚自己的脑子突然翻出这个信息干嘛。 但是他直觉般的抓住了这个异常，人要有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所谓的直觉有可能是你的大脑先一步发现或者计算出了某些东西，而你的高级神经中枢还没有理解。 而现在霍华德除了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外也别无他法。 思考！思考！用你的脑子！ 霍华德两只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被自己遗漏的信息。 霍华德极力把眼睛睁到最大，他的目光迅速地在四周所有突出的建筑上不断闪过，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线索或者唤醒自己的相关记忆。 远处的撞击和爆炸的巨响依旧没有停歇，大量烟尘扬起，逃跑的人群挤到狭小的街道上汇集成了水流，水流遇到霍华德之后从两侧分开，又在霍华德背后汇拢，霍华德站在原地伫立不动，像一块礁石。 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滴在在霍华德手背，手背被水打湿的地方传来了轻微的刺痒。 霍华德突然想起来了，这里是他第一次进入巢都后被追杀，然后遇到了阿拉贝尔的地方。 第63章 失控 他奶奶的你现在会想这个干什么？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可人阿拉贝尔还没死呢！ 霍华德在心里骂道。 不不不一定有更深的自己没注意到的东西。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阿拉贝尔，因为自己被狩猎的队伍追杀，阿拉贝尔误打误撞救下了他。 为什么自己被狩猎的队伍追杀。 因为欧姆弥赛亚给他导航到旅店的路径经过了狩猎场。 为什么自己要去…… 旅店！ 霍华德明白了。 根据欧姆弥赛亚的导航显示，这个区域附近，有一家旅店。 霍华德记得当初欧姆弥赛亚说他可以在那里睡个好觉吃点东西。 对对对对对！旅店！那里面很有可能有一些基础食材和烹饪工具。 “轰！” 阿拉贝尔拧动油门冲向夏亚，在两人交错时，她扔出锁套套住了夏亚的脖子。 然后阿拉贝尔驾驶着摩托围着夏亚绕圈，试图把他绑起来。 阿拉贝尔知道，夏亚现在的状态叫什么“最终指令”。 他背后那根巨大的管道的作用是将能维持大脑稳定的药剂源源不断地送入夏亚的脑中，用来压制他因为不完美切除大脑和改造手术带来的一切疯狂失控的想法，这是身体改造带来的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本来这条管道伊凡建议从腰部开口，管道走颈动脉连入大脑，但夏亚却选择让管道外露，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泵入更大剂量的药物维持绝对稳定的情绪，但代价就是这条管道很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接了这个管道，夏亚就不能躺着睡觉了。 但夏亚坚持如此，理由是在情况没有失控时这根管道根本不可能被打碎，一旦管道被打碎了，要么是情况十分危急，要么是受到了突然的袭击，而这两种情况都表面事情已经失控，既然事情失控了，或许自己也跟着失控，表现出完全的暴力和破坏力才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改造完成后夏亚又定做了特别的床，他依然可以躺着睡，只是不太方便乱动了。 而如今，这个夏亚准备的最后招式，似乎要用到自己人身上了。 现在夏亚就处于他一直压制的疯狂状态的前兆，现在眼前的人东西已经不是夏亚，而是一头巨大凶猛的野兽。这头巨兽还处于懵逼疲惫的状态，因为在完全失去理智前，夏亚为了抵抗住疯狂消耗了大部分体力，所以当夏亚的理智完全消失之后，这头巨兽首先选择了喘息。 这给了阿拉贝尔把他捆起来的机会，阿拉贝尔里里外外给他绑了五六层，一开始这头巨兽不明白这个人类在干什么，所以目光只是机械的锁定在了阿拉贝尔身上。 但是当绳索逐渐收紧时，巨兽察觉到了危险，他怒吼一声从地上高高跳起，身上的肌肉用力膨胀，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过后，这些由复合纤维编织的、可以拉动一辆坦克的绳索居然直接被巨兽撑断了。 解开束缚后巨兽锁定了攻击他的罪魁祸首——阿拉贝尔，他像捕食的猎豹那样扑向了对方，而阿拉贝尔见状油门到底，万分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不过将攻击对象定为自己也正是阿拉贝尔想要看到的，她骑在摩托上挥舞着自己的外套，像是斗牛士挥舞着旗帜，她需要保证自己始终是这头巨兽的攻击目标，这样她才好把他带到人少的地方去。 巨兽一开始的确被阿拉贝尔的挑衅激怒了，他咆哮着冲向阿拉贝尔，仿佛一辆由肌肉、钢铁、火焰和蒸汽组成的战车，沿路的一起、不管是建筑还是路灯，甚至是一些架空的矮桥，都被他撞个粉碎。 阿拉贝尔一直保持着摩托大概九成的动力输出，这个速度可以让巨兽逐渐追上她，但又能在巨兽加速冲刺时让自己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是一项非常惊险的运动，因为为巨兽的速度从常态暴涨到最高速度只需要一瞬间，而摩托从百分之九十的速度加速到最高速度却需要数秒。巨兽只会在有把握时才以最高速度冲刺，所以阿拉贝尔只有不到一秒的反应期，但凡反应慢了，巨兽就会在摩托的加速度超过自己前追上阿拉贝尔，不仅如此，面对障碍物巨兽可以直接无视，但阿拉贝尔必须极度小心，在极高速的情况下，哪怕是地上小小的一颗石子，都可能让摩托直接失控。 有好多次，巨兽的爪子就差一点就可以抓到阿拉贝尔的衣摆，但又被最高速度的阿拉贝尔逐渐拉开。 还好这头巨兽没有夏亚的智慧，否则他身上随便的一件远程武器都可以杀掉这里所有的人。 但阿拉贝尔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首先是这辆摩托无法承受满负荷的功率输出，剧烈的颠簸似乎让这辆机器有了要散架的趋势。然后是她自身，她的右手断了两根指头，握力直接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同时血又从伤口流出来，让油门又湿又滑，而且她飙车时还没来得及戴头盔，猛烈的风让她的左眼完全睁不开，只能依靠电子右眼来接受信息。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冷凝水雨，情况雪上加霜。 但是追了一会阿拉贝尔发现背后没声音了，她冒险往回看了一眼，骂了声娘。 因为巨兽见迟迟无法追到阿拉贝尔，于是放弃了这个难缠的猎物，转而去狩猎其他更容易的猎物，也就是那些还在逃跑的平民去了。 于是阿拉贝尔握紧刹车一个漂移冲向了在慢慢靠近平面度巨兽，然后拔出枪，避开了夏亚的要害，连续点射。 阿拉贝尔现在手上拿着的是抢来的冲锋枪，一扣扳机她就明白自己避开夏亚的要害这一举动是完全多余了，因为这把冲锋枪的子弹口径和威力并不大，如果是阿拉贝尔自己的左轮，就算是这种状态的夏亚，一颗子弹下去也能炸开一朵血花，两颗下去就能废一只手脚。 但这把冲锋枪的子弹才射入巨兽的身体，动能就立刻被巨兽的肌肉完全吸收，甚至只有三分之二的部位能够没入体内，这么小的伤口在巨兽庞大的身体上，造成的伤害恐怕不比普通人被蚊子叮咬一口来的严重。 “那群家伙……真该死啊！”阿拉贝尔恶狠狠地叫骂，她说的那些家伙自然是亚德里恩，因为亚德里恩收走了自己的左轮和机械臂上所有的武器，如果现在阿拉贝尔有一件能用的枪支，也不会如此被动。 不过虽然冲锋枪子弹给巨兽带来的伤害比蚊子咬大不了多少，但这个行为还是如阿拉贝尔预料的那样激怒了这头巨兽，巨兽冲着阿拉贝尔咆哮，再度朝阿拉贝尔冲了过来。 这次阿拉贝尔在这头巨兽心目中的地位将不再是猎物，而是挑衅自己的对手，这次他将不死不休。 第64章 西西里人 “扑通！”因为昏暗的光线和暴雨的遮挡，霍华德被什么杂物绊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爬起来，扶着墙大口喘着气。 他想起自己了自己在学校时的体测，按照要求他们需要跑一公里，霍华德平时比较爱运动所以体能比较好，一公里跑了不到三分半，然后他就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看着自己的同学们一个个累死累活的跑过终点。 很多同学跑过终点后直接就坐到了地上，更有甚者当场吐了出来，而就算是那些咬牙跑过了的，后续几天整个腿都是酸痛不已，至于为什么霍华德会知道这些，因为他同寝的室友后面连续三天走路都不敢打弯的。 当时霍华德记得很清楚，他们的体育老师对他们说，如果未来发生了了自然灾害或者战争，跑步的速度或许就是生与死的速度。 放你娘的屁！ 霍华德没有冒犯教官的意思，只不过他现在心情实在是过于糟糕所以才爆了粗口。 他当然知道教官那么说是为了鼓励他们，但是现在霍华德明白了，要真遇上这倒霉事，你一千米能跑进三分半和一千米能跑出五分钟的结果是差不多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离开的危险区域范围往往是以几十乃至几百公里来计量的，除非你能像马拉松运动员那样一口气跑出半百公里不带停的，不然该咋样还咋样。 而且真实情况下哪来的大操场平坦的跑道给你跑，你以为跑图是田径，实际上是铁人三项。 霍华德扶着墙，开始咳嗽干呕，他感到自己的胃在肚子里扑腾想要从喉咙跳出来，胃酸一阵阵上涌烧灼着食道，吐出的口水粘稠拉丝。 霍华德庆幸还好自己没吃辣，不然胃酸加辣椒素混合折磨，他或许会当场寄了。 其实倒是不他不爱吃辣，而是他来到这里后尝过一点据说是最低辣度的辣酱，差点给他辣背过气去。 稍微缓过劲之后霍华德准备继续前进，突然觉得大腿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大腿内侧被一根钉子划了道口子，他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裤，所以没有任何防御，现在好大一块区域都被血水浸染了。 霍华德低头检查了下伤口，虽然伤口很长，但还只是皮外伤。 于是霍华德无视了伤口继续摸黑前行，同时心里开始默念千万别走错路。。 虽然他出发时所在的位置距离旅店就不到两公里，但是中巢的地形错综复杂还是三维的，而霍华德也没有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初只是因为急着躲雨所以粗略的记了一下剩余的的大概路程，他现在可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没出错。 至于如何回到出发点霍华德其实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远处的响动仍然没有平息，他跟着动静走准没错。 经过一个两三百米的长下坡后，霍华德说了声谢天谢地。 因为他在周围拥挤的布局堪称灾难的难民营般的建筑中看到了一块亮着霓虹灯的招牌上面用哥特语写着“跃马旅店”。 霍华德推开门进去，旅店的老板是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对于远处的异常动静他似乎见怪不怪了。 因为像这种动静在中巢并不罕见，比如说帮派交火啦、化工厂爆炸啦、还有狩猎游戏等等。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呆在自己的住所里面是安全的，而旅馆老板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距离他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失控的阿斯塔特级别的疯子，要把整个中巢给拆掉。 旅店老板抬起眼皮瞅了霍华德一眼，报出了在这住一晚的价格。 这个价格其实他翻了五倍，因为他看到霍华德衣着潦草身上有伤，所以猜测他现在惹到了什么麻烦在寻找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于是趁火打劫。 “借用一下贵店的厨房。”霍华德和老板说了声就要往后厨走，结果被老板拦住了。 “后厨无关人员不得入内，如果你非要进去的话倒也不算不行，只不过……”旅店老板随后又报出了一个价格，又是刚才他开给霍华德住宿费的三倍。 “我有的是钱，但是现在没带在身上，先让我用一下你的厨房，事情解决之后我会送上十倍的酬金。”霍华德说。 “免谈。”旅店老板回答：“概不赊账。” 霍华德犹豫了一会，朝着旅店老板扑了上去。 半分钟之后，跃马旅店的门打开，旅店老板揪着霍华德的后领子，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把他踢了出去。 霍华德的左眼多了一大块乌青。 刚刚霍华德也是因为太急了所以失了智，他刚才想偷袭旅店老板把他打昏过去然后强行使用厨房，结果忘记了两人身体的强度有着本质的差距，所以一碰就碎。 那现在怎么办？ 远处的动静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这是个不好不坏的信号，既表明阿拉贝尔或者其他人没有把事情摆平，也表明阿拉贝尔还活着还在与失控的夏亚周旋。 而自己这边似乎只差临门一脚了，结果在进度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卡着不动了。 霍华德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下不存在的衣襟，仿佛此时他穿的不是宝宝款的睡衣，而是打着领带的黑西装。 霍华德再次推开了跃马旅店的门。 “你还来讨打？”旅店的老板疑惑。 霍华德抬起右脚踩在了旅店前台的桌子上，整个身体往前压，让自己身体的影子盖住了旅店老板——至少盖住了旅店老板的头，让他以为自己被霍华德的阴影遮住了。 “听着，现在就在两公里外，我的朋友在阻止一个失控了的要杀了所有人的怪物，而我要征用你的厨房制作可以让这头怪物冷静下来的东西。”霍华德一边说一边贴近旅店老板让自己阴影更加逼近。“注意，我说的是征用，不是借用也不是租赁，我给过了你尊重，但你把它扔在了地上，现在你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格。就算没有我的帮助，我的朋友也能摆平这些麻烦，只是额外支付的代价需要连本带利在你身上讨回来，你要是自认为能承受这笔债务，那就再把我赶出去吧。” 霍华德说这话时特地把嗓音压低模仿电影里的老教父，他现在真的无计可施了，只能希望自己的临场表演能有一点所谓西西里人的影子。 说完话之后沉默的对峙中，霍华德注意到旅店老板吞咽了一口口水。 第65章 洛丽塔 旅店老板打开了仓库的门，门后是一个不大但是整齐的房间，从小麦粉到蔬菜再到油和自酿的酒一应俱全。 仓库角落还放着一个大冷柜，冷柜在原有的外皮上加装了铁板，还用铁链子缠了起来，似乎里面锁着什么不祥的东西。 果然，为了响应霍华德的猜测，冷柜内传来了砰砰砰的撞击声，似乎里面关押着一个暴躁的小魔鬼。 “着里面的东西是蚁牛肉，还没有处理干净。”旅店老板解释道。 霍华德并不想在意这些蚁牛肉的来源是否合法，是否经过了妥善的处理，以及是否会产生危险，因为现在有更加迫在眉睫的危机。 霍华德从货架上选取了一袋小麦粉，一颗绿叶蔬菜、一瓶油、和一罐胡椒。 “二十克胡椒干炒之后磨碎，加能够没过胡椒碎的水，一勺盐两勺糖和一块黄油，混合熬制两分钟，熬制时注意搅拌，不要翻炒。”霍华德把胡椒罐扔给了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旅店老板，旅店老板差点没接住罐子，但是接住以后还是连连答应然后去熬起了酱汁来。 霍华德则取出了小麦粉开始调面糊，一切准备就绪，霍华德往锅子里倒油摊面皮，刷胡椒酱包入菜叶，很快，三份乞丐版煎饼果子就做好了。 “做法这么简陋，真的会有效果吗？”霍华德听到背后有人问他。 “当然有效，你别看……”霍华德下意识地想要讲解，随即意识到了不对，他警觉地回头，看到旅店老板瘫倒在角落生死未知，而站在他后面给他打下手的人换成了艾德琳。 趁着霍华德发愣，艾德琳拿走了一份做好的煎饼果子，然后一只手掩住嘴，另一只手把煎饼果子送入嘴中咬了一小口。 “真神奇。”艾德琳赞叹的一句，随手把煎饼果子扔在了地上。 “别！”霍华德赶紧把那份被艾德琳吃了一小口的煎饼果子捡起来，吹去了粘在上面的灰尘，落地不到五秒，还能吃。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华德质问眼前的灵族。 “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带你离开这里，那个人类女性无法制服那个失控的改造人类，你们都会死在这，但我可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艾德琳说。 霍华德不打算理她，他随手抓过一块干净的布包好三份煎饼果子想离开，结果艾德琳拦住了他不让他走。 “我现在就要带你走。”艾德琳说：“乖乖听话，我不想把事情闹得不愉快。” 霍华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对艾德琳说：“我可以跟你走，但在那之前你要帮助我让夏亚恢复正常。” “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艾德琳说，“我本来可以把你打晕了直接带走，但我已经很仁慈的告知了你，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就浪费你可能几分钟的时间还不行吗？”霍华德还在继续试图说服这个灵族，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你和阿拉贝尔一起，你们当中只要有一位能够暂时分散夏亚的注意力，另一位就有很大的机会把我做的煎饼果子塞进他嘴里让他恢复理智，只要几分钟就能救下巢都不知道多少的居民，你就不能帮帮忙吗？” “我想你说的没错，我和那个女人配合，做到这些确实是小事一桩。” 艾德琳的手拂过自己的头发，最后指尖停留在了被烧焦弯曲的部分。 “但是人类而已，死了就死了，我为什么要帮助那些粗鲁无礼的人。” 霍华德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给脸不要脸，灵族不愧是战锤里面第二恶心第二邪恶的种族。或许灵族里也很多好的灵族，但那在灵族中都是少数。 而且所谓的“好灵族”也只是对特定的人类友善。哪怕是那些看似品德高尚的贤者先知，他们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对普通的人类展示恶意，因为这样做太跌份。但要是他们执行的某个有利于自己的计划会导致成千上万的人类死亡，他们执行起来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和心理负担，即使被牺牲的人类中有无数的儿童和老人。 如果你面对着一个人类敌人和一个灵族敌人，而你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不要犹豫，向那个灵族开枪，如果还有第二枚子弹，那就再补一枪。 至于最邪恶最恶心的种族，那还得是人类自身，灵族可以为了拯救一个自己的同胞牺牲几万名人类，而很凑巧人类也愿意为了杀死一个灵族牺牲几万名的人类。 但霍华德也算人类的一员，自己总不能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吧。 “乖乖和我走吧，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艾德琳温情脉脉的对霍华德说，仿佛她现在做的一切真的是为霍华德好。 “我拒绝。”霍华德态度强硬。 “不听话的孩子可是会受到惩罚哦。”艾德琳说。 “不是我不听话，而是你不听话，我给过你面子了。”霍华德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点，然后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从我面前消失，要么帮我把夏亚恢复正常然后从我面前消失，想让我跟你走，想都别想。” “看来坏孩子需要一点教训了。”艾德琳也被霍华德突然的强硬搞得有些生气了，她一步步地逼近霍华德，缓缓从背后取出了鞭子。 “莎莉士。” 霍华德冷不丁地说出了这个名讳。 艾德琳的身体像触电了一似的猛颤一下，同时后退了半步，眼睛里逐渐被真切的恐惧填满。 “你……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艾德琳惊恐不定地看着霍华德。 霍华德反倒慢慢走向了艾德琳，他的牙齿和舌头互相轻轻触碰，念出了如同生命之光和欲望之火的三个字：“莎、莉、士。” “不！不！不！”艾德琳被霍华德逼得节节败退，现在攻守逆转了，她躲避霍华德像是在躲避一个灾星，她扔了鞭子死死地捂着耳朵尖叫道：“不！不！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不！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霍华德把嘴巴凑到艾德琳的耳边，轻声说：“欢愉王子向你问好。” “呀啊！” 艾德琳发出凄惨的尖叫，周围的一切玻璃容器都在尖叫中爬满裂痕后炸开，然后艾德琳从破开的窗户跳了出去，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狗那样夹着尾巴逃跑了。 霍华德坐在一地碎玻璃中，脑瓜子嗡嗡的。 他吓跑了难缠的艾德琳，但是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随便念出邪神的名字，后果可能是他难以想象的。 而且，现在除了色孽阵营之外，有第三者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霍华德背上煎饼果子，确认了旅店老板没有大碍后跑出了旅店。 第66章 走马灯 巢都卡林姆多中层，阿拉贝尔把座驾的动力开到最大，像一颗流星在雨夜中穿梭。 而在后面追赶她的失控的夏亚像一颗彗星。 之所以说夏亚像彗星，除了他的体积明显比阿拉贝尔大好几倍外，还因为他的身体是灼热的，雨水不断打在他身上，不仅没让他冷却理智下来，反而被高温的体表蒸发，浓密的水蒸气在他跑过的路径之上留下长长的彗尾。 阿拉贝尔油门拧到底，现在她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冰冷得像一块石头，死死地黏在了油门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她的眼睛和耳朵开始变得迟钝了，雨点明明是直接打在自己的身上，但她却觉得似乎是打在了一件防雨的披风上，她能听见雨点落在自己身上破碎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任何感觉。 之前体会过的感知剥离症状似乎再次出现。 她带着夏亚在一个很大的区域内绕圈子，子弹打光的枪械什么的早就被她扔了减轻重量。 她现在驶过的道路在此前的半小时内反复行驶过了两三次，此刻她的大脑似乎和她的身体分开了，大脑迟钝而麻木，但身体却本能的记得每一条弯道并机械般地做出反应。 因为视线的迟钝，阿拉贝尔眼中的世界页开始变得不一样，周围一切的景物都蒙上了朦胧的重影。 然后因为自身速度过高的原因，所有的物体在她眼中同样高速后退，留下了长长的残影。 最后各种景色、光和声音形成了一幅类似万华镜那样不断变化而又无法从中理解出具体存在的画面。 阿拉贝尔突然感到困倦，眼前的画面她似乎见过，很久很久之前她带着莱安娜偷跑去上巢玩，两人在在晚上钻过铁丝网跑进了闭园的公园中。 关于那个公园阿拉贝尔只记得里面有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最后她和莱安娜靠在木马上睡着了，睡着前阿拉贝尔最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好像就是这样的画面。 柔和的风，漂亮的灯光，她曾经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莱安娜送去那里。 这是失血加体温过低产生的症状，没有充足的血液把氧气供应到大脑，于是人就开始感觉到困倦，甚至出现幻觉。 阿拉贝尔的头不断地往下点，摩托车的车头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眼看就要失去控制。 “砰！” 一声枪响惊醒了阿拉贝尔，她狠狠打了个寒战，重新拼尽全力掌握住即将失控的载具。 而那声枪响之后，背后追逐她的夏亚似乎有了新目标，放弃了这个一直近在咫尺却又无法撕碎的猎物。 是其他首领前来支援了？ 阿拉贝尔重新燃起希望，她朝枪响的地方看去，希望瞬间又被扑灭。 因为开枪吸引夏亚注意的并不是来自其他帮派支援的人，而是夏亚手下一个同样骑着摩托的手下。 或许是出于勇敢，又或许是因为忠诚，在周围人员完成撤离之后他没有跟着一起撤离，而是选择回来帮助阿拉贝尔。 也是。阿拉贝尔心想。其他首领只会希望中巢少一个和他们同等级的存在，他们才好吞掉死者的地盘。 并不是首领们建设了中巢，而是首领们从建设好的中巢中拼杀了出来，最后谁也不信任谁，谁也不能轻易地吞掉谁，所以他们才愿意坐下来谈谈。 勇敢的少年开枪吸引了失控的夏亚的注意，见到夏亚追逐阿拉贝尔的意愿减退了，他又连着开了好几枪，把夏亚的仇恨完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蠢货！快跑！”阿拉贝尔冲着那个少年大吼。 但夏亚的怒吼盖过了阿拉贝尔警告，他像一头蛮牛朝少年撞了过去。 少年没想到这个大块头速度如此惊人，瞬间也慌了神，他把油门拧到底，但轮胎因为转速过快开始在原地空转，发出一股子橡胶烧焦的味道。 最后在少年的摩托启动前，夏亚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抓起了他的摩托，然后两只手这么一揉。 一阵血肉混杂和金属被压瘪的声音过后，少年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就和自己的座驾以前所未有的亲密融为了一体。 然后夏亚手里拿着这一大团还在往下落着鲜血和碎肉的惨不忍睹的混合物重新看向了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觉得不妙，启动载具拉开距离，但夏亚把手中的东西朝阿拉贝尔投掷而出，破碎的钢铁、骨头和内脏像子弹一样从阿拉贝尔身边飞过。 还在加速阶段的阿拉贝尔觉得自己背后后挨了一记重拳，她一口气没顺上来，摩托失控翻倒，她在地上一连滚出数十米才停下。 然后一个半球形状的东西滚到了阿拉贝尔视线正中间，那是刚才击中她后背的东西：那个少年被扯断然后捏碎了下颚的上半边头颅。 阿拉贝尔想要抬手，但是怎么也做不到，从行驶中的车上摔下来受到的伤害不比直接被车撞好多少。 要不是刚才摩托的速度不是很高外加阿拉贝尔身体素质强悍、落地时又有意避免了后脑着地，这三个条件但凡少一个阿拉贝尔就得当场死在这。 身体无法活动，阿拉贝尔用自己仅能活动的两根手指拖动这自己的手臂吃力地伸向了那只只剩一半的头颅，然后点了点头颅已经被磨平的鼻子。 嘿，小子，我们要死在一起了……啊不对，这句话应该是对活人说的，但你已经死了……总之是这个意思就行，不过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虽然我们只在刚才见过一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很勇敢。 她并没有任何责怪这个孩子的意思，虽然这位少年给夏亚提供了远程攻击的手段，但就算他不来插这么一脚，阿拉贝尔知道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没有那声枪响把自己惊醒，自己的结局大概要么是摩托失控侧翻，然后自己在高速下直接摔在地上一路向前翻滚摩擦，把自己的血肉、内脏、骨头和脑浆均匀地涂抹在数百米的地上，到头可能只剩半只机械手还留着。 要么就是自己直接撞进一座房子里不见踪影，然后这座房子的居民在后续数年或者数十年的时间里都能陆陆续续从房子的各个角落里找出自己的碎片。 要是这时候能来支烟就好了。 可惜身上的烟都被水泡散了。 阿拉贝尔闭上了眼。 第67章 伊凡 失去理智的夏亚看着倒地失去行动能力的阿拉贝尔，慢慢朝她走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高高跃起，一拳砸向了毫无反抗念头的阿拉贝尔。 “轰！” 空气中炸开一圈激波，周围数百米下落的雨点尽数被震开，暴雨之中出现了一块圆形的无雨区域。 “吱——吱——” 令人牙酸的钢铁摩擦声中，夏亚看似势不可挡的一拳居然没能落下，反而被慢慢抬起来。 接下他这一拳的是一个体型和他不相上下的人，那个人浑身赤裸，但是并没有性特征，他身躯上是岩石般坚硬的皮肤。 但这些皮肤却又好像是一块块被缝上去的，肌肉块与肌肉块之间留有明显的缝合痕迹，每块肌肉的颜色和皮肤质感也有少许的不同，甚至有些地方的皮肤和肌肉看纹理完全不是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 那人同样受过了机械改造，他身体的重要部位直接把重甲镶嵌进了肉里，他的光头上插满了电极，背后扛着两个泡着人脑的罐子，罐子又各自链接控制着一只机械手。 机仆。 而在机仆背后，身穿红白配色机械贤者长袍的伊凡淡定地伫立着，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指向前方，张开的屏障挡下了两只巨兽对拳时发出的冲击波。 “阿尔法，压制。”伊凡没有感情地下令。 被称为阿尔法的机仆受到了主人的命令，动力系统过载输出，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居然把夏亚逼退了几步。 这时伊凡才有心思低头看了一眼狼狈趴在地上的阿拉贝尔，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并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走之前还把阿拉贝尔指尖那个少年仅剩的一半头颅踢走了。 伊凡走后，立刻来了两个普通型号的机仆和一架无人机，无人机扫描了阿拉贝尔全身，给出了治疗建议，而机仆则为阿拉贝尔进行紧急止血和包扎，做好急救后，机仆抬起阿拉贝尔跟在了伊凡后面。 伊凡把阿拉贝尔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在战场上，虽然阿尔法短暂地逼退了夏亚，但夏亚立刻又冲上来和阿尔法打在一起，两只巨兽每次对拳击打的声音都像一记雷鸣，他们每一次撼地都像一场地震。 阿尔法在和夏亚的战斗中逐渐落了下风，虽然阿尔法有四只手，但用作精密动作的两只机械手上的装载的器械却无法的对夏亚造成有效杀伤，反倒是被夏亚折了一根，于是伊凡只能命令阿尔法把另一只还完好的机械手收起来，免得又给撅了。 “捕捉。”伊凡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砰！”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名普通的机仆发射了穿透弹，这种炮弹的弹头就像工业采矿用的钻头，钻头旋转着刺入夏亚的肩膀，立刻探出倒刺死死勾住夏亚的皮肉，然后炮弹内部真空管里装填的神经麻痹毒剂全部推进了夏亚体内。 “嗤——” 随着毒剂的注入，夏亚原本暴怒滚烫的肌肉逐渐放松了下来，就像往炭火上浇了一盆冷水。 夏亚体表那些严重过载的机械装置和管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功率，管道阀门打开，放出了残余的蒸汽和压力。 夏亚的身体开始慢慢缩小，就像一个被扎了小孔后慢慢漏气的气球。 阿尔法松开了与夏亚互相角力的双手后退了两步，夏亚的表情开始变得困惑，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重重的栽在地上。 天上传来螺旋桨的声音，那是伊凡的无人机，这种无人机的主体是一个外表被设计成和人类颅骨一样的中枢，然后下端伸出两只机械手。 此时天上飞来了四架无人机，它们协同拖着一张大网末端的金属坠，在空中把网张开。 无人机飞到了倒下的夏亚正上方，把网投下网住了夏亚，周围的普通机仆立刻上前给网的四角的金属坠顶上钉子，钉入地下。 初步限制住了夏亚，伊凡立刻安排对夏亚进行修复，一个机仆和两个无人机拿着修复夏亚后脑管道的所有零件试图进行修补，但是在机仆靠近夏亚背后时，本该沉寂的夏亚突然睁开了眼睛。 “吼！” 夏亚再度发出怒吼，他向靠近自己的机仆伸出手，捕捉网被他的怪力扯到变形。 机仆旁边的两架无人机见势不妙立刻飞到高空避险，但那个机仆却被夏亚从捕捉网缝隙中伸出五指的手给抓住。 抓住了机仆之后夏亚想把机仆拖进网内，于是用力往里面一拉，结果机仆的身体直接被捕捉网的网格给切成了碎块。 鲜血和死亡再次刺激了这头怪兽，他的身体再度过载膨胀，他像一只发狂的野兽那样在捕捉网中撕扯翻滚，不断冲撞，想要冲开束缚住自己的东西。 “轰！” 在夏亚的挣扎下，捕捉网四角四根钉入地下的钉子周围的地面开始皲裂，最后居然连带着一大块地面都被拔了出来，岩石的地面下全是弯曲断裂的钢筋，就像是萝卜密集复杂的根系。 “意料之外的错误。”伊凡依旧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下令：“阻止他！” “轰！轰！轰!” 又是三声巨响，捕捉网剩下的三个角也被夏亚掀了起来，但就在他即将获得自由时，在场所有的普通机仆和无人机一拥而上，拉住了捕捉网不让夏亚挣脱。 而阿尔法更是直接跳到了夏亚的后背，用关节技和第三只机械手锁住了他。 但这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夏亚的怒火在不断累积，他的力量也愈发强大，拉住捕捉网四角的机仆和无人机身上因为过载而冒着短路的火花，而阿尔法体表肌肉的缝合线开始崩裂，溅出黄绿色的组织液。 “无可挽回了。”伊凡说。 然后他取出了自己的配枪，那是一个枪管又粗又长缠满了线圈的怪异枪械。 接着伊凡又取出一枚子弹。 说是子弹，这个东西更像是一个小型的静电场发生器，子弹的主要成分是透明的石英，两头是金属电极，金属和电流束缚住了真空石英室内部的东西。 那是一黑一白两个光点，黑白光点在束缚它们的电场中极高速地以微型莫比乌斯环的轨迹运行，但从不碰到一起。 反物质弹。 “不！不要！”阿拉贝尔近乎本能地想要阻止。 “你有更好的方案吗？”伊凡一边问一边装填子弹。 阿拉贝尔无法回答。 伊凡扣下了扳机。 第68章 机会 反物质弹发射的过程比常规子弹要更加漫长。 石英子弹不能通过火药的爆炸来提供动力。 伊凡扣下扳机后，手枪的微型电机开启为线圈供电，缠绕枪管的线圈一圈圈亮起，子弹两端的金属被电场产生的力拖拽着前进。 寂静。 子弹沉默地离开加速轨道，没有火药爆炸的声音，只有空气被压缩发出的微响。 子弹旋转着飞离了阿拉贝尔的视线，然后是漫长的死寂。 遥远的夜空中突然闪烁出一颗火花，但这颗火花并没有熄灭，而是开始以剧烈的频率闪烁。 每闪烁一次，火花的轮廓就往外膨胀一分，仅仅数次呼吸过后，巢都卡林姆多中的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了太阳。 空中的太阳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膨胀收缩，向外界放出一波波热浪，那是太阳的呼吸。 此时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变成了一部黑白的默剧，这部默剧中，只有那颗不断涨落的太阳是白色的，其余部分的色彩和线条都消失了，变成了纯黑色的剪影。 巢都中的太阳膨胀到了极限，短暂而更加疯狂的涨落后，太阳破了，像一颗被戳破的泡泡那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阿拉贝尔跪在地上，太阳的余热还残留在她的后脑、脖颈和背上，温暖而热烈。 “对不起……对不起……” 阿拉贝尔跪在地上不停地道歉，眼中流出真切的泪水。 她不是在为夏亚而道歉，而是在为伊凡道歉。 在子弹出膛的前一瞬，阿拉贝尔用尽最后力气扑向了伊凡，伊凡射出的子弹因此偏离的轨迹，原本用来毁灭失控的夏亚的子弹最后在空中炸开。 因为在伊凡开枪时，她看到了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她绝对不想在这里见到的人。 霍华德。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霍华德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头发烫得吓人，几乎融化了黏在他手上，不过万幸因为有头发的保护所以头皮没有受到损伤。 融化的头发滴在他头顶，感觉像是融化的蜡。 刚刚费尽了千辛万苦霍华德终于带着三个煎饼果子杀到了这里，先是看到了在和大号机仆进行摔跤运动的夏亚，再一扭头又看见了老远的在打枪的机油佬。 关键是还没打中。 射都能射歪来！我都不知道这把枪在狙谁！ 霍华德刚要嘲笑这名机油佬的枪法，头顶就冒出了一轮太阳。 是我唐突了。 霍华德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 然后他捂着眼睛避免自己被强光闪瞎，冲向了被暂时锁住的夏亚。 “我理解和尊重你的情绪。”一枪打空的伊凡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地掏出第二枚反物质子弹放进加速轨道起点，然后说：“但这一次希望你能理智一些，不要阻止我。” “不要！”阿拉贝尔又抓住了伊凡的手：“那个孩子还在那。” 如果霍华德听到阿拉贝尔这么说肯定要蹦起来反驳说你才是孩子呢我已经成年了，我去炸鸡店点套餐都只敢点v我五十套餐而不敢点儿童套餐的。 不过阿拉贝尔用孩子这个词来称呼霍华德一是因为霍华德的真实年龄的确比她小五六岁；二是因为霍华德太矮了，一般巢都里的男孩早在成年之前就比霍华德还高了，所以阿拉贝尔一急就使用了这个词。 “这是你的选择？”伊凡举着枪但没有扣下扳机。 阿拉贝尔不敢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我变得强大，夏亚变得强大，只有你变得软弱。” 阿拉贝尔静静地听着伊凡对自己的指控，没有任何反驳的意图。 但随后伊凡又说：“我们弱小时是你在照顾我们，现在我们来照顾你。” 阿拉贝尔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伊凡已经放下了枪，转而用电子眼投影出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界面。 这是伊凡在动用他的底牌储备，根据他的计算夏亚失控这么久很可能已经迷失在紊乱的脑电波也就是噩梦之中太深回不来了，这种时候让他走的体面点是最好最经济的选择。 但是既然阿拉贝尔坚持，那伊凡依旧愿意多给夏亚和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奇怪人类一点时间。 即使他们失败了之后自己要浪费难以计量的资源来善后。 “无论你想干什么，你只有二十六秒钟的时间。” 一个声音冷不丁在霍华德边上响起，霍华德吓了一跳，然后看到旁边的机仆看着自己。 “二十五。”机仆又说。 草草草！ 霍华德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不敢多废话，爬上了捕捉网。 因为那个巨大的机仆在隔着捕捉网用黑暗姿势禁锢着夏亚呢，如果霍华德从网里面往上爬绝对会被卡住。 “二十三。” 霍华德手脚并用地踩着网格的空隙往前爬，夏亚并不是太高，但是这张捕捉网很大，霍华德爬它就像在爬游乐园的超大网床。 捕捉网的材质是一种由非常纤细的金属纤维编织成的金属线，虽然看起来有手指那么粗，但是爬着爬着霍华德的手上就被微纤维割出了无数细小的口子。 霍华德突然觉手上又痒又痛，他没时间松手查看，但是眼睛瞟了一眼自己一路走过的地方，发现留下了一路的血迹。 霍华德骂了声谢特，但手脚却不敢放慢。 霍华德很快就爬到了可以投喂夏亚的高度，此时夏亚的脸和煮熟的螃蟹一样红，脸上血管突突地跳动着，看来静脉曲张严重。 也不对，静脉曲张不发生在脸上。 “一十四。” 下方传来机仆的报时，时间充足，霍华德不慌不忙地打开装煎饼果子的包裹，特别小心别一个手滑掉了下去，然后他把煎饼果子拿在手上，准备进行投喂。 “十。” 霍华德拿着煎饼果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因为夏亚死咬着牙关。 “噗通！噗通！噗通！” 大量肾上腺素分泌，霍华德的心脏开始像战鼓那样跳动。 不……不……不……都走到这一步了，别呀。 “你给我张嘴！”霍华德突然暴怒起来，他拼尽全力扇了夏亚一耳光，吼道：“张嘴！” 背后锁住夏亚的机仆听见了霍华德的诉求，但是他光是锁住夏亚都十分艰难了，完全无法帮把手。 “八。” “张嘴！”霍华德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戳向夏亚的咽喉，骨骼断裂的声音和感觉传来，夏亚不为所动，但霍华德右手中指和食指和中指却折成了一个不应该的角度。 “五。” “张嘴！张嘴！张嘴！你他妈的张嘴啊！” 霍华德像是发了狂似地不断地攻击着眼前巨大的头颅，他用拳头打，用脚踢，用指甲抓，甚至用牙咬，但夏亚不为所动。 “零。” 第69章 牛仔 “零。” 随着倒计时结束，夏亚一直绷紧着到了极限的肌肉反倒放松了下去。 但这绝非是什么好征兆，一直翻涌着轻微波浪的面突然平静了下去，只能说明此时在海面底下有强烈的海啸在酝酿。 “离开那里！”霍华德听见阿拉贝尔才冲自己大喊，“快跑！” 但霍华德并没有听话，因为这个距离除非芙蕾雅之类的东西降临来保他，不然他铁定跑不了了。 既然跑不了，不如赌一把！ “呼……” 沉寂的夏亚身上突然发出了水被烧到至沸腾的声音，他的身躯开始像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那样颤动。 阿尔法手臂和肩膀处连接的皮肤完全被崩开，露出了皮下经过改造加强的人工肌肉纤维和韧带，四个角上死死扯着捕捉网的的机仆和无人机全部因为过载而而电路着火。 但霍华德站在和夏亚齐平的高度，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踩着细细的金属绳，脚上仿佛生了根，无论绳索怎么摇晃也不失去平衡。 他们就像两个正在决斗的牛仔，就看谁能够把子弹先一步射入对方的躯体。 “吼！” 夏亚怒吼一声冲开了禁锢，四个角上的机仆和无人机的手全部被扯断，阿尔法的肌肉束全部绷断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 霍华德就像一个小虫子，这个小虫子原本站在一块松弛的布上，然后有人扯住布的两端猛地绷紧，于是这个小虫子就被弹到了天上。 而夏亚在挣脱束缚了之后，首要的攻击目标就是刚才一直在打他的霍华德。 夏亚把还在空中翻滚的霍华德拍了下来，就像拍落一只苍蝇。 他抓住了霍华德的腰，霍华德的腹部受到巨大的挤压，直接呕吐出了一股黄绿色的、混合了胃酸和胆汁的液体。 然后他另一只手抓住了霍华德的上半身，要发力把他扯成两截。 但是他的动作却定格在了发力的前一瞬。 夏亚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喘息，他又出现了被主注入神经毒剂时迷茫的神情，不过当时他是在疑惑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 而现在他在疑惑另一些东西。 慢慢的慢慢的，夏亚小心翼翼地张开了手，让让霍华德躺在了自己手心。 掌中的霍华德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脊椎扭曲地不成样子，胸腹像被捏爆的蜱虫那样干瘪凹陷下去，他口中往外冒着血沫，不断地抽搐着。 夏亚随时可以杀掉手中的人类，但是他不会这么干了。 因为在他挣脱束缚怒吼之时，霍华德抓住了唯一的机会把煎饼果子扔进了他的嘴里。 这场牛仔决斗中，夏亚先开枪打中了霍华德的脊椎。 但霍华德反手一枪把他爆了头。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霍华德在药剂苦涩的味道中醒来。 霍华德睁开眼后看到的是满是锈迹和水渍的地板，各种电线和管道杂乱地拧成一团从地板上走过，其中最粗的一条管道里缓慢流淌着水银般的液体。 然后他自己意识到自己被脸朝下固定在了一张床上，床位脸部的地方有一个开口好让自己的头放进去不至于因为趴着而窒息。 同时他的脊椎不断地传来一种好像在做针灸时的那种刺痛麻木、却又莫名其妙有点舒服的感觉。 他刚想动一动，结果有人按轻轻按住了他说：“你的脊椎还没完全恢复，不要乱动。” 听声音那个人是阿拉贝尔，于是霍华德放弃了乱动的想法。 “时间过去了多久？”霍华德问。 “十天。”阿拉贝尔回答，“你的身体十分孱弱，我们差点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霍华德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千米能跑进三分半的人有一天会被人说身体孱弱，不过这是战锤40k，几万年的进化不仅让人类这个种族完全适应了太空，更是极大地增强了体格，所以他只能闭嘴认了。 “谢谢你。”然后阿拉贝尔又说。 虽然霍华德不清楚阿拉贝尔感谢自己什么，不过他还是笑着回应道：“不客气。” 阿拉贝尔轻轻拍了拍霍华德的背，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阿拉贝尔一直在帮着霍华德进行复健。 霍华德看出了他现在位于康德15号的地下实验室，但是他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伊凡，也没有见过夏亚，所有的换药或者涂抹药膏的工作都由机仆完成。 这几天霍华德只能吃用管道送来的流质食品，那味道尝一口霍华德差点又吐了，后来机仆给霍华德做了胃管，直接把食物送进胃里。 这次他们做手术打麻药。 40k的科技与狠活让霍华德恢复神速，醒来后仅仅在床上躺了三天，霍华德已经可以下床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背后插满了管子和电极。 其中一根管子看起来只有铅笔粗细，结果扎进霍华德体内的部分足有两米长，当粘液包裹着那根管道被拔出来时，霍华德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一个超大号的蛔虫在乱跑。 阿拉贝尔告诉霍华德他脊椎和内脏受伤严重，伊凡费了老大劲才把他脊椎内的神经原封不动地接了回去，现在要用电刺激那些神经生长愈合。 过了几天，虽然可以摘下电极，但霍华德弯腰或者侧身时还是会感到疼痛，这个症状又过了好几天才消失。 霍华德的头发也全被剃光了，正反物质湮灭释放的是纯能量，而纯能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光和热，所以他没有像遭受核辐射那样被打断基因链。 但是紫外辐射还是严重烧伤了他的皮肤，他的身体在最开始昏迷的几天几乎蜕了一层皮，那段时间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伊凡把他泡在了无菌的营养液中才让他避免了在新生皮肤生长出来前被外界的细菌感染。 这几天之中，霍华德发现自己的尿液是银色的。这个他不好意思去问阿拉贝尔，于是自己观察找出了答案。 那个输入进他体内的银色液体应该是人造血液，当这些人造血液从体内代谢出去时，里面的色素就被自己的肾脏过滤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人造血液，那是因为40k的人类基因堪称大杂烩，什么血型都有，管理血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同一种血型之间输血都会因为未知的原因产生严重的排异或者凝血反应，所以最后人类做手术时普遍采用的是人造血。 这几天阿拉贝尔也在恢复，她的中指和无名指像壁虎的尾巴那样再生，一开始只是软软的肉芽，然后可以慢慢摸到里面的骨头，再然后长度和大小变得和原来无异，最后经过一次蜕皮，断掉的指头就完美再生了。 这时霍华德也完全恢复了过来，又长出了短短的一茬头发。 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第70章 考拉 跃马旅店。 旅店老板心不在焉地在本子上算着上次进货的物资数量，但算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只是在纸上胡乱的画圈圈，于是把纸和笔一摔，揉了揉太阳穴。 距离那个混乱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十五个泰拉日，那晚他帮那个矮小的人类熬好酱汁后，不知怎么就失去了意识，最后还是被旅店里的客人叫醒的。 醒来时他周围一片狼藉，那个矮小的人类不见了踪影，旅店窗户和玻璃器皿全碎了，他的头也如同宿醉般昏沉。 后面他陆续打听到了，果真如那个矮小的人类所说，那晚有一个失控的怪物在离他三个街区的地方大肆破坏。 而为了制服那个怪物，一直低调行事的机械神教的贤者都出手了。 而最后真正让那个怪物安静下来的，却是那个矮小的人类。 但那个人类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几天旅店老板睡觉总是做噩梦，吃饭时感觉饭菜的味道像木头，因为他总在想那晚那个人类对他说的话。 额外支付的代价要连本带利地在你身上讨回来。 结合那个小个子当时的神情语气，越想这句话中的血腥味就越重。 他尝试过说服自己，自己只是使用了自卫的权力啊，一个陌生人闯进你的店莫名其妙地要借用你的厨房还拿不出钱，正常人都会把他赶出去吧。 再说了，自己最后不还是把自己的厨房和仓库借给他用了，要是没有自己的厨房和仓库，那个人类连光荣牺牲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旅店老板也清楚，要是没有那个人类的光荣牺牲，那个怪物可能就没那么轻松被制服， 自己这家店现在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他没能说服自己。 那个小个子的死的确和他有关。 如果当他当初更加友善、更加慷慨一些，那个小个子可能就不会死，自己不会像这样惶惶而不可终日。 “砰！” 一旁突然传来了撞击的声响，旅店老板直接吓得跳了起来，口中不停地喊道：“不！不！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但当他看去，发现只是一个顾客痛饮啤酒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反倒是因为他的一惊一乍，现在旅店一楼所有的顾客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旅店老板身体僵硬地慢慢坐了回去，他抬手扶住额角，似乎是在闭目休息，其实是在躲避那些怀疑的目光。 “嘿！伙计！”这时他的一位熟客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近怎么了，总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我没事……我没事……”旅店老板招招手示意他走开。 “嘎吱——” 门栓转动的声音传来，有新的客人进店了。 “欢迎……”旅店老板本能地起身招待，但是剩下的话却卡在了喉咙内，怎么也说不出来。 推开旅店的门的人从体型上判断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外面穿着黑色的风衣，脚下蹬着长筒靴。 她特竖起了风衣的领子，让自己整张脸藏在了阴影中，她的风衣没有扣上，露出了腰间的双管短铳。 女人的左手被改造成了机械手，她特地用的这只手开的门，而把门推开后她没有进来，而是靠在门上不让门关闭，接着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烟放到嘴里，取出一只古铜色的打火机点着。 看到这个女人后，不知怎么的，旅店老板的脑子突然“嗡”了一下，然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接着，又一个人走进了店内，旅店老板看出他就是那天找他借用厨房，后面据说又牺牲了的矮个子。 矮个子一步步地朝旅店老板走来，他同样黑衣黑帽，带着黑色的墨镜。 小个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旅店老板从来没觉得自己门口到自己前台的路居然如此漫长，明明那个小个子走的并不慢，但当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旅店老板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即使隔着墨镜，旅店老板似乎依旧能感受到这个小个子尖刀般的目光，此时旅店的一楼在这两位不速之客进来后也迅速安静了，客人们有的匆忙上了楼，有的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吃着眼前的东西，但余光仍然忍不住瞄向这边。 旅店老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块冰。 “先……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为您服务的……”旅店老板战战兢兢地开口。 小个子微微歪头看着旅店老板，然后对他伸出了拳头。 旅店老板以为这是某种警告或者威胁，他大叫一声抱着头蹲下，连连求饶。 但过了很久，想象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旅店老板又壮起胆子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 那个小个子依旧保持着伸出右拳的姿势，掌心向下手背向上。 见到旅店老板重新站起来了，小个子慢慢地摊开了手。 旅店老板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他想这个小个子手中的会是什么毒药或者子弹一类的东西。 “哗啦哗啦……” 但是从小个子手中落下的，却是几枚金币。 其中一枚还滚下了柜台，再地上滚动时被小个子抬脚踩住，然后小个子弯下腰把那枚金币捡起来，重新放到了其余的几枚金币中间。 “上次出了点意外，让你受到了攻击，还把你的窗户弄破了，这是对你额外损失的补偿。” 小个子说。 然后他一拉帽檐扭头走了，路过那个女人时对她打了个响指，女人把烟扔到地上踩灭，跟着小个子走出了旅店。 旅店的门重重关上，留下了惊疑不定的老板和旅客面面相觑。 “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出了旅店霍华德一秒破功，他激动地迈着小碎步催促着阿拉贝尔，“刚才一直举着手我的手都快酸死了都。” 他们的座驾依旧是摩托，照例是阿拉贝尔开车霍华德坐后座。 霍华德摘下帽子，骑摩托的话这种帽子会被风吹走，但是他又不得不戴，因为他的头发还没完全长出来。 “阿拉贝尔，我觉得刚才我简直酷毙了！！！！” 回去的路上，霍华德从后面像只考拉一样紧紧抱着阿拉贝尔的腰，他兴奋地在车的后座左扭右扭，变成了一只激动快乐的考拉。 开车的阿拉贝尔翻了个白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子抽了答应陪这个神经病演戏。 第71章 短暂假期 巢都卡林姆多，花园区。 女孩牵着一端绑着气球的绳子跟在母亲身边，不知怎么的绳子断了，气球飘向高处。 女孩的嘴角一下子就撇了，眼看女儿要哭，母亲赶忙蹲下来安慰。 然后突然光被人挡住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走到了她们面前，女人左手插进风衣的口袋，右手牵着刚刚飞走的气球。 在母女俩发愣时，女人弯下腰把绑着气球递给了女孩，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怯生生地说：“谢谢……” 女人没有理会女孩的感谢，她站直了看向后方，用带着些愠怒的口吻质问那个跟在她身后的人：“你叫我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后面不知道从哪搞了副糖果风格装饰的大太阳镜戴着的霍华德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说：“出来玩啊！” 距离夏亚失控那晚已经过去了二十天，霍华德完全恢复了健康。 因为这个意外，霍华德获得了一个泰拉周的假期，在这一周内他可以不用做煎饼果子。 而今天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 霍华德选择去上巢玩玩。 “你的选择真是不可理喻。”阿拉贝尔跟在霍华德身边并排走着，小声说：“来这里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阿拉贝尔说的是实话，如果霍华德要在中巢转转，阿拉贝尔倒是有信心保证霍华德的安全，大不了多带点武器，把摩托车上挂满，很多小角色看到那些武器别说找麻烦了，连露头都不敢露。 只要霍华德不作死往下水道或者贫民窟里跑，阿拉贝尔都能保证不出大乱子。 但是来上层区就不一样了，首先没有证件枪就不能带了，近战武器也被管制，为了避免中途被条子拦下来盘问，阿拉贝尔只带了一把没有动力的匕首。 阿拉贝尔不明白霍华德为什么非要来上层区玩，如果是为了找乐子，中巢也有不少找乐子的好地方，比如……比如脱衣舞酒吧和地下斗兽场…… “放轻松，咱们只是出来逛逛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这样警惕地到处张望才更容易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吧。” 霍华德手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两个甜筒，他自己留下一个，把另一个送到了阿拉贝尔跟前。 阿拉贝尔把头撇到一边表示拒绝，霍华德又把甜筒往她面前送了送，说：“尝一个呗，买都买了，我要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糖，这个总不能丢了吧。” 阿拉贝尔接过那个甜筒说：“只此一次。” 霍华德舔了一口自己的甜筒，心说这招真的从3k到40k都有效。 霍华德就这么带着阿拉贝尔四处转悠，然后转悠到了当初总督给他分配的小楼前。 从外面看这里已经看不出任何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曾经他改装的门店早就被拆除，墙漆被重新粉刷，小楼在外侧还额外加装了一层铁围栏，围栏顶上的尖刺表明了这里不欢迎任何人的到访。 霍华德吹了声口哨，没有做出评价。 毕竟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要这栋房子，后来他留下了租金和这栋房子原来的主人也两清了，这栋建筑后续的主人再怎么改造也不关他的事。 转了一圈后霍华德觉得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就带着阿拉贝尔来到了商业区。 这里的建筑比花园区的独栋小宅子要华丽庞大地多，而其中最华丽的建筑是国教的教堂，教堂的大门向内敞开，两个身上贴满圣言录经文的的牧师露天站在教堂门前，其中一个拿着厚厚的典籍在讲经布道，另一个手里拿着装油的瓷瓶涂抹在每一个信众的额头上。 周围围了好大一圈信徒，严重阻碍了交通，但是却没人敢提出意见。 在一个神和妖魔鬼怪真实存在的世界，宗教无疑是底层凡人内心不多的慰藉之一。 霍华德也在中巢见过教堂，那座教堂在周围一众难民营般建筑的衬托下像皇宫般富丽堂皇，每到周日，前来进行弥撒和领圣餐的人同样可以把整条街区围地水泄不通。 当时唯一让霍华德感到意外的就是那座教堂的牧师居然是一个鸡贼，而且就是约顿的八位首领之一，霍华德有时路过教堂会看这个光头尖牙的家伙一脸虔诚地给手下信众讲神皇的真意，他总是不禁感叹一句这真是个荒诞的宇宙。 信仰可以让凡人获得慰藉和保护，但信仰本身也是滋养亚空间的食粮，信仰越虔诚，亚空间越混乱，越逼得凡人去信仰一些他们不了解的神仙鬼怪来自保。 又走了没多远，霍华德突然听得道路对面传来了轩昂聒噪的交响乐声，紧接着一群骑警冲进了人群中开道。 他们胯下骑的生物虽然像马，但实际上和马毫不沾边，那是一种通过基因培育筛选出外表似马的怪兽，它们每个都戴着马嚼子和嘴套，因为这种怪兽是吃肉的。 在怪兽的蹄子和骑警的警棍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被摩西分开的红海那样硬生生分出了一条宽敞的过道，许多人在挤压中摔倒和被踩踏，阿拉贝尔见情况不妙一把把霍华德抓进了自己的臂弯中，然后自己的两只手互相握着做了一个三角形的支撑，这才没有让里面的霍华德被挤到。 结果霍华德在安全的区域里待了一会又钻了出去，阿拉贝尔睁大了眼睛想骂，没想到很快他又钻了回来，这次他戴着的太阳镜不见了，同时怀里多出了一个哭个不停的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阿拉贝尔瞪大了眼睛问霍华德。 “她好像和家长走散了，放着不管太危险了。”霍华德大喊，在嘈杂的环境中他只能以这种方式交流。 “你……” 阿拉贝尔无语了，但她也没有指责霍华德的意思，这么小个孩子没有家长的保护在混乱的人群中是很危险的，如果是阿拉贝尔看到了这种事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狠下心当做没看见。 她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霍华德刚才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要知道霍华德在这里的处境并不比小孩好太多，稍微不小心可能他也会有危险。 但霍华德没有发现阿拉贝尔的不爽，转头给孩子做起了鬼脸。 第72章 短暂假期(二) 等人群稍微稳定了，阿拉贝尔和霍华德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想要看看到底在整些什么幺蛾子。 很快两列仪仗队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吹吹打打地走了过来，那阵聒噪刺耳的交响乐就是他们的杰作。 霍华德听着感觉他们的水平还不如色孽座下的恶魔，起码能成为色孽的恶魔艺术细胞多少还是要有一点的，而在人类世界搞艺术就未必了。 紧随着仪仗队的是一辆巨大的露天马车，款式很像过去世界那些外国旅游小城里出租给游客的马车，只不过这架马车的体积要庞大数百倍，材质也不是木头而是钢铁，使用的动力也不是畜力。 马车两边立着两杆巨大的旗帜，一杆红旗上是帝国的双头鹰，一杆绿旗上是一个被短刀刺穿了的头骨的图案。 霍华德和拉贝尔都认识这个图案，这个图案会出现卡林姆多一切重要的场合，银行、法院、医院……出现的频率甚至比帝国的双头鹰还要高。 这是星球总督的家族徽记。 那么很明显了，能够如此大张旗鼓打出这两面旗帜招摇过市的，只可能是总督本人。 抱着孩子的霍华德不自觉地踮起了脚尖想看看这个总督长啥样，因为根据分析他来到卡林姆多后遇到的一系列破事很可能都和这个逼有关，但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他。 最后霍华德也是如愿以偿了，因为作为行星总督对方根本没想着隐藏自己，霍华德很轻易地就看到对方的样貌：那是一名十分肥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难掩的疲惫之色，但依旧在强撑起精神和周围的民众招手。 而与总督同坐一辆马车的还有一个披着绿边白袍的人，那人似乎是总督的亲信，即使在上巢清新的空气里，他依旧带着绿色的护目镜和呼吸面罩。 霍华德有点失望，他本以为这个总督会是什么大boss的长相，比如光头瞎了一只眼、长得好像杀人犯、练块练得浑身肌肉之类的狠人，结果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在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 然后霍华德看向阿拉贝尔，他总觉得这姐们会是在这种场合掏出两把匕首然后喊着“管他甚么行星总督，待我杀上去夺了鸟位”冲上去的人。 结果他发现阿拉贝尔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几秒，又同时挪开了目光。 等总督的巡游车队走过之后，街道上又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不少人在刚才的驱赶中遭到了挤压和踩踏，现在他们要么倒在地上呻吟哀嚎，要么干脆一动不动不省人事。 而这些受到伤害的人大概也不会获得什么补偿，他们中间运气好的或许可以及时受到治疗被治好，运气不好的可能要落下残疾或者直接死去，不会有任何人怜悯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人对这件事情负责，他们的家属或者本人可以尝试投诉，但不会有任何一个部门回应。 而导致他们遭受如此不幸原因的并不是他们犯了什么罪这是对他们的惩罚，仅仅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挡了大人物的路，然后被大人物看都没看一眼就碾了过去。 甚至大人物都不一定知道有这档子事，可能交给他的报告上还会说总督的此次巡游做了充分准备，民众瞻仰到了总督的真容皆欢欣鼓舞吧啦吧啦，然后总督只会觉得这次巡游是个完美的决定，接着开始筹划下一次在民众前抛头露脸的计划。 霍华德一只手抱着小姑娘，另一只手对远去的总督车队比了个中指。 然后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虽然不哭了，但还是在不停地打着嗝，过了好一会才念出了两个字：“露……露西……” “露西你现在能看到你的家人吗？”霍华德又问。 于是露西先是看了看左边，没有找到家人，然后抱着霍华德的脑袋不让自己失去平衡，又看了看右边，最后她松开了霍华德，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霍华德又问。 露西还是摇头。 这时阿拉贝尔突然走上来，她两只手抱住露西的腰，把露西高高举过头顶大喊道：“这是谁的小孩？” 没有人回应，阿拉贝尔把露西又放了下来，小姑娘刚才就被吓到了，又被阿拉贝尔这么一搞，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阿拉贝尔！”霍华德从阿拉贝尔手中抱过露西，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有些责怪地对阿拉贝尔说：“对待孩子不要这么粗鲁。” “行行行我是大坏蛋你来当好人。”阿拉贝尔叉腰道：“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饿不饿呀，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霍华德对露西说，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口吻很像拐卖儿童的大叔。 一个泰拉时之后。 卡林姆多上层区，购物商场。 这里是整个卡林姆多甚至是整个纳特星最繁华的购物中心，位于空港正下方的巢都让它拥有更加得天独厚的优势，任何从空港进出的好货，在被那些看不见的顶级权贵挑选完后，都会优先拿来这里售卖。 这里面的商品从粮食服装再到烟酒再到载具再到艺术品，甚至连武器和人体改造部件这种在中巢也只能偷偷流通的东西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售卖，并且完全合法，购买后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当然，这些合法的东西价格也是非常合理，合理到让只需让大部分人看上一眼就可以永久打消购买的欲望。 霍华德一只抱着露西，一只手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 后面跟着拿满大包小包一脸黑线的阿拉贝尔。 刚刚霍华德带着露西在商场内大肆购物，露西一开始还很害羞很有礼貌不肯接受霍华德的礼物，最后霍华德和露西做了个小游戏，霍华德输了，而这些东西是露西的奖品。 露西最后也只是选了一条裙子和一双小皮鞋，所以阿拉贝尔背着的剩下的大包小包都是霍华德的。除了衣服鞋子外霍华德还买了很多玩具，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星际战士的小型手办卖，所以没忍住买了很多。 然后阿拉贝尔很疑惑你买这么多圣象干什么？霍华德疑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原本的世界星际战士只是虚拟存在的角色，但在战锤里，星际战士是真实存在并且地位和天使一样的东西，那么原本作为玩具的塑像自然就多了一层宗教buff，变成了所谓的圣象。 难怪一个手办……啊不，圣象这么贵。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手办还是圣象，我都一样的玩口牙。 中间路过女装区时霍华德问阿拉贝尔要不要也买一身衣服，不喜欢女装的话隔壁男装区的款式也很多，而阿拉贝尔的回答则十分简单干脆：“滚。” 霍华德选在了餐厅角落的位置落座，他和露西坐一边，阿拉贝尔提着包装袋坐另一边。 三人刚落座，留着短发穿着黑白色制服的侍者小姐走过来送上了菜单，然后问道：“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霍华德看着众多的菜式犯了难……因为上面的所有食物他都没有吃过，甚至都没有听过，而构成那些菜品的食材原料更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霍华德看了一眼对面的阿拉贝尔，人家低头喝着饮料，没有要帮霍华德解围的意思。 “露西你要吃什么？”霍华德又问露西，但露西只是乖巧地摇头，并没有给出答案。 “你可以帮我推荐一下吗？”于是霍华德只能让侍者给出建议。 “你们是一家三口吗？这边亲子套餐有优惠……” “不是！不要！”霍华德果断拒绝，他深知自己如果不这么回答很可能无法健全地回去了。 第73章 短暂假期(三) 最后霍华德还是点了招牌的三人亲子套餐里面的东西，但是又没有点亲子套餐。 套餐的销售套路就是把一些东西捆绑销售，然后打个折。 而霍华德没有选折扣的礼包，而是原价点了那些一起卖打折的东西，同时还加了一些其他看起来勉强能入眼的食物。 至于原本随餐的酒，霍华德和露西都不能喝，阿拉贝尔也不喝，就取消了。 很快开始上餐，这家餐厅的风格依稀能看到法餐的影子，先送上来的是气泡水和一篮刚出炉的烤面包，还有一些开胃的小零食，然后上汤品和烤熟的浆果。 汤似乎是奶油浓汤，里面煮着一些切块的植物根茎和不知名动物的卷曲触须，有点像章鱼，但口感比章鱼细嫩很多。 中间又上了两样小菜，分别是不知名动物的肝脏和疑似焗蜗牛的东西。 重头戏是主菜：一份朴实无华的肉排。 但这份肉排是蚁牛的肉。 上次霍华德在跃马旅店的箱子里发现的那种暴躁的食材，就是蚁牛的肉。 是蚁牛的肉，而不是蚁牛。 这是一种暴躁的昆虫，切下来的组织哪怕高温烹煮或者放进液氮里泡个几天，出来后依旧能保持活性，活蹦乱跳，而且是字面上的活蹦乱跳。 星界军的一些高级军粮会采用蚁牛的肉作为原材料，他们把这种食材经过高温和辐射消杀之后装进罐头里，而在有的时候，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蚁牛肉会自己撕开罐头跑出来。 并且食用没有经过谨慎处理的蚁牛肉也是非常危险的，这种怪物的肉中含有无数的寄生虫，据说每一条寄生虫都是蚁牛的幼虫，冒险吃下没有完全失活的蚁牛肉只能有两个结局，要么蚁牛肉撕开食客的肚子跑出来，要么食客变成下一头蚁牛。 甚至就连胃酸能够消化陶瓷的星际战士都不太能承受住全生的蚁牛肉。 面对着这块肉排，霍华德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放着欧姆弥赛亚。 如果吃下这块肉排会导致自己陷入危险，欧姆弥赛亚没有理由不发出预警。 但欧姆弥赛亚没有反应。 于是霍华德试着切下了小小的一块，放进了嘴里。 然后霍华德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种搁现实世界可以搞出生化危机剧情的东西，在战锤40k里面，却被认为是最上等的食物。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经过妥善处理的蚁牛肉，是顶级的美味。 霍华德看了下其余两人的反应，露西尝了口蚁牛肉排后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开心，而阿拉贝尔在切下一小块试了试后，一直阴沉不开心的表情也终于缓解了些。 “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阿拉贝尔终于肯主动开口和霍华德说话了。 “嗯哼？”对于阿拉贝尔的问题，霍华德表示疑惑。 “那个灵族虽然讨厌，但是她对你的评价是可以参考的，你很多看似毫无道理的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着我们无法理解的目的。”阿拉贝尔放下刀叉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如果背后有别的计划，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就算不告诉我计划的内容，也请告诉我这个计划的存在。” 说着说着阿拉贝尔的目光无意识地往下看，最后盯着餐盘里的食物有些落寞地说：“我不想每次到最后才发现只有我是那个盲目的人……” 从来到中巢之后，阿拉贝尔一直都是主动和强势的一方，霍华德是弱势的一方。 而现在，强弱永久逆转了，今后的任何事情，霍华德说话的分量将大于阿拉贝尔说话的分量。 霍华德知道现在的阿拉贝尔在说心里话，他希望自己在这种时候脑子可以迟钝点，大脑别在这种场合给出这煞风景的结论，哪怕等这段时间过去了睡前躺在床上复盘时再明白也好，但是他做不到。 他无法说出任何宽慰的话语，只能给阿拉贝尔倒上一杯气泡水推到她面前。 “这次出来我没有任何计划，只是单纯来放松下心情的。”霍华德说：“你愿意陪我一起我很高兴，就当做是一次度假吧，神经不要总是绷那么紧。” 霍华德这样说等于承认了前面阿拉贝尔对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 阿拉贝尔的手指摩挲着霍华德推给她的那杯气泡水的杯底，似乎在回味霍华德刚才的话。 “我去下洗手间。”霍华德站起来说。 两个泰拉分钟后，餐厅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 进来时霍华德观察过了，这段时间没什么人用洗手间，所以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霍华德拿出了欧姆弥赛亚，直入主题：“欧姆弥赛亚，你能找到露西的家人吗？” “回答master，可以，请稍等。”欧姆弥赛亚回答。 然后踏的屏幕上飞速闪烁过无数张图片，每一张图片都是其他设备在现在或者过去拍摄到的巢都的照片，很快从那些飞速闪烁的照片中，露西的头像被提取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的图片被挑选出。 欧姆弥赛亚现在是在筛选以霍华德发现露西的地点为中心方圆五十公里内近三年内其他设备拍摄到的所有照片，以此来计算和分析露西的家人和家庭住址。 完成这项工作所需的计算力远超欧姆弥赛亚现有的硬件，不过欧姆弥赛亚远程借用了其他硬件或者湿件的计算力，把它们串联成了一个超级计算机来为自己服务，所以现在的欧姆弥赛亚本身不参与任何计算，只是作为远程投屏使用。 而在欧姆弥赛亚进行算力借用时，巢都卡林姆多不断发生了怪事，有的自动机器罢工了，输入任何指令都无法响应，有的机仆开始抽搐，大脑开始过载。 不过欧姆弥赛亚更多的是把那些没人在意的闲置或者边角料算力利用了起来，所以虽然计算的过程造成了一两起小型事故，但并没有人把这些异常联系起来。 最后，欧姆弥赛亚停止了计算，给出了一个地名和霍华德到那个地方的路线。 “master，这是我计算出的露西小姐的家人和现在的住处，误差率不高于百万分之一。” ok，现在答案有了，那么该如何让自己知道答案的方法不那么引人注意呢？ 这个霍华德暂时想不到什么好方法，于是他走出了厕所隔间，在洗手台洗手。 然后他看见刚才那个侍者也在洗手。 有了。 “嘿！女士！”霍华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第74章 秘密交易 十分钟后，头发和脸上全是水的霍华德回到了用餐的位置。 此时阿拉贝尔坐在了原本霍华德坐着的位置，和露西靠在一起。 露西从行为举止上看也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来餐厅用餐的话礼仪啥的也懂一些，更不会大喊大叫。 只不过餐具她用的还不熟练，切不动蚁牛肉排，所以阿拉贝尔在帮她切。 见到霍华德回来了，阿拉贝尔又起来把位置还给了霍华德，然后说：“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霍华德回答，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手抽出餐巾擦了擦脸和头发。 “露西你来这里吃过饭吗？”重新折好餐巾后，霍华德摸了摸露西的头。 露西迟疑地摇了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记得了？”霍华德问？ “没有……”露西小声回答。 “真的没有吗？”霍华德继续问。 经过霍华德的反复暗示，露西歪着脑袋努力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我好像来过这，但是我不记得了……” “没事，先吃东西吧。”霍华德说。 很快蚁牛肉排就被解决完了，到了上餐后甜点的时候，这时霍华德听到后面有人喊道：“露西？” 念出女孩名字的是之前的那个侍者，也是由她推着餐车来为霍华德三人送最后一道甜点，在把甜点全部送上后她看着露西说：“露西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你的妈妈呢？他们又是谁？” 全程霍华德都低着头用手撑着脸，避免与这位侍者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 三十分钟前，洗手台。 霍华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即使在上层区这也是一笔不少的钱，然后对面前的侍者说说：“嘿！女士，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侍者小姐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于是霍华德又额外掏出两卷钞票说：“现在呢？” 侍者小姐看着霍华德手中的钞票皱眉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挣扎，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很好。”霍华德把三卷钞票放在洗手台上，想要继续说自己后续的计划，结果侍者小姐扯开了自己制服胸口的两粒纽扣，然后跪了下去。 草草草！ 霍华德明立刻白自己被误解了，忙后退几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跪在地上的侍者小姐胸口敞开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霍华德只能捂住眼睛非礼勿视，然后说：“总之你先起来，我要麻烦你的是别的事。” 过了十几秒后霍华德的手指张开一条缝，看到侍者小姐已经站了起来，并且扣好了扣子，他才敢放下手。 “呼！”霍华德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清了清嗓子说：“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 侍者小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于是霍华德继续说：“那个女人是我的朋友，你不用在意，但那个女孩叫做露西，和她的家人走散了，我们在帮她找她的父母。” “而刚才我通过一些手段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家庭住址，但是我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我需要你来代替我告诉我们这个女孩的家庭住址。” “需要我做什么？”侍者小姐问。 霍华德指了指她的胸口，上面的口袋里别着一支笔，侍者小姐把笔递给了霍华德，霍华德再随手扯过一张手纸，在上面写了个地址，然后连同笔一起还给了她。 “我需要你陪我演出戏。”霍华德说：“你就假装你认识这个女孩的父母，所以知道他们的住址，也能认出这个女孩，我写给你的地址就是这个女孩的住址，一定要记清楚了。” “然后你要装作认出了那个小孩，并随机应变找机会告诉我们小孩的住址就可以了。”霍华德说：“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会把这个孩子送回地址上他父母那里。” 侍者小姐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说；“没问题。” 于是霍华德把洗手台上的三卷钞票推给侍者小姐，说：“这是你的酬劳，记得替我保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霍华德要走，结果侍者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你有别的事情吗？”霍华德不解。 “为什么不多加一条合作内容呢？”侍者突然贴近了霍华德，混合了香水的温热气息扑在霍华德身上，霍华德连连后退，最后坐到了洗手台上。 “打住打住！”霍华德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这里随时可能有人过来。” 侍者一把抓住了霍华德的双手，然后骑在了他的腿上，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哦？你拒绝的原因只是怕被人发现吗？我们可以去里面的隔间……” “咕！” 霍华德咽了口口水，脑中飞速地分析该如何拒绝才能够礼貌且不伤对方的自尊，同时还能让对方和自己继续合作。 但是在他想出来前，侍者已经把嘴唇凑近了霍华德的耳根，她轻轻吹了口气，然后说：“拿着钱用那么轻佻的语气对女士说话可是很无礼的，小，弟，弟。” 然后在霍华德缓过来之前，她松开霍华德走了。 洗手台上还剩下两卷钞票。 懵逼的霍华德坐在洗手台上眨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 他妈的！怎么帝国到处都是色孽分子！好好的帝国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认识这个孩子？”听到侍者的话，阿拉贝尔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当然啦，她父母经常来这里用餐，是不是呀，露西？”侍者又笑着看向露西。 但露西有些害怕地往霍华德背后缩了缩，回答道：“我……我不认识你……” “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你能联系到她的家长吗？”阿拉贝尔又问。 “不能。”侍者回答，然后她又说：“不过你们又是谁？你们应该也不是露西的亲人吧？” 霍华德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开口道：“这孩子和她家长走散了，我们在带她找家长。” “那可真巧。”侍者说：“虽然我现在不能联系上她的爸妈，但她家住哪我还是知道的。” “她家在哪里？”霍华德追问。 侍者取出胸口的笔和餐桌上的便笺写了一个地址，但是却并没有交给霍华德。 “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侍者笑眯眯地说。 霍华德刚要付小费，手却被阿拉贝尔按住了。 “你怎么保证你写的地址是真实的，而不是随便编的一个地址来糊弄我们？”阿拉贝尔质问。 “如果您非要怀疑到底，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好了。”说着，侍者就要撕掉那张便笺。 “等下等下！”霍华德急忙出来阻止，然后他从口袋里数出几张钞票放在餐车上，说：“我信就是了。” 侍者在便笺上吻了一下，递给了霍华德。 霍华德伸手去接那张便笺，但侍者却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当着阿拉贝尔的面明目张胆地伸出食指摸了摸霍华德的指头，然后才松开。 “那么，交易愉快，请慢用。” 第75章 巧合与必然 “这个好不好吃呀？”霍华德问吃着餐后甜点的露西。 餐后甜点是一款透明的方形夹心小蛋糕，端上来时这款甜点盖着盖子，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倒扣着的半圆形冰壳子，用银质的小锤轻轻一敲，冰壳放出白色的干冰蒸汽，像泡泡那样消失地无影无踪，干冰散去，留下了这块既像玻璃又像冰块的蛋糕。 露西在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蛋糕，听到霍华德在问她，十分用力地点着头。 “帮我把我这份也解决了吧。”霍华德把自己的小蛋糕也推给了露西。 “可是……”露西却犹豫了起来，“可是我爸爸告诉我不能从其他人的盘子里拿东西吃……” “你爸爸是不是也告诉过你不能浪费粮食？”霍华德问。 露西点头。 “你看，这块蛋糕我实在吃不下了，要是放着不动，不就浪费了吗？露西你帮我解决一下吧？”霍华德笑着说。 露西嘴里含着勺子思考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接受了霍华德的小蛋糕。 “你真是会哄孩子。”阿拉贝尔说，语气不知道是称赞还是嘲讽。 她早就解决了自己的食物，然后从餐厅的书架上找到了街区目录，在霍华德陪露西玩时，她就拿着那张便笺一条街一条街地找，最后终于找到了目标。 然后她把便笺还给霍华德，霍华德不要，于是她就把便笺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我从没有带过孩子。”霍华德说：“不过记得我还是小孩时的样子，所以我想如果有什么招式哄小时候的的我管用，那么用来哄其他的孩子效果应该也不差。” “所以你对这个孩子这么温柔，实际上是在对小时候的自己温柔？”阿拉贝尔似乎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 “不是。”霍华德否认了，“我小时候非常调皮，没有露西这么乖，如果现在的我捡到的是小时候的我，我估计会把他往政府楼前一扔了事。” 听到这个回答阿拉贝尔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不过她立刻又意识到发笑这件事和自己的一贯风格冲突，所以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掩饰。 结果她发现霍华德在用一种早已了然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知遮掩已经毫无意义，就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下你满意了？”阿拉贝尔白了他一眼问。 霍华德知道正常的展开现在自己说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然续刷好感，但是他没这个心思，转而继续和露西玩去了。 半个小时后。 霍华德三人离开了购物中心，除了露西的衣服鞋子外，他们购买的大包小包全部被寄存在了柜子里，等他们回来时再拿。 就这样霍华德一只手抱着露西一只手提着包装袋，被阿拉贝尔扯着袖子往前走。阿拉贝尔一只手扯着霍华德的衣袖，一只手拿着刚刚从书上撕下来的街区图寻路，三人弯弯绕绕了两三个小时，最后来到了一座古典森严的楼房前。 霍华德放下露西，从阿拉贝尔手中拿过街区图，反复对照了楼房的门牌，确认无误后，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三道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他只开了一条小缝，看到来的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之后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还好阿拉贝尔眼疾手快用左手卡住了门，再一把把门推开。 “你们是谁？要乞讨上别处乞讨去！”门被撞开后管家依旧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这里可是……” “兰伯特！”没想到这时一直跟在霍华德后面的露西说话了：“不许对哥哥姐姐无礼！” 管家听到了露西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然后四下张望道：“小姐！是你吗？小姐！你在……” “我就在你面前。”露西从霍华德背后走了出来。 “我的小姐！”见到露西的一瞬间，管家几乎哭出了声，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伸手就要把露西抱过去：“小姐您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夫人都担心死了……” 但是露西往后退了两步拒绝了管家的抱抱，然后说：“兰伯特，你刚刚对哥哥姐姐失礼了，你要给他们道歉。”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对视一眼，在面对管家时露西似乎换了个人，从乖巧可人的小妹妹变成了高傲的小公主。 管家听到露西的话后惊讶地说：“向他们道歉，小姐您不是开玩笑吧？”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小姐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只好站起来调整了下姿态，很不自在地说：“刚才是我冒犯了两位，请原谅。” “不够诚恳。”露西说。 管家的脸上出现了那么一瞬间不悦和无奈的表情，不过因为角度问题露西并没有发现，然后管家整理了一下领结，对着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深深鞠了一躬，说：“刚刚因为小姐走失心里万分焦躁，所以无意间冒犯了两位，还请原谅。” 这次的道歉起码表面上诚意够了，露西也满意地点点头说：“可以了。” “小姐，那我带你去见夫人。”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管家理都不理阿拉贝尔和霍华德，而是继续伸手去抱露西，但是露西又往后退了两步。 “一路上是这位哥哥和姐姐在照顾我，没有他们我可能就回不来了。”露西对管家说：“请你把这些转告给母亲大人。” 管家只能无奈地站起来，临走时瞪了霍华德一眼，然后走进了屋内。 大概两分钟后，屋内传来了鞋子踏在地毯上的沉闷的脚步声，管家带着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贵妇来到了门口，可以看出贵妇走的很匆忙，但是也没有失去应有的风度。 “妈妈！”见到贵妇走出来，露西立刻踮起脚张开双手要抱抱，而贵妇也一把抱起了露西，不断地说：“我的宝贝，你没事就好，你可让妈妈担心死了……” 表演完母女重逢的温情戏码，贵妇才有心思理会一直站在门外的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或许是因为管家打过预防针的缘故，贵妇对两人的态度要好很多。 “真的十分感谢你们把露西送回来，她走失以后我觉得魂都要掉了，言语简直无法表达我对你们的感谢……”客套话说过了，夫人又说：“刚好露西的父亲就要回来了，不如你们进屋坐坐，也好让我们表达感谢。” 但是虽然嘴上邀请着，但贵妇的身体却没有挪开让出道路的意思，明摆着只是说些客套话。 “不了，露西能回家就好，我们手头也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 霍华德向贵妇和露西告辞，正要离开时，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房子前，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人。 “夫人！你说露西……”军人火急火燎地走到贵妇前面，刚要开口提问，就看到了贵妇手里抱着的露西，于是又一把把露西抱过来，说：“你这小捣蛋跑哪里去了，吓死爸爸了……” “爸爸，是这两位哥哥姐姐把我带回来的。”露西说。 然后军官抱着露西转头想要转头感谢阿拉贝尔和霍华德：“非常感谢两位，露西给你们添麻烦……” 但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愣住了。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也愣住了。 卡林姆多可真小。 霍华德心说，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让我无缘无故地捡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 露西的父亲，就是之前绑架霍华德的亚德里恩。 第76章 警告 看到来的人是亚德里恩的一瞬间阿拉贝尔的手就伸到背后摸到了刀柄上，霍华德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因此阿拉贝尔没有把匕首抽出来，但仍然愤怒地注视着对方。 亚德里恩感受到了阿拉贝尔身上的杀意，也看出了霍华德按住了阿拉贝尔，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语气说：“真的非常感谢两位，露西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不妨进屋坐坐？” 亚德里恩让开了通往屋内的走廊。 十分钟后 “请用咖啡。” 管家给霍华德、阿拉贝尔和亚德里恩三人端上煮好的咖啡和方糖碟，然后无声地退了下去。 亚德里恩的家装潢颇为古典，地上铺着厚实的纯毛地毯，屋顶上挂着黄铜烛台，现在他们围坐在一楼的壁炉前面，壁炉前围着三张桌椅，现在亚德里恩坐在面对着壁炉的位置上，阿拉贝尔和霍华德坐在他右边的位置上，壁炉上的墙壁上挂着一把精美的军刀。 壁炉再往外一点被一个半人高的窄柜给分割开了另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内放着用餐的红木长桌，长桌边是一个迷你吧台，吧台前放着两个木制高椅子，吧台后面的橱柜放满名酒，其中就有当初安德森和他们分享的白葡萄酒。 就餐区旁边是另一块光线更好的区域，这片区域内放着舒适的矮沙发，两边的墙上放满了书籍和油画，再往前就是一楼的尽头，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经过精心照料的温室后院，开满了各色花卉，还立着小小的喷泉。 单单是一楼的豪华程度就已经超过了霍华德的预料，霍华德知道在巢都这种寸土寸金物资短缺的地方，保持这种古典的生活需要付出何等的代价，这些纯木家具的价格不会比同等重量的白银甚至黄金便宜。 霍华德本来以为总督随手赏给自己一间花园区的独栋小楼就慷慨了，但是从亚德里恩的住所反推，总督自己的总督府可能还要奢侈百倍不止，那么随手赏给自己一间小楼恐怕在总督眼里真的和随手赏赐一间狗窝差不多。 霍华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香气浓郁口感丝滑，稍微带点渣，像是土耳其咖啡的风格，装咖啡的杯子也是精美的瓷器，绝对价格不菲。 “是你们绑架了露西？”亚德里恩冷不丁地问。 阿拉贝尔刚要发作，被霍华德按在手上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觉得可能吗？”霍华德反呛回去：“如果是我们绑架了那个孩子，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悠闲地坐在这吗？如果是你绑架了和你有仇的人的孩子，我想你随便想想都能想出无数种让仇人受尽折磨的方法。” “我不像你们这些中巢的渣滓这么没底线，我可不会利用一个孩子做文章。”亚德里恩怒怼。 “啊，是啊！你口中没底线的中巢渣滓在总督巡游的路上冒着危险保护了一个五六岁的姑娘，带她玩带她吃东西带她回家；您这位高尚的上层老爷跑去中巢绑架我一个手无寸铁遵纪守法的公民，绑架失败了在中巢领袖放你走之后你还打黑枪，是不是您理解的没底线和我们理解的没底线不是一个东西？你知不知道你那在任务失败后气急败坏的一枪带来了多大的乱子？死了多少人？”霍华德反问：“到底是我们的底线不是东西还是你的底线不是东西？” 这句话把亚德里恩呛得没脾气了，他低下头用手支撑住额头，然后又搓了搓脸懊恼地说：“那件事的确是我冲动了，如果我当时更加冷静一些我不会那么做的。去绑架一个平民也不是我的意愿，但我是一位军人，我首先要服从命令，要是我不接受这个任务，还会有别人接受，到时候他们可能会使用更加极端的方式……” 阿拉贝尔和霍华德没有一个做出应答。 亚德里恩搞出的那些乱子不是轻描淡写就能带过的了，阿拉贝尔到现在还会记得那个勇敢的少年。她不是不想杀亚德里恩，一来是当着露西的面不好下手；二来是她也知道亚德里恩只是执行的刽子手，不把上面发号施令的人干掉，干脏活的人永远有的是。 “爸爸！”在这片沉默中，露西跑了过来，还换上了霍华德给她买的裙子，然后她跑到亚德里恩面前转了圈问：“爸爸我好看吗？” “当然好看啦我的小公主。”亚德里恩脸上露出微笑，他一把把露西抱进自己怀里，满脸的宠溺。 “哥哥姐姐，我好看吗？”露西又转过头问阿拉贝尔和霍华德。 两人只能笑着点头。 “露西，去找妈妈玩，爸爸在招待客人。”亚德里恩说。 支走女儿后，壁炉前又恢复了压抑的气氛。 “你们来上巢究竟是干什么？”亚德里恩问。 “出来玩啊！”这回是阿拉贝尔做出了回答，然后看了一眼霍华德说：“或者说是出来……”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就是出来玩。” “我不信！”亚德里恩说。 “谁质疑谁举证。”霍华德放下咖啡杯说：“然后亚德里恩先生，我们能不能不要继续这种毫无营养的发言了，如果您把我们请进您的家里只是为了换一种环境对我们进行高高在上的审问，那就请允许我们告辞。” “请慢！”亚德里恩叫住了起来要走的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等两人重新坐下后他表情稍微放缓了一些说：“对于你们能把露西带回来，我非常感谢，当然言语上的感谢是不够的，不过我也知道两位都是不缺钱的人，一般物质上的谢礼你们可能也看不上，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一个建议。” 说着亚德里坐直了，一脸严肃地说：“离开中巢。” “你为什么这么说？！”阿拉贝尔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只是我的感觉……”亚德里恩说：“根据听到的一些风声和一些部门的调度，我依稀觉得总督他们可能在中巢要有什么大的行动……” 然后亚德里恩看着霍华德说：“我知道你的神奇煎饼……果子走私到高层后是非常紧俏的产品，所以那些老爷派我去绑架你，但他们绑架你似乎不是想独占这种神奇的食物，而是……而是怕再也吃不到你做的煎饼果子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阿拉贝尔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站起来就要走，但是霍华德一把拉住了她，然后死盯着亚德里恩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军人不是应该保守秘密的吗？” “这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没有任何人要求我们保密或者对此事做出说明。”亚德里恩说：“我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对的，而且你们救了露西……并且再怎么说中巢才是整个巢都的命脉，就算总督他们有什么大行动，可能也只是针对中巢里不听话的代理人的清洗，跟中巢里的平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告诉你们也没关系。” 亚德里恩说完这些后阿拉贝尔拉起霍华德又要走，但是走了两步她又折返回来问道：“我的枪呢？还给我！” “你的武器作为收缴的战利品我不能私自占有，所以早就交给军队处理了。”亚德里恩说。 阿拉贝尔最后瞪了他一眼，拉着霍华德径直走出了亚德里恩的家。 “哥哥姐姐！”没想到这时候露西追了出来，她跑到要离开的两人面前抬起头问：“你们就要走了吗？” “是啊，”霍华德蹲下来摸了摸露西的头：“哥哥姐姐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再多陪陪露西了。” “好吧……”露西脸上出现了失落的表情，然后问：“那你们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会的。”霍华德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露西又开心了起来，她抱住霍华德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哥哥再见！” 然后她又伸手要阿拉贝尔抱抱，阿拉贝尔开始还有些忸怩，但最后还是蹲了下来。 露西在阿拉贝尔脸上也亲了一口：“姐姐再见！” 第77章 公园 离开了亚德里恩的家，阿拉贝尔带着霍华德匆忙往回赶，连寄存在购物区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 但是当两人来到中巢的入口时，那座连接巢都两个区域的吊桥正在缓缓升起。 每当进入夜晚，两片区域之间就会暂时断开联系，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中巢的流民趁着夜晚的掩护偷跑到上巢来。 阿拉贝尔发现自己今晚回不去中巢了之后说了声“见鬼”，然后她拿出数控平板，开始编辑一封语音邮件。 数控平板是帝国中十分常见的电子设备，相当于电话、电脑、电视和遥控器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电子产品的集合体，从硬件上讲比欧姆弥赛亚强多了。 所以之前霍华德被圣血天使救下之后，圣血天使的技术军士在看到休眠中的欧姆弥赛亚之后会说这是“古老而古怪的科技”。 但之前阿拉贝尔并不怎么用数控平板，因为当时她并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不过这段时间经过这么折腾，她和夏亚还有伊凡的联系又重新建立了起来。 “夏亚，我现在在上层区，霍华德跟着我一起，我们很安全。”阿拉贝尔把数控平板凑近了自己的嘴边，继续说：“今天我和霍华德见到了亚德里恩，就是那次绑架了霍华德还开黑枪的家伙。不过我们没有爆发冲突，因为我们带回了他走失的女儿……但是这不是重点，亚德里恩说他猜测近段时间上层区将会在中层区有什么大的行动，那些权贵担心今后再也吃不到煎饼果子所以才要绑架霍华德，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霍华德去找你时的原因吗？我觉得霍华德分析的事情和亚德里恩说的事情是同一件，请务必小心。” 说完之后阿拉贝尔按下了发送键，“滴”的一声，表示邮件发送成功，这封邮件最终会被送到一个无法被追查出来的虚拟邮箱中，也就是夏亚的邮箱，但至于这封邮件何时能被夏亚看到，谁也说不准。 “滴滴！” 但没想到阿拉贝尔刚把这封邮件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回信，回信没有署名，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收到答复后阿拉贝尔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她收好了数控平板，然后在缓缓升起的大桥前反复来回地踱着步，这时她突然想起身边还跟这个霍华德，一扭头发现霍华德坐在马路墩子上看着她。 “反正夏亚收到了你的警告，你现在也回不去，焦躁也没用，不如想开点？”霍华德双手撑着腮帮子开导她。 “夏亚是个很可靠的人，他收到了信息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阿拉贝尔说：“但是我们两个怎么在上巢过夜是个问题。” “嗯？”霍华德歪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上巢的正规旅店住进去都要登记身份，你觉得我们两个的身份能登记上去吗？”阿拉贝尔扶额道：“我在外面过一晚倒是没什么，但你恐怕受不了。” “嗯……”思考了一会儿霍华德突然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阿拉贝尔：“哈？” 当初从天空电梯降到卡林姆多时霍华德就注意到了这里有一个超大的摩天轮，之前住在花园区的时候因为太忙并且隔得太远所以一直没去成。 后面又去到中巢，更是遇到了一大堆破事，霍华德几乎已经把这个计划给忘了。 但是刚刚从亚德里恩的家出来之后霍华德无意间的抬头，看到了那被建筑分割的支离破碎的天空后面，露出了摩天轮的一角。 霍华德再次感叹亚德里恩家是真有钱啊！他记得当初从天上看摩天轮是在那个人造湖旁边的公园里的，亚德里恩房子的地段可能是整个巢都除了那些看不见的顶级勋贵的住所以下最好的那一批了。 两个小时后。 如果说刚才他们赶到大桥那里时还只是黄昏，那么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来到了那座公园前。 这段路阿拉贝尔似乎走过，之前找亚德里恩的家时她就绕了一些圈子，但现在去更远的湖边公园时她却没有看路也没有绕圈，而是直接带霍华德来到了公园的门口。 但一来到门口霍华德就失望了，因为现在已经闭园，园区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只有几个工人在打扫垃圾，或者给设施修补刷漆。 “看来今天是进不去了。”霍华德怂搭下脑袋说：“我们找一家旅店看看能不能多给些钱让他开个房间给我们吧……” 霍华德转身要走，阿拉贝尔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跟我来。”阿拉贝尔说。 半个小时后。 围着公园的铁网墙走了好长一段路，阿拉贝尔带着霍华德来到了一条小巷的尽头。 小巷的尽头是公园的铁丝网墙，墙外满堆放了一人多高的纸壳杂物，墙内是茂盛生长的绿植。 阿拉贝尔踢开这些杂物，杂物后面的铁丝网完好无损。 沉默片刻后，阿拉贝尔摘下了左手的手套，来到上巢之后她就一直戴着手套隐藏着自己的机械手。 手套摘下袖子卷起，机械臂一侧弹出了刀片，然后往铁丝网上一割。 在锋利的刀片下，铁丝网像是纸糊的那样被划开，阿拉贝尔在上面割开了一道两米高的裂口，然后又往两边割开了半米的口子，再把被割开的部位翻卷到一边，这就出现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通道。 “请进。”阿拉贝尔对霍华德说。 “这……”霍华德站在这扇“门”前犹豫了下，“这样做不好吧……” 阿拉贝尔一把把霍华德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弯腰钻了进去，进去之后还不忘搬动杂物把这个通道给藏好。 “哦哦哦哦哦！”进到公园之后的霍华德激动地乱跳，他努力压低的声音但还是难掩激动：“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进来了！我现在拥有一整个游乐园！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刺激的事了！” “我不觉得偷跑进公园比冒着生命危险被人绑架要刺激。”阿拉贝尔说。 “不不不这不一样！”霍华德激动地搓着手说：“你不懂，这是不一样的。” 穿越到战锤世界之后不管是被色孽逮住还是卷进黑帮火并，这些事件他在原本的世界里是不可能遇到的，所以即使亲身经历，霍华德的脑子里也会潜意识地产生一种不真切的错觉。 但趁着闭园时偷偷剪开铁丝网跑进游乐园就不一样了，这个行为他在现实中也有可能做到，所以大脑给霍华德的反馈也是最真实的。 并且偷跑进闭园的游乐园，还是他在现实世界中一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 第78章 摩天轮 游乐园在人工湖靠近城区的一边，规模并不大。 那个巨大的人工湖才是卡林姆多最大的游乐设施，人工湖的另一边花了极大的代价做出了全套自然的风貌，比如山川森林和草原，甚至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座人造雪山。全卡林姆多最高档的酒店、医院和疗养院都位于那片区域。 人造森林前码头上停满了奢侈的游艇和快艇，靠岸边修建着豪华巨大的水上乐园，最高的滑梯看起来有三四百米高，湖中心还有一个小岛，据说上面是总督的私人别墅。如果站在太空上向下看，这块区域就像是卡林姆多这头钢铁怪兽的蓝眼睛。 而那片区域也拒绝一切没有受到邀请的人入内，如果被发现有偷渡的人，巡逻的守卫可以直接击毙，不知多少人的尸体因此沉入了湖底成为了鱼粮。 至于湖这边的游乐园则并不是什么只有权贵能出入的高档场地，事实上这里是人工湖造景结束后多出来的一小块区域，最后拿去拍卖被人拍下，然后再建起了这座游乐园，用来服务巢都明面上的上层阶级。 所以即使到了深夜空无一人时这里依旧灯火通明，因为关掉灯光的话湖对面的贵族老爷眺望时眼前就会出现一大片不和谐的黑暗。这里挂满彩灯的摩天轮和巨型旋转木马依然在运作——因为这种大型设施开关一次对机械带来的损伤还不如让它们一直运行着——脚底下大理石地板被水磨机打磨地锃亮，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一切。 在深夜闯进这里的霍华德像个毛孩子那样开心，阿拉贝尔双手放进衣兜里跟在他身边。 突然她一把拉住了乱跑的霍华德，然后带着他闪到一棵树后面的阴影中，并且捂住了他的嘴。 霍华德睁大了眼睛心里跳个不停，但是还不等他胡思乱想，刚才他站着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 两名提着油漆桶的工人从那个地方走过，其中一位年龄稍大的工人对那个小工人说：“我跟你说啊，每天关门打扫的时候一定要积极点，不要觉得多干活了累，你看啊，白天能来这里玩的都是些有钱人，他们往垃圾桶里扔的那些东西，他们觉得是垃圾，但有些对于咱们来说可是宝贝，你不要拉不下脸……” 工人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过了阿拉贝尔和霍华德躲藏的地方，根本没发现树后面的两人。 等两位工人走远了，霍华德还是大气也不敢出。 “你……”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忍住道：“你在啃我的手吗?” “我我我我抱歉！”霍华德急忙松开了嘴，他的牙齿在阿拉贝尔右手上留下了浅浅的一排牙印。 “刚才那应该是最后一波巡查的人了，接下来只要别搞出些火灾或者爆炸之类的大动静，都不会有人过来的。”阿拉贝尔一边说一边面无表情的拿手帕擦掉自己手上的口水，然后一拳打在了一旁的自动售卖机上。 售货机被阿拉贝尔这一拳打得差点翻了过去哐当哐当乱晃，霍华德看的心惊胆战心说姐们你有气别冲机器撒啊……好吧要是冲我撒气您这一拳打我身上我得给您躺了，您还是打售货机吧。 但是等售后机稳定了之后，里面传来东西哗啦哗啦掉下的声音，阿拉贝尔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扔给了霍华德。 那是一个用纸包着的还有热量的热狗。 然后阿拉贝尔又扔给了霍华德一罐气泡水。 两分钟之后，霍华德空旷公园的长椅上，一只手拿着热狗另一只手拿着生姜味的气泡水；阿拉贝尔坐在他身边，啃着一根巧克力棒。 简单吃完晚饭，霍华德起身想邀请阿拉贝尔一起坐摩天轮，但是刚打算开口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三大圣地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立刻又改了主意想去坐旋转木马；但是才朝旋转木马走了一步又想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行，还是要去坐摩天轮；但是刚要去坐摩天轮他又想这种情况还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又想去坐旋转木马；然后他又想误会个啥呀，这种在3k时代都过时的说法40k还会有人记得吗…… 阿拉贝尔叼着巧克力棒，坐在长椅上看霍华德像个神经病似地左右横跳。 然后她放下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走进了摩天轮的座舱，对还在外面自我拉扯的霍华德说：“你要上来吗？” 霍华德低下头灰溜溜地走进了座舱。 座舱慢慢升到高处，霍华德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看着外面巢都的夜景说：“我超级喜欢坐摩天轮。” 阿拉贝尔没有附和，于是霍华德看着外面继续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很胆小，总希望有什么人能陪着我，但是每个人都很忙……后来当我学会一个人待着之后，反而开始有很多人围在我身边，可是我只觉得他们吵闹，但我要是对他们说出这些，又会被认为没有礼貌。” “所以我喜欢一个人坐摩天轮，这样可以离他们一点。”霍华德说：“但有的时候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还非要和我挤在一起，跟这种人在一起我真的浑身都不自在。” “我在这里会让你不自在吗？”阿拉贝尔问。 霍华德看着外面，但是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 似乎是被霍华德的情绪感染了，阿拉贝尔也用手撑着窗户看着外面说：“莱安娜也很喜欢坐摩天轮，她只是单纯的喜欢高的地方，她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的地方时扔下一块石头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一个人，然后她问我要到多高的地方扔下什么东西才能砸碎这个世界。”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霍华德有点好奇。 柔和的晚风吹起了阿拉贝尔的发丝，她把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说：“我当时好像敲了她一下脑瓜跟她说你多读点书吧，用砸的方式毁灭什么东西是最浪费最愚蠢的行为。” 妹妹中二姐姐钢铁直女，不愧是一家人。霍华德在心里吐槽。 “那我可以问一下吗，现在莱安娜去哪了？”霍华德又问。 “她走了。”阿拉贝尔对霍华德讲这段故事时就不会没有想到霍华德会这么提问，所以平静地给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卡林姆多是个鸟笼，我一直想把她送出去，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就可以出去，是我没能力走出这个鸟笼，她一直在等我，等到失望，就一个人走了。” “我该为我的问题道歉吗？”霍华德说。 阿拉贝尔摇头：“是我想把这些告诉你的，和你问不问没关系。” “夏亚曾说我把你当成莱安娜的替代了，我想那个时候他说的是对的。”阿拉贝尔又说：“但是我早该明白的，你和莱安娜是不一样的，莱安娜不会回来了，你也不是谁的影子……” 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被凉爽的夜风吹的，霍华德觉得一阵倦意翻涌了上来，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躺在了摩天轮的座位上。 这就是他今晚选择过夜的地方，这里的摩天轮是豪华版，所以座位能容纳霍华德躺下。诚然睡在这里可能还不如躺地上的椅子上舒服，但是在摩天轮里睡一晚听起来可比在公园露天长椅上睡一晚浪漫多了。 结果才躺了没几分钟他就睁开了眼，因为摩天轮的座椅是皮革材质的，脑袋抵着不舒服。 阿拉贝尔看出了霍华德的困境，与脱下了外套叠好让他枕着。 这回霍华德终于能睡得舒服一点了。 但是又闭上了眼才一会霍华德又睁开了眼，他看着阿拉贝尔说：“阿拉贝尔，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 靠在椅背上闭目的阿拉贝尔睁开了眼，意思是我在听。 霍华德斟酌了很久的词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于是又说：“算了，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打扰你。” 霍华德说完这些，阿拉贝尔注视了他好一会，但终究没说什么，而是闭上了眼。 霍华德也闭上了眼，然后又睁开眼说：“晚安。” 闭上眼睛后过了好久，霍华德才听到了阿拉贝尔的回复： “晚安。” 第79章 绕圈子 三天后 清晨，天刚蒙蒙亮，勤劳的霍华德师傅早早地睁开了眼，开始为今日的劳作做准备。 他穿上拖鞋走出房门，又倒回去拿了牙刷挤上牙膏，来到一楼的浴室洗漱。先漱口，再刷牙，无论是门齿还是臼齿都要刷干净，最后还要清洁舌苔。 小到个人卫生，大到工作和生活，每一件事霍华德师傅都是这样的一丝不苟，也正是这种严谨认真的态度，霍华德师傅才能在这片大地之上立足。 刷完牙后霍华德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表，镜子中的霍华德师傅看起来有些疲惫。 因为几日前的一次露宿让他患上了轻微的感冒，还好当时他的朋友把他带了回来，否则霍华德师傅现在的情况只会更糟。 虽然身体上略感疲惫，但是工作的进度不能耽搁，霍华德师傅必须提起最好的精气神出来。 他接了捧凉水用力搓了把脸，镜中的自己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然后霍华德师傅拿着牙刷走出了浴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再次出来时他已经换好了工作时要穿的衣服和鞋子。 霍华德师傅来到一楼的客厅，同住的室友阿拉贝尔早早地醒了，在为两人准备早餐。 她围着围裙，往一片面包上涂抹着蛋黄酱和果酱，然后夹入生菜、培根、人造肉和煎蛋，再盖上一块面包。 一旁的炉子里煮着咖啡，咕噜咕噜作响。 阿拉贝尔做好了三明治，然后取出餐刀把正方形的面包分成了两块三角形，再分别把两块三明治放进了两个盘子中，又打开冰箱取了几颗类似蓝莓的浆果放在了三明治旁边作为点缀。她然后端着盘子走到了餐桌旁，把一个份三明治放到了坐在餐桌旁的霍华德师傅前面，另一份放在了霍华德师傅对面的位置上。 然后阿拉贝尔解开围裙挂在墙上，又回到简易的炉灶前。她关掉了煮咖啡炉子的火焰，倒了两杯咖啡出，她把一杯咖啡放在了自己的位置前，把另一杯推给了霍华德师傅。 “感觉好一点了吗？”阿拉贝尔对自己室友的健康状况表达了关心。 霍华德师傅点了点头向室友传达了自己已经健康了的信息，然后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香醇浓厚，里面似乎还加了一些肉桂和其它的香料，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很快霍华德师傅就用完了早餐，阿拉贝尔清洗好餐具和厨具，然后穿上扔在沙发上的皮夹克打开了门。 阿拉贝尔除了是霍华德师傅的室友，还是他上下班拼车的伙伴，虽然基本上都是霍华德师傅蹭她的车。 但就在霍华德师傅将要出门时，阿拉贝尔却叫住了他，在霍华德师傅不明所以时，阿拉贝尔伸出手，轻轻地霍华德师傅头上还粘黏打结的头发理顺，然后说：“可以了，走吧。” 阿拉贝尔是一位优秀的车手，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很快霍华德师傅和阿拉贝尔就来到了上班停车的地点，霍华德师傅和阿拉贝尔告了别，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霍华德师傅的工作是“厨师”，他可以做出让人吃下后无条件感到愉悦的煎饼果子，在摸清楚自己的能力之后，霍华德师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的商机，并大胆地为自己寻找合作伙伴。 经过艰苦的创业，霍华德师傅做出的煎饼果子已经是中巢输送到上巢的重要货物，一来一回之间极大地促进了两地的资金流通，霍华德师傅也凭借这项能力在中巢获得了财富、尊重和地位。 霍华德师傅走进自己一直工作的餐馆，原本这里属于他的上一个雇主，但是当霍华德师傅和新的合作伙伴达成协议之后，这里就被高价租了下来，当霍华德进门时，原来的雇主安德森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 霍华德师傅和老雇主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进后厨，准备开始今天的劳作。 既然要做煎饼果子，那么食材是必不可少的。每过一段时间，他的新雇主就会通过特殊的渠道为他购进一批新鲜的食材，而今天就是新一批食材到货的日子。 霍华德师傅检查着新到的食材，液体油脂清澈粘稠如蜂蜜，里面没有一丝气泡，新鲜的蔬菜叶上没有一分枯黄或者虫蛀，显然也是最上品的食材。 然后是重中之重：小麦粉和绿豆粉。 霍华德打开了装有面粉的袋子，面粉显然经过精心挑选，没有任何结块或者杂质，呈现出一种让人舒适的暖白色。 看着这袋最优品质的面粉，霍华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东西。 那是一把砂砾和麦壳。 霍华德把这些杂质扔了进去，然后封上袋子扛着使劲摇晃，让杂质和原本优质的食材充分混合。 然后霍华德师傅把面粉袋子扔到了角落，转而打开了水龙头把手洗干净。 接下来霍华德师傅似乎忘记了这包被他动过手脚的面粉，他哼着歌开始擦拭着灶台，准备着今天要用的厨具。 突然，霍华德师傅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袋面粉。 霍华德师傅打开那袋面粉，看到里面的面粉掺杂了砂砾和麦壳。 霍华德师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大发雷霆。 半个小时后。 “虽然咱们的产品主要卖的是效果而不是噱头，但是最起码的表面功夫总得做好吧?”霍华德背着手在船锚酒馆里来回地踱着步，他前面低头站着一排给他打下手或者给他送原材料的人在低头听他的训话。 “请各位看看这是什么？”霍华德从放在吧台上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然后抖落里面的面粉，把留下的东西送到了低着头的众人眼前：“这是什么？砂子和壳子，我们就给顾客吃这种东西？！咱们的品牌是怎么营销的？“神皇恩赐的神奇食物”，神皇恩赐的食物里面应该有沙子吗各位？” “我不是怪你们。”然后霍华德又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和表情说：“咱们是一个团体，咱们一起合作一起赚钱，我因为这件事把大家叫来不是问责什么的，而是想搞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从而在以后避免这种问题。” 低头挨训的人中负责运输的那位少年忍不住开口了：“霍华德先生，我们也不知道这些杂质是怎么来的，明明我们运输时已经非常小心了，这袋面粉的包装也从来没有破过，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面的啊……”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闲的没事往你们送来的干净的面粉里扔一把垃圾然后还费老大劲给他抖均匀了咯？”霍华德反问。 “不敢不敢！”那个少年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我在想如果运输没有破损的话，有没有可能是这袋面粉封装时就是这样了……” “那这袋面粉的供应商是谁，可以投诉他吗？”霍华德问。 少年摇头道：“霍华德先生您不知道，纳特星不生产传统的作物，这些食材是定时从其他星球通过特殊渠道运过来的，具体的情况是首领和那个星球上的供应商交谈的。” 霍华德想要的就是这个回答，他摘下厨师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带上这袋面粉，我们去找首领。” 第80章 条件 一个小时后。 霍华德带着那袋面粉来到了夏亚的仓库，不过这次他没有被绑住双手蒙上眼睛，而是被堂堂正正地被请了进来。 “霍华德先生，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到你吗？”面对霍华德的来访，夏亚显得十分平静，在霍华德来之前他在跟手下的人说话，但当霍华德来拜访时，他就中断了谈话。 经过上次的事情霍华德也明白了，眼前这人只有两种状态：平静或者发疯，而只要他的理智药剂能够及时送进大脑，他就会一直处于平静的状态。 霍华德把那袋被他动过手脚的面粉放到他面前。 “今天送来的食材，我在里面发现了很多杂质。”霍华德说：“我想虽然我们的顾客心里也不信我们包装产品的说辞，但是我们的产品有效果，他们也就愿意包容我们，可是要是用这种过于劣质的产品来糊弄他们，他们就不见得还愿意包容我们了。” 听完霍华德的话，夏亚把手伸进袋子里，抓了一把混合了杂质的面粉，又倒了进去。 然后他转头向那个跟霍华德一起来的少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少年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在运输的时候这袋面粉明明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你在运输时打开看过了？”夏亚平静地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夏亚这一问把少年吓到了，他赶忙跳起来解释道：“我说的正常是说运输的时候没有发生破损或者弄混，和前几次是一样的。” “但这就很不合理了。”夏亚说：“在我看来，造成这个问题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袋面粉在运输时破损被污染了，然后你又重新找了个袋子套上。” “绝对没有！”少年听到这话直接吓得跪了下去。 “我想应该不是他的问题。”霍华德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替少年说话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夏亚问霍华德的想法。 “这袋面粉里的杂物是沙子和小麦壳，如果是面粉包装在运输时破损了，那么里面的杂物应该不会是这些东西。”霍华德说：“所以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我能想到的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是我打开了面粉袋子，然后趁着没人把这些杂物丢进去混匀的。”霍华德说。 “那还有一种呢？”夏亚问，看来是默认排除了第一种情况。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袋面粉在产地包装时就是这样的呢？”霍华德说。 “和我合作的都是精明诚信的人。”夏亚回答：“如果他一直给我提供最优质的的产品，我们的合作就会保持下去，双方都能够获利，而给我一袋掺假的面粉他能获得什么？只能获得两种不同品质的面粉之间可以忽略不计的差价，但是代价是会损失我这个合作伙伴。” “不不我没有说您的合伙人在骗您。”霍华德解释道：“我是说，也没有可能是他出现了一些小失误呢？比如因为繁重的劳动或者机器出了故障，导致一袋劣质的面粉被装进了优质面粉的包装里，然后被送到了这里呢？” 听完霍华德分析，夏亚不断地点头道：“综合分析下来，这的确是最可能的情况，这件事我会和对方进行沟通的，这种问题不会再有了。” “我觉得其实倒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和对方沟通，万一导致这个问题是第三种超乎一般人逻辑的、你我都没有料到的原因呢？在问题没有确定前你贸然去和生意伙伴交涉，或许会闹出一些不愉快。”霍华德又说。 夏亚陷入了思考，过了好一会才说：“那么霍华德先生，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才最好呢？” “小麦从播种到制作成煎饼果子有三道主要的工序，分别是生产加工、运输和烹饪。烹饪是由我负责，加工是在产粮的星球上进行的，而运输却是由我们两边共同承担一半，所以我认为，最有可能出现问题和做文章的就是运输的环节。”霍华德想了想后说：“接下来的几次进货，我想在空港第一时间验货并全程参与运输监督，如果这种情况不再出现，那么今天的问题可能就只是一次非常规的小小意外，如果我验货验出了问题，那就说明责任不在我们这边，到时候您再和生意伙伴进行交涉也不迟。” “这样你会多出很多的工作量。”夏亚提醒。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霍华德挑眉。 “可以，我同意你的要求。”夏亚说。 霍华德也点点头说：“那就这些了，这个星期的材料我可以使用次一点的面粉，反正那些老爷们大概也尝不出来，他们的舌头只能分辨价出红酒和泔水。” 本来说完这些霍华德就准备告辞的，但是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于是继续问道：“上次亚德里恩给出的警告，你也没有查到什么？” “非常多，无数难辨真假的消息之间又互相矛盾，但异常消息的数量相比往日的确出现了暴增。”夏亚回答道：“可能的确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是我想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基本的准备。” “什么是……最基本的准备？”霍华德不解。 “粮食、燃料、弹药和药物。”夏亚回答：“只要这几样准备充足，无论什么变故我们都可以扛下来。” “那就好。”霍华德稍微放心了，傻傻地囤积物资虽然看起来有点笨，但确实管用，在错综复杂悬而未定的局面下，积蓄力量以不变应万变绝对算不上昏招。 但当霍华德要走时，夏亚却又叫住了他。 “霍华德先生，其实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应该留在上巢才是。” “我讨厌上巢。”霍华德回答地简单干脆，“告辞。” 六天之后，深夜。 呼呼大睡流着口水的霍华德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阵，然后响起了更加用力的敲门声。 “谁啊……” 霍华德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穿鞋也没有开灯，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这么一步一步蹭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门开一道小缝，一束光亮打了进来，门外的人扔给了霍华德一团东西，霍华德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接住，九分的睡意又清醒了一分，他才睁开眼看清了外面的来人。 敲门的人是阿拉贝尔，现在她换了一身平时没穿过的衣服，她穿着蓝色的长衬衫和长裤，手上戴着棕色的人造皮革手套，头顶还戴着一顶灰色鸭舌帽。 见到阿拉贝尔，霍华德又清醒了一分，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衣服只穿着一件短裤，于是又清醒了两分，他急忙躲在门后面挠着头对阿拉贝尔打招呼：“早……早啊……” 阿拉贝尔一副既无奈又似乎习惯了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说：“你到底要不要去空港验货？” 霍华德的眼睛顿时睁地老圆，睡意全消。 第81章 准备工作 太空电梯，这一在3k时代的近科幻建筑在40k已经变成了现实。 得益于40k近乎玄学的般的材料强度，帝国可以轻易建造出高达数百公里、同时吞吐几十艘星际货运飞船运货量的太空电梯，并在天空电梯的末端修建直径超过星球卫星的圆盘形空港。 纳特星的太空电梯直接连接着巢都卡林姆多，因为这是纳特星上最大的巢都，制造出的产品也最多。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天空电梯的存在，巢都卡林姆多才必须足够高大，地基足够深沉。 因为卡林姆多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支撑起重量难以想象的太空电梯，尽管卡林姆多已经足够坚固，但在中巢和下巢仍然有不少的地方因为无法支撑这份重担而坍塌。 然后工人们就会把坍塌的地方灌上水泥，重新作为新的支柱，继续让这些残骸履行他们的职责。 站在远处眺望，直入被污染云层的上方的太空电梯就像一根巨大的吸管，吸管的一端深深插入千疮百孔的纳特星，另一端是名为“帝国”的庞然大物，在这个存在面前，哪怕是作为宇宙星体的纳特星也显得过于渺小和无力，只能任由这个庞然大物一点一点吸尽自己最后一滴血液，最后一滴骨髓。 作为一个铸造世界，纳特星每年都要向帝国缴纳天量的矿石、燃料和工业产品。因为过分的索取，纳特星的表面已经不再适合任何自然生物生存，巢都中层和底层的人固然可以吃回收循环的食物度日，但是顶层的权贵们想要维持奢侈的生活，就必须依赖从其他星球进口物资。 帕拉索斯号就是一个承载着这种职能的飞船，这是一艘中型货运飞船，来回在纳特星和恒星系内另一颗农业星球之间穿梭，它为农业星球带去纳特星生产的机械装备和燃料，为纳特星带来产自农业星球的食材和美酒，以及据称是自幼便接受传统文化洗礼的娇美的女奴。 除了帕拉索斯号之外，偶尔也会有一些计划之外的飞船短暂地停泊在纳特星的空港进行补给，比如圣血天使的飞船。其中有的飞船也会出售一些货物，而这些货物在纳特星上更是能卖出天价。 而今天就是帕拉索斯号满载着农业世界的产品来到纳特星的日子。 “你到底要不要去空港验货？”阿拉贝尔问还在梦游的霍华德。 “去去去！”听到要去空港验货霍华德立刻来了精神，他再看了看阿拉贝尔扔给他的衣服——一套蓝色的制服，款式和阿拉贝尔身上穿的一样。 而这套制服霍华德看着有点眼熟，他突然想起来了，当初他从天使船上下来时，空港的工人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霍华德明白了，这是要伪装成工人混进空港。 于是霍华德也顾不上害羞了，他躲到门后手忙脚乱地穿好了制服就要下楼，但是阿拉贝尔拉住了他。 “别那么着急。”阿拉贝尔一边帮霍华德抹平衣服上的褶子一边说，“我特地提前了一些叫你，时间来得及，吃点东西再去？” “嗯呐嗯呐。”霍华德乖巧的点头。 一个小时后。 阿拉贝尔带着霍华德按时来到了计划好的位置——约顿内部夏亚下属的酒吧前。 酒吧门口停着好几辆空货车，今天同样是夏亚以及其他首领进货的日子，但他们的货物并不全部来自帕拉索斯号，更多的时候他们在上巢经营的一些势力会倒卖上巢已有的财富，大批大批完好的货物被人为作废，然后混进垃圾处理车运到中巢高价卖出，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霍华德需要考虑的事情。 其中最前面的那辆空货车旁还有一个穿着和霍华德同样制服的人在四处张望，看到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到来后，他快步朝两人走了过来并且伸出手说：“阿拉贝尔小姐，霍华德先生，我叫杰西，首领吩咐我来帮助你们。”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依次和杰西握手，杰西询问了一下两人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便带着两人坐进了货车的车厢。 一阵轻微的晃动之后，货车启动了。 车上杰西取出了两张磁卡交给了霍华德和阿拉贝尔。 “这是身份卡，只有和身份卡匹配的人才能够合法乘坐电梯。”说着杰西又取出了两个小包递给了阿拉贝尔和霍华德，霍华德打开那个不透光的小包，发现里面放着几张类似创可贴的东西，还有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盒子。 “这是匹配身份卡的指纹和虹膜。”杰西解释道：“请把指纹贴在手上，戴上人工虹膜，注意每个手指的指纹别贴错，虹膜左右眼别戴反。” 霍华德照做了，人工虹膜戴起来感觉就和隐形眼镜差不多，而让霍华德感到惊奇的是人工指纹，当霍华德把那东西贴自己手上之后，那层贴纸居然融化了，然后霍华德的指纹就发生了改变。 “我可以搓指头吗？”霍华德问杰西：“这样做会不会把那层贴纸搓下来。” “当然不会，霍华德先生。”杰西回答，“这种指纹贴用的是最新工艺，能够在24小时内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指纹，现在您手上的指纹就如同你原本的指纹一样，只要您不是太用力把皮搓破了，您手上的指纹就不会受到影响。” “哦哦！”霍华德明白了。 货车一直行驶了快两个小时才停下，霍华德三人下了车，面前就是宏伟的太空电梯，蚂蚁般密集的车辆和人员在这里有序地搬运和分拣货物，成卡车的半成品工业产品等待着被送到空港，一切如此忙碌却又井然有序。 霍华德终于明白为啥约顿这个城中之城能够存在了，因为约顿就建在太空电梯在中巢最大的出口上，任何从这里出入的商品都可以被就近分拣，所以渐渐地这里在贫瘠的中巢内形成了一片反常繁华的城区。 而繁华的城区又引来帮派的争夺，有能力的帮派划分了势力范围共同经营，更有能力的帮派开始向上甚至向其他星球渗透，于是更多原本不该被运到中巢的物资通过各种借口和手段被运送下来，使得这个城中之城更加繁华。 “按照以往的规矩我们轻易不能上到空港最顶层，那里的人会把我们需要的货物藏在特殊标记的货仓内投送下来，不过首领特别发话让我带两位上去验货，虽然两位是贵宾，但是对送货渠道这部分两位的了解未必比多，所以我希望两位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听从我的指示。” 阿拉贝尔和霍华德都点头，然后杰西又从驾驶座里取出了两个空气过滤器扔给二人。 “十分钟后，会有一个装载了半舱矿石的运输舱从底巢送到空港，这就是我们通往空港的电梯，这只货仓会在中巢也就是我们这停泊五分钟进行简单的维修，我们要抓紧时间上去。”杰西说：“仓库里的矿石是有轻微毒性的，所以请两位戴好防毒面具，到了空港会有人进行交接，我会处理这些事，在我确认事情办妥之前，两位尽量不要说话。” 阿拉贝尔和霍华德点头。 “空港是全密封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不用穿真空防护服，不过在飞船停泊时泊岗将会打开，这时泊岗将会被放真空，不过两位只要跟着我不乱跑就不会有危险，所以再次提醒，进入空港之后，两位请一定听从我的命令，有什么事情也不要擅自决定，知道吗？” 阿拉贝尔和霍华德继续点头。 “好了，现要交代的就这些了，还有一点时间，两位有谁要去上厕所吗？”杰西又问。 阿拉贝尔和霍华德摇头。 第82章 错误 一阵提示音过后，电梯按时停靠在了约顿门口，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技术工人立刻上去对电梯的部件进行维护保养。 一名工人打开了电梯的门，检查装置的密封性。 杰西给霍华德和阿拉贝尔两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戴上空气过滤器带着两人朝打开的大门走去。 “进入同步轨道离开电梯后我们还没有完全进入空港，还需要进行一道身份验证……”一边走杰西还一边向两人介绍需要注意的事项，结果走到一半时，一名低着头推着车箱子的搬运工人突然蹿了出来，杰西光顾着和霍华德还有阿拉贝尔说话没有注意，于是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杰西被撞得后退了两步，那个工人更是直接被撞倒在地，手里推着的小车脱手而出，上面的箱子全部翻倒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没有看路吗？”杰西有些生气的责怪道。 但那名工人在被撞倒后并没有爬起来也没有回话，而是一直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时旁边的一位工人赶忙跑了过来，他从地上拉起那位工人然后压着他的头连连向杰西道歉：“这家伙最近好像生病了，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杰西忙着要上电梯所以没有和这名工人计较，只说了一句“生了病就赶紧去治病，不然又影响身体又影响工作。”然后就带着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绕过了他。 “进入空港前还有一次身份验证，分别是指纹和虹膜，你们看我怎样做的就跟着做就行……”杰西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向两人介绍着规则。 最后三人进入了运货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 戴上空气过滤器的霍华德透过过滤器浅绿色的滤镜和正在逐渐关闭的电梯门看到刚才那名工人还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而后来帮他解围的那个工人在重新把倒在地上的箱子搬上小车。 见到他还在发呆，后来的那名工人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说：“你这家伙最近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怎么总是一个人在那傻笑……” 电梯门彻底关闭。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超重感，强大的重力压地霍华德直不起腰来，他仿佛听见自己的每个关节都传来了哀嚎。 阿拉贝尔这时适时地伸出了手扶在了霍华德的肋下，霍华德终于能够抓住了什么东西勉强支撑住自己。 不到十分钟的的旅程，霍华德却觉得漫长到过了一个世纪。 当加速带来的超重终于消失之后，霍华德已经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就连呼吸也开始变的不通畅。 偏偏现在他还在货仓内，不能摘下空气过滤器。 “叮！” 电梯完全停下，然后货舱四个角落传来摩擦和撞击声，这是空港的固定装置在锁死这只货舱，完成锁定之后，电梯门打开。 杰西带着两人走出了电梯，同时门外进来两个对这舱矿石进行确认和清点，而对于和矿石一起到来的三位客人他们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对这件事习以为常。 “可以摘掉过滤器了。”杰西说。 霍华德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罩，此时里面已经蓄满了他的汗，他在里面呼吸就如同在没过自己鼻子一半的水中呼吸那么艰难。 杰西和阿拉贝尔都没有催促，而是等着霍华德缓过来，等霍华德情况稍微好了一些，杰西才继续带着两人往前走。 这是一条巨大封闭的弧形走廊，是太空电梯主体和外沿空港之间的过渡区域，按说到了同步轨道霍华德应该感到失重，但霍华德在这里行走，感觉和地面上的重力相差无几。 霍华德知道这是因为空港有人工重力，而且不是通过离心力来模拟的重力的效果。 走廊每过一段距离就开着一扇巨大的机械门，货物和人员的进出都要在这里进行登记，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空港的入口，这里一共有三个门，中间大门负责扫描进出的货物，两边小门负责检验进出人员的身份。 杰西走在两人前面，他先是在刷卡区刷了一下磁卡，然后把手按在触控屏上录入指纹，然后抬起头，直视着门框上的摄像头。 摄像头发出红光扫描杰西的瞳孔，然后光线转为绿色，杰西通过了门禁。 阿拉贝尔也按照这套流程通过了门禁。 等到霍华德时，他拿出杰西在车上给他的身份卡在机器上一刷，然后开始指纹验证。 指纹验证通过，接下来是虹膜验证。 但是当那道扫描的光束扫过霍华德的瞳孔之后却并没有转为绿色，而是发出了“滴滴”两声。 “错误，请在“滴——”之后重试。” 摄像头自带的语音播报装置发出了冰冷的提示音。 于是霍华德往后退两步离开检测区，代表检测流程重置的“滴”声过后，霍华德再次进行身份验证。 身份卡验证，正常；指纹验证；正常；虹膜验证，错误。 “错误，请在“滴——”之后重试。” 冷汗从霍华德额头渗出，他硬着头皮继续后退两步，提示音过后，再次进行了身份验证。 身份卡验证，正常；指纹验证；正常；虹膜验证，错误。 “错误，请在“滴——”之后重试。” 连续三次验证不通过，周围开始有人把目光投向这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响起，更远一些的地方，进行巡逻的空港守卫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正在往这边走来。 杰西和阿拉贝尔的脸色同时变了，霍华德咽了口口水，重新后退两步，开始了第四次验证。 身份卡验证，正常；指纹验证；正常； 虹膜验证…… 扫描的光束慢慢从上往下扫过霍华德的眼圈，霍华德用手捏了捏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然后，扫描装置发出了报错的“滴滴”声。 “错误，请在“滴——”之后重试。” “怎么回事？”巡逻的守卫加快了速度朝这里走来，阿拉贝尔突然对着杰西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分为了两路，杰西插队从出口验证身份之后又跑了出来，而阿拉贝尔则迎面朝那个守卫走去，然后脚下一软，摔在了守卫怀里。 “哎哎哎哎?”守卫被突然扑进怀里的阿拉贝尔搞得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当他看清这是一位女士之后立刻有表现出了应有的绅士风度扶住了她，然后问道：“这位小姐，您怎么了？” “我……”阿拉贝尔两只手扒着守卫的肩膀说：“我好像有点头晕……” 然后她往回看了一眼，疯狂朝霍华德使眼色。 这时杰西也来到了霍华德的身边，他扯着霍华德的袖子，想要趁着阿拉贝尔吸引警卫注意力时带霍华德离开这。 霍华德又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他不是离开也不是要重新验证，而是对原来排在他身后的那位员工说：“要不您先？” 发现霍华德并没有走的阿拉贝尔眼睛瞪大了，看向霍华德的目光中都带了点愤怒，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还得继续演下去，于是她干脆一只手抓着守卫一只手捂着胸咳嗽了起来，边咳嗽边说：“我……我感觉胸好闷……我快喘不上气了……” 而在阿拉贝尔和守卫拉扯时，霍华德后面那位老哥走进了检测区域，开始了检测。 身份卡验证，正常；指纹验证；正常； 虹膜验证…… “滴滴，错误，请在“滴——”之后重试。” 当报错的声音出现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后杰西推开了还在验证的那个人，开始了第二遍验证，他也显示虹膜不匹配。 那么结论很明显了，机器坏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发现原来是仪器坏了之后，原本娇弱地扒拉着守卫肩膀的阿拉贝尔一下子好了，她一把推开了殷勤地提出要送她去休息室的守卫，接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帽子戴上，然后冷冷的说：“谢了，不过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第83章 跑路准备 半个小时后。 霍华德把身份卡放进验证区域，机械检测到卡中的密钥有效，于是开始进行下一步指纹验证。 指纹验证，霍华德把右手按在划出来的区域中，分别提取出了五根指头的指纹，与身份卡配型成功，指纹验证通过。 接下来是虹膜验证，霍华德站在规定的区域内，扫描装置捕捉到了他的瞳孔，放出柔和的光束扫描过他的眼睛。 指示灯变为绿色，虹膜匹配成功。 霍华德走进了空港，杰西脸色如常地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胆子真大。” 刚才要是霍华德后面的人验证通过了，那就等于坐实霍华德是假冒的，而那个时候霍华德已经浪费了最佳的逃跑时间，原本杰西是有机会趁阿拉贝尔拖住守卫时把霍华德带走的。 “我觉得我是个靠谱的人，我也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既然我俩都靠谱，那就只能是机器不靠谱。”霍华德对杰西笑笑：“而且我要是跟你跑了可能问题更大，那样还不如赌一下。” 其实霍华德并不是在赌，一来他相信欧姆弥赛亚，二来他要是跑了而后面的人能通过，那问题就大了。 如果他无法通过后留在那，而后续的人也无法通过，那证明机器有问题，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无法通过然后留下了，而后续的人通过了，那就说明他有问题。 当时发现他有问题的值得注意的只有那个守卫，守卫也是人，可操作性空间很大。 但是如果他跑了，无论后续的人是否通过验证，都将不会有过多可操作的空间。 这就等于明着告诉空港背后的势力说他们中间被渗透了，而且跑了之后阿拉贝尔的安全也是个问题。 那么留下可能有一好一坏两个结果，坏的结果期望值也低，而跑了的话除了他自身安全能暂时获得保障外，无一例外都会造成不可预测的结果。 杰西没有对霍华德的冒险行为做出评价，刚才已经有些引人注意注意了，现在赶快低调地离开事发地才是最正确的。 在路过一根柱子时，靠在柱子上的阿拉贝尔也“顺路”跟了上来，杰西继续领着两人向目标区域前进。 空港以及天空电梯的剖面都是圆环，空港的大环套在太空电梯的小环之上，虽然圆环的直径非常惊人，但宽度才几公里，在走直线的情况下，用不了多久，霍华德就来到了空港的外沿，也就是用来停靠和对接飞船的船坞。 此时帕拉索斯号已经到了，正在泊入船坞，空港内已经有许多工人和载具聚集在了船坞前准备进行交接工作。 机械运转的呜呜声响起，船坞的封闭门缓慢地关上，因为与飞船对接时，对接的部位将直接暴露在真空中，所以额外需要一道封闭门来阻止空气流失。 封闭门关上之后又过了快半个小时，细微而沉默的撞击声传来，同时地面出现了微微的颤动，这表示飞船已经泊入船坞完成了对接。 接下来是放气的声音，空港再往封闭门后面与飞船重新对接后形成的密封过道填充气体，直到两侧压力相同。 空港的封闭门重新打开，帕拉索斯号对接区域的舱门也同样打开，两拨人员开始进行交接工作。 杰西带着三人在一旁等着，然后杰西发现了目标：一个推着装满货物的手推车的工人。他快步跟了上去，一言不发地和对方并行，然后招手示意霍华德和阿拉贝尔跟上。 三人一直跟着来到了挑拣仓库，那人把车子里的东西卸下，等候在那的另一名工人开始对这些东西分拣。 工人拆开了原来的箱子，里面是一些经过更加细致包装的产品，多是些食品、香料和植物烘干过的种子。 动人一次对这些东西进行称重登记，杰西带着霍华德和阿拉被子在旁边看，而那名工人似乎也不在乎旁边的围观者，只顾埋头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过了快一个小时这车货物才完成挑拣，不同种类的商品被放到不同的传送带上送到下一级进行更加精细的处理，而原本包装的箱子就随意地扔到一旁等待着回收处理。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些使用过的包装箱将会被运走和其他垃圾一起压成方块，然后直接投放到底巢的垃圾处理厂。 等那名工人走后，杰西找了个车子把那堆空箱子摞在一起，又往上面扔了好多包装壳然后推出了分拣仓库，现在他在扮演处理这些垃圾的人。 然后杰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推着这车垃圾回到了来时门禁，负责对出空港货物进行检查的人只是粗略地翻了翻之后就把这车垃圾放行了，而霍华德和阿拉贝尔也跟着再次刷门禁出去。 最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杰西停了下来，他掏出一支特殊的手电照射那堆箱子的表面，最后有几个箱子的表面出现了紫色的标记。 杰西把那些箱子单独挑了出来放到了地上，然后他把手伸了进去，打开了箱子底部的暗扣。 这些做了标记的箱子底部都有大概高十五公分的暗格，用这种方式藏东西是最原始的手段，但是当一个环节的上下都被打通后，最原始的手段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因为只有那些没能力打通上下关节的人才会费尽心思去提升和改良自己走私的招式。 “请检查吧。”杰西对霍华德说。 霍华德查看了那是三个箱子里货物，其中两箱里面装着真空密封的蔬菜和调料，最后一个箱子底部装着被压地扁平的面粉袋子。 霍华德拿出那袋面粉打开看了一眼，确实是最上等的品质。 “没有问题。”霍华德回答。 半夜，忙碌了一天的霍华德回到住所洗完澡锁上门躺在床上，然后拿出了欧姆弥赛亚。 “今天出现的检测故障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华德问。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您眼睛分泌物的ph值和这个世界其他人的ph值有轻微的差别，更加偏碱性，而人工虹膜制作时考虑的是这个世界居民的平均ph值，所以当您戴上人工虹膜后一个小时之后，您眼睛的分泌物对人工虹膜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腐蚀，这种腐蚀程度从常规上看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打乱了人工虹膜纹路。” 霍华德：“所以当时机器其实没坏，是你把它弄坏的对吧？”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没有把检测机器弄坏，我只是把它扫描传入的信息全部打乱了。” 霍华德：“你当时就不能直接让我过去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错误的检测记录会留下痕迹，如果您第一次检测没有通过而第二次检测通过了，错误的痕迹就有可能被查看，根据我的分析，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霍华德倒也没继续问为什么欧姆弥赛亚不能把错误痕迹删了或者改了，因为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反复验证了好几遍都没过，然后到头你说没有验证错误的记录，那乐子就更大了。 “之前吩咐你的事情你办好了吗？”霍华德又问。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查阅了空港的日志，十五天后的下午会有一艘飞船从纳特星出发，它的目的地是火星，我可以帮您潜入到这艘飞船上。” “就这艘飞船了。”霍华德说。 十五天之后，就是他离开这颗星球的日子。 第84章 不断累积的意外 十五天后。 今天霍华德起床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早，他破天荒地叠好了被子，然后打开衣柜。 这个柜子原本是莱安娜的，后面被霍华德翻乱了，阿拉贝尔就把莱安娜的衣服都收走了，这个柜子留下来给霍华德用。 霍华德穿上了上次去空港时穿的工作服，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寻常的衣服，他看了看衣柜镜子中的自己，只有认真看才会发现他的身体比以往臃肿了一点，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柜子最底下放着的背包里。 霍华德蹲下打开背包，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钞票。 这是他工作几个月以来的分红。 面对着这一包钞票，霍华德只拿了其中几叠放进口袋里，又把剩下的钞票放好，然后拿了一张贴纸，在上面写下“给阿拉贝尔”然后贴在了背包上。 做完这些，霍华德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现在时间还早，阿拉贝尔还要过一会才起来。 霍华德走到了一楼，开始准备早餐。 早餐霍华德准备做牛奶燕麦粥，当初他试图化开奶酪来代替牛奶，结果那股发酵过的馊味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而如今冰箱里已经不缺新鲜的牛奶。 霍华德剪开装着牛奶的纸盒倒进锅子里，等牛奶沸腾了往里倒入泡好的燕麦煮着，接下来霍华德开始准备其它食物，本来他打算给阿拉贝尔摊张煎饼果子，结果一看食材工具全不齐，于是他只好放弃，转而做阿拉贝尔常做的三明治。 就在霍华德三明治做到一半时，后面传来了阿拉贝尔的声音：“那个是沙拉。” 霍华德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他错认成蛋黄酱的沙拉放下，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罐子准备把里面的东西涂到面包上。 “那个是花生酱。”阿拉贝尔又说。 霍华德又放下手中的花生酱，但是阿拉贝尔又开口了：“花生酱可以涂在面包上。” 霍华德：“……” 就这样在阿拉贝尔的指导下，霍华德终于磕磕碰碰地做出了一个卖相极差的三明治。他把三明治分成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阿拉贝尔，然后又打了两碗燕麦粥过来。 “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做早餐？”吃饭的时候阿拉贝尔问他。 霍华德想了想后回答：“我回想了这些日子，发现虽然我的工作是厨师，但是我吃你做的食物的次数远远超过你吃我做的食物的次数……还有一次我做的吃的我俩都没吃下去给倒了……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阿拉贝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然后她拿起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她面不改色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才说：“我想你应该把辣酱当成番茄酱了。” “对不起……”霍华德一缩脖子道：“我当时就在纳闷为什么番茄酱里会有籽……” “真是奇怪，你好像就会做奇怪的煎饼，你做其他食物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阿拉贝尔又咬了一口三明治说：“你还得多练习啊。” 霍华德连连点头，然后拿起自己的煎饼果子就要下口，结果却被阿拉贝尔一把拦住了。 “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吃辣。”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 最后是阿拉贝尔解决了两人份的辣三明治，而霍华德解决了两人份的燕麦粥，并且由于担心霍华德只喝粥无法摄入足够的营养，阿拉贝尔特地又给他煎了一个鸡蛋。 简单吃完早饭，阿拉贝尔和往常一样送霍华德上下班，在上车前阿拉贝尔突然问他：“你会开车吗？” 霍华德摇头：“不会。” “男人不能总坐在女人背后，过几天我教你开车吧。”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点头“好啊。” 很快阿拉贝尔就带着霍华德到了工作的地方，下车了之后阿拉贝尔突然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霍华德想了想后回答：“烤肉排。” 来到工作地点，霍华德照常和店里的伙计打招呼，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一天需要负责制作两百二十个煎饼果子，约顿共有八位首领，排除现在失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艾德琳还有七位，霍华德需要给他们每个做二十个煎饼果子，在多做十个备用。 以往这两百多个煎饼果子他两三个小时就做完了，但今天他特意放慢了进度，一直到下午，才做出了规定数量的煎饼果子。 霍华德把做好的煎饼果子放到密封的七个容器里，然后和无聊到自己打扑克的安德森打了声招呼，走出了酒馆。 走了一会之后，一辆车停在了霍华德边上，霍华德坐了上去。 这辆车同样是欧姆弥赛亚征用的暂时无人使用的载具，一个小时之后，霍华德来到了中巢的太空电梯前。 他把外面的那套衣服脱了，再往车里放了两张钞票当做车费，然后下了车。 上次坐货车来这里是霍华德走的是专用通道，而这次霍华德以个人身份来的，所以需要过三道门岗。 但是这难不倒霍华德，或者说难不倒欧姆弥赛亚，霍华德把一张卡片往刷卡去一过，验证通过。 之前的身份卡被回收了，但欧姆弥赛亚已经解析了里面的技术，现在他手里拿着的卡片只是装装样子的没有任何作用的玩具，不过当他装样子刷卡时，欧姆弥赛亚会向检测装置发出虚拟的信息，让检测系统以为有一张登记过的身份卡刷过了门禁，从而让霍华德通过。 就这样霍华德一直通过了两道门禁，来到了第三道门禁前。 不过这时他倒不急着刷第三道门禁了，因为根据欧姆弥赛亚的计算，还要过大概十分钟才会有一趟通往空港的电梯在这里停靠，霍华德现在急也没用。 在最后的闲暇中，霍华德回想了来到这个星球后经历的一切，从天使船上第一次来到这里，再到在花园区居住，再到被赶到中巢，一直回想到和阿拉贝尔坐摩天轮为止。 他不喜欢这里，当然也称不上讨厌。 如果他没有被混沌盯上，一直在这里做一个神奇的厨师也不错，反正他知道自己是无魂者了，死后也不会受到折磨。 但是他现在已经在混沌那挂了号了，艾德琳说的没错，自己留下很可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霍华德到现在为止都隐约有种感觉，那就是船锚酒吧之前的那个厨师或许是因为他而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腾位置。 霍华德要是没有想到这点还好，但是一旦胡思乱想想到了这些，那这个想法就挥之不去了。 他不知道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还有没有人因他而死。 他需要去找一个能帮他解决麻烦的人，而且根据自己煎饼果子的奇效，自己或许也能帮他解决一些麻烦。 想着想着霍华德突然发现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欧姆弥赛亚计算的那趟电梯还没有来的样子，于是他找了个角落掏出欧姆弥赛亚质问道：“怎么回事？！” 欧姆弥赛亚用屏幕打字的方式给出了回答：“回答master，在十一分钟以前，电梯的液压装置被一颗崩碎的金属扎穿了，现在正在修理，预计修理时间一小时，还请master耐心等待。” 霍华德：“……” 无奈霍华德只能找了个地方坐下干等着，但是才坐下没多久，他突然感到周围的温度升高了，夏亚坐在了他身边。 第85章 白卡 当夏亚坐在身边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显着升高。 但霍华德却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冰窟，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嗨……”这个时候装作没看见已经不管用了，霍华德只能硬着头皮和夏亚打招呼，同时脑子飞速运转为自己寻找借口。 “嗨。”夏亚也对霍华德打了个招呼。 “我……我从其他星球买了个包裹，我现在过来拿……”霍华德蹩脚地试图解释，但夏亚一句话就击碎了他的谎言。 “霍华德先生，我知道你要走，我来送你一程。”夏亚说。 送我上西天？ 霍华德心里咯噔一下，但还在嘴硬：“走？上巢我去不了，难道我要到底巢去？” “我是说离开卡林姆多，离开这颗星球。”夏亚说。 “我我我我如何才能离开这个星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霍华德还在嘴硬。 “我不知道，但是你能够轻易破解检测系统，我想如果你要离开这里的话，你应该是有办法能做到的。”夏亚说。 然后夏亚又说了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霍华德继续狡辩的念头：“请问您父亲的名字是叫柯博文吗？但是根据我查到的资料，他应该是一个憎恶人工智能才对？” 霍华德：“这个名字和我的故事只是我编出来的谎言，我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一步。” 夏亚：“我就当这是你对我能力的赞美了。” 霍华德：“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离开这颗星球的？” “霍华德先生，您犯了一个所有人在您这种处境下都会犯的错误。”夏亚看着霍华德回到道：“我合作伙伴生产的小麦壳子是白色的，而面粉里的那些小麦的壳子是黄色的，为了保险起见我特地去分析了小麦壳的品种，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小麦壳的品种和磨成面粉的小麦不是同一品种，反倒是阿拉贝尔购买过这种黄色壳子的小麦。” 霍华德无话可说，他一直低估了这个大块头。虽然在面对夏亚时霍华德会更加谨慎，但是他那巨大的块头总是给霍华德一种错觉。 在许多人的刻板印象里，这种跟个魔鬼筋肉改造人的家伙应该是个脑子里长肌肉，冲动易怒的莽夫角色。 但是一路看下来，夏亚除了在发疯那夜有过武力上的表现，其他情况下居然更多的像是个智慧型角色？ 霍华德：“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骗你？” 夏亚：“如果您非要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欺骗的话，那么，的确如此。”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戳穿我？”霍华德问。 “如果当时我们的角色和处境互换，您会戳破我撒的谎吗？”夏亚反问。 霍华德没了脾气，的确就像夏亚说的，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自己也不会戳破对方的谎言，而是会放长线观望一下他想干啥。 霍华德觉得这是对自己说谎的惩罚，从在欧林星上被那群阿斯塔特带走之后，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有意还是无意，自己都撒了数不清的谎。 而每次谎言欺骗到别人之后他还总是会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自己在最不起眼的方面栽了个大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认清现实之后，霍华德倒是颇为平静。 “我并不打算做出任何干预您的行为，我这次来见你，只是觉得根据我们之间的交情，我应该来跟你道别，即使你或许并不想见到我。”夏亚说。 这个回答是霍华德没有想到的，他不禁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我……我走了的话，就没人做煎饼果子了啊……”霍华德支支吾吾地，反倒开始为夏亚找留下自己的理由了。 “这部分利益虽然让人难以割舍，但是霍华德先生，虽然我仍然不清楚您的来历和最终目的，但是我能感觉到您是个不一般的人，您要做的事情可能比这些钱重要百倍不止，不是吗？”夏亚反问。 霍华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更不清楚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他不知道如果到了结局，他做的事情到底比不比在这里卖煎饼要有意义。 “我记得我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为这些利益而阻止你。”夏亚继续对霍华德说。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松了口气，又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沮丧。 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在防着这个大个子，自己从见到他的第一眼看到他那跟贝恩似的模样就先入为主地给他打上了一个坏人的标签，即使后面他从没对自己展示过恶意，自己也不过认为他是个很阴逼的坏人。 而他暴走的那天更加加深了霍华德的猜测，如果不是当时阿拉贝尔舍命去拖住他让自己陷入危险，霍华德很可能会见死不救。 那晚与其说他是为了让夏亚恢复理智，不如说是为了救阿拉贝尔。 但现在当一切明了了，霍华德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傲慢地戴着有色眼镜在看待他人。 “谢谢。”最后霍华德对这个大个子表达了感谢，然后说：“还有，我很抱歉，此前一直误解了你。” “你和阿拉贝尔告别了吗？”夏亚说倒没有在意霍华德的道歉，“你这样不辞而别她会难过的，而且如果你邀请她，她会和你一起走。” 霍华德摇头：“没有。” 带阿拉贝尔离开这里他不是做不到，但自己没有理由非要带阿拉贝尔走的理由，要是自己和谁玩得好就带谁走，保不齐到最后带走的人都可以凑一只舰队了，人家王路飞也不是见一个拐一个的。 虽然很残酷，但阿拉贝尔并没有绝对的必要性，她只能算是个低级战力，甚至夏亚都只能算是低级战力，在中巢这种最大规模的冲突可能只是帮派火并的副本里阿拉贝尔的战力勉强能算个大爹。 但是宇宙中不乏阿斯塔特甚至半神更或者真神难度级别的副本，在这些副本里，不管是阿拉贝尔还是夏亚处境都会和他一样。 比如那个从三百年后穿越回来的阿斯塔特飞船副本，阿拉贝尔在里面就是个炮灰。 又比如说色孽的考验，自己因为没有灵魂魔抗拉满在有高额免伤的情况下都过的如此艰难，更别提阿拉贝尔，况且阿拉贝尔更有可能在看见芙蕾雅的第一眼就被腐化扭曲了。 阿拉贝尔就像是霍华德在巢都这个低难度副本里抽到的一张白卡蓝卡，在低级副本里白卡勉强算好用，但你要去打世界boss，起码也得凑套全金阵容才是。 虽说在战锤世界凡人有机会升级变强，白卡也有强化进化的可能。 但霍华德不确定自己未来能不能收集到那么多资源，而且从理智来讲，培养和进化白卡真不如直接练初始金或者初始彩。 如果阿拉贝尔有个禁军或者寂静修女级别的战力霍华德还真有可能会邀请她一起走，但是很遗憾她没有。 并且带阿拉贝尔走对阿拉贝尔也不好，自己去火星和泰拉的路上指不定要遇到多少危险，自己有色孽兜底，但色孽未必会保护他的伙伴，霍华德粗略估算了一下带阿拉贝尔一起走之后阿拉贝尔可能的生存率，结果很悲观。 在这种情况下霍华德总是理智地可怕，也正是因为这份理智，当初他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时，才能强行让自己闭嘴。 第86章 过往 “我理解了。”夏亚点点头说：“你这样做是理智的，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告她。” “我不知道。”霍华德回答：“我应该是有一些话要告诉她的，但是我现在一句也想不出来。” “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她。”夏亚说。 “谢谢。”霍华德说。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她的事情？”夏亚又问？ 霍华德：“她只对我说了一点。” “剩下的我来告诉你吧。”夏亚说：“你应该还要一会才走，就当是听个故事了。” 霍华德点头。 “很多年以前……或许也没有多少年，那时我们四个人还是一起的。”夏亚说：“阿拉贝尔年龄最大也最厉害；伊凡从小就是天才，跟着一个神秘的神甫学习；莱安娜是我们捡来的一个孩子，年龄最小也最受喜爱；只有我最没用。” “你最没用？”霍华德对夏亚的自我评价感到意外，霍华德心想你现在是中巢的首领之一，看战斗力应该在整个巢都都排得上号，你最没用？有句话叫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你以为我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样子？”夏亚看出了霍华德的疑惑：“当时我十分瘦弱还总是生病，如果不是阿拉贝尔照顾我，我可能已经病死了。” 霍华德：“好吧我懂了，你继续。” “当时我们什么都没有，总是受人欺负，每次阿拉贝尔知道了就会去找那些人打架，她每次都能打赢，但每次都会受伤。后来阿拉贝尔因为能打被选进了帮派当打手，她很快就在中巢出了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阿拉贝尔有了更大的理想，她的理想不是成为中巢的统治者，而是送莱安娜离开这里。她说莱安娜就像一朵娇嫩漂亮的小花，不该生长在中巢这个垃圾堆。而那时我告诉她，如果你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只做他人手中的棋子是不够的。” “我决定帮阿拉贝尔实现她的目标，在那之后我也加入了帮派，我花了一些时间和手段帮阿拉贝尔爬到了高位，又想办法把原来的首领给弄死，让她成为了领袖。” “等等等等！”霍华德叫住了他，“你说“把原来的首领弄死”，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一个首领是个只知道打架的莽夫，地盘最小，也只信任几个亲信，我帮阿拉贝尔架空了他，然后他以为这些是阿拉贝尔做的，就想把阿拉贝尔以及站在阿拉贝尔那边的人除掉。”夏亚说：“如果他聪明一点只要杀阿拉贝尔或者能守好自己的嘴一声不吭地动手那我还会觉得有些棘手，但是他总是叫嚣着要把所有不忠诚的人吊死，光说又不做，于是我放出了一些消息，然后在一次和其他帮派的冲突中，他没能活着回来。” 霍华德：“……” 夏亚：“我觉得我给了他体面，我让他像一个战士那样死在了战场上，就算没有我，他早晚也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霍华德：“好吧，你继续。” 夏亚：“然后我帮着阿拉贝尔慢慢开拓地盘，抢夺其他帮派的市场份额，中间虽然有一点曲折，但总体还是顺利的，当我们的地盘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我们就接触到了上巢在中巢进行的一项娱乐活动，就是你最开始进入中巢遇到的狩猎游戏。” “最开始狩猎游戏的确是无差别的狩猎，但是很快这种玩法就被玩腻了，因为中巢的普通人在面对狩猎队伍时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单方面屠杀带来的刺激很快就消散了，于是我提出了新的方案。” “我提出给狩猎区域划分范围，让那些死囚和叛徒进去当做猎物，给他们分发最基础的武器，当然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我告诉他们只要坚持过规定的时间就能重获自由，往日的恩怨也一笔勾销，甚至有段时间我们还要高价招募和训练那些愿意进去扮演猎物的人。” “这样做可以避开帝国的监管也不会有人投诉，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换一种形式的竞技场而已，但要是有人想追查，他只会得出这是中巢帮派仇杀这个结论。再说整个过程没有人受到额外的伤害，那些死囚本来应该直接处死，我给了他们生还的希望；那些借了高利贷无法偿还的人身体本来应该被拆了拿去卖钱，但是我替他们偿还了债务，而我们自身也通过这项娱乐得到了大量的财富，阿拉贝尔送莱安娜去上巢的目的似乎很快就能实现了。” “但是就像我当时不小心跑进去一样，总会有人被误伤吧。”霍华德问。 “是的，对于那些被误伤的人我们都会给足够的补偿，死了的话给家人的补偿更多……但是到最后甚至有人会专门跑进去弄伤自己来骗补偿……但这些小插曲并没有引起我们的足够的注意” “然后有一天，莱安娜跑了进去。”夏亚说。 “她……死了？”霍华德小心翼翼地问。 “不，她没死。”夏亚回答，“她当时的表现比你还要聪明，还要凶狠狡猾，她利用中巢的地形和自身小巧的优势把那群废物耍得团团转，甚至还差点弄死了其中的一个，当时通过监控我们看到了莱安娜于是想喊停，但是上巢的人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具有挑战性的猎物所以拒绝了我们暂停的要求，于是我们只能冲进狩猎场去阻止。” “我记得那晚也下着雨。” 五年前，夜晚 冷凝水雨下个不停，雨水从空中坠落到光亮中，变成银色的光丝。 紧握的拳头撞碎了无数雨点，击打在一个人的脸上。 被打的那人脸上的皮肉像水波一样抖动，他倒仰着飞出，两颗带血的牙自口中脱落。 但阿拉贝尔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追上去抓起那人的领子，冲他吼着:“你敢伤害我的妹妹？！你竟敢伤害我的妹妹？！” 街上还站着好几个挂了彩不过还能站着的狩猎骑士，但是在阿拉贝尔对他们的同伴施加暴力时他们全都低着头，像一个害怕被家长责罚的孩子。 莱安娜坐在一栋房子前的阶梯上看着自己的姐姐，今天夏亚和阿拉贝尔第一次看到莱安娜凶狠狡诈的一面，而现在这种肆意使用暴力的阿拉贝尔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被莱安娜看见。 她半睁着眼皮注视着这一切，原本灵动鲜活的眼中只剩下了冷漠。 当时还瘦弱的夏亚站在莱安娜身旁，为她撑着一把伞。 她的衣服全湿了，夏亚给她披了张毯子保暖，面对夏亚的好意，她没有感谢也没有拒绝。 见到阿拉贝尔还要继续殴打那个骑士，莱安娜终于开口了。 “姐姐……” 听到妹妹的呼唤，阿拉贝尔像是被电击似地一颤，然后她猛地张开双手丢下自己手中被打得不成样子的人，试探地、慢慢地走到莱安娜身前。 “姐姐在这里……”阿拉贝尔半跪下来，试着伸手抚摸莱安娜的脸，但是莱安娜站了起来，躲开了。 她身上披着的毯子也滑落在地。 “你不要打他了，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莱安娜俯视着不知所措的阿拉贝尔，冷漠地说出了判词。 然后她独自走进了雨幕，小小的背影越来越远。 第87章 契科夫之枪 “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莱安娜。”夏亚说：“不过我们都相信她还活着。” “这件事对阿拉贝尔的打击非常大，她因此退出了帮派，开始反抗这种游戏。” “阿拉贝尔总是搅局的话没人找她的麻烦吗？”霍华德忍不住问了：“她好像也不怎么隐秘自己的行踪，从二楼莱安娜的房间来看她更是没搬过家，而且中巢又不止你一个领袖，就没有其他人觉得她碍事然后想除掉她？” “你把主次颠倒了。”夏亚回答，“竞技场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追求血腥和刺激，阿拉贝尔攻击狩猎队伍的行为在上巢的人看来不也是一种表演？甚至每次狩猎开始前还有专门的盘口来赌阿拉贝尔会不会出现。” 霍华德无话可说，他想起了一句话：当你足够弱小时，连你的愤怒看起来都是如此可爱。 “阿拉贝尔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行为的徒劳的，但是她已经把这种行为当做了对莱安娜的道歉，可能她心里一直都在幻想着有一天莱安娜会看到她做的一切，然后突然回来。”说到这夏亚看了一眼霍华德，然后继续说道：“我一直很担心她，她又开始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不过当你到来之后，她乱来的次数明显下降，尤其是最近，她好像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对不起。”霍华德道歉。 “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我们在保护和照顾莱安娜，直到她离开之后，我们才发现是她在照顾我们。”夏亚又陷入了回忆，“我，阿拉贝尔还有伊凡，我们的性格完全不同。当莱安娜在的时候，她能准确理解我们的内心，并在我们之间充当粘合剂，但是她不在了，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三个面对面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我们三个也逐渐疏远了。” “那你和伊凡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霍华德问。 “阿拉贝尔走后帮派没了领袖，只有我能顶上，因为其他人不能服众。但当时我又太弱小了，所以我让伊凡对我进行改造，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就变成这样了。”夏亚回答，“伊凡的话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实验出了什么事故，他的老师死在了事故里，他也慢慢把自己改造成了那个样子。” 这时霍华德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对夏亚说：“中巢的那个牧师，就是约顿的那个首领，你们要非常小心，他不是人类。” 那个首领是一名鸡贼，鸡贼正式的名字叫做基因窃取者。 基因窃取者是泰伦虫族的特殊先锋部队，它们的能力不在于战斗，而在于渗透。 当一名鸡贼来到一个未被感染的星球之后，它会先躲藏起来寻找那些落单的目标，然后催眠对方，用自己的口器将鸡贼的遗传物质注入对方体内。 这些感染者会被鸡贼催眠而忘记自己被感染的事实，继续在自己的族群里生活，直到他和一名异性繁衍下一名后代。 在鸡贼注入的遗传物质的影响下，感染者将会诞下一只虫子，这就是第一代鸡贼。 但是在催眠的作用下，感染者依旧会把一代鸡贼抚养长大，一代鸡贼后续再进行混血，生育出的就是第二代鸡贼。 这两代鸡贼更像虫子而非宿主，但是混血混到了第三代，宿主的基因占据主导地位，鸡贼的外貌开始更偏向宿主而非虫子。到了第四代混血，鸡贼的外形就和宿主相差无几了。 第五代鸡贼除了更接近宿主外，还会产生返祖现象，第五代鸡贼中会诞生一个基因和最开始来到这颗星球感染第一个宿主的鸡贼基因完全一样的鸡贼，开始新一轮的感染。 然后这些伪装成人类的虫子就会开始泛滥，并在暗处形成鸡贼的教派。而等到鸡贼教派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它们就会呼唤虫群部队，并且开始尝试从宿主物种的手上抢夺这颗星球的控制权。 等虫巢部队到来之后，鸡贼们会献上整个星球所有的有机物、矿物和一切资源，甚至是他们自身，成为虫群的食粮。 ……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弗朗西斯不是值得担心的对象，现在他和他同伴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恐惧，他们不会危害这颗星球的。” “可能我说的不够直白。”这种可能关系到整个星球上所有人命运的大事霍华德可不敢含糊，他继续说：“你口中的弗朗西斯不是人类也不是灵族，他是一个虫子，他来到这颗星球……不对，他的祖先来到这颗星球就是为了感染这里所有的人并把整个星球都献给他们的主人作为食粮。”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夏亚说：“但是弗朗西斯是直接来到这颗星球上的。” “嗯？”夏亚的这个回答给霍华德整不会了，因为他看那个什么弗朗西斯的外形起码也是四代鸡贼之后了，这种鸡贼从逻辑上来说应该全部都变成虫子的口粮了才是，要感染一颗星球一般也是派初代鸡贼过来，派个四代鸡贼过来干什么？ “弗朗西斯和他的几个同胞在另一颗遥远的星球上遭到了可怕的背叛，他现在已经不为旧日的主人工作了，他现在是神皇最虔诚的信徒。”夏亚说，“他现在帮我们清理卡林姆多和纳特星上来自其他地方的虫子。” 听到如此离谱的回答，霍华德除了在内心单走一个6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这是电梯到站的提示音适时地响起，夏亚站了起来对霍华德说：“你应该是在等这趟电梯对吗？” 霍华德点头。 夏亚：“那么，再见了，霍华德先生。” 霍华德像这个大个子点头致意：“再见。” 第三道门禁打开，霍华德刚跨过门禁，却又退了回来。 因为一把枪指在了他的脑门。 指着他脑门的枪是他第一次去找伊凡时阿拉贝尔交给他防身的双管手枪，那件事情过后霍华德又把枪还给了阿拉贝尔。 现在这把枪被它本来的主人拿着。 霍华德一步步后退，阿拉贝尔拿着枪一步步逼近。 门禁检测到非法通过发出了警报，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里，不过他他们立刻又看到了站在这的夏亚，所以没一个敢上来阻止。 “你又骗了我。”阿拉贝尔的眼眶泛红，就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见状夏亚挡在了霍华德面前，说：“阿拉贝尔，让他走。” 但是霍华德却把夏亚轻轻推开了，他看着阿拉贝尔的眼睛，说：“这段时间，承蒙照顾了，阿拉贝尔。” 但真正击溃阿拉贝尔的是霍华德随后说的两个字。 “姐姐。” 听到这两个字，阿拉贝尔好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她举枪的手无力地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一颗眼泪。 “再见了。”霍华德对阿拉贝尔告别，然后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匆匆进入了电梯。 “砰！” 背后传来枪响。 这支最先出现的枪，终于在接近尾声时被扣下了扳机。 第88章 感染 枪声响起，霍华德僵在原地。 他不认为阿拉贝尔会伤害自己，哪怕是现在。 所以在枪响之后，他并没有选择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而是选择了往回看。 阿拉贝尔依旧背对着他，但是再度举起了枪，枪口向前。 在枪膛轨迹的尽头，一名工人被阿拉贝尔打翻在地。 这把枪经过改造，装填的是爆弹。 出膛的爆弹打在人体柔软的血肉上，触击反馈无法引爆引信，所以爆弹直接洞穿了人体，在后面炸开。 但是爆弹强大的动能还是撕碎了那个工人的半边身体，破碎的人体组织飞溅地到处都是。 霍华德的心脏悬了起来，他知道阿拉贝尔不可能是那种嗜杀滥杀的人，那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才朝那名工人扣下了扳机？ 很快那名工人就给出了答案。 那名工人右腿到腰腹接近四分之一的身体组织都消失了，内脏流到了体外，不断往上冒着热气。 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这时工人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霍华德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如同哮喘病人咳嗽般的笑声。 “嘿嘿嘿嘿……” 透明的绿色粘液从工人被撕裂的创面渗出，工人伤口处的组织和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蠕动增生，新生的肉芽和触须彼此纠缠融合，重新将被爆弹撕裂的疮口封闭。 但是工人的内脏并没有人帮他塞回去，所以在新生的还在不断蠕动的粉红色肌肉之外，还提溜着一串肠子和半截的胃。 工人慢慢扬起了头，他的眼睛被浑浊不堪的灰绿色占据，但是表情却是朦胧迷离的微笑，仿佛他现在正沉溺在微醺带来的快乐和幸福。过量的唾液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流淌下来，拉出了长长的丝。 然后他开始了行动，他用胳膊和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霍华德的方向匍匐过来，在爬动的过程中他的身体进一步发生异变，更多的肉芽从疮口生长而出，他身体其他部分的皮肤像烧开滚动的水那样翻腾，许多细小的脓疱像气泡那样涨大，然后爆开。 更多的粘液开始分泌出来，在他爬行的道路后面留下透明发亮的轨迹，好像一个巨大的蜗牛。 一道灼热的激光照射在了那名工人身上，他的身体像扔进岩浆中的雪人那样迅速融化，血肉组织最先被气化露出了骨架，而骨架也在顷刻间被完全碳化，当激光停止照射时，原本工人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缕灰烬。 “这……这是什么东西？”即使是阿拉贝尔也被这种诡异的情况惊到了。 夏亚只是举着发射了激光装置的手，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第二个异常：从阿拉贝尔扣下扳机，再到夏亚发射激光把那名工人蒸发掉，整个过程不过十来秒。 这个过程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在太空电梯出口这种到处是人的地方，居然没有出现任何骚乱和吵闹。 不仅如此，原本正常工作的声音，比如载具运行的声音、门禁提示的声音、工人交流的声音全都不见了，周围安静地可怕。 所有的工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挺挺地站着，低着头。 “嘿嘿嘿嘿……” 然后，四方都传来了那种哮喘般的、仿佛喉咙被浓痰黏住的笑声。 看到这一幕，霍华德只觉得觉得自己气血上涌，脑门炸裂。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玩意应该是……瘟疫行尸？！ 瘟疫行尸，邪神纳垢手下的炮灰角色，当凡人被纳垢的瘟疫感染后，能够挺过瘟疫的就能够保留自己的意志从而受到纳垢的赐福，而没有挺过去的凡人就会变成像刚才的工人那样沉溺在昏沉的欢乐泥沼中失去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然后不断向外界播撒瘟疫。 “嘿嘿嘿嘿……” 太空电梯出口其余的工人口中发出梦呓般的痴笑，缓慢地向着仅剩的还健康的三人逼近。 夏亚不断发射激光，为了节约能源他使用了小功率的激光，但是小功率的激光只能在那些被感染的工人身上留下一个烧焦的洞，很快就被新生的组织或者脓液填满了。 夏亚也尝试过用激光把这些工人切成两半，但是这些工人被腰斩后，断面继续伸出肉芽，下肢和上肢分成两部分还在继续朝两人逼近。 “滴！滴！滴！”这时太空电梯发出了提示预警，这是电梯门将要关闭的预兆。 霍华德咽了一口口水朝夏亚和阿拉贝尔喊道：“你们也一起进来！” 夏亚和阿拉贝尔对视一眼，都开始慢慢朝电梯内撤退，期间夏亚还在不断射击拖延着尸潮的进度。 最终两人还是赶在电梯门完全锁死之前进入了电梯，那些已经失去智商的活尸根本不理解他们选择的逃生路径，所以哪怕直到最后他们都在慢悠悠地走着。 直到电梯门关闭，门的另一边才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电梯开始上升，这台电梯是霍华德特地让欧姆弥赛亚选择的小型载人电梯，所以加速度比之前霍华德乘坐的那台工业电梯慢很多，在加速是霍华德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一倍，但是勉强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刚才……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阿拉贝尔心有余悸地问。 “我猜这是人类受到某种病毒后感染而成的丧尸。”夏亚虽然看起来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是他毕竟切除了感情反馈区域的大脑，所以表现地要冷静地多。 “电梯的出入口是货物人员流通最频繁的地方，要是有什么瘟疫也应该最先在这里爆发。”说着夏亚开始联系自己的手下。 “封锁太空电梯！隔离感染者！把手下所有的医生和药品调过去！” 对手下做好简单的指示后夏亚又开始联系其他的首领。 “嘿嘿嘿嘿……” 但是在这时，电梯内突然也传来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瞬间霍华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往后一跳然后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想不会有一个感染者跑上来了吧。 但那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 除了一脸错愕的阿拉贝尔。 “我……我刚才……”阿拉贝尔看起来也慌了神，首先她向着霍华德和夏亚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从同伴那里寻求帮助，但是立刻她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开始慢慢后退与两人拉开距离。 但才后退了没几步，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好像要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一样，当这阵咳嗽结束后阿拉贝尔抬起了头，她的眼眶底部已经泛起了灰绿的颜色。 第89章 小卒 “阿拉贝尔……不……” 发现阿拉贝尔受到感染后，哪怕是失去了感情了夏亚都表现出了难以接受的样子。 夏亚往前走了两步想给这个陷入恐惧的人一点帮助，但阿拉贝尔反而拼命地后退，一直退到角落。 “你别过来，我不想让你也被感染。”阿拉贝尔说。 “呵……呵呵……”此时阿拉贝尔的脸上反倒没有了惊恐，反而换了一副自嘲的样子，“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死法……真难看啊……。” 但是她颤抖个不停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然后她颤抖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想要点燃，但是又立刻咳嗽了起来，夹在手中的烟也掉在了地上。 “死前连支烟都不让我抽……真是够了……”阿拉贝尔摇摇头，然后用那支还剩下最后一颗爆弹的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 “再见了。”阿拉贝尔闭上了眼。 “不要！”霍华德一把扑了上去，在阿拉贝尔扣下扳机前把那支手枪从她手中打落在地。 “嘶——”虽然成功阻止了阿拉贝尔自我了断，但手实打实地打在钢铁上，还是让霍华德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啦！？”阿拉贝尔终于崩溃了，她撒气似地一把推开了霍华德，然后在角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助地捂着脸大哭，“你这样……你这样也会死的……我会害死你的……” “不！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霍华德粗暴地扯开阿拉贝尔捂着脸的双手，对她咆哮，“你给我振作一点！” 被霍华德这么一吼阿拉贝尔像个孩子那样手足无措，而霍华德则趁着这个时候手忙脚乱地拉开自己随身背包的拉链。 自从明白自己的煎饼果子的诡异功效后，除了特别紧急的情况比如说被绑架之外，霍华德随身都会带着几个煎饼果子，这次也不例外。 他手忙脚乱地翻出煎饼果子喂到阿拉贝尔嘴边：“这个！这个有效！这个有效！” 我命令你有效！我命令你必须有效！我不管你的效果是怎么来的！我命令你必须他！娘！的！有他！娘！的！效！ 霍华德像是在和谁发狠似地死咬住了牙关，他脖子上一条条青筋暴起，他眼神愤怒地仿佛要杀人。 阿拉贝尔还在迟疑，霍华德粗暴地把煎饼果子塞进了她的嘴里，此时她没有别的选择，于是顺从地咬了一口。 吃下煎饼果子后，阿拉贝尔平静了下来，霍华德放开了她后退几步，观察着她的状况。 然后阿拉贝尔开始了哭泣，但不再是刚才那种绝望的大哭，而是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啜泣中阿拉贝尔不断地流出眼泪，最开始的眼泪是墨绿色的，然后逐渐变浅，变成灰绿色，再然后，变得清澈透明。 阿拉贝尔抬起了头，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脸上尽是些茫然之色。 但是她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原样。 “我……我这是……”阿拉贝尔看起来似乎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变化。 “我想……你应该痊愈了。”霍华德说。 “我……我痊愈了？”阿拉贝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但仍然感觉不真实，然后她又伸手捏了捏霍华德的脸。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已经被治好了？”阿拉贝尔眼睛睁到最大，两只手捏着霍华德的脸问。 霍华德点头。 然后阿拉贝尔一把抱住了霍华德，她把头埋进霍华德的肩膀，重新发出了呜咽。 就算内心再怎么坚强，短时间经历了感染瘟疫、自杀未成、情绪崩溃、死处逢生四连击，还能哭出声才是好事。 哭了一会之后阿拉贝尔一把把霍华德推开，然后迅速擦干了眼泪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你这家伙要离开这里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阿拉贝尔带着点恼怒质问道。 “不是……”霍华德缩了缩脖子回答，然后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了出来：“不对，我既然是偷偷跑的，你怎么会找到我？” “我在工作时发现有一辆车从门口经过，和那晚你救我时找的车是同一辆。”阿拉贝尔回答。 短短一句话让霍华德吃惊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根据阿拉贝尔所说，她很可能在自己救她那晚把她搬上车运回来的过程中醒来过，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一部分能力。 那么继续联想，或许从和阿拉贝尔相遇之时，通过欧姆弥赛亚控制载具熄火之时，阿拉贝尔就知道了他的不寻常。 那么这段时间阿拉贝尔很可能是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对她撒谎的。 第二件吃惊的事情就是，这欧姆弥赛亚怎么总逮着一家薅羊毛啊？这辆车的原主人估计也穷，闹过一次鬼的车还继续开，结果现在闹第二次鬼了。 早知道当初下车时就在车里多放些钱了。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三人又来到了空港和太空电梯的中间区域。 霍华德还好，因为他提前穿了制服，而阿拉贝尔和夏亚就显得格外扎眼。 这片区域依旧人来人往一片忙碌，似乎并没有人意识到中巢正在蔓延的丧尸瘟疫。 “霍华德先生，现在你已经来到了空港，你应该有乘上飞船的方法，我不能继续为你送行了。”夏亚说：“我得回去了，中巢爆发了瘟疫，我的兄弟姐妹们需要我” 阿拉贝尔张了张嘴，但也说不出过多的话语，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声道：“你走吧，我不会阻拦你。” “我决定留下了。”霍华德说。 “做出这个决定前我希望你经过了慎重的考虑。”短暂的寂静之后，夏亚提醒。 “我决定了，我留下来。”霍华德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的煎饼果子可以治疗瘟疫，我要留下来，等瘟疫消失了再离开。” 霍华德之所以决定留下来除了他发现自己的煎饼果子可以治疗瘟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他隐隐约约预感到就算自己登上了那艘飞船，恐怕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这里。 既然这样，不如趁着瘟疫还没完全扩散前先留下来帮忙彻底解决了瘟疫，再考虑跑路的事。 夏亚和阿拉贝尔对视一眼。 “霍华德先生，对于你的决定，我在这向你表达我的敬意。”夏亚说。 阿拉贝尔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明亮了，她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霍华德的肩膀：“你小子！” “那我们现在得回去了。”夏亚开始联系自己手下，同时对霍华德解释道：“我需要重新申请一条电梯，这可能要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不用那么麻烦。”霍华德说，然后他走到了紧闭的电梯前，打了个响指。 太空电梯的缆绳开始哐当哐当地运转，两分钟后，“叮”地一声，一间空无一人的小型载人电梯打开了门。 “你是……”夏亚看着霍华德说：“万机之神？！” “不。”霍华德整理了下衣领说：“但是欧姆弥赛亚为我服务。” 难得的夏亚对霍华德笑了一下，他没有对这句话进行深究，走入了电梯，阿拉贝尔也随后走入了电梯。 而在霍华德走入电梯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空港。 那里在层层门禁之后停泊着一艘即将驶向火星的飞船，但是他已经不会登上去了。 当初他在从三百年后穿越回来的夏洛克号上也是一样，看似他可以选择逃命，但是他真的选择了逃命的话，谁又能保证逃命的路上不会出些意外逼他去总控室呢？ 霍华德继续向前眺望，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钢铁，穿过了宇宙，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 他对藏匿其后的东西竖了个中指。 然后霍华德走入电梯，与阿拉贝尔和夏亚并排站着，他犹豫了一会说： “额……刚刚我说欧姆弥赛亚为我服务这句话……你们能不能忘了，我怕技术神甫听到了会杀了我……” 第90章 反推 电梯下降了好一会，最后在上巢的电梯出口停下，此时这里仍然是一片和谐的景象。 当初霍华德就是从这里踏上了卡林姆多。 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还被暗中不怀好意地目光注视，而现在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为什么不直接停在中巢？”找到暗处藏起来后，阿拉贝尔忍不住问。 霍华德一开始也是想停在中巢的，欧姆弥赛亚也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但是它依旧选择了在上巢停下。 那么欧姆弥赛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通过太空电梯回到中巢会有极大的危险；要么就是，他们能在上巢做一些比回到中巢更重要的事情。 “中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霍华德问夏亚。 夏亚看了一眼邮件，脸色微微变了变。 “中巢的情况不容乐观，感染区域没有遏制住，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一直在上升。”夏亚回答。 “太空电梯呢？”霍华德询问了最关键的部分：“我们上去时太空电梯周围被瘟疫行尸占了，现在那片区域情况怎么样？” “那里没有守下来，现在是感染最严重的地方。”夏亚说，然后他又问：“还有，霍华德先生，您说那种东西是瘟疫行尸？” 霍华德本来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于是简略地对两人讲解了一下瘟疫行尸的特性，讲解的过程稍微有点费力，因为霍华德知道眼前这两位人类可是有亚空间投影的，他们要是知道过多的亚空间知识有可能当场就疯掉或者被腐化。 所以讲解时霍华德极其小心地斟酌着词汇，避免一切涉及到邪神和亚空间的字眼。 “瘟疫行尸是一种感染了……别有用心之人所制造的病毒的重症患者。”霍华德对两人解释道，上来第一句他就隐去了丧尸病毒和亚空间的关联，反正瘟疫病毒怎么来的他们知不道无所谓，他们只需要明白怎么处理和预防这些东西就行了，换而言之，他们只需知其然而不能知其所以然。 “这种病毒会感染人的神经，让人身体逐渐产生畸变，最后变成像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样只知道攻击活物和传播瘟疫的行尸。”霍华德继续解释道：“已经变成瘟疫行尸的患者只能把他们消灭，常规的动能武器对他们效果一般，最好使用激光或者喷火器之类的热能武器，并且这种病毒除了接触传染外，还能通过空气，水源以及……” 本来霍华德想说的是“灵能传染”，他知道有些强大的纳垢瘟疫甚至一般人只要听说了瘟疫的名字就可能被感染，但是这样就不可避免地又要涉及到亚空间的知识了，所以他只能闭嘴。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目前爆发的或许只是纳垢的一种基础病毒，要是爆发的真实是那种神瘟级别的瘟疫，那除非有原体或者星际战士母团及以上级别的力量过来处理，否则大家还是选个舒服的姿势躺平等死吧。 “总之让你的人在处理瘟疫时做好自身的防护，建设隔离区，收集做煎饼果子的材料等我回去，根据阿拉贝尔的反应来看，我的煎饼果子应该至少能治愈初级的感染。”霍华德说。 夏亚点了点头，然后对自己的手下和中巢的其他领袖发送了一封传达霍华德指令的邮件。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阿拉贝尔问。 “对付这种瘟疫光靠中巢和下巢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须要专业成建制的医疗队和军队来才有希望……”霍华德说：“但是请看看我们的周围，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中巢的太空电梯都停了这里不可能不收到信息，这里不该是一片安详的样子。” “看来有人锁死了消息。”夏亚给出了结论，“估计瘟疫的来源和封锁消息的人是同一位，他们只希望瘟疫在巢都中下层蔓延，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没错，不过同一位这个说法可能有些欠妥，我更加倾向于他们一个有着相同利益和目标的集体。”霍华德说，“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指望任何来自这个星球的援助，我们必须想办法把纳特星爆发瘟疫，上层叛变的消息发出去。” 说到这了霍华德一愣，因为很多事情这时他突然想明白了。 或许巢都的统治阶层早就投靠了混沌，想要把整个下巢和底巢腐化作为加入混沌的投名状。 但是在他们即将执行自己的计划时，天使来到这颗星球进行了补给，牧师还亲自把一个人送下了飞船。 这让那些投靠了混沌的贵族吓破了胆，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在开始执行前就败露了，于是计划推迟，转而开始监视从天使飞船上下来的那个人，也就是自己。 当他们试探出了自己的底细并把他驱赶到中巢之后，贵族们本以为万事大吉，结果自己没过一会开始反向向上巢输送神奇的煎饼果子。 霍华德猜测自己的煎饼果子应该让那些贵族很纠结，他们既想吃煎饼果子，但投靠混沌的计划也已经箭在弦上，所以才有了亚德里恩的那次行动。 那次行动的命令恐怕不单单是绑架自己，应该还有一条命令，那就是在无法把自己带回上巢时，除掉自己断了那些贵族的念想。 然后自己受了重伤躺尸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中巢没有向上巢输送煎饼果子，所以他们以为自己死了，就开始执行起投靠混沌的计划。 但是自己并没有死。 但是那些还想吃煎饼果子的贵族，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吗？ 又或者当初杀死自己的计划，投混的集团是投票通过的还是个别人的命令？ 如果自己是布局投靠混沌的人，在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之后发现突然又有煎饼果子开始向上巢输送了，那么自己会任由这些煎饼果子送到自己不坚定的盟友那里加深他们的不坚定，还是会想办法拦截下来？ 假设这个猜测成立，如果那些本就不坚定还想吃煎饼果子的贵族知道自己还活着，会怎么做？ 虽然他们大概不会因为一个煎饼果子就放弃投靠混沌的计划，但大概率他们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全都要。 霍华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感觉自己的头皮开始发麻，麻木的感觉一路爬到后背。 不，谁说我们不能获得来自这个星球的援助了？ 自己可以当一个诱饵啊。 霍华德停下了来回的踱步看着夏亚和阿拉贝尔。 “各位，我有一个计划。” 第91章 客人 “各位，我有一个计划。”霍华德说。 结果他发现阿拉贝尔和夏亚都愣在原地看着他。 “我……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霍华德问。 阿拉贝尔和夏亚迟缓地摇头。 霍华德自己没有意识到，刚刚他在头脑风暴时，自己除了疯狂地来回踱步外，还在不停地表演着颜艺。 他的表情时而深沉，时而愤怒，时而狰狞，又时而欣喜，他有时会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有时又兴奋地跺脚，有时又紧握着双拳。 最后所有吵架的人都达成了共识，不同的表情叠加到一起，最后霍华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的计划是什么？”夏亚问。 “我们先去求证一些事情。”霍华德说。 深夜。 亚德里恩坐在专车后座，脸上带着些无奈和愤懑。 不久之前，确切地来说，是自从执行了去中巢绑架霍华德的任务回来之后，自己就似有似无地遭到了冷落。 先是他从军队的一线调到了办公室，名义上是升职，实际上却剥夺了他的实权，把他踢到了一个养老的位置。 果真就像当初霍华德说的一样，自己因为这件事没办好，失宠了。 这时车停了下来，亚德里恩到家了，他下了车，司机把车开到了车库。 房子的大门紧锁着，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亚德里恩皱起了眉。 以往晚上到了这个时间，无论多久，管家都会站在大门外等候。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这种情况的不对劲还不至于让他退缩，他缓步走到门前，尝试敲门。 但是在他刚抬起手的那一刻，“咔”地一声，门开了。 亚德里恩赶紧闪到一边背靠着墙，防止来自内部的攻击。 但门除了打开一条小缝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亚德里恩拔出了配枪，他还保持着靠墙，但是伸手打开了门。 寂静的夜晚，亚德里恩从来没有发现开门的声音居然如此刺耳。 门开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亚德里恩从墙边闪出，举枪指向屋内。 房子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 亚德里恩咽了口口水，举着枪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屋内。 当初在设计这套房子时亚德里恩特地嘱咐要在一楼客厅和大门之间用墙壁隔开一条长长的走廊，一来是可以保护隐私，随便什么人推门之后只能看到这条走廊而看不到客厅内的情况；二来是可以炫耀，这条走廊修好后，亚德里恩特意在地上铺了昂贵的地毯，两边的墙壁请最有名的艺术家手工画上彩绘，还挂满了各种字画。 但现在他只觉得这条过去让他为之骄傲的走廊是如此的漫长和诡异。 “砰！”背后的大门紧紧关上，亚德里恩更慌了。 随着逐渐往屋内摸索，亚德里恩看见了微微的红光——那是壁炉放出的火光，接着他听到了更加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和他在审问犯人时用烙铁按到皮肉上发出的声音一样。 家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最优的解决方式应该是趁着对方没发现自己小心地撤离，但是亚德里恩无法想象自己的家人现在在经历什么，所以他不能退。 顶着强大的心理压力，亚德里恩终于举枪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廊拐过一个弯之后就是一楼客厅，在这里亚德里恩已经可以瞄到壁炉附近的范围，但是除了那座被点着的壁炉外，这里任何异常都没有。 那种灼烧而煎烤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这里面还夹杂着奇怪的笑声，在亚德里恩听起来，这就是魔鬼的狞笑。 终于亚德里恩从墙后面冲了出来，举枪指向一楼客厅传来奇怪动静的地方。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绝对想不到的一幕。 一楼的客厅，厨房和用餐的地方现在开着灯，一人矮个的男人围着围裙在……摊煎饼？他显然已经工作了很久，一旁盘子里的煎饼堆地老高。而一个经过了机械改造的巨人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他从上面随便撕下一张书页把做好的煎饼包好，然后放进箱子里。 箱子已经快被装满了。 那个做煎饼的人是霍华德，那个巨人亚德里恩也认识，是夏亚。 而在那条红木餐桌上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阿拉贝尔，一个是……露西？！ 但是从露西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没有害怕，而是在和阿拉贝尔玩，阿拉贝尔在喂露西吃煎饼。 亚德里恩眨巴着眼睛，脑子转不过来了。 “欢迎回来亚德里恩先生，我们等了你很久。”这时霍华德摊好手头上最后一个煎饼然后洗了把手，转过来道：“请你放心，夫人和管家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他们除了受了些惊吓外没有受伤，我在这里对此事向你道歉。” “爸爸！”见到亚德里恩回来了，露西跳下椅子扑进他怀里，说：“哥哥姐姐又来找我玩了。” “露西……”知道自己的家人没有收到伤害后亚德里恩如释重负，他抱着露西，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然后露西牵着亚德里恩的手坐到了红木餐桌边上说：“哥哥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亚德里恩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然后突然愤怒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夏亚在用自己的藏书打包煎饼！ 亚德里恩怒不可遏，他的每本书都是珍藏！其中不少还是作者亲笔署名的真迹！能被他选来展示在客厅里的更是珍品中的珍品！而这个粗人居然暴殄天物撕掉里面的书页来包煎饼?! 愤怒亚德里恩也忘记了自己还处于劣势，他一把把夏亚手中的书抢过来，心疼地想要看看自己的收藏被霍霍成什么样了。 他把书翻到封面，这本书略微古旧的蓝皮胶装线封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烫金的大字：阿斯塔特圣典。 亚德里恩眨巴着眼睛。 这本书……这本书他记得不是自己主动收藏的，他依稀记得是好几年前军队在底巢的一次行动中，军队查抄了一座黑市，黑市里的赃物都被回收，其中就有这本书。 当时负责清点的人和亚德里恩有交情，他知道亚德里恩喜欢收集书籍和文物，于是就把这本书赠送给了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过了好几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颗烫手山芋。 原则上来说，凡人拥有阿斯塔特的东西是死罪……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原则上不行就代表着可行……但是亚德里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玩意。 他试着阅读过这本书，结果看了一小部分就看不下去了，因为这本书既没有文学作品的艺术性，也没有专业科学作品的严谨性，纯粹就是一本操作参考手册，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阅读的价值，甚至听说阿斯塔特战团里都没多少人把这本圣典当回事…… 但是要是把这本书留着吧，怕出事端，想把这本书毁了吧，毕竟听说这是摄政王写的稀罕货，真毁了还确实有点舍不得。 于是这本书就一直被他压在书箱最底下吃灰，也不知道这群家伙是怎么翻出来的。 犹豫片刻后亚德里恩把圣典塞回了夏亚手里，说：“没事，这本书送你了，你用完记得带走处理干净，不要说是从我这里拿的……” “我知道哪些书珍贵哪些书没用。”夏亚冷冷地回了亚德里恩一句，然后继续去打包煎饼果子了。 第92章 策反 “你们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亚德里恩问。 霍华德看了一眼露西，然后站起来对亚德里恩说：“我们去那边谈。” 霍华德说的那边就是壁炉前，亚德里恩看了一眼露西，也明白这种话题最好避开孩子，所以同意了霍华德的请求。 “亚德里恩先生，您当初去中巢抓我时，到底接到的是怎样的命令？”因为时间紧急，所以霍华德开门见山了。 “他们只是让我去中巢抓一个会做煎饼的厨师，也就是你，他们说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完整安全地带到上巢。”亚德里恩说。 “我猜你是不是在接到这个命令之后，还接到了一个来自某个大人物的单独命令，那就是无法将我带回的情况下要杀了我。”霍华德问。 亚德里恩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回答：“作为一个军人，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霍华德微微点头，如此一来，一个猜测已经被证实了。 “你知道中巢正在发生什么吗？”霍华德问。 被这样问到的亚德里恩明显有些心虚，他躲闪着霍华德的注视说：“我……我不知道。” 霍华德把阿拉贝尔的数控平板拿出来，推到亚德里恩面前。 屏幕上播放着一段发生在中巢被记录下来的惨剧：在轻度感染者的隔离区内一名感染者躺在地上呕吐不已，当他呕吐到最后时他把胃都吐了出来，然后他的身体开始畸变，体表长出脓疱，手臂开始增生，手指被增生物吞没，最后变成了一条长满肿瘤的触须。然后这名畸变完成的瘟疫行尸扑向了其他的轻症感染者，为了控制局面这片区域的看守只能用喷火器把隔离点内所有感染迹象的人烧死，最后这段视频以一个浑身着火的人扑向镜头收尾，剩下的就是满屏的雪花。 “这就是中巢正在发生的事情，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霍华德说，“你心里应该清楚，这是你服务的那些贵族老爷导致的。” 亚德里恩沉默地看着这段录像一言不发。 “你看看他们做了什么？”霍华德继续劝说，“他们这样做已经背叛了帝国，你到底是对帝国忠诚还是对这些背叛了帝国和人民的腐朽贵族忠诚？” 见亚德里恩还在犹豫，霍华德没有时间等他做好觉悟了，于是继续说：“就算不为帝国，你想想露西吧！” “露西？！”霍华德的话击中了亚德里恩的软肋，他突然有点慌了，连忙问道：“这和露西有什么关系？” “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亚德里恩先生。”霍华德双手拍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盯着他的眼睛说：“中巢现在在爆发可怕的瘟疫，我知道那些贵族可能向你保证过瘟疫不会蔓延到上巢，但是他们如何保证？我和我的伙伴都能在瘟疫爆发后进到你的房子内，你真的相信他们所说的瘟疫只会在中巢和下巢传播？” “真正释放瘟疫的人的最终目的绝对是要让整个卡里姆多和纳特星陷入到这种感染之中，所谓瘟疫只会在特定区域传播只是那个人散播出来摇摆像你这种意志不坚的人的说辞，而你也不负众望地信了他的鬼话，你希望露西变成视频里那副样子吗？”说完霍华德又坐了回去，缓和了一些语气说：“但现在还有希望，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我给你十秒时间做出决定。” “我……你要我这么做？”亚德里恩说。 “第一，送夏亚回到中巢。”霍华德说，“我的煎饼果子能够治愈这种瘟疫，至少应该能治疗初期瘟疫，让夏亚带着我做一个晚上的煎饼果子回去，这些煎饼果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现在中巢最需要的是希望。” 霍华德对亚德里恩提这个要求的原因就是现在中巢和上巢的通道已经断了，通过欧姆弥赛亚转播的监控霍华德看到当初他走过的那道大桥已经被吊了起来，许多往上巢逃难的人走到最后才发现路已经断了，但是又被后面不明真相的人推搡着往前，然后掉下了深渊。 上巢的方向镇守着大批军队，这批军队是第二道防线，因为为偶尔会有一些使用飞行工具的人试图飞越这层鸿沟，但这些人都会被军队的火力打下来。 “第二，把我引荐给你认识的级别最高的贵族……如果那个贵族是下令杀我的那个，那就把我引荐给次一级的贵族。” “我很想帮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的朋友送回到中巢，现在各个通道要么被隔断了要么有重兵把守，我只是个中级军官，不是将军元帅，就算我想放你们过去他们也不会听我的命令。”亚德里恩向霍华德解释。 “我不需要你把夏亚直接送到送到中巢，你只需要利用你的身份把夏亚送到交界的地方就行。”霍华德说：“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见亚德里恩还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霍华德说出了一句即使是自己也没有料到的话：“亚德里恩先生，您好像失宠了啊……” 亚德里恩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他震惊地说：“不！我没有！不……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军衔。”霍华德直了再亚德里恩的肩膀说，“比起上次我见到你时虽然多了一条杠，但徽记变了，我想你是被转去其他部门的了吧，升职不是这么升的……而且你也知道了，现在上巢最重要的军事行动就是防守中巢的难民，如果他们真的还信任你，这种重要的工作你怎么没有参加？怎么还能在晚上回到家里？” “在你去绑架我之后，我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做煎饼，当时中巢的其他人都以为我死了，那个下令让你除掉我的人也没有理由认为我还活着。”霍华德继续离间，“也就是说自那次行动后，在明面上你虽然没有完成活捉我的任务，但是至少完成了杀死我的任务，但是那个下令杀死我的人有在你受到排挤时对你伸出援手吗……” 说这话时霍华德不知怎么地觉得自己很像一些言情剧里面的心机婊。 霍华德还想继续说，但亚德里恩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我会帮你，但帮你的原因不是因为被冷落被排挤，而是因为你给出的证据向我证明了他们已经背叛了帝国！” “爸爸！”这时露西跑了上来，她抱着亚德里恩说：“你要去当英雄了吗？” “别！”亚德里恩刚要开口，霍华德急忙打住他。 被打断的亚德里恩，还有露西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霍华德。 “咳！”霍华德咳嗽了一下以掩饰尴尬，然后说：“在我的故乡，战士在出征前最好不要说一些温情的话，比如“打完仗我就回老家结婚”什么的……不吉利……” 听到了这个建议，亚德里恩蹲了下来对露西说：“露西，爸爸去处理一些工作，等爸爸回来。” 好吧其实这么回答也并没有吉利多少。 第93章 选择和分工 十分钟之后，亚德里恩的地下车库。 霍华德选择了一辆厢式轿车作为载具，一行人费了老大劲才把夏亚塞进了后背箱，然后霍华德对夏亚在做最后的交代。 “你联系你的手下，让他们准备一架飞行载具在中巢的入口等候命令，等我们到达最前线后，我会让所有的武器装备熄火三十秒，你和你的手下要抓住这三十秒把你还有我制作的一箱煎饼果子送到入中巢，对这个计划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夏亚回答。 “很好。”霍华德点头。 “让守军的武器熄火三十秒？你要怎么做到？”一旁的亚德里恩听到后吃了一惊。 霍华德三人并不想对此做出解释，然后霍华德继续对夏亚说：“我做的这四百多份煎饼果子你别全发出去了，先去找伊凡，让他研究看看最小的有效剂量是多少，以及什么剂量能治疗什么程度的感染，我估计这些煎饼果子分一分应该能治好四五千人，然后你必须保证自己随时都有煎饼果子治疗，你不能被感染。” 夏亚点头。 “亚德里恩先生，我需要你利用你军官的身份把我的伙伴送到前线，至少送到前线附近，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比如让我给你伪造门禁卡一类的事情。”霍华德又问亚德里恩。 “我现在在分管后勤，刚好最近我查到军队里有批武器装备被换成了快要作废的旧式装备，本来这件事我不想得罪人想当做没看到，但现在可以利用这一点。”亚德里恩说。 “很好。”霍华德对亚德里恩点头，然后他看向阿拉贝尔：“阿拉贝尔，夏亚负责去中巢扼制瘟疫，我要留在上巢想办法打通两个区域的道路，你……” “我跟着你。”阿拉贝尔的回答简单干脆。 “上车。”于是霍华德也没有废话或者煽情，他拉开了轿车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阿拉贝尔也跟着坐了进去。 “不是你们凭什么相信他啊？”属于局外人的亚德里恩懵了，“他没有拿出任何值得让人信服的东西，你们凭什么相信他能做到让军队的枪械停火？” 没人理他。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荒唐的决定！”亚德里恩最后抱怨了一句，也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轿车后座，霍华德上车后没过十秒钟就倒在了阿拉贝尔的肩膀上，从进到亚德里恩的家里之后他就一刻不停地做着煎饼果子，早就筋疲力尽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晃动把霍华德惊醒。 然后他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身上盖了一件风衣，头枕着阿拉贝尔的大腿。 车子没有开灯，外面的光线一栅一栅掠过，车内的环境明暗变换。 阿拉贝尔身上有一股很轻微的味道，那是针织品和汗液混合的气味，闻起来莫明让人安心和平静，又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想把脸狠狠埋进去大吸一口的冲动。 阿拉贝尔发现霍华德醒了，于是扯了扯风衣给他盖好。 “再休息会，还没到。”阿拉贝尔说。 霍华德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眼，但这次只是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 又过了十来分钟，突然亚德里恩一脚刹车，接着阿拉贝尔俯身趴在了霍华德身上。 霍华德的头被阿拉贝尔的大腿和腰部夹在中间，阿拉贝尔的小腹直接怼在了他的脸上，霍华德的身体绷得笔直，然后没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上头。 阿拉贝尔用力掐了一下霍华德。 阿拉贝尔突然趴下的原因是因为亚德里恩已经把车开到到了大桥前，本来这里是一个盘查往来货物的关卡，现在依托着这个关卡，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前线哨站。 亚德里恩放下了车窗，作为一名军官他亲自开车这让把守关卡的士兵有些意外，不过对方还是尽职尽责地走上来对亚德里恩敬礼道：“长官，请问您来访有申报吗？” “情况紧急，来不及走流程了。”亚德里恩回答，“让我进去，我有事要找你们的长官。” “长官！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必须检查您的车！”士兵回答。 “我都说了我有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还要耽搁我的时间？”亚德里恩反问。 “可是……可是这是上头的命令……”士兵有些为难地说。 “中士，你叫什么名字？”亚德里恩问。 士兵立刻站直了，然后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着，中士，你不用检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现在我的后座上就趴着两个在偷情的人，后备箱里还塞了个人体改造疯子，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查我的车，而是直接发射一枚炮弹把我的车炸上天。”亚德里恩回答。 “长官……我……”被亚德里恩这么一说，士兵更慌了。 “孩子，你看看我的军衔。”亚德里恩又把肩章扯过去给那个士兵看了看，“如果我要搞破坏，你认为我会蠢到亲自开车过来搞破坏吗？” …… 在亚德里恩一阵连恐吓带威胁的说辞之下，士兵最终没有检查亚德里恩的车子就把他放了进去。 等完全走过了哨站，一直趴着的阿拉贝尔坐了起来质问道：“你疯了？如果他真的一根筋上来检查或者去叫人了怎么办？” “这位粗鲁的小姐，关于军队，您在我面前可没有发言权。”亚德里恩说，“如果他真的坚持下去，我只需要说一句“士兵，你做的很好，我记住你了。”就足以彻底打消他的念头，但是这背后的逻辑我估计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然后他又换了另一种恼火的语气说：“现在我已经履行了我那该死的承诺，你最好祈祷你的小男友能做到他承诺的那一部分，否则我们今晚都要死在这！” “你进去后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把我们放下来，之后送夏亚回中巢的事情的成败就与你无关了，你去忙你本来的事，不要让别人怀疑，剩下的交给我。”这时霍华德也坐了起来，说：“然后亚德里恩先生，我有名字，请不要给我取奇奇怪怪的外号。” 第94章 返回中巢 半个小时后，亚德里恩正在和守军的指挥官拉扯。 亚德里恩说他翻查台账发现守军的一批武器装备过了使用年限，到了需要退役作废的程度，继续使用下去的话可能会有隐患。 而守军的军官却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一会说自己不知情，一会又拿上层长官出来当挡箭牌。就在两边的口水话似乎要没完没了进行下去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了巨大的嘈乱声。 亚德里恩和守军指挥官并排跑出了去，接下来他们看到的一幕让他们都惊掉了下巴。 这里原本是一座连接着上巢和中巢的大桥，但是在两天前，上巢收到了中巢发生暴乱的消息，于是这座大桥被升起，大量的军队被投放至此防守。 现在桥边驻扎了一支两百余人的部队，他们用刺桩和沙包堆砌出一条条的战壕，并在战壕的空隙处部署了重机枪和防爆盾。 这种程度的防御几乎可以应对一切城市暴乱，除非对方出动装甲部队，否则单凭血肉是无法突破这层防御的。 但是现在这道防御工事正在从内部被瓦解，亚德里恩和守军指挥官看见一只身高两米开外、扛着一个大箱子、浑身冒着蒸汽的家伙在战壕内部横冲直撞，他像一辆战车似的冲开和碾碎一切挡在他路径上障碍，并且不断地向着防御阵地最前方推进。 更为诡异的是所有的武器在此时似乎都失去了效果，操控重机枪的机枪手调转了枪口对准了那个怪物扣下了扳机，但无论撞针怎么碰撞，子弹的底火都无法被触发，机枪手以为是子弹受潮了于是想要把弹匣退下来，结果刚把弹匣拔出，弹匣里的子弹却莫名其妙自己全部弹了出来散落一地。 不只是重机枪，所有试图攻击那头怪兽的武器全都失去了效果，手雷拔出保险扔出后却迟迟不炸，通着高压电的电网自动爆起火花短路，此时似乎只有近距离拼刺刀的战术才起到效果。 但是这些上巢贵族们养出来的军队平时以装备和人数优势抓几个罪犯或者镇压下骚乱还在行，可一旦在这种需要豁出性命的时候，有勇气站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于是亚德里恩就这么看着夏亚一路从阵地后段冲到了前段，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大桥。 但亚德里恩知道这就是夏亚返回中巢的路线，果然，当夏亚跳下大桥之后，强烈的上升气流从桥底下升起，随之一同升起的还有一台早就在桥下待命的气垫飞艇。 夏亚稳稳地站在气垫飞艇上看着桥上的士兵，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亚德里恩的方向，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安装的激光武器开始蓄能。 亚德里恩也不是蠢货，上次去中巢抓霍华德时他已经见识过夏亚的手炮，明明只需要不到零点五秒的蓄能就可以发射，但现在亚德里恩拿手炮对着自己却蓄能了半天，这明摆着就是在告诉自己“我要朝你打一炮做做样子，你赶紧闪一下。” 于是亚德里恩大叫一声，一把扑倒了身边的守军指挥官，果然在他扑倒指挥官后的一霎那，一条灼热的激光擦过他的头顶，把先前的帐篷烧成了灰烬。 “砰！” 这时霍华德承诺的时限也到了，一些士兵又发现自己的武器可以使用了，就陆陆续续地开始朝夏亚射击。 一击未果，夏亚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开启了身上的偏折护盾站在气垫飞艇上，从容地进入了中巢。 直到夏亚消失在了中巢的入口中，守军的指挥官才敢从地下爬起来，他看了一眼被冲地七零八落的阵地后对亚德里恩说：“长官……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有关……有关武器装备过期失效的问题……” 夏亚站在气垫飞艇上进入了中巢，然后没飞多久，飞艇迫降落在了地上。 为了行动的隐蔽，夏亚让接应自己的手下准备的是一架小型飞艇，夏亚这么大的块头上去就已经严重超载了，这艘飞艇能够支撑到把夏亚安全送进中巢就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首领！”这时在中巢内部负责接应夏亚的手下也纷纷赶来了他的身边，对他鞠躬致意。 “情况，汇报。”夏亚说。 “因为我们提前储备了药品和资源，感染蔓延的速度被遏制住了，但被感染区域还在持续扩散。”其中一位手下走了上来向夏亚汇报着目前的状况，“我们按照您的指令建立了隔离区，现在技术神甫在寻找治疗瘟疫的方法。” “带我去找他。”夏亚说。 半个小时之后，约顿，教堂。 在帝国下属的大多数星球中，教堂往往是星球上最华丽的建筑的之一，无论是底巢的拾荒者还是顶巢的贵族，对神皇的信仰、或者说至少明面上对神皇的信仰，都是支撑他们在这颗星球上立足的重要凭依。 哪怕在被帮派完全控制的城中之城，这里的人民对于神皇的信仰依然没有减弱，这里的教堂被修地又高大又华丽，教堂最里端被无数点着蜡烛的镀金烛台环绕着的，是整块岩石雕琢而成的帝皇的雕像。 这里本来是约顿的居民倾听神皇福音和进行祈祷的场所，而当瘟疫爆发之后，牧师弗朗西斯拆除了教堂内的一切座椅和装饰，只保留了神皇的雕像，然后把这座教堂改造成了收纳感染者的隔离点和治疗点。 当夏亚来到教堂时，他看见光头尖牙，浑身上下用火漆贴满圣言的弗朗西斯赤足行走在遍地的感染者中，为他们念诵着祈祷的经文。 而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光头尖牙的随从，其中一名随从端着装满了清水的银盆，另一名随从拿着许多小杯子把盆中的清水分发给路上遇到的所有人，无论是健康的还是被感染的。 在遍地或诡异地傻笑着或咳嗽的感染者，和往来的护人员之中，夏亚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特殊的身影，不同于弗朗西斯的自信，那人穿着严密的防化服，戴着鸟嘴面具，身边跟着同样防护严密的机仆。 夏亚认出那人就是伊凡，此时伊凡半跪在一名感染者身边，他用试管收集了一些感染者脓疮的分泌物，然后轻轻摇晃，试管内的试剂迅速变成了混浊不堪的深灰绿色。 试剂反应出来之后，伊凡把试管封起来然后扔在了那名感染者躺着的担架上，接着他站了起来对身边的机仆下达了命令，机仆立刻把那名感染者抬了起来，然后那名感染者被抬出教堂，一路抬到道路的尽头，最后，被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焚化炉中。 第95章 解药实验 “伊凡，你在做什么？”目睹了一切的夏亚走进去质问道。 “病毒试剂。”伊凡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更多的装有透明液体的试管说：“他处于感染末期，只能处理掉。” “还有，不做防护，愚蠢。”伊凡又说。 说完他往后退了两步，周围的两个机仆走上前来，他们手中拿着喷雾把夏亚从头到脚喷了个遍。 “你有没有什么进展？”夏亚挥手驱散了那片难闻的雾化药剂之后继问。 伊凡明显对回答这个问题缺乏兴趣，但是他也不能不理夏亚，于是取出了一份分析报告扔给夏亚让他自己去看。 报告洋洋洒洒写了快一整本书，夏亚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头大，因为这本报告上写满了各种专业术语，还有许多插画和照片，有的是感染者的大脑解剖图，有的是病毒的显微构造。如果夏亚要认真看完这本书起码需要十来个小时，还不一定能看懂。 “作为非专业人士，你可以只看有书签的部分。”伊凡又提醒。 夏亚翻到了第一个黄色书签的位置，那里是对书签以前部分的总结概括。 这部分的内容记录了这次瘟疫病毒的演化过程，上面很明确地写着，这次的瘟疫病毒很早之前就开始蔓延了，只不过在传播初期病毒的危害性很小且不易被察觉，一般的患者只会出现走神和神志不清的的症状。 而当这些病毒感染了足够多的病人之后，它们同时发生了变异，变成了可以迅速致人死亡的烈性病毒。 而这种变异后的烈性病毒会利用宿主本身的蛋白质编译器官复制自己，并会优先突破血脑屏障感染宿主的大脑。同时被打乱的蛋白质编译器会开始胡乱编译蛋白质，最后在宿主身体上就表现为严重的肢体增生和异变。 而在蛋白质复制的过程中，有时会出现违背质量守恒的的情况，一个体重八十千克的人，可以在不额外摄入任何营养的情况下通过增生和变异让自己的体重翻个好几倍。 伴随着文字的还有两张黑白照片，第一张是一个人四肢被钉在了木板上，那人的肚皮像个球一样涨得圆圆的，似乎随时都可能破掉。 而到了第二张照片，那人的肚子果真涨破了，大坨裹着粘液的内脏和奇怪增生流了一地，而两张照片上，那个病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副朦胧而幸福的微笑。 第二条书签的部分总结了病人感染之后变异的过程，变异总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血脑屏障被突破大脑被感染的阶，这个阶段的被感染者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变成无法控制面部感情只知道傻笑的傀儡。 第二阶段，感染者的身上会长出脓疱，脓疱里布满了新复制出的病毒，这一阶段的感染者是最脆弱的，病毒破坏了他们原有的机体组织，所以他们也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第三阶段，病毒将会取代原先被破坏的机体组织，感染者将会重新获得行动能力，但这时感染者的大脑也将被完全腐蚀，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活尸。 感染的第二阶段有时会和第三阶段同时进行，但是第三阶段不会先于第二阶段出现。 这部分同样有配图，配图是一个人类大脑的剖面影像，正常的人类大脑的造影是灰白色的，但是在这副造影上，大脑内部出现了奶酪般密集的窟窿，窟窿里似乎还长着菌丝一样的东西。 第三部分书签的内容就简单多了，上面总结了伊凡尝试用来对抗这种病毒所用的药物种类和效果，不过夏亚可以看到，有效果的药物很少。 第四部分还没写完，夏亚翻到报告的末尾，那里用铅笔画着一个国教标志的素描。 “我无法理解这个标志是什么意思。”夏亚说。 忙着分析实验器皿的伊凡头也不抬的回答：“这场瘟疫背后有某些超越了物质存在的东西在背后作祟，所以我才允许那个神棍在这里走来走去。” 这里原本是弗朗西斯的教堂，但是听伊凡的口吻，他似乎已经默认这里是他的地盘了。 这也是当初三人逐渐疏远的一个重要原因，伊凡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却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孤僻和傲慢，唯有在面对阿拉贝尔和莱安娜时他才会略微收敛起自己的个性。 但是任何人都得承认，伊凡的才华配得上他的傲慢。 伊凡说的这番话就在一边为感染者祈祷的弗朗西斯肯定也能听到，但作为教堂主人的弗朗西斯都没有说什么，所以夏亚也只能当做没听见，然后他解下自己背着的箱子放到了伊凡面前。 “你说的对，所以这场超越了常理的瘟疫也需要超越了常理的解药来治疗。” 没想到对于夏亚说出的话伊凡的反应却很冷淡，他只是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个箱子，然后说：“这里面的东西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是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 夏亚点头：“没错。” “我们先确定有效剂量和具体疗效。”伊凡说，他似乎已经确认了这些煎饼果子会有效果。 因为在伊凡看来这场瘟疫是超越了物质存在的奇怪东西，而霍华德做的煎饼同样拥有一些超越了物质存在的特性，所以从逻辑上来讲，煎饼果子和病毒之间会产生反应的可能性要大于其他东西和病毒会产生反应的可能性。 于是伊凡取出一个煎饼果子来到了一个处于感染一阶段的患者面前。 首先他切下了五克的煎饼果子喂感染者吃下。 没有反应。 十克。 没有反应。 二十克。 那名感染者开始哭泣，流出灰绿色现眼泪，而等他哭完之后，原本灰绿色的瞳孔恢复了清澈。 伊凡从患者体内抽出一管血液，再注入病毒试剂中摇晃，血液和透明的试剂充分混合，没有出现颜色变化。 这是感染治愈的标志。 “神皇在上啊。”一旁的弗朗西斯忍不住赞叹。 但伊凡并没有因为这个成就而兴奋，拿着煎饼果子来到了第二个一阶感染者面前。 摄入煎饼果子十五克。 没有反应。 摄入煎饼果子十九克。 没有反应。 摄入煎饼果子二十克。 感染者开始哭泣。 抽血检验，试剂颜色无变化。 然后伊凡来到第三名一阶段感染者面前。 摄入煎饼果子二十克。 感染者开始哭泣。 抽血检验，试剂颜色无变化。 第四名一阶段感染者。 摄入煎饼果子质量：四十克。 结果：感染者开始哭泣，哭泣结束后瞳孔灰绿色褪去，抽血检验，试剂颜色无变化。 初步结论：治愈一级感染，需要至少一次性摄入超过20克煎饼果子。 第96章 驱逐 测试出了治愈一阶感染者的有效剂量之后，伊凡开始测试煎饼果子对二阶段感染者的效果。 他来到一名处于第二阶段的感染者面前，这位感染者躺在担架上，他浑身溃烂，流出的液体把身体下的担架都给染成了黄绿色。他的身上长满了脓疱，而这些脓疱似乎拥有独立的生命，还在不断像呼吸一样膨胀和收缩。 同样的，病人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诡异的微笑。 伊凡先是给这名病人做了病毒测试，显示为二阶段末期。 现在这名病人正在由内到外地开始腐烂，这也是这些病患最脆弱的时候，此时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他的肢体给直接扯下来。 但是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在这名病人体内，瘟疫病毒就会开始重塑他的身体，最终他会从地上爬起来，变成新的瘟疫传播者。 如果是在夏亚没有带来煎饼果子之前，伊凡会吩咐机仆把这名病人连同他躺着的担架一起抬到教堂外面烧了。 而现在伊凡选择了他作为自己的实验对象，他切下二十克的煎饼果子喂进病人的嘴里，但病人的食道和咬合肌已经腐烂，失去了主动咀嚼和吞咽的功能，煎饼果子放进他嘴里他半年不能咽下，然后又随着一阵呕吐把这份煎饼果子吐了出来。 见主动喂食不成，伊凡采用了另一种方式，他取出刀片，在病人的肚子上划了道口子，把煎饼直接送入病人的胃中。 病人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伊凡思考了一会儿，一次性切下了四十克的煎饼果子直接放进了病人的胃里。 病人依然没有出现反应。 伊凡从这名病人身边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了另一名二阶段病人身边。 相较于上一名病人，这名病人的症状要轻很多，他身体溃烂的现象并不严重，身上也只有几处脓疱。 伊凡从这名病人身上抽了一管血注入病毒检测试剂，然后轻轻摇晃，很快试管内就出现了灰绿色的病毒反应颜色，但是试管内并没有完全被灰绿色所占据，还有大概四分之一的透明试剂保持了清澈。 这说明这名病患正处于第二阶段中期。 当一个人的血液与试剂发生反应产生了灰绿色，就代表这人感染了瘟疫。当灰绿色的比重达到了一半，就代表这名病人进入了第二阶段。而要是试剂全部被染色，就代表这名病人已经或者即将进入第三阶段。 伊凡切下二十克煎饼果子放入这位病人嘴中，这位病人开始本能地咀嚼，把煎饼果子咽了下去。 然后，原本这名仰面躺在地上面带傻笑的病人的表情突然陷入了迷茫，接着，他开始了哭泣。 他的眼中流下了灰绿色的液体，接着，和一阶病人不同，他又开始了呕吐。 在呕吐的过程中他吐出了大量胃酸和更多灰绿色的粘稠液体，而在这些液体中又夹杂着许多固体杂质，随着他的呕吐，他身上的脓疱开始快速消失，直到最后，他的瞳孔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我好像喝醉了……”清醒之后，病人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然后病人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他刚一用力就立刻跌坐了回去，开始大口地喘着气。 “我……我使不上劲……” 伊凡没有理这名刚刚恢复的病人，他回到了一开始那名重度二阶段感染者前，切下二十克的煎饼果子放进感染者的嘴里。 然后伊凡又往感染者嘴里塞了条水管，利用水压强行把感染者口中的煎饼果子冲进了胃里。 然后，这名病人如同他预料的一样，开始了哭泣和呕吐。 但是又和刚才那位二阶段感染者不同，这名病人呕吐到了最后，开始吐出了血液，等到他的瞳孔恢复正常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就瘫倒在了地上，然后皮下开始蔓延出血斑。 伊凡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病人的变化，不到半分钟，这名病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 然后伊凡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前低头收拾着试剂，同时对教堂内所有的机仆和医护人员下达指令：“所有二阶段末期的感染者，全部焚烧，一个不留。” 此刻这座供奉帝皇的巨大教堂内收纳了近千名感染者，其中多数是二阶段重症，所以他们才会被送到最靠近机械神甫的地方。 而把范围扩大到夏亚和弗朗西斯势力控制的全部隔离点之中，也有超过了感染人数的三分之一、隔离点总人口的五十分之一的患者处在这个阶段或者更严重的阶段。 伊凡的这句话就等于直接把这些人判了死刑。 听到了伊凡这个疯狂的命令之后，机仆倒是听话地把符合条件的病人往焚化炉抬，而其他人却在原地犹豫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虽然瘟疫爆发之后伊凡做出了一系列颇有成效的举措，在夏亚带回来煎饼果子前他治好了许多轻症患者，曾一度被认为是对抗瘟疫的希望，所以哪怕是弗朗西斯在面对伊凡有意无意的傲慢时也选择了对他保持尊重。 但现在伊凡直接命令他们去杀人，还是大屠杀，他们一方面的确有些下不去手，另一方则是，教堂内另外的两个首领都还没发话呢。 于是所有人都注视着弗朗西斯和夏亚，弗朗西斯又注视着夏亚，等待着他的决定。 “划分出一块远离人群的新的隔离点，把所有二阶重度的感染者全部安置进去。”夏亚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指令。 一路跟着伊凡实验下来，夏亚怎么会看不出，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的效果根本不是“治疗瘟疫”，而是“驱逐瘟疫”。 这些煎饼果子可以将病毒和炎症聚合物赶出病人的身体，但是现蔓延的瘟疫却并不是一般的瘟疫，这种病毒会破坏人体，改造人体，并最终取代人体的一些机能，成为人体的一部分。 那些重度感染者的身体已经被侵蚀地千疮百孔，全靠病毒的支撑他们才能活命。 而这时把病毒驱逐出他们体外和杀了他们没有区别，所以伊凡才会给出这么冷酷的命令，可能在伊凡看来，这些人已经死了，只是还没埋而已，不如早点把他们烧了，还能节省一些资源。 如果非要救这些重度感染者伊凡也不是做不到，但是那就要用到当初治疗霍华德时的全套顶级医疗设备，而这种级别的医疗设备使用一次的成本可以比一个中巢工人工作一辈子创造的价值还多。 同时夏亚也清楚，自己给出的这种所谓折中的建议也不比直接把这些患者烧了好多少，虽然把他们安置到了新的隔离点，但他们也不会获得任何额外的医疗资源倾斜，甚至连现有的医疗保障都会被取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整个隔离点的病人都变成瘟疫行尸，然后被烧掉。 但夏亚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去治疗和救援那些已经深度感染的“死者”，而是尽可能让更多的健康的人生还下来。 第97章 女仆 卡林姆多，上巢，泽雷迪亚府邸。 华贵的宴会厅中，年轻的泽雷迪亚家主面对着满桌的佳肴，兴趣索然。 威廉?泽雷迪亚，泽雷迪亚家族的第四代继承人，他旗下的产业遍布整个纳特星和周边星域。在纳特星上，银行每发行十元钱的债券，就要给他缴纳三元钱的税，可以说，他是整个纳特星最富有的人。 但是他从小到大却并不开心。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生来就有的东西只要牢牢攥紧就不会失去，而自己生来就没有的东西，再怎么追求也无济于事。 无形之中有一堵墙锁死了自己的高度，自己从出生就摸到了天花板，再也无法上升一点。 一个星球上最大的金融家和银行家是多少巢都平民想都不敢想的高度，而威廉每天吃吃饭开开宴会睡睡女人，偶尔亲自指挥一下手下的集团吞并或者吐出哪些产业，换来的也只是那串代表他财富的长长的数字的末尾几位数的变动。 无趣。 想到这里，威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没有开封的针筒。 针筒里面是翠绿色的液体。 这是那只老狐狸给他的“礼物”。 半个泰拉年以前，第一次收到这件奇怪的礼物时威廉根本没有把这玩意当回事，随手把它扎进了一个奴工体内。 然后威廉目睹了那个奴工身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转变，那名奴工年迈昏聩的眼睛重新发亮，干瘪的肌肉开始充血变得饱满，就连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也被唤醒了。 为了继续实验这针药剂的效果，威廉满足了那名奴工一切的需求，而他则在一旁观察并记录。 在一个星期之后，那名奴工才终于消停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他的精神依然比从前好了数倍不止，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在奴工消停下来的同时，威廉收到了总督宴会的邀请。 一般这种没有提前说明讨论什么重要议题的宴会威廉是懒得参加的，但是这次他选择了出席。 同样其他家族的领袖也同样选择了出席宴会，本来他们的想法应该和威廉是一样的，那就是除非必要否则绝不抛头露面。 宴会上没有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基本都是在吃吃喝喝，但是威廉却注意到了那些其他家族的老不死身上的变化。 过去在威廉眼中，那些人就是一群老咸肉，他们干瘪而枯槁，早该入土的身体硬是被帝国的延寿科技吊着一口气，他们呼出来的气息如同腐尸般恶臭。 而在这场宴会上，他们却仿佛集体焕发了生机，而导致这种变化的源头，显然就是总督送出的神奇“礼物”。 时间回到现在，威廉无聊地把玩着这支针筒，最后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他认为自己还不至于孱弱到要用药的地步。 对于中巢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心知肚明，并且有着更深入的了解。 中巢现在爆发了瘟疫，但是从瘟疫的重度感染者那满是病毒的大脑中，可以提取出那种翠绿色的、让人再度焕发生命的神奇液体。 不用想威廉也知道这场瘟疫的来源是什么，其他的大贵族渴求这种翠绿的液体，所以也默许了总督的行为。 至于威廉，他虽然不需要这种药剂，但是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他在中巢的确有一些产业收到了影响，但是等中巢被完全感染这种药剂大规模生产之后，他又能从中赚回来十倍不止的利润。 至于中巢的那些平民嘛……等瘟疫结束清理干净后再换一批就是了。 他完全不担心瘟疫会危及自身，因为他也派人调查过瘟疫致病原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治疗，治疗费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但是对于自己而言却根本不是问题。 再说，如果瘟疫开始在上巢蔓延了，那就更有乐子了。 威廉最后看了一眼满桌奇奇怪怪的食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便叫人把这些撤了。 “等会。”但就在女仆端走主菜时，威廉叫住了她。 主菜被扣在一个大盖子下面，这是府邸主厨的心血。那名为泽雷迪亚家族服务了快七十年的名厨现在每天都要绞尽脑汁做出各种奢侈而奇怪的料理，只希望这名有厌食症倾向的年轻的一家之主能品尝一口。 威廉伸手去掀盖子，本来他只想看看厨师又给他整了什么活，结果刚掀开一条小缝他就愣住了。 因为盖子下面的主菜，是一个朴实无华的煎饼果子。 威廉保持着掀开盖子的姿势发了好一会呆，然后放下盖子靠回了座位里。 他怎么会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他对这种能强制让人感到快乐的奇怪食物印象深刻，因为总督的翠绿药剂虽然效果神奇，但是他至少还能猜出药剂的具体作用原理，而唯独这东西，他怎么研究都研究不出门道。 但是能够制作这个煎饼果子的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市面上应该已经没有煎饼果子还在流通了，也正是因为最近一直吃不到煎饼果子，他才会出现厌食的症状。 “威廉大人，对于这份见面礼，您还满意吗？”在威廉发呆时，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女仆说话了。 然后威廉才发现自己对这名女仆完全没有印象，这名女仆比府邸内其他的女仆矮了快半个头，长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声音比一般的女性要更加低哑。 “你是谁？”威廉一边面不改色地和这名女仆说话，一边缓慢地伸手摸向餐桌底下，那里的暗格里藏着一把枪。 “如果我是您，我不会去拿那把枪。”女仆似乎完全料到了的威廉的打算，她把装有煎饼果子的托盘放到了威廉的面前，然后摘下了头饰和假发，再把额前的刘海往后一捋。 此时威廉才发现，眼前这位穿着女仆装的人原来是一名男性。 “至于我，我是制作出这份煎饼果子的人。同时我还有另一个身份——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使者。” 第98章 乐子人 半个小时前。 “你真的要这样吗？！”泽雷迪亚府邸中一间无人使用的房间内，穿着女仆装和高跟鞋的阿拉贝尔脸庞通红满脸不情愿咬牙切齿地询问霍华德。 霍华德对阿拉贝尔的装饰竖起了大拇指疯狂点头道：“是的！” 在亚德里恩和欧姆弥赛亚的协助之下，阿拉贝尔和霍华德轻松潜入了这座卡林姆多最大的银行家的府邸，然后两人对于该怎么和威廉打招呼产生了分歧。 阿拉贝尔主张采用强硬的方式，那就是直接杀进去把威廉绑了作为人质。而霍华德却倾向于更加温和的手段，那就是能靠谈判谈拢就绝不动手。 而毫无疑问是霍华德说服了阿拉贝尔，但至于怎么用温和的手段接近威廉就成了一个问题，霍华德总不能给这位银行家发一张信函说某某某求见吧。 就在这时，一名女仆推着长长的餐车从两人藏身的地点前走过。 作为泽雷迪亚家的族长，威廉根本没有等着上菜的道理，而是要到菜上齐全后才会出席入座。 经过眼神的交流，阿拉贝尔无声地接近了那名女仆，将她打晕，然后藏进了这间的无人的房间。 本来霍华德上打算直接把女仆小姐外面穿着的女仆制服脱下来让阿拉贝尔穿上的，结果刚解开第一粒扣子霍华德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nm是真空的？！ 真不知道该感慨是这位女仆胆大还是这位银行家真会玩。 总之霍华德放弃了直接利用现有的女仆身上衣服的方案，转而从就近的洗衣房里顺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 霍华德的方案很简单，那就是阿拉贝尔代替这名女仆去给威廉送餐，只不过霍华德把主菜换成了煎饼果子，威廉看到煎饼果子出现在自己的餐桌上肯定会惊讶，然后再由阿拉贝尔告诉威廉说制作这个煎饼果子的人要见他。 结果现在在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这由于这位昏迷躺尸的女仆小姐的真空装扮给阿拉贝尔带来的震撼过于强烈，总之在穿上同款在霍华德看来带着一股子古早废萌风的女仆装之后，阿拉贝尔就表现地非常羞耻，似乎穿着这身女仆装在她看来比不穿衣服还难为情。 但是阿拉贝尔还是咬着牙压下了内心的不适，然后推着餐车往前走了一步。 接着“咯啦”一声，阿拉贝尔的脚一崴，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看到阿拉贝尔摔倒了，霍华德赶忙跑上去查看她的状态。 因为体质强大，崴这一下并没有给阿拉贝尔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她脚下高跟鞋的鞋跟却被她踩断了。 “我……对不起……”阿拉贝尔像个孩子那样低下了头自责：“这点事情我都做不好……” 霍华德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我不该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的。” “可是……那计划怎么办？”阿拉贝尔又问。 “唔……”霍华德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来吧！” 阿拉贝尔：“嗯？” 半小时后。 “我也是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使者。” 穿着女仆装的霍华德严肃地对威廉报出了自己的家门。 听完威廉从桌下抽出手枪，对着霍华德扣下了扳机。 但是这支精心保养的艺术品手枪却并未能按照主人的意愿射出子弹。 霍华德面不改色看着威廉，似乎他已经料到了威廉会突然开枪、以及子弹并不能射出这一事实。 “我想我初步证明了自己。”霍华德说。 威廉冷笑一声，随手把手枪扔在了桌子上。 “你说这个煎饼果子是你做的？”威廉问。 “没错。”霍华德把那份煎饼果子往威廉面前推了推说：“这种能为人带来快乐的神奇食物，也正是来自伟大的万机之神的恩赐。” 虽然霍华德自己也搞不明白这个煎饼果子的效果是咋来的，但是现在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加可信，那就推到万机之神身上好了，反正也没有人能够证伪。 “你想要什么？”威廉开门见山。 “原本我在中巢制作着煎饼果子，传播着万机之神的恩惠，但是这场人为引发的瘟疫抢走了本属于万机之神的信徒。”霍华德开始瞎编，“我需要你帮我抢回这些信徒，也就是说，我需要你帮我抑制不断在中巢传播的瘟疫。” “我能得到什么？”威廉继续问，他没有问该怎么抑制瘟疫的传播，而是直接询问自己能获取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你成为星球的总督。”霍华德说：“总督和其他贵族放任瘟疫蔓延的做法同时背叛了帝国和欧姆弥赛亚，他们被清算只是早晚的事情。” 结果一听到这个回答威廉顿时失去了兴趣，他缩回了椅子里回答道：“无聊。” 总督的位置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在他看来当上行星总督后权力只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是却多了无数的破事。 “那你想要什么？”霍华德问，“你愿意听我讲述来意，你的心里应该也是有一个期待的价码的。” 听到霍华德这样的提问，威廉上下打量着霍华德，然后产生了一股恶趣味的想法。 “你靠近点，这件事我不能声张。”威廉对这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还不明所以的霍华德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绕过餐桌走到了他身边。 “你说你是神的使者？”威廉问。 虽然本能地感觉了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现在的霍华德只能点头道：“是的，我是万机之神的使者。” “我这辈子品尝过许多女人……还有男人，甚至还有几个异形，但是我还不知道神的使者是什么滋味的。”威廉抓起霍华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然后一边抚摸一边说：“所以，万机之神的使者啊，你愿意为了你的信仰献出自己的身体吗？” 如果是过去的霍华德，大概会被这两句话搞得脑子烧掉。 但是自从上次在餐厅被侍者调戏过之后霍华德就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弱点，而一旦自己发现了自己的弱点，那么弱点就不再是弱点。 原来如此。 就在威廉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霍华德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位俊美但自带颓废起息的年轻贵族的性质。 这人表面上是个色孽分子，但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乐子人。 第99章 好奇和傲慢 “够了！”当威廉说出他的要求之后，霍华德还没有做出表态，藏在暗处的阿拉贝尔先忍不了了，她黑着脸从藏身之地走出来，用枪抵住了威廉的后脑说：“我们就不该和这种人废话。” “这位小姐又是谁？”虽然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但威廉依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阿拉贝尔，把枪放下，我和威廉先生的谈判就要成了。”霍华德说。 这话一出，威廉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阿拉贝尔却是直接急了。 “你！你竟然会答应这种条件！”阿拉贝尔一脸难以接受地看着霍华德。“不行！就算你答应了我也不同意！” “额，别误会，我可没答应这个，我说的是我会有其他的方式说服威廉先生。”霍华德说。 威廉倒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而是说：“说说看？” “威廉先生，你认为策划了这场瘟疫的人最终目的是什么？”霍华德问。 “大概是要把整个中层和下层全部感染，然后从感染者体内提取一种特殊的材料之类的？”威廉耸了耸肩膀回答。 对于这个回答霍华德并不意外，站在上帝视角霍华德可以清楚的知道这颗星球上有人投靠了混沌，然后这个投靠混沌的人想要通过腐化整个星球的方式来取悦邪神从而换取他在混沌房的地位。 但是对于战锤世界中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未必能看得清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对于混沌和亚空间，帝国一直是讳莫如深的，因为凡人哪怕是知道了有关混沌的只言片语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要是像霍华德这样直面过邪神甚至知道邪神真名的人，可能当场就变成了一颗混沌卵。 所以曾经的帝皇才推行帝国真理，帝国真理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希望通过欺骗的方式让人类从精神上尽可能的和混沌切割。 虽然曾经的帝国真理被现在和帝皇初衷完全相反的国教给替代了，但无论是推行帝国真理还是推行国教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民众隐瞒了有关亚空间的真相。 这种做法的确极大的扼制了混沌对现实宇宙的直接影响，但是这也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由于帝国的人民甚至高层对混沌都知之甚少，所以当混沌腐化发生时，最先发现腐化现象的人往往无法把这些现象和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名为“混沌”的东西联系起来，所以帝国对混沌腐化的反应迟钝地让人发指。 很多时候当帝国专门处理混沌腐化的部门意识到一颗星球正在被腐化时，这颗星球往往已经被腐化地千疮百孔，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和牺牲才能挽回。 而从威廉的回答中霍华德也可以确认了，眼前这位乐子人对混沌一无所知。 甚至就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阿拉贝尔或者夏亚，都未必能看清事情的全部样貌。 但是该怎么和这位对亚空间认知单纯的像张白纸的人解释呢？ 对于夏亚和阿拉贝尔，霍华德用不着说服；对于亚德里恩，霍华德可以用露西说服他；但是对于这位难以捉摸的乐子人，想要说服他，霍华德就只能从乐子本身下手。 “在物质宇宙中您的知识和智慧无可怀疑，但是在另一个领域，您就像婴儿一般无知。”霍华德说。 “另一个领域？”威廉皱眉。 “没错，在物质宇宙之上还有一个领域，那是神的领域，我们称之为天界。”霍华德刚要向威廉解释，又看到了还在威廉背后站着的阿拉贝尔，于是用眼神示意她走开。 阿拉贝尔瞪大了眼睛对霍华德的指令表示疑惑，但霍华德坚持，阿拉贝尔只能放下枪又回到了阴影中。 “我信奉的欧姆弥赛亚便是源自天界。而策划这场瘟疫的人也有自己信奉的神，他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取悦他的神。”霍华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谨慎，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威廉的面部表情，只要对方稍微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闭嘴，甚至会直接让阿拉贝尔开枪。 这也是他让阿拉贝尔走开的原因，因为霍华德也不是十分确定这些谎言究竟能不能完全避免腐化，不过目前看来，似乎是起到效果了。 “而在这场取悦他的神的计划中，您，还有其他无知的贵族都是被排斥在外的，你们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霍华德继续说着包装过后的有关邪神和亚空间的知识。当初帝皇为了避免火星上的科技信仰在亚空间中泛起涟漪，于是基于现实存在的东西捏造出了名为欧姆弥赛亚的塑像来承载他们的信仰，从而让机油佬的信仰得以安全落地。 而现在霍华德同样需要编造出一串谎言来作为威廉和亚空间之间的缓冲，这个谎言不需要十分的严谨，只要够用就行。 “证据。”威廉冷冷地说。 他还没疯证明霍华德的谎言奏效了，如果直接和他说这是亚空间的生命与腐烂之神纳垢在背后动手脚，威廉可能当场就会被混沌侵蚀而疯掉。 “我已经给出了我的证据，我的存在就是证据。”说着霍华德又把那份煎饼果子往威廉面前推了推，“请您检验。” 威廉又重新把目光投到了这份煎饼果子上，然后他试着切下了一小块放入自己的嘴里。 “没错…即使已经品尝了很多遍，但是我依然无法从物质的角度解释这种奇怪的食物。”威廉放下了刀叉说：“你是说，除了你信奉的神之外，还有另一个神？” 霍华德点头：“是的，这场瘟疫的本质其实是两个神之间的博弈，我是其中一个存在的代理人，而另一个神选择了其他的代理人。” “现在，有一扇你从没进去过的大门在缓慢地向你敞开，是走入进去还是把他关上，全看你的选择。”霍华德补充。 但是这时威廉却笑了：“不过看起来你的神似乎陷入下风了，反正他们的来源是同一处，我为什么不加入优势的一方？” “主动加入和被邀请加入的分量可不一样。”霍华德说：“而且，您只是一个凡人，但是凭借凡人的力量逆转神明之间的博弈，不是更加有趣的事情吗？” 霍华德深知，好奇和傲慢，是每个自以为聪明的乐子人最大的弱点。 第100章 牛头人不得好死 三天之后。 卡林姆多，上巢，银行塔楼。 中巢的瘟疫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这里的人却没有任何担忧的迹象。 他们是上巢的人上人，消息比任何人都要灵通，财产比任何人都要丰厚。 他们已经知道了在总督英明的决定下，瘟疫被锁死在了中巢和下巢，诚然巢都的这两个部分暂时与上巢断开了联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比如物价飞涨，恐慌蔓延之类的。 但是物价飞涨影响的是平民，他们是涨价卖出的庄家，这场对多数人而言的危机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数的商人聚集在一起，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讨论着如何继续哄抬必需品的价格，而其中最为胆大的一批人甚至已经开始筹划绕过层层的防线把紧俏的药物和食品运送到中巢去高价售卖了。 就在遍地的精英各抒己见，或向其他人宣讲自己的高明计划、或寻找一起合作的盟友时，突然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玻璃破碎的声响。 他们纷纷抬头，看到这座有着几百年历史、代表着泽雷迪亚家族滔天权势和无尽财富的巴洛克式塔楼的顶端最中心的落地玻璃被人打碎了，一个红发的女人用肩膀撞碎了那扇堪称古董的碎花窗户冲了出来，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脸上沾满血迹的短头发的女仆。 但她才冲出不到十米就开始因为重力而下坠，于是红发女人伸出自己的左手扣入了墙体，她的五根手指在高墙上留下了五条深深的抓痕，而她则借此止住了自己下落的趋势，然后她蹬墙借力，抱着怀中的女仆落到了稍微矮一点的塔顶上，接着一个翻滚消失在了建筑的阻隔之后。 在女人消失的两秒钟之后，一个赤裸着上半身，五官像融化的蜡一样黏在一起的人走到了被打碎的落地窗前，他向着女人离开消失的方向眺望，然后又立刻后退隐入了黑暗。 数十秒之后，破碎的玻璃坠落到了地面，不少人被尖锐的碎片割伤。 半个小时之后，一些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泽雷迪亚的第四代族长，威廉·泽雷迪亚死了。 而还要过去一个小时，这位银行家的死讯才会在更大的范围传播开来。 最为狡猾的投机者提前通过这则资讯嗅到了背后正在酝酿的风暴，及时选择了脱身，虽然折损了几片羽毛但终归没有伤到元气。 在威廉·泽雷迪亚死讯传出的又三个小时后，总督府对这位银行家的死做出了解释。 威廉是死于帝国的敌人之手，他们意图收买泽雷迪亚家族的第四代族长来倾覆帝国对于卡林姆多和纳特星的合法控制，在收买和威胁未成之后，他们杀死了这个年轻而忠诚的帝国勋贵。 紧接着的第二份公告为中巢的状况进行了定性：中巢爆发的不止是一场瘟疫，而是一场政变和暴乱，上巢公民以任何形式往中巢运输或者销售物资都将被视为资敌行为，将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随着这则通告的发出。卡林姆多进入了战时状态，原本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弹药、药品和粮食全部受到管制，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精英在绝对暴力和权力的决策之下赔得倾家荡产。 威廉死亡前半个小时。 霍华德穿着女仆装围着围裙，用餐刀切下一块煎饼果子，然后用叉子铲起，送入了张嘴等饭的威廉的口中。 等威廉把嘴里的煎饼果子吃完之后他又给霍华德使了个眼色，霍华德心领神会，他端起餐桌上的红酒送到威廉的嘴边喂他喝了一小口，又取出手帕给他擦去嘴角的酒渍。 阿拉贝尔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她背对着霍华德和威廉，沉着脸，反复把枪里的子弹卸下来又装上去。 她很想一枪崩了这个猥琐的银行家，但无奈现在中巢有求于他，所以阿拉贝尔只能忍。 霍华德知道威廉倒不一定对是自己有兴趣，只不过之前阿拉贝尔太冲动了表现出了对自己过分的在意，于是这个恶趣味的乐子人就开始故意在阿拉贝尔的雷区上蹦迪。 好好好牛头人是吧，等这档子破事搞定了你可别被我逮住了。 虽然表面上霍华德还能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内心已经在思考该怎么为威廉操办葬礼了。 “我的的第一份礼物你还喜欢吗？”吃饱喝足之后，威廉微笑着问霍华德，还特意捏着嗓子让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好恶心阿拉贝尔。 “您的礼物真让我惊喜万分。”霍华德回答。 虽然威廉很贱很欠揍，但是办起事来真的不含糊，短短两天之内他就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往中巢运送了两批紧急的货物，其中第一批是夏亚列出的清单，上面包括了上千套防化服、紧缺的医疗器械和药物；而第二批援助除了对第一批的补足外，还额外又把霍华德新做的一千份煎饼果子一并送到了中巢。 得益于这两次资助，夏亚那边的情况好转了许多。 最开始中巢缺乏足够的防化服，负责照顾感染者的医疗人员也被感染了一大片，并且同样由于缺少足够的医疗器材和应急药品，那些本来能够被治疗的二阶段中期感染者也被放弃了。因为伊凡后面又发现这个阶段的感染者身体已经受到了损伤，即使用煎饼果子或者其他方法祛除了他们体内的瘟疫病毒，但后续没有配套的医疗保障跟上，他们还是很容易死于各种各样的感染。 但威廉及时送来了稀缺的物资，可以说他的这两次资助起码挽救了中巢上万条的生命，这也是他敢如此恶心阿拉贝尔的底气。 “阿拉贝尔小姐，您能帮我把那颗葡萄摘过来吗？”威廉看到了缩在角落的阿拉贝尔，开始得寸进尺。 “阿拉贝尔小姐？”看到阿拉贝尔没有反应，威廉又呼唤了一遍。 只见阿拉贝尔深吸了一口起，额头上的血管都快爆了，但还是沉住气摘下了盘子顶端的那颗葡萄放到了威廉面前。 “我要你喂我。”威廉继续说。 “请允许我代替她服侍您。”见情况不妙霍华德试图出来救火，但是被威廉一把推开。 “我要你，喂我。”威廉看着阿拉贝尔一字一句地说。 显然阿拉贝尔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紧握着拳头，关节咯吱作响，现在她有可能会遵从威廉的命令喂他吃下那颗葡萄，但也有可能一拳把威廉的狗头打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名仆从从外面走进来，贴着威廉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仆人说完之后退到了一边，而威廉却罕见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并且整理了一下衣着。 “好吧，女士们先生们，整理一下你们的面部表情。”威廉说：“我们有客人来了。” 第101章 白袍 威廉死亡前五分钟，泽雷迪亚塔楼顶端。 当威廉带着霍华德和阿拉贝尔来到这座空旷的房间时，这里面已经站着了一个人，那人裹着绿边的白袍，胸口戴着墨绿色的宝石，脸上的眼睛和呼吸面罩似乎不是戴上去的，而是镶进了肉里。 他就是当时总督巡游时霍华德看到的和总督同乘一辆车的人。 “不是说是总督来了吗？总督人呢？”威廉直接无视了那个白袍男人，转而质问起了传话的仆人。 “欧姆弥赛亚的使者，我希望您可以离开这颗星球。”没想到那个白袍男人也无视了威廉，他看着霍华德说道：“为此我愿意提供一切的帮助，甚至您还可以带着您的朋友一起离开。” “喂，我可没允许你和我的人说话。”威廉发现了白袍男人也无视了他，于是非常不爽地挡在了霍华德前面。 “威廉勋爵，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白袍男人看了一眼威廉，但最后还是把目光停在了霍华德身上，他继续问道：“欧姆弥赛亚的使者，你的回答，是什么？” 霍华德：“我拒绝。” “啪叽！” 在霍华德给出反对的回答的一瞬间，威廉胸的脑袋像一颗被子弹击中的番茄那一炸开，红色的血和碎肉、还有白色的脑浆溅了霍华德一脸。 霍华德瞳孔狂颤，他没想到上一秒还咄咄逼人似乎还有很多戏份的威廉，下一秒就在自己眼前领了便当。 “奇怪？”发现霍华德的脑袋没有一起爆开，白袍男人皱了皱眉，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放慢，而是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霍华德。 “炸膛……”霍华德几乎是本能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轰！” 在白袍男人按下扳机之后，子弹如霍华德料想的那样在枪膛内炸开，爆炸产生的冲击炸碎了他的右手。 “看来你的确是欧姆弥赛亚的使者。”白袍男人似乎并没有把自己被炸碎的右手当回事，再发现开枪和灵能都行不通之后，白袍男人又抽出了一把往下滴着绿色液体的短刀，一他步步逼近霍华德说。“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我就不可能还让你活着离开了。” “砰！” 就在这时，一枚子弹射向了白袍男人的后脑，但是子弹射入到白袍男人周围十米以内之后就仿佛射入了水中，子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直到完全停下，落在地上。 阿拉贝尔举着手枪，她也知道光靠普通的子弹不可能干掉一个灵能者，但是这把从亚德里恩手中获取的小口径手枪是她目前仅剩不多的武器了。 阿拉贝尔持续开枪射击，但子弹都被阻拦了下来，等到弹夹射空之后，灰袍男人随手一挥，空气中泛起一道灰白色的水波涌向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急忙抬起机械手防御，机械手张开了当初防住了艾德琳灵能冲击的护盾，但是这次灰白色的波纹撞击到护盾之上，产生的冲击力直接把阿拉贝尔推到了墙上。 “欧姆弥赛亚的使者，你应该听我的建议的。”让阿拉贝尔暂时失去战斗力之后，白袍男人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霍华德身上，“现在你不仅要害死自己，更要害死自己的朋友。” “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欧姆弥赛亚的使者。”霍华德直视着这个灰袍男人说：“欧姆弥赛亚是我的使者。” “阿拉贝尔！爆弹！”霍华德突然大喊。 好不容易重新爬起来的阿拉贝尔听到了霍华德的呼唤，她没有任何的思考或者犹豫，而是近乎本能地从衣袖里取出那把还剩一颗爆弹的短管手枪，对着白袍男人扣下了扳机。 爆弹发射的巨大后坐力让阿拉贝尔往后趔趄了一步，而爆弹脱离枪膛后，尾部的火箭推进器开始工作，加速射向了那个男人。 “没用的……”白袍男人甚至都没有抬手就定住了那颗爆弹，爆弹距离他的大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但是无论后面的火箭推进器怎么做工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然后霍华德吐出了一个拟声词：“bong！” “bong！” 似乎是为了回应霍华德，那枚距离白袍男人大脑不到十公分、本该触击才能触发的爆弹应声爆开。 爆弹内填充的是最优质的炸药，爆炸的威力不亚于一颗手雷。 一颗手雷怼在脸上爆炸，即使是白袍男人也是被直接炸碎了上半身。 而霍华德距离爆炸点要更远，外加白袍男人在他和爆弹之间形成了一道阻隔，以及他在爆弹爆炸前就开始卧倒的缘故，所以除了耳朵被巨响震地生疼他基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爆炸过后，霍华德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脑袋，紧接着他发现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那个被爆弹炸碎了上半身的男人伤口处的肌肉开始蠕动再生，几秒钟之后居然又长出来的一个鲜血淋漓的仿佛被剥了皮一样的上半身。 霍华德吃了一惊，因为他明明看到了刚才的爆炸直接炸碎了他的上半身，受到这种程度的损伤就算是完全被感染的瘟疫行尸也该死了，但这种程度的伤却甚至不能让这个灰袍男人多躺尸那么几秒。 面对这种情况，霍华德瞬间就想到了最优解，那就是——跑。 教官我错了，在一些时候，短跑跑快点确实有用。 结果没跑两步他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踩到了女仆装的裙角。 霍华德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他没想到威廉这个逼脑袋都没了还能恶心他一下。 “阿拉贝尔”无奈霍华德只能向阿拉贝尔求助，这身女仆装穿脱都很麻烦，如果要按照顺序脱下来起码要十来分钟，而霍华德呼唤阿拉贝尔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让她帮自己把衣服脱下来，而是希望她能直接用蛮力把衣服撕开，他没有暴露癖，女仆装里面穿着的还是正常的衣服。 但是阿拉贝尔似乎误解了霍华德的意思，她来到倒地的霍华德身边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华德的眼睛瞪大了，“我是说让你……” “但我是这么打算的。”阿拉贝尔强硬地打断了霍华德的话语。 然后还没等霍华德做出回应，她就抱着霍华德开始奔跑加速，最后撞开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从塔顶跳了下去。 第102章 解药 卡林姆多，中巢。 “喂！别发呆了，跟紧点！” 被染成绿色的废气笼罩的街道上，穿戴着全套防化服的迪伦提醒自己的同伴布鲁诺跟上自己。 但那个年轻的沉默寡言的孩子却并没有对前辈的话做出回应，迪伦只见他背对着自己，布鲁诺的整个上半身被废气包裹住了，迪伦只能远远地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而迪伦露出的半身依旧穿着灰白色的胶质防化服。从人影上看迪伦现在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像以往那样莫名其妙地随时随地开始发呆。 “嘿!现在不是偷懒的时候，快点把今天的活搞完。”迪伦继续提醒布鲁诺，布鲁诺比迪伦小了快十岁，在瘟疫没开始前迪伦就有意无意的关照这个小子，所以对于小子开小差的行为，他大多数时间都会选择当当做没看见。 但今天小子不知道怎么了，迪伦连续喊了他两次，他却连个声都不吭。 突然之间一股不妙的预感开始在迪伦心头蔓延，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布鲁诺，同时再次轻声呼唤对方的名字：“布鲁诺？” 布鲁诺没有反应。 一直走到快十步远的地方之后，浓雾中的布鲁诺却始终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或者应答。迪伦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液，他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手枪，在这片诡异的瘟疫毒雾中行走任何不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迪伦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刻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即使这个选择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做的。 拔出手枪之后迪伦继续慢慢靠近发呆中的布鲁诺，只是这次他不再轻声呼唤对方的名字。终于，他来到了这名年轻人的背后，迪伦伸出手按住了布鲁诺的肩膀，然后猛然发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扒拉。 接着，迪伦的眼睛就因为惊讶而睁大了。 因为他看见这个小子的防护面罩居然打开了，而且他的防护面罩的锁扣和玻璃都没有任何破损，只可能是他自己打开的。 而更令迪伦吃惊的却是，这个直接暴露在瘟疫废气中的小子居然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 但很快迪伦就发现了布鲁诺没有被感染的秘密，那就是他嘴角残留的碎屑。 那是煎饼果子的碎渣。 这小子，居然在偷吃？！ 意识到这点之后迪伦也顾不得什么情谊或者留手了，他直接抬起一脚把这个犯错的小子踹翻在地。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隔着呼吸面罩迪伦大声地质问着布鲁诺，“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他们的信任吗？” 迪伦和布鲁诺是同一个巡逻队的成员。 巡逻队是瘟疫爆发隔离点建立之后临时组织的侦察队。 在瘟疫全面爆发后的十个小时之内那些传播瘟疫的行尸走肉的性质就已经被研究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不死的怪物身体的韧性和力量都强到吓人，并且由于完全腐败的缘故，常规的子弹射入他们的身体就像射进了泥浆里，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是他们的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这些被完全感染的人大脑也完全丧失了智慧，而且虽然他们在发现新鲜的血肉时扑过去的速度快到可以把他们自己的身体都撕裂，但是在更多的时候，这些感染者都是迟缓而麻木的。 于是建立隔离点的人就利用了他们的特性，人们用各种杂物堵塞了隔离点周围的路口，并且在这些路障上撒上了一种由技术神甫制作的白色的消毒粉末，那些行尸在物理和化学的双重阻挡下往往会绕开这片区域往别处游荡。 而巡逻小队就是负责维护这些路障的人，他们通常两人一组，每组负责指定的少数几个区域内的路障，每天他们要巡逻三次，任务是把偶尔被感染者冲散的路障复原和补充不断挥发的消毒粉。 为了保证巡逻的人不受到感染，他们每人身上随时都会保持着半块煎饼果子的配给，并且他们被要求要每过半分钟就要互相确定一次同伴的状态，一旦发现有感染的迹象，另一个健康的人可以立刻用煎饼果子把对方抢救回来。 迪伦和布鲁诺就是一组巡逻小队里的两名成员，而现在，成员之一的迪伦居然发现自己的同伴在无缘无故地偷吃着这珍贵的、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的煎饼果子。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这样做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是这都第三次了，你真的把嘴看得比命还重要吗？”迪伦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布鲁诺，“而且你这害的还不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命，你知不知道你这几次偷吃的煎饼果子能救多少人？” 没想到面对迪伦的质问，布鲁诺居然不仅没有感到羞愧，反而冲他发起了火。 “我又没说让你们救我！”布鲁诺冲着迪伦怒吼，但是吼到一半他又转为了呜咽，“你们为什么要叫醒我……为什么要叫醒我……” 迪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根据他所知的情况，布鲁诺的这个样子并不是个例。 很多被治好的感染者在被治愈的一瞬间的确会感到庆幸和快乐，但是用不了多久，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被治愈了，但是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甚至更加昏暗之后，他们重获新生的喜悦很快就会被冲淡。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会变得沉默寡言，变得闷闷不乐，并逐渐远离人群。 甚至他还听说了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言，那就是有的健全的人甚至会主动让自己被瘟疫感染，只为了加入那群行尸走肉无意识的欢乐派对之中。 这段时间那些重度感染者迷离的笑脸一直在迪伦脑中挥之不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感染了致死的绝症、成为活不成但也死不掉的行尸的人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仿佛他们并没有死去，而是在带着微醺进入酣眠。 迪伦本能地觉得这是不对的，但究竟哪里不对，他却始终也想不出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不到，还是不敢想。 第103章 苍蝇 迪伦把不好的念头抛出脑海，然后开始尝试给这个思想不那么坚定的小年轻做做思想工作。 “振作一点！这点痛苦就把你打垮了的话，你还算什么男子汉！”迪伦怒视着布鲁诺训斥道：“就算梦里再美好那也是假的，我们只有活着才对神皇有价值，神皇会保佑每一个虔诚的人，我们越是坚定，神皇的力量就越是强大，就算我们总有一天会死，但我们也是死在了对神皇的奉献之路上，比那些承受不住痛苦而堕落的人高尚百倍。” 这是迪伦小时候他的父亲和母亲对他灌输的思想，曾经的迪伦对此深信不疑，他相信自己的痛苦和牺牲是有价值的，他相信冥冥之中存在着一个绝对公正的天平，自己的任何奉献都将让神皇、让人类能在这个天平上多一个微不足道的砝码，他相信当审判的那一天到来时，哪怕是死者都会都拖出来拷问善恶，而自己那时可以骄傲的站在正义的一方。 但现在迪伦却有些没底了，这些过去他深信不疑的话现在他对自己的后辈说出来时，居然会莫名地感到羞愧。 如果这时这个名叫布鲁诺的孩子可以抬起头看一看这位大义凛然义正辞严的前辈，就会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不敢和自己有接触，冷汗也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滴落。 “我们经受的一切……会有意义吗？”听到了迪伦的教诲，布鲁诺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询问迪伦。 “当……当然！”迪伦强忍着内心的羞耻感继续说：“你或许会这么想：我们不过是巢都里的一个无名小卒，我们的生命怎么会有意义呢？但是你想过没有，一个无名小卒不算什么，但是一千个一万个无名小卒呢？整个巢都真正维系它运转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还是我们这些无名小卒？那些大人物没了利可就会有人顶上去，但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没了巢都马上就会停运，无数个无名小卒维持着无数的巢都和产业，你还能说我们的生命没有意义吗？” 演讲到了最后迪伦拍了拍布鲁诺的后背升华总结了一下演讲的主题：“我们虽然只是一滴水，但无数的水滴聚集起来，就形成了大河，你见过河吗？” 布鲁诺茫然地摇头。 “也是……其实我也没见过河，不过我听别人说那是由无数的水滴组合成的……像纳特星表面不断运输物资的超级火车那样长长的水道，但是比那些火车还要长一万倍！宽一千倍！”迪伦边说边用手比划，“没有人能让一条河流停下来，凡是阻挡在它流向上的东西都被冲撞成了碎片。” “那为什么纳特星上没有河流呢？”布鲁诺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迪伦顿时噎住了，他的喉咙内像是卡了颗桃核，他看自己身前这个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孩子，心里在疯狂地对自己喊道：快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不要让他失望啊！！ “可能……可能是因为气候太干燥了吧……纳特星上本来就没有河流的……”最后迪伦说出了一个谎言。 但布鲁诺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这是个谎言，他的眼神重新明亮了起来，然后他对迪伦说：“迪伦先生，感谢您的教诲，我为我从前幼稚任性的举动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没事没事！”迪伦连连摆手表示这都是小问题，然后又催促道：“快点走吧，不然今天的任务完不成了。” “是！”重燃希望的小子充满干劲地往前迈开了步伐。 而迪伦却站在了原地，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他措辞激烈说话铿锵有力，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居然有这么出众的临时演讲能力。 但是，虽然不愿意承认，迪伦内心的最深处却是明白的，刚才的那番演讲，与其说是为了说服和鼓励心灰意冷的布鲁诺，不如说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至于他最后把自己说服了吗？ 但愿吧。 迪伦僵硬地低头，他的腰上挂着一个口袋，他慢慢把口袋打开，里面装着半份煎饼果子。 迪伦咽了口口水，重新把口袋拉上，然后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布鲁诺。 半个小时后。 两人来到了最后一处的防御工事前，然后他们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里路障被什么东西冲开了，周围尽是瘟疫行尸的残破肢体。 “情况有些不对，小心行事！”迪伦开口提醒。 布鲁诺对迪伦做了一个表示“收到”的手势，然后小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个缺口，往外面探出了脑袋。 然后布鲁诺对迪伦做了个代表“安全”的手势，迪伦也跟着凑了上去，透过那个缺口迪伦看见路障的另一边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瘟疫行尸，但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这边的两个活人。 “嗡嗡！！” 就在这时，迪伦听到了苍蝇舞动翅膀的声音，他看都没看地挥手想要把苍蝇赶走，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布鲁诺的惨叫。 迪伦急忙把视线转移到布鲁诺身上，然后他感觉头顶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因为他看见一只有拳头那么大、长着两只大颚的“苍蝇”叮在了布鲁诺的肩膀上，苍蝇锋利的大颚轻松刺穿了防护服，然后苍蝇把口器扎进了布鲁诺的血肉之中，吮吸着布鲁诺的血液。 “快！用枪！”布鲁诺咬着牙说。 迪伦从震惊中惊醒，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枪，对着布鲁诺的肩膀开火。 “砰！”枪响过后，又是一声惨叫，原来刚刚迪伦的那一枪不仅没打到那只苍蝇，反而打碎了布鲁诺的半边肩膀。 不过肩膀被打碎了之后那只苍蝇失去了落脚点也松开了布鲁诺，于是迪伦连连开枪，子弹多数没有命中，少数虽然命中了，但却在苍蝇身上擦出了金属碰撞的火星。 似乎是畏惧了迪伦的火力，苍蝇一路往上飞，最后，悬浮在了一个人影身边。 那个人影站在尖塔的顶端，他的身上长出了无数细小扭曲的触手，身边围绕着黑云般密集的苍蝇。 然后他伸手指向前方，更多的吸血苍蝇朝两人扑了过来。 迪伦和布鲁诺开始抵抗这波来自苍蝇的攻击，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第二波攻击的苍蝇在刺穿他们的防护服之后不仅没有吸他们的血，反而在给他们注入什么东西。 迪伦的心一沉，他并不认为这比吸自己的血要好多少，他再看向布鲁诺，那个孩子的瞳孔已经被灰绿色所占据了。 但是在还有理智的最后一刻，布鲁诺举起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 “迪伦先生，愿我们在神皇座前相遇。”布鲁诺说完，扣下了扳机。 子弹射进他的下颚，在颅骨内旋转，最后从脑门破出。 入口的创伤只有半寸左右，但子弹射出时的动能却把布鲁诺的整个天灵盖给掀了起来。 红白混杂的东西从布鲁诺打开的头顶喷出，像一门拉开的礼花。 布鲁诺的尸体倒在了迪伦的面前，他的手枪掉落在地，迪伦急忙把手枪捡了起来。 他学着布鲁诺那样，用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 但是他手上的颤抖却怎么也无法停止，他想要像布鲁诺一样做出崇高的牺牲，但是他扣着扳机的指头却仿佛变成了石头，怎么也按不下去。 最后迪伦放下了枪，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最不坚定的那个。 信仰坚定之人的一生大概总会有过一段怀疑信仰的时光，大部分人无法渡过这个坎，于是抛弃了自己信仰，而少数人迈过了这个坎，就成为了最虔诚的信徒。 但是迪伦从来就不是信徒，他只是一个骗子，骗自己有信仰。 谎言从来不会动摇，谎言有漏洞的时候，那就再说一个谎言补上就行了。 直到有一天，谎言被彻底戳穿。 苍蝇不再叮咬他，但是一股倦意爬上迪伦的脑海，迪伦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了细腻而温暖的泡沫中，一点一点地下沉。 接着他开始了遗忘，遗忘了布鲁诺的死，遗忘了自己一生的经历，遗忘了儿时父母的教诲。 然后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 原来沉睡是如此的……美妙…… 第104章 同罪 纳特星，卡林姆多上巢。 城市巨大的屏幕上来回播放着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的照片，下方还有一串长长的滚动字幕，大概意思是凶恶的罪犯在上巢流窜作恶，现在对他们发出悬赏，任何公民见到这两个人都可以当场把他们处决。 霍华德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双手捂脸。 因为此时大屏幕上展出的是他穿着女仆装的样子。 并且似乎是怕有人弄混他的性别，照片的另一边还贴心的用加大加粗的红体字特别标出了他的性别：男性。 阿拉贝尔站在一边，她拿着一把小螺丝刀修理着机械手，刚刚抓墙缓冲时许多细小的碎石和灰尘崩进了缝隙里面，现在她在试着清理。 等她终于把机械手恢复到勉强能用的状态后，她看到了蹲在一边自闭的霍华德。 她大概猜到了霍华德自闭的原因，于是试着去安慰开导他。 阿拉贝尔微微弯下腰，把手搭在霍华德的肩膀上，语气柔和地说：“没事的，不要难为情，你穿女仆装一点都不难看。” 听到这个安慰，霍华德把头埋地更低了。 然后他又“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现在他和阿拉贝尔被通缉了，那帮助过自己的人呢？亚德里恩那个逼说实话虽然初见给霍华德的印象很不好，但是现在他多少算个盟友，还有露西会怎么样？ 阿拉贝尔很疑惑霍华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霍华德刚张嘴想要说出露西的名字，立刻又强行把到嘴边的话演下去了。 因为现在他告诉阿拉贝尔说露西可能有危险又能怎么样，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如果露西真的有危险，他不认为就凭自己和阿拉贝尔能把露西以及其他无辜的人全部带出来，而且带出来还是第一步，怎么带他们完全脱困更是个大问题，他们要是两人贸然去救人，更有可能是两个人都一起给送了。 “阿拉贝尔，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霍华德说。 看到阿拉贝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霍华德看着她的眼睛说： “阿拉贝尔，有些事直到现在我还在对你隐瞒，并且还会一直对你隐瞒下去。但是我隐瞒这些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霍华德努力思考组织着词语，“而是……有的时候知晓一些秘密就等于受到了诅咒，我应该是逃不掉了，我不希望你也……” 这时阿拉贝尔伸出手，食指点在了霍华德的嘴唇上。 “没关系。”阿拉贝尔说，“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会去外面等你，你安心做你的事情。” 霍华德：“……谢谢。” 但是在阿拉贝尔走出去前她最后回头看着霍华德说：“如果知道了什么秘密就等于有罪的话，我其实不介意做你的共犯。” 这句话虽然听着很浪漫，但这恰恰是阿拉贝尔对这个宇宙的认知极其幼稚的表现，她对亚空间，对于混沌诸神和自己的渺小一无所知。 但是他的无知恰好是她的保护，无知是帝皇赐给凡人的礼物，知道的太多又缺少反抗力量的人下场往往非常悲惨。 霍华德：“但是我介意。” 阿拉贝尔对霍华德笑了笑，然后离开了藏身的角落，等阿拉贝尔完全走开了之后，霍华德取出了欧姆弥赛亚。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我需要知道现在亚德里恩家的情况。” 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则画面，那是亚德里恩家外面的一处监控，监控上的画面是黑夜，而现在的时间是傍晚，所以霍华德确定这不是实时监控。 然后黑色的监控画面突然亮了起来，一辆打着大灯的黑色轿车从下方闯入了监控的画面，轿车停在了亚德里恩家门前，然后门打开，一个人匆匆下了车走进了房子里。 霍华德认出下车的人就是亚德里恩，然后监控右下角的时间开始快进，快进到了十分钟之后，又有人从房间里出来，还是亚德里恩，不过此时他手上抱着露西，他把露西放进了车子里，随后又有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那是亚德里恩的妻子和他的管家，亚德里恩把妻子也送上了车，然后和管家说了什么话，最后管家坐上了驾驶座开车离开了，而亚德里恩也步行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欧姆弥赛亚：“master，请您放心，目前露西小姐和她的母亲是安全的，亚德里恩先生虽然目前依然还能自由活动，但他本人已经收到了监控，给他发的任何邮件都会被拦截。”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霍华德稍微放心了些，当然他知道现在亚德里恩一家没有危险并不是应为幕后黑手有良知，而仅仅是因为除掉她们无法带来除泄愤以外的任何收益，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能在队友决定轨道轰炸洗地之后还带兵登陆肉搏的蠢货，不如留着这些没什么战略价值的人看看能不能钓鱼。 这样子的话，这些无辜的人的安全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我要你保护亚德里恩的妻子和女儿，至少不能让对他们有敌意的人通过电子设备等渠道追踪到她们，你能做到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没问题。”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你能给亚德里恩发一封不被拦截和监控的邮件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可以，请输入邮件内容。” 霍华德：“你现在受到了监控，但我给你的这封邮件不会被监控你的人看到。夫人和露西现在很安全，我会尽我的力量去保护她们，你不要太过担心，接下来我要发送一封假邮件给你，这封假邮件会被监控你的人看到，我现目前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所以收到这封假邮件后你该有什么反应，自己看着来。” 霍华德：“就这些。” 欧姆弥赛亚：“master，已经完成编辑，确认发送吗？” 霍华德：“发送。” 欧姆弥赛亚：“master，已经发送到了亚德里恩先生的邮箱。” 霍华德：“很好，现在，咱们来发一封假邮件。” 十分钟之后霍华德从那个不显眼的角落走了出来，他走到靠着墙发呆的阿拉贝尔面前打了个响指说：“现在，我们回去。” 第105章 选择 亚德里恩走进了一家酒馆，他穿着肮脏的风衣，戴着一顶贝雷帽。 现在他双眼睁得老大，眼袋十分严重，头发油腻打结，下巴长出了坚硬的胡茬。 两天以前，他还是一个体面而富有的军官，即使受到了冷落被踢到闲职，但仍然可以维持人上人的生活，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在酒馆的台前坐下，拉低了帽檐，要了一杯热咖啡和一块三明治。 在等待食物时他的通讯装置进了一条信息，他四周观望确认没人之后把通讯装置拿了出来点开了那封邮件，然后他难得地松了口气。 那封邮件就是霍华德发给他的不会被监控的假邮件，得知妻女安全之后，他的内心轻松了许多。 这时他的咖啡和三明治也送上来了，他对酒保点头致谢，然后，通信装置进了第二条信息。 亚德里恩再次点开新进的邮件查看，或许是因为知道妻女安全后瞬间放松了警惕，又或者是因为连续好几天的高度紧张和缺少睡眠，总之，在他查看新的一封邮件时，他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给他送上咖啡和三明治的酒保从背后掏出了手枪。 “砰！” 十秒过后，在被尖叫声所充斥的酒馆中，酒保不慌不忙的弯下腰，捡起了那个沾血的通信装置。 与此同时，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却大大方方的在巢都上层前行。 有欧姆弥赛亚的帮助，监控根本不会发现他们，虽然霍华德的女装照还在各个大屏幕上公开处刑，但是现在霍华德已经脱掉了那身女仆装。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威廉那说不上来的变态癖好，在霍华德和他合作时，他提出的要求可不仅仅是让霍华德当他的女仆，他每天还要给霍华德化妆，所以霍华德在脱掉女仆装之后不仅把所有画的妆洗掉了，还把本来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又割了。 总之现在任何一个人看到霍华德，都不会把他和大屏幕上的那个通缉犯联系起来。 阿拉贝尔换上了霍华德脱下来的女仆装，她只比霍华德高了半个头，主要还是体现在腿长，而且霍华德始终在女仆装里穿着自己的衣服，所以他穿的女仆装本身就稍微大了一码，给阿拉贝尔穿刚刚好，然后霍华德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过去阿拉贝尔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留半边刘海遮住机械眼然后剩余的头发扎到脑后，但霍华德这次给她梳了一个新发型，剪短了刘海但是从单边变成了全留海，背后的头发也从马尾变成了披散。 本来阿拉贝尔也想像霍华德那样直接把长发割了的，愣是被霍华德劝住了。 这么一来一回，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形象就从“危险的女装癖凶手和他的凶恶共犯”变成了“出来玩的少爷和他的贴身无口战斗女仆”。 至于改衣服和梳发型的技能这是霍华德从原本世界带过来的，小时候他身边的玩伴都是女孩子，别的男孩在玩球玩泥巴时他被一群小女孩拉着玩过家家，然后点了这两个技能，虽然后面他基本都快忘了自己点过这个技能点了，但是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阿拉贝尔虽然依旧有点不适应，但是比起给之前要给威廉当女仆时放开了不少，至少不影响行动。 “夏亚怎么回复？”霍华德问。 “他说给他一个小时，他会夺回太空电梯的控制权。”阿拉贝尔回答，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霍华德意外的举动。 只见她捻起女仆装的裙子，右脚后退半步到左脚后面，然后踮起脚尖但是膝盖微微弯曲，对霍华德微微行礼说：“对这个回答还满意吗？主人？” 霍华德没忍住笑了，然后阿拉贝尔也跟着笑了。 霍华德：“你居然还会这个？” 阿拉贝尔放下裙子把脸扭到一边说：“在泽雷迪亚府邸里到处都能看到女仆，看得多了就会了。” 然后她又说：“笑一下就行了啊，别一直笑个没完……啊可恶啊，我刚才为什么要做那个该死的动作？” 霍华德计划通过太空电梯回到中巢，现在上巢和中巢的太空电梯早就停运了，但是欧姆弥赛亚可以强行启动一条电梯井把他们送下去，但前提是夏亚要夺回那片区域的控制权。 现在他们就在太空电梯附近，由于中巢和上巢断了联系，上巢更加依赖从其他星球进口的产品，所以太空电梯附近更加繁忙。 霍华德估计那些通缉他们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被通缉之后自己和阿拉贝尔不仅没有躲起来，甚至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卡林姆多最核心的区域。 “嗡！” 突然霍华德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狠狠地震动了一下，本来还在笑着的霍华德给弄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阿拉贝尔以为霍华德是笑岔气了上来查看他的情况，结果却被霍华德一把扑倒。 就在霍华德把她扑倒的一瞬间。一只集装箱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摔得粉碎，集装箱里装着的冻干虾仁飞得到处都是。 两人向着集装箱飞来的地方看去，又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危险的白色身影。 霍华德的心里一沉，根据他发给亚德里恩的那封假邮件来看，太空电梯应该是他们第一个被排除的地方才对，他们不该这么快追到这里。 现在他不清楚究竟是欧姆弥赛亚的邮件被拦截了，还是亚德里恩方面出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霍华德想要看到的。 发现集装箱偷袭被霍华德躲开了，白袍男人微微把头偏向一边，似乎是在疑惑。但是接着他又伸出手指向了一旁的压路机。那台大型压路机重量估计有上百吨，但是被白袍男人指到后，这台巨大的钢铁机器居然颤颤巍巍地从地面升起，一直升到了半空中。 看来他也吸取了教训，知道枪炮和灵能对霍华德是无效的，所以这次他采用更加原始的方式——扔石头——来消灭霍华德和阿拉贝尔。 然后白袍男人把压路机扔向了两人，可以看出操控这么重的物体即使是他也十分艰难，所以扔到一半白袍男人也没了力气，压路机落在了地上，然后像一颗巨大的保龄球那样朝两人碾压了过来。 草草草！ 因为攻击来的太快，虽然霍华德脑子反应过来了，但速度不足以他跑开被碾压的范围。 刹那之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用力推了一把阿拉贝尔。 起码要让阿拉贝尔活下去。 来！让我看看究竟是你的灵能强一些，还是色孽的灵能更强一些。 霍华德在心里怒吼，给你妈脸了，你以为只有你有掀桌的能力是不？ 但是当霍华德伸手去推阿拉贝尔时，阿拉贝尔却反手抓住了霍华德的手腕，然后，把霍华德像个沙包那样扔了出去。 阿拉贝尔并不知道霍华德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目前这个情况明面上她和霍华德只能存活一个，在霍华德做出选择的同时，她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时间短促，甚至都不允许道别。 第106章 八芒星 霍华德被像一个沙袋那样被扔了出去，在落地之前他往回看，阿拉贝尔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发力投掷的动作，而那台像滚石一样的压路机正在朝着她碾压过来。 突然霍华德又看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阿拉贝尔喊出了两个字：“趴下！” 然后霍华德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碎了，接着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在地上翻滚卸力。 霍华德用最后的力气死死护住了自己头和脖颈，免得自己的颈椎被扭断，而在翻滚的过程中，他听到了巨大撞击声，好像有两列高速行驶的火车碰撞到了一起。 霍华德一连翻滚了十来米才停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个木偶似地在地面上被摔散架了，一动也不能动。 但是很快有人轻轻地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抱起霍华德的人是阿拉贝尔，霍华德看着她，她也看着霍华德，两人没有任何预语言上的交流，但都已经知晓彼此心中所想。 刚才被阿拉贝尔丢出去时霍华德回头看，除了看到阿拉贝尔和那辆失控的压路机以外，还看到了另一辆压路机在飞速朝这边驶来，而那台压路机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霍华德瞬间就明白了，操控这台压路机的是欧姆弥赛亚。 后续发生的事情霍华德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但是根据阿拉贝尔生还下来的这个结果不难猜到，应该是在那辆失控的压路机压到阿拉贝尔之前，欧姆弥赛亚操控另一台压路机撞了上去，改变了失控的压路机的路径，从而把阿拉贝尔救了下来。 “杀了他。”霍华德靠在阿拉贝尔怀里，对欧姆弥赛亚下令。 当霍华德下达了杀戮命令的同时，刚才欧姆弥赛亚操控的那台压路机又重新启动了引擎，然后朝着白袍男人碾了过去。 白袍男人伸手想要阻止压路机的推进，但他的力量操控一台静止的压路机都费劲，又怎么能阻挡一台马力开足朝他冲过来的巨兽。 最后关头白袍男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用灵能把自己托了起来，飞到空中躲过了压路机的冲撞。 就算欧姆弥赛亚能操控机械，但压路机毕竟是陆地载具，欧姆弥赛亚也不能让压路机蹦起来。 然后白袍男人就被铲车一铲子像拍苍蝇一样拍在了地上。 在他爬起来之前，刚刚冲过去的压路机开始倒车从他身上碾过，把他从白袍压成了白袍.zip。 之前在威廉的府邸里，那个逼和亚德里恩一样走的是复古装饰，周围基本上见不到几个机器，无非就是些钟表或者吊灯一类的东西，所以霍华德只能被压着打。 但这里是太空电梯的出口，整个卡林姆多最繁忙的区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机械，欧姆弥赛亚来到了这里就像某动作影星进了宜家家具城。 压路机碾过，白袍男人半截身体被压进了地下，他整个身体像一个汁液饱满的肉虫那样被踩爆了浆，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死，摊开的血肉开始蠕动拼接。 然后欧姆弥赛亚又操控铲车一铲子把他铲成了两半。 管你是什么怪物灵能者，只要你的身体还是血肉，在钢铁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铲把白袍男人的身体铲成两半之后欧姆弥赛亚并没有就此停下，他开始像切饺子馅那样反复地碾压和切割着这团不死的腐肉，很快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坑。 “我们走，他们发现我们了。”霍华德说。 阿拉贝尔点头，抱着霍华德走进了早就等候着的太空电梯，一路上没有人胆敢阻拦他们。 等太空电梯载着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离开了之后，那两台狂暴的机械终于平静了下来，又过了许久，一些胆子大的人开始凑了过来。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朝坑里面望去，只见坑内涂抹着一层薄薄的肉酱，肉酱和泥土灰尘混合，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接着那人又作死地蘸起一撮肉酱用指头捻了捻，结果当他再把指头打开时，手上的那一小撮肉酱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在他疑惑之时，他的身体突然像中风似的僵直了，然后开始不断抽搐和扭曲，他的表皮开始一寸寸裂开和剥落，融化的血肉像番茄酱一样落在地上，很快就结出冰晶。最后，随着一声电流声过后，一个仿佛被剥了皮的人出现在了原地，他半跪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显然这次重生对他也消耗极大。 “嗤——” 这时他身后本来已经停下的两台大型机械又发出了声音，那个被剥皮的人被这个声音吓得一颤，但很快他就发现，刚刚差点把他吓破胆的声音不过是这两台机械的阀门放出废气时发出的响动罢了。 十分钟后，太空电梯在中巢停了下来。 电梯门并没有立刻打开，因为夏亚说要一个小时他才能夺回电梯附近的控制权，而现在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本来霍华德打算就在电梯里面待着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股呛人的味道开始在电梯内部蔓延，阿拉贝尔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是40k中巢的原住民，本身抗性就比霍华德要强，而且身体还接受过机械改造，单纯的难闻的气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很快霍华德就扛不住了，他被呛得咳嗽个不停，眼睛被辣得直流眼泪，即使阿拉贝尔把布料打湿了遮住霍华德的口鼻都无济于事，于是阿拉贝尔只能抱着他离开了电梯。 电梯之外，原来这里是约顿的物流枢纽，但此时这里一个人或者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处弥漫着灰色的雾，但是闻起来总归是比电梯内那股怪味要好多了。 “叮铃铃！” 就在阿拉贝尔打算找个角落躲起来联系夏亚时，浓雾深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铃响，阿拉贝尔顿时警觉起来，她抱着霍华德一点一点后退，随时准备撤回电梯。 “叮铃铃！” 雾中又传来了铃响，这次声音听起来更近了一些。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响个不停，最后，从浓雾中走出了一个佝偻干枯的人。 那个人的身体像一个虾子那样蜷缩着，他拄着一根拐杖，拐杖的末端刺穿了一个人类的上半边颅骨。 他浑身赤裸，只有跨间围着一条白布蔽体，赤裸的身体上插入了许多骨头，骨头插进皮肉的部分还在往下流着血，但是他却丝毫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插入身体的骨头上打了很多小孔，里面穿上了黄铜铃铛，刚才听到的杂乱的铃声就是来源于此。 这个佝偻的人还戴着面具，面具的主体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颅骨，颅骨两边被人为插入木制的装饰用的脚，而在颅骨面具的额头上刻着八芒星，八芒星最下角和右下角被涂成了绿色。 第107章 欺诈者 在代表混沌的八星中，左上代表混沌，右上代表色孽，左下代表恐虐，而右下角代表的就是那位生命和腐烂之神，瘟疫的慈父，邪神纳垢。 所以在看到这个佝偻的面具人的第一眼霍华德就判断出对方八成就是一个信纳垢的邪教徒。 而随着这个混沌信徒的出现，周围又陆续从雾中走出了许多人影，他们从三个方向朝着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缓慢地逼近。 阿拉贝尔看不出对方的名堂，但是看出了来者不善，如果是平常面对这些人类体格的敌人她会尝试直接杀出去，但是她现在还带着一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霍华德，所以只能从长计议。 阿拉贝尔抱着开始慢慢后退，但是霍华德按在了她的手上，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于是阿拉贝尔停了下来。 其余的人影也逐渐从浓雾中走出，他们同样只以腰跨间的白布蔽体，不过他们的身上没有插着那么多奇怪的玩意，脸上也没带着面具，但是在他们的额头上，同样刻着代表纳垢的八芒星。 他们从雾中走出，但是却并没有继续靠近霍华德和阿拉贝尔，而是围成了一个半圆把阿拉贝尔和霍华德包围在了中间，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等人都到齐了，那位带着面具的混沌信徒用力地用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喝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而浑浊，给人的感觉就像路边被轧死后腐烂了好几天的死狗。 “什么为什么？”霍华德反问。 “为什么要拒绝恩赐？！”面具混沌信徒又用拐杖重重敲击了一下地面。 霍华德：“说人话，不然我回电梯关门了。” “为什么要拒绝慈父的馈赠？！”戴着面具的混沌信徒选择继续当谜语人。 霍华德：“阿拉贝尔我们回电梯，别理这个神经病。” 阿拉贝尔点头答应然后抱着霍华德扭头要走，但是随即背后传来了混沌信徒的声音：“这场瘟疫是慈父赐给凡人的礼物，你为什么要破坏这伟大的赠与。” 霍华德又按住了阿拉贝尔的手，阿拉贝尔心领神会地停下了脚步，又转回了身子。 “看来你会好好说话嘛!”霍华德揶揄，然后他又说：“你说这场瘟疫是什么慈父的礼物？所谓的礼物就是被感染变成那副鬼样子？开什么玩笑？” “凡人的眼光当然无法理解慈父的伟大。”面具混沌信徒说：“死亡是凡人不可避免的命运，但慈父的馈赠让我们避免的死亡，在腐烂之中获得永生，但那些愚者却将其视为不祥，何其愚昧无知。” “曾经我们被卑鄙的谎言所蒙蔽欺骗，帝国和尸皇把我们囚禁在这座钢铁的监狱中肆意奴役，又在我们虚弱之时像垃圾一样扔掉，是慈父让我们看到了真相。帝国和尸皇背叛了我们，他们禁锢了我们的肉体和思想，是慈父解放了我们。” “现在，慈父的力量将要推翻这个罪恶的世界，慈父的力量给我们自由，现在，我们将为慈父而战！是慈父接纳了我们，慈父平等地关爱我们每一个信徒。”说到这里面具混沌信徒高举起双手和手杖道：“赞美慈父！” 其他所有的混沌信徒齐声道：“赞美慈父！” 霍华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人发癫，等他们发完癫后霍华德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会也想让我信什么慈父吧，那好吧，赞美慈父，现在你们能走开让我静一静吗？” “不！还不够！”面具混沌信徒又说：“你做出来的亵渎的食物破坏了慈父计划，本来我们应该对你降下赐福的怒火，但是慈父会包容和宽恕一切迷途知返的孩子，你需要赎罪。” “赎罪又是怎么个赎法？”霍华德问。 “由于你的阻碍，这个世界迟迟不能投入慈父的怀抱，那些负隅顽抗之人还在做无畏的挣扎。”面具混沌信徒说：“你必须摧毁他们来向慈父证明自己的忠诚。” “你在开什么玩笑？”霍华德说：“你看我摔着一下都差点半身不遂了，你让我去摧毁他们，别的不说，就夏亚一个人，一百个我加起来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我们不需要摧毁他们的肉体，你需要做的是摧毁他们的精神。”面具混沌信徒又说。 霍华德：“那我又要怎么摧毁他们的精神呢？” 面具混沌信徒：“因为你做出的亵渎的食物能干扰慈父的馈赠，所以那些愚昧之人视你为希望，你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只需要跟随在领袖身边，那些愚者看到这个场景之后自然会放弃抵抗的念头。” 霍华德和这个神经病拉扯了半天，终于从他嘴里套出了一点想要想要的东西。 “领袖？”霍华德皱眉。 “伟大的领袖，他是第一个意识到这场瘟疫是慈父馈赠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和亲近慈父，他是慈父的宠儿，慈父甚至赏给了他额外的奖励，现在他要在卡林姆多和整个纳特星带领我们传播慈父的恩惠，践行慈父的意志。”面具混沌信徒说：“现在伟大的领袖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额外奖励？”霍华德又问。 “慈父赠予了伟大领袖力量，让他更强壮，更迅速，甚至慈父还允许伟大领袖驱使他的使者。”面具混沌信徒说。 霍华德：“好吧我知道了，等我伤好了我会登门拜访的，你把伟大领袖的地址说一下。” “伟大领袖就在约顿的钟塔上。”面具混沌信徒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觐见他，你无需担心你的伤势，伟大的领袖会赐给你新生。” “我拒绝。”霍华德说。 本来面具混沌信徒以为霍华德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但霍华德突然又反悔了，所以他们有些预料不及。 “你们口中慈父的馈赠给了你们超人的生命力、给了你们力量和永生，但是很可惜……”被阿拉贝尔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的霍华德看着这些混沌信徒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慈父的馈赠收走了你们的脑子，我本以为从你们口中套话会更困难一点的，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霍华德都这么说了，就算这些混沌信徒头颅下面都是脓液比脑仁分量大的货也该明白自己被耍了，短暂的寂静之后突然有人喊道： “欺诈者！” 于是所有的混沌信徒也一起喊：“欺诈者！” “烧死欺诈者！” 第108章 阻碍 卡林姆多，中巢。 “首领！枚炸弹落入了队伍中，初步统计的感染人数为二十四人！”一名手下跑到夏亚面前，对他报告了最新的战况。 “把医生和煎饼果子调过去，一定要遏制住感染。”夏亚说。“告诉医生，煎饼果子不用节省了，其他人继续推进，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夺回太空电梯周围的控制权。” 突然，夏亚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迅速抬起了右手，右手上的激光发生器射出细长而明亮的激光。 当激光熄灭，一个赤裸着半身的人从一边房子的顶端坠落了下来，那个人浑身溃烂，密密麻麻的活蛆在他翻出来的伤口中蠕动，其中不少伤口还可以看到内脏和骨头。 但是这些伤口周围的血液早已凝固结痂，散发着恶臭，所以这些旧伤并不是他真正的死因。 真正杀死他的是他的眉心的一个被烧焦洞穿的小孔，那是刚刚夏亚射出的激光射入他大脑的位置。而他的右手上还拿着一个绿色的啤酒瓶，啤酒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一点火星落在上面，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四个小时以前，中巢的无线通讯中断了，夏亚猜到这是信号受到了屏蔽，于是迅速启用了更加原始的长波通讯和有线通讯。 一个小时以前，夏亚本该停止工作的无线通讯模块却收到了一条讯息，讯息的大致内容是谈判破裂，上巢的行动失败了，阿拉贝尔和霍华德计划从太空电梯返回中巢，讯息要求夏亚尽可能控制住中巢太空电梯附近的局面，保证两人的安全。 讯息无法追踪到发件人，但是有能力在无线通讯被屏蔽的情况下将这条信息发送给自己的，只有可能是那位号称欧姆弥赛亚为他服务的人神奇的小子。 夏亚在脑中计算着达成这一目标需要的时间，最后也回了一条简短的讯息：一小时。 那时周围的无线信号为零，其他任何波段上接受到的都是无序的杂音，但是当夏亚编辑好这条简短的回信之后，过了两秒，信息成功发送。 然后他抓起了桌子上刚刚连上线的有线通讯装置，开始集结部队。 …… 一枪击毙了那个躲在楼顶上打算偷袭的敌人之后，夏亚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承诺的一个小时还剩下十六分钟。 最开始他只是以为需要面对的敌人只是那些被病毒完全腐化的感染者，但是随着推进的深入，他们又遇到了新的敌人。 这些敌人是一些来历不明的武装分子。 这些武装分子毫无防备地直接裸露在充满病菌和有毒物质的中巢空气中，他们大部分使用的不过是简陋粗糙的枪械和自制的燃烧瓶，少部分拥有肩扛火炮或者重机枪一类相对值得一提的火力。 如果他们的战斗力单单是这种程度还远远称不上对夏亚造成威胁，但是很快夏亚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随着深入感染区域，漫无目的游荡着的瘟疫行尸的数量也十倍百倍增多，但是这些瘟疫行尸却从不会攻击这伙神秘的武装分子，甚至在一些时候，那些不应该还存在脑子僵尸居然会和这群武装分子协同作战，它们会并排走在最前列吸引火力，为后面的武装分子创造攻击的机会。 于是同时，除了正面冲突，还有一些敌人选择了游击作战，他们在难以察觉的阴影和管道中游荡，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对夏亚的部队发动攻击。 虽然他们简陋的武器无法对夏亚手下全副武装的人造成有效的杀伤，但他们只需要在这些人的防护服上撕开哪怕一个小小的破口，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当防护出现破损的人的数量达到一个界限，他们就会使用病毒炸弹对夏亚的部队进行攻击。这些炸弹同样简陋，无非是一罐充满病毒的培养液加上一个引爆装置而已。 但就是这种简单的攻击手段才最难防护，因为病毒炸弹甚至都不需要直接命中，第一枚病毒炸弹被使用时直接在夏亚的车队上方炸开，灰绿色的液体随着爆照产生的冲击波扩散开来，最后形成一团巨大的气溶胶缓缓地降落，笼罩了整个车队。 病毒炸弹里的病毒似乎比之前蔓延的病毒更加猛烈，之前感染病毒的人平均要三天才会由初步感染变为重度感染，但是皮肤和黏膜直接接触了病毒炸弹中病毒的人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会被转换成瘟疫行尸，要是体表有伤口，伤口直接感染的话，转换过程更是会直接缩短到两分钟。 两分钟，这个时间过于短暂了，一些被感染的人可以上一秒还在举枪射击，下一秒就突然把自己的肺给咳了出来，许多人还在等着煎饼果子救援的过程中就被转化成了瘟疫行尸，少数运气好的人即使被治好也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于是当路程只剩下最后的五分之一时，夏亚最开始带来的三百多人的精锐部队已经折损得只剩下了一百多人，其中还有战斗力的只有不到八十多人了。 夏亚表情凝重，他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虽然之前他就收到了一些关于在中巢游荡的势力不明的武装分子的情报，但是他错误地将这些人判断成了没有统一组织的小股分散势力。 但是如今从他们抵抗的坚决程度来看，这些武装分子背后无一有一个强而有力的角色在进行着指挥和调度。 虽然夏亚在中途就派人回去传达增援命令了，但失去了无线通讯的方式，那些回去传达增援命令的人也没有成功回到营地以及增援队伍就算出发了离这里还有多远依旧是个疑问。 而且最要命的是，现在能够遏制感染的煎饼果子也没有多少了。 夏亚必须做出取舍，现在他带出来的队伍中还有六十多名伤员，这六十多名伤员严重拖慢了队伍前进的速度，如果在这时放弃他们，剩下的八十多名精锐是有机会在约定时间之内杀到太空电梯附近的。 当然就算杀到太空电梯附近单凭这点人也不见得能再杀回去，但是他们可以固守阵地等待增援的到来。 夏亚环视四周，他的人还在艰难的抵抗和推进，如果还有其他的方法，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主角的手下。 但是现在，保护霍华德的安全才是第一目标，虽然这个人身上有许多谜团，但是夏亚相信他就是解开这场危机最关键的人，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就算牺牲再多人也在所不惜。 就当夏亚准备下令放弃伤员全力突围时，周围交火的枪声却逐渐减小了，直到完全消失。 然后那些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开始了撤退，很快就没了踪影。 第109章 全自动煎饼果子机 虽然敌人逐渐撤退了，但夏亚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 在对峙的阶段，两方的余力都还未尽，但却一方主动选择了放弃对峙，这种情况下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放弃的那一方的战略目标失败了，继续对峙除了无谓的消耗之外再无意义，所以放弃了对峙。 而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夏亚突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自己的推进会遭到如此坚决的抵制，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闯入了对方的地盘，更有可能因为双方在最终的目的上是冲突的。 这并不是一场抢地盘的争夺战，而是一场争夺关键物资的冲突。 现在对方首先退却了，至少证明对方先一步知道了这场冲突的结果。 这并不是夏亚想要看到的局面，他并不想因为节约了六十个手下的命，让本来稳赢的局面变得扑朔迷离。 “前进！”夏亚对手下下令。 但事到如今，他除了去面对这个未知的结果之外，别无选择。 又过了十分钟，在约定好的五分钟之前，夏亚终于来到了太空电梯的出口。 此时这里一片狼藉，各种机械凌乱地摆放堆积，不少还出现了损坏，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偶尔还有一些断裂的肢体，但是见不到一具尸体。 瘟疫爆发的时候，虽然有一些机械设备因为无人操控而损坏或者偏离了原本的路径， 但是大部分机械最后都进入了休眠，而不管是那些瘟疫行尸又或者那些武装人员都没有理由刻意去损坏它们，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正常的。 夏亚一行人继续往里走，终于在太空电梯入口附近看到了得知在意的东西。 那是一个干枯佝偻的人，戴着破损的骨质面具，身上同样插满了骨头，但是不少骨头都断裂了。 此时他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而一台挖掘机的铲子倒扣下来，铲子的铲齿扎进地里，铲齿之间的缝隙架在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的后颈，像一副巨大的枷锁那样把他钉在了地上。 而在挖掘机的附近站立着阿拉贝尔，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怀中的霍华德，霍华德闭着眼，靠在她的怀里。 看来这里也发生了一场战争，霍华德说欧姆弥赛亚为他服务，想来是他命令这些机械暴走赶跑了想来抓他的人，而那些与夏亚交火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明白继续拖延下去也毫无意义，所以也就撤退了。 但这些都不是夏亚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他最关心的是此时霍华德的状态。 “他……他还好吗？”夏亚问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用肩膀抵了一下怀中的霍华德，“喂，夏亚问你还好吗？” “嘶——” 怀中的霍华德被惊醒了，他睁开了眼睛，然后立刻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一点也不好！”霍华德疼得呲牙咧嘴道：“之前才给我摔得不轻，刚刚又和这群神经病拉扯了半天，你觉得我会好吗？！” 不过等抱怨结束之后霍华德眼睛瞥了一眼那个被铲车钉在地上的面具混沌信徒说：“我给你抓了了活口，接下来审问这个神经病就不关我的事了啊！” 说完霍华德又闭上眼靠回了阿拉贝尔怀里，嘴里还哼哼唧唧：“……哎哟的我的腰好痛……哎呦我脖子也疼……我哪都疼……” 夏亚看了看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又看看了那个被铲车铲子钉在地上的枯瘦佝偻的人，又看了看周围七零八落的各种机械和遍地的血迹，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刚刚他在和那群武装分子为了争夺霍华德这一重要战略物资而大打出手，结果两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战略物资自己蹦起来把敌人打跑了。 两个小时后。 霍华德穿着病号服靠在病床上，阿拉贝尔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给水果削着皮，而削下来的水果皮也没有扔掉而是放在了盘子里。这些水果皮会被回收和其他食物的边角料混合在一起研磨成浆，再配发给其他伤员当做营养剂。 刚刚经过全面的检查，霍华德的身体出现了多处骨折和挫伤，不过都不严重，没有伤到神经，在初步治疗之后，他大概最快三天就可以完全康复。 阿拉贝尔把水果削了皮切成块，然后用小刀扎起一块喂给了霍华德，霍华德饭来张口，就在这时，门开了。 夏亚走进了病房，他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说：“霍华德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但是我们的煎饼果子储备已经见底，而只有你能够制作这种这种物品，所以……” 霍华德接下了那块水果，吃完之后回答道：“没事没事！现在我就可以去工作！” 结果他一动又疼得咧嘴，最后还是阿拉贝尔推了个轮椅过来把他放了上去，然后由夏亚推着走。 “那个邪教徒你们怎么处理的？”霍华德问，他说的邪教徒就是那个混沌信徒，他不能直接对夏亚或者阿拉贝尔这种凡人说出“混沌”这两个字。 “伊凡的想法是切掉他的一部分大脑给他打麻醉剂，人在麻醉前的二十秒是不会撒谎的，但是弗朗西斯认为这种做法很冒险，所以目前那个邪教徒由弗朗西斯在审问，如果什么都无法问出来，我们就会把他交给伊凡。”夏亚回答，然后他抓住了轮椅的两边把霍华德抬了起来，因为这里的需要下一道长长的楼梯。 “那你们问出了什么没？”霍华德说：“之前我套他的话，他说他们有一个领袖，领袖的据点在之前我去过的那个时钟塔，而且那个领袖很可能拥有控制瘟疫生物的能力。” “没有。”夏亚摇头，“审问时他要么一句话也不说，要么突然发狂地大喊大叫，要么神神叨叨地向什么“慈父”祈祷，这个“慈父”是什么？” 霍华德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后严肃道：“夏亚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去深究这个问题。” 夏亚：“哦？” 霍华德：“我知道他们口中的“慈父”是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有的秘密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会是一场灾难……甚至比现在发生的事情还要糟糕百倍。”说到这霍华德看了一眼阿拉贝尔，发现阿拉贝尔并没有在看他，于是他收回了目光接着说：“对于你们来说，遏制住这场瘟疫就是你们能做的全部了，我很抱歉，这些话虽然你们可以听起来不舒服，但是我并不想对你们撒谎，所以……。”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夏亚回答，“关于这个神秘的“慈父”，我不会去调查他的身份。” 很快夏亚就把霍华德抬下了楼梯，然后又走了好一会儿，最后三人来到了一个仓库内。 仓库中堆满了各种制作煎饼果子需要用食材，而在仓库的中心，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机器。 机器的主体是一个圆形的平面，然后围绕着这个平面伸出了几根管道和好几个机械手。 “这是……”霍华德虽然猜到了，但不敢确定。 夏亚：“这是伊凡为你准备的礼物，全自动煎饼果子机。” 第110章 煎饼果子实验 “伊凡分析了你做煎饼果子的方法和煎饼果子的成分，然后制造了这台机器。”夏亚为霍华德解释道：“但是这台机器做出的煎饼果子却没有你做出来的煎饼果子的效果。” “伊凡分析要让煎饼果子产生效果的因素不是它的成分，而是制作它的人。”说着夏亚把霍华德推到了那台机器前：“我们不奢求这台机器可以代替你制作那种神奇的煎饼果子，但是我们希望这台机器可以减少你制作的一些步骤，从而加快你制作煎饼果子的速度。” 霍华德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夏亚启动了机器，机器中央的圆形平台开始加热旋转，然后最细的那条管道往上面喷了一层油，接着玉米面糊被涂到机器中央，由机械手操作推子摊开。面糊摊开加热五秒之后翻面，之后一条管道往上面喷洒了蛋液，蛋液在高温下迅速变性凝固，然后机械手往上面放入了蔬菜和培根，再喷上胡椒酱，最后进行折叠。 就这样不到二十秒，一个方方正正的煎饼果子就出锅了。 霍华德拿起那个煎饼果子掰成了三份，自己留一份，另外两份给了夏亚和阿拉贝尔，他们需要共同测试煎饼果子的效果。 三人同时把煎饼果子吃下，然后互相对视，摇了摇头。 无效。 于是夏亚调整了下机器重新启动，这次机器的做法和之前一样。机器制作煎饼果子的主要分为个八步骤：喷油、倒入面糊、摊开面糊、翻面、喷蛋液、放入蔬菜培根、喷胡椒酱、折叠出锅。 但是这一次全自动煎饼果子机在最后一步折叠时停了下来。 霍华德知道这一步需要自己来完成，现在做的这些的目的是为了找出制作出神奇的煎饼果子中究竟哪些步骤是关键的哪些步骤是可以替代的，等把这些步骤研究透了之后，就可以以此为基准造一条半成品煎饼果子生产线，从而大大提高煎饼果子的产出效率。 霍华德把煎饼果子打包折叠完毕，然后同样分成了三份，自己，夏亚和阿拉贝尔分别各自验证一次效果。 依旧无效。 于是夏亚继续调整机器，重新启动，这一次，最后的两个步骤，即刷胡椒酱和折叠需要霍华德来完成。 煎饼果子出炉，霍华德再次掰成三份测试效果。 无效。 夏亚调整机器，继续启动，重复实验…… 就这样，在重复到第六次实验时，霍华德把做好的煎饼果子分成了两份，给了阿拉贝尔和夏亚进行测试。 因为他吃不下了。 本来阿拉贝尔和夏亚都对这场实验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这次当他们咬下一口煎饼果子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但他们都没有立刻说出声，而是谨慎地看着彼此。 阿拉贝尔和夏亚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夏亚首先皱着眉点了点头，然后，阿拉贝尔也点了点头。 第五份煎饼果子，有效。 霍华德：“呵呵呵呵……嗝……真有意思。” 接下来他们开始了第六次实验，这次实验在第五次制作的流程之中，减少了最后一个步骤。 第七次实验无效。 第八次实验，霍华德负责了从倒入面糊到喷胡椒酱的所有步骤，煎饼果子出锅，由夏亚进行检验。 因为阿拉贝尔也吃不下了。 第八次实验有效。 …… 最后又经过了几次实验，霍华德三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只有当制作一份煎饼果子的大部分步骤、具体到这台全自动煎饼果子机的八个步骤中就是具体需要六个步骤需要霍华德亲自进行，做出来的煎饼果子才会有效果。 于是基于这个初步的结论，夏亚开始了新一轮的实验。 之前伊凡为了保险起见模仿的是霍华德出口到上巢的最高级煎饼果子的做法，但是后续霍华德也证明了经过精简的煎饼果子同样有效，于是这第二轮实验就是实验可以把步骤简化到哪一步。 又是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实验，最后完全精简的步骤也出来了，那就是在之前的步骤中省略掉了涂蛋液这个步骤，同时培根和蔬菜之间可以二选一，最后霍华德选择了培根。 因为培根的形状更加规则，而且在中巢，培根的获取方式相比于蔬菜而言要更为容易一点。 于是最后的步骤就变成了喷油、倒入面糊、摊开面糊、翻面、放入培根、喷胡椒酱、折叠出锅七个步骤，而霍华德也只用操作五个步骤就能让制作的煎饼果子有效。 又经过了几次实验，初步确认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稳定制造出有效的煎饼果子，并且制作一个煎饼果子的用时从霍华德在亚德里恩家中的三十秒一个缩短到了二十秒一个。 又过了两个小时，经过霍华德的连续劳动，已经有三百多个煎饼果子出锅了，这时夏亚叫停了他。 “霍华德先生，您做的这些煎饼果子已经足够这几天的需求了，现在您还没有康复，请您先去休息。” 霍华德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提议，于是也就同意了。 “轰隆！” 但就在阿拉贝尔准备推霍华德回去时，隔离点的上空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后，灰绿色的浓雾像是一张巨大的幕布一样从天上覆盖了下来。 “一定是那群邪教徒，他们不希望你做出瘟疫的解药，所以重整力量对我们发动了攻击。”夏亚看起来倒是从容不迫，因为从第一次和这群混沌信徒交手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对于他们的攻击手段夏亚已经有了了解和防备，而且这里是夏亚的据点，无论是医疗器材还是弹药和护具都准备充足，并且连霍华德本人都在此，这整个仓库都囤积满了制作煎饼果子的材料，煎饼果子的供应也完全不是问题。 “霍华德先生，很抱歉你可能暂时无法休息了，我们现在需要你。”夏亚又对霍华德说。 霍华德没有做出语言上的回答，他和阿拉贝尔对视一眼，阿拉贝尔领会了他的意图，又把他重新推回了全自动煎饼果子机前。 在霍华德重新制作煎饼果子的同时，夏亚开始指挥防守，他先是通过有线通讯向其他隔离点发出了遇到袭击的消息，然后指挥手下把新做出的煎饼果子分发下去。 但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不不合时宜的“咯咯咯”的笑声。 第111章 纳垢兽 听到这个笑声，霍华德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还没有人的小腿高的浑圆的身影一闪而过。 在看到那个影子的一瞬间霍华德就判断出了，这是一只纳垢灵。 纳垢灵，祂们是邪神纳垢阵营中数量最多的恶魔，每个纳垢灵都是活化的有生命的瘟疫集群，诞生于大不净者的脓包和疮口中。 现在哪怕是面对成群的被感染的瘟疫行尸霍华德都不会感到恐惧，但是纳垢灵的出现却让他大感不妙。 虽然单从力量上来说纳垢灵远不如那些由被感染的凡人转化而成的丧尸，但是瘟疫行尸再怎么恶心也是由巢都原本的居民转化而来，而纳垢灵虽然不起眼，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恶魔，巢都的环境是无法直接产生纳垢灵的。 这是一场战争，如果说之前和瘟疫行尸的对抗、和混沌信徒之间的冲突只不过是代理人战争的话，那纳垢灵的出现就标志着代理人战争结束，幕后的棋手的正规部队下场了。 “咯咯咯！”纳垢灵的笑声再次传来，此时这团有生命的腐肉已经爬到了房梁上，然后对着霍华德扑了下来。 夏亚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也知道绝对不能让这玩意碰到霍华德，所以他抬手发射出激光，直接把这个纳垢灵在空中给蒸发了。 “霍华德先生，阿拉贝尔，做好防护，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夏亚立刻做出了判断和指示。 五分钟后，做好全套防护的三人离开了仓库走到了外面，这里是夏亚和其他首领共同建设的最新最前沿的隔离点，原本他们希望通过在感染区之中不断制造隔离点在把不同的隔离点之间打通的方式逐渐压缩被感染的区域，但是这种扩张方式也更容易让没有和其他隔离点打通的隔离据点遭到攻击。 而如今这个隔离点就被敌人包围了，夏亚的手下依托着防御工事和武器储备对敌人进行着火力压制，那些邪教退和瘟疫行尸纵然不畏死，但还是在这些重火力面前不断减员。 不过根据传来的情报，夏亚所能掌控的隔离点的范围却在不断收缩。 原因就是刚才出现的那团有生命的腐肉，这些纳垢灵通过小巧的体型和灵活的走位避开了守军的视线，然后偷跑到他们背后发动了攻击，这些小怪兽的爪子可以瞬间切开防护刺入人体，同时祂们的爪子上还携带着更为猛烈的瘟疫病毒，所有被祂们爪子抓伤的人都会立刻进入到重度感染。 虽然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守军意识到了这些小怪兽的存在，但是一时半会却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制，虽然伤亡的速度减慢了，但伤亡却从未停止。 夏亚表情凝重，自从见到了那个纳垢灵之后他就明白了事情不对。这东西是他第一次见，在他原本的预案中他并没有对这东西的防范手段，所以这只纳垢灵才能如此轻易的跑到了霍华德面前。 而通过这个纳垢灵夏亚明白了自己做的那些准备是远远不够的，对手不可能只有一个纳垢灵，更不可能只有纳垢灵这一种非人的兵种。 “吼！” 似乎是为了验证夏亚的猜测，浓雾的深处传来了了一声低沉浑厚的吼叫， 接着，沉重的脚步声缓慢地响起和靠近，发出的声音像是一只巨大的沾满粘液的青蛙落在地上，青蛙肚皮的脂肪拍打着地面，身上的粘液四处飞溅。 顿时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枪声大作，那是防守在那片区域的夏亚的手下和那头不知名的巨大生物发生了交火，但是激烈的枪声也仅仅只持续了数十秒，随着那头怪兽的进一步吼叫和加速，很快浓雾之中就传来了一阵阵惨叫，而后又归于寂静。 “阿拉贝尔，你带霍华德先生到安全的地方，我来为你们争取时间，增援的人应该快到了。”夏亚知道来了个难缠的对手，于是对阿拉贝尔和霍华德说。 夏亚的话音刚落，浓雾中走出了一个臃肿巨大的怪兽。 那是一头身同蛞蝓的巨大怪兽，祂直立起来的身高比夏亚还要高一截。祂的皮肤苍白而柔软，浑身满是瘢痕和黄褐色的粘液，祂长着粗壮的带蹼下肢和锋利的前爪，长着两张嘴，一张嘴位于这头怪兽的肚皮，裂口从肚脐眼的部位开始，一直到腋下。说肚子上的是嘴或许不恰当，那更像是这头怪物肚子被涨破之后又从断口的肌肉和脂肪中生长出了锋利的牙齿。 怪物的另一张嘴在祂的脸上，一条长舌从祂脸上的嘴里伸出来耷拉着，不断往下滴着粘液。而在这头怪兽的头脑和背部生长着无数蠕动的管道，每一次蠕动，这些管道都会喷吐出成群的苍蝇或者毒气。 纳垢兽。 “砰砰砰砰砰砰……” 这时夏亚的手下赶来了首领身边，他们立刻也看到了这头巨大的怪兽，于是举枪朝祂开火，但是这些子弹打在这头怪兽的皮肤上就像是雨点打在池塘里，除了泛起几圈无意义的波纹之外别无作用。 反倒是这头纳垢兽被这些开火的人吸引了，祂兴奋地扑进了人群中，把一个来不及躲避的倒霉蛋压在自己的爪子下面，但是纳垢兽却并没有去撕咬对方，而是伸出了舌头，像一个超大号小狗一样开始了舔舐。 而在舔舐的过程中，纳垢兽的唾液和体表的粘液迅速溶解掉了那个人，纳垢兽舔过了第一口，那人体表的防护服和皮肤就被舔掉了，第二口，表面的肌肉开始溶解，到了纳垢兽第三下，那人已经完全被溶解成了一滩脓水。 “呜……” 发现爪子下的人类不见踪影之后，纳垢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本背后挺立的管子耷拉了下来，一副疑惑和失落的样子。 不过很快这头怪兽就找到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在其他人都因为恐惧而逃离祂时，那个却主动靠近他的人类——夏亚。 第112章 压制 当发现夏亚面对着自己不仅没有逃开而是主动靠近之后，纳垢兽背后的耸拉的管子一下子又直立了起来，它扭动身体从原来的站姿变为四足着地，然后兴奋地扑向了夏亚。 纳垢兽扑过来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因为祂的体型过于庞大，所以奔跑起来时给人的动作像是在慢放，在奔跑中它的身体像一个充满了水的气球那样不断挤压变形，皮下的脂肪乱颤，每次颤抖都飞溅出大片的粘液和蛆虫。 夏亚拔出了背后的战斧，战斧充能，外沿的锋刃亮起橘黄色的光。 很快纳垢兽就跑到了夏亚面前，它兴奋地举起前肢想要扑到这个人类身上。但夏亚低头躲过了这个致命的拥抱，同时把战斧深深刺进了纳垢兽的肚皮，战斧的外沿与纳垢兽的脂肪和血肉接触，发出了黄油落入煎锅时的“滋滋”声，然后夏亚发力，把战斧往左边一划。 “噗——” 本来纳垢兽的的肚皮就涨到了极限，现在又被战斧刺破了，于是肚皮里包着的东西喷涌了出来，首先喷出的是被战斧切断了的肠子，一截一截粉红色的肠子从破口中喷出，肠子上布满褶皱，长满了肿瘤和各种增生物，挂满了石乳一般的脂肪。 肠子在喷出的过程中旋转，里面还没消化完的内容物飞溅，人的骨头、混合着黄色粘液的半消化的肉糜和被酸液腐蚀的衣物、武器零件被甩得到处都是。 当断掉的肠子全部喷出后，伤口处开始出现“嗤嗤”的放气之声，然后喷出了黄褐色的脂肪，随脂肪一起出来的还有各种固体或者半固体的散发着恶臭的污秽之物。 而这些污秽之物落地后还在不断蠕动，着并非是这些污物本身拥有生命，而是这些污物之中钻满了各种蛆虫，白花花密密麻麻的蛆在这些污物中蠕动，就像些污物向外界伸出的无数扭曲的肉芽。 即使是夏亚在面对这团喷出来的赃物也忍不住退缩了，他果断拔出了战斧往后闪了数十米，避免了被喷一身的下场。 “嗷——” 肚皮被划开了一个大口，纳垢兽发出了哀嚎，这是它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第一次感到痛楚，这种程度的伤对它来说远远称不上致命，但是痛苦还是让它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些人不是来陪它玩的朋友，而是敌人。 “吼……” 纳垢兽用喉咙发出威胁的吼叫，它用前肢把伤口处还裸露在外的肠子和内脏直接扯了出来，然后又塞进自己的嘴里吃了下去，它肚皮上的伤口因为边缘被夏亚的战斧完全烧焦了，所以一时半会无法愈合，但是它肚子里不断喷出的脂肪最后堵住了那个巨大的破口，并且表面迅速氧化变色，很快就变得坚硬无比。 夏亚并没有趁着纳垢兽恢复时追击，他知道想要击杀这头怪物需要谨慎和耐心，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在纳垢兽恢复时，他也在重整直自己的装备。 在他身上，原本相对松散的金属块拼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护住重要部位的板甲，他右手握着战斧，左手的动力拳套开始充能，直径快有半米的带刺拳套像一口高压锅一样不断往外喷着蒸汽。 “吼！” 伤口被堵住后，纳垢兽怒吼一声朝夏亚冲了过来，这次它不再像是一头想要找人玩的小狗那样想扑到夏亚的身上，它四足死死地扣入地面，和庞大身体相比小到滑稽的脑袋放低到与身体齐平，像一头斗牛似的朝夏亚顶了过来。 “嗡！” 夏亚体表的的动力装置瞬间达到最大输出，许多阀门的指针瞬间直到了代表危险的红色区域，夏亚同样迎着这头愤怒的公牛冲了上去，他高举起自己的左手猛砸向纳垢兽的后脑，纳垢兽的头被夏亚砸进了地下，但它的四肢还在蛮横地驱动着这团肥肉往前突进。 夏亚的双腿陷进了地面，但依旧没能阻止纳垢兽的前进，地面在他的脚后跟的撞击下不断破裂，最后留下了两条深深的犁痕。 夏亚明白靠力气自己恐怕是比不过这头怪物的，所以他举起了战斧，想要砍下这头怪物的脑袋。但纳垢是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抬起前肢往前一抱抱住了夏亚的腰，居然把夏亚整个举了起来。 被举起的一瞬间夏亚就知道了不妙，他立刻挥动战斧砍断了纳垢兽的左边前肢，纳垢兽本来是打算把夏亚摔倒地上的，但是被夏亚砍断了前肢后，因为力量不协调，于是变成了把夏亚扔了出去。 夏亚还是摔在了地上，战斧脱手而出，他翻滚了好几圈才用拳套刺入地面重新掌握了平衡，但是他刚想站起来，愤怒的纳垢兽就冲到了他面前。 这次夏亚来不及反制，他的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纳垢兽的撞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倒在了地上，然后纳垢兽紧跟着扑了过去，它用后肢踩着夏亚的身体不让它起来，然后开始了撕咬。 在纳垢兽的抓挠和啃咬之下，夏亚只能举起双手防御，但是防御用的甲片很快就被拆得七零八落，纳垢兽的牙齿和爪子上都携带着剧毒和瘟疫，它们造成伤口立即就会腐烂发黑，要不是夏亚知道霍华德煎饼果子可以驱逐瘟疫后改造了自己的面罩，让自己张嘴就能吃到煎饼果子的话，恐怕他现在也早就被感染成了瘟疫行尸。 但一直这么被压着打也不是办法，于是夏亚选择了用那只还戴着铁拳套的左手进行防，而右手却摸到了自己的脑后。 那里有一条向他大脑输送理智液的管道。 现在他并没有想到很好的解决眼前的危机的想法，既然这样，不如也让自己变成一头怪物。 “吁——” 但就在夏亚握住了理智液管道打算把他捏碎时，他却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口哨。 随着这声口哨传来，夏亚发现这头狂暴的纳垢兽似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这只纳垢兽居放开了他。 夏亚带着疑惑从地上爬起，然后他看到了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阿拉贝尔又推着霍华德回来了，而霍华德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一小箱煎饼果子。 第113章 加权 “吁——” 霍华德又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从箱子里拿起一个煎饼果子对着纳垢兽晃了晃道：“小狗狗，我们来玩啊！” “霍华德先生！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夏亚冲霍华德大喊。 “呜！” 见到有人主动要和它玩，纳垢兽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战斗，它扔下了夏亚转而跑向了他的新朋友。 这头巨大的怪兽开始朝着霍华德冲来，霍华德咽了口口水。 说他不害怕不紧张那是假的，和这么个怪兽打交道，哪怕被磕碰一下自己可能就要当场归西了。 但霍华德还是硬着头皮直面着这头冲来的怪兽，然后，在纳垢兽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米远的时候，霍华德扔出了手里的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最后落在了地上，再被纳垢兽一脚踩碎。 草草草！ 霍华德头皮发麻，他之所以有勇气回来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煎饼果子色孽恶魔都喜欢吃，所以对这个最低级别的恶魔应该也有效，所以才会冒险来试一下。 其实如果有选择霍华德并不想这么冒险，如果他过来时夏亚已经打赢了那自然不必多此一举，但是当他拿了煎饼果子布好陷阱回来后，夏亚却没有打赢，还陷入了危险。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趁纳垢兽冲过来时把煎饼果子扔到纳垢兽的嘴里，如果霍华德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煎饼果子会给这头恶魔怪兽带来震撼，从而让它们进入到一种类似错愕的僵直状态，虽然计划很好，但是第一步扔进怪兽嘴里霍华德就没办到。 和阿拉贝尔和夏亚这些猛男待久了，霍华德产生了错觉，认为一个人坐着把不到半斤的东西丢出个十几米是正常的事情，但是真的操作起来却发现，自己坐着能把煎饼果子扔出两米都够呛。 而此时纳垢兽已经冲到了霍华德的面前，扑鼻的恶臭和热量像一层无形的海啸朝他覆压了过来。 “轰！” 纳垢兽扑倒在地，想要拥抱自己的新朋友，但是当它翻起身子想看看自己的朋友时，却发现自己身下只有一个被压瘪了的轮椅。 在最后关头，阿拉贝尔意识到霍华德玩脱了，于是一把把霍华德抱了起来，避免的霍华德也被压成霍华德饼的下场。 纳垢兽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比起当初压过来的压路机比就显得迟缓许多了，所以阿拉贝尔可以相对从容地带着霍华德躲开了这一次扑击。 “谢谢你，阿拉贝尔……”阿拉贝尔的怀中，被公主抱着的霍华德心有余悸地对她道谢。 “麻烦还没完呢。”阿拉贝尔凝视着那头怪兽说。 一扑扑了空，纳垢兽倒也并没有懊恼或者沮丧，而是觉得是这个新朋友在和它玩捉迷藏，于是在发现了霍华德和阿拉贝尔的位置后，这头怪兽以更大的热情扑了过来。 “阿拉贝尔，拜托了。”霍华德把一个煎饼果子交到了阿拉贝尔手上。 阿拉贝尔一手抱着霍华德一手拿着煎饼果子，表情凝重地看着朝他们冲来的纳垢兽，然后小腿发力，力量顺着脊椎一路往上传递到肩膀，再由肩膀甩动手臂，把手上的煎饼果子扔了出去。 煎饼果子正好落入纳垢兽那吐着长舌的嘴中，然后纳垢兽顿时愣住了，但是它的身体却还保持着高速度，于是它变成了一个肉球，骨碌骨碌地从霍华德和阿拉贝尔身边滚了过去。 看来煎饼果子对纳垢的恶魔也有用。 “呜！” 吃下神奇的煎饼果子之后纳垢兽跑到了霍华德面前坐了下来，想要从这个朋友手中获得更多的煎饼果子。 霍华德从阿拉贝尔手臂上挎着的箱子里又拿出一个煎饼果子，往纳垢兽相反的地方扔了过去。 纳垢兽发出欢呼，朝掉在地上的煎饼果子扑了过去，然后张开大嘴，把煎饼果子连同那一块地面一起啃了下来然后嚼碎吞下。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对视一眼，阿拉贝尔领会了霍华德的意思，她也拿起一个煎饼果子扔了出去。 就这样，霍华德和阿拉贝尔通过扔煎饼果子的方式一路引着这头纳垢兽前进。 夏亚一直在暗处跟着，他需要防备这头怪兽突然的发疯……同时阻止那些赶来的第一眼看到这头怪兽就要开火的手下。 就这样，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在最前面引导着这头纳垢兽，夏亚和一大群手下偷偷摸摸地跟在纳垢兽的后面。 过了大概十分钟，阿拉贝尔把一个煎饼果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抱着霍华德迅速推开。 很快，那头纳垢兽就发现了这个煎饼果子，它欢快地用舌头卷起了这个煎饼果子放进嘴里。 然后霍华德打了个响指。 “啪！” 在纳垢兽现在的位置上方大概二三十的位置，一座机械吊塔正在运输着满载的集装箱，而当霍华德打了这个响指之后，吊塔的缆绳断裂，数十吨重的集装箱直接砸了下来。 就好像用鞋底踩爆一只蟑螂，黄绿色的汁水飞溅。 被集装箱砸到的纳垢兽还在对着霍华德哀嚎，它的智商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霍华德之间的关联，但是它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所以还在希望这个它新交的、愿意喂它吃好吃的东西的朋友能够救它。 夏亚和其他的一些赶来的手下也逐渐围在了这头被压着的纳垢兽的周围，夏亚看向霍华德，通过刚才的一些事情他也发现了这种怪兽的内部思维逻辑其实就是一头过分热情的小狗，更发现了这头纳垢兽已经把霍华德当成了朋友，愿意对霍华德友好。 所以夏亚在等霍华德的决断，虽然这头怪兽让他损失惨重，但是如果霍华德要因为有其他的打算要留着它，夏亚也不会反对。 “呜……”纳垢兽发出哀鸣，霍华德把手中最后的一个煎饼果子扔给了它。 纳垢兽看到有煎饼果子吃立刻就不嚎叫了，它先是伸出前肢想去抓，结果巴拉不到，于是又吐出舌头，结果舌头也不够长。 霍华德说：“除掉它。” 然后他示意阿拉贝尔抱自己离开。 他并不打算驯化它当做生物武器，霍华德觉得没必要，第一是不见得能驯化它；二是，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的冲突中，这种怪兽只会更加频繁地出现。 需要的时候再用煎饼果子收买一个就是了，纳垢兽又不是多么罕见的东西。 而且，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知道纳垢兽的思维就像一条小狗，但是，就算思维再像小狗，它还是一个恶魔。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无论善恶，恶魔都该死。 第114章 恩赐 夏亚砍下了纳垢兽的头，纳垢兽的身体融化化为脓水，然后被喷火器烧灼成黑色的焦糊。 这头怪兽并没有死亡，它只是被驱逐出了现实宇宙。 有一天它将会在亚空间重生，重生成一个茧。 被茧包裹之时，怨恨将会在它的内心发酵，并最终将它催化成另一种……更加亵渎的东西。 作为物质宇宙生物存在的人类在面对亚空间的秽物时就是如此无力，这些怪兽和恶魔的本质在亚空间，通过寻常的方法能够消灭的只是祂们在现实宇宙的投影，就像一个游戏里的npc，再怎么强大也只能消灭玩家在游戏中操控的角色，而无法伤害到玩家本身。 但是大部分现实宇宙的生物被亚空间生物杀死之后，灵魂就会被亚空间的妖魔鬼怪收走，再也没有重新试错的机会。 “轰！” 纳垢兽被清理干净之后，有一颗灰绿色的病毒炸弹在空中爆炸，提醒着地上的众人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虽然纳垢兽被解决了，但是纳垢兽冲破了隔离点的防线，并且对防守的有生力量造成了严重的杀伤。现在无数的混沌信徒和瘟疫行尸正在从缺口涌入，更有数不清的神出鬼没的纳垢灵在干扰着阵线。 虽然现在因为有霍华德的缘故，煎饼果子的配给不再限量，但是煎饼果子只是解毒剂而不是血包，很多防守的人类守卫直接被纳垢灵刺穿了胸膛或者被混沌信徒的炮弹炸碎了半边身体，这种情况下再多的煎饼果子也拉不回来，而当这些人死去之后，又会以瘟疫行尸的身份重新站起来，把枪口对准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 于是人类守军的伤亡不断增加，阵地在不断缩小。 “首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我们的人快坚持不住了！”这时一个浑身上下都挂了彩的人跑过来向夏亚报告了战况。 “坚守阵地!增援已经在路上了！”夏亚坚决地回答。 但是那个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呆呆地说：“这就是你的回答么……” “你现在要么去休息，要么回到你的阵地上去，不要呆在这里。”夏亚说：“现在除了抗争到底，我们别无选择。” “不，你错了，我们其实有别的选择。”那人说完这些，就在众人还在思考他的话时，他却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把沾满了绿色粘液的怪异的骨刃刺向了夏亚。 夏亚眼疾手快用左手一把握住了刀刃，但那把骨刀上的液体似乎极具腐蚀性，居然把夏亚的全套给烧地滋滋冒烟，夏亚想把骨刃夺过来，但是那个人握着刀的手却纹丝不动，最后夏亚发力，居然把他整个拿刀的手臂都给扯了下来。 夏亚把骨刀和那只手一起扔在地上，他的拳套已经被烧穿了，墨绿色的剧毒腐蚀着他的血肉，他的手臂开始从伤口往外迅速黑化坏死，流出脓血。 于是夏亚赶紧张嘴咬了一口煎饼果子，煎饼果子咽下，本来像蜘蛛网一样顺着血管往上蔓延的绿色毒液停止了前进，然后开始回退，最后居然被倒逼出了伤口，伤口处流着的绿色脓血也很快变成了鲜血，然后血液迅速结痂封闭。 “你是……”夏亚认出了眼前的人，“迪伦?” 迪伦没有做出回应，他看着自己被扯断的右手，那里不仅没有流出一滴血，反而肌肉在像蛇一样在蠕动，不断往外冒着热气。 然后在令人不安的咕叽咕叽声中，一条粉红色的肉芽从断口长出，最后变成了一条比他原本手臂要长的多的触须。 迪伦抬起头直视着夏亚，他的眼白完全变成了灰绿色，但瞳孔却不像其他瘟疫行尸那样也变成了灰绿色，而是保留了蓝色的瞳孔。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从迪伦突然发动攻击，到他长出触须，整个过程不过三四秒而已。 “我曾经那么相信神皇，那么相信帝国，那么相信你，但是我牺牲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 迪伦一步步地朝着夏亚走来，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在迅速发生着异变。他的身体开始像吹气球那样膨胀，体表的衣服爆开变成一条条布条；他的皮肤开始出现增生，表皮不断老化坏死，却并不脱落，而是覆盖在新生的表皮上，于是就这么形成了一套天然的盔甲；他的身上开始长出瘤子和脓包，骨头疯狂地增生，最后刺穿皮肤，变成骇人的凶器；最后，一根巨大的、不规则的骨质犄角从他额头的一边伸出，此时他的体型已经膨胀到和夏亚不相上下。 霍华德已经不能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场景了，刚解决了一个纳垢兽，先又蹦出来了个被纳垢赐福的人。 在亚空间的四邪神之中，生命与腐烂之神，瘟疫的慈父纳垢被认为是最“宽厚”的邪神。 因为一般人想要从其祂三邪神手上获得赐福通常要通过众多难如登天的考验，比如他自己，累死累活撑到了色孽面前签了契约，但是色孽的赐福那是一丁点影子都没见着。 但是想要获得邪神纳垢的慈父就相对来说很简单了，只要感染了纳垢的瘟疫，然后坚持下来保留自己的意志就算通过了考验，就能获得邪神纳垢的赐福，从而获得超人的生命力、力量和几乎永恒的生命。 当然，当获得了这些力量之后，被赐福的人的外表也会有极大的改变，他们也会变得腐烂、变得恶臭，变成蛆虫和瘟疫的宿主。 但是对于被赐福的人而言，这些他过去无比厌恶的东西都会被视为慈父恩赐的一部分，而他也将把向世间传播慈父的“恩赐”当做自己使命。 也正因为如此，在邪神纳垢看来，祂瘟疫是祂给凡人的礼物。 因为大多数凡人终其一生都孱弱而卑微，永远无法拥有尊严和自由。但纳垢的瘟疫却可以改变这一切，瘟疫带来腐烂，却并不会带来死亡，那些被感染的凡人将会从短暂的寿命的桎梏中解脱出来，成为纳垢大家庭的一份子，而代价，不过是他们本来就微不足道的灵魂罢了。 第115章 援军 几乎在迪伦拔出骨刀刺向夏亚的同时，阿拉贝尔也拔出了手枪对他扣动了扳机。 在阿拉贝尔的提醒下，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拔枪射击。 但是手枪发射的小口径子弹打在对方身上之后立刻就被肌肉给吸住，无法撼动对方一分。其他人的步枪或者机枪的子弹打在迪伦的身上，也顶多是让他微微颤抖一下，不痛不痒。 “是你们先背叛了我！” 迪伦怒吼着举起了左手向着夏亚刺了过来，此时那只手上增生的骨头互相缠绕，变成了一把扭曲的骨质长枪。 夏亚一手抓住了刺来的长枪，另一只手挥起战斧斩向迪伦的身体，但是迪伦变为触须的的右手缠住了夏亚握着斧头的的手，两方陷入到了角力状态，一时间谁也不能奈何得了谁。 阿拉贝尔放下了霍华德——霍华德只是断了几根骨头移动受影响，但单纯的站着还是没多大问题的——然后抄起了动力武器想要上去帮夏亚解围，见此迪伦直接一记头槌砸向了夏亚的脑门。 虽然夏亚已经有意识地在躲避了，但是迪伦头上的那只角还是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条深沟，同时虽然躲过了犄角，但迪伦的脑袋还是实实在在地撞到了夏亚的头上，夏亚被撞得一阵恍惚，迪伦松开了他，只见夏亚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向后倒下。 但是在最后一刻，后脑的泵机向他的大脑泵入了超量的理智药剂，强行让他恢复了清醒，于是他腰椎发力重新掌握了平衡，但还是半跪在了地上。 如果他是满状态对上这个样子的迪伦谁输谁赢还不可知，但是他才被纳垢兽狠狠地消耗了一波，现在连一半的力量都拿不出来，所以才如此狼狈。 在击退夏亚之后，迪伦挥舞自己的触须，像一条鞭子那样抽向了朝他冲来的阿拉贝尔，阿拉贝尔不断闪烁躲避，但迪伦也在不断追击，最后他把阿拉贝尔逼到了死角，触须抽打过去，阿拉贝尔无法躲避只能举起自己的机械手硬抗，但结果就是她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撞到了一个大铁桶上才摔了下来。 短短几个回合，受到了纳垢赐福的迪伦就干翻了在场的两个最强的战力，但是他却并没有趁着夏亚和阿拉贝尔无法行动的这个当口乘胜追击，而是开始检视自身。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缓慢地翻看着变成武器的左手，好让他看清楚这柄长枪的每个细节，然后他又看向自己变成了触须的右手，触须朝各个方向扭曲又张开，像一条无骨的蛇。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发狠地冲跪在地上的夏亚吼道：“你看呐，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现在我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我失去的只有你们套在我脖子上的绞索，但是我得到了一切！你把自己变得不人不鬼才得到了力量，而慈父在须臾之间就把力量赐给了我！” “但是……你不也同样变得不人不鬼了吗？”夏压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而且你也失去了作为人类的光荣和尊严。” “人类的光荣尊严算个狗屁！”迪伦伸出触须卷起了夏亚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在这个宇宙中，人类！从来就没有光荣和尊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伪帝的的谎言！只有慈父！也只有慈父才能才能包容每个人类的灵魂！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你还要害死多少人？” “呜——”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刚刚钓着砸死纳垢兽的那台吊塔重新开始运作，霍华德之前只是让其中一个吊钩的缆绳断了，但它还有两个吊钩可以运作。 于是这座吊塔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旋转，剩余的两个吊钩像两个巨大的流星锤那样砸向了迪伦。 “哐当”一声巨响，上百公斤的吊钩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毫无防备的迪伦的身上，他直接被砸得双脚离地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但是他的身体毕竟受到了纳垢瘟疫的强化，因此这一砸虽然把他的半边身体都砸凹进去了，但是他还是重新爬了起来，凹陷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差点把你忘了，奇怪的煎饼厨师。”迪伦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了霍华德：“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更能发挥你能力的地方。” “你……”霍华德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你不就是那个能做出奇怪的煎饼的人吗？我这么称呼你有什么问题吗？”迪伦反问。 “没有，没有。”霍华德笑道：“原来如此。” “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迪伦慢慢走近了霍华德说：“虽然我并不想杀掉你，但是如果要让你落入伪帝的手中，我也不介意亲手除掉你。” 这时天空中传来了气体喷射的声音，霍华德和迪伦抬头看去，看到是一架飞艇飞了过来。 “看啊，这一架飞艇肯定是来接你的。”迪伦冷冷地说：“这个隔离点每天需要上千人的劳作来维持，但是发生危机之时，只有几个人拥有撤离的资格，其他人只会被留下来为那几个人拖延时间。” 然后他又说：“不过没用的，有我在这里 ，你们一个人都……” “轰！” 结果没等迪伦说完自己的豪言壮语，一束激光从飞艇上射了下来，把迪伦整个巨大的身体都给笼罩在了中间。 一圈热量自激光照射的地点扩散开来，霍华德的头发都被烫得微微卷曲。在炽白的激光照射之下迪伦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而这个轮廓还在不断蒸发消减。 而等激光熄灭，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直径接近两米、深接近三米的冒着黑烟的边缘光滑的深坑，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煮后的臭味。 而在深坑边上还残留着半截骨质的长枪，那是刚才迪伦没有被激光照到的部位。 飞艇缓缓降落，身穿红白色长袍的伊凡站在船舱之中，他瞥了一眼地上残留的那截骨枪说：“你判断的很对，我没有兴趣救下所有人，不过单凭你还没资格把我逼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第116章 灵能 随着伊凡一起到来的，还有成群的小型飞艇。 这些采用了反重力技术的载具在地面武装射程难以触及的高空巡游，然后开始自带的机炮和热能武器洗地。 不管是瘟疫行尸、纳垢灵还是混沌信徒都无法攻击到过高的单位。 他们发射出病毒炸弹，炸弹在半空就被拦截了下来；他们朝空中射出子弹，但子弹打在飞艇加厚过的装甲上也不过只是溅起了几个火星，甚至连漆都没能刮花。 而飞艇上的武器却能够精确地打击到地面上的敌人，无论是瘟疫行尸还是混沌信徒，一发机炮过去直接就化成了血浆，就连那些躲在掩体后面的纳垢灵也被扫描了出来然后被穿甲弹精确地清除。 但伊凡却并没有在乎其他地方的战况，等飞艇停稳了，体型巨大的阿尔法先跳下了机舱，然后摊开手掌让伊凡踩了上去，接着这个巨大的机仆平稳地举着伊凡放到了地上。 “我的机器，有效果吗？”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伊凡就是询问霍华德。 于是霍华德就把之前实验的过程和结果简短地告诉了伊凡。 “意料之中。”伊凡毫无波动地回答：“不过，能起到作用就行。” 然后他才有兴趣把目光转向了阿拉贝尔和夏亚，此时两人都爬了起来。不过夏亚身上机械改造的部件被扯碎了大半，不少地方还在漏着机油和蒸汽；阿拉贝尔的情况相对好点，但她的机械手因为挡了一下迪伦的触须的抽打，现在外壳凹陷了下去。 见到这个状况，伊凡命令自己带来的其他机仆和伺服颅骨去给夏亚进行维修，而他却亲自走到了阿拉贝尔面前。 然后他从自己的长袍中取出了一个贴着机械神教圣言的布袋子交给了阿拉贝尔。 “我想这个东西会对你有帮助。”伊凡说。 阿拉贝尔迟疑地接过了这个袋子，她解开了绑着的绳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发现那是一把漆黑的大口径左轮。 “你要尊重它，对它保持虔诚。”伊凡说：“这样它才会对你做出回应。” 阿拉贝尔试了试这把左轮的手感，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对这件武器颇为满意，于是她吹了口口哨对伊凡说道：“谢啦，我会好好爱护它的。” 解决了眼前的事情之后，伊凡重新看向了站在原地的霍华德，说：“你，跟我走。” 然后他又看了看阿拉贝尔：“你也可以跟着。” 最后他看向了夏亚：“你应该留在这里。” 夏亚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伊凡并没有说要带霍华德走离开的原因，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所以霍华德也只好暂时忍住身体的不适慢慢的一步步往前挪，不过没走几步阿拉贝尔扶住了他，于是他才能勉强跟上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的伊凡的步子。 看样子伊凡是想重新登上来时的飞艇把霍华德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但是在走向飞艇的过程中，霍华德突然听见脚下传来了轻微的脆响，仿佛此时他踏在了一层薄薄的玻璃上把玻璃踏碎了。 霍华德低下头，他看见自己的脚下果真出现了小块的、类似玻璃碎片的东西。 而在刚才他和阿拉贝尔走过的路径上，同样残留着这些碎片。 这些碎片的形状和他们的脚印一样，不过边缘向上伸展，就像他们踩进了泥地留下的轮廓。 霍华德蹲了下来，捡起了一块玻璃放在了掌心。 玻璃很凉，放在手心之后体积迅速地消减，最后，变成了一滩液体。 霍华德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玻璃，而是冰。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小心！是灵能！” 灵能是一种充盈着亚空间的能量，利用这些能量可以做到许多在现实宇宙中违反常识甚至是基础理论的事情，比如飞行和起死回生。 亚空间则是一个和现实宇宙重叠的位面，这两个位面之间存在着一层亘古存在的屏障，阻隔了两个位面的交流。 但这层屏障并非没有漏洞，那些漏洞就是“灵魂”。 站在物质宇宙生命的角度上来看，灵魂是血肉之躯在亚空间上留下的阴影；而在亚空间的生物看来，灵魂就亚空间通往物质宇宙的“门”。 就像一层薄膜上面细小的窟窿。 “门”的存在联通了两个位面，于是亚空间之中的能量可以通过这扇门涌入现实宇宙，影响现实宇宙，在现实宇宙中形成名为灵能的现象。 那些能够通过自身沟通亚空间、利用亚空间能量的人，就被称为灵能者。 灵魂越强大，通道“门”也就越大，能利用的灵能也越多，灵能者也就越强。 同时也越容易失控。 一个灵能者是否容易失控并不是他自身的意志所能够主导的，而是由亚空间中的生物来决定的。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智慧生命都有灵魂，每一个灵魂都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现实与亚空间之间的阻隔看似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但是绝大多数生命的灵魂产生的通道在那些亚空间生物看来不过是针孔般大小的规模，这些细小的通道在一般情况下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也不会有亚空间生命对他们特别感兴趣。 但是灵能者不同，灵能者在那些亚空间生物看来，就是一扇扇可供祂们自由进出现实宇宙和亚空间的通道，祂们是否会利用这个通道完全取决于祂们的计划或者心情。 在现实宇宙中，可能一个灵能者在上一秒还是战场上掌控雷电主宰局面的友方大爹。而下一秒，亚空间的生物从内部撕开了他的身体打开了的通道，源源不断的恶魔从通道里钻出，战场上的大爹瞬间变成了刷怪点。 所以帝国对灵能者的管控极其严酷，一个灵能者只要有哪怕一丝失控的可能，都会被直接处理掉，无论他是否忠诚。 而从纳垢灵和纳垢兽的出现霍华德已经知道有刷怪点已经被打开了，情况已经逐渐滑向了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 而现在，这里出现了反常的低温现象，就说明附近的某处正在利用灵能。 因为低温就是灵能使用时现实宇宙经常会出现的一种现象。 第117章 动员 “小心，是灵能!”霍华德大声提醒着其他还没察觉到异常的人。 话音刚落，伊凡原本要登上的那架飞艇突然瘪了下去，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住。钢铁扭曲，玻璃破碎，最后伴随着一声爆响，这架飞艇彻底变成了废铁。 此时的伊凡已经离飞艇很近了，还好在飞艇爆炸的第一时间阿尔法挡在了他前面替他抗下了几乎所有的伤害，他才能安然无恙。 而扛下了这轮爆炸的阿尔法也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他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而制造改装的，这种程度的爆炸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伊凡慢慢地后退，虽然无法从他的脸上判断出他现在的情绪，不过这场爆炸显然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伊凡在阿尔法的掩护下逐渐退回到夏亚身边，而周围的其他人也不自觉地往自己的首领身边靠拢。 此时他们才注意到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寂静，无论是从一开始远方就不断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还是刚才伊凡带来的飞艇飞行所发出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并且消失的恐怕不仅仅是声音而是他们本身，因为现在原本在空中对地面进行火力压制的的飞艇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咯啦咯啦——” 周围的人在地面上行走，居然发出了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原来是地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冰，薄冰不断被踩碎又被冻结，才发出了这种声音。 “各位，情况不容乐观。”夏亚做出了判断，于是对其他人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们要不顾一切代价把霍华德先生和机械教神甫……还有阿拉贝尔送出去。” “我知道你们中间肯定有人会不满这个决定，为什么他们能活下去而我要为了他们去送死。那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价值，只有他们活着，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他们死了那我们迄今为止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们所有在乎的人最后都会变成那副恶心的模样，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夏亚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只有阿尔法勉强和他齐平，所以他可以看到在场所有的人，在场所有的人也可以看到他。 “诸位！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拜托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操！跟那帮家伙拼了！” 随着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其他人的情绪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喊道： “没错！跟他们拼了！”“把那些怪物全都烧死！”“杀光他们！”“为了神皇！” …… 众人情绪高涨之时，阿拉贝尔对霍华德笑了笑，然后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然后她走到了夏亚身边，把手搭在了夏亚的胳膊上。阿拉贝尔的手因为拿枪和工作的缘故所以并不像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手般娇小，但是在夏亚粗壮的手臂的衬托下依然是小小的一只。 “我也留下。”阿拉贝尔说。 “阿拉贝尔……”夏亚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很久以前管她叫过“大姐头”的女人，他本该不存在表情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挣扎之色。 “我也是无用之人。”阿拉贝尔回头看了一眼伊凡，然后看了一眼霍华德，她的目光在霍华德身上停留地久了一些，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我走了，不公平，他们两个活着就行了。” “在敌人还没出现时就说这种泄气的话真是愚蠢透顶。”伊凡也走了上去，说：“我在这可以让你们的胜率至少翻两倍，那个人类，让阿尔法带他去安全的地方就行了，反正那个神棍知道该怎么使用他。” “咳！”这时霍华德用拳头抵住下巴咳嗽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我也留下。”霍华德说。 “不行！”夏亚和阿拉贝尔几乎是同时反对。 “听我说。”霍华德赶忙解释道：“我其实还有一张底牌没用，这张底牌可以保证我不死……具体是什么底牌你们别问因为我不想骗你们，总之现在我其实想死也死不了，不如留下来看看对面在搞什么。” “如果你真的还有别的方法，为什么现在不用？”伊凡提出了疑问。 “因为用了这张底牌除了我之外，周围的所有人可能都活不了。”霍华德如实回答：“所以我现在不能用，但是我也就更应该留下来了，如果你们能打赢对面那皆大欢喜，如果你们打不赢对面我还可以掀桌子帮你们报仇。” “你无法说服我。”伊凡回答。 但是阿拉贝尔和夏亚却明显被说动了，他们对视一眼，最后阿拉贝尔表情无比认真的看着霍华德说：“我要你向我保证，你无论怎样都会活下来。” “我保证。”霍华德说。 “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相信他的没头没尾的保证？”伊凡看着阿拉贝尔和夏亚，一副理解不能的样子，“就因为他能做出不可理喻的煎饼果子？” “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霍华德先生表现出来了一些……奇迹一般的能力，所以基于这样的前提，我们愿意相信他。”夏亚回答。 于是伊凡虽然仍旧疑惑，但既然夏亚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好再纠缠什么。 一切确定了，霍华德向前走去，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给这个他们当中最矮的人类让道，人墙在霍华德两边分开，很快霍华德就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我知道你听得见。”霍华德对着迷雾笼罩的寂静的前方说：“如此强烈的灵能反应，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们所有人炸上天的，但是你没有，所以，出来吧，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我们谈一谈。” “啪！啪！啪！” 话音刚落，一阵掌声从迷雾中传出，随后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身高快有三米，体格魁梧，光头，除了眼底和身边围绕着他飞行的魔蝇群之外他体态上并没有过多的变异。 “不愧是神奇的煎饼果子厨师，欧姆弥赛亚的使者。”那人开口就是对霍华德一通称赞，“果然不一般。” 而霍华德的白眼却翻上天了。 得，自己嘴贱装的逼绕了一个大圈，还是让机油佬听见了。 第118章 碾压 穿越到战锤世界之后，霍华德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为什么这里面的光头那么多。 不管是夏亚，还是机仆阿尔法，还是上巢那个灵能者，甚至是最开始的圣血天使，霍华德遇到的好像稍微能打一点的角色基本都是绝顶强者……当然这点仅限人类。 在曾经的世界霍华德看有关某中学老师半路出家制冰的剧集时还吐槽过那部剧里十个人九个光头，剧组的发型师要舒服死。现在看来，战锤世界也是不遑多让。 所以当那个光头从迷雾中走出之后，霍华德基本上确定了，这人是个高手。 高手的含义相当宽泛，虽然这个光头肯定比不过战锤世界里现在还作为背景存在的那些有名有姓的强者，不过从他刚才整出的灵能反应来看，这货怎么着也算是个小boss，就是不知道他和上巢总督身边的那个灵能者比起来谁强谁弱。 “咔啦！” 当这个光头对霍华德说出“欧姆弥赛亚的使者”这几个字之后，站在霍华德身后的伊凡默默地掏出了那把反物质枪上了子弹，夏亚和阿拉贝尔见状都很有默契地往中间挪了挪挡在了他和霍华德中间。 但伊凡把枪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之中伸出，按下了给加速轨道供电的小型电机的开关。 石英电极子弹裹挟着电流射向霍华德，从霍华德的脸侧划过。 电弧舔过霍华德的侧脸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把霍华德半边脸上的汗毛都给烧了个干净。 烧光了霍华德半边脸上的汗毛和一小片头发之后石英子弹继续向前飞行，最后被那个关头灵能者抬手拦下。 石英子弹的动能瞬间清零，但内部的束缚场却无法提供拉住反物质的力，于是在惯性的作用下，石英子弹内部的一黑一白两个粒子的轨道发生了偏移，最后撞在了一起。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瞬，就像电影最后的定格。 然后，在这幅静止画面的中中央，突然闪烁起了一颗超新星。 超新星不断闪烁膨胀，愈发明亮。 但是，当这颗超新星的直径膨胀到三米左右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它。 大手的五根手指缓慢地收拢，就像一个逐渐收缩的监牢，超新星的边缘不断地冲撞着监牢的铁栏，每一次撞击它似乎都要从禁锢之中冲出，但最终还是少了一些力量。 大手五指合拢，强迫手中爆发的超新星重新凝聚，这团直径三米的光球不断被压缩，它的体积不断变小，光芒变得更加强烈，也更加暴躁。这颗超新星在在监牢中左冲右撞，像一个在紊乱电场中飞行的暴躁的电荷，但是随着监牢的进一步缩小，可供这颗超新星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最后，这颗超新星被束缚在了直径不足一尺的空间之中，它闪烁的频率已经超出了肉眼的极限，它的光芒也从膨胀时的亮黄色变成了炽白色。 一阵比以往都要剧烈的闪烁之后，这颗超新星熄灭了。 “你疯了！”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阿拉贝尔小声斥责道：“刚刚万一他挪动一下，你真的打到他了怎么办？” “如果他真是欧姆弥赛亚的使者，我的枪械就不会伤到他，如果他不是，那这颗子弹就是对他的惩罚。”伊凡冷冷地说。 夏亚和阿拉贝尔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这倒不是因为伊凡的这个危险的举动，而是他们两人都清楚，要是伊凡的那颗子弹真的是射向霍华德的话，那他恐怕还真未必能伤到霍华德……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伊凡这么做深究起来好像还真没啥大问题。 处理掉了那颗反物质子弹之后，那只大手也随之消散，然后那个灵能秃头依然是一脸平静地说：“欧姆弥赛亚的使者，我的表演你还满意吗？” 这时夏亚好像看出了什么，他开口道：“你是……塞西尔？” “他谁？”霍华德问。 “当初阿拉贝尔在钟塔被那个灵族伤到后，泰伦斯说他可以让手下的灵能者来给阿拉贝尔治疗，其实根据我的了解，他手下有好几个灵能者，而这个塞西尔就是其中之一。”夏亚回答。 “你的情报能力真是让我惊讶。”被说出底细之后塞西尔也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对霍华德说，“欧姆弥赛亚的使者，当初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事情会简单很多，现在，又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有一个问题。”霍华德并没有直接对塞西尔的话做出回应，而是反问：“关于我的身份我一直很谨慎没有对太多的人透露，你是怎么知道的？” 塞西尔没有回答。 “我大概懂了。”霍华德点头：“但是上巢那个家伙总想着要杀死我，但你好像并不打算这么做，为什么。” 塞西尔还是没有回答。 于是霍华德叹了口气：“好，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这些人你不能伤害他们。” “不行！”阿拉贝尔拉住了霍华德说：“我们就算和他拼了也不能让他带走你。” “你们拼不过。”霍华德给出了简单干脆的回答。 从这个灵能秃头徒手捏爆反物质子弹的表现来看，他就比上巢那个蟑螂般顽强的灵能者要强太多了，对上那个灵能者阿拉贝尔加上霍华德都毫无胜算，更别提这个家伙了。 “明智的选择。”塞西尔对霍华德的选择做出了评价。 但阿拉贝尔还是抓着霍华德的手不肯松开，“至少……至少让我和你一起……” 霍华德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阿拉贝尔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把她的手摘了下来。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霍华德看着阿拉贝尔说，然后他又转转身回过来看着在场所有的人说：“你们都做的很好了，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们可以左右的，你们去再多人也没用，只能我去，这些破事才有结束的可能。” “我想这不是告别，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各位保重。” 说完霍华德重新面向了塞西尔，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步步地走向了对方。 第119章 权杖 塞西尔和夏亚等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快二十多米，霍华德因为骨折还没好，所以走得一瘸一拐。 但是在他走到一半时，忽听得有人喊道：“异端！” 就在霍华德还在疑惑时，塞西尔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这个灵能者猛地回头，对着后方释放了一道灵能攻击。 但朝着他冲过来的那人的身边似乎环绕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塞西尔的灵能在命中对方之前就被这层屏障消解了，须臾之间对方已经冲到了塞西尔的面前，然后举起手上的武器砸向了他。 匆忙之中塞西尔只能打开灵能屏障进行防御，但是对方手上的武器直接无视了他的屏障，结结实实地命中了他的肩膀。 那件武器是一根镀银的权杖，通体镂空出百合的纹样，表面用红色的火漆粘着写满经文的布条。 这是中巢牧师的权杖，而能够使用这根权杖的只能是基因收割者牧师弗朗西斯。 塞西尔明显没想到都胜券在握了会突然有人出来搅局，更无法理解对方是怎么能躲过自己的侦查跑到离自己如此近的距离的，如果不是他大叫了一声“异端”，恐怕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 但塞西尔知道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那柄镀银的权杖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塞西尔的皮肤哪怕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料，但是与权杖接触的部位还是在迅速地融化。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一脚把弗朗西斯踢开，然后像抖落一块碳火似地甩下了已经融入自己肩膀的权杖。 但是突然他的身体一僵，血从口鼻流出，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之后露出了他背后站着的人，那是阿拉贝尔。 在弗朗西斯跑出来吸引了塞西尔的注意的一瞬间，阿拉贝尔就无声地从塞西尔视线的死角冲向了他，为了避免引起注意阿拉贝尔并没有用枪或者动力武器，而是用到了她机械手上面那把隐藏的割喉刀。 在塞西尔踹开牧师的同时，阿拉贝尔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割喉刀毫无阻碍地从他头骨与脊椎的缝隙中刺入了他的大脑。 大部分的灵能者都是玻璃大炮，灵能者打别人是一招死，别人的攻击要是破了防打在了灵能者身上，灵能者同样也是一招死。 “补刀补刀补刀！”发现莫名其妙翻盘了之后霍华德也是立刻开始上嘴脸：“把他烧了！把他烧了！别让他复活！” 夏亚也是立刻跟上，他以最大功率发射出激光照在了那个还没死透还在抽搐的灵能者的身体上，片刻之后，塞西尔就化成了一道黑烟。 就算掌握了来自亚空间的力量，但终其本质，他也不过是人类的身体。 完全把塞西尔抹除之后，众人都没有立刻掉以轻心。 最开始他们处理了纳垢兽，纳垢兽处理完了来了变异的迪伦，把迪伦杀死之后又来了这个灵能者。 现在他们把灵能者干死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来什么妖魔鬼怪。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动，众人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 “弗朗西斯，你怎么会突然来这，我记得我没有向你发送求援信号才对。”这时夏亚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教堂受到了亵渎生物的攻击，我们发现圣油和白银能够有效杀伤到这些生物，于是我就一直追杀它们，当我把那些污物驱逐之后，我看到这边出现了异常的闪光，所以我就过来查看情况。”弗朗西斯如实回答。 他口中的异常闪光大概就是伊凡发射的那枚反物质子弹搞出来的，虽然塞西尔限制住了反物质爆炸的热量和冲击波，但是并没有把光给限制住。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权杖吗？”霍华德问。 “当然可以。”弗朗西斯双手把权杖递给了霍华德，霍华德同样双手接过。 这把权杖的主要成分看起来是锡，又在外面镀上了一层白银，顶端镶嵌着一颗指头大小的红宝石。权杖很旧，但是被养护地很好，表面和缝隙之中都精心打着薄薄的蜡。 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权杖，霍华德没有在上面找到任何电子元件。 但是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这个权杖打在塞西尔的肩膀上几乎把他的肩膀都给融穿了。 “请问这个权杖您是怎么得到的？”霍华德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弗朗西斯陷入了犹豫和沉默，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这是我养父的权杖，在那个星球上，他是底巢的一个牧师，他死后我继承了他的遗物和职责……也正是因为他的教诲，我才能更早地分辨哪边是真实哪边是虚假的。” “非常感谢。”霍华德说，同时他也理解了这个权杖为何会有这种效果。 这背后就涉及到战锤宇宙的玄学设定了。 在战锤宇宙中，信仰是真实有用的。 一把平平无奇的手枪，要是放在教堂里拜个几百年，它就有可能一枪打死恶魔。 同理，这把权杖不知道跟随了几代牧师听了不知道多少经文，能够对和混沌相关的阵营的人物产生杀伤不足为奇。 emm……那自己为什么拿着没啥事……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灵魂？ 不过拿到这把权杖之后，霍华德终于明白了现在自己需要做什么，以及该怎么做。 “各位，事情还远没有结束。”霍华德说。 本来周围幸存的人都放松了下来，经过霍华德这么一说，瞬间子弹上膛的上膛，拔刀的拔刀，立刻恢复了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 “大家也看到了，现在中巢内的敌人除了那些被瘟疫感染的患者和那些屈服于瘟疫的叛徒之外，还出现了许多非人的怪兽。”霍华德的语气平静吐字清晰，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这些怪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它们来自瘟疫的故乡，正常情况下他们无法踏足现实，但现在它们却出现在了这里。”霍华德继续说，“而这就代表着，有一扇通往瘟疫故乡的“门”被打开了，如果我们不能把“门”关上，瘟疫就永远无法止住。不过我估计现在“门”的规模还不大，所以从里面出来的都是这些弱小的没有脑子的怪物，但如果我们放任不管，总有一天，更为可怕的东西将会通过这扇门来到这里，所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把“门”关上。” 然后霍华德高举起权杖，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 “而这个权杖，就是关上“门”的钥匙。” —————分界线————— 说说闲话，虽然可能没有人想听。其实我本不想占用正文来写闲话的，但是作者有话说有三百的字数限制，不太够用，所以请见谅啦。 当我动笔写这段文字时是二十五号凌晨两点五十六分，不到半个小时前我才关上电脑写完了今天发表的两章，等到早晨八点左右我要起来陪我奶奶去医院换药。这样的作息我大概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 这个月是我决心双更拿全勤的第一个月，得益于大家的支持，我的每月听读收益能够让我吃到这份全勤，非常感谢。 但也是这一个半月，我家里出了非常多的事。首先是公司连续加班，等加班的这段时间过了，我又要因为家中长辈的事情要回老家，而从老家回来的第二天，我的奶奶又摔倒受伤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在医院陪她。 因为连续的意外，我本就不多的存稿彻底耗尽了。 最开始写的时候我基本每个读者的段评章评和书评都会看，并且尽可能都会回复，现在互动地也少了。 这真不是我懒或者高冷，是真的没时间互动了，请见谅。 (?′w`? ) 在写色孽相关的剧情时，我有充足的时间和存稿，写完后面的章节之后可以根据后续的剧情对前面的章节进行微调，并且还有时间打磨文笔，而现在，我基本上是写一章发一章。 然后第二天回过头来，写的一些东西我自己都不敢看。 如果说我心目中想写出来的东西是一百分的话，最近这个月的章节恐怕少有能过及格线的。 我对不起各位读者，也对不起我的作品。 而且有的时候因为实在抽不出空，我就只能水字数。 我记得威廉出场的那一章，当时我在火车上，卧铺躺着并不习惯，于是我跑到了两节车厢交接的地方憋出来了那天的两章。 写完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脚下火车的铁皮晃晃荡荡，窗外黢黑的群山连绵不绝，远方的天空似乎已经放白。 按理来说四点钟离出太阳还早呢！天空不该放白才对，莫不是因为当时神志不清了大脑自动渲染了不存在画面？ 总之这是难能可贵的记忆，估计未来很多年我都会记得。 目前的剧情是关于纳垢的，其实从大纲来看，这部分剧情不见得比色孽部分差，而且在计划中这部分剧情结束之后，整本书背后的真正的目的将会可以窥得一角。 色孽的剧情是一个环，纳垢的剧情是另一个环。 但是我没能写好，不是剧情无聊，是我写的无聊。 还是那句话，我对不起各位读者，也对不起我的作品。 当然写这些的原因并不是我想诉苦或者给我文章质量的下降找借口。 等事情忙过了，或者说等这本书完结之后，前面的不完美的章节我会进行修改。 今后应该不会再有占用正文写闲话的情况了。 最后，这不是跑路声明，感谢大家。 ( ??w?? ) 第120章 武器 两天过去，中巢，下水道。 作为人口极端密集的蜂巢城市，为了满足工业和生活的需求。卡林姆多自然配备了强大的排污系统。 而随着中巢的人员不断增多、工厂不断扩建与新增，排水系统也在不断延伸。等到这个系统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由于图纸的遗失、施工人员的不断死去和中巢本就紊乱的管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触角延伸到巢都每个角落的巨大网络的全貌，更不会有人想知道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而现在，在这个巨大排水系统的深处，却不断传来了捶打和敲击的声音。 越靠近声音的源头，捶打的声音也就更加清晰，同时周围的空气也更加闷热。 声音源自一截无人知道是何时建成的管道，这截管道呈圆形，直径接近八米，长数百米，外面其他管道墙壁的材质都是石灰和钢筋，但是这截管道的管壁全部被合金进行的加固。 这层管道离地三分之一的地方被一层金属板块隔开，分为了上下两层，下层用作仓库，而上层则堆满了驳杂的机械设施。 那些连续不停的捶打声就是来自这截管道的末端。 这里是伊凡的锻造工厂，从跟着那个被炸死的机械神甫学习时他就选中了这个地方，最后他稍微改动了周围水管的流向，从而让内部空出了这足够塞下一个小型工厂的空间。 而那个低效的排水系统经过伊凡简单的规划之后效率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提升了三分之一，从前每次下雨街道上都会出现积水，而经过伊凡的改动后，积水的现象也消失了。 伊凡花了接近五年来维护和建造这个小型锻造工厂，他把自己学来和收集来的知识在这里变为现实，有时卡林姆多中会出现一些来历不明但是威力巨大的武器，这些武器十有八九就是伊凡制造出来的试验品投放到外界去进行实用性检测的。 和这座小型锻造工厂相比，康德15号只能算是个前沿实验室。 这间锻造工厂从建设之时就少有访客，除了伊凡本人和他的老师，还有不会说话的机仆之外，这里的访客就只有蜥蜴，蜘蛛和老鼠。 不过今天，来到这里的访客的数量却超过了往日的的总和。 伊凡站在熔炉面前，火焰把他长袍下苍白的脸染成了红色，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熔炉之前灼人温度，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数码屏上的温度显示。 在他身后站着夏亚，阿拉贝尔，霍华德还有弗朗西斯，这座锻造工厂设计之初就没打算接待访客，所以留下的空间只能勉强够一人出入，现在这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于是就显得拥挤至极。 “滴！” 仪器发出提示，告知熔炉内部的温度已经达到了要求。于是伊凡回头对弗朗西斯伸出了手。 从进入到这个工厂之后，弗朗西斯就一直双手握着自己的权杖，他把这柄权杖贴在胸口，闭着眼睛虔诚地念着颂词。 而当伊凡对他伸出手之后，虽然没有人提醒他，但他还是有所感应似地睁开双眼，然后极为不舍地把权杖交给了伊凡。 “神皇啊……请宽恕我的不敬。”弗朗西斯说。 “只要能够带来胜利，神皇会宽恕和原谅一切牺牲。”霍华德安慰他，“想开点，当时指引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并向我们展示这这件圣物的力量，说不准就是“神皇”的旨意呢？” 两天之前，霍华德意识到这柄权杖多少是个圣物，能够有效杀伤亚空间的恶魔。 为了保险起见，在击败了塞西尔之后，他还做了个实验。 当时塞西尔虽然死了，但残余的恶魔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后续清扫战场时，人类一方捉住了一只纳垢灵。 那头小怪兽被关进了老鼠笼中，但还在张牙舞爪散发着瘟疫和恶臭。 这正好成为了霍华德实验的对象。 霍华德当时站在笼子外面，拿着权杖捅向了纳垢灵。 这个怪兽虽然体型很小，但依然是恶魔，有着坚韧的表皮。寻常的利器划在上面估计都无法破祂们的防，但是这把权杖却轻松地把那个纳垢灵捅了个对穿。 那头小怪兽被权杖刺穿钉在了地上，这个本不应该有痛觉的怪物开始尖叫和挣扎，他们的力气本来大到可以轻松把霍华德提起来，但却无法撼动这根权杖分毫。 片刻之后，纳垢灵化为了一缕灰烬，而这柄权杖之上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 “不能带来胜利的虔诚毫无意义。”伊凡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徒手拉开了灼热的熔炉的盖子，把那柄权杖放了进去。 盖子关闭，机械锁从外部锁死。 通过透明的玻璃隔层众人看到那柄权杖在在高温之下扭曲变形，最终融化成沸腾的银浆，被收集进了一个大坩埚内。 随后这个坩埚被取出，进行再加工。 少量的银浆和铜浆和钨混合，冷却之后放入机床冲压出子弹的形状，这些子弹外壳冷却之后被填入弹芯，封上底火，成为了中巢常见的一种可靠的步枪的子弹的模样。 虽然子弹加入了银和锡让子弹的强度略微下降了一些，但这些所谓的“杂质”所带来的效果足以弥补这点强度上的小小瑕疵。 很快伊凡就生产出了好几箱掺银的子弹，子弹码放整齐，数量有上千发。 但制作这些子弹只利用了少量和权杖融化后的液体，剩余的液体伊凡制作了六枚纯银的大口径子弹。 那些掺银的步枪子弹将会分给其他的手下，而这六枚纯银的子弹是专门给阿拉贝尔使用的，因为阿拉贝尔肩负着保护霍华德的任务。 剩下的液体伊凡把它们全部做成了细小的钢珠，然后和火药以及不可接触者的骨灰一起装填进了手雷中。 最后成品的手雷有二十多颗，这些手雷将会是他们最大的杀器。 做完这些手雷之后，伊凡把最后的银浆高温加热成了等离子体，为夏亚的战斧和阿拉贝尔的折刀喷上了一层薄膜。 而原本权杖顶端的那颗红宝石现在被取了下来戴在了霍华德胸口。 因为在伊凡看来这颗宝石又脆弱又难以加工，完全没有作为武器存在的价值，所以干脆留给霍华德当护身符戴着。 第121章 局势 能够对抗恶魔的武器已经制造完成，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最有希望的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们知道了敌人的面目，还干死了起码是敌人手下一个大将级别的角色。 过去面对这场瘟他们只能被动防守，而经过了接近数周的艰难拉扯，他们终于等来了反击的一天。 霍华德比所有人要更加清楚，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不过为了不打击士气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通往亚空间的传送门已经打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传送门的规模并不大，主要跑过来的恶魔都是些纳垢灵纳垢兽级别的炮灰杂兵。 但这并不代表着从那个传送门后来到现实宇宙的永远会是这种东西。 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容乐观，但大家齐心协力，总归还是能挣扎一下的。 如果放任这个传送门不管，总有一天，或许就是下一秒，会有真正可怕的东西从里面走出来。 到那时，就算自己的煎饼果子能包治百病，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事到如今霍华德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根据他曾经的调查和分析，这场瘟疫的来源应该是上巢，但是为何如今中巢也出现了瘟疫的代理人。 而且从塞西尔知道自己是“欧姆弥赛亚的使者”这一点来看，他应该和上巢的那个难以杀死的灵能者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信息交流。 但上巢那位灵能者希望自己死，而塞西尔似乎却没有要杀死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会有差别，以及……哪一种态度才是他们背后真正有话语权的存在想要看到的？ 这个问题霍华德想不出答案，恐怕只有当这一切结束之时才能揭晓。 前提是自己能活着打出结局。 武器分发下去之后，众人乘坐电梯回到了地表，接着开始了这次主动出击的战争部署。 宽大的会议桌周围围着好几个头目，分别是夏亚，弗朗西斯，那个霍华德在钟塔看见的大胖子——他是尸体行会的头目，名叫罗德里克；和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她是水源行会的头目，名叫梅薇斯。 在瘟疫开始的时候，他们通过自身的影响高价向夏亚一方出售水和食物，但是随着瘟疫迅速的不可控和夏亚拿出了能够治疗瘟疫的煎饼果子之后，他们也就果断地加入了夏亚的阵营。 平时他们只是作为背景存在，定时来夏亚这里领煎饼果子和威廉援助的器材，然后回去闷声维护自己的地盘，但现在要决定反攻了，他们也就被召集了过来。 这样除开跑掉的艾德琳，中巢的四位首领已经站在了人类的一方，而剩余的三位首领，除开那个养着塞西尔等一众灵能者的器官市场的首领泰伦斯基本上算是投靠混沌了之外，还剩两位首领下落和立场不明。 其实也不见得是下落不明，瘟疫开始之后夏亚还能断断续续地联系到他们，但是这两位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他们的势力范围离夏亚最远，被瘟疫和感染区域阻隔地最深。 在瘟疫发生后的第四天，有一支队伍从瘟疫深处突围来到了夏亚的隔离区，他们告诉夏亚他们来是一位被困的首领的部下，来找夏亚是为了求援。 如果在寻常夏亚估计会斟酌思考一下该不该帮他们以及怎么帮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方式，但是现在是特殊时刻。 于是夏亚亲自接待了他们，最后给了他们一半储备的煎饼果子并对这只损耗严重的小队进行了补员，之后这支重组的小队带着一半的煎饼果子又杀了回去，但是他们的结果如何夏亚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在那之后没过几天，中巢的短波通信就收到了干扰，夏亚和剩余的两位首领的联系就这么彻底断了，之后也不再有人从那片被严重感染的区域中冲出来寻求帮助。 于是夏亚不得不悲观的分析，那两位首领的地盘估计已经失陷了。 因为夏亚心里清楚，他能够坚守下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霍华德在他这里做煎饼果子。 如果没有煎饼果子这种特效药，恐怕在瘟疫爆发的一周之内整个中巢就会完全陷落，可能到最后只有和伊凡关系亲密的几个人能够活下来。 这点从感染人数上就能看出端倪。从天空电梯遇袭到晚上夏亚带着五百煎饼果子回到中巢的短短十几个小时，中巢将近三分二的区域都已经沦为了感染区。 当然这不代表有三分之二的居民都被感染了，因为当一片区域的感染者人数达到了某个阈值之后，那个区域的健康的人就会开始逃难，于是那个区域也就变成了感染区域。 不过即使是这样，中巢起码当时也有快五分之一的人直接被感染了，并且被感染和死去的人数还在迅速增多。 按照这个增速，用不了三天，整个中巢将不会有一个活人。 但当夏亚开始用煎饼果子治疗感染者之后，新增感染者和死亡人数的速度直接被膝盖斩，等到霍华德和威廉谈拢开始支援中巢之后，每天新增的死亡人数从六位数骤降到了四位数。 之前说威廉的援助拯救了上万人的性命，意思是有上万个本来感染了应该死翘翘的人因为他的支援而活了下去，属于他明面上救下来的人。 而因为他的援助从而免于感染的人不计入感染者统计的人，可能达到了数十万甚至上百万。 直到到袭击发生之前，夏亚都已经开始组织手下夺回一部分感染区域了，本来按照他稳扎稳打的计划，在有霍华德充足的煎饼果子供应的前提下，他们要先夺回能够生产药品的工厂，然后一步步清理掉所有的感染者，整个过程可能要花费一到两年。 但是两天前的遇袭也让他明白了，这场瘟疫真正的问题从来不是病毒，而是在利用病毒的别有用心的恶，不把这些人除掉，瘟疫永远不可能停息。 弄清楚局势之后，夏亚在桌子上摊开了好几张图片。 图片上是约顿某个区域的照片，有航拍图，也有近景照片。 所有人都能认出来，那是约顿的中心塔。 此时这座高耸的钟塔已经完全被腐化，石头和钢铁堆砌成的主体变成了丑陋的腐肉，表面布满了血管和流脓，街道上蚊蝇飞舞，依稀还可以看到纳垢兽和纳垢灵的踪影。 而在这座血肉之塔的顶端，在被肉须缠绕锁死而无法走动的指针后面，隐约散发出来诡异的白光。 这些照片是欧姆弥赛亚费了好大劲才从那些疯了的机魂手里要过来的，如此严重的腐化，再结合之前从混沌信徒口中套出的话，霍华德基本确定了那扇连通了亚空间的传送门极有可能就在钟塔的顶端的时钟室。 第122章 煎饼果子无畏 明天早晨就是对时钟塔发起反攻的时候，那必然会是一场难以预计的惨烈战斗，就算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这场决定了整个中巢所有人命运的战斗能不能胜利、能活下来多少人都不好说。 所以今晚注定会有许多人无法入睡，在这个隔离点中，幸存的人找来了柴薪和其他可燃物堆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他们围坐在火前唱起了歌，还有人在吹口琴和弹奏弦乐器。 现在瘟疫肆虐，明天生死未知，将要踏上战场的人早早地和衣而睡，还有极少部分责任更重的人仍不能入眠。 霍华德就是其中一员。 现在他在加班加点赶制煎饼果子。 点着篝火的地方离霍华德工作的地方并不远，风向顺的话霍华德还能听到几句歌词。 这首歌似乎是一个将要去当兵打仗的男孩对心爱的姑娘唱的歌，歌词里倒没有什么哀绪，男孩对姑娘说他要去当骑兵，他夸耀着自己会骑着战马在战场上驰骋，他说他的敌人看见了他就会吓破胆。整首歌都是这种欢快的基调。 不过根据霍华德却并没有什么兴趣仔细去听，因为根据他过去的经验，这种欢快民谣背后的原型故事大都是悲剧，这首歌的意境倒是挺适合男孩战死之后女孩站他坟前唱的。 然后就是，现在他的工作很繁忙。 当初为了从太空电梯附近接他以及隔离点的防御战之后，煎饼果子已经基本耗尽。 现在确定对钟塔进行作战的人数为四百人，每人配给八十发掺银的子弹和两个煎饼果子。单是这一点需要的煎饼果子就要八百个，再加上非战斗的日常的消耗，霍华德至少需要制作一千五百个煎饼果子。 但这只是基础，明天参与对钟塔进行作战的是只有四百人，这四百人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辅助这些精锐的人究竟有多少就难以统计了。 而这些辅助军是没资格配备掺银子弹和煎饼果子的。 但做到现在，他才做了一千多个煎饼果子，加上少量的库存，煎饼果子的缺口还有两三百个，他至少还需要再工作两个小时。 他麻木而高效地使用着那台全自动煎饼果子机，经过连续五六个小时的重复工作，霍华德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机器人，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只能在限定的区域挪动，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立刻就会感到隐约的酸胀不适。 不过随着对这台机器使用得越发熟练，他制作煎饼果子的速度也从二十秒一份加快到了十七秒一份。如果他开足马力的话可以做到十五秒出一份煎饼果子，但这样对体能消耗太大，做不了十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而保持十七秒一份的速度就可以一直做下去。 之前伊凡又整了个活，他记录了霍华德做一份煎饼果子中进行的所有的动作，然后制作了一个空心的机械装置。 这个机械装置有点类似一整套外骨骼盔甲，刚好可以容纳霍华德躺进去。 但是躺进去了之后霍华德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的全身，包括他的每根手指都将受到这个机械装置预设动作的控制。在这个机械装置中，霍华德唯一能活动的就是自己的眼球和舌头。 在这套盔甲中霍华德需要做的就是全身放松，然后这个机械装置会带着霍华德以他平时做煎饼果子的姿势和步骤运作，只不过速度被调成了霍华德极限速度的三倍。 按照伊凡的想法，如果这样做出来的煎饼果子有效，那么他将会进一步改进这个机械装置，他会把霍华德麻醉让他失去意识，然后加入维生系统，这样霍华德就可以全天候无休止得以平时的三到五倍的速度产出煎饼果子。 伊凡把这个东西叫做全自动煎饼果子制作辅助原型机rt-01型。 霍华德心说你别整这些复杂的，干脆管它叫煎饼果子无畏好了。 但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最后霍华德被机械装置带着做出来的煎饼果子并没有治疗瘟疫的效果，伊凡的这个想法才只能作罢。 但之后伊凡又有了一个新的点子，他认为或许是霍华德肌肉在主动运作下做出的煎饼果子才有效果。 所以他又计划给霍华德的关节钉入电极，用外界的电信号取代神经的电信号给肌肉下达指令，这样同样可以让霍华德的肢体保持超额运转。虽然这样做会不可避免地对霍华德的肢体造成严重损伤，但他可以给霍华德打恢复针，让霍华德的肌肉和骨骼一边受损一边重生。 然后这个疯狂的想法就被夏亚、阿拉贝尔还有霍华德本人一致给叫停了。 其实要是煎饼果子无畏和这个电极方案真的有用的话霍华德倒也不会拒绝，毕竟现在的情况效率为上。 但是类似的实验色孽也在自己身上做过，并且更加全面和深入，色孽都无法找出在违背自己意志的前提下找出让自己产出有效的煎饼果子的方法，伊凡就更不可能找出来了。 …… 霍华德机械地把煎饼果子折好，他现在已经可以把煎饼果子折成一个标准的立方体了。 然后个折好的煎饼果子立刻被传送带传送到下一个步骤去进行封装保存。 做完手上的煎饼果子之后，霍华德伸了个懒腰，然后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阿拉贝尔适时地给他端来了新煮好的咖啡和糕点。 “谢谢！”霍华德接过咖啡，然后拿起一个糕点啃了一口，那是一个茴香味的小蛋糕。 在霍华德拿过咖啡和糕点之后，阿拉贝尔把装有小蛋糕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绕到霍华德的背后，为他按捏起了肩膀。 “还要多久。”阿拉贝尔问。 “还要两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霍华德用咖啡送下嘴中的糕点之后说：“放心啦，明天我起得来。” 明天的战斗他也得参加。 按照道理来讲，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他的战力完全就是拖后腿。 但是参加战前会议的所有人都一致同意霍华德加入到这场行动中来，经过这些天霍华德的表现和发生的各种事情，他们已经基本默认了，终结这场瘟疫的关键就是霍华德。 所以明天的行动无论如何都要带上霍华德，虽然包括霍华德本人在内都无法说清楚带上自己究竟有什么用，但是所有人都对这个提议投了赞成票。 第123章 氛围 “倒是你，你还不去休息吗？”霍华德问阿拉贝尔：“明天我可以偷懒，你们才是主力。”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我感到疲劳。”阿拉贝尔回答。 “好吧。”霍华德耸耸肩，又拿起一个蛋糕啃了起来。 “你知道的事情比我们所有人都多，你说明天我们行动成功的几率究竟有多少。”阿拉贝尔又问。 “不知道。”霍华德说：“不过几率肯定不是零就对了。” 阿拉贝尔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帮霍华德揉着肩膀，霍华德扭动脖子示意阿拉贝尔换个地方捏，阿拉贝尔也能及时领会。 “其实我很想知道那天你本来要告诉我但最后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事。”阿拉贝尔按着霍华德的后颈，语气如常：“虽然之后我知道了你更多的秘密，比如你和瘟疫的关系，你和万机之神的关系，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当初想对我说的事情……你当时想告诉我的事情……应该比这些还要重要。” 霍华德喝了一口咖啡。 “你说秘密是诅咒，那要怎样才能有背负它的资格。”阿拉贝尔问。 “如果你能一拳把纳特星锤爆，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霍华德端着咖啡回过头对阿拉贝尔笑道，“其实本来的标准是要能一拳干爆一颗恒星的，不过我们这么熟，就给你个优惠价好啦。”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阿拉贝尔皱眉道：“你是认真的？” 霍华德笑得更欢了：“诶嘿？！你该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哈……嗝！” 然后霍华德把头转回去继续吃蛋糕了，阿拉贝尔愣了好一会，然后给霍华德捏肩膀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你这家伙，不想说就不想说。捉弄我很好玩吗？！” “哎！痛！痛！痛！”霍华德被阿拉贝尔捏地呲牙咧嘴缩脖子，最后他狼狈地从阿拉贝尔手里挣脱站了起来。 “捉弄你确实很好玩。”站起来后霍华德回头对阿拉贝尔挤了个鬼脸，然后在阿拉贝尔做出反应前他草草把剩下三分之一的蛋糕塞进了嘴里，再灌入满满一嘴的咖啡，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到了深夜人通常会变得更加感性，因为夜晚激素分泌等缘故人的大脑相比于白天要更加容易被感情主导。 尤其是现在，大战在即生死未知，说不紧张不担心是假的，远处还有人唱歌当气氛组，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再不感性点就不礼貌了。 今晚不知道再有多少人在抓紧最后的机会和亲人在一起弥补往日没能好好相处的遗憾，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年少女互相倾诉衷肠。 但是霍华德愣是能把这气氛给它破了。 被霍华德这么一折腾，阿拉贝尔心中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非理性的东西也全都被整没了，她双手环抱看着霍华德工作的背影理性地问出了一个问题：“我说，其实明天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活下来，如果到时候我要死了，情况允许的话，你总可以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吧？我可不想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死掉。” “你不会死的。”工作中的霍华德头也不抬地回答，依旧对阿拉贝尔的问题避重就轻。 因为真正的答案更加残酷，就算阿里贝尔快死了，霍华德也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是终结，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死后也会比一般的死者更加悲惨。 第二天。 霍华德带着厚厚的黑眼圈，但是精神亢奋地坐上了夏亚的飞艇。 从昨晚他做完煎饼果子躺在沙发上睡着到今早半个小时前被叫醒出发，他才睡了三四个小时。 刚起床时霍华德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四肢沉重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石头，眼睛一见光就想流泪，本来霍华德还打算像之前那样在车上补个觉的。 这时伊凡走过来看了一眼，给霍华德开了两粒药丸。 强效的薄荷提取物和咖啡因。 霍华德瞬间不困了。 阿拉贝尔的气色倒是和往常没区别，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一两天不睡觉对她基本没什么影响，霍华德一两天不睡觉脑子就要成浆糊了。 “计划都了解了吗？”夏亚询问霍华德。 霍华德点头。 这次进攻中心塔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一半的拥有反恶魔武器的精英部队和辅助军一起从正面对中心塔发起进攻，机械神甫和他的战争机器会给他们提供掩护和支援。剩余的精英部队在空中待命，等中心塔防御减弱之时从空中进行突袭。 夏亚、阿拉贝尔和霍华德都编入了空中部队。 弗朗西斯留守隔离点。 其实如果运气好的话，空中部队根本不需要进行登陆作战。 因为在锻造好武器的第二天，弗朗西斯又给伊凡送来了一座黄铜烛台，这座烛台同样也是弗朗西斯养父的遗产。既然弗朗西斯养父最重要的权杖都给融了，那为了胜利，他最终还是决定把这座黄铜烛台也捐出来。 那座黄铜烛台最后被制造成了一颗导弹，现在就挂载在飞艇的弹仓中，等到中心塔的防御出现空缺之后，这座飞艇会先尝试用导弹摧毁中心塔，如果成功，那万事大吉，如果不成功，再进行登陆作战。 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后，夏亚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短波通讯在欧姆弥赛亚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但是剩余的两位首领依然失联。 中心塔。 这座高塔建立伊始就是中巢的标杆，它是中巢最高的建筑、最准的时钟，也是中巢各个帮派地盘中间绝对的停火区，是中巢来之不易的脆弱秩序的象征。 但现在这个伟大标杆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亵渎，构建它的砖石腐化松软，缝隙和窟窿中流出脓血，巨大的肉质触手直接从墙壁内长出，又像藤蔓一般包裹纠缠住了塔身，这座曾经细长的高塔变得臃肿，表满长满了一个个巨大的肉瘤。 而这些肉瘤还在不断呼吸收缩，肉瘤的表面囊肿不断爆开，每爆开一个囊肿就会诞生一个纳垢灵。 而现在，塔外一颗肉瘤本身也吸饱了能量涨大到了极限，它像一颗过分成熟的芒果那样开裂，缝隙中流下大量汁水粘液。 然后因为内里东西过于沉重，这道裂口迅速扩张，一团粉色的肉团裹着带有血丝的胎衣从肉瘤中掉了下来。 失去“果实”的肉瘤迅速萎了下去，干瘪收缩，最后变成了挂在高塔上的枯枝。 而那个肉团掉在地上后，体表迅速风干硬化，并最终长成了一头纳垢兽。 它并非诞生自这个世界，只是利用这个世界的材料孕育出了自己的肉体，再让自己的意志降临其中。 这头初次踏足现实世界的怪物发出了低吼，它只有野兽的本能，现在，野兽饿了。 野兽漫无目的地在大地上觅食，它离开了自己诞生的能量浓郁的地点，走向陌生未知的环境。 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一个铁球滚到了它面前，然后，铁球放出了灼目的闪光。 在光芒和热量中，无数的金属珠子喷出，每一颗珠子打在它的皮肤上都像碳火落入棉絮，瞬间它的皮肤开始大片地溃烂和溶解。 这头新生的怪物第一次体会到了饥饿之外的感觉，那就是“痛苦”。 它本能地发出惨叫，想要逃离这里，但是没跑几步便轰然倒下，一动不动。 这头怪兽踏足现世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永久地抹除了。 第124章 回收再利用 巨大的纳垢兽轰然倒地，逐渐融化成一滩散发着恶臭和蒸汽的烂泥。 确认纳垢兽的生命活动完全停止了之后，坐在封闭的悬浮座椅中伊凡命令机仆去回收素材。 全副武装的机仆来到纳垢兽的尸体前，这坨稀烂恶心的淤泥可以引起人类生理上的反感，但是对这些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机仆无效。 机仆们用离子刀剥开纳垢兽腐烂的皮肤和肌肉，用钳子搜索着尸体中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刚才崩进纳垢兽身体里的那些由弗朗西斯权杖熔铸的金属珠子。 这些金属珠子很好寻找，就算纳垢兽已经失去了生命活动，但是这些开过光的圣物依旧在灼烧着纳垢兽的尸体，发出滋滋的声音。很快，纳垢兽尸体中所有的金属珠都被收集了回来。 同时另一队机仆也回归了队伍，手雷爆开之时，内部的金属珠是朝四面八方炸开的，进入到纳垢兽身体中的金属珠只占总量的不到三分之一，其余的金属珠都被火药炸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伊凡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在制作这些金属珠时，他往这些珠子里添加了放射性物质，这种放射性物质发出的辐射肉眼不可见，但是可以穿透半米左右的水泥或者十公分厚的石墨层，戴上特制眼镜之后，这些辐射源在人的眼中就像黑夜中的星星一样显眼。 可收集的金属珠全都被收集了回来，伊凡把这些珠子倒进溶剂中洗净烘干，然后进行称重，比原来少了五分之一的质量。 就算伊凡给这些珠子做了标记，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损耗，银和锡的硬度和熔点都不高，火药爆炸时融化了一部分，摩擦又损耗了一部分，甚至可能杀死纳垢兽都要消耗掉一部分，这些损耗是无法回收的。 伊凡把称好重量的金属珠放进一个罐子里，然后扔进了旁边咔咔作响的怪异战车熔炉中。 这辆战车长边长有五米，高四米，底座之下的运动模块不是轮胎或者履带，而是六条仿生的机械蜘蛛腿。六条蜘蛛腿的末端故意保留了尖利，使其能深深地扎进任何介质中，让战车能在所有复杂的地形中保持平衡和运动。 这是伊凡真正压箱底的东西，他的自走锻造工厂。 这些巨大怪异的机械不仅是装备了重火力的攻城坦克，也是一座小型锻造车间，战场上的一切可回收物，如弹壳、装甲破片甚至是尸体都可以被它回收利用。金属可以重新被熔炼成武器，纤维和塑料可以被制作成防具……尸体可以拿来炼油作为燃料。 为了建造这台机器他费尽心思地收集材料，对每一颗螺钉，每一块钢铁进行祈祷。即使是现在，这台自走锻造工厂的性能依旧没有达到他预期的一半，距离彻底完工至少还要十年的时间。 本来伊凡并不是很情愿把这个半成品拿出来，但是在阿拉贝尔的请求和夏亚承诺事情结束后会给他提供最好的资源帮助他再建之后，伊凡终于把这台机器从一个改装成了污水处理池的隐蔽仓库中吊了出来。 机油佬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他们就像松鼠一样喜欢把自己的研究偷偷摸摸埋起来，如果把他抓起来抖一抖，说不准就能抖出一些他藏起来的好东西。 虽然一发手雷就杀死了一头曾经需要一番苦战才能解决的纳垢兽，但是伊凡却并没有显得多高兴。 他特制的手雷能秒杀纳垢兽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会为已经料到的事情而感到多余的高兴。 不过现在，纳垢兽出来得太早了。 现在这里距离中心塔的直线位置还有十公里左右，如果连这里都出现了纳垢兽，那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怪物的数量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多一点。 最后就是，现在战况并不紧急，这头纳垢兽他们本来可以通过常规火力消灭的，结果就这么轻易地用掉了一枚手雷，虽说手雷的重要材料可以回收，但也经不起这么造的。 于是伊凡又发出了一个命令，那就是这些特制的武器要省着点用，尤其是本就不多的手雷。 地面部队继续推进，又前进了大约两公里，前排部队却突然放慢了。 因为在队伍的前面出现了成群的瘟疫行尸，从残破腐朽的衣着上看他们都曾经是附近工厂的工人，被瘟疫完全控制之后他们还是按照生前的习惯在附近游荡。 用不着伊凡指挥，地面部队自发地开始对这些丧尸进行清理。 未被感染的人类一方经过这么多天的研究已经多少掌握了对付这些不死行尸的方法。人类两两一组，一人使用发射大口径钨质子弹的步枪，另一人使用喷火器。步枪直接朝着瘟疫行尸的上半身开火，即使是被瘟疫加强过的躯体也无法抗住这种凶残的子弹，脆弱的行尸在被命中时上半身会直接碎开，强大的行尸被命中后也得倒在地上失去战斗能力，这时候喷火器再跟上，彻底将这些还在不断再生的怪物烧干净。 成群的瘟疫行尸被先头部队挨个放倒，能参加对中心塔反攻的都是精锐，每个清理小组成员之间配合默契，当燃料和子弹用完之后就会从最前沿退下开始补给，因此这群突然出现的丧尸并没有对地面部队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稍微拖慢了一些他们前进的速度。 如果后续投靠瘟疫的一方除了病毒炸弹、瘟疫行尸、纳垢灵和纳垢兽之外拿不出更多的东西的话，这场反攻似乎仅凭地面部队就可以完成了。 “轰！” 就在这时，前方处理行尸的部队中发生了爆炸。 伊凡操控着悬浮座椅来到了发生爆炸的地方，地面被烧地焦黑，到爆炸点的中心立着一根火柱，仿佛一根巨大的燃烧着的蜡烛，而蜡烛的烛芯是半截还在熊熊燃烧的人类骨架。 烛芯四周散落着燃烧的碎块，还有许多人身上也着了火但是没有死透。他们当中有的惨叫着乱跑，然后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有的在地上打滚，希望能够把身上的火焰压灭，但都无济于事。 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发现了伊凡，他认出了这是机械贤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了伊凡的座驾前想要伊凡救他，但伊凡却开枪射穿了他的脑袋。 第125章 应对 喷火器的燃料是伊凡调配的，当然这不意味所有的燃料都出自伊凡之手。 很久以前他在实验中制造出了一种廉价高效的燃料，他觉得这个燃料对他没什么意义，于是就把配方卖给了底巢的一个军火商，军火商付给了他一大笔钱，还有每年的例金。后来，这种燃料就开始在卡林姆多流行了起来。 虽然后续出现了往燃料中添加磷或者产生烟雾物质的变种，但总体还是在伊凡最开始定下的框架内。 现在这些人使用的喷火器的燃料也是如此。 这种燃料如同沥青般粘稠沉重，如果不带手套，触碰冷却后的燃料都有可能被腐蚀然后面临着截肢的风险。 这种燃料只需要一小瓶盖的剂量和明火接触就能发生爆炸，爆炸产生的火焰将会黏在目标的表面，就算没有氧气依旧可以燃烧一段时间。这种火焰会一直烧下去，温度足以融化钢铁，如果沾到人身上，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趁着火势向其它部位蔓延之前把着火的部分身体给砍了或者挖出来。 而这个找他求救的人浑身都被火烧着了，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所以伊凡给了他一个痛快。 在伊凡的示意下，其他身上大面积着火的人也都被处决了。 被射穿大脑之后那人倒在了地上沉默地燃烧着，偶尔因为体内的油脂和水分发出噼啪声，很快他就变成了一副骨架。 这副骨架焦黑而完成，因为火焰在燃烧之时那些不可燃的杂质会不断融化又不断凝固，最后这些焦黑的杂质会像融化的塑料那样粘在被害者的骨头和关节上，给被害者的骨头蒙上一层胶质的外壳并维护骨骼的基本形体。 凡是使用过这种燃料的战场上所有死者的骨头都完好地保持着他们被烧死的那一刻的姿势，前提是他们死前没有因为挣扎而把肢体弄断了。 看起来这就是一个寻常的燃料罐破裂然后发生爆炸的小事，但是伊凡心中的疑虑却并没有得到解释。 这种燃料十分危险，所以伊凡也设计了最安全的容器，这种燃料会在容器内部专门的罐子里被雾化，然后在喷嘴与其它溶剂混合，再被点燃时火焰的温度会低一些，但也会更加安全。 而装有这种燃料的罐子是经过加厚的，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破裂。 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些在这场爆炸中其他的被点着的人。那些人之中不乏使用喷火器的人，但到了最后他们的身体只剩下了骨头体表的衣服装备都被烧了个干净，但是装有燃料的罐子却留了下来，尽管这些金属罐表面被烧得黢黑，但也没有发生泄漏或者爆炸。 伊凡的目光继续审视着爆炸点，最后他锁定在了一块焦黑的碎片上。 悬浮椅飘到碎片旁边，用引力捉网把这块碎片捡了起来。 开始伊凡还以为这是谁身上的骨头什么的，但是捡起来后伊凡发现并不是。 那是一只昆虫的壳子，昆虫的外形接近苍蝇，有人的拳头大小，翅膀和腹部柔软的组织都被烧空了，只有坚硬的胸部还留了下来。 这种昆苍蝇有着锋利的口器和爪子。 “轰！” 旁边又发生了爆炸，而这次在爆炸过后的碎片中，伊凡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在地上滚动吱吱乱叫的虫子。 “所有人，取下火焰喷射器。”伊凡当即做出了判断。 在瘟疫行尸，纳垢灵和纳垢兽之外，敌人的确拿出了新的东西。 在伊凡的敦促下，所有使用火焰喷射器的都摘下了自己的装备放到了伊凡指定的地方，而机仆在往上喷着泡沫，这是隔绝层，被这层泡沫覆盖了之后，就算内部燃料泄露也不会那么轻易发生爆炸。 “快看！那是什么？！”这时有人指着前方叫道。 只见那人所指的尽头突然冒出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乌云，并且在朝着这边迅速逼近。 但伊凡知道这不是什么乌云，而是难以计数的苍蝇群。 “砰！” 虽然大部队还在后面，但少数先锋已经冲了过来，其中一只撞到了伊凡座驾的玻璃外舱之上，然后它开始不断地撞击和抓挠着座舱，想要突破这层透明的阻隔。 尽管凭一只苍蝇的力量还无法突破伊凡座舱的防御，但是在这只苍蝇的利爪和口器之下，座舱的玻璃还是被刮花了一些。 然后这只苍蝇就被伊凡用电击枪烧成了焦炭。 虽然伊凡不怕这些小虫子，但是周围的其他人却扛不住了，这种小虫子的口器能够轻易刺穿加厚的燃料罐，自然也能轻易刺穿衣服和皮肉，它们把口器刺进人体，吐出酵素和病毒，当受害人发现之后想把它们扯下来时，被叮咬的一大块区域就已经溶解了。 普通人面对这些苍蝇的进攻根本完全没有还击的能力，他们手中的枪械基本不可能打中这些异常灵活的虫子，但他们要是被虫子咬一口，不死也得重伤。 很快，仅仅是对抗蝇群的先头部队，人类一方就有了要溃败的趋势。 “砰！砰！砰！” 伊凡的自走锻造工厂向着远方的蝇群发射了三枚炮弹，这种行为无疑是高射炮打苍蝇。但是伊凡发射的不是普通的炮弹，而是温压弹。 这是一种主要靠爆炸产生的温度和冲击波杀伤敌人的武器，适合在密闭环境下使用。但是同样这三枚温压弹经过了伊凡的改造，减弱了爆炸产生的热和光但是加强了冲击波，这样即使敌人躲在密封的堡垒中，在外部使用这些温压弹，依旧可以隔着防御工事把内部的敌人震死。 温压弹在蝇群中间爆炸，空气中出现了三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上一秒还势不可挡的蝇群中瞬间出现了三个真空的圆，这三个真空圆的边界迅速扩大，像是实体的墙推着边缘的蝇群前进，当这三个圆交汇之时，巨大的空气压力直接把中间的苍蝇碾成了血沫。 冲击波继续扩散，街道上的一些建筑都被吹倒了。 好几秒过去，温压弹爆炸的隆隆声才传了过来，即使经过了空间的稀释和削弱，这种在近距离可以直接把人震成血雾的武器的声音还是如同惊雷，隆隆声之后，是夹带着浓烈腥臭味的狂风。 为了保险起见，伊凡随后又往蝇群的方向发射了一枚反物质弹，第一时间不使用这个武器的原因是因为反物质弹速度太慢，可能当子弹遇到蝇群引爆时，友军也会处在杀伤范围之内。 “没有选择分散偷袭而是汇聚成一处，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说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刚才跑来的本就只有几只苍蝇，根本无法对阵线造成太大的杀伤，之所以地面部队会有溃败的迹象完全是被那铺天盖地的苍蝇给吓到了。 但是当苍蝇的主力被伊凡解决了之后，人类一方又重新找回了信心和勇气，最先飞来的几只小苍蝇很快就被解决掉了。 “谁要是再敢逃跑，我就把他做成机仆。”伊凡瞥了一眼这群不成器的友军，冷冷地说。 第126章 沼泽 地面部队继续前进，然后遇到了一大片水洼。 这里本来是中巢的低洼地带，在中巢正常运行时，流到此处的积水会很快被排走，但是瘟疫爆发之后大部分排水系统无人维护，这里就出现了大片的积水。 同样是在瘟疫的影响下，水中的植物和藻类出现了变异，开始疯长又迅速腐烂，最后在底部堆积出了一层厚厚的腐殖。即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水体散发出的刺鼻难闻的恶臭。 说这片水里没有脏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但队伍已经推进到了这里，绕路是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伊凡扫描了水体，确认威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于是命令地面部队涉水而过。 地面部队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被选中或者报名参加这次行动之后，他们已经主动或者被动地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刚才被蝇群吓到了纯粹是因为当时在他们的认知中就算自己拼光了也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而现在，虽然所有人都清楚贸然涉水会有危险，但都还能听从伊凡的命令。 伊凡升到半空中，他让自己的杰作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开路。自走锻造厂尖利的步足在伊凡的指引下踩碎潜藏在水底的阻碍，凡人部队紧跟其后。 逐渐地部队来到了水洼的中心这里也是水最深的地方。刚进入水洼时水才漫过小腿，现在已经没过了腰，于是凡人们只能把自己的武器高高举起，避免打湿受损。 水中溶解着污物和刺激性物质，不少人身上只戴着最基本的防毒面罩，他们的身体泡在脏水里很快就出现了不良反应。 “哇啊啊啊！”这时队伍末端有人发出了怪叫，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怪叫之后他拉开了步枪的保险，怒吼着对着水里嗒嗒嗒一通乱射，在周围溅起了一圈水花，直到把子弹打光了他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刚才……刚才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腿……”冷静下来的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丢脸，所以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的疑惑，一截被他打烂的腐朽木板从水里浮了起来，木板里面镶着好些子弹。 周围的人瞪了他一眼，但也没人因为他的大惊小怪而责备他，他们纷纷收回了准备射击的姿势，继续淌水前进。 少年留在了原地，因为按照伊凡的规矩，在非紧急情况时要尽可能地回收消耗的材料，少年一共才配发了三个弹夹，刚刚自己就打空了一个。 那些射到水中其他地方的子弹和弹壳他不想去捡回来，但是这些镶进木板里的子弹倒是可以回收一下的。 就在少年站在齐腰深的污水中扣着木板上的子弹时，又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腿。 本来他又以为是水中飘着的杂物什么的所以没做理会，但是下一秒，那个东西缠住了他的腿。 少年整个人被拖进了水里，这次他连怪叫都来不及发出水就已经灌进了他的喉管，他的手脚无力地挥舞，但也只能在水底泛起一阵小小的波纹，而这些波纹很快就混杂在了其他人走动引起的波纹中，无人注意。 少年肺里的空气从他口中吐出形成气泡，气泡上升到水面，但是肮脏的水面上蒙着一层油污，所以气泡没有立刻破裂。 没有人察觉到少年的失踪，但是有一个最细心的人走过少年的失踪的位置时发现了这串异常的气泡，他顺着这串气泡一直往远处看，然后看到距离他大概十米左右的水面上出现了一道水痕，似乎下面有一条大鱼正在巡游。 “那是什么东西？！”他立刻举起枪指着这道水线并且提醒了周围的人。他曾经的工作是中巢车间的一名组装工人，他的一生中从没有见过“鱼”这种东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能判断出能在这种脏水里潜游的肯定不是人类。 周围的人经他提醒也发现了这道水痕，他们立刻拔枪戒备。而那道水痕还不慌不忙地往前延伸着，最后开始在一个地方绕起了圈子。 很快水痕绕圈子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涡，然后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打破，不断扑腾起浑浊的浪花，似乎水底下真的有一条大鱼，而这条大鱼被鱼线缠住了正在挣扎。 “砰！”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然后其他人一起朝那个地方射出了子弹，他们不像一开始那个少年那样毛躁。步枪可以连射，但他们选择了点射，这样可以在保证精度的同时节省子弹。 几梭子子弹下去，那片扑腾的水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然后大家看到水面上升起的一个黑点，接着，这个黑点开始慢慢蕴开。 那是血。这片水洼的水体是肮脏的褐绿色，而人体流出的血是红色，红色和绿色混合，呈现在人眼中的色彩就是黑色。 接着，更多的黑色液体拉着丝从水底升起，在水面盛开。 “哗啦——” 有一个长条状的物体从水底翻了出来，旁边戒备的人有人控制不住又开了几枪，那个东西被子弹地动能打地一端沉进了水里，但另一端又翘了起来。 确定这个物体没有生命之后，周围的人举着枪逐渐靠近，那个东西的表面蒙着厚厚的一藻类和淤泥，已经无法分辨那是什么东西。 其中胆子最大的那个人走到跟前，他把枪管子伸到了那个东西的下面，把它翻了过来。 看到那个东西正面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吓地往后退了一步，那是刚刚被拖进水里的那个少年的尸体，少年的整张脸都被啃光了，脸上裸露着肌肉、骨骼和剩下的一只眼睛，少年左半边的身体不见了踪影，肌肉的断面显示他并非是被切断的，而是被扯断的。 就在其他人惊骇于少年的惨状时，少年的的身体却突然膨胀了起来，然后“嘭”地一声炸开，碎肉和肠子乱飞，离尸体最近的人更是被炸飞了起来，最后摔在了一旁废弃的建筑上，身体被生锈的钢筋贯穿。 离得更远的人好不容易才从爆炸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更多的水痕开始浮现，并悄无声息地向着他们逼近。 第127章 取舍 在队伍最前方的伊凡听到队伍后方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当他把注意力转移到那里时，队伍的后方已经乱做了一团。 许多瘟疫行尸从水中钻出，他们的身上披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藻类，显然是在水底沉睡了许久，他们的身体因为长期泡在水中而发生了变异，双手变异成柔软的触须，脚趾黏在一起膨胀，形成了类似蹼的东西。 这些丧尸能在齐腰深的水中安静地游曳，然后用触须卷住目标把目标拖进水里溺死。有的人即使能发现这些藏在水里的行尸，但子弹射入水中后威力就会大打折扣，等他终于把丧尸逼地露头时，留给他反击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不到一秒了。 更糟糕的是，由于在水中，所以无法使用火焰喷射器。 这倒不是喷火器喷出的火在水中会熄灭，而是喷出的燃烧物质在水面上也会燃烧，但是这些在水上点着的火会四散蔓延，最后把使用者也给烧着了。 这种武器设计之初就没考虑单人在水上使用的情况，这种燃料可以水战时使用，但使用方式是把敌人引进倒满了燃料的水域中点着从而把敌人的舰艇都给烧毁。 不能用火焰之后这些丧尸更加难以被杀死，而且这些泡在水中的丧尸似乎拥有了一个新的技能，那就是自爆，没一个丧尸在即将被彻底摧毁前就会开始膨胀，最后爆炸的威力可以将周围两米的水全部给炸开，也足够炸死这个范围内所有的人。 在前面的人发现部队的后面受到了袭击准备赶来这里支援，但但是被伊凡喝住了。 “所有人，继续前进！”伊凡通过广播向赶来的人说：“他们想让我们困在这里 ，不要停下！” 对于抛弃同伴的命令一开始他们还有些犹豫，但是紧跟着，更多的瘟疫行尸从水中浮起，数量多到超乎所有人一开始想象，于是他们立刻就明白了伊凡这道命令的必要性，开始围绕着自走锻造工厂全力突围。 但这显然不是易事，在瘟疫行尸拖慢地面部队速度之时，更多原先隐藏着的敌人也冒了出来。主力被歼灭但残存数量依旧可观的蝇群飞速掠过水面，用口器和利爪收割着生命，纳垢灵学着水生的瘟疫行尸潜水接近，然突然跳起抱住了受害者的头进行攻击，更有巨大的纳垢兽横冲直撞，这片水洼可以严重减慢人类的反应速度，但是对于这些巨大的怪兽而言却不算什么阻碍。 很快人类的部队就被冲击的四分五裂，幸存的人类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防御圈共同对抗外界的敌人，但规模较小的防御圈经过了几次冲击就被瓦解了，里面的成员要么被怪兽吞食，要么变成了怪兽。 最大的一个防御圈位于自走锻造厂附近，这台强大的战争机器能够提供恐怖的火力压制，在它的巨大主炮之下就算是纳垢兽坚韧的身体也会被轰成渣滓，它两侧的火焰喷射器向外吐出火舌，像张开了两道火焰组成的羽翼。 伊凡精确计算过了喷火器的角度和输出，保持这个角度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燃料会在落入水面前燃烧干净，剩余的不到百分之二在与水接触后也会迅速冷却，所以不会像那些凡人一样使用喷火器把自己给点着了。 伊凡升到高空，他的座驾周围张开了隔离网，任何想要冲击他座驾的苍蝇都会在距离他二十公的地方被烧成灰烬。在空中的伊凡锁定并摧毁了威胁最大的几个地方单位，并且引导着那些人数较多的防御圈往自走锻造厂所在的位置靠近。但同时，他又把更小的一些防御圈引导进敌人更多的方吸引火力。 他冷酷地把一些人指向生路同时又让一些人去送死，每当那些小型的防御圈周围聚集了足够多的敌人之后，伊凡就会在空中对他们实施打击，把里面的友军和周围是友军数量几十倍的敌人一并蒸发。 他并非不在乎凡人的生命，但是他更知道，凡人的生命本就廉价，物尽其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而伊凡会给予他们充分的尊严。 在水洼地和敌人交战对于伊凡来说只不过意味着更大的伤亡，不过在他的计算中，这些伤亡还远称不上不可接受，前提是这些牺牲能够带来足够的价值。 而吸引更多的敌人为空中部队吸引更多的火力就是地面部队的价值，决定胜负的一开始就不是地面部队，而是从空中突袭摧毁传送门的人，只要能达成这一目的，就算地面部队全灭也是划算的。 另一边。 霍华德一行人躲在了一幢废弃的大楼顶端，地面部队除了两百名配备掺银子弹的精锐还有近万名装备的一般弹药的人员进行辅助，而进行对中心塔突围的部队为了精简和隐蔽则只带了那两百名精挑细选的好手，由夏亚、阿拉贝尔还有梅薇斯带领，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在战锤世界中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霍华德。 这两百名精锐一半来自夏亚原先的势力，另一半来自梅薇斯的势力，而阿拉贝尔和霍华德被都被归为了梅薇斯的队伍。 空中部队装配了三台运输艇和数十台小型飞艇，这并非是因为吝啬，而是中巢实在拿不出更多的载具了。 从头到尾，除了中途被威廉奶了一波之外中巢没有接受过任何资源，夏亚他们是在以中巢帮派的储备和混沌势力在打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争，所以夏亚之前才计划要优先抢回生产线，否则就这几位首领和后续搜刮来的那点家底根本不够霍霍的。 这完全是孤注一掷的冒险行为，如果传送门没打开，霍华德也会像夏亚那样稳扎稳打争夺资源点，但是传送门打开了，胜负的关键就看是人类先摧毁传送门还是混沌先通过传送门送来更恐怖的东西。 霍华德站在天台边缘眺望着中心塔，因为严重的腐化中心塔已经不出本来的面貌了，更像是一条伸出地面的巨大触手，而触手末端隐约散发着迷离光芒的时钟室就是触手的眼睛。 那里是传送的所在，除了霍华德以外无人敢长久地注视那道光芒。凡人的目光在注视那道光芒之后就会迅速被吸引，然后被来自缥缈虚空中的窃窃私语所控制。 刚来进行埋伏时因为没注意到这点就有十来个成员发疯了，夏亚等人不得已只能将其处决，还没开战呢就出现了战损。 第128章 谶语 “弥赛亚，在踏上战场前，请允许我为您侍奉。”这时梅薇斯走到了霍华德身边低语，同时拉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丰硕胸脯上。 梅薇斯身材高挑，比阿拉贝尔还高一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她的眼睛柔媚，皮肤苍白。在眼眶底下她用木炭和砂石抹出了黑色的眼影，一般在沙漠地带这么做的人比较多，因为沙漠地带光线刺眼，用木炭在眼眶周围涂一点黑色可以有效地吸收光线保护眼睛，而在这层渐变的黑色眼妆的衬托下，她的皮肤愈发显得苍白。 但是这里是永远见不到太阳光亮的巢都中层，所以霍华德不确定这是梅薇斯从别地带来的习惯还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仪式。 她的着装也是与众不同，在一群人或轻装或防护严密地上阵时，她却穿着黑色的哥特式的礼裙和高跟靴，仿佛是来出席一场盛大的舞会。她的衣服上还挂着许多奇怪的装饰，那是许多被细麻绳穿起来的骨头，一眼看去能看到有蟾蜍的后腿骨、蜥蜴的颅骨甚至还有人类的指骨。走动时这些骨头之间互相摩擦碰撞，哗哗作响。 霍华德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在纳闷哪个古堡里的女巫跑出来了？ “你走开。”霍华德面无表情地拒绝梅薇斯侍奉的请求，同时把手抽回来。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大风大浪，这种毛毛雨早就不值得他大惊小怪了。 而且这段时间霍华德也逐渐回过味来了，自己被调戏了一路或许不是这些调戏自己的人有问题，而是自己有问题。 残酷的环境更容易孕育出彪悍的民风，在人类历史上，那些彪悍的民族似乎都不是很避讳这种事，因为生育是他们族群发展最重要的方式。很多游牧或者海上民族都有生殖相关的崇拜，直到近现代科技和人文发展了才逐渐弱化。 而战锤世界又应该是最残酷的那一档，民风自然出奇地彪悍。在这个随时有可能丧命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玩恋爱拉扯，这里的人大都豪放爽快，从不拐弯抹角。 所以可能到头来霍华德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或许在这里大多数的观念中，上个床并不是多大的事，又不会掉块肉，如果有了孩子帝国就多了一个生力军也不是坏事。反倒是他们一邀请霍华德霍华德就脸红才是奇怪的表现。 比如说现在，面对梅薇斯公然撩汉的行为，虽然夏亚一行人看起来有些不满，但没一人出面阻止，足以说明这个行为在大多数人看来并不是特别出格。 除了阿拉贝尔，她已经开始摸刀了。 “这个星球正在崩塌，毁灭还是存续，在于你……霍华德先生，你是救世主，你是弥撒亚。”梅薇斯继续对着霍华德吹气：“你想想看，等一切结束了，弥赛亚与心爱女人温存之后踏上了拯救之路，这会被诗人编成诗歌传唱的。” 霍华德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这人错认成救世主弥撒亚的，他觉得应该不算煎饼果子的问题，因为作为约顿的首领之一梅薇斯肯定早就知道了煎饼果子的效果，肯定也吃过。 如果是因为煎饼果子的缘故，按照梅薇斯这种发癫的程度，不可能现在才缠着自己。 事实上今早的作战会议才是霍华德第一次和梅薇斯见面，之前在约顿中心塔因为煎饼果子和各方首领谈判时梅薇斯据她自己所说她正在上巢参加宴会，出席中心塔谈判的是她的代表。 然后今早两人一碰到这女人就开始发癫了，嘴里念叨着霍华德是救世主是弥赛亚就要和他上床。 “你别自作多情哈，我对您不感兴趣。”霍华德使用明确的甚至有点不礼貌的措辞果断地否认了梅薇斯的话，同时往旁边退几步远离这个发癫的女人：“而且这儿这么多人呢，您放过我好不？” “以后你将被万人瞩目，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记录传唱，也包括这件事，你要学会习惯和适应……”梅薇斯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阿里贝尔挡在了霍华德的面前。 “他说对你不感兴趣，你聋了吗，如果你聋了，我可以帮忙把你那双没用的耳朵挖下来。” 但梅薇斯并没有把阿拉贝尔的威胁当回事，反而她突然贴近了阿拉贝尔，然后凑到她的颈侧嗅了嗅。 “……你在做什么？”阿拉贝尔也被这娘们给整不会了，她微微哆嗦了一下也往后退了两步。 “你既非他的血亲，亦非他的恋人，你凭什么阻止我？”梅薇斯反问，同时扔出了类似“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这种送命的问题。 “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我会负责帮他解决麻烦。”没想到阿拉贝尔回答地倒是非常轻松，然后她又说：“我再说一次，滚，否则你最好祈祷在我砍下的的头颅之前你的手下能砍下我的头颅。” “是什么给了你你能战胜我的错觉？”梅薇斯微笑，阿拉贝尔弹出了折刀的锋刃，梅薇斯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精致的弯刀，这把弯刀不是动力武器，刀刃上因为锻造时受热的不同而出现了海浪般的色差，弯刀的刀柄是某种动物的牙齿，雕刻出了细密复杂的图案。 这时夏亚收到了什么讯息，然后他站了起来说：“注意！伊凡已经接敌。” 听到这个消息，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伊凡去吸引火力的目的就是为这里的人创造近距离突围的条件，现在伊凡那边已经和敌人对上了，说明这边的行动也快了。 果然，不多时，远处传来了隆隆闷响，中心塔周围的敌人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那样活跃了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脚掌和蹄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像是角马群在迁徙。 “你的命不该由我取走。”梅薇斯收回弯刀，慢慢地后退。 “等一下！”这时霍华德突然明白了：“你是预言者？你看到了什么？” “弥赛亚，不做出选择也是一种选择，等结局之时您自会明白一切，不过您自我放逐的道路还没有结束。” 霍华德很无语，他不懂为什么这种沾点神棍属性的家伙多数都是些不能好好说话的谜语人。 第129章 差一点 “嗖！” 一架飞艇从梅薇斯背后掠过，飞艇带起的狂风足够把一个成年男性掀倒，但梅薇斯却岿然不动。 这架率先起飞的飞艇上装载有伊凡特质的导弹，如果能用这种特质的导弹直接摧毁传送门，就可以避免更大伤亡的登陆作战。 扁平的飞艇像一只轻盈的雨燕飞向了中心塔，这里距离中心塔还有大概三公里，三公里的射程对于常规导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是特制导弹。 如果飞行速度过快的话，导弹外层的有效成分可能会因为摩擦而提前融化，要是导弹速度过慢的话，又有被溶解的风险。 伊凡曾经尝试过类似子母弹的方案，但是这样导弹体积就会过大，无法隐蔽地运输。 于是最后，这枚导弹只能选择由人来操控飞艇近距离投放。 此时中心塔附近的敌人已经清空，只有几只在踩踏中被踩碎了下半身的瘟疫行尸还匍匐在地面用手扒拉着前进，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对飞艇造成阻碍。 但是当飞艇飞到三分之一的距离时，有人看到飞艇的表面爆开了小朵的火花。 拥有机械眼的阿拉贝尔和夏亚看得要更加清楚，那艘投放导弹的飞艇此时已经被拳头大小的苍蝇包围了，那些变异的苍蝇从飞艇的进气口冲进去，被内部的叶片搅碎了又从出气口喷出来，但苍蝇坚硬的外壳和锋利的爪子还是对飞艇的叶片和内部的机械结构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很快飞艇开始往外冒出了黑烟，接着开始失去平衡。 而失去平衡后的剧烈晃动加重了本就遭到破坏的材料的负担，只听得传来“咔嚓”一声，飞艇的半边平衡翼断裂脱落了。 失去了一边的平衡翼后飞艇彻底失控，发动机和每个缝隙中都开始冒出火苗，它拖着长长的黑烟，旋转着坠向地面。 “轰！” 飞艇隐没在了建筑群后面，片刻之后，一道亮光闪过，然后建筑群后面升起了一团蘑菇云，过了好一会儿，爆炸的声音才传到伏击的地点。 就在多数人以为认为失败了的时候，阿拉贝尔和夏亚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朵蘑菇云。 因为在这团乌黑的蘑菇云中却有一条白线在向上延伸，那是飞艇最后关头发射的导弹留下的尾迹。 在坠毁的前一秒，飞艇经验丰富的驾驶员终于把握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导弹末端的计算湿件计算出了轨道的偏差，于是控制着导弹垂直往上飞，两侧的喷射器调整角度，然后二次点火，加速飞向了中心塔。 机油佬的东西可以说它危险和难用，但是不能说它不靠谱。 存在于时钟室的东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枚导弹的威胁，于是一圈朦胧的屏障张开，但导弹由黄铜烛台熔铸的弹头轻易地撕破了这层防御。 “呲啦！” 发现能量的方式无法拦截下这枚导弹之后，一条巨大粗壮的触手破开中心塔被腐化的肉质层伸了出来，然后卷住了那枚导弹。 导弹的推进系统的功率输出到最大，但却无法从这条触手中挣脱。 导弹内部用于计算的湿件计意识到自己被拦截下来了之后，在导弹所能达到的距离时钟室最近的地方引爆了弹头。 “轰！” 弹头炸开，内部的火药瞬间融化了黄铜的外壳，铜浆像雨点一样溅落到中心塔上，此时在远处等待观望的所有人眼中，那座高耸的中心塔突然活了过来。 这座肉质的高塔开始挣扎和扭动，它表面被铜浆滴到的地方出现了大块坏死瘢痕，随着高塔的扭动，这些坏死的部位寸寸崩裂，喷出灼热的脓血。 铜浆继续腐蚀着中心塔表面的肉质增生，中心塔外部孕育纳垢兽和纳垢灵的肉瘤迅速枯萎，还在孕育中的怪兽流产死去。导弹是在距离中心塔顶端三分之一的距离爆炸的，所以中心塔那个部位受到的影响最大。 只见在中心塔顶端往下三分之一的地方，肉质的增生像蜡一样不断融化剥落，最后竟然露出了下面被腐化地千疮百孔的石制构造。 但是因为刚才肉质层的扭曲和挣扎，这层石质构造的表面已经遍布裂痕，这层构造开始崩塌，中心塔的下半边在不断融化，而上半边却开始了倾斜，随时有可能倒塌。 时钟室顶端的光芒更加耀眼，更多的能量从亚空间中被汲取出来，受到亚空间能量的滋养，许多触手从断口处生长而出，它们缠绕住了即将坠落的尖端，止住了尖端下坠的趋势。 “退开。” 但就在这时，夏亚走到了天台边缘，他喝退周围的人之后，抬起了自己装载了激光发生器的左手。 “嗡！” 限制装置解除，激光发生器以超额的功率运转，比霍华德腰还粗的激光从从端口射出，激光装置运转释放的巨大热量甚至把没有及时退开的一些人的皮肤都给烫伤了。 目前隐藏点所有的武器装备中，只有夏亚的激光炮能够对三公里外的敌人造成有效地杀伤。 粗大的激光先是射向了时钟室，但那里还展开着防护罩，于是夏亚迅速调整目标，转而射向了支撑着时钟塔尖端的最关键的一条触手上。 高温迅速蒸干了这条黏滑触手的水分，破坏了这条触手的组织。 “啪”地一声，这条触手断了。 而失去了最关键的支撑，其它的触手再也无力抓住摇摇欲坠的时钟室，它们一条一条绷断，时钟室倾斜的角度不断加大，最后，轰然坠落。 时钟室为了储存机械装置而经过了加固，所以从顶端坠落之后也只是变形而已。 但是在落地之后，时钟室内的神秘白光却熄灭了。 “铛——” 洪亮的钟声传来，这座中心塔本来的职责就是钟塔，只是被腐化之后，机械结构停止了运作。而在时钟室摔在地面上时，机械缝隙中的污物被震散，这座钟塔进行了它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报时。 夏亚重新调整目标，想趁着白光熄灭防御消失的时候直接用激光把时钟室蒸发掉，但是他左手的激光发生器爆出火花，电路熔断，彻底损坏了。 激光熄灭之后，夏亚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息。 刚才超额发射激光对他而言也是沉重的负担，他的左手上的机械装置因为这次超额发射而遭到了严重损害，而他整条左胳膊上侧的肉都被高温烤糊了，不少地方甚至能看见骨头。 但更糟糕的是，因为他要手动瞄准，所以难免要直视中心塔的光芒，此时他的脑中乱作一团，各种奇怪的疯狂的想法不断涌出又破裂，似乎还有无数人在围着他窃窃私语。 最后夏亚塞啃了一口煎饼果子，才终于止住了这种异常的情况。 不过只要能够获得胜利，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在钟声的余韵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死死地盯着三公里外小半截陷入地面的时钟室。 而似乎是为了回应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缥缈白光再次亮了起来。 第130章 谜语人 对于时钟室再次亮起的白光梅薇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和沮丧，她举起自己的双手拍了拍叫醒了那些因为作战失败而情绪低落的手下：“小子们，打起精神来，我们有活干了！” 而夏亚的手下早已整装待发，随着夏亚一声令下，他们迅速乘上载具冲出了隐藏点。 突袭队伍同样分为两组，夏亚是强攻组，负责开道；梅薇斯是渗透组，负责将霍华德送进时钟室。 不过现在时钟室已经掉了下来，这个任务应该会轻松很多。 “弥赛亚，我们也该走了。”梅薇斯左脚后退半步，右手背到身后，同时微微弯腰对霍华德伸出了左手。 虽然很不情愿和这家伙一队，但是霍华德还是牵住了梅薇斯的手。 梅薇斯一把把霍华德拉进自己的怀里，带着他从天台边一跃而下。 “我草——” 霍华德的尖叫和怒骂声迅速下降，阿拉贝尔慌忙跑到天台边查看情况。结果她刚把头探出去就听到了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她近乎本能地把头一偏，然后一枚带着缆绳的钉枪贴着她的脸划过。 那枚钉枪射向天空，最后缠绕在了那台最大的飞艇的支架上，接着缆绳绷紧迅速把发射钉枪的人拉过去，梅薇斯一手拿着钉枪发射器一手抱着霍华德就这么轻盈地跳上了那台飞艇。 阿拉贝尔见状冷着脸跨上自己的载具，马力开到最大跟了上去。 “好好上飞艇会死吗？非要整活？还有刚才要是伤到阿拉贝尔怎么办！”进入飞艇之后，霍华德对着梅薇斯怒吼。 “您很在意她？”梅薇斯问。 “我当然在意她！”霍华德强硬地怼回去，同时思考着尽可能伤人的词语希望能伤害到梅薇斯从而让她放弃对自己没有由来的狂热信仰：“如果你和她同时站在悬崖边而你们只能活一个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 但是没等霍华德把话说完，梅薇斯突然前进一步双手按住霍华德的肩膀，然后吻上了他的嘴唇。 霍华德眼睛瞪得老大，他能感觉到梅薇斯伸出了舌头，味蕾的颗粒感清清楚楚。 唉不对？这算什么？性骚扰？霍华德皱眉。那我是不是该把她的舌头咬断？ 就在他认真考虑要不要这么做时，梅薇斯放开了他。 “弥赛亚，您现在冷静一点了吗？”梅薇斯问。 不，我其实一直很冷静。霍华德在心里说。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霍华德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清楚现在没时间纠结刚才发生的那件小事：“我们从见面到现在应该还没有超过十个小时，你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是什么弥赛亚？” “弥赛亚，您现在处在旋涡的中心，您的处境岌岌可危。”梅薇斯注视着霍华德眼睛但是答非所问，“但我会帮助您完成使命。” 霍华德：“……” “你错了，我不是弥赛亚。”霍华德摇头轻声说，“我是……”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突然他有点想笑，感情自己也是谜语人。 …… 突袭队伍的飞行载具分为了内外两层。外侧的是夏亚的人，他们乘坐的载具的装甲和火力经过了加强，目的是掩护内侧的速度和速度和灵敏加强但是防御和火力较差的梅薇斯的队伍。 由于先前对中心塔和时钟室的攻击，为瘟疫效力的一方也明白自己的大本营被偷了开始全力回防。于是他们去围歼伊凡的后方部队变成了驰援大本营的先头部队，朝着夏亚一行人冲了过来。 飞艇的舱门关闭，霍华德听见远处不断传来交火的声音和爆炸声，同时飞艇外壳乒乓作响，似乎在穿越一场冰雹。 “轰！” 突然一声格外清晰的爆炸声从飞艇尾部传来，紧接着飞艇猛地一颤，开始向一边倾斜。 “报告队长！飞艇左侧发动机受损，我们失去动力了！”驾驶座上的中年男性摘了耳机通过吼的方式对梅薇斯汇报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降落，别在空中炸了就行。”梅薇斯冷静地指挥。 于是那个中年男人又重新戴上了耳机，他的手臂和额头上青筋暴起，只见他一只手死死地掰住了操纵杆，另一只手不停地调整着控制台上的按钮和旋钮，经过他的努力，这台倾斜了快有三十度的飞艇正在逐渐地回正。 就在霍华德以为情况好转了的时候，又一起爆炸发生了，这起爆炸位于飞艇的头部，爆炸直接炸开了驾驶舱，冲击波和热量顷刻间杀死了那个还在尽力维持飞艇平衡的驾驶员，随后，尖锐的玻璃碎片像刀子一样扎满了他的尸体。 飞艇头部毁坏，彻底失控，挺直地向着地面坠落。但梅薇斯单手抱起了霍华德，然后一脚踹开了舱门。 舱门外无数黑色的小点掠过，那是从瘟疫和腐尸中诞生的魔蝇，就是这些难缠的小怪兽对空中部队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此时飞艇和地面的距离只剩不到二十米，而且根据飞艇下降的速度来看，还有不到五秒这艘载具就要彻底坠毁了。 对此霍华德只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身上了，他总不能长出翅膀飞起来。 飞艇继续下降，等到离地面只有五六米时，梅薇斯带着霍华德跳了出去。 梅薇斯穿着礼裙，跳出舱门后在风阻的作用下礼裙的裙摆张开。 此时从空中往下看，只见腐烂荒芜的大地上突然盛开了一朵紫罗兰，而梅薇斯礼裙裙摆上的骨头装饰就是紫罗兰的花蕊。 下坠的过程中，花蕊释放出花粉，花粉迅速包裹住了花瓣，形成了一个紫色的泡泡。 在这层泡泡的的保护下，梅薇斯和霍华德缓慢地降落在了地上，没有收到任何损伤。 让霍华德和梅薇斯一队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梅薇斯也是一名灵能者，也是目前人类方面所能找到的最强的灵能者。 不过这个“最强”和前面出场的那些为瘟疫效力的灵能者相比还是弱了很多，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在这场足以感染灵魂的瘟疫中保持理智。 虽然有点违背直觉，但是在对抗亚空间时，并不是灵能越强越好的。 在和亚空间的对抗中，除非灵魂强大到恶魔看一眼就会灰飞烟灭、或者有灵魂强大到让亚空间的生物看一眼就会灰飞烟灭的存在的赐福，否则灵能者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他爆炸是是杀死的敌人更多还是杀死的友军更多。 而这场能够感染灵魂的瘟疫毫无疑问和亚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所以强大的灵能者也更容易成为感染的对象，霍华德见到的那几个更强的灵能者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混沌腐化。 第131章 艰难前进 霍华德和梅薇斯安全落地之后不久，一架冒着黑烟的小型飞艇也坠毁到了他们身边，那架飞艇以一个锐角扎进地上，因为在坠落前飞艇的驾驶者已经将飞艇的速度降了下来，所以飞艇并没有爆炸，不过在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巨大的惯性还是把上面的驾驶者甩了下来。 只见那个驾驶者被抛到地上后先是翻滚了几圈，然后开始在地上摩擦滑行，但是当她停下后，她居然站了起来。 因为飞艇的驾驶员是阿拉贝尔，在被甩出去后她立刻用机械手撑住了地面避免了自己身体的脆弱部分直接和地面摩擦，最后当她站起来时，她的身上只是出现了几处轻微的擦伤和磕碰，而她的机械手也只是被刮掉了新上的一层漆，功能并没有受损。 站起来后的瞬间阿拉贝尔就拔去了枪，然后旋转转轮准了梅薇斯，扣下了扳机。 “轰！” 经过伊凡改造的大口径左轮枪口喷出火舌，这把左轮后坐力大得惊人，即使是用惯了大口径枪械的阿拉贝尔依旧被震地后退了一步。 梅薇斯张开灵能护盾防御，但是阿拉贝尔发射的就是专门反制灵能的银子弹，所以梅薇斯的护盾无效。 但阿拉贝尔瞄准的也并非梅薇斯，她发射的银制子弹击碎了梅薇斯的护盾，从梅薇斯的脸庞划过，最后，命中了一只朝着她和霍华德扑来的纳垢兽的咽喉。 纳垢兽被阿拉贝尔这一枪直接打翻在地，然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化成了脓水。 一枪干掉了纳垢兽，阿拉贝尔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她并不在乎这把左轮反人类的后坐力，事实上如果后坐力和威力直接相关的话，如果能一枪打翻一辆坦克，就算后坐力会直接让她飞起来她也愿意。 意识到阿拉贝尔是在替她解围之后梅薇斯稍微愣了愣，然后说：“多谢！” “别自作多情，如果不是看在你把他保护好了的份上，我不介意把你的脑袋和那头怪兽的脑袋一起爆开。”阿拉贝尔一边填子弹一边说。 这把左轮总共能装六枚子弹，阿拉贝尔往里面装了两发银子弹和四发常规子弹，这样她可以根据实际的需求灵活选择需要的弹种。 银质的子弹是伊凡特质的无壳子弹，回收之后只要更换底火就可以再次发射，根据测试，在子弹变形到到可能炸膛前，子弹可以重复发射三次，前提是子弹发射后没有撞到坚硬的物体发生破损。 很快阿拉贝尔就从纳垢兽的腐烂物中回收了那颗子弹，她把子弹擦干净放进了自己腰侧的一个小盒子里，小盒子立刻嗡嗡作响，那是里面的机械装置在矫正子弹的偏差和重新装填底火。 “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回收了子弹之后，阿拉贝尔又问霍华德。 “有！”梅薇斯微笑着抢答：“我强吻了他，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会强上了他。” “你们能不能长点脑子！”霍华德人快抓狂了：“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你看，弥赛亚还在帮我说话呢！”梅薇斯继续拱火。 “想挑拨离间你还没那个资格，他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更清楚。”阿拉贝尔说，然后她又更换了常规子弹，转身一枪打碎了一个冲在最前头的瘟疫行尸。 不过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还是瞪了霍华德一眼。 霍华德等人迫降的地方距离时钟室的落点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但这一公里却是难以逾越是天堑。 在这一公里的路程内挤满了纳垢灵、瘟疫行尸和纳垢兽，空中还有成群的魔蝇掠阵。 而人类这方已经折损了快一半的人。在空中为了掩护大部队，一些驾驶这小型飞艇的人把身上的子弹扔给了旁边的兄弟，然后撞向了飞来的蝇群。因为不管是常规的子弹还是银子弹都很难打到这种灵活的小型目标，但是飞艇燃料舱的爆炸却能够对祂们造成有效的杀伤。 就这么一路自爆放烟花的之下，最后仅有两百来号人分散降落到了距离时钟室一公里到一点五公里的路上，而在这些分散的成员聚集在一起的过程中又损失了不少人，最后真正能够围在霍华德身边的，就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但剩下这一百多人谁也没有怨言，他们默契地围成了一个圈把霍华德保护在最中心，然后向前推进。 夏亚取下了自己的战斧走在最前面开道，扑上来的瘟疫行尸直接被他的战斧斩成了两截，在他身上撕咬的纳垢灵被他像拍死一只蜱虫一样拍爆，他的嘴里始终咀嚼着煎饼果子，以防止自己被瘟疫感染腐化。 但是煎饼果子只能驱逐瘟疫的影响而无法治愈身体的损伤，所以才前进了不到五百米，夏亚身体的表面就布满了伤口，他的小腿和腰腹上满是爪痕，肌肉外翻。因为这两个部位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其中不少的伤口上还残留着陷进肉里的纳垢灵或者瘟疫行尸的牙齿，而他身上还钉满了瘟疫魔蝇。 本来夏亚是双手挥舞战斧的，但是现在改为了单手，因为他的腹部不久前被纳垢兽头上的角给顶穿了，如果不用手捂住的话内脏会流出来。他浑身浴血，每一次迈步都格外沉重，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所有人都以为他再迈出一步就不可能再继续前进了，但是他总能沉默地继续往前迈出后面的那只脚。 阿拉贝尔也顶到了最前线，她一手拿着左轮，一手拿着弹簧折刀。左轮负责定点清理挡路的纳垢兽等高威胁单位，弹簧折刀用来刺死那些跳到夏亚身上的小怪兽，同样她的身上也多处挂彩，她的腹部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那是被一个混在瘟疫行尸中的混沌信徒拿刀划出来的。同样为了避免感染她也带着煎饼果子，她把煎饼果子塞到了自己的领子里，感觉被感染了就低头啃一口。 梅薇斯在最里面保护着霍华德，她张开了防御，任何突破了外围防线的瘟疫魔蝇或者纳垢灵都会被她拦下来，偶尔她也会主动出击，把空中成群的苍蝇烧成灰烬。 除了阿拉贝尔和夏亚之外其他人的情况要更加糟糕，能够被选为突击的精锐他们在瘟疫爆发前大都也是帮派的打手，但这些所谓的精锐在瘟疫大军前不堪一击，最外层的人大都来不及把弹夹打光就被杀死了，后面的人接着顶上。 突击部队被分配了十枚特质手雷，每二十人为一个小队，配备手雷的人在小队的最里面，当小队的其他成员全死了的时候最后一个人才能把手雷扔出去。 就这样，在艰难前行了快半个小时之后，夏亚一行人终于掩护着霍华德来到了时钟室前，而此时剩下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个。 第132章 绝缘 越靠近时钟室，众人心中的不安也越明显。 等到离时钟室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时，夏亚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用战斧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精神亦是如此。 他听见了喧嚣，被窃窃私语所淹没，像是有一千一万个人包围住了他，那些人伸出了干枯苍白的的手，剥开他的头皮，凿开他的颅骨，把各种疯狂的念头塞进他的大脑。 他试着啃食煎饼果子，但煎饼果子带来的清醒瞬间又会被疯狂吞噬，他眼中所见的景象飞速闪烁，就像在看一场帧数极低的电影，画面不断在现实和无法言说的混乱之间来回切换。他不敢再前进了，因为他不知道继续前进的话，自己的战斧究竟会砍向敌人，还是会砍向身旁的友军。 阿拉贝尔的状况同样如此，她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张曝光过度而模糊不堪的照片，她盲目地举着枪，快要到了扣下扳机时才惊觉自己指着的是战友。 “霍华德！”在理智耗尽之前，她本能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时一个人站在了她面前替她挡住了潮水般的喧嚣，然后那人对她伸出手，轻抚她的额头。 阿拉贝尔猛地一颤，就像晕船的人踏上了坚实的大地，鼓涨鸣响的耳膜瞬间恢复减轻了不少的压力，喧嚣的迷雾被和风吹走，被虚妄包裹的感官重重地坠回地面。 “哈啊……哈……哈……”阿拉贝尔大口换气，中巢刺鼻恶臭的空气在先前窒息感觉的衬托下竟是如此清新。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道光亮……哈……时钟室的光无法影响到你，对吗？”阿拉贝尔喘着气问。 霍华德点头，他松开了手，在阿拉贝尔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然后他又把手搭在了夏亚额头上。 此时夏亚的脑袋已经严重充血，他的面庞涨红地像一条煮熟的虾子，表面血管暴凸，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他的颅压已经升高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背后的管子本来应该是往他的大脑泵入理智药的，但现在淡黄色透明的还带着血丝的脑髓液反过来灌入了管道内。 但是在霍华德往他额头上留了一个血手印后，夏亚同样微颤一下，慢慢恢复了正常。 “很抱歉，霍华德先生，请让我休息一下。”恢复过来的夏亚对霍华德说出了自己实际的情况。 “你受伤了？！”然后夏亚看到了霍华德的手，只见霍华德的左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还在不断往下滴答，而这些滴落的鲜血又被他拿一个随手捡到的头盔收集了起来。 “我自己划的。”霍华德回答。 “弥赛亚赐予你们鲜血，保护你们免受邪恶的侵扰。”这时梅薇斯也走了过来，这群人之中除了霍华德之外，就只有她能够保持最基本的理智。 霍华德无视了梅薇斯。 靠近时钟室之后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哪怕是阿拉贝尔和夏亚都差点失去理智，更别提其他人了。 但是霍华德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挡在自己前面和旁边的人情况要更糟糕一点，而跟在自己后面的人普遍要更加清醒，在前方和两侧的人员已经开始丢掉武器抱头哀嚎之时，跟在他后方殿后的人却还能勉强举枪射击。 于是霍华德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自己除了可以免疫亚空间的影响外，还能一定程度上绝亚空间对其他人的影响。 如果在平时为了证实这个猜测他会进行详细严谨的实验，但是如今情况紧急，时间不容霍华德多想，他当即用自己胸口的红宝石吊坠划开了自己的掌心，然后把血涂抹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抱头哀嚎的人的额头上。 事实证明霍华德猜对了。 他是亚空间绝缘体，他的血同样也有类似的效果。 总之最后在霍华德的血的作用下，绝大多数人都恢复了清醒，少数救治比较晚的人彻底陷入了疯狂已经无可挽回了，于是就只能被清除掉。 “弥撒亚，您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了奇迹，事到如今您还不愿接受自己的身份吗？”梅薇斯问。 霍华德白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自己看了几本书，说不准就真的被她给忽悠了。 隔绝亚空间影响并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能力，任何一个不可接触者都能做到隔绝一定区域内的亚空间现象和灵能，而且还用不着像霍华德这样还要把血涂其他人的额头上。 周围逐渐平静了下来，这时剩余的人才发现，自从他们走进了时钟室附近的某个界限了之后，那些混沌怪兽就不再对他们发动攻击了，而是远远地凝视着他们。 这个界限也是疯狂的界限，如果不是霍华德临时发现了自己的血可以抑制亚空间的的影响，恐怕现在这里除了霍华德和梅薇斯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疯子。 短暂的休整之后夏亚再次站了起来，想要继续前进，但是霍华德阻止了他。 “我一个人去。”霍华德说。 “我和你一起！”阿拉贝尔和梅薇斯同时说。 霍华德对阿拉贝尔笑了笑说：“让我一个人去，你去的话不仅帮不上忙，我还得照顾你。” 霍华德都这么说了，阿拉贝尔也就不再坚持了。 然后霍华德又转过来对梅薇斯说：“你也留下！刚刚一路上就属你我最摸鱼，你去同样也起不到一点帮助，所以你给我留下来保护好大家！” “弥赛亚，摸鱼是什么意思？”梅薇斯问。 “额……摸鱼这个词在我的家乡是偷懒的意思……”霍华德解释道，“总之你也给我留下。” 最后霍华德说服了所有人，但就在他准备走向时钟室时，阿拉贝尔拦住了他。 她把一枚手雷，还有自己的左轮都交给了他。 “手雷扔出去之后要立刻卧倒，这把左轮的用法和我之前给你的那把枪是一样的，不过后坐力要大很多，你要小心。” 阿拉贝尔平静地给霍华德讲解武器的使用方式，一边说她还一边低头帮霍华德打理行装，她的头发潦草，脸上全是血迹和脏污，但是眼睛非常明亮，她耐心地把霍华德的衣领重新折好，把松开的扣子扣上，把褶子抚平。 “我等你回来。”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的眼睛，然后她捧起了霍华德的脸，用自己的嘴唇印上了霍华德的嘴唇。 第133章 offer 最开始，阿拉贝尔的手法还很生涩，所谓的轻吻似乎只是黏膜与黏膜之间单纯的触碰，鼻翼相触，但是却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霍华德平静地接受着阿拉贝尔的亲吻，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 然后她才敢轻轻的呼出温暖而潮湿的鼻息，开始笨拙地索取。 她的双唇微微张开闭合，舌和唾液濡湿了干涸的皮肉，进而更加大胆地试探和侵略，终于将对方的嘴唇完全划为了自己的领地；接着她开始攻克对方本就没有锁死的城门，她每次进攻都只比上一次前进一点点，但很快就让对方卸下了防御；然后她开始吮吸。 她细数着霍华德牙床的每一颗牙齿，上颌的每一条沟壑，舌头每一粒味蕾，最后相交在了一起。 在接吻的过程中阿拉贝尔松开了霍华德脸颊，她双手的指尖滑过霍华德的颈侧，最后在他的后颈相交，她环抱住了霍华德，让霍华德和她牢牢贴在了一起。 过了很久，阿拉贝尔松开了在背后抱着霍华德的双手，接着按住了他的肩膀，慢慢地抬起了头。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我尝试过说服自己，但是我做不到。”阿拉贝尔看着霍华德说，然后她笑了：“你别做出这种表情啊，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如果此时在霍华德面前放一张镜子，他会看到镜中之人的目光是何其复杂哀伤。 “我……”霍华德艰难地开口，一瞬之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回答，但最后他却选择了最伤人的话语，“我很抱歉……” 阿拉贝尔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不用。” “去吧，一定要回来。”然后阿拉贝尔完全放开了霍华德，让到了一边。 但是等霍华德真的走了之后，她却落下了眼泪，“就算不是为了我……” 霍华德口袋里揣着手雷，手上提着左轮枪，一步步地走到了时钟室前。 时钟室虽然掉在了地上，但仍然有十来米高，不过幸运的是时钟室是以一个角度插入地下的，所以霍华德可以很轻易地攀爬上去。 时钟室外侧长满了恶心的增生，但是在霍华德来到时钟室面前时，这些增生却像是被吸干了似地迅速地枯萎，露出了其下的石质层。 这明摆着就是时钟室中的存在在让霍华德上去。 霍华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一步步地爬了上去。 爬到离地面四米左右的位置时就是时钟室地板的高度了，他抬起脚用力踹开了已经朽坏被蛀空的钟表盘，走了进去。 时钟室内部的墙壁已经完全被肉质化，天花板垂下无数球状的脂肪粒，在钟表盘对面的那堵墙上堆积了成堆的肿瘤和脂肪，好几条巨大的血管从这堆脂肪中伸出，有节律地跳动。 而进入时钟室护霍华德立刻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个跪在时钟室中心的灵能者，灵能者双膝跪地身子府向前方，两只手像翅膀似地朝后张开，仰着头，他下半截身体和地面的肉质层同化了，同时周围的墙壁还生长出了许多条类似筋膜的东西包裹缠绕住了他。 这个灵能者的身体如同干尸，他的眼球都已经萎缩了，眼眶内生满霉菌的菌丝，但是银色的光芒却从他的七窍之中溢出。 霍华德举起了阿拉贝尔的特制左轮，瞄准了那个灵能者的脑袋。 只要杀死作为“门”存在的灵能者的肉身，“门”也会随之关闭。 但就在霍华德打算扣动扳机时，却听见空气中响起了低沉浑浊的声音。 “欢迎，霍华德先生。” 霍华德放下了手枪。 如果搁一般情况下霍华德不会和对方废话而是会一枪崩了对方，但这次是个例外。 因为在他爬上来的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如果对方诚心要妨碍自己的话，随便伸出个触手就够自己受的了，所以基于这个前提，霍华德愿意听听对方想说些什么。 “霍华德先生，你还是来到了这里。”那个声音继续说，“我们曾对你发出了同样的邀请，但是你拒绝了，数万人因你的这个决定而死。” “他们不是为我而死的，他们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不变成那种鬼样子而死的。”霍华德反驳道，“而且，被你们挟持过来和主动攻打过来是不一样的，战略价值可不是投降投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你被自己狭隘的思想所束缚地太深了，那种状态是自由、是永恒，是仁慈的父亲的恩惠，而你却让他们永远失去了感受慈父博爱的机会！”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愤怒，“因为你的阻碍，这颗星球迟迟不能纳入慈父的怀抱，慈父虽然仁慈宽厚，但是并不意味他会容忍失败，现在你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投入慈父的怀抱，弥补自身的过错！” 说完，一根枯藤从霍华德身前破开肉质层生长而出，最后结出了腐烂的果实。 “加入我们，为你的过错赎罪。” “如果我加入了你们，其他人会怎么样？”霍华德问。 “他们会理所应当地也投入慈父的怀抱，为慈父的伟大目标而效劳。”那个声音回答。 霍华德：“伟大目标？” “慈父的最终目的是要把全宇宙都纳入自己的大家庭，在慈父的关怀下，世界上将不再有痛苦和死亡，而你，你的食物能够给大家带来快乐，你的能力和慈父的目标是一致的。” 面对着那颗腐败的果实，霍华德陷入了思考。 “快点！没时间犹豫了，对于这颗星球上的挫败，慈父已经怒不可遏。”那个声音继续催促。 “慈父是对你们发火，还是在对我发火？”霍华德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对我们！你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还不配获得慈父的注视！” “轰！” 霍华德扣下扳机，把那个作为“门”存在的灵能者的身体打了个粉碎。 语气这么冲，看来是没挨够打。 当初色孽阵营是大boss亲自给我考核发的offer，现在就凭你这个无名小卒就想把我挖过去，想啥呢？ 第134章 怒火 “轰！” 扳机扣下，腐朽的灵能者的身体应声而碎。 而霍华德也被后坐力扔了出去，他摔在地上，一连滑行了两三米才停下。 “痛痛痛！”但很快霍华德就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虎口火辣辣的疼。 然后他试着活动着手腕和指头，手腕可以正常转动，但是转动到了特定的角度会感到突如其来的疼痛，同样，手指可以握拳，但太用力也会疼，大概是岔气了。 即使阿拉贝尔提醒过了自己，但这把枪的威力还是远超霍华德的想象，他看阿拉贝尔开枪时只是手会抖一下退都不带退的，但是真到了自己手上才意识到自己使用这把枪和阿拉贝尔使用这把枪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骨折，只是一些软组织的损伤。 但要是再让他开一枪就不好说了。 然后他看向刚才那个灵能者的方向，自己虽然遭了这场罪，但是只要能起到效果就是值得的。 只见那个灵能者的身躯的上半截已经破碎，只剩下半截脊椎像蜈蚣似的立在他的盆骨上，而在这根脊椎的尽头，浮动着一团银白色的光雾。 光雾的中心极其闪亮纯粹，许多细小的粒子从中心喷涌而出，最后在现实空间中融化，形成那种迷离的光芒。 这团光雾就是“门”。 这个作为媒介存在的灵能者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能完全满足混沌一方的要求。 这种规模的门最多只能够允许瘟疫魔蝇和纳垢灵直接出入，如果像纳垢兽这样的大怪兽要进入到现实宇宙，只能够把灵魂挤过这道狭小的门，然后依附在由现实宇宙的物质构成的身躯之上。 但是这样的身躯必然无法比拟它们诞生自亚空间的原装身躯，所以这些怪兽的强度就会更低一点。 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因为一般来说，当“门”打开之后，混沌一方会向作为“门”存在的灵能者灌注灵能，从而使“门”打开的更大，也更加稳固。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们没有这么做。 摧毁了灵能者的身体，但这道传送门却依然存在，霍华德皱起了眉，想着要不要把那颗手雷也给扔过去。 但就在这时，这团光雾被未知的原因搅动，开始闪烁，并最终“噗”地一声破碎了。 光雾破碎之后，闪亮的光点充满了整个时钟室，它们像鬼火一样安静地漂浮着，霍华德伸手想去摸摸看，但挥舞肢体带来的空气波动就足以把它们推开。 紧接着，这些光点开始缓慢地绕着时钟室的中心旋转，就像湖面之上的浮萍，当旋涡在水底形成时，水面上虽然还无法看到通道，但是水面已经开始被搅动，那些浮萍也开始围绕着即将出现的通道的中心旋转。 很快时钟室中心果真的出现了一个旋涡，最开始那只是一个针尖般大小的黑点，周围漂浮的光点被缓慢地吸入，这个旋涡迅速生长，吸引力也越来越强。 这里曾经是涌出亚空间能量的泉眼，如今却成为了吞噬亚空间能量的黑洞。 随着黑洞的引力越来越大，更大范围的不属于物质宇宙的能量被吸引回它原本的世界，磅礴的能量流从霍华德身边划过，卷起猎猎风声，时钟室内明暗变化，鬼影幢幢。 “不！不！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在风声中霍华德听到了怨毒愤怒的咆哮，那个声音来自黑洞的中心，此时那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人形下半截已经被吸入黑洞中，但是他还在挣扎。他一只手扒着黑洞的边缘想尽可能地把自己已经被吸入黑洞的身体扯出来，另一只手顶着强烈的能量之风伸向霍华德，像是溺水者在向岸上的人求助，又像是水鬼想把生者拖入死人的国度。 即使身体因为吸力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但是他仍旧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命运，他用尽了最后的力量高喊： “慈父的怒火！慈父的怒火！愿你降临！愿你降临——” 然后他就被拖入了黑洞，他最后的话语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一句话重复两遍可是不好的习惯。”霍华德看着那个灵能者的灵魂被吞噬，嘲讽道。 一声叹息，黑洞膨胀到了极点，然后无声地化为了灰烬。 这道开启了数个星期的、给整个中巢带来沉重灾难的亚空间传送门终于在媒触消失之后彻底关闭。 灰烬散落，但是在这堆物质和能量燃烧后的积尘之中，还有一个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只沉重的编钟。 编钟由发褐的熟铜熔铸，直径有两米，长两米五，编钟后面连接着同样长为两米的木柄。编钟表面布满锈迹，浮雕着各种丑陋不祥的图腾。 “咚！” 一声闷响，编钟坠落在地，把时钟室的地面都砸地凹陷了进去。 “砰砰！砰砰！砰砰！” 时钟室的深处，突然传来了沉重巨大的心跳，温度迅速升高。 那坨生长出巨大血管的脂肪堆积开始抽动，然后开始向着一点凸起。 “噗叽！” 那堆脂肪膨胀拉长到了极限，最后，凸起的地方被一根灰白色的尖刺从内部捅破了。 “咕——” 破口继续被撕开，原来那根的尖刺是一根指甲，足有半米长，长在一只黄绿色的大手之上。那只大手粗壮无比，只有四根指头，表面长着脓肿和过量增生的角质。 那只手上没有任何视觉器官，但是当它伸出来之后，却准确地拿起了那只掉在地上的编钟。 “呲啦！” 堆积的脂肪层从内部被完全撕开，一只巨兽从温床中苏醒。 那只巨兽整个身体为一个正三角形，身高接近六米。祂滑稽可笑的小脑袋两边长着巨大的鹿角，两只又粗又长的手臂可以直接拖到地面，但是和手臂不相称的是，这坨巨大的肥肉却长着两只老鼠一般短小的下肢。 巨兽的腹部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内脏直接裸露在空气中，而在它的腹腔之中还装满了纳垢灵和蛆虫。 巨兽的右手握着那只沉重的编钟，轻巧地像是握着一根筷子，祂把编钟反扣在地上，然后，对着这个拒绝了瘟疫之父礼物的世界，发出了第一声咆哮。 祂是瘟疫的大魔，在这个世界拒绝了慈父的馈赠之后，祂将把慈父的怒火播撒到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 第135章 逃命 时钟室外。 远处的瘟疫大军在他们走进时钟室之内的一定范围之后就停止了攻击，这给了他们难得的喘息机会，如果它们继续发动进攻，就算有霍华德的血液来隔绝那股诡异白光的影响，残存的人类部队也会被瘟疫生物给杀死。 趁着这个空隙，人类部队开始进行休整，他们拿出随身的补给，开始补充能量和处理伤口。 阿拉贝尔把折刀刺进夏亚的身体，把残留在他体内的苍蝇口器和腐烂的血肉一并剜出来，然后往伤口内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进行止血。 然后她的机械手弹出各种工具，她开始试着为夏亚修复他左手上损坏了的武器装置，她摘掉烧融的电阻，把断开的线路重新接上。 她知道在没有专业工具和零件的情况下想要修好这件大功率的激光武器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现在她并不是真的想修好这件武器，而是想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干，一件能让自己聚精会神，摒弃脑中其它想法的事情。 整个过程她都死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梅薇斯履行了霍华德对她的要求，她提着一个用麻绳穿起来的不知名动物的头骨行走在休整的人类部队中间，散发着异香的紫色的粉末从头骨的眼眶中飘出，那些神经高度紧张的人在闻到这股香味时都稍微放松了些，甚至还有一些人直接睡了过去。不过在这种战场上，抓紧一切可以休息的时间休息并不是什么过错，所以也没人去叫醒那些睡着的人。 “砰！” 时钟室的方向传来爆响，那是阿拉贝尔的左轮开枪的声音。 阿拉贝尔手上的动作一顿，但她也只是停了一下，就又投入到了原本的工作之中。 霍华德说过她帮不上忙，要她在这里等着，她会听话。 但枪响过后，周围却出现了异常。 首先，那股一直笼罩着所有人的不祥的银色亮光在迅速褪去，一直萦绕在所有人耳边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缥缈噪声和鸣响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人的耳朵长期接收单调的声波时会选择性耳聋，但精神仍然会受到影响，如今这股噪声消失了，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接着，周围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瘟疫军团重新开始了骚动。 但是瘟疫军团的这次骚动似乎并不像往常那样是进攻前的征兆，而更像是一种……恐惧？ 出现骚动的主要是纳垢灵和纳垢兽，那些完全成为了瘟疫的仆人的丧尸依然保持着顽石一般的呆滞。 那些聒噪的纳垢灵、笨拙的纳垢兽开始了骚动，祂们表现地焦躁不安，开始漫无目的地冲撞和跑跳，似乎祂们已经预见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而在随着一声在所有人灵魂层面响起的破碎声之后，那些本就与野兽差别无几的怪物彻底失去了控制，祂们嚎叫着狂奔，很快就跑没了影。 “是弥撒亚！弥撒亚成功了!”梅薇斯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被这些现象感到过意外，不过她的确是第一个说出了所有人心中已经出现却没有勇气说出来的结论的那个人。 “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幸存的人类中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虽然他们仍然深陷重围，但是根据那些怪兽逃跑的样子来看，它们已经不再是威胁了。 那样真的还有威胁的就只剩那些瘟疫行尸了，但是和这些瘟疫行尸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如今幸存下来的又都是最有经验的人，这些瘟疫行尸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缠的敌人。 阿拉贝尔依然在帮夏亚修理着武器，似乎其他人的喜悦欢呼与自己无关。 “你要相信他，他会回来的。”夏亚看出了阿拉贝尔的忧虑，安慰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就算现在他无法回来，他也绝对还活着，只是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霍华德！霍华德！霍华德……” 突然大家又齐声高呼起了某人的名字，阿拉贝尔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试探的、小心翼翼地望向了时钟室的位置。 果然，那个不久前自己亲吻过的男人正在朝这边奔跑而来，还在朝着他们挥舞双手。 阿拉贝尔的脸上刚要露出微笑，但立刻又发现了不对。 霍华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高兴，反而是一副恐惧至极的表情。 等到他跑得更近了一些，阿拉贝尔才终于听清了他一直在高喊着的，但是被欢呼声淹没的那两个字： “快跑！” “吼！” 时钟室内传来了恐怖的低吼，好像一个巨大的风箱从四面压出气体。 人类的欢呼之声戛然而止，不仅如此，这声低吼似乎能够造成灵魂层面上的损伤，不少人的欢呼还卡在嘴里，无缝衔接成了惨叫。 顿时人类这边的气氛由极乐直接跌到前所未有的深渊，少数人在听到这声低吼时直接耳鼻流血抱头哀嚎，还有不少人的情况虽然好一点，但是也完全被这声低吼给吓破了胆。这些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瘟疫大军都丝毫不惧的勇士如今只是听见了这个未知敌人的声音就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念头。 在低吼声过后，人类这边还有勇气拿起武器的，包括夏亚阿拉贝尔和梅薇斯在内，也就只有十来个人而已。 阿拉贝尔开启了折刀的动力，那声低吼同样让她胆寒颤栗，她也知道有一个前所未见的恐怖敌人降临了，她作为生物的本能在疯狂地催促着她赶快逃命，但是她作为人的信念和勇气却让她做出了要和这个未知敌人拼命的决定。 至少，要让霍华德活下去。 很快霍华德就跑到了她的面前，但是霍华德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转了一百八度，然后，用力地往她背上推了一把。 “跑啊！你们这群傻瓜！”霍华德声嘶力竭地吼叫，“跑啊！” 但是还有理智的人却没有一个退缩，他们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武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霍华德先生，请你和阿拉贝尔小姐先走，我们会尽量帮你争取时间。”夏亚平静地说。 “蠢货！蠢货！”霍华德急地跳脚，他破口大骂，“你们人再多也没用的！快给我跑啊！” “不……”大颗的眼泪从阿拉贝尔的眼眶滑落，她转过身看着那个暴躁的，他们这群人中间肉体上最弱小的男人说：“不……我们……”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霍华德上前一步双手搂住她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吻上了她的嘴唇。 第136章 容器 说是亲吻，更像是啃食，唇齿相交之后霍华德开始深吸，阿拉贝尔先前因为说话已经排空了肺部的一部分气体，再被霍华德这么用力一吸，肺都要瘪了。 因为极度缺氧她的瞳孔往上翻，她的腰仰向后方，需要霍华德搂着她才不至于因为窒息和失去平衡而倒下。 在肺中的空气吸无可吸之时霍华德猛地松开了她，肺部恢复原样，大量空气涌入，短暂的缺氧和剧烈的换气让阿拉贝尔一阵恍惚。 “听话！”通过暴力的接吻宣告了主导地位之后的霍华德按着阿拉贝尔肩膀语气强硬道：“别说留下来这种傻话！只有我能对付祂！带着大家离开！保护好大家！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回头看。” 见阿拉贝尔还在发呆，霍华德吼道：“快啊！笨蛋！” 眼泪再次滑落，但这次阿拉贝尔不再感情用事，她擦干了眼泪对夏亚和其他所有人说：“各位！听霍华德的命令！带上伤员！撤离！” “我留下。”这时梅薇斯说。 “你他妈！”霍华德骂出声。 “弥赛亚，我能够给你提供帮助。”梅薇斯表情平静。 “行！”霍华德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说服不了这个神棍，而自己也没时间和这人拉扯了，于是干脆同意了她的要求。 很快阿拉贝尔和夏亚领着残存的人类部队突围了出去，在被瘟疫行尸包围的空白之地就只剩下了梅薇斯和霍华德两人。 霍华德用手背擦拭嘴唇，上面还有阿拉贝尔的唾液。 “弥赛亚，我能看出来您并不喜欢她。”梅薇斯说。 “我更不喜欢你！”霍华德没有好气地说。 他刚才亲吻阿拉贝尔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分析出来了，在那种情况下想要说服阿拉贝尔乖乖听话带其他人跑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a上去。 那就a上去呗，自己的初吻在穿越前就没了，没有成为海王只是因为自己有操守，40k又不是什么极端保守的时代亲个嘴又不是多大的事。 a一下能救三十多条人命，但凡犹豫一秒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别说a阿拉贝尔了，当时如果a一下夏亚甚至是纳垢兽能起到同样的效果，霍华德也不带犹豫的。 因为这些人类在刚刚他招惹到的东西面前连送菜的资格都没有。 毫无疑问他招惹到的玩意是一个大不净者，大不净者是瘟疫的邪神纳垢的大魔。 目前在诡谲的亚空间中有四个最强大的精神实体，分别是恐虐、纳垢、奸奇和色孽，祂们被称为混沌四神。他们所代表的是现实宇宙中情感的对立两面。 恐虐是荣耀和勇气之神，但同时，残暴和杀戮也是他力量的来源；纳垢代表生命和永恒，也传播着腐烂和瘟疫；奸奇一方面带来智慧和希望，也司掌诡诈和欺骗；色孽的权能是爱和美等一切能让人感到美好东西，但是，同样等让人感到美好的还有更多邪恶堕落的东西。 在通常情况下，四神都可以视为人类的敌人，但祂们又各自为敌。 四神力量相近，位格相等。 而大魔就相当于四神座下最得力的嫡系干将，大魔的生命和一部分力量直接来自于四神。 比如说芙蕾雅，祂就是色孽手下的大魔，从位格上来说，芙蕾雅和刚刚时钟室内出现的那个大魔是一样的。 不过虽然四神之间实力相近，但是大魔之间的实力却相差甚远。 强大的大魔可以摧毁星球，随手毁灭一支舰队；而实力较弱的大魔可能会被人类拿坦克撞地动弹不得。 霍华德判断的是，出现在这里的那个纳垢大魔肯定是实力不咋地甚至是实力受损的。 因为当强大的大魔毫无保留地降临到现实宇宙时，顷刻之间就会把周围的一切都完全污染。 而那个大魔从温床中走出来之后，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明显地被腐蚀的情况。 或许中心塔的肉质化就是祂腐蚀的结果，那就更差劲了，腐蚀了这么久才腐蚀了浅浅的一层。 霍华德猜测那个大魔同样是通过把意志依附到现实宇宙孕育出来的身体才得以降临这个星球，而且现在传送门关闭了，祂的实力肯定会受到极大影响。 如果传送门一直开着，混沌生物就相当于背着泉水在战斗，可以通过传送门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而传送门一旦关闭，这些混沌生物的物质宇宙躯体被消灭后就得彻底被赶回亚空间老家了。 但再怎么实力受损的大魔也是大魔，绝对不是这群底子不过是中巢帮派的凡人能够对付的。 最开始抓捕自己的圣血天使阿斯塔特是半神，但把一个连队的阿斯塔特拼光了都不见得能打赢一个大魔。 比如自己被芙蕾雅掳走时，芙蕾雅还没出手，一船的阿斯塔特包括连长就全灭了。 而把当时船上的任何一个阿斯塔特拿到卡林姆多都是可以随便开无双的存在，就算是夏亚，恐怕也得三个以上才能拼掉一个阿斯塔特。 而且当初芙蕾雅为了送自己出亚空间可是不要任何媒介和吟唱徒手撕开了亚空间和现实的边界的。 怎么越琢磨芙蕾雅越强啊…… 霍华德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甩掉。 但这个奇怪的想法还是给了他直面纳垢大魔的勇气。 劳资当初也是直面过比你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大魔的本尊的，甚至还和与你的顶头上司同级别的色孽签了契约，色孽白纸黑字亲口承诺保我生命，来，看看是你硬还是色孽硬！ 但是毫无疑问的，如果霍华德真的想借助色孽的力量对抗这个大魔，那周围所有人类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混沌邪神的存在对人类就是灾难，霍华德因为自己穿越者加无魂者的特性法抗拉满所以不怕，但阿拉贝尔他们是实实在在有灵魂的战锤40k土着。 就算自己借了色孽的力量打赢了这个大魔，周围所有目睹了这场战争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了。 当初自己对阿拉贝尔说过自己有一招自爆的底牌，就是这个。 而根据霍华德的估计，自己是无魂者无法直接被赐福，色孽如果想降下力量干死这个纳垢大魔，很可能会派自己的手下入场。 而那个手下很可能就是芙蕾雅。 又或者…… 想到这里霍华德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除了直接让大魔下场外，混沌邪神还有一种降下力量的方式。 那就是把力量赐给能够接受力量的人。 想到这里，霍华德不自觉地看向了梅薇斯。 不是，大姐，你不会在这等着吧？ 第137章 大魔 “吼——” 等到阿拉贝尔等人完全撤离了之后，时钟室内才传来了第二声更加可怖的吼声。 这头纳垢大魔还怪体贴的，等霍华德的告别演出结束了才登场。 空间因为这声怒吼泛起的实质性的涟漪，巨大的裂痕自下而上在周遭所有的建筑上蔓延，这些由钢铁和砖石组成的集群成片地崩塌。 霍华德死死地捂住耳朵，单单是在物理层面，这头怪物发出的声波就足够震破他的耳膜。 但是在捂着耳朵的同时他还不忘观察梅薇斯的反应，正常人连续听到两次大魔的吼声，怕不是要当场失去自我意识变成被混沌力量灌注的傀儡，也就是俗称的混沌卵。 但梅薇斯面不改色，她拔出了那把骨质弯刀，弯刀上铭刻的符文中流淌着淡蓝色的光。 “轰！” 倒塌的时钟室从内部炸开，纳垢的大魔踏出了那片废墟，祂高举右手摇晃编钟，发出沉闷的震响。 “铛——” 蕴含了混沌伟力钟声回荡，久久不息。 整个卡林姆多无论上下巢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钟响，无数人当场发疯，更有甚者脑子直接炸开，从里面生出了无数触手，成为了新的污染源。 中巢的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混沌污染源被清理焚烧，疯子们很快被找到塞入煎饼果子治疗，大部分都恢复了理智，少数人因为神经损伤过渡在清醒的一瞬间死去。但从疯狂中清醒绝非幸运，从他们清醒的这一刻开始到生命的最后，他们都将被恐惧和噩梦包围，只有在聆听牧师的弥撒时才能入睡。 上巢的情况则要更加严重，数个混沌卵直接诞生在了密集的人群中，直到瘟疫和感染已经蔓延开了之后行星防卫队才姗姗来迟，但这些职责是保护星球的士兵却并没有给这些上层阶级应有的治疗和帮助，而是粗暴地把感染区域周围封锁，然后派喷火兵进去焚烧。 纳垢大魔不过是摇晃了一下手上的编钟，就直接造成了数百万人的伤亡。 而听到钟声的不仅仅是人类，那些四散乱窜的纳垢灵纳垢兽同时停住了步伐，然后转头沿着来时的路跑回。 那些瘟疫行尸也停止了游荡，他们抬起头，腐烂的眼眸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他们早已失去了视觉和理智，但最后，他们还是选择拖着自己臃肿地身躯蹒跚着朝那边前进。 很快，纳垢大魔身边就再次集结了千军万马。 祂是邪神纳垢的大魔，瘟疫军团的指挥官，更是每一名瘟疫士兵的父亲，他慈爱地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孩子们。纳垢兽像小狗一般用脸磨蹭着祂的身体，或者抬起了双脚扒拉着祂，祂也对这些怪兽回以同样慈爱的抚摸。纳垢灵把他的身体当成了乐园，小怪兽在祂的身躯之上蹦蹦跳跳，在祂的褶子和伤口之间玩捉迷藏，那些特别调皮的纳垢灵甚至会从祂的嘴里跳进去，然后抓着祂的肠子荡秋千似地从他腹部的巨大伤口中又跳出来。 对于自己孩子的撒娇和调皮，大魔表现出了无尽的耐心和温柔。 但是突然祂又愤怒起来，因为在祂的感知中，伴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绝非身边的这一点，但是自己却无法感受到那些孩子的存在，显然祂们已经受到了伤害和放逐。 一想到这点，大魔的胡须就气得颤抖，喉咙中发出低沉而短促的呼噜。然后，祂才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个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凡人。 大魔看着那两个人类，尤其是那个可恶的人类，祂立刻就能知道，就是那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灰烬一般黯淡无光的人类害死了祂众多的孩子，于是祂的内心立刻就被滔天的怒火所吞噬。 那个人类的死亡远远无法补偿他对自己的孩子造成的伤害，祂要把那个凡人扭曲和杀死一千遍，然后再一千零一遍复活，再杀死一千次！ 大魔对着霍华德发动了进攻，祂带着父亲惩治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的心境冲锋在了瘟疫大军的最前面。大魔跑动之时，手上的编钟铛铛作响，编钟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像最开始的那一下一样蕴含着无尽的混沌伟力，但也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之人陷入无可逃脱的疯狂泥沼之中。 “轰！” 就当大魔快要跑到那个凡人面前时，一枚巨大的炮弹击中了祂的身体。 那枚炮弹从远处发射过来，像一把裁纸刀一般划开了整个瘟疫军团，最后结实地命中了大魔的躯体。 炮弹巨大的动能让奔跑中的大魔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魔看向刚才被炮弹命中的地方，那是祂的腋下，此时那里已经被炸掉了一大块血肉，畸形的骨头和内脏露了出来。 在传送门关闭之后，祂无法再自如地从亚空间之中汲取力量，恢复的速度也减慢了许多。 祂警惕地望向炮弹射来的地方，只见远方耸立着一座大小和他不相上下的钢铁要塞，要塞底座的六根步足深深地扎进了腐化疏松的地表，而在要塞的中心，一门巨炮正在往上冒着白烟。 那座钢铁要塞自然就是伊凡的自走工厂，在瘟疫军团因为传送门破碎而乱作一团时，伊凡就命令那些凡人部队固守阵线，自己则独自向着中心塔开进。 大魔感到了威胁，祂并不是以自己最强的身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座钢铁要塞的大炮能够伤到祂。一两发炮弹打在祂身上不算什么，但要是被连续命中，在无法直接从亚空间中汲取力量修补自身的情况下，祂也会受到重伤。 伊凡也看出了锻造厂的主炮可以伤到这个大魔，于是再度指挥开炮。 “轰！” 第二发炮弹射出，所有横亘在炮口和大魔中间的混沌生物都被巨炮撞得粉碎，但就在这枚炮弹又要命中大魔的躯体时，大魔却举起了手上的编钟。 又一声钟响，炮弹毫无阻碍地轰击在了大魔的身体上。但是和第一发炮弹不同，第一发炮弹命中祂的躯体之后，祂的躯体的一部分直接被爆炸和动能撕碎了，但是这一发炮弹命中了祂的躯体之后，破碎的反而是炮弹本身。 第138章 腐败 炮弹的碎片顺着大魔的躯体落下，那些碎片多是些生锈的钢铁和发灰变质的火药。 作为机械教的成员，伊凡不可能让自己的杰作发射这种残次品一般的炮弹。 如果刚才有一台高速摄像机拍摄到了这一切，就会发现在炮弹射出大魔摇铃之后，那枚炮弹迅速开始了腐朽，炮弹的外层开始氧化生锈，钢圈松动断裂，火药破损泄露，等到炮弹命中大魔身躯之时，它已经变成了一团松散的锈渣。 大魔得意地哈哈大笑，祂是瘟疫与腐烂之神的的手下，当腐烂之神的权能到达极致，世间万物都逃不开腐烂的命运，腐蚀这个凡人制造的小小炮弹就更不在话下了。 他的本尊虽然不能如愿降临这个世界，但是那个开启传送门的灵能者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还是把祂的武器，也就是这只巨大的编钟给送到了现实宇宙。 这只编钟所蕴含的只是他伟大力量的一部分，但是用来对付这些凡人，绰绰有余。 见到常规武器失效了之后，伊凡立刻使用了能量攻击，但发出的光束通同样在钟声过后迅速衰老。热量是能量的终极形式，原本光束的能量聚集在了一条直线上，但是现在聚集的能量开始外放为热能，最终伊凡射出的这道光线照射在大魔的身上，只留下了一个散射严重的光圈，而激光原本的蕴含的能量早就逸散成了热能，周围的空气反而因此上升了好几度。 瘟疫军团发出了欢呼，祂们中绝大多数成员的智商无法理解伊凡和大魔两次交手之间的意义，但是这些没有智商的怪物感受到了大魔的欢乐和自满，于是为了大魔的欢乐而欢乐。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响起，那是伊凡射出的小型导弹集群，只不过这次他选定的目标不再是那只大魔，而是大魔的瘟疫子嗣。 顿时，上百名瘟疫子嗣在轰炸中殒命，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两头纳垢兽。 同样被消灭的还有上千名瘟疫行尸，但是在大魔的观念中，这些没有通过慈父试炼保留原本意志的凡人感染者并不能算是祂们大家庭中一员，只能算是低级的炮灰。 目睹上百名子嗣受到了伤害，大魔发出悲鸣，虽然祂能感知到这次的轰炸只是毁灭了这些子嗣的肉体，但这也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当肉体毁灭灵魂被驱逐回亚空间之后，恶魔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重生，但是这段重生的时间又冷又孤独，任何父亲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经受这种折磨。 暴怒之下的大魔放弃了眼前黯淡无光的人类，转而冲向了那个还在对着祂的孩子倾泻炮火的机械。祂身躯巨大如同山岳，每一次跑动都是一次山崩。 自走锻造厂的主炮锁定了大魔，主炮连续开火，但大魔手上的编钟响个不停，任何攻击在进入祂周遭十米的范围之内都会迅速腐朽，打在祂身上时已经变成了不痛不痒的碎渣。 顶着一发能击穿好几辆坦克的炮火点射大魔冲到了自走锻造厂前，此时祂完全可以摇晃编钟让这座奇怪的钢铁机械彻底锈蚀变成一堆废料，但是祂并没有那么做，对于这个胆敢当着祂的面伤害祂孩子的家伙，大魔可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它。 大魔举起手中的编钟重重地砸向这台机器，一声让人颅骨都发颤的震响，自走锻造工厂的左前端直接被砸扁到了只有原先一半的高度，然后大魔一只脚踩在了被砸扁的基座上，徒手抱住了这根直径接近一尺，壁厚有三厘米的主炮的炮管。 主炮炮管因为先前等到连射而过热发烫，表面温度能有上千度，大魔的皮肤贴在炮管上被靠地滋滋作响，被大魔抓住后，主炮尝试左右摆动挣脱，但是大魔全不在乎这些痛苦和影响，祂双手发力，最后竟然硬生生地把这台自走锻造工厂之上重达几十吨的主炮炮塔给扯了下来。 在四神的大魔之中，恐虐和纳垢的大魔是最喜欢近战的一类，他们不喜欢花哨的魔法和技艺，更享受近距离摧毁敌人的快感。但是具体细分这两类恶魔又有区别。恐虐的恶魔就像一把尖刺狰狞的巨斧，渴望劈开撕裂敌人的身体畅饮鲜血；而纳垢的恶魔更像是一把大锤，通过自身的蛮力毫不留情地将敌人碾作肉泥。 拆下主炮炮塔之后，大魔高呼着把这堆不断往外冒着电火花的钢铁部件举过头顶，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数几十吨的钢铁被大魔扔出了近百米，像攻城锤一样连着砸穿了好几座楼房才落地。 主炮被毁，但锻造厂上的其它武器还在对着大魔开火，火焰喷射器向大魔喷出足以烧穿钢铁的火舌，小型导弹接连不断地轰击在祂的身上，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大魔来说不痛不痒。 突然大魔吃痛叫了一声，然后祂像一个被开水泼到的狗一般从自走锻造厂上跳了下来，落地后祂抓挠抖动着全身，浑身的脂肪颤抖个不停。 因为在刚才自走锻造厂的小型机炮也对祂发射了子弹，但小型机炮发射的可不是常规子弹，而是银子弹。 抓了好半天大魔才把那些陷进祂体内的银子弹连同碎肉一起抓了下来，在大块的碎肉中，几粒银质的子弹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表面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氧化层。 机炮连续开火，面对这种带有圣物性质的银子弹大魔也不愿意硬抗，他举起了编钟防御，银质子弹打在编钟上面噗嗤作响，就像黄油球掉进了热煎锅。银质子弹接触到编钟的表面之后迅速融化变色，最后变成了一滩滩黑泥滴落在地，而那只铜褐色的编钟表面也出现了些微的银色瘢痕。 一直在远处观战的霍华德看着梅薇斯说：“我们得想办法把祂手里的那口大钟毁掉。” 看了这么久霍华德也看明白了，这个大魔本身的身体素质可能就是一个究极强化的纳垢兽，但是祂手里的那只编钟是真真正正的神器，只要编钟在手，寻常的攻击根本无法奈何祂分毫。 但是如果编钟被毁了，常规的火力就可以把祂的肉体消灭并驱逐。 第139章 圣银 发现伊凡过来救场之后，霍华德先是高兴，但高兴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内心就又被焦虑所笼罩。 人的内心只有在一切未定之时才会焦虑。 原本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什么都不做，让纳垢大魔或者瘟疫军团来杀自己，从而把色孽一方的势力逼出来。 到时候两个邪神势力之间相遇，不打一架根本说不过去，而且就算色孽一方只打算捞了自己就走而不想管这个纳垢大魔，自己也有别的方法可以让祂们打起来。 只不过这样自己就得回色孽身边服务了，但是至少这颗星球上的人能够获救。 所以刚才在面对瘟疫军团的鬼怪冲锋时，霍华德才能内心平静，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但是伊凡的出现似乎让事情有了转机，似乎出现了可以不依靠混沌的力量解决眼前麻烦的可能。 从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使用混沌的力量，他深知使用混沌的力量就是饮鸩止渴，现在借用的力量，未来要加倍偿还，哪怕是抱着利用的心态去使用也不行。 被混沌腐化最彻底的表现就是认为自己是在利用混沌的力量实现自我的目标，无数自以为是的狂妄之徒以为自己能够利用混沌，却听不见黑暗最深处邪神的嗤笑。 但是现在他只是看到了希望的模糊轮廓而看不到具体内容，所以他开始了焦虑。 通俗点来说就是好像死不成了，但能不能活另说，为了活下去他得起来干活了。 …… 在连续射击之后，即使是小口径的机炮也过热了，为了避免炸膛只能停了下来。 而大魔也意识到了对方有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手段，祂收起了玩弄的心态，再度摇响了编钟。 “铛——” 钟声响起，腐烂蔓延。 大魔脚下的地面迅速老化破碎，石质的地面如同过度风化一般变得脆弱多孔，甚至因为不能承载祂的重量而开裂陷了下去。 那台自走锻造工厂同样迅速老化走到了寿命的尽头。带着混沌力量的声波掠过，锈迹开始从这台机器的头部开始蔓延。机器表面用来防止锈蚀的黑色涂层脆化脱落，涂层下的金属从光滑漂亮的青灰色合金膨胀为了松脆多层的氧化层。 随着锈蚀部位的蔓延，这台钢铁机器开始因为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而崩塌，金属的传动部位发出哀嚎，连杆和支撑因为强度迅速下降无法满足要求而折断，储存压力的容器破裂鼓包，各种机油、润滑油和液体燃料从裂口中漏了出来，但甚至这些燃料本身也开始衰老，它们开始变得浑浊粘稠，最后成为了一滩像融化的蜡一样毫无利用价值的半凝固的废料。 这台巨大的钢铁机械开始自发地向内部崩塌，并且在崩塌的过程中进一步锈化分解，散落成了一堆红褐色的砂砾。 伊凡在空中声波影响不到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崩塌，那是他的心血，也是陪伴了他数千个日夜的伙伴，如今战死沙场。 他闭上双眼，为自己的杰作默哀。 轻松毁掉了这个危险的敌人后大魔得意地看着天空，现在这台机械已经被毁，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可以阻止他的东西了，他有的是时间推平这里的一切。 但是他的得意还没持续多久，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祂看到在那堆红色的铁锈中，一团拳头大小的灼热的银色液体正在慢慢飘起，从那团液体中他感受到了那股让他厌恶和恐惧的圣物的气息。 这是弗朗西斯权杖剩余的部分，在地面部队的战斗结束后，伊凡回收了大概占原有质量三分之二的白银，那些白银被他储存在了自走锻造工厂的炉心，准备按照战况的需要随时加工成需要的武器。 之所以不拿这些白银做主炮是因为主炮的速度无法调节，以主炮的速度开炮的话，银质子弹会在出膛前就变形爆炸。 距离大魔不远处的地方，梅薇斯右手向上托举，正是她把这团融化的白银托举而起。 在自走锻造工厂崩塌，炉心暴露时，霍华德一眼就认出了在熔炉中沸腾冒泡的是融化的白银，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白银只能是来自弗朗西斯的权杖。 而梅薇斯也看出了霍华德的想法，不用霍华德的提醒或者命令，她自发地用灵能把这团银浆保护了起来，没有让它受到污染。 “弥赛亚，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梅薇斯表情带着点骄傲地看向霍华德。 霍华德吃了一惊：“你不是混沌一方的人？！” 按照之前的猜测，霍华德几乎默认了梅薇斯和混沌沾点关系，但是现在她用灵能举起圣银的行为却直接否定了霍华德的猜测。 因为这团银浆来自弗朗西斯的权杖，那是受帝国牧师供奉过的圣物，一切和混沌相关的事物都会遭到它的排斥和克制，所以之前银质的导弹和子弹才能直接突破那层由混沌力量构建的屏障的防护。 这倒也并不是说混沌一方一定不能碰它，混沌方面那些特别强大的存在倒是不怎么怕这些圣物，因为属性克制可以用等级碾压来弥补。 但梅薇斯怎么看都不算特别强，如果她是混沌方面的人，还强到了可以无视圣物地步，直接拜托她把这个半吊子大魔弄死了就行，因为眼前的这个大魔明显都不敢随便碰这种圣物。 “弥赛亚，我不属于任何一方。”梅薇斯问：“现在我该怎么做？” “泼祂身上！”霍华德果断回答。 梅薇斯挥手，灼热的银浆洒向大魔的身躯，大魔身体笨重无法躲开，只能再度举起举起编钟防御。 灼热的雨点大部分被编钟挡下发出灼烧的声音，还有少部直接落在了大魔的身上，大魔痛苦的吼叫，被大魔的情绪感染，瘟疫大军也跟着鬼哭狼嚎了起来。 在失去了亚空间传送门的滋养，这些瘟疫军团的残兵败将力量和斗志都大减，如果不是大魔强行把它们凝聚了起来它们早就变成了一团散沙。 但如今大魔遇到了危险，它们也帮不上忙，就只好在一边当气氛组了。 圣银灼烧着污秽之物，释放出了大量的蒸汽，蒸汽弥漫，遮蔽了人类一方的视线。 很快，烧灼声和大魔的惨叫声都停止了，不管是霍华德、伊凡还梅薇斯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吼——” 但是一声咆哮之后，大魔踏破蒸汽走出，他的身体原来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但现在这个三角形的一边因为圣银的灼烧而瘪了下去，同样受到伤害的还有祂的编钟，上面有接近一半的面积都布满了银斑。 祂受到了伤害，但远称不上致命，祂是活了无数岁月的恶魔，祂的编钟是陪伴祂打赢了无数场战争的混沌圣物，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人类一方的圣物杀死。 第140章 遛狗 唏，可以和解吗？ 看到那个大魔全首全尾地从蒸汽中走出之后，霍华德很想说出这句话。 趁着大魔被圣银烧灼时伊凡飘到了两人身边，使用讲话器说：“祂受到了损伤，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不行！”霍华德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知道现在虽然人类这方弹尽粮绝，但大魔也同样处在最虚弱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退了那就和慢性死亡没什么区别。 虽说他们这个时候想跑路大魔不见得能留下他们，逃跑的话保住性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为了这次对时钟塔的反攻人类一方已经压上了全部的家当。 人类一方的所有资源，不管是载具还是弹药甚至是有经验的人都被打光了，弗朗西斯的圣物也全消耗掉了，伊凡的半成品杰作也毁了，这时就算他们跑了也无力组织下一轮进攻，只能干等。 而大魔这一方却可以韬光养晦慢慢恢复实力，甚至再开一个传送门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现在霍华德看不到任何能够打败这个大魔的方法，但是他非常清楚，这已经是他们和大魔之间力量差距最小的一次了，如果这次不能把握住，那就没有机会了。 从一开始霍华德就没有想过撤退，如果拼光所有的人能够胜利，那就拼光所有人；如果拼光所有人的人还是无法取胜，那他就和大魔一换一，让其他人存活下来。 但是现在，一换一之前，霍华德还打算最后做一次尝试。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煎饼果子，加上这个煎饼果子，他身上总共还剩下四个。 他不知道这个煎饼果子对大魔有什么用，但是一路走来，他遇到过的很多次危险和困难都是靠煎饼果子来化解的。 所以无论怎么样，先想办法塞大魔一嘴煎饼果子看看后续反应再说。 “我想把这个煎饼果子塞这个怪物嘴里试试。”霍华德说。 伊凡个梅薇斯在看到霍华德拿出煎饼果子的那一刻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喂这头怪物吃煎饼果子有什么用，但这也是当下唯一的方法，而且一直以来霍华德的煎饼果子表现出了诸多不可思议的效果，他们从心里也相信这个方法会起到一些正面的作用。 “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梅薇斯说：“用我全部的力量，我应该可以束缚住那个怪物一小会。” 说完她跪坐在了地上，然后摘下了身上所有的骨头装饰在身边摆出了一个圆，接着闭上了双眼。而在她闭上双眼之后，她身边的骨头开始按照她放下的先后顺序燃烧起了蓝紫色幽魅火焰。 另一边，大魔还在缓慢地朝着三人逼近，祂当然看得出那个人类女性在使用灵能，但是祂不在乎。 祂的眼睛除了可以看到现实世界的东西，还可以直接看到灵魂。在祂的眼中，那个使用机械的人类发出的光亮就像一粒反光的沙子一微不足道；而那个被保护着的人类更是如同灰烬般黯淡无光；至于那个人类女性，她的灵魂要稍微明亮一点，但也是一团可以被他一脚踩灭的小火苗，即使她在念动灵能咒语，也只不过把火烧得更大了一些，依然不值一提。 但那个人类女性却并不是最明亮的，最明亮的是反而是那个黯淡无光的人类身上戴着的一块宝石，在大魔看来，那是一颗灼热的碳火，是能够伤害到祂的东西。 刚才的圣银同样是可以伤害到祂的东西，那些液体金属在他眼中就像岩浆一般明亮滚烫，如果那些圣银再多个三倍，祂或许真的会受到重伤。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在大魔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对祂造成威胁的东西了，那颗碳火虽然明亮，不过质量太小，最多只会让祂觉得疼痛，但也仅此而已了。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大魔走得不慌不忙，同时还命令自己的瘟疫军团从两翼包抄了过去，免得让这三个人类跑掉。 梅薇斯在蓄力发大招，伊凡和霍华德决定为她拖延时间。伊凡的座驾伸出机械臂抓住了霍华德，带着他飞到空中对地面缓慢行军的瘟疫大军发动了攻击。 但是现在他座驾上还能运转的武器只能杀伤瘟疫行尸和纳垢灵，对于瘟疫行尸的死伤大魔并不在乎，而那些纳垢灵发现自己被选定为了狙杀目标后就全部跑到了大魔的身体里藏了起来。 至于那些纳垢兽，伊凡的座驾上虽然也配备了可以杀伤祂们的能量武器，但是这种能量武器使用的消耗太大，而座驾的能量储备已见底，如果再动用这种大型能量武器，座驾还能不能飞起来都是个问题。 小型炮弹打在这些皮糙肉厚的怪兽上不痛不痒，反而激起了这些怪兽玩闹的兴致，它们在地上追逐着伊凡的座驾，就像一群被无人机吸引了注意力的小狗。 霍华德摸出煎饼果子，掰下一块扔了下去。 一只最强壮的纳垢兽张嘴接住了这块煎饼果子，它顿时愣在原地，本就不大的眼睛瞪得老圆。 见到有效，霍华德把第一个煎饼果子完全掰碎了扔下去，于是下方的纳垢兽开始了哄抢，煎饼果子很快被抢夺一空，然后这些像狗的怪兽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天空发出呜咽，想要更多的煎饼果子。 于是霍华德从口袋里拿出了第二份煎饼果子，看到煎饼果子，纳垢兽背后的管子和鬃毛一下子兴奋地立了起来，霍华德把煎饼果子伸到左边，它们的小眼睛就跟到左边，霍华德把煎饼果子伸到右边，它们的小眼睛就伸到右边。 然而霍华德迟迟不肯扔下煎饼果子，这群怪兽开始急躁起来，它们争相踩着同伴，把同伴当做垫脚石往上爬，但是被踩的纳垢兽也会挣扎，所以爬在最前面的纳垢兽又被摔到地上，变成新的垫脚石，如此重复。 看到下面的气氛差不多了之后，霍华德又掰下一小块煎饼果子，但这次他没有往纳垢兽群里扔，而是扔到了旁边瘟疫行尸的集群里。 果然，为了争抢这块煎饼果子，这些体型巨大的怪兽一股子扎进了丧尸堆里，为了争夺这块煎饼果子而互相撕咬咆哮，大打出手，全然不顾它们在打斗争抢时被它们压死的数百名瘟疫行尸。 “伊凡，咱们来遛狗吧！” 第141章 入场券 向着那个灵能者慢慢前进的大魔突然听到自己的军团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和震动，祂朝声音声音的来源看去，而看到的东西让祂大吃一惊。 祂看到那个沙砾一般渺小的男人驾驶着机械载具从低空高速飞过，载具的机械臂中抓着那个黯淡无光的男人，那个黯淡无光的男人手中抓着一个同样黯淡无光的物件。 但自己的孩子却在疯狂地追逐着这两个男人，那个黯淡的男人有时会把手中的东西掰下一点扔下来，每当他这样做，自己的孩子就会变得异常兴奋。 那两个人类还刻意往瘟疫行尸最多的地方跑，那些瘟疫行尸上一秒还在呆呆地看着从他们头顶掠过的载人机械，下一秒就被祂的孩子们踩成了碎块。 虽说祂并不在乎这些杂兵炮灰的死活，但是这些孩子的行为肯定是不正常的。 “不！不！”大魔第一次开口说话，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孩子们！孩子们……” 但是不等祂的话说完，伊凡带着霍华德从祂头顶掠过，跑在最前面的纳垢兽没有来得及刹车，于是一头撞在了大魔的身上。 大魔被撞得“嗷”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好多纳垢灵被从祂的身体内抛出，扑通扑通落在了地上。 但是还没等大魔站稳，第二只纳垢兽就又撞了上来，彻底把大魔撞倒在了地上，然后剩余的几只纳垢兽全都从倒下的大魔身上踩了过去，继续追逐那两个人类去了。 “孩子们？你们怎么了？”对于纳垢兽冲撞自己的行为大魔并没有生气，祂坐在地上，充满关爱地看着第一头撞在自己身上的纳垢兽，问询着原因。 结果那头纳垢兽爬起来之后直接无视了祂从祂的身边绕过，跟在已经跑远了的纳垢兽的屁股后面。 大魔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重重的把编钟砸在了地上。 祂又惊又怒。 那个两个人类！那两个人类！他们不知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居然控制了自己的孩子？！ 霍华德看着脚底下追在自己后面的那十几头纳垢兽，和它们背后留下的被踩扁的无数的瘟疫行尸，以及更远一些的地方，那头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并开始追逐自己的大魔，露出了诡计得逞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控制战斗力中游的纳垢兽，惹怒战斗力顶尖的大魔，再利用这两种存在清理瘟疫行尸，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完成拖延时间的任务。 就在霍华德这么想时他突然听见脑袋后面传来了风声，他回头一看，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为了攻击到飞在空中的伊凡和霍华德，大魔直接扔出了手中的武器，沉重的编钟卷起阵阵狂风，此时距离霍华德只有不到三米。 见状伊凡操控飞行座驾进行了急转弯，堪堪躲开了那只扔来的编钟，但编钟带起的空气乱流还是让飞行座驾差点失去控制。 在外面挂着的霍华德被这次高速转弯给弄了个半死，伊凡座驾的机械手制造出来是为了采集和维修的，伊凡在设计它时估计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上面要挂个人，所以根本没考虑这方面的需求。 现在霍华德被这只机械手抓着，机械手的手指又细又长，为了抓牢霍华德所以输出的功率比正常情况要大一些，本来霍华德的尾部被抵着就难受，再经过这么一折腾，胃部进一步受到挤压，差点把胃酸给吐出来。 但危机还并没有解除，大魔捡回了自己编钟之后继续对着空中的伊凡和霍华德发动了攻击，这次祂没有再扔出编钟，而是用没有拿武器的那只手刨进地面，刨起一堆尖利的石块扔了过来。 为了躲避石块伊凡操纵着座驾上升，但霍华德身上还是被石块擦出了好几道口子，血流不止。 就在这时，梅薇斯的声音直接在伊凡的脑中响起:“可以了，把祂引过来！” 于是伊凡再度操作座驾折返，霍华德真的把胃酸给吐了出来。 两分钟之后，绕了一个大圈，伊凡终于把大魔引到了梅薇斯身边。 梅薇斯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她眼中满盈着蓝色的光，摆在她身边的骨头放出蓝色的光束，然后，像一条条锁链那样锁住了大魔的身体。 大魔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缠住了，于是挣扎着想要挣脱，锁链上顿时布满裂痕，但好歹没有被挣断。 “赶快！”梅薇斯大喊。 于是伊凡第三次折返，被吊着的霍华德强行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上的煎饼果子扔向了大魔的嘴里。 “乒！” 一声脆响，在煎饼果子即将落到大魔嘴里之前，锁链被挣断了。 作为瘟疫军团的指挥官，大魔绝非没有智慧的野兽。 从被锁链束缚住的第一秒祂就可以挣脱，但是祂看出了这三个人类的计划，所以才假装被捆住了，目的就是吸引这两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难缠的人了进入祂能够攻击到了距离。 大魔喷出灼热腥臭的鼻息，即将落进祂嘴里的煎饼果子被鼻息吹开，然后祂抬起了爪子，以叩击排球的动作把伊凡的座驾给拍了下来。 “轰！” 伊凡的座驾坠落在地炸成一团火球，驾驶员生死未知。 而在伊凡被拍下来之前，他松开了抓着霍华德的机械手，霍华德从六七米高的地方摔在地上，虽然他有所准备没有摔死，但是右腿却弯折成了一个吓人的角度，白森森的骨头刺穿血肉和衣服冒了出来。 略施小计解决了两只苍蝇之后，大魔转过来处理剩下的人类灵能者，祂高举起编钟，想要把这团火苗砸灭。 “铛——” 编钟重重地砸在了梅薇斯的护盾上，代表着腐烂的钟声再度响起。 梅薇斯的护盾迅老化，并且一同老化的还有梅薇斯本身。 皱纹从她的眼角出现并蔓延，她的皮肤开始松弛脱水，很快松垮如鸡皮，上面长满了色素堆积形成的斑块；她的指甲疯涨，卷曲成团；原本梅薇斯有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现在这头长发迅速干枯变白，大把地脱落，最后只剩下稀疏的几缕还挂在她的头皮上。 “不！” 霍华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拖着自己骨折的右脚一瘸一拐地跑向梅薇斯，他要挡在梅薇斯的前面，这样等大魔的编钟落下，先死的就是他，他就有可能在梅薇斯被砸死前逼出色孽的人，从而救下梅薇斯的命。 “弥赛亚，你的命运不该在这里终结。”苍老的梅薇斯伸出手用灵能释放出一道冲击波把霍华德震开，然后看着他说：“您现在身无分文，我来成为您第一个筹码。” 然后她对着霍华德笑了，说：“右边。” 说完梅薇斯向外炸开了护盾，爆炸的威力居然把大魔都给震退了几步，然后摆在梅薇斯身边的骨头同时碎裂，磅礴的灵能像一把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巨剑刺向了纳垢的大魔。 大魔举起编钟防御，灵能倾泻在编钟上产生了和圣银相同的效果，大魔编钟上的铜褐色迅速褪去白斑迅速扩大，最后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铜色斑点。 武器被一个凡人重创，暴怒的大魔再度挥舞编钟砸向了梅薇斯，而这次祂没有再受到抵抗。 因为用生命释放了那道灵能攻击后，梅薇斯已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铛——” 又一声钟响，相较于之前洪亮的钟鸣，这次的钟声低压沉闷了许多。 回荡不息的钟声之下，梅薇斯的尸体消失在了尘埃中。 第142章 放逐 踩灭了火苗之后，大魔这才看向那个黯淡无光的人类。 那个黯淡无光的人类拖着一条断腿一瘸一拐地逃跑，但是没跑几步就摔在了地上，但即便如此这个人类还是没有放弃，他双手握拳，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腿上流出的血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条血迹。 大魔并没有立刻去追他，而是欣赏着他的垂死挣扎，直到他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这时大魔才从砸出的大坑中拿起粘黏着肉泥的编钟，几步追上了那个人类。 祂伸出两根手指，轻易地刺穿了那个人类的小腿，把那个人类倒吊着提了起来。 “人类，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大魔捏着那个人类晃来晃去，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对方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那是霍华德口袋里最后一份煎饼果子。 掉出来的煎饼果子在大魔的眼中同样是黯淡无光毫不稀奇的东西，但是祂却看着那个煎饼果子陷入了思考。 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破坏了慈父的礼物，就是这个东西蛊惑了祂的孩子。 大魔又随手把霍华德扔到了地上，转而捏起了那份煎饼果子。 祂把煎饼果子放在手心反复观看，没有看出任何门道，祂又把煎饼果子凑到了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没有闻出任何让祂讨厌的、灭菌或者消毒的成分。 大魔判断这个面粉点心对祂而言应该是无害的，因为那些同样吃了这种面粉点心的纳垢兽现在还全部都活蹦乱跳的。 大魔把煎饼果子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囫囵咀嚼之后吞了下去。 然后祂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祂体会到了一种祂从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每一个纳垢的孩子都是快乐的，这种快乐麻木而迟钝，如同饱食美酒糟酪之后的醉意，让人昏昏沉沉地沉溺。但是吃下煎饼果子之后，大魔第一次体会到了“清爽”的感觉，就像冬天从酣眠醒来之后打湿热的房间的窗户呼吸的第一口新鲜的空气那般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东西？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奇感觉之后大魔忍不住低下头询问那个人类。 “这是……” 霍华德小声回答，大魔听不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于是把脸凑得更近了问：“这是什么？” 霍华德双手握拳，等到那个大魔离他的距离足够靠近之后才回答道：“这是你的祭品！” 说完，他猛地把手中一直死死攥着的东西扔了出去。 那是弗朗西斯权杖宝石的碎片，如今浸透了他的鲜血。 碎片和血与大魔的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不少还溅到了大魔的眼睛里，这给大魔带来的痛苦等同于直接往人的脸上泼开水。 大魔被烫地直叫唤，编钟脱手而出落在地上，但除了重物落地的声响外没有再发出一丝动静。 编钟上的铜褐色终于全部褪去。 “欧姆弥赛亚！”霍华德大喊。 “轰！”一发炮弹从远处坍塌的废墟之中发射而出，精准地炸碎了大魔半边的头颅。 “嗷——” 大魔痛苦地惨叫，这发炮弹完完全全地重创了祂。 但是还不够！瘟疫军团的指挥官又怎么就能被凡人的武器杀死！ 祂睁开了勉强还算完好的眼睛，充满仇恨地盯着那个人类，祂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可恶的人类搞得鬼，本来因为那个神奇的食物祂还在考虑要不要留那个人类一条性命，但是现在，不用考虑了！ 在睁开充血的眼睛看向霍华德之后，大魔的心又瞬间凉透了。 因为那个人类此时已经坐了起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大口径的左轮，左轮枪膛深处的子弹在祂的眼中闪闪发亮。 “滚回你的主子身边去！恶魔！” 不多废话，霍华德扣下了扳机。 “轰！” 子弹从大魔的眼中射入，本来大魔的颅骨就已经被轰碎了一部分，如今再受到了大口径子弹的冲击，于是大魔颅骨中原本还能勉强保持形状的脑浆像是被鞭炮炸开的泥巴那样到处乱飞。 恶魔是亚空间的生物，现实宇宙的躯体的损坏无法从根本上伤害到祂们，但是现实宇宙的躯体彻底损坏后，恶魔就必须返回亚空间。 就像玩电子游戏，游戏人物的死活无法影响到玩家，但游戏人物死后，玩家就必须乖乖地等待复活或者重来。 大魔肉山一般的躯体缓慢地向后仰倒，最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嘘——” 像是篝火被泼了一盆冷水后的声音，大量缥缈的绿色烟雾从大魔的尸体上升腾，最后形成一张狰狞的脸，那是大魔的灵魂。 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旋涡，迅速而高效地把大魔的灵魂吸往另一个世界。。 “人类啊！人类啊！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空气中回荡着大魔充满怨念的声音。 “那你可要记清楚了！最好再告诉你的瘟疫主子！打败你的不是什么狗屁尸皇或者别的什么神明，而是人类！” 霍华德毫不示弱的回应。 “不——” 在大魔充满不甘的怒吼中，那团绿色的灵魂像冲马桶的水一样被卷走，消失不见。 大魔被放逐，剩下的瘟疫军团一下子缺少了主心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纳垢灵和纳垢兽尖叫着乱窜，瘟疫行尸则本能地开始逃离这个让大魔阵亡的地方。 它们这么一乱，霍华德反而安全了。 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闭上了眼。 梅薇斯死前对他说“右边”。 于是霍华德往右看，果然看到了值得注意的东西。 在碎石和瓦砾之中，霍华德看到了先前被大魔拆下来的伊凡杰作的主炮。 大魔只是把主炮从底座上拆了下来，并没有损坏主炮的功能。 底座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固定主炮，让主炮可以随着底座移动，并且可以左右瞄准转向。 而被从底座上拆下来后，主炮依旧保留了发射和上下瞄准的功能，只不过传递指令的电路也在主炮被拆下来后也一并毁坏了。 但是霍华德有欧姆弥赛亚。 在霍华德看到那门主炮之时，那门主炮的炮管上下晃动了一下，同时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拼命地震动了起来。 霍华德初步测算了一下炮口和大魔的距离以及角度，立刻就明白了欧姆弥赛亚的意思：主炮可以发射，但是无法左右调整角度，而现在大魔不在攻击的范围之内。 于是霍华德拖着一条断腿努力地向前走，这个过程中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一直震动个不停，直到他到达某一个区域之后，欧姆弥赛亚才停止了震动。 这表示这个区域是主炮能够攻击到的范围。 于是霍华德就在这等着，等着恶魔踏进陷阱。 然后用弗朗西斯最后的圣物彻底毁掉大魔的编钟，再配合欧姆弥赛亚把恶魔打成重伤，并最后拿着阿拉贝尔的左轮亲手放逐了这个瘟疫之父手下的大恶魔。 第143章 新仇 霍华德躺在地上，闭着双眼，安心地听着火焰燃烧噼啪作响的声音。 等等？火焰？！ 草！ 霍华德突然想起来，那个机油佬还在被烧着呢。 这么想着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结果双腿刚一用力就跪了下来。 他的一只腿已经折断，疼痛不已，而另一只腿却没了知觉。 霍华德看向自己没了知觉的那只腿，顿时头皮一炸。 那只腿就是被大魔刺穿的腿，此时被大魔刺穿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肿胀发紫，还在往外流着脓血。 草！别是自己打死了大魔，结果被大魔的亡语给带走了吧？ 然后他看到不远处落着一个沾满灰尘的煎饼果子，那是最开始他和伊凡想要扔到大魔嘴巴里，结果被大魔吹走的那个煎饼果子。 霍华德扒拉着身体爬到那个煎饼果子前，这个煎饼果子被大魔吹了一下不知道还有没有效，而且被大魔吹了一下后霍华德也觉得这个煎饼果子有点恶心，但现在要么被恶心要么死，霍华德还是分得清的。 他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硬塞下了那份脏兮兮的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下肚，来自大魔体内病菌造成的感染快速消退，带着黄绿色脓丝的乌黑血液排除，肿胀的部位迅速恢复原样，然后流出鲜红的血。 再然后，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看来有效。 初步治疗了大魔造成的感染后，霍华德咬牙忍痛爬到伊凡的座驾前，伊凡载具着火的原因是因为大魔一爪子把他扒拉到地上时燃料箱裂了，但是载具的其他部分都还完好，最多只是出现了变形。 这座悬浮座椅是伊凡给自己制造的专用载具，机油佬给别人造东西时或许会藏着掖着，但给自己造东西时绝对不会省材料。 因此被火烧了这么久，这台座驾也只是外壳被烧了个焦黑，但也仅此而已。 等到霍华德靠近，“噗嗤”一声放气的声音，伊凡座驾上变形严重的树脂舱门打开，大量的泡泡流了出来，同泡泡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已经昏迷的伊凡。 霍华德伸手想去拉伊凡，结果手碰到他的身体就缩了回来，因为伊凡体表的温度高到烫手。 那些泡泡是这个座驾的保险措施，在受到强烈撞击或者其他损害时，载具内部的小型喷口会分泌大量粘性的泡泡包裹住驾驶者，可以起到防撞防火和隔热的效果。 但再怎么隔热也架不住外面一直被火烤，不过还好有这一层泡泡，舱内伊凡的待遇从干烤变成水煮，如果真的是干烤，恐怕现在这个机油佬已经成了干尸。 霍华德强忍着烫手的温度把昏迷的伊凡从泡泡里拖出来，然后又用力把他拖离了着火点。过去他看过很多电影，在那些电影中，把人从损毁的载具里救出来之后的这一小段时间中载具十有八九都会发生爆炸。 一直拖着伊凡离开着火点数十米之后爆炸还没发生，霍华德这才放心地把伊凡放到了地上，接着试了试对方的心跳。 还在跳。 霍华德松了口气，他知道在40k的世界里，从技术上来说基本只要有口气就能救回来，当然前提是你能支付足够的钱，而机油佬恐怕是最不缺钱的那一类人了。 他把伊凡平放在地上，又摘下他的面罩保证他呼吸通畅，然后他又往前爬去。 因为前方不远处就是被纳垢大魔砸出的深坑，也是梅薇斯的葬身之地。 他爬到大坑的边缘，里面梅薇斯的尸体已经不可辨明。 说实话，霍华德很难为梅薇斯的牺牲感到太多的悲伤。 毕竟直到现在，他和梅薇斯见面的时间都还没超过一天，他实在谈不上和梅薇斯有多熟或者多了解。哪怕是现在，梅薇斯在他心中的地位顶了天算是战友，就算梅薇斯原地复活，他也只是会单纯的高兴，而不会掺杂多余的感情。 但就是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梅薇斯把他认成了弥撒亚，说了很多神神叨叨但又好像包含了某些很重要信息的话，然后在梅薇斯对自己的话做出解释前，又为了他而付出了生命。 她就像是专门为了完成某个使命的傀儡，使命完成后，为了不泄露更多的秘密，就永久地闭上了嘴。 霍华德伸出手，蘸了一点肉泥在自己的食指上，然后放入嘴里吮吸。 他感受着口腔中蕴开的血腥。 不管你是谁，你为我而死，算总账之时，我会记上你的那一份。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本来已经撤离的夏亚等人又回到了这里。 半个小时前，撤离部队。 夏亚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从来时的路返回。 一路上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虽然他们到了许多瘟疫行尸，还有少数的纳垢灵和纳垢兽，但这些怪兽全都无视了他们一心往中心塔方向赶，就算对这些怪兽发动攻击它们也不会还手。 撤退十分顺利，但没人高兴地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这些怪兽不搭理自己并非是对自己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它们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结合更早之前那声让人疯狂的钟声，它们不难猜到，这些怪兽的统帅，瘟疫的使者降临了。 而那也是霍华德正在面对的东西。 夏亚一边走在最前面领路和开道，一边关注着阿拉贝尔的状态。 阿拉贝尔同样走在最前方领路开道，但是她始终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和眼神。 夏亚一直在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想不开跑回去。 阿拉贝尔感受到夏亚的担忧，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我答应过他。” 但是说这话时她微颤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就在这时，突然所有人的精神都莫名地一振。 自从听到那声钟响之后，所有人的心里都生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惧，这股恐惧不能细想只能忽略，因为一旦开始正面面对这股恐惧之时，恐惧就会迅速生长壮大把人吞噬，于是人们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努力当这份恐惧不存在。 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钟声响起的当场撤退队伍中又疯了十来个人，其中大部分用煎饼果子救了回来，还有两个救回来之后就口吐白沫死掉了。但是在钟声过后，又陆陆续续地有四个人疯了，那些人本来好好的地走着，突然就站着不动了，当其他人碰到他时，便开始傻笑发狂。 而这些后续疯掉的人，没有一个被救回来。 但就在刚刚，这股萦绕在大家内心的不祥的恐惧突然烟消云散。 没有收到任何指令，但大家的步伐同时停了下来。 幸存的人注视着彼此，每个人都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和希望，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周围的瘟疫军团也同时出现了异常，纳垢灵和纳垢兽同时哀嚎尖叫，而原本如军队般整齐划一前进的瘟疫行尸也瞬间变成了无头苍蝇。 各种旁证都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但他们却愈发小心。 因为这个现象在霍华德关闭传送门之后也出现过，但随后，比传送门更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我要回去！”阿拉贝尔说。 “不行，你忘了你答应霍华德先生的话了吗？”夏亚立刻否定了这个要求。 阿拉贝尔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而挣扎，她想不顾一切地回到霍华德身边，但是她又答应过霍华德不能再感情用事。 就在这时，夏亚收到一条讯息。 他耐心地把这条讯息听完，又重新听了一遍，然后才对其他人宣布讯息的内容：：“一个没有署名的人发来消息，霍华德先生解决了麻烦，我们安全了。” 他宣布完了讯息的内容，阿拉贝尔已经不见了踪影。 很快他们就返回了时钟塔，然后他们被看到的东西震住了。 他们面前的是昏迷的机械神甫，左前方是熊熊燃烧的机械座驾，右前方是一头巨大怪物的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最前方是一个被砸出来的大坑。 从空中俯瞰，这四个东西隐约组成了一个十字，圣神而诡异。 而霍华德跪在达大坑前，同时也是十字的中心。 “霍华德？”阿拉贝尔轻声呼唤那个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男人，她无法想象在这段时间内他经历了什么，更不敢想他为了击败那个敌人付出了什么代价，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能不能对她的话做出回应。 因为霍华德先前对她嘱咐的那些话怎么听都像是永别。 结果霍华德立刻就有了反应，他回过头平静地看着赶来的人说：“你们回来了，没事就好。” “结束了……至少瘟疫结束了。” 第144章 吊唁 传送门关闭，大魔被驱逐，瘟疫的阴云迅速在这座城市之上消散。 后续处理的工作比想象得要容易，失去了混沌力量的滋养，那些纳垢灵和纳垢兽颓丧了不少，活力和攻击性大幅度下降，清理掉它们并没有再惹出多少事端。 伊凡后来自己醒了，他让夏亚把他带回实验室，几天之后霍华德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恢复如初。 霍华德依然在做着煎饼果子。 他们虽然胜利了，但是是惨胜，幸存下来的入口只有不到原先的三分之一，物资和各种器材装备更是严重匮乏，夏亚一刻也没闲着，伤稍微好了点就开始计划清理掉中巢几个重要工厂里的感染生物，尽快恢复重要物资的生产，所以还需要一定数量的煎饼果子。 霍华德熟练地使用着那台机器，现在的情况并不紧急，所以他可以做得慢一些。 从早晨做到傍晚，霍华德做了一千多个煎饼果子，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他。 完成了今天的份额之后，有人敲响了工作间的门，敲门的是一个少年，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霍华德先生，您要的东西。”少年毕恭毕敬地对霍华德说。 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是每个参与到和瘟疫对抗人都清楚，他们能够活下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霍华德。没有霍华德的煎饼果子治疗瘟疫，没有他关闭传送门驱逐那个怪物，就算他们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 霍华德收下了那个盒子，对那个少年笑了笑道了声谢，那个少年立刻出现了受宠若惊的表情，他再次向霍华德致意后退了下去。 等少年走后，霍华德把盒子拆开，里面装着一束洁白娇嫩的百合花。 天然的植物对巢都中的居民来说无疑是奢侈的，只有上巢的勋贵才有闲情逸致培养，当初霍华德随口对夏亚说自己想要一束花，夏亚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最后从还是中巢一位年迈的植物学家的遗产中找到了种子，然后催化开花，交到了霍华德的手上。 霍华德带着这束花离开了工作间，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停下来注视着他，对他致意，最后霍华德来到了街道上，那里已经有一辆车在等着他。 这辆车就是欧姆弥赛亚征召了两次的车，在大魔被放逐中巢稳定了之后，这辆车的主人找到了夏亚，通过夏亚把车送给了霍华德。 霍华德坐上车，欧姆弥赛亚自动驾驶这辆载具送霍华德去他想去的地方，那束百合花被他放在大腿上，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原先中巢的建筑虽然破旧，但并不死沉，这些建筑和建筑中居住的人都散发着一种野蛮而顽强的、难以被打倒的生命力和狠劲。但是现在，随着居住者的死去，这些建筑大都真的荒废了，死气沉沉。 一直过接近一个半小时霍华德才来到目的地，这是中巢拥挤逼仄的环境中一片难得开阔平坦的空地，空地上整齐地立着许多石碑。 这里是中巢的墓园。 一般来说，在中巢死去的人，他们的尸体都会被尸体协会回收再利用，然后身体里的资源再以另一种形式参与到中巢的物质循环中。 只有那些为中巢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获得一块墓地供人吊唁。 霍华德在墓园边缘下了车，他捧着百合花一路往里走，最后，在一座立在新翻出来的土地上的十字架前停了下来。 十字架上挂着用油浸泡过细麻绳串起的骨头装饰。 这是梅薇斯的墓。 她的尸体后来被净水行会的人回收，那些人把整块地面都给铲了起来，把碎石和血肉一起送进炉子里梢烧透了碾成粉末，最后装入木制的棺桲安葬。 霍华德半跪下来，把百合轻轻放在她的墓前，然后站起离开。 今天是他第一次吊唁梅薇斯，也会是唯一一次。 吊唁完梅薇斯后霍华德重新上了车，又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驶，他来到了教堂。 曾经教堂是用来安置重症患者的地方，不过随着霍华德的煎饼果子可以百分百治愈瘟疫之后，新的病患就不再被送往这里，但是这座教堂却并没有立刻回归原本的职能，而是有了新的作用——安置伤员。 在与混沌生物对抗时，不仅身体上会受到创伤，灵魂上也是如此。 很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在被救援之时还紧握着武器高喊着杀光他们，可是一旦他们安全稳定下来了之后，这些勇士很快就会变得像受惊的孩子那样恍然无助，再也没有勇气独自入睡，唯有在教堂之中帝皇圣象的脚下，听着牧师的弥撒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霍华德走进教堂，这里地面上铺着满了床褥躺满了伤员，还有一些健康的人在照顾他们，教堂尽头一身庄重牧师长袍的弗朗西斯拿着一本厚厚的典籍站在一圈蜡烛中诵读。 霍华德在伤员之间行走，最后在一处停下。 那里一个人正在帮伤员处理伤口，她解开伤员手臂上沾满血迹的旧纱布，然后用清水擦拭伤口，最后涂上抗菌的药物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霍华德耐心地等她把手上的工作做完，然后说：“我要走了，一个月之后。” 欧姆弥赛亚查到了，一个月之后将有一艘去奥特拉马的飞船要离开。 现在瘟疫并没有清理干净，但是哪怕没有他，人类一方完全夺回失地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他走到哪哪就会遭受不幸，所以他打算跑到极限战士老家去看看。这种级别的瘟疫在卡林姆多就是可能毁灭星球的危机，但是在奥特拉马最多只能算小流感，同样那个半吊子大魔，在卡林姆多就是需要所有人一起拿命才能打下来的boss，但是在奥特拉马打败这种程度的大魔甚至不需要顶尖战力出手。 阿拉贝尔端着水盆本来想无视他，但是听到句话后，她僵在了原地，久久地没有做出反应。 突然她站了起来，用力地抱住了霍华德。 “你让我变得软弱了。”阿拉贝尔死死地抱着霍华德，力气之大似乎是想把霍华德嵌进她的身体。“见到你之后，我流的眼泪比我从前加起来都多，我讨厌这样……但是……但是我做不到……” “你终于肯理我了。”霍华德摸了摸阿拉贝尔的头说。 第145章 煎饼果子节 驱逐大魔之后，霍华德发现阿拉贝尔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 心理学上有个现象叫吊桥效应，大意就是人在身处危险时由于肾上腺素的分泌会出现心率加快等等现象，而有些人会把这种表现错当成是对某一个人心动所导致的。 霍华德知道如果当时阿拉贝尔再理智冷静点或者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大概是不会那么做的。 当然他自己后面该亲回去还是会亲回去，因为他那个时候的经过了非常慎重的考虑，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当时两个人都以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为什么不能偷偷的离开，非要跟我说这些？”阿拉贝尔抱着霍华德问。 两人都不是蠢货，所以阿拉贝尔不会说诸如什么“你能不能留下来”或者“带我一起走”之类的话。通过这次瘟疫阿拉贝尔也完全明白了，她和霍华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比上巢和底巢的差距还大，她只是在霍华德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他，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永远和霍华德同行。 霍华德感受着阿拉贝尔身体的柔软和温暖，皱眉道：“我只是要走了又不是要死了，再说，我走了之后我还可以给你发邮件啊。” 于是阿拉贝尔慢慢地松开了霍华德，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霍华德摊手：“我干嘛要骗你，星际间的邮件虽然很慢也很容易丢包……不过我自有办法。” 听到这个回答阿拉贝尔把脸扭到一边，耳垂微微泛红了，然后她小声问道：“那……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没问啊。”霍华德继续摊手，“而且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 “对了！”说完霍华德想起了什么，他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百合花单手递给阿拉贝尔，“这是我让夏亚他们特别培育的，希望你喜欢。” 犹豫之后阿拉贝尔伸出手慢慢地接过了那朵花，然后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了闻，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是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把这朵花吹散了似的。 然后她对霍华德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就这样三言两语外加一个小礼物，霍华德就修复了他和阿拉贝尔的关系。 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又回到了那栋小楼，阿拉贝尔找了个瓶子把百合插了进去，然后又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些奇怪的液体也倒了进去。 阿拉贝尔说这些液体可以保证植物的活性，果真在阿拉贝尔倒入那种液体的第二天，霍华德发现百合的茎秆下又生长出了细小的根系。 这些天他们都待在一起，白天霍华德会和阿拉贝尔一起去照顾伤员，晚上回来帮着阿拉贝尔做饭。 夏亚那边进展同样顺利，他只花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清理了主要工厂的所有感染者，但是那些感染者留下的恶臭粘液又让他不得不再花一个星期清理。 期间霍华德和阿拉贝尔又去找过一次伊凡，伊凡当时正在重建他新的杰作，他热情高涨地布置着生产线和框架。 等到霍华德杀死大魔的一个月之后，中巢最重要的食品工厂和日用品工厂重新恢复了生产，而且由于不用运往上巢，幸存下来的人都获得了超常的食物配给，不少人甚至第一次吃到了肉，虽然这些肉是在培养基里合成的，但是合成的肉的成本也是淀粉食物的上百倍，一些中巢的家庭未必能经常吃到合成肉。 到了霍华德决定离开的前一个星期，中巢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已经得到了清理，剩下的百分之十多是些常人难以注意到的隐秘偏僻的地方，这些地方就不值得花大功夫去清理了，毕竟把房子从肮脏打扫到干净和把房子从干净打扫到无菌无尘要花费的代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房子干净能够住人就行了，角落有点灰或者有点小虫子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于是为了庆祝这次胜利，卡林姆多中巢的民众自发地庆祝了起来，人们拿着超额配给的食物和饮料走上街头，与陌生但是共同从这场劫难中幸存下来的人共舞和痛欢，后来还有人提议为此设置一个纪念日用来纪念他们从瘟疫的手下保护住了这座城市，节日的名字最后被定位煎饼果子节。 狂欢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狂欢中的人们听到了远处机械运转传来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过去每个中巢居民都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但是因为太久没听到了，所以有些人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中巢与上巢的大门打开的声音。 人造光线从缓缓打开的大门射入，断开连接了两个月的中巢和上巢再次相连。 所有狂欢庆祝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沉默地，防备地，甚至带着敌意地看着和上巢相连的地方。 这场瘟疫，除了威廉以外，中巢的人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上巢的帮助，平时中巢生产的百分之九十的物资都被上巢用极低的代价拿走，用来维持上巢人上人奢侈的生活，但是当中巢出现了危机，那些贵族老爷们却弃他们于不顾。 大门完全打开，上巢的人进入了中巢。 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不是救护车也不是工程车，而是坦克部队。 全副武装的士兵协同着坦克开进了中巢，他们粗鲁地冲开了中巢人民为了阻挡瘟疫行尸而架设的路障，踏平了曾经安置过伤员的帐篷。坦克部队一路开拔，沿途所有的中巢居民都让开了一条道，因为如果不让开坦克也不会停下而是会直接压过去。就这样，坦克一直开到中巢深处，那个中巢居民为了煎饼果子节自发立起的巨型煎饼果子木头雕像前才停下。 当部队停稳之后，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刻拔枪进行着警戒，这些行星防御部队的士兵在对付异形、混沌、兽人和帝国一切的外部威胁时都毫无作用，唯独镇压城市暴乱在行。 等装甲部队的防御圈架好了，坦克群中唯一的一辆装甲车的天窗打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爬到了车顶拿着扩音器喊道：“总督有令！把人交出来。” 第146章 吊桥 所有中巢居民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没一个人吭声。 阿拉贝尔和霍华德挤在人群里观望，听见军官这么说之后，阿拉贝尔立刻抓紧了霍华德的手。 见没有反应，军官继续用扩音器说：“这两个月以来，中巢没向上巢输送任何物资，拖欠了巨额的税款，给上巢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如果你们不把他交出来，那就必须把拖欠的税款和物资补齐和缴纳罚款，否则，你们的行为就将被定义为叛乱，到时候可就有你们好受的。” 听到这话霍华德终于忍不住想出去了，结果又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夏亚，就连一直在重建杰作的伊凡也来了。 “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即使要和上巢开战，即使要拼光我们每一个人。”夏亚坚定地说。 “那群人很讨厌，等会看我把他们炸上天。”伊凡也做出了表态。 “不行。”霍华德说：“真的开战了你们毫无胜算，帝国那边可不会管你有什么隐情，他们也只会支持上巢的那些人，你们赢不了的。” 但阿拉贝尔，夏亚和伊凡都以沉默做出了坚定的回应。 这边霍华德还想继续劝说，那边的军官见这招也没用，于是拿出了杀手锏。 他从装甲车里抓起了一个人按在自己身前跪下，然后用枪指着那人的头说：“我知道你在看，我给你十秒钟，你还不出来的话，我就打爆她的头。” 军官手上抓着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的衣服很精致但是非常脏，一看就很久没有换洗过了，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后她害怕地嘴唇发颤眼泪汪汪，但始终没有哭出来。 军官打开了枪的保险开始倒数：“十——” “我跟你走，别为难一个孩子。”霍华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因为他认出了，那个作为人质的小孩是露西。 其实哪怕随便找个小孩作为人质来威胁他都会出来，或者说，随便找个人作为人质他都会出来。 见到霍华德站出来了之后军官并没有立刻放下枪，而是小声问属下：“是他吗？” 他的属下拿着霍华德女仆装的照片反复比对，不敢给出确定的回答。 于是军官继续对着霍华德喊道：“你又怎么证明你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啪！” 霍华德打了个响指，原本在吭哧作响的坦克和装甲车的发动机一下子熄火了，怎么点都点不着。 就在行星防御部队乱成一团时，霍华德又打了个响指，所有载具的发动机又自发地点燃了。 “还需要证明吗？”霍华德平静地说：“如果你还要我证明，我还可以让你们所有的枪里的火药都同时炸开。” 军官明显被霍华德露的这一手给惊到了，他咽了口口水，嚣张的气焰下去了不少，说：“那……霍华德先生是吧，请……请跟我们走一趟，总督有请。” “把这孩子放了。”霍华德冷冷地说。 “这不行，她是……” “砰！” 没等军官说完，他副官的配枪直接爆炸了，副官虽然没被炸死但也被炸断了一只手，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你为什么会以为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霍华德直视着军官的眼睛，“我可以随时把你们都杀了，在你们伤害到那个孩子之前，我选择跟你们走仅仅是因为这样是彻底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不要犯蠢。” 冷汗从军官的额角淌下，他握着枪的手开始哆嗦，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配枪是如此沉重，副官的惨叫声还在不断传来，最后，他放下了手里的枪。 他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同时把露西也抱了下来，然后把她往霍华德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 露西被军官推的往前走了三四步，但此时她周围还是凶神恶煞拿着枪的行星防御部队，所以她不敢走。 “露西，来我这，别怕，没事的！”霍华德蹲下来对露西张开了双手。 露西的嘴角一下子瘪了，眼泪从她蓄满的眼眶中流出，但这个孩子还是很害怕，所以不敢哭出声，只敢迈开小步子一点一点地往霍华德那边挪。 霍华德站了起来，顶着那些士兵的枪口几步走到了露西身边把她抱了起来，又堂而皇之地抱着露西走了回去。 被霍华德抱起后，露西终于“哇”地哭出了声音，她边哭还边哽咽：“哥哥……爸爸……妈妈……妈妈她……” “露西乖，不怕。”霍华德顺着露西的背安慰她：“有哥哥姐姐在，不怕。” 军官壮着胆子走到了霍华德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额……霍华德先生，那现在……” 但是霍华德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闭嘴了。 “我会遵守承诺，你给我滚回去待着！” 军官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霍华德抱着露西又走回了人群中，中巢的人民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又在他走过之后把道路堵住。 霍华德抱着露西来到了阿拉贝尔等人跟前。 “姐姐！”见到阿拉贝尔，露西稍微高兴了些，也终于止住了哭泣。 霍华德把露西递给阿拉贝尔，但是阿拉贝尔不肯接。 “你又要走，又要一个人……” “等我回来。”霍华德回答，然后他再次把露西递给了她：“保护好露西，解决了问题我就会回来，我保证。” 阿拉贝尔低下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接过了露西。 “夏亚，伊凡，保护好大家，不要和他们正面起冲突，一切等我回来。”霍华德又对夏亚和伊凡做出了嘱托。 两人都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嘱托完毕，霍华德转身离开。 但是阿拉贝尔又拉住了他。 霍华德疑惑地回头，阿拉贝尔一只手抱着露西，另一只手抓着霍华德的肩膀把霍华德拉到自己身前，然后吻了上去。 露西赶忙双手捂脸避免直视这少儿不宜的剧情，但还是忍不住开了条小口偷看。 霍华德的双眼瞪地老大，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吻，但带来的冲击却不亚于第一次。 因为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该死的事情。 不是吊桥效应。 再给阿拉贝尔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那么做。 第147章 邀请 这次亲吻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阿拉贝尔就放开了霍华德。 “你不该这么做，阿拉贝尔，你真的不该这么做。”霍华德看着阿拉贝尔不断地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阿拉贝尔轻轻地推了一把霍华德说：“去吧，我会照顾好露西……还有大家。” 霍华德点头向众人告别，然后走向了行星防御部队的队伍，沿途中巢的居民自觉地分为两边给霍华德让路，但是在霍华德走过他们面前时，他们又伸出手来触碰他。 “弥赛亚。”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了这个词，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也喊了出来。 “弥赛亚！” 被唤作弥赛亚的霍华德并不感到高兴。宗教是个大粪坑，这些中巢的人在用他们的善意把自己往粪坑里推。 于是在走出人群之后，霍华德举起了双手往下压，示意人们安静。 最先看到霍华德手势的人闭上了嘴，然后寂静开始像多米诺骨牌那样蔓延，很快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坦克发动机的吭哧声和人们为了纪念煎饼果子节而生起的篝火燃烧声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各方，各地，各处的人都看着霍华德，数万、数十万、数百万双眼睛期待着他将要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数不清的人的目光堆积起来的分量几乎让霍华德喘不过气。 但最后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我不是什么弥赛亚，对于这次的胜利，你们应该感谢也是唯一应该感谢的就是神皇，请继续保持对神皇的虔诚，不要把功绩算在我的身上，拜托了。” 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个马桶上的伪帝尸皇老咸肉，但是他更清楚，对于这个世界的凡人来说，信仰是必不可少的，甚至是他们生存下去的重要动力。 如果他们非得信仰一个东西，信仰帝皇绝对是一堆差劲到极点的选择中相对最不那么差劲的选择了，至少比信仰自己要好。 说完这些霍华德转身坐进了唯一的那台装甲车之中，他坐的端端正正，右腿搭在左腿上面，然后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 “开车。”霍华德命令道：“把你的人都带走。” 军官不敢有反对的意见，于是收了队伍撤离。 行星防御部队的队伍很快驶出了中巢，这次是霍华德亲口发话，所以不会有人来阻截他们。 而到了上巢，霍华德发现上巢的光景和他上次来拜访时也是大不相同。 街道上行人少了很多，少有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只顾低着头赶路，各种公共交通工具和天上总是漂浮着打着广告和横幅的气球也不见了踪影。 原本无限制电力供应的路灯也只有少数几盏还亮着，更多的路灯不仅仅是熄灭了，还出现了损坏。在不少的地方霍华德都看到了遭受破坏的痕迹，有的地面上出现了爆炸才会产生的大坑，有的建筑被烧地只剩下了半截却没有人搭理。 上巢原本生活着天量的服务工人，这些工人用来维护上巢光鲜亮丽的表象，但是当中巢因为瘟疫而关闭之后，大部分上巢的居民失去了物资来源，这些服务工人也就失去了工作。 物资短缺随之而来的就是物价飞涨，上巢居民手中的货币很快变成了废纸，只有地位最高的那批人还可以通过空港获得所需的物资。 于是暴乱就发生了，无数饥饿的居民冲击了空港和所有的仓库，大量的人死去，更多的人被关押，但那些被关押的人却不会得到公平的审讯，他们被丢在地牢的角落等死，而等他们死后，他们的尸体被回收，再次喂给了其余饥饿的居民。 就这样，在上巢的人死了一大片之后，通过不断回收的尸体和其他星球飞船运来的，经过了顶层权贵层层挑选后漏下来的一点物资，上巢勉强维持住了基本的秩序。 然后大魔降临，秩序再次被打乱，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现在在上巢每走几步就能遇到一队巡逻的士兵，每个街区都设有巡逻的关卡，一副戒严的氛围。 “砰！” 一大团泡沫在装甲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炸开，那是一个少年愤怒地对着行星防御部队的队伍投掷装着尿液的玻璃瓶。扔完瓶子后少年拔腿就跑，但士兵瞄准他开了枪，子弹洞穿了少年的后脑，少年立即倒在了地上，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流出，为本就肮脏至极的地面新添加了一层污物。 等到队伍远去，那些藏在阴影中的人爬了出来，贪婪地看着少年的尸体。 最后霍华德被带到了一幢古堡前下了车，然后被领进了一间小房间。 霍华德被人推了进去，然后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看样子这里是一间审讯室，四面没有窗户，也没有刷漆，直接裸露着水泥的墙壁，屋子里有一两张一大一小互相对着的桌子，小队桌子是是一张铁桌，大的是一张木桌，铁桌聚焦在头顶打下来的光线之上，而木桌隐蔽在黑暗中，只放着一盏台灯。 此时这间审讯室里只有祂一个人。 霍华德耸了耸肩，他径直走到木桌子前，然后直接坐在了桌子上。 来，就让我看看你们要玩什么把戏。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霍华德坐在桌子上快要睡着了时，审讯室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门栓拉开的声音，一个肥胖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就是霍华德当初远远见过一次的行星总督，霍华德刚要和他打招呼，就被他一拳揍到了地上。 接着总督对着这个倒在地上的人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你这！混蛋！你这！该死的！你这……你把一切都……都搞砸了！” 他简直愤怒到快要发狂。 三年以前他就开始觉得自己身体的机能消退了，不管是耐力还是精力都大不如前，不管怎么做手术都没用，于是他召集了许多的医生还有灵能者，让他们找到出能够让他重返青春的方法。 一年以前，他的首席药剂师不知怎么地拥有了灵能，并且随着灵能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支翠绿色的药剂。 注入这支药剂后，他感觉重获新生，但是等药剂的效果褪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加倍的痛苦。 他迫切地需要更多这支翠绿色的药剂，但是首席药剂师却告诉他这种药剂只能生产一支，因为那是神明的恩惠，而神明的恩惠并不是无偿的。 于是他和药剂开始了他们的计划，药剂师开始研究病毒，因为那种翠绿色的药剂是从被某种病毒完全感染之后的感染者大脑中萃取出来的，他们计划把整个星球都给感染，因为这也正是赐予这支翠绿药剂背后的神明想要看到的结果，而把整个星球都献给神明后，神明也将赐给他真正的不朽的生命。 但就在病毒研究的关键时刻，一艘圣血天使的飞船停靠在了这个星球，并且由阿斯塔特亲自送下来了一个人类。 这让实验停滞了接近一个月，直到他把那个人类赶到中巢去之后才继续进行。 本来以为事情万无一失了，结果一种奇怪的零食开始在其他贵族之间流行，原本他通过赠送这种翠绿色的药剂把其他贵族也拉到自己相同的战线上了，但是这种零食的出现又让他们动摇了。 同时药剂师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因为零食动摇了被翠绿药剂控制的贵族，所以上巢对神明的信仰也减弱了，最终反应到实验上就是已经培养好的病毒开始无缘无故大批量地死去，新培育出的病毒致病性也减弱了许多。 然后他发现，那种零食的来源就是之前从圣血天使船上下来的那个人。 他只能再派人去把那人捉回来，结果虽然没把他带回来，但是那种奇怪的零食也不再出现了。 于是他继续推进着自己的计划，新的一批病毒被培育了出来，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批病毒应该再筛选进化一道才投放，结果那种奇怪的零食又开始了流通。 于是他只能一边拦截那些输往上巢的零食以防止自己本就不坚定的同伙再次动摇，一边投放了病毒，关闭了中巢和上巢的大门，封锁了消息。 本来他以为这一切万无一失，只需等待一周这颗星球就会完全被感染，结果还是这种古怪的零食，这种古怪的零食居然可以治愈感染，大大拖慢了感染整个星球的进度，甚至最后，就连神的使者也被打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又愤怒又恐惧，因为感染的时间拖得太久了，就算他拼命隐瞒消息也已经传了出去，不久之后将会有一支来自帝国海军的舰队来到这颗星球彻查此事，如果在那之前他还没有把这颗星球献给神明，那一切就完了。 但是在神的使者都死了之后，神似乎也放弃了这颗星球，病毒的毒性迅速衰退，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总之就是因为这个可恶的人类，他的计划全毁了。 霍华德躺在地上躬身抱头承受着总督的怒火，结果总督打了没两下就停了，霍华德睁开一只眼查看情况，只见那个肥胖的男人扶着桌子大口地喘着气，他的嘴唇青紫冷汗直冒，似乎下一秒就会一口气喘不上来而挂掉。 然后总督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了一支装有翠绿色药剂的针管，然后从自己脖子上打了进去。 针管推到底，总督脖子上的血管一阵发青，接着他的四肢像是吸嗨了似地绷直了抖个不停，最后，他才慢慢恢复了原样，不过气色比起刚才要喘死时好太多了。 “去死！”总督掏出了手枪，对着霍华德扣下扳机。 “砰！” 一声爆响，霍华德安然无恙，反倒是总督的头颅像个西瓜那样炸开，然后这具失去了头颅的肥胖尸体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总督背后，站着那个身披绿边长袍的灵能者。 灵能者双手收在袖子里，他踩过总督的尸体走到了霍华德面前，说： “霍华德先生，希望你没有受伤，慈父要见你。” 第148章 花园 “慈父要见你。” 听到这句话后，霍华德倒是颇为平静，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现在？” 灵能者点头：“现在。” 说完，由内而外的风把他身披的白袍吹得鼓起，苍白刺眼的光芒从他隐没在兜帽阴影中的五官喷出。他佝偻的身躯一点一点地站直了，然后慢慢地向后仰，在这个过程中，一条白线自他的眉心生出，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当灵能者的身体后仰到一个诡异的角度之后，他的身体抽动了一下，接着，一条触须从他身体中央白线中伸出，那条触须将白线撑开了一处裂口，然后另一条触须子也伸出出来，两条触须扒住白线的边缘，往两边撕开。 一道刺目的光线过后，灵能者披着的白袍被撕成了两半，像两块破抹布一样落在地上，而灵能者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传送门。 这扇传送门和霍华德在时钟室看到的那扇传送门还不一样，时钟室里的那扇传送门像是一个充斥着亚空间力量的苍白旋涡，而这扇传送门像是现实这块镜子碎掉一小块以后留下的破口，破口的后面是另一个生机盎然却又遍布腐烂的世界。 那条滴挂着粘液的撕开了亚空间和现实边界的触手从传送门的另一边伸到了现实世界，对霍华德发出了邀请。 霍华德弯腰钻过了那扇传送门，结果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不过很快，一个透明的泡泡包裹住了他，把他托举而起。 “霍华德先生，您的淡定真是让我惊讶。”这时触须的主人飘到了霍华德身边，触须的主人用褐色的麻布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皮肤干黄肌肉萎缩的右手，他体型上接近人类，但是从麻布的缝隙中却伸出了无数细小的触手。 而从声音上来判断，他就是刚才的那位灵能者。 “那你希望我做出什么反应？尖叫？哭泣？”霍华德耸耸肩：“这样做有用吗？” 灵能者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泡泡中的霍华德向前飘去。 现在霍华德身处一片沼泽中，脚下一尺的距离就是沼泽肮脏的水体，水里面长满了浮萍、青苔和水草，许多地方还在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泡泡。 这里是各种变异昆虫、植物和爬行动物的天堂。无数腐败恶臭的花朵往外释放着孢子，各类膜翅目昆虫成群地飞舞，又被潜伏在水中的各种扭曲的鱼类和爬行类吃掉。 枝干长满瘤子的粗壮树木直接把根系扎进浑浊的灰绿色水体中，这些树木张开的树冠完全遮蔽的了阳光，结出各种畸形的果子，但是在这些果子成熟掉落前就已经完全被虫蛀腐烂。 因为有这个泡泡的保护，那些张牙舞爪的昆虫咬不到霍华德，空气中漂浮的孢子不会被他吸进去，沼泽里爆炸的水花也溅不到他身上。 很快灵能者就带着霍华德穿越了这片沼泽，来到一片由霉菌和青苔构成的“草原”。草原上开满各种奇异的花卉，这些花卉的茎秆上叮满了蚜虫，但依旧能开出艳丽过头的花朵，粘稠的蜜糖从花心滴落，引来无数苍蝇吸食。 成群纳垢灵顶着用腐烂植物的根茎编织的篮子或者陶土制成的瓶瓶罐罐在花海中穿梭，祂们采集着花粉、种子和花蜜。更有许多巨大的纳垢兽在这片土地上睡觉或者打滚嬉戏。 如果能够接受这里面的生物扭曲丑陋的样子话，这个地方倒也称得上是和谐美好。 在花海的最中心有一间巨大的房子，房子的款式很像那种老旧的猎人小屋，只不过等比例放大了几十倍。 猎人小屋的门前放着一口大锅，大锅后站着一只巨大的恶魔，头顶长着驼鹿一般的大角，花白但是肮脏到变色打结的络腮胡一直拖到地上，祂的身体是一座正三角形的腐烂的肉山，脂肪和肥肉层层堆积，每一处褶子和缝隙中都藏着无数污垢，每一处烂疮都在往外流着脓水，还有的烂疮结出了角质的痂。 恶魔的体积比霍华德之前见到的那个大魔还要大上整整两倍，此时祂正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汤勺乐此不疲地搅拌着那口大锅，许多纳垢灵端着采集来的各种果实围在大锅和恶魔前蹦蹦跳跳，希望这个恶魔能把祂们采集到的东西扔进汤锅里。 特征如此明显，霍华德一眼就认出这就是瘟疫的慈父，生命与腐烂之神，纳垢。 和之前去见色孽比起来，面见纳垢容易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纳垢相较于其祂几位邪神来说是最包容和宽仁的神了，想要获得其祂神的注视和恩赐需要完成一系列难上天的考验来证明自己，但是想要获得纳垢的注视需要的只是足够的虔诚。 邪神纳垢是生命之神，祂认为所有的信徒都是祂的孩子，而信徒们也拥戴祂，用“慈父”来称呼祂。 在纳垢的眼中，生命是平等的，所以纳垢军团之中不分高低贵贱，只分不同的职责。孩子们心怀感恩地为慈父征战，而慈父的化身也会关爱地注视着每一个孩子。 只是祂对待生命的方式过于平等了，以至于寻常的人类根本接受不了。 一个人的生命和一个病毒的生命在纳垢的眼中是同等重要的，所以当人罹患重病向纳垢祈求，纳垢并不会消除病人的病痛，而是会让病人和病毒共生，病毒不会把病人杀死，但病人也就成为了病毒的温床，人和病毒就这样在腐烂中获得了永生。 灵能者带着霍华德慢慢落在了地上，霍华德依旧被泡泡包裹着，而灵能者却直接站在了青苔和霉菌上，他的重量很快就让他的双脚微微陷进了地里，踩出了青绿色的汁水。 “慈父，我把客人带来了。” 本来在专心致志地搅拌着汤锅的纳垢听见了灵能者的话之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祂看向灵能者和霍华德，然后哈哈大笑，笑地身上的疖子一个个破裂，无数的纳垢灵从疖子中诞生。 笑完之后纳垢随手从身旁纳垢灵顶着的篮子中取出一颗腐烂的水果扔给了灵能者，同时大声夸奖道：“你做的很好！” “感谢慈父！” 灵能者双手接过水果，心怀感激地吞下，然后他的身体一阵抽搐，更多的触手从麻布底下长了出来。 赏赐完灵能者之后，纳垢看着霍华德，充满热情地说：“欢迎来到我们的花园，客人！” 然后祂又低下了头搅动着汤锅，用木勺从锅底舀了一大勺带着不明固体渣滓的浑汤伸到了霍华德面前。 “来，喝点汤吧。” 第149章 过河卒 纳垢的汤锅里熬制的是纳垢的瘟疫，每当熬出一锅新的浓汤，纳垢就会把自己的新杰作作为礼物洒向银河，让银河中的亿万生命在瘟疫中获得腐烂的新生。 面对着纳垢伸过来的汤勺，看着里面那团神似史莱姆般粘稠不成型还夹杂着不明固体残渣的“汤”，霍华德面露难色。 这已经不是恶心不恶心的问题了。 霍华德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有这层泡泡保护着他，恐怕光是闻到这勺汤的味道就足够自己暴毙几十回了。 霍华德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他伸出双手抓住那只巨大的汤勺，眼一闭心一横心说我色孽都见过了还怕这个？ 但就在霍华德打算闭着眼睛把这勺子汤硬灌下去时，纳垢却抽回了汤勺。 看着霍华德懵逼的表情，纳垢哈哈大笑道：“客人，这汤你现在可不能喝，你要爱惜你的生命，你现在喝了毫无疑问会死的，不过我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一碗汤，等你能喝下去了之后，随时欢迎你来品尝。” 霍华德稍微松了口气，但纳垢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客人，你是莎莉士的人吗？” 霍华德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 纳垢皱眉：“可是你身上有莎莉士的气味。” 于是霍华德把自己和色孽之间的事情都讲给了纳垢听，当然也经过了包装，隐去了自己穿越和欧姆弥赛亚相关的信息。 “那可真奇怪，我还以为你的力量是莎莉士给的呢。”纳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的孩子告诉我你做出的食物可以破坏我的礼物，但是你没有灵魂啊。” 然后纳垢把头低了下来，祂试图让霍华德的视线和自己齐平，但是就算祂把下巴放在了地上，霍华德的身高也只能到祂的鼻子。 “客人，既然你说你食物的神奇力量和莎莉士无关，那我想看看你做出的那种神奇食物，可以吗？”纳垢说。 霍华德没有拒绝，他打开口袋把仅有的两个煎饼果子都给了纳垢。 纳垢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两个煎饼果子，祂左瞧瞧又瞧瞧，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客人……我看不出这团面粉有什么特别的。” “您可以尝尝看。”霍华德说。 于是纳垢那两份煎饼果子都给扔进了嘴里，而等祂把煎饼果子咽下去后顿时愣住了，许久之后给出了两个字作为评价：“好吃！” “这是我的荣幸。”霍华德说。 “客人，你还能做出更多，更多这种神奇的食物吗？”纳垢迫不及待地追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现在没有工具和食材。”霍华德说。 于是纳垢看了一眼一旁的那个灵能者，灵能者深深地对纳垢鞠了一躬然后飘走了，很快他又飘了回来，而这次他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全套做煎饼果子的工具和食材。 这套工具霍华德认识，那是他在威廉府邸做煎饼果子时用到的厨具。 “客人，请吧。”纳垢颇有礼貌地说。 于是霍华德开火在纳垢面前做起了煎饼果子，很快一份煎饼果子就做好了。纳垢拿着那份煎饼果子正要下嘴，结果一只好奇的纳垢灵顺着纳垢的胡子爬到了祂的嘴边想看看自己的父亲手上拿的是什么，纳垢愣了一下，笑着把煎饼果子喂给了这个纳垢灵。 吃下了煎饼果子的纳垢灵欢呼一声，然后顺着纳垢的胡子滑了下来，在地上围着纳垢跳舞转圈。 “我的孩子好像也很喜欢你做的食物。”纳垢看着跳舞的小纳垢灵乐呵呵的说。 于是霍华德继续做煎饼果子，亚空间没有时间的概念，纳垢的花园中也没有太阳或者月亮这种可以作为参考的星体，所以霍华德不知道做了多久的煎饼果子，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纳垢的影响，霍华德感觉自己做了很久的煎饼果子，但是却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饥饿和口渴 自从纳垢发现自己的孩子也爱吃煎饼果子之后祂就再也没吃一个煎饼果子，而是把所有做出来的煎饼果子都分给了周围的恶魔。每一个恶魔，每一个纳垢灵和纳垢兽最后都分到了煎饼果子。原先这些亚空间生物看向霍华德的目光还带有敌意，但是当吃下了煎饼果子之后，祂们看向霍华德的目光都友善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甚至让霍华德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煎饼果子和为什么要做煎饼果子之时，纳垢看到周围的孩子都品尝过了煎饼果子之后，便对它们说：“好了好了！孩子们！让客人休息吧！” 听到纳垢这样说，那群怪物发出了沮丧的声音。 安抚好子嗣之后，纳垢端起了两个盘子，里面装着的是祂在霍华德做出的上万个煎饼果子中精心挑选的最完美的两个煎饼果子。 他在其中的一盘煎饼果子之上淋了一大勺浓汤，然后把这盘煎饼果子交给了一个纳垢灵，并且对它说：“把这盘煎饼果子送给那个总是闷闷不乐的孩子，你不许偷吃哦！” 纳垢灵答应了一声，欢快地顶着盘子跑没了影。 第二盘煎饼果子纳垢并没有淋汤，祂把盘子交给了一个纳垢灵，吩咐道：“你把这盘煎饼果子送给……” 但是说到一半纳垢又把盘子拿了回来，道：“我还是亲自去送给她好了，你们要好好招待客人，但是不许碰他。” 说完，纳垢端着盘子扭动着巨大的身躯慢慢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花园深处。 “客人客人客人客人！” 纳垢走后，成群的纳垢灵围着霍华德转圈欢呼，这群小怪兽不知道从哪掏出了古怪的乐器为霍华德演奏起了阴森诡异的音乐。还有一群纳垢灵顶着篮子和瓶瓶罐罐在霍华德面前蹦来蹦去，里面装着蜂蜜、各种奇怪的饮料和采撷而来的果实。 那些奇怪的饮料霍华德是一个都不敢碰，但是那些果实霍华德倒是出于好奇拿起了一个，可是当他把水果的皮剥开后，却看到果实里面爬着密密麻麻的蛆虫，顿时霍华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强忍着想把这个水果扔出去的冲动放回了篮子里。 过了不知多久，霍华德看着个被自己剥开了外皮的果子从饱满变得干瘪，再到长满霉菌，再到内部的蛆虫化蛹飞出之后，纳垢才终于回到了祂的大锅旁。 此时纳垢的手中依然拿着那个盘子，不过盘子已经空了，而纳垢原本就一直乐呵呵的表情之上似乎又多了几分快乐。 纳垢回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对霍华德说的：“客人，这里有一份给你的礼物。” 接着祂摊开了双手，在那双肿胀而糜烂的大手中，安静地漂浮着一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绿色嫩叶。 绿色嫩叶飘到了霍华德面前，霍华德伸手接住，那片叶子落在了他的手心，融化进了他的血肉。 “客人，你留在这里吧。”在霍华德接受了礼物之后，纳垢继续对他说：“我和孩子们、还有花园里所有的存在都喜欢你，你留下来为我们做美味的食物，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我恐怕不能接受您的好意。”霍华德摇头。 “客人，你现在已经被盯上了，离开花园之后你会很危险，而在花园里我可以保护你，谁都不能伤害你。”纳垢还想劝说。“你的朋友，你也可以把他们接到花园里一起生活。” 但霍华德还是摇头：“很抱歉，但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做……” 纳垢沉默了，祂看着这个渺小的人类，目光深邃。 “客人，困难的路未必就是是正确的路，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纳垢说：“我的花园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说完，纳垢吩咐灵能者把霍华德送出花园，灵能者再次带着霍华德飘了起来，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霍华德不知道自己在纳垢的花园中呆了多久，但是说实在的，如果排除掉纳垢花园中那些生物的恐怖长相的话，这居然还算是一次比较愉快的旅行？ 很快灵能者就把霍华德送回了来时的那个传送门。 “霍华德先生，请回吧。”灵能者对霍华德说：“当你想再来花园做客时，只需对任意一人诉说你的请求。” 霍华德点头，心说这种缺德的事情我才不干呢，然后就从传送门回到了现实世界。 “吧唧！” 但是当霍华德落地后，脚下踩着的却不是原来的砖石地面，而是一层黏糊的肉质层。 第150章 神皆为瘟疫 周围一片寂静，背后的传送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 霍华德慢慢抬起脚，脚下所踩之物的质地柔软而黏腻。 极端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那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欧姆弥赛亚，打开了灯光，然后看到的东西差点让他把手机扔出去。 这里原本应该是审讯用的房间，但现在却好像是在怪物的肚子里。 四面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变成了爬满血管的肉墙，肉墙之上裂开了无数道长着尖牙的嘴，同时还像蘑菇一样长出了许多只暴凸的眼球。 成条的触手和筋腱横贯了整个房间，它们蠕动着，不断破裂，往外吐出粘液和污秽物质的结团。 如果是过去的霍华德和这些污秽之物共处一室估计已经被熏晕过去了，但是可能是因为纳垢送给他的那片绿色嫩叶的缘故，霍华德居然觉得这股味道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虽然生命暂时没有威胁，但极端的不安和恐惧还是翻涌了上来，又被他用理智强行按压下去。 霍华德打开了欧姆弥赛亚，问道：“欧姆弥赛亚，我这是在哪？” 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亮了起来：“回答master，您现在毫无疑问在巢都卡林姆多的上层区。” 这个回答直接让霍华德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真的宁愿欧姆弥赛亚告诉他他现在就在怪物的肚子里。 霍华德：“我在纳垢花园呆了多久？”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您在亚空间渡过了约七百七十万秒，当您从亚空间出来之后，现实宇宙中只过去了两个星期。” 沉默了一会霍华德继续问：“欧姆弥赛亚……那你能联系到阿拉贝尔吗？” 欧姆弥赛亚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回答master，我给阿拉贝尔小姐发出的讯息没有收到回复。” “那你能联系到夏亚吗？伊凡也好，谁都行！”霍华德又急迫地问。 但欧姆弥赛亚依旧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心底的不安和恐惧再也抑制不住，霍华德也不顾上恶心什么的了，他猫着腰从满屋触手和粘液之中钻过，拉下了审讯室的门把手想要出去。 审讯室的门被霍华德拉开的一条小缝，但是再也无法张开更大，因为好几条触手盘踞在门和门框中间，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拉不开。 m给我让开！”焦躁之中霍华德把门一摔，然后一脚踹了上去。 但是没想到他这一发脾气，那些扒着门的触手居然还真的乖乖听话缩到了一边。 但他已经没心思思考这背后的原理了，他冲出了审讯室，外面的走廊同样也变成了一条肉质的管道，如果说审讯室是怪物的胃囔，那这条走廊就是是怪物的食管或者肠道。 在欧姆弥赛亚导航的帮助下霍华德终于从这头巨大怪物的体内逃出，可当他推开了来时的大门后，一股灼热的浪潮扑到了他的脸上。 外界本来繁华的巢都上层此时已经是一片火海。 头顶的天空在燃烧，纳特星终年不散的沙尘依旧笼罩天幕，但是在沙尘薄弱的缝隙中，炽热的红光透下，似火山岩表面凝固之后又开裂流出的熔浆。 数条明亮的光柱从云层之上射入大地，就像经书上记载的投向索多玛的硫磺和火。天罚之下，地壳洞穿，广袤的沙漠融化成液体玻璃的海洋。 无数拖曳着灰黑色烟迹的流星从天穹坠落，流星砸在巢都的表面，引起大范围的爆炸和毁坏，接着成队的武装到牙齿的星界军从里面冲出来对着纳特星上的一切还能活动的存在倾泻火力。 无论是被感染的生物、游荡的恶魔，还是那些幸存下来的普通居民，都在猛烈的炮火之下被轰成了碎片，而许多星界军同样因为火力不足以压制感染者的集群而被反推淹没。 雪花飘舞，那是燃烧过后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苦味。 看着眼前的毁灭和死亡，霍华德呆愣在原地，心里只感到严重的荒诞和不真实。 结局不该是这样啊。 我们明明那么努力了，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甚至就连邪神这边我都搞定了，结局不该是这样啊。 这时欧姆弥赛亚的震动又唤醒了他。 欧姆弥赛亚：“master，我检测到了中巢的微弱通讯，中巢里可能还有幸存的人。” 霍华德顿时又燃起了希望，“你能破解出通讯的内容吗？” 欧姆弥赛亚：“抱歉，master，信号太短暂也太微弱了。” “我要去中巢，为我引路。”霍华德当即下了决定。 欧姆弥赛亚：“master，现在您选择去中巢的话可能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危险。” “我要去中巢，为我引路！”霍华德一字一顿地重复。 欧姆弥赛亚：“明白了，master。” 在欧姆弥赛亚的操作下，很快一辆无人驾驶的半破损飞艇停在了霍华德面前，霍华德乘上飞艇，朝着中巢飞驰。 许多星界军发现了这架异常的飞行载具，他们试图开火把霍华德的飞艇击落，但是所有瞄准了霍华德的武器都会失效；同时霍华德还遇到了成群的瘟疫魔蝇和纳垢蝇，不过或许是身上有纳垢气息的缘故，这些怪物全都无视了霍华德，甚至还有一些替他打起了掩护。 半个小时过后，飞艇从被轰开的中巢大门钻入，霍华德降落在了中巢，然后他下了飞艇。 中巢不像上巢那样被亚空间腐化地那么严重，但是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这次的毁坏和之前被瘟疫生物占领时还不一样，被瘟疫生物占领的地区只是会因为缺少养护而出现损毁，而如今到处都是还没燃尽的残垣断壁，街道上没有一个活人，遍地躺着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瘟疫生物……和没有被感染的人类。 在去阿拉贝尔住所的路上霍华德发现街道上新出现了一个大坑，他走到大坑的边缘向下望，看到大坑里面堆积着数不清的尸体。 这些尸体被杂乱地扔到了这个坑里，然后浇上汽油焚烧，但是当汽油烧尽了也只是把这些尸体外表烧成了焦炭，在焚烧的过程中尸体的皮肉和脂肪融化又彼此粘合，火熄灭冷却之后就再也无法分开，最后呈现的样子就像一个巨大的半融化的巧克力球，巧克力球底下的融化液体是焦糊的尸油，巧克力球本身是无数尸糅杂成的半圆形肉团。 许多尸体焦黑的外壳裂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已经被烧熟的肌肉，而有一些尸体的肌肉号保持着未完全成熟的粉红色，破口不断往外淌着血水。无数只手从最外层堆积的尸体缝隙中伸向外界，似乎是想抓住什么，那些是在焚烧前还活着的人想要逃离这座尸堆，但也被一起烧死了。 看着这堆骇人的尸体，霍华德掩住口鼻连连后退，然后克制不住地干呕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堆烧焦的尸体带给他的冲击比纳垢花园中的妖魔鬼怪还要大。 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霍华德颓废地坐在地上，痛苦而自责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在纳垢花园做客时，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扇直接通往纳垢花园的传送门一直是开着的。 他回来地太晚了，瘟疫又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为这个世界带来毁灭。 “弥赛亚？”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第151章 区分 “弥赛亚？”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霍华德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然后他看见在残垣断壁后面出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接着眼睛的主人从黑暗中走出，那是一名瘦小的女孩。 “弥赛亚！”走近之后女孩终于确认了霍华德身份，她一把扑进霍华德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他边哭边说：“弥赛亚……弥赛亚你终于回来了，首领……首领让我们不要放弃，他说你一定会回来的……你终于回来了……” “先别哭先别哭。”看到还有活人，霍华德立刻又振作了起来，他蹲下来安慰着这个小姑娘，同时问道：“我走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女孩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牧师先生把我们派出来，他说你一定会回来的，但是他怕你回来到不到我们，所以让我们出来等你……” 女孩口中的牧师大概就是弗朗西斯，她这么回答就说明弗朗西斯大概率还活着，于是霍华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弗朗西斯呢？”霍华德接着追问，“弗朗西斯，还有夏亚他们，其他人在哪？” 女孩刚要开口，突然霍华德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震动了起来，霍华德明白这是危险的预警，于是抱起这个女孩藏到了一片废墟之后。 “嘘——” 霍华德对女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女孩也很听话的捂着嘴点了点头。 在废墟之后躲藏了两分钟左右，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霍华德壮着胆子偷瞄一眼，看到一列星界军的运输车开到了那个大坑前，这列运输车围着大坑停下，接着车门打开，许多双手被反绑的平民穿着的人被士兵用枪指着从运输车上下来，在大坑前围成了一个圈，脸朝着大坑里面。 然后这支星界军小队的队长走到了举枪的士兵前面，高声道： “我以帝国法律判处你们这些受污染的人，死刑。” 听到了自己的死亡判决，一位等待受刑的人崩溃了，他转过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不!不!不！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是无罪的！我是……” 但是队长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哀求，而是用激光枪在他的脑子上融了个洞。 那个人的身体立刻僵硬了，然后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队长抬起脚，把他的尸体踢进了大坑里。 然后队长打了个手势，其余的士兵随即举枪瞄准。 在那个中巢居民被射杀的一瞬间，霍华德感到怀中的女孩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发出了细微的呜咽。 霍华德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了，他把女孩藏好，然后独自从藏身的地点走出，喊道：“住手！” “谁？！” 霍华德喊这一嗓子之后，原本打算处刑的士兵纷纷调转枪口指向了霍华德，他们有的甚至已经扣下了扳机，但是手中的枪械却没有任何动静。 霍华德举起双手，食指交叉，然后猛地分开，同时他的嘴巴还为自己的这一动作进行了配音。 “bong！” “轰！” 随着霍华德吐出了那个爆炸的拟声词之后，那些星界军手上所拿的激光枪的储能电池在同一时间爆炸。 但这毕竟是装备精良的星界军，激光枪电池爆炸的威力也只是伤到了他们还不足以让他们完全丧失战斗力。他们见激光枪失效后不约而同地抽出了近战武器想要上来和霍华德肉搏，但是他们刚迈出一步，运兵车上装载的小型机炮就自动启动并且朝着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开火，在地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弹孔。 霍华德本来以为这样的力量展示就足够吓到这些星界军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和这些星界军谈判让他们放了这些平民。 结果没想到机枪警告性质的开火只是让这群全副武装的猛男愣了不到一秒，然后他们的士气不降反升，纷纷高喊着“为了帝皇”，又举起武器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 我草！这该怎么办？ 就在霍华德犹豫的两秒内，冲在最前面的星界军已经跨过了三十多米的距离，高举军匕对着霍华德刺下。 “砰！” 在匕首刺到霍华德身体上之前，欧姆弥赛亚操控着运输车上的小型火炮轰碎了这名星界军的头。 但后面的星界军又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高喊着“为了帝国”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于是又被欧姆弥赛亚给爆了头。 …… 半分钟之后，随着最后一名无头星界军在霍华德面前倒下，这支十几人的小型星界军队伍已经全部阵亡。 霍华德的心脏狂跳，他瞳孔震颤，脸上沾满了细小的血点。 在穿越进来前他就对星界军的忠诚勇猛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能忠诚到这种地步。 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有点悲哀，站在星界军的立场他们清理可能受到混沌污染的人是完全正当的行为，而霍华德又无法说服自己干看着见死不救。本来霍华德以为这是一件可以谈判的事情，但是在这些星界军的眼中这件事情没有谈判的余地，只能是你死我活。 那就只能是他们死了。 这或许就是帝国局势的一种缩影，帝国太大了，大到对与错的界限都模糊了，很多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但是很多事情又必须分个清楚，于是分不了对错就只能分生死了。 而那些被霍华德救下的中巢居民呆滞地看着这个刚刚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不可思议力量的小个子，突然也有人认出了他，然后欢呼道：“弥赛亚！是弥赛亚！弥赛亚回来了！” 在他的带动下，其余的被拯救的人也纷纷欢呼起来： “弥赛亚！” “弥撒亚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 在霍华德并不喜欢的赞美和欢呼中，霍华德弯腰捡起了死在自己面前的星界军队长手中的匕首，然后割开了一名双手反绑着的中巢居民的手上的绳子。 然后霍华德把匕首交给那人，示意他去把其他人的绳子割开。 而他自己却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双手抱住了脑袋。 对与错什么的，不只是帝国和星界军分不清，他也分不清。 第152章 幸存者 被解救的人围在霍华德身边，不断呼唤强加给他的称谓。 “弥赛亚。” 霍华德愁得头都要大了，忍不住发火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弥赛亚！别这么叫我！” 被霍华德这么一吼，周围的人瞬间噤若寒蝉。 “弥……霍华德先生，这里很危险……”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人壮着胆子说：“请跟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如果有安全的地方，你们又是怎么被抓到的？”霍华德立刻就找到了这人说辞中的漏洞。 “安全点的人太多了，食物和水都都不够用，每天都要有人出来搜寻物资……我们就是今天被派出来的人。” “是谁派你们出来的，现在谁在领导你们？”霍华德追问。 “是牧师弗朗西斯先生。”那人如实回答。 霍华德没有继续问夏亚或者伊凡去了哪里，或者说他心里已经有大概的猜测，只是现在还没有勇气去求证和面对。 “带我去见牧师。”霍华德说。 被救下的人对视一眼，很快他们就做出了分工——由霍华德最先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带他去找牧师，而其余的人分散离开，继续去收集生存所需的物资。 小姑娘带着霍华德像一只鼹鼠那样在倒塌废墟形成的缝隙中穿梭，有好几次他们中途都不得不停下，因为废墟外面传来了星界军行动的声音，还有几次，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了枪声和惨叫。 女孩带着霍华德一路穿行，最后，爬进了一条通风井。 通风井蜿蜒曲折，而且一路向下，爬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霍华德突然闻到了一股湿润的臭味。 但闻到这股味道之后霍华德反而又放心了一些，因为这是活人的气味，就像他上学时冬天封闭的教室，里面的气味同样湿臭浑浊，但也正是因为有大量的人挤在一起呼出的气体才会变成这种味道。 这起码说明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活着，而且他现在的位置离这些人不远了。 果然，在霍华德闻到臭味之后女孩又带着他爬了一百多米后他们来到了通风管道的尽头，那是一扇被钉死了的通风栅栏。 女孩贴近了通风栅栏，伸出手有节奏地敲击：短短短，短长，短短短长，短。 敲击结束，又过了半分钟左右，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沉重的通风栅栏被掀开了一个小口，女孩率先跳下去，然后对霍华德伸出手说：“霍华德先生，你要小心，这里很高。” 霍华德拉着女孩的手小心地落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个东西质地坚固，但是很不稳定。 等到整个身体都从通风管出来之后霍华德才发现自己踩在了堆叠起来的木箱上，这个通风管的开口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四米高，通风管下堆放着成堆的木箱作为临时的阶梯。 这个时候霍华德才看明白原来自己来到了伊凡的地下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就是阿拉贝尔让自己第一次去找伊凡的地方，后来自己又反复受了几次伤，也都是在这里接受的治疗。 前几次霍华德来的时候这里都开着灯，亮度拉到了最大，而如今这里却是黑沉沉的一片，之前霍华德看到的实验仪器和手术台全都没有 ，就连那些巨大的培养罐也全都被打破了，里面的液体和生物组织液全都消失不见。 这片空旷黑暗中挤满了人，他们裹着毯子或者废旧的纸张御寒，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而随着霍华德的到来，这些泥塑一般的人全都慢慢抬起了头，然后，黯淡的眼中燃起了希冀的微光。 “弥赛亚，是弥撒亚！” 人群中有人轻声欢呼，那些蜷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人，那些愁眉苦脸哀叹的人，实验室里一切一切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慢慢在霍华德身边为成了一个圈，将名为希望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身上。 霍华德顶着压力走下了木箱，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幸存的人带来希望。他从密集的人潮中缓步穿行，朝着实验室唯一的光芒走去，那里是牧师弗朗西斯的位置。这名基因收割者牧师着装隆重，他一手举着黄铜的烛台，另一只手捧着圣文经书，等待着霍华德。 “霍华德先生，欢迎回来。”当霍华德走到他面前后，牧师平静地张开双臂欢迎。 “寒暄的话就不要说了，我需要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霍华德直入主题。 “您离开之后瘟疫再度肆虐，但是您留下的煎饼果子已经用完了，不过夏亚和机械神甫的努力下，当时局面并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弗朗西斯回答：“但是又过了一段时间，来自遥远星球的帝国使者宣称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受到了污染……为了躲避那些士兵的，我们总共建立了三十三个隔离点，除去陆续被找到的，现在总共还有二十三的隔离点留存。” 意料之中。对于和恶魔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帝国向来是不会手软的，不仅仅是因为残暴，更因为凡人和恶魔接触是真的会受到污染成为潜在的污染源，这条残忍的规则不知道是通过多少次更残忍的惨案总结出来的。 曾经有一个阿斯塔特战团因为仁慈而保护了本该被清理掉的帝国公民，结果那些公民后续还真的有很多人被混沌腐蚀了，造成了严重的后续污染和损失。 不过作为一个没有被帝国洗脑的正常的人类，霍华德能够理解这个决定，但是绝对不能接受。 “夏亚呢？伊凡呢？他们现在在哪？”霍华德又问。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他们选择牺牲了自己。”弗朗西斯的回应依旧平静。 霍华德用了半分钟消化和接受了这个消息，然后，他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那……那阿拉贝尔呢？” 弗朗西斯以沉默回应，许久之后，这名一直波澜不惊的牧师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分悲哀和无奈。 他后退两步，推开了一扇隐蔽的门，门后是通往更深的地下的通道。 “请跟我来，阿拉贝尔小姐就在里面。” 第153章 血肉 长长的阶梯尽头是一扇生锈的小铁门，弗朗西斯取出了传统的机械钥匙打开了了门上的机械锁。 门吱吱呀呀地推开，昏暗的光从门缝后透出。 门后是一间封闭的小房间，唯一的家具是放在房间中心的一张桌子，桌子上亮着一台台灯，房间内昏暗的光亮就是源自此处。 除了台灯，桌子上还放着一只水瓶，水瓶里插着一朵花。 红色长发披散的女人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端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瓶子里的花朵。 “我很抱歉……”弗朗西斯开口想要说话，但是被霍华德制止了。 因为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霍华德就闻到了那种只有感染生物才会产生的恶臭。 霍华德慢慢地走到阿拉贝尔身边，并排坐下，和她一起看着那朵已经枯萎的花。 瓶子里插着的是霍华德当初送给阿拉贝尔的那支百合，百合的花瓣已经枯黄凋谢，水瓶里百合的根系疯长，然后又因为缺氧而腐烂，在水面上漂浮起了厚厚的一层污物。 对于霍华德坐到她身边的行为阿拉贝尔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皮肤惨白而泛着死灰，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绿色，嘴唇干裂，布满死皮。 阿拉贝尔的怀中还抱着一具小小的尸体，那具尸体依偎在她的怀里，已经干枯腐烂。 霍华德撩起了阿拉贝尔垂落的长发，看到她的颈侧满是针孔。想来是在她感染之后伊凡尝试过救治她，虽然没能逆转她的感染，但是减弱了她感染的症状，让她的形体勉强保持了完整，没有像其他的瘟疫行尸那样溃烂流脓。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霍华德先生。”牧师走到了霍华德身边安慰道：“新的瘟疫来的比旧瘟疫更加猛烈，当我们意识到阿拉贝尔小姐感染了之后，一切都已经迟了。” “你不需要为此事抱歉，而阿拉贝尔也没有死。”霍华德说。 “我们检测了阿拉贝尔小姐的身体状况，就算您的煎饼果子能够再度将病毒赶出她的身体，她也会因为器官损坏缺失而死。”弗朗西斯说：“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不不不，我知道你理解我的心情，但是，你不理解我。”霍华德说：“对于之前的我来说，阿拉贝尔的确是死了，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未必。” 然后在弗朗西斯不解地注视下，霍华德咬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 从纳垢花园回到现实之后霍华德发现自己对于瘟疫和病毒的耐受程度提高了，霍华德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纳垢送给自己的那片绿色嫩叶的的效果。 要是霍华德是土生土长的战锤人，他可能的确会认为这片叶子是纳垢给的，但是作为穿越者，在看到纳垢手中那片与周围腐烂气息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浓郁生命气息的叶子时，他就明白了，这时来自灵族生命女神的赠礼。 在战锤宇宙中，灵族是比人类还要古老的种族，鼎盛时期的灵族有专门的神明庇佑，当时的灵族诸神中有一名掌管生命和治愈的女神，名叫伊莎。 但是当灵族堕落唤醒了色孽之后，大部分的灵族神明都死于色孽之手，只有少数神明存活，其中就包括了伊莎。 在灵族诸神死去之时，伊莎曾经落入过色孽的手中，那时这位女神为她悲惨的命运而哭泣，最后惊动了亚空间的另一位邪神，也就是纳垢。 生命女神的哭泣传到了腐烂与生命之神的耳朵里，纳垢发动了战争，最终这名亚空间中最古老的邪神从最年轻的邪神色孽手中抢走了伊莎，并把后者软禁在了自己的花园中，从此纳垢熬制出了任何瘟疫都会先让这位生命女神品尝，而伊莎的特质又让她每次都能从疫病中恢复。 纳垢给了伊莎相当高的待遇和自由，甚至允许伊莎在品尝了瘟疫之后偷偷把瘟疫的解药送到现实宇宙。 和自己做的煎饼果子不同，自己的煎饼果子根本不算治愈，而只是“驱逐瘟疫”，但伊莎却能实打实地治愈纳垢瘟疫带来的一切损伤。 在纳垢花园中伊莎的礼物最后融进了自己的血肉，让自己身为凡人却可以不做任何防护直面纳垢的瘟疫，那么自己这融入了伊莎赠礼的血肉，是不是同样也可以治愈他人的感染？ 霍华德把啃下的血肉吐到了自己的掌心，同时他手背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和愈合。 他把自己的肉送到阿拉贝尔嘴前，但是阿拉贝尔无动于衷。 于是他用手托起阿拉贝尔的下巴，捏住她的两腮，把肉块塞了进去。 结果塞进去了好久还是没有动静，霍华德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别是自己判断出错了吧？ 然后他又撬开了阿拉贝尔的嘴巴才发现了问题的本质：阿拉贝尔根本没有咀嚼或者吞咽，只是呆滞地含着霍华德的肉。 这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嚼碎了嘴对嘴喂她？ 霍华德眨巴着眼睛，数个方案像泡泡一样在他思维的海洋中冒出，又很快破碎。 最后他选定了一个他认为靠谱的方法。 他把阿拉贝尔嘴里的肉块给抠了出来，然后擦了擦收好，心说如果自己的血肉有用那这些肉还得留着给别吃呢。 接着他问弗朗西斯借了一把刀。 他要割开自己的血管，让阿拉贝尔喝自己的血。血液是液体，就算阿拉贝尔不会吞咽，血液也会流进她的食管被她吸收。 但就在霍华德打算朝自己的手掌割下去时，他却停住了。 他停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害怕疼痛，只是在准备动手的一瞬间，他发现了自己的分析过程中出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自己凭什么会认为自己的血能治愈重度感染，如果自己的血无法治愈她呢？而且，万一自己的血治疗瘟疫的方式是和自己的煎饼果子一样把病毒赶出感染者的身体，那当他喂给阿拉贝尔鲜血，不也就等于杀了她吗？ 想到这里霍华德一阵后怕，举起的刀子也放了下去。 他并没有打算放弃阿拉贝尔，不过根据阿拉贝尔目前的状况来看，一时半会不管她她的状态也不会变得更差。 那么在用自己的血肉治疗她之前，最为稳妥的做法就是，先看看自己的血肉能否治愈其他的感染者。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阿拉贝尔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比其他人更重一些的，霍华德并不想让阿拉贝尔当做实验品来承受风险。 霍华德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那本书里说动物生来平等，但有的动物更加平等。 第154章 背叛 在用自己的血治疗阿拉贝尔前，霍华德决定先在其他感染者身上做实验观察自己血肉的效果。 但是在做实验之前，霍华德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安置这些幸存之人。 他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听听当事人的意见，于是他站起来问道：“弗朗西斯先生，关于目前的处境，您有什么看法？您认为导致当前处境的原因是什么，您后续又有什么打算？”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弗朗西斯说：“那些士兵宣称我们所有人都受到了污染，但是我们都清楚现在还活着的人大都是从来没被感染过的，就算被感染了后续也被治好了，他们不能这么武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下这个决定的人错误地判断了这里的情况，我们得想办法和上面的人说明清楚。” “您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霍华德直视着这个基因收割者的眼睛说：“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这里所有的人就是受到污染了，只不过他们受到的污染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看看外面那些惶恐不安只能在您脚边才能入睡的可怜虫，他们是被污染地最严重的人，这份精神上的污染会伴随他们一辈子，当他们承受不住了之后，他们就会被腐化，变成真正的污染源。其他人表现正常只是因为污染的种子还没发芽，谁也不敢保证这些种子会一直沉寂下去。” “我可以为他们做一辈子弥撒。”牧师当即回答。 “谁来供养他们呢？”霍华德又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些人本该为帝国劳动创造价值，如果按照您的方案，他们不仅无法进行工作，还会成为帝国的累赘，几万人、几百万人，甚至上亿人的生活开支，谁来负担？您认为这些帝国的军人来消灭你们是因为有误会，其实他们比你们都清楚实际的情况，而他们也选择了最稳妥也是最便宜的处理方式，那就是把所有潜在的被污染者清理掉。” “我……”这个问题把弗朗西斯难住了，这个一直平静如水的牧师终于表现出了那么一丝无措，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以去演讲游说，筹措资金。” “您？”霍华德看着弗朗西斯说：“您的决心真是让我心生敬意，但是您是否忽略了一个问题……您不是人类，在卡林姆多因为大家认识您所以大家才会接纳您，如果离开了这里，您自身的安全都是个问题。” 弗朗西斯终于无话可说了，但他也知道霍华德对自己提出这些问题必然是他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于是弗朗西斯反问道：“那……那对于目前的处境，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霍华德点头道，“我想了很久，目前可以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说到这霍华德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那就是背叛帝国，投靠瘟疫的一方。” 说出了这句话，牧师看着霍华德的眼神立刻从热切转为的冰冷：“霍华德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霍华德回答，“现在唯一可行的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的方式只有这一个了，我可以再打开一个传送门，把你们都……” “不要说了！”弗朗西斯打断了霍华德的话，然后看向霍华德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敌意：“霍华德先生，如果不是您之前为我们做出了巨大的奉献和牺牲，否则单凭您刚才说的这几句话，我就有权直接把您吊死。” “那您说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霍华德并没有被弗朗西斯吓到，“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们也是受害者，是帝国先抛弃了你们，你们……。” “就算我们死于帝国的枪口，也胜过在邪魔手底下苟活！”牧师强硬地打断了霍华德的提议，然后说：“霍华德先生，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请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您愿意为帝国而死，但帝国把你们当成什么了呢？”霍华德说：“曾经在极限星域也有一颗星球爆发了瘟疫，那颗星球的情况比这里还严重的多，恶魔的本体更是直接降临了。但是等瘟疫过去，那颗星球上的人却没有被清理，反而受到了帝国的保护，因为他们是极限战士治下星区的人，天生就高过你们这些巢都的底层民众。” 说到这霍华德又愣了一下，因为他又想起了那句话，动物生来平等，但有的动物更加平等。 然后他继续说：“弗朗西斯先生，你们为帝国奉献地已经够多了，你们抱着愚忠为帝国而死，帝国也得不到好处，而且说真的，就算你们投靠了瘟疫之主也对帝国造不成任何威胁，我可以想办法保留你们的意识……” “咔嚓！” 霍华德的话还没说完，牧师已经从长袍中掏出了手枪指向了霍华德。 “霍华德先生，我求你……别说了……”牧师的表情十分复杂。 霍华德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让枪口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牧师先生，您不该拿枪指着我。”霍华德说：“您应该拿枪指着外面的那些民众，因为您做的这个决定等于剥夺了他们最后生还的希望给他们判了死刑，那样反正他们注定一死，死在帝国军队的枪下还不如死在您这个牧师的枪下。您这么虔诚，被您杀死他们的灵魂说不定还能更早回归帝皇的怀抱……如果您觉得枪杀太粗鲁，我可以想办法给您找点毒药来。” 两分钟之后。 牧师精神恍惚地从地下室走了出来，仿佛失去了灵魂，霍华德跟在了他的后面走出。 两人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幸存的人不约而同地挤了上来，把两人身边围地水泄不通。 弗朗西斯走出来之后无力地靠墙坐下，好像断了脊梁，这对于他来说是很罕见的，这个牧师随时都要求自己举止得体姿态端正，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地如此颓废。 他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肠杀死所有人。 第155章 忠诚 弗朗西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而霍华德却跳上了放着帝皇圣象的桌子，然后他打了个响指，伊凡实验室原本关闭的灯重新打开了。 接着霍华德清了清嗓子，他清嗓子的声音被实验室自带的扩音装置放大，确保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 因为这个反常的举动，实验室里爆发了一阵不小的窃窃私语。 “嘘！”霍华德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各位，安静，听我说。” 于是实验室里又安静了下来，站在霍华德面前的人仰着脸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霍华德，站在后面的人踮着脚尖甚至举起了自己的孩子，想目睹和见证这位“弥赛亚”的一言一行。 霍华德感觉很奇怪，之前他上学时参加演讲比赛，观众只有一两万人，关系到的也只是他的学分和评优评先，他还提前背熟了演讲稿，但真上台时还是紧张地双股发颤差点忘词，而如今他面对数十万人，演讲的内容更是直接关乎到这些人的生死，但是他居然颇为平静。 “各位，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们无法和外面那些追杀我们的士兵对抗，我们继续躲下去，生存的可能性为零。”霍华德说。 霍华德说完，底下的听众不约而同“噢”了一声，居然也没出多大的骚动。或许是这些天的封闭和磨难让他们早就麻木了，除了少数人忍不住掩面啜泣外，多数人依旧是一副死沉的模样。 “但是，我还有一个方法，能够让大家都活下来。”霍华德又说。 底下的人依然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可以让大家成为瘟疫的信徒，去另一个世界生活，另一个不会被自己人杀害的世界。”霍华德说，“但是这样就等于背叛了帝国，我无权替你们做决定。” 然后霍华德举起来左手。“我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所以请各位站队吧，愿意脱离帝国投入瘟疫之主怀抱的，请站在我左手的一边，我会送你你们活着去另一个世界。” 接着霍华德放下左手举起了右手说：“不愿意脱离帝国的，请站在我右手边，不过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们，不愿意脱离帝国留下的人，必死无疑，而你们的忠诚对帝国来说毫无意义，同样，你们就算脱离了帝国，帝国也毫无损失。” 但是底下的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依然呆滞麻木地看着霍华德。 霍华德咽了口口水，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和动作。 底下的人开始小声讨论，就像暴雨前夕一滴雨点坠入湖面。 然后喧闹迅速扩散，聚集成奔涌的浪潮。 “安静！安静！”霍华德不得已只能再度出声提醒，“你们这样很容易被外界发现，安静！嘘！” 于是本该电闪雷鸣的暴风雨被强行止住，然后，乌云开始了分层。 伊凡的实验室虽然很大，但里面挤着的人更多，彼此摩肩擦踵，想要挪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经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迁徙，两批人才真正分了出来，站在霍华德右手边的占据了总人数的快四分之三，这是打算为帝国而死的人；站在霍华德左手边的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这是决定离开帝国保全性命的人。两拨人之间只隔着一条不到一米宽的蜿蜒的缝。 而那些决心为帝国而死的人全都充满敌意地注视着剩下的四分之一，而那四分之一大都低着头不敢与决心赴死的人对视。 如果不是艰苦地环境把这些人的力气给磨光了，他们当场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霍华德才敢当众做这个投票。 “我再说一次，站在我左手边就等于选择脱离帝国，站在我右手边就等于选择去死，各位不要搞混了。”霍华德再次声明。 经过他这么一说，又有一些人从他左手边走到了右手边，但是没人从他右手那边走到左手那边。 霍华德再次重申了一遍，这次不再有人更换阵营。 霍华德摇了摇头。 他其实更希望所有的人都站在他的左手边。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站在他右手边还是站在他左手边，其实都没有本质的区别。 “魂归黄金王座”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也是所有为帝国慷慨赴死之人高喊的口号。 但现实是残酷的，并不是所有人死后灵魂都能够在黄金王座之下安息。 在现实宇宙中，尸皇是影响力最大的邪神，但是在和灵魂高度绑定的亚空间中，帝皇只是一个勉强能够上桌的玩家，他的力量虽然在不断地增长，但是目前也只够守住有限的地盘。 换而言之就是，帝皇并不能庇护所有人。 帝国的公民何止万亿，就算帝皇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子民身上扫过，还是会有无数的人在被帝皇注视前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只有少数最强大、最虔诚、最忠诚、做出了丰功伟绩的人才能主动得到帝皇的注视，也只有少部分人才能真正的在黄金王座之下安息。 大部分高喊着“为了帝皇”，把魂归黄金王座视为人生目标的普通人或者士兵，在他们死后，灵魂最终也将不可避免地落入混沌诸神的手中，成为混沌诸神的养料。 包括现在。 那些站在霍华德右手边的人他们估计还怀抱着崇高牺牲的思想，但是当他们真的被帝国的士兵清理掉之后，灵魂依旧会被混沌邪神收走，因为他们已经听到过钟声了，帝皇也不会更没有能力庇护这种被污染的灵魂，他们的下场会比站在左手边的人还惨还绝望。 如果所有忠诚之人都能魂归黄金王座，霍华德根本不会让他们做选择。 可真相却并非如此，无论他们选择哪一边，结局都是他们的力量和灵魂将被拿去供养混沌诸神，用以增强混沌诸神的力量，包括之前死在欧姆弥赛亚手下的那些星界军。只不过一个是被动，一个是主动，一个死，一个活。 一个悲惨无比，一个无比悲惨。 霍华德放下了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跳下了桌子，走到了失魂落魄的弗朗西斯面前。 “弗朗西斯先生，振作一点，这些人还要你来照顾呢！”霍华德说。 “不……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弗朗西斯喃喃道。 “不！”霍华德双手往弗朗西斯的肩膀上一拍：“他们需要！” 然后在鸡贼牧师困惑的目光中霍华德说：“我会去想办法说服星界军的统帅放弃对这些幸存者的清理！我去为你们游说筹措供养的资金！我来寻找清除这些灵魂之上污染的方法！” 可恶啊！ 霍华德在心里说。 这些人真是不让人省心，老老实实投纳垢不香吗？非得这么犟！ 但是没办法，霍华德讨厌悲剧，虽然现在已经够悲催了，但是他还是无法允许自己坐视这么多条忠诚的生命死去，忠诚之人不该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然后，在我去找统帅谈判之前，请您协助我把阿拉贝尔治好，我需要她作为我的保镖和帮手。” 第156章 实验体 当霍华德说出愿意为这些生者去谈判之时，牧师本来毫无光泽的眼中重新焕发了光彩。 “帮助您治疗阿拉贝尔小姐，您说要我怎么做？” “阿拉贝尔的情况比较棘手，她现在是感染晚期了，喂她吃煎饼果子只会杀死她，但是我的血或许能治疗她，不过我无法肯定。”霍华德说：“所以我需要一个健康的志愿者，我要让这名志愿者感染上阿拉贝尔体内的瘟疫，然后再用我的血对他进行治疗。” 这么做等于是在进行不人道的活体实验，但是霍华德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他和阿拉贝尔的关系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现在中巢的人经过瘟疫和星界军连续两拨的屠戮，稍微有战斗力的人基本的拼光了，就连弗朗西斯，之前霍华德好看见他身边有几个鸡贼同伴，现在也是一个都看不见了，大概也是在和瘟疫或者星界军的冲突中牺牲了。 综合考虑，阿拉贝尔可能是仅存的最能打的人了，如果没有健康的阿拉贝尔的帮助，霍华德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找星界军的统帅。 至于该怎么谈判，霍华德现在还无法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当然，霍华德也可以去外界找一个重度感染者做实验，但是外面已经被星界军控制了，瘟疫行尸也被星界军杀地差不多了，就还有残存的瘟疫行尸，想要找到他们估计也要费一大番功夫。 综合考量下来，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个志愿者进行感染实验，如果能够治愈，那么他会去尝试找星界军的统帅谈判，为那微不可见的希望努力。 如果自己的血无效，那么他会打开传送门，纳垢的归纳垢，混沌的归混沌。 没想到得知了霍华德的诉求，弗朗西斯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霍华德以为他是不忍心牺牲他人，于是他继续劝说道：“弗朗西斯先生，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治愈重度感染，为了这么多条生命，这点冒险是值得的。” 然后霍华德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又说：“哦！我想明白了！我自己就可以当这个实验者，我可以把阿拉贝尔体内的瘟疫注射进我的体内，如果我没有感染，就说明我的血液是可以治疗这种瘟疫的！” 就在霍华德为自己天才的、避免了一切道德上的危机的方案而得意时，弗朗西斯接下来说的话却等于给了他当头一棍。 “很遗憾……霍华德先生，阿拉贝尔小姐现在感染不了任何人。”弗朗西斯说：“机械神甫对她进行过治疗，虽然无法将她治愈，但是，她身上的病毒已经不具备感染性了……否则我可以替您成为这个试验品，但是……” “shit！” 霍华德脱口而出，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地踱步，然后又激动地抓起弗朗西斯的领口问：“那你知不知道现在附近哪里还能找到重度感染者？” 现在毫无疑问上巢和下巢肯定还有大量的感染者，但是上巢已经成战场了，下巢太远太危险，这两个地方霍华德来回一次恐怕要好几天，而他没那么多时间了，每多耽搁一天都不知道就要多死多少人。 霍华德心想如果对于这个问题弗朗西斯的回答是“没有”或者“不知道”的话，那他就只能冒险直接在阿拉贝尔身上做实验了。 但是弗朗西斯沉思片刻之后回答：“如果要找感染者的话，可能还有一个地方会有……” 两个小时后。 霍华德和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在废墟之中穿梭，通过先前的交谈霍华德知道了这个小姑娘的名字：阿黛尔。 “就是这里。”阿黛尔停下了，指着不远处说。 阿黛尔所知的地方是一片积满了水的洼地，水体浑浊发臭，水体表层漂浮着数不清的垃圾和厚厚的一层浮萍，偶尔空出的地方还覆盖着油污，反射着让人感到不悦的油光。 来这里的路上阿黛尔也向霍华德简单说明过这里的情况，这里就是当初反时钟塔时伊部队和混沌军团交火的地方，由于这片积水的面积过大，所以星界军也没有那个功夫详尽地对其进行清理，所以这片半人高的肮脏水体之下，可能还潜藏着许多处于休眠状态的瘟疫行尸。 这些瘟疫行尸毫无疑问是感染的最为严重的那一批，它们身体的变异远超普通的感染者。霍华德心里也没底，面对如此深度的感染，他估计就算把伊莎的那片叶子拿出来也不见得能救活这种瘟疫行尸，不过，只要自己的血肉能让他们有一丝的好转，那就说明是有效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霍华德换上全套的防护服，缓缓地走向这片洼地。 温热恶臭的含氮气体铺面而来，即使经过空气过滤器的净化依然恶臭扑鼻，这片水洼散发的恶臭比霍华德过去闻到过的最臭的臭水沟还要恶臭百倍，要不是有生命女神的赠礼护体，他早就被熏晕过去了。 强忍着反胃的感觉霍华德逐渐走到了水洼边，水洼看起来已经干涸了不少，周围一大片地面上都堆积着厚厚的皲裂的黑色污物，霍华德踩到上面，臭泥直接没到了他的脚踝，霍华德心里一万句mmp想骂出来，这和直接踩进雪里差不了多少，甚至雪都有可能比这玩意干净。 回想起自己不久前骂的那句“shit”，这回真的要和比shit还恶心的东西打交道了。 终于走到了脏水边，霍华德深呼吸了两次，然后怀着慷慨就义的心情踩进了脏水里。 脏水逐渐淹到霍华德的盆骨，他的脚指头动个不停。过去他在下雨天行走时，即使鞋子没进水但脚指头却总是会传来被打湿的错觉，现在也是一样，他不想判断是真的进水了还是没有进水。 然后他开始在这片脏水中摸索起来，他的脚缓慢地探索前进，期间触碰到许多细小的杂物，霍华德只能祈祷自己能找点找到感染者并且别碰到什么钉子刀片一类的东西，同时也越加敬佩当初不做任何防护就在这滩臭水里战斗的勇士。 他倒是不怕被感染者偷袭，从纳垢花园出来之后，霍华德发现过去对他有敌意的纳垢恶魔和瘟疫行尸都对他变得友好了起来，估计在这些东西的眼中自己算是友军了。 想到这里霍华德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把那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只腐烂脱骨的人手。 霍华德：“……” 并没有被这只断手吓到，霍华德面无表情地把它扔回了水里。 然后他的余光瞄到了那个叫阿黛尔的小女孩也在慢慢往水洼里走。 第157章 合作 “等等等等！停下！”看到阿黛尔也在往这边靠，霍华德赶紧叫住了她：“你别下来！这里很恶心的！你又没防护服！” 结果阿黛尔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一脸坚定地说：“弥赛亚，我来帮你！” “停停停！”霍华德只好涉水回到岸边拦住了她，不过看到阿黛尔坚持的目光之后霍华德想了想，便在在阿黛尔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霍华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 “弥……弥赛亚！”阿黛尔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快上来吧！”霍华德继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当然，你要是害羞或者难为情的话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无论如何，你不能毫无防护地下水！” 阿黛尔迟疑些许，然后伸出手抱住了霍华德的头，接着跨上了霍华德的肩膀。 霍华德感到身体一沉，等阿黛尔坐稳后，他提起一口气站了起来，阿黛尔低声惊呼，双腿不自觉地以绞杀的方式缠住了霍华德的脖子。 “放松！放松。”霍华德赶紧安抚她。 “抱……抱歉……”阿黛尔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双腿。 阿黛尔的身高快到霍华德的第二根肋骨，但是体重却出奇的轻，可能只有六七十斤，霍华德看着她伸到自己胸前的小腿，小腿上没有任何赘肉，膝盖骨清晰明显，显然她也是个经常吃不饱饭的孩子。 “我的手已经是脏的了，你自己要坐稳！”霍华德说。 抱着霍华德的阿黛尔努力点着头，然后她才意识到霍华德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又回答道：“好的！” 于是霍华德就这么背着阿黛尔继续慢慢向水洼更深的地方摸索。 又过去半个小时，霍华德还是没找到任何瘟疫行尸的影子，他有有点郁闷，于是对阿黛尔说：“阿黛尔，你能再帮我一个小忙吗？” “请……请尽管吩咐！” “我需要你把你的血滴进水里，不需要太多……但最好也不要太少。” “我知道了！”很快霍华德就听到了阿黛尔的回答。 接着，霍华德看到一串血线从自己眼前滴落在水里。 “哗啦！” 在阿黛尔的血滴进水里的一刹那，霍华德身后立刻就传来了类似鱼在水中打挺的声音，他小心保持着平衡回头，看见距离他大概十米的地方，一个浑身挂满水草，皮肤灰白透明，完美符合“水鬼”这个词语的刻板印象的生物站了起来。 在第一只瘟疫行尸从水底浮现之后，越来越多的瘟疫行尸站了起来，并且更远处出现了多条水线，那是在深水区潜泳的瘟疫行尸在朝这边逼近。 “弥赛亚……”霍华德感到阿黛尔的大腿夹紧了，不住地微微颤抖。 “别怕，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霍华德一边安慰阿黛尔，一边向岸上撤离。 瘟疫行尸从各个方面缓缓地逼近，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了阿黛尔的身上，完全无视了霍华德。 霍华德扛着阿黛尔在水中跋涉，他的体能不差，但是扛着一个六七十斤的人在齐腰深的水里摸索了半个多小时也有点吃不消，他走路的姿势已经无法再保持正常，每迈出一步整个身子都要跟着偏过去，同时他还不停地伸出手，打开那些伸向阿黛尔的，淌着恶心粘液的带蹼的手掌或者触须。 最后他被水淹没的下肢保持着行走的姿势，而处在空气中的上肢的动作却像是在拨水游泳。 霍华德开始刻意地控制自己的呼吸，他每次吸气只能灌满肺部以上的三分之一就草草吐出。每当他呼气，防护服的护目镜上就会沾上一层薄雾，而当他吸气时，这些薄雾又会消失一些，如此累积，护目镜内侧开始往下滴水。而他的头发也早已被打湿，紧紧地贴着他的额头。 终于，在费尽一番功夫之后，霍华德终于扛着阿黛尔上了岸，一上岸霍华德就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弥撒亚！”阿黛尔惊叫一声 ，她从霍华德身上跳下来拉着他的手，想要带他一起跑。 “别管我了，你自己先跑吧！让我喘口气。”霍华德说。 “不！”没想到小姑娘直接哭出来了：“不，弥赛亚！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霍华德愣了一下，发觉小姐刚才的话的确容易被误解，于是他又说：“傻孩子你没看见这些丧尸不管我的吗？你快点跑啊，真的我躺一会就会追上你了。” 阿黛尔止住了眼泪,“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快溜啊傻孩子，要不是我手上全是泥我都想敲你脑袋了！” 于是阿黛尔擦干了眼泪对霍华德说：“弥赛亚，我在前面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说完，阿黛尔最后看了霍华德一眼，然后慢慢地后退。 很快她就发现这些水生的感染者在水里虽然行动迅速，但是到了岸上之后就像脱了水的蝾螈一样迟缓，于是阿黛尔始终与这些感染者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同时她还紧密关注着霍华德的情况，如果霍华德遇到了任何危险，她会毫不犹豫地回去救他。 不过真的和霍华德说的一样，这些瘟疫行尸完全无视了他……倒也不能算无视，因为有的瘟疫行尸按照原本的路线前进是要踩到霍华德的，但是在霍华德跟前他们都选择了绕开。 霍华德翻了个面，他摘下了空气过滤器的面罩，大口呼吸着恶臭的空气。 等稍微缓过劲来了之后，霍华德拉开了防护服正面的拉链，像一条蜕皮的蛇一样从胶皮里面钻了出来，他浑身已经被自己的汗液浸透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从防护服里钻出来了之后霍华德又弯着腰喘了几口气，然后他从自己放煎饼果子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真空针管。 霍华德拔掉了针头的密封，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着牙把针管扎进了自己的肩膀，很快真空管中就被他的血液填满了。 接着他拿着这根针管追上了阿黛尔，此时阿黛尔已经退出了两三百米，而那些追逐着她的瘟疫行尸也有许多选择了放弃重新退回到水里，只有离阿黛尔最近的那一只还在坚持。 这正合霍华德的心意，霍华德几步跑到那个瘟疫行尸的背后，举起针管，从他的脖子处扎进了他青蛙一般湿润滑溜的皮肤之中。 第158章 不信任 针管推到尽头，里面大约二十毫升的霍华德的鲜血注入了瘟疫行尸的颈下，接着霍华德拔出针管退到阿黛尔身边，忐忑地观察着这只瘟疫行尸的变化， 注射之后的前十秒，这只瘟疫行尸没有任何反应。他依然拖着臃肿的、带蹼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阿黛尔，他向前伸着手，他的手像是某种遗传畸形那样五根手指都粘成了一团，成为一个又扁又长的肉须。 “嗒！” 但是又走了几步之后，这只瘟疫行尸开始往下滴水，原本他体表的积水已经在他脱水之后迅速干涸，他的皮肤也因为脱水而出现了轻微的皲裂，覆盖在体表的粘液形成一层薄薄的、裂片状的透明薄膜。 但是现在，这只瘟疫行尸的身体重新变得湿润，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被外界的水打湿了，而是因为他在“出汗”。 越来越多的水珠开始从这只瘟疫行尸的皮肤下渗透出来，他的皮肤原本肿胀如同水泡，皮下充满了组织液和炎症物质，而现在这些多余的水分正在被排出。 “吧嗒！吧嗒！” 又走了几步，这只瘟疫行尸的体表开始融化，或者说，体表多余的部分开始融化，他身上增生的触手像被火焰炙烤的蜡烛那样垂落下来，迅速变形，融化脱落。 他已经变成肉须的双手上，指缝间的肉质迅速发黑，坏死，最后从他的手上剥离，留下了一双沾满粘液但是完好无损的双手。 这只瘟疫行尸一走了一路，身上的组织掉了一路，最后，当他脸上最后的一块瘊子坏死脱落之后，一个健康的、赤身裸体的人跪在了地上。 阿黛尔见状想上去查看这人的状态，但是霍华德拦住了她，然后自己上前把那人搀扶了起来。 “嘿！”霍华德的伸出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你现在能看清东西吗？你感觉怎么样？” 那个人并没有立刻回答霍华德的问题，她抬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呲牙皱眉，看起来似乎正在被头疼所困扰。 许久之后，他才迷茫地开口：“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nice！ 霍华德用力打了个响指，自己的血有效!阿拉贝尔有救了！整个中巢保守估计数百万的幸存者也有了生的希望。 但这个被治愈的男人明显和霍华德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问道：“你……你是谁？” 很快他就又看到了自己这副一丝不挂的样子，继续惊讶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看这个人的表现，他不是失忆了就是最早的一批感染者，所以对中巢后续发生的事情全无印象和概念。 不过这也直接证明了霍华德的鲜血是非常有效的，一名感染了不知道多久的深度变异的患者，被自己用大概二十毫升的血液给完全治愈了。 “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在你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中巢爆发了瘟疫，一切都被瘟疫毁了。”霍华德对那人解释道：“不过好消息是，我刚刚在你身上实验了新药，从你的表现来看，这种新药是有用的……” 霍华德只顾着向这人简单地解释着发生的一切，全然没注意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直到霍华德说出“这里不安全，我想得想办法给你找点东西穿上，然后我们去庇护所”时，他终于爆发了。 “哪里来的骗子？！”那人一把将霍华德推倒在地，怒视着霍华德说：“卡林姆多被毁灭了？怎么可能？你撒谎能不能编个像样的谎言？” “不是不是！”霍华德坐在地上一脸无辜道：“我要是真的想骗你可以编出无数个合理又自洽的谎言，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真实发生的事情比谎言还离谱。” 这时阿黛尔也上来帮着说话：“这位先生，请您相信弥赛亚的话，他说的是真的，为了您的安全吗，请您和我们走吧！” 当阿黛尔把“弥赛亚”三个字说出来时霍华德就心说这事要凉，果然，那个人本来似乎有些被霍华德说动了，结果听到了阿黛尔的话之后，眼中瞬间被警惕和敌意填满。 “弥赛亚？我可没听说这颗星球上有什么弥赛亚，就算有，也绝不可能是你这个瘦猴子。”他一边说一边后退：“我懂了，你们是异端，你们是异端！我要向执法官举报你们！” 霍华德还想劝说，结果他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又突然震动了起来，霍华德心里又是一惊，这是危险即将到来的提示。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但是这里马上就会有危险到来，我恳请你至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霍华德还在尝试最后的劝说，没想到那人摆着一副看穿一切的的样子说：“预知危险？你真把自己当作先知弥赛亚了？这肯定是你们的诡计，先用卑鄙的方法把我绑来这里，然后故意制造危险好让我改变信仰，但是你们不会得逞的，我是神皇的子民，我绝不背叛神皇！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诡计，那就让他来吧！” 如果是在平时，霍华德几乎想给这人故障了，但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霍华德只能怒骂道：“蠢货！你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需要我做局来骗你吗？” 但那人还是不为所动。 情况危急，霍华德也不敢在这个臭石头身上浪费时间和口水了，他忙拉着阿黛尔躲在了远处一条隐秘的小巷中藏了起来，同时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在霍华德和阿黛尔躲起来了之后，那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两人藏身的方向。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地面微微震动，远处传来了发动机运作的轰鸣，这个时间段还敢堂而皇之地在中巢使用重型载具的，只可能是来清理中巢的星界军。 果然，那个人的目光一开始是紧盯着霍华德和阿黛尔位置的，但当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他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他改为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挥舞着双臂高呼：“嘿！嘿！这里有——” 但是他的话才说到了一半，他的身体就爆炸了，红色的碎肉飞地到处都是，唯一完好的是他那只挥舞的手臂，手肘以上落在地面时还保持了原样，然后被一名过来检查情况的星界军踩在脚下。 第159章 屠戮 在那个人的身体被炸碎的一瞬间，霍华德明显感觉到了缩在自己怀里的阿黛尔颤抖了一下，霍华德伸出一只手抱住了她，本来是想把她往更里面的地方挪动一下的，但是他的手刚按在阿黛尔身上，却又放下了。 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这次自己可以挡在她和残酷的真相之前，但在这个残酷的宇宙中，最终每个孩子都要学会对生命突然的逝去习以为常，就算自己替她挡住了这一次，未来她还会经历不知道多少次这种事情。 最终霍华德只是拍了拍阿黛尔的背安慰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 而那名士兵在踩上了断手之后停了下来，他抬腿查看自己脚下之物，而等他再次抬头时，目光却鬼使神差地看向了霍华德藏身的地方。 并且这名士兵的目光并不是草草掠过，而是明确的，带着疑惑地锁定了霍华德的方向。 接着那名士兵伸手摸到了自己绑枪的背带上，然后脱离了部队，一步一步地朝着霍华德的方向走来。 霍华德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他朝后看去，那里是死路，没有可供逃跑的路线。 于是他只能带着阿黛尔无声地缩到了更里面的地方，同时在心里默念：不，别过来，别过来。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名士兵。 如果士兵最终发现了霍华德并和他起了冲突，那么有危险的并不会是霍华德，而会是这些士兵。 最终那名士兵在距离霍华德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霍华德和阿黛尔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而那名士兵就在他们眼前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东西。 一枚银质的戒指。 刚才这名士兵弯下腰观察那只断手时，发现那只断手的无名指处有明显的长久佩戴戒指留下的痕迹，所以他才会有意地寻找这枚戒指。 最后士兵把银戒指随意擦了擦收进了口袋，然后快步回到了队伍部队很快开拔离开，想来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来这摊臭水前，只不过那个被治愈的人的大喊大叫才引来的攻击。 引擎声园区，但阿黛尔却缩在了霍华德怀中，低声啜泣，嘴里不断地说着：“弥赛亚，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要是不多嘴的话，他不会死的……” 阿黛尔并不蠢，她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个男人本来已经被霍华德说动了，但是因为自己的话，他对霍华德的态度从怀疑变成了彻底的否定。 “别太自责，当时我又没有说服他，根据他那个性子最后估计也不会相信的说的话。”霍华德摸了摸阿黛尔的头说：“而且我们先救了他，让他经历了从瘟疫行尸变回人类的奇迹，最后他也是作为人类而死的，如果他能够在死后的世界知晓这些的话，他一定会感谢我们的。” 见阿黛尔还是一副难过的样子，霍华德只能继续说：“阿黛尔，坚强一点，哭泣没任何用，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如果现在世界太平你想哭多久都没人说你，但是现在，请你坚强一……” 想了想后，霍华德还是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我需要你。” 之所以说这句话时霍华德犹豫了一下是因为他现在在说谎，他其实并不是很需要阿黛尔了，三条去伊凡实验室的路他都知道了，而现在在瘟疫行尸身上的实验也已经成功了，就算没有阿黛尔，霍华德也能自己回去。 不过霍华德最后说的话还是打动了这个小孩，她深吸了一口鼻子说：“弥赛亚，请放心，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个小时之后，阿黛尔带着霍华德和彻底治愈瘟疫的消息，以及庇护所中所有人生的希望回到了伊凡的实验室。 他们是从伊凡手术室的排水管偷偷摸出去的，这个手术室位于冷库后面，冷库里原本存放着许多已经解剖或者等待解剖的素材，但是当这里被选作避难所之后，冷库便不再有电力供应，那些冷冻的素材融化，最以心照不宣的方式处理掉。 不过冷库的地面上还是流了一地的血水，血水凝结变质，臭不可闻，因此冷库的门也总是关着，除了要走下水道出去的人之外，不会有谁会来到这里。 霍华德和阿黛尔从下水井爬了上来，他们捂着鼻子走到冷库的门边，正要开门，但是霍华德却按住了阿黛尔的手。 因为他听见了这扇沉重的双层合金门的另一边传来了不正常的嘈杂。 霍华德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慢慢地转动冷库的门锁，把冷库推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他看到的东西却让他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他看见了尸山血海，已死的人随意地堆在地上，几乎把地面铺满了，而剩余的生者却分为了两派，一派是被杀戮者，这些人都是庇护所内的灾民，他们孱弱无力，在面对杀戮时只能尖叫着逃跑，但很快就被射来的激光洞穿了身体；另一派是杀戮者，那些带着头盔全副武装的星界军不知何时找到并冲进了伊凡的实验室，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大开杀戒。 因为难民过于密集及，哪怕星界军闭着眼睛开枪都能打中，他们手中的激光枪一次可以洞穿好几个人类的身体，最后一个被激光射到的人是最不幸的，因为他无法当场毙命，只能在地上哀嚎等死，如果有的星界军较为仁慈还会补上一枪了解他的痛苦，但幸运儿并不是多数。 在霍华德看到这场杀戮的一瞬间，所有星界军的激光枪的电池集体爆炸，但他们似乎对此早有防备，他们迅速收好了激光枪，然后套出军匕和各种近战武器，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住手！”这时牧师弗朗西斯冲到了被杀戮的人群的最前面，他穿着庄重的的牧师袍，戴着华丽的牧师帽，他手里拿着经书张开双臂挡在了难民和星界军之间，他怒视着这群侩子手，质问道：“帝国的士兵啊，这座避难所里的都是些正直虔诚的人，他们是神皇的子民，你为什么要对他们施加刀剑？！” “异形！去死！” 但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星界军手中的利器刺穿了这名虔诚的鸡贼，牧师最后无力地也倒在了血泊中，他手上的经书掉落，翻开的泛黄纸张上新增了鲜血的红。 第160章 质数 面对着这场骇人的屠杀，阿黛尔表现出了超常的镇定，她很快从震撼和悲怆中清醒过来，接着，她拉起了霍华德的手，想在被星界军发现之前带自己的弥赛亚离开。 但是霍华脚下似乎生了根，无论阿黛尔怎么拖动和催促他都纹丝不动。 “不……”霍华德喃喃道：“不！” “弥赛亚，请您振作一点！”阿黛尔焦急地催促道：“我带您离开这里” 但是霍华德却突抱住了这个瘦小的女孩，这个男人不断地道歉：“对不起……阿黛尔……对不起……” 被霍华德抱住之后的阿黛尔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并接受了霍华德，她抽出一只手温柔的摸着霍华德的脑袋，轻声安道：“弥赛亚，您不必自责，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不是您的错。” 但是得到了这个小女孩的安慰之后，霍华德愈加自责和内疚，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道歉不是给那正在遭受屠杀的人的，而是给阿黛尔的。 霍华德把嘴巴贴近了阿黛尔的耳朵，轻声说:“瘟疫之主啊，请允许我再次踏足您的花园。” “弥赛亚您在说什么……”阿黛尔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但是一点白光自她的额头出现，好似第三只张开的眼睛。 耀眼的灵能光芒从这只眼睛中绽出，昏暗的冷库顿时亮如白昼，霍华德的影子投在了墙上和天花板上，剧烈地闪烁。 一时间庇护所内除了霍华德之外所有人都听见了风声呼啸，但他们的衣服却纹丝未动，因为这是灵魂层面倾泻而过的洪流。 冷库的铁架和钩锁之上迅速长出了一层白霜，地上流淌的血水也开始冻结。 阿黛尔像一只提线木偶那样四肢下垂但却双脚离地漂浮而起，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瞳孔只剩下眼白，但始终固执地睁到最大，死死地盯着霍华德。 这个女孩嘴唇微张，却再也说不出话，那只白色的瞳孔逐渐睁开，逐渐要把女孩的身体一分为二。 “对不起……对不起。”霍华德的眼神痛苦而自责，他直视着阿黛尔空泛的双眼，说：“阿黛尔，不要原谅我。” 但是就在那只苍白的眼眸即将完全张开之前，阿黛尔的身体突然一颤，接着，一把军匕的尖刺从这个女孩的胸口突了出来。 这些前来清理遭受恶魔感染的世界的星界军或多或少都有对抗亚空间的知识，在传送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中就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在传送门完全打开之前找到了作为传送门存在的载体并将载体抹杀。 “噗啊！” 胸口被刺穿，作为人类的阿黛尔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几乎已经完全张开的传送门迅速关闭。 失去了亚空间力量的托举，阿黛尔因为重力而下坠，但是此时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军匕，所以在下坠的过程中她自己把自己切成了两半，最后她的锁骨卡住了，才没有被完全切开。 生命的最后，恢复了自我意识的阿黛尔抬起头，她咳出夹着肉块的鲜血，声音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风箱。 “弥赛亚……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对不起……” 然后，她的头永久地垂了下去。 阿黛尔死后，刺穿她的星界军举起军匕查看上面的尸体，就像猎人查看被箭矢射穿的兔子。确认目标已经完全失去生命活动之后才随手把阿黛尔的尸体从军匕之上甩下，这个举动彻底把阿黛尔切成了两半。接着星界军想要继续追杀刚才躲在这个女孩身后的男人，没想到他刚抬起头，那个男人就嘶吼着朝他冲了过来。 星界军慌忙挥舞匕首，但被霍华德低头闪过，只是被削去了一小块肩膀。霍华德扑到他身上，对着他咬牙切齿地喊道：“瘟疫之父！瘟疫之父！请你的花园敞开！请你的力量降临！” 话还没说完霍华德就被星界军抓住一把扔到了地上，然后星界军一脚踩在了霍华德的身上，高举起军刀就要扎下。 但是和阿黛尔一样，听到霍华德呼唤瘟疫之主后，他的额头上同样张开了一只眼睛，一扇新的传送门正在以这名星界军为媒触开启。 “弥赛亚！是弥赛亚！” 但是在星界军发现霍华德之后不久，庇护所里的难民很快也发现了霍华德，随即他们就发现了那个站在霍华德面前的，正在作为传送门而开启的星界军。 “弥赛亚有危险！” 这些难民当即做出了判断，然后他们一拥而上扑到了那名型星界军，在霍华德来得及劝说之前，他们就已经抢下了星界军手中的军匕割下了对方的脑袋。 第一个传送门被正砸杀戮的星界军摧毁，第二个传送门被正在遭受杀戮的那名摧毁。 霍华德不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感到了莫大的嘲弄。 “弥赛亚你快走！我们来帮你争取时间！” 在杀死那名星界军之后，剩余的难民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霍华德面前。 现在霍华德已经无法开启传送门了，因为他的身边聚满了人，如果说话的话他们全都会听到，这么多人同时变成传送门的话，这个星球上估计一个人都活不了。 “不！你们快跑！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我来拖住他们！”霍华德当即否决了难民们的建议。 此时实验室中的屠杀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几乎所有的难民都被杀死，堆积的尸体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接下来星界军需要进行的就是一些收尾的操作，比如彻底杀死还在残喘的难民，或是寻找可能的逃生通道。 很快这些星界军就发现了冷库里最后的一批难民，他们分出了数十人前来清理，但是这些难民却并不像其他的难民那样只会抱头逃窜，而是高喊着“为了弥赛亚”扑向了提着屠刀的星界军。 然后毫无悬念地被切成碎块。 霍华德呆滞地看着那些为了他而冲向星界军的难民，看着他们的肢体被切碎，四溅的鲜血如铁水一般烧灼着霍华德的神经。 到头来，一个都没有救下。 霍华德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念出了一个数字。 “409。” 曾几何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小小习惯。 原来他没忘。 混沌不是好东西，但帝国也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霍华德坐在地上，垂下头，等待着一切结束。 当杀戮终结之后，星界军发现这里还坐着一个人，于是他们走了上来，在霍华德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弥赛亚？”一名肩上带有尉官标志的星界军走到霍华德面前，嘲讽道：“异端，我以神皇的名义判处你，死刑。” 说完他拔出军刀，挥砍向了霍华德的脖颈。 但是在军刀落到离霍华德脖子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之后，就再也无法落下。 尉官表情骇然，他想把军刀抽回来，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军刀都像是被焊死了似地纹丝不动。 淡紫色的灵火凭空浮现，一笔一画地勾勒出一个人的线条，然后再填充进色彩和细节。 那个高挑的人形挡在了霍华德的面前，用两根指头写意地拈住了军刀的锋刃。 芙蕾雅。 第161章 奖赏 当芙蕾雅降临的那一刻，这颗星球上所有的智慧生命的眼中都同时燃烧起了猛烈的紫火，而当紫火燃尽，只剩下一具具油尽灯枯的枯槁躯壳。 巨大的亚空间旋涡在纳特星之外显形，几乎将整个星球都给吞入了亚空间，停泊在纳特星空港和太空轨道上的帝国舰船中的所有灵能星语者同时爆头而亡，数艘战舰失去控制坠入地表。 “扑通！扑通!” 周围站立的星界军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似地瘫倒在地，他们每个人都睁着眼，但眼眶之内已经没有了眼球，只剩下阴影。 芙蕾雅松开了手指，军刀坠落，在落地前已经化成了灰烬。 祂只是存在于此，就足以为这个星球带来真正的末日。 “啊啦啊啦——”芙蕾雅环视着周围的惨状，故作惊讶地点评：“真是混乱的局面，人类自相残杀，却不知道自相残杀的目的是什么。” 接着她弯下腰，巨大宝箱几乎遮住了霍华德全部的视线。 “这次可没不会有别人来救你。”芙蕾雅说：“你的生命到此终结，该跟我走了。” 然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嗔怒，“真是的，明明很多事情叫我出来摆平就可以了。” 霍华德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拖着两条腿走出了冷库，而芙蕾雅并没有阻拦。 霍华德缓慢地挪动到了伊凡实验室秘密房间阶梯的暗门前，这扇暗门已经被攻破，实验室里尸体的血顺着阶梯一直往下流淌。 霍华德双手扶着墙壁以免自己踩在粘滑的血液上摔倒，然后一步一步地往下走，阶梯的尽头，那扇沉重的生锈大门已经被炮火轰开，门框焦黑变形。 霍华德沉默地走了进去，他一脚踩在了淹没过脚踝的血液中，这个房间里本来有排水装置但是现在，排水口被尸体堵住了。 霍华德目光粗略地扫过，没有发现阿拉贝尔的踪影，于是他伸出手开始在尸堆中翻找起来。 似乎这里爆发过一场冲突，外面的那不叫冲突，更适合被称作单方面的屠杀，而这里堆积的尸体中有难民也有星界军，星界军的身体上也有着明显致命的伤口，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人数难以计量。 霍华德沉默着，他掀开每一具尸体，辨认之后又把尸体放到一边，这座尸山因为他的搬运而一点一点地挪动着位置，他的双手沾满血液，血液凝固了又在外面包裹一层，最后他的指缝间填满了黑红色的污垢。 终于，在翻开最底下的一层尸体之后，霍华德看到了那只熟悉的机械手，他把周围的尸体全部挪开，然后迟疑地，把那只机械手的主人捞了出来。 机械手主人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不只是头颅，连带着半边的身体也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什么的早就流光了。 霍华德坐在血池和尸堆中间，抱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发愣。 然后他举起自己的手，一口咬下去撕下了一大块肉，他把肉吐进了尸体的腹腔，再把自己的血涂抹在尸体的创口上。 很长时间过去，无事发生。 这时霍华德注意到这具尸体的机械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费了一番功夫把机械手掰开，里面攥着的是已经发黑泡烂了的百合花瓣。 百合花瓣顺着血水飘走，霍华德一路目送，最后，看到了被血淹没的、只露出了一个尖角的东西。他把那个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只机械义眼，机械义眼后面的电子神经束上还沾挂着原主人的血肉。 霍华德沉默良久，最后试探着、迟疑地把这颗眼球含进了嘴里。 他皱着眉品尝着口中的血味，他很疑惑，自己现在应该感到悲伤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心里毫无感觉。 他做出了吞咽的动作，想把这颗眼球吞下，结果眼球最后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他的身体检测到了异物的堵塞，开始剧烈的咳嗽和干呕想把眼球派出去，但收效甚微。 霍华德脸庞涨红地跪在血池里，就在他快要窒息时，芙蕾雅出现在了他身边。这只恶魔提起霍华德的领子，伸出修长的双指探入霍华德的食道，最后拈住了机械义眼后面的神经束，将这颗堵塞了霍华德食道的、李子大小的裹满唾液的机械眼夹了出来。 “没我的允许，你可不能死。”芙蕾雅玩弄着那只机械眼，突然笑了：“哦，这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对吧，这可惜，你们当中有人能坦率一点的话，她就不会死。” 芙蕾雅把玩了一会机械眼，用尾巴卷住，然后她双手抓着霍华德，把霍华德按倒了墙上。 “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我们吗？”芙蕾雅伸出舌头舔舐着霍华德的脸，眼睛却在关注着尾巴上机械眼的角度，“就让她看着我，看着我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伊莎。” 霍华德说出了这个名字。 舔舐和吮吸着霍华德测颈的芙蕾雅顿时停住，祂抬起头有些诧异而惊奇地看着这个人类，说：“你居然能知道这个名字？看来你在那团烂泥的垃圾堆里见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带我去见欢愉之主，我身上有些东西祂可能会感兴趣。”霍华德说。 芙蕾雅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华德：“怎么？你就这么怕被我吃掉？” “我怕的不是这个。”霍华德冷冷地注视着芙蕾雅的眼睛：“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如果你现在非要这么做，欢愉之主知道以后，绝对会对你降下惩罚。” “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又怎么会知道主上对这件事的态度呢？难道让我直接去问主上？” “很简单，”霍华德回答：“欢愉之主让你来回收我，你以为她会把我留在宫殿，但是我打赌，欢愉王子会放回来。” “我们就赌这个，”霍华德接着说，“如果欢愉王子选择放走我，那就证明我的判断时是对的，如果欢愉王子把我留在宫殿，那么就证明我猜错了，到那时，我任你处置。” “霍华德先生，您的反应真是让我惊讶。”芙蕾雅说：“我本以为像现在这样子，您会感到难过呢。” 霍华德没有回答。 “很好，霍华德先生，我接受您的邀请，不过一场赌局双方都要拿出筹码来才算有诚意，您的筹码是您本身，那我的筹码……”说到这芙蕾雅对霍华德笑了一笑：“您想要什么？我能拿出的东西和做到的事情，或许远超您的想象哦。” 思考了一会儿，霍华德缓缓地开口了：“你……您能救她……救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吗？” “他们已经得救了。”芙蕾雅张开双手：“他们的灵魂已经从孱弱的肉体中解脱，即将变成永恒不朽的一份子，这还不够吗？” “你知道，我说的拯救不是这个意思。”霍华德回答。 “求我。”芙蕾雅说。 霍华德：“求你。” 芙蕾雅从血池中抬起左脚，原本祂的脚掌像是某种动物的蹄子，但是在抬起来的过程中，祂腿上的角质和绒毛变成了紫色的雾气飘散，最终整个腿部和脚掌变成了人类或者灵族的样子。 “吻我的脚，脚背和每根指头都要舔。”芙蕾雅微笑，“取悦我吧，祈求我满足你的愿望。” 霍华德面无表情地照做了。 芙蕾雅满意地放下左腿，在放下的过程中，紫雾重新包裹缠绕住了她的腿，祂的腿和脚掌又变回了长着绒毛的蹄子。 然后祂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了下来。 芙蕾雅用手指捻住了那滴鲜血，祂身上的灵能刺青开始闪烁，指尖的鲜血放出耀眼的光芒。 祂把血滴高举过头顶，一个小型的亚空间旋涡以血滴为中心出现，这个星球上一切生物的灵魂都被这个旋涡吸引，甚至不少已经迷失在亚空间的灵魂都被强行吸了进去。 无数虚幻飘渺的人影被扭曲拉长，最后封存在那滴鲜血中。 随着最后一个灵魂进入，芙蕾雅慢慢放下了手，祂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而指尖的血滴也变成了一枚猩红的宝石。 芙蕾雅把宝石随意地扔给霍华德，霍华德手忙脚乱地接住，在身体和宝石触碰的一瞬间他听见从宝石中传来了无穷无尽的低语，但当他想集中精神听清这些低语在述说什么时，低语又会立刻止住。 “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类的的灵魂，归你了。”芙蕾雅说：“不管你是想拿去交易，还是毁掉它，又或者有别的用途，一切随你。” 然后芙蕾雅又说。 “另外这不是赌注，是对你刚才侍奉的奖赏。” 第162章 赞美 “现在，你还剩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芙蕾雅问。 霍华德低头看着掌心那枚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宝石，手掌缓缓合拢。 “没有了。”霍华德回答。 他想了想之后又说：“谢谢你。” “你可以用更加华丽的词语来表达对我感激，只是单纯的一句谢谢可无法让我高兴哦。”芙蕾雅说。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听到了霍华德的感谢之后，这只恶魔垂在血池里的尾巴尖尖开始了轻微的摆动。 接着芙蕾雅张开双手：“所以，继续赞美我吧。” 霍华德眼皮微微跳动，色孽阵营的角色果真都是些自大狂和自恋分子，难得自己刚才稍微有些真情流露，没想又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对不起，我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语……”霍华德回答。 然后在芙蕾雅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之前，霍华德反问道：“芙蕾雅，在离开宫殿后，我一直没有向欢愉王子祈祷，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恶魔双手抱胸，微笑道：“嗯哼？” “因为我很害怕……”霍华德继续编纂着谎言，“我不是怕见到你，而是怕当我诚恳地祈求时，回应我的，不是你。” “所以这次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谢谢你能来，和你为我做的一切。”霍华德说，“还请原谅我，因为我真的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的想法，要是刻意使用不准确的词语，我总感觉像是……像是在故意表演一样。” 嘴上说着不表演，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表演。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霍华德尴尬的脚趾都快要扣穿鞋底。 但是没办法，现在小命捏在对方身上呢。 霍华德深知只有当足够强大之时，尊严才能被叫做尊严。强者可以和强者谈尊严，强者也可以和弱者谈尊严，但弱者想要和强者谈尊严，那就是一件笑话。 虽然很不爽，但是在芙蕾雅面前，他就是弱者，尽管他不顺着芙蕾雅的心意芙蕾雅估计也不会弄死他，但是这种程度的大魔要是想要报复或者小小的“恶作剧”一下，哪怕有色孽的最高指示在上头压着，也绝对够他受了。 而且现在他感谢芙蕾雅是因为芙蕾雅保住了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的灵魂。 如果只是舔几下脚外加说几句违心的赞词就能保住整颗星球的人的灵魂让他们免于死后承受永远的折磨，霍华德想不出有比这更值得的买卖了。如果芙蕾雅再告诉霍华德祂能把这颗星球恢复原样让所有的死者复活，霍华德会主动跪下来把芙蕾雅的脚或者蹄子舔烂。 稍微忍受一下内心的不适就能带来可观的收益并且避免极大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穿越之前类似的事情霍华德又不是没做过，写论文或者做课题时，自己都觉得自己设计出的产品或者工艺是一坨答辩，但就是要变着花的把这坨答辩吹上天，同时在审同行的稿子或者论文时，也要默契地把同行的答辩也吹上天。 不过商业互吹大抵是如此，只要吹不死，就往死里吹，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要是当别人因为你的吹捧而觉得尴尬或者不好意思，那就说明对方的火候不如你，你就赢了。 而且霍华德也不是瞎吹的，通过这临时编出的感谢词，霍华德还对一直不主动联系色孽一方这件事做出了解释。 近半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甚至几乎和纳垢正面对抗他都没有想过使用色孽的力量，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可以说他有背叛色孽的心思 ，往小了说就像霍华德解释的那样，一切就看有能力追究的人愿不愿意追究。 根据芙蕾雅的种种表现来看，祂至少是个大魔，还是分量极重的大魔，祂是有权利追问的，所有趁着这种气氛主动给出解释，总比未来芙蕾雅或者色孽之中谁主动问起来要好。只要现在芙蕾雅没有当场追究这个要命的问题，那这件事就算轻轻揭过了。 说完谎言之后霍华德便没再说话，而是看似不在乎实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芙蕾雅的反应。 恶魔表面上没有做出回应，不过祂尾巴摆动的速度和幅度明显增大了，在血池中溅起了轻微的哗哗水声。 芙蕾雅的眼睛瞥到了自己乱动的尾巴，但是祂装作没看到，然后祂对着霍华德微笑道：“真不错，我很开心。” 在说这话时，芙蕾雅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晃来晃去的尾巴塞到了自己的脚下，用脚踩着不让祂乱动。 芙蕾雅以为霍华德没有看到祂的小动作，但是霍华德看到了，不过还得装作没看到。 接着芙蕾雅对着霍华德伸出手，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霍华德吸进了芙蕾雅的手中。 “真可爱……”芙蕾雅温柔地抚摸着霍华德的额角，“那么现在，我带你回去咯。” 霍华德点头，接着他看到芙蕾雅的背后张开了黑色的双翼,于是双眼立刻瞪得溜圆。 卧槽！不会还是像上次那样吧?! 果然，芙蕾雅的羽翼完全张开，祂抱着霍华德，化成了一道紫色的流光。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芙蕾雅张开了灵能护盾，同时刻意放慢了速度，好让霍华德得以看到星球的全貌。 经过连续的轰炸和清理，这座宏伟的巢都已经坍塌了三分之一，就连太空电梯都受损严重，更远一些的地方，被轨道激光持续照射的玻璃海还在翻腾冒泡，天幕依然被可以燃烧大气的武器煅烧地通红。 到处都在燃烧，目光所见皆是死亡，末日降临也不过如此。 “看呐，人类的杰作。”芙蕾雅感叹，“和你们自己杀死的数量相比，我们杀死的人类数量还不到你们的零头。” 霍华德不做言语，芙蕾雅微微一笑，祂倒也没有非要霍华德给个回答，祂抱着霍华德再度加速，反向冲出了星球大气，进入了那道在星球周围张开的巨大亚空间裂隙中。 亚空间裂隙随着芙蕾雅的进入而关闭，纳特星轨道上还停泊着数艘幸存的飞船。 这些还没有坠毁的舰船是在亚空间裂隙打开之后最先开启盖勒力场的那一批，芙蕾雅也没打算对他们出手，所以他们才得以幸存。 这些幸存的飞船会花费数个月甚至数年或者更久的时间才能恢复星语通讯，然后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向帝国反应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事情。 数十年之后，帝国新一批的清理舰队将会来到这里，和当前这支只不过由星界军和帝国海军组成的凡人部队不同，十年后来到这里执行清理任务的是阿斯塔特战团和灰骑士。 经过漫长的侦测他们判断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活着的生命了，一般来说这样的星球将被回收，但最后，这颗星球却被下达了灭绝令。 正如芙蕾雅所说，人类自己杀死的人类，人类自己毁灭的星球，都要远远超过混沌杀死的人类，混沌毁灭的星球。 第163章 倒影 熟悉的极光缭乱的夜空，熟悉的哥特式华丽城堡，霍华德再次来到了色孽的宫廷外。 霍华德看着像个无底巨口大张着的宫门，还是有点发怵。 鬼知道天晓得他第一次见色孽时是怎么过六道考验，如果真的再让他重来一次，他估计到二环就噶了。 霍华德心惊胆战地看着芙蕾雅，心说这次我进去应该不用再在六道试炼里走一遭了吧？ 但是芙蕾雅似乎误解了霍华德的意思，笑着问他：“怎么？看你这样子，你还想再走一次？” 霍华德使劲摇头明确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想要觐见主上，必须徒步穿越行宫，这是任何人都不能逾越的规矩。”芙蕾雅说：“走吧，我会陪着你。” 于是在色孽的带领下，霍华德重新重新从六环走过。 这是他第三次走过六重试炼，也是他第二次从外环走到内环。 这一次进入六重试炼和初次进行试炼的亲身经历不同，但也和第二次走出时的旁观者有区别，这次进入霍华德没有再看到其他接受试炼的人。 在第一重试炼时他从静悄悄的金山旁走过，金山上堆满了昂贵的显卡、游戏机和绝版手办。 这次他无须完成任何目标也不用满足任何条件，只要一直跟着芙蕾雅往前走，通往下一道试炼的大门自然会打开。 第二重试炼照旧是暴食的考验，辉煌的厅堂中摆满了珍珑精致的食物，芙蕾雅再次建议霍华德品尝，并再三向他保证这些食物是完全正常的，但是霍华德还是不敢下嘴。 第三重试炼关于色欲，等候霍华德的依旧是游戏或者漫画中的人物，不过这次，霍华德发现前来迎接的人物中有一个尖耳朵的精灵。 但霍华德死活想不起来她是谁以及自己在哪部作品里见过她。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比如霍华德就是先认识dva的身体特征，进而才知道她叫什么，最后才知道她是哪部游戏里的角色。 可能这只精灵也是霍华德曾经看过的某些二次文化创作中的角色，只不过霍华德后面没有去深究这个人物的设定所以才想不起来，而色孽宫殿的第三道试炼出现的角色并不是根据你对她的了解或者喜好程度而来的，而是根据你的xp来捏人。 到了第四重试炼，这次试炼是关于理想，即你最希望看到和实现的事情，在踏入四环前霍华德第一次犹豫了。 上次来到这里，他看到的幻象是帝皇来救他，如今再次踏入，他心里清楚，自己这回将要看到的东西将不再是这个。 他在恐惧，恐惧这面能够倒映每个来到试炼的人心中最底层渴望的镜子。 在芙蕾雅的催促下霍华德最终还是踏入了理想之环，而迎接他的是，是一片荒漠。 霍华德先是一愣，然后自嘲地笑笑。 原来自己的理想已经变成了一片荒漠了么，这样也好，没有理想总比拥有错误的理想要强。 但是就在霍华德生出这样的想法时，沉重的乌云突然笼罩了整个天空，周围顿时陷入最深的黑暗，接着，无数条闪电划破天空，为霍华德短暂地照亮了这个被遮蔽的世界。 闪电就像一个每次只能亮零点一秒的灯泡，断断续续地为霍华德提供着视野，每道闪电都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每次照亮的场景都完全不同。 一道比之前所有闪电加起来还要明亮的光弧游过天空，乌云之下的荒漠明亮如白昼，又立刻陷入最深的黑暗。 “轰隆！” 惊雷在霍华德的头顶炸开，霍华德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击中了那样，冰冷而麻木的感觉从头顶一直延伸到脚跟。 黑暗之中有人抓住了霍华德的手，那人的手柔软而温暖，她牵着霍华德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进，最后，离开了这片被雷暴笼罩的荒漠。 “怎么样？”芙蕾雅饶有兴致地问。 “啊……啊？！”霍华德一脸迷茫，他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刚刚在第四重考验中，你看到了什么？让你吓成这个样子？”芙蕾雅关切而好奇地看着霍华德，“你嘴唇都白了。” “我……我……”霍华德赶忙开始瞎编：“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个腐烂的骷髅坐在金色的王座上……骷髅……他在燃烧，，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真的是你看见的东西？”芙蕾雅满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个……”霍华德装出了尽力保持镇定的样子，他的手颤抖个不停。“那个骷髅……那个骷髅是尸皇……他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就在霍华德惊慌不安时，芙蕾雅一把把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是把他的脸怼在了自己的巨大宝箱上。 “别那么紧张，放松一些。”芙蕾雅安慰道：“我听说揉一揉胸部会减轻压力，你要不要试试看？” 霍华德继续把脸埋在弗洛伊德巨大宝箱中，他没有挣脱，也没有按照芙蕾雅的方法去做。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本来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霍华德以为自己的内心将会是波澜不惊了，但是就在刚才，在最后一道闪电带来的短暂光亮之下，霍华德看到了自己想都没想过的画面。 在闪电的苍蓝色光芒下，他看见了战争。 在战场的中心，一个赤裸着上半身，俊美到分不出性别的巨人伫立在大地上，巨人向前伸出双手，他的两只手上握着两颗心脏。 而这两颗心脏来自挂在巨人手臂上的、被巨人刺穿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穿着洁白的希腊式长裙，另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华丽戏服，脸上带着点了一颗黑泪的小丑面具。 但最让霍华德震惊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战场的远处，他看见一个高瘦的黑色人影，那个人影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张开，如同黑色的大氅。 他手中握着一把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利剑，刺穿了芙蕾雅的胸膛。 芙蕾雅被那人挑起，就像被刺穿的荆棘鸟，祂背后的羽翼凋敝，鲜血顺着小腿一直流下，染红了每一根脚趾。 霍华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幅画面，难道说在他内心深处盼望着的，时芙蕾雅的死亡？ 第164章 派对 恶魔都该死。 如果此时他面前有一个按下去就能杀死所有恶魔的按钮，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但如果此时他面前只有一个按下去只会导致芙蕾雅死亡的按钮，他不会按。 因为现在以及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芙蕾雅活着对他更为有利。 第四重考验是理想和美梦，这道考验会将接受考验者内心深处最想要实现的目标展现出来。 但是霍华德很确定，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东西，看到这幅画面后他并没有觉得高兴，而是觉得恐惧和寒冷。 一定……一定有哪里搞错了……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地方。 霍华德把头埋地更深了，就像把整张脸没入冰冷的井水，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在静谧的水中缓慢地下沉，越往下，能够透过水面照到水中的光线就越少，水体也就越黑暗冰冷，而一切问题的答案，就在井底光线照射不到的最深的黑暗中。 逐渐的，倦意涌上了霍华德的大脑，他的眼皮重若千斤，控制不住地阖陇。 在他完全被倦意吞没前，他的大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警告：这根本不是倦意，而是严重缺氧的征兆，同时现在他也不在什么井里。 “哈啊！” 霍华德猛地把头抬起来，大口喘着气，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部，他严重缺氧的脑袋感到一阵眩晕。 而他的头发似乎真的像刚刚从井中捞出来的那样往下滴着水，那是他的冷汗。 “这就结束了？”芙蕾雅有些不解地看着霍华德：“这种玩法得彻底晕死过去才能带来一些刺激，半途而废可是很没意思的。” 接着祂向霍华德敞开怀抱：“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保护你，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别！”霍华德伸手做出阻挡的手势表示拒绝，而他又因为这个动作差点失去平衡，他往后趔趄了几步才没有摔倒。 差点被洗面奶闷死，霍华德弯着腰，胸口因为换气而剧烈起伏。 很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无论怎么样，霍华德都不想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于是在稍微缓过来了之后霍华德就立刻要求芙蕾雅带他离开这里，芙蕾雅没有拒绝。 代表虚荣的试炼大同小异，而到了代表宁静的试炼中，迎接霍华德的不再是雪中的木头小屋，而是一片开满白色和黄色小花的草原，草原的中心挖开了一个两米长的小坑。 嗯……很适合自己往坑里一躺。 走过开满鲜花的草原，芙蕾雅和霍华德终于来到了色孽的王座前。 上次来到王座之前王座位于一棵苹果树下，而如今王座周围的景色变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葡萄酒池。 想来以色孽的能力，按照自己的心意随便改变周围的景致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无论周围变成什么样子，色孽王座所在的地方，就是宫殿的中心。 池中葡萄酒的深度刚好淹没霍华德的小腿，这片水池中并非只有芙蕾雅和霍华德两位来客，恰恰相反，此时色孽的王座前热闹非凡。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派对，寻常的男女欢爱在这里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娱乐手法，霍华德看见有人被脱光了衣服绑在荆棘做成的审讯架上，周围一群人割开自己的双手以她的身体为画板涂抹着花纹，又或者用小刀在上面镌刻着图案。 他看见活人被推入巨大的磨盘，磨出的血浆倒入堆成塔的高脚杯中供来客畅饮。 这场派对的重头戏是围绕着中心王座的六道圆环，不断有新的人或者恶魔加入，也不断有失去了生命的尸体从环里被扔出。 无数人体像粪坑里的蛆一样蠕动，惹人反胃， 情色这种东西在一定范围内会引起人愉悦，毕竟人类脱离蒙昧的时间远远短于处于蒙昧的时间。在人类和野兽无异时，生命的终极目的就是留下自己的基因，因此对于繁衍后代的行为，基因给予了最高等级的奖赏。 但是一旦脱离了合理的范畴，情色的行为对繁衍无益甚至是有害时，这种奖励机制又会变成惩罚机制，让正常人感到厌恶和恐惧。 此时周围遍地都是赤裸的身体，随处都可以听见淫糜的欢笑，但霍华德却并不感到愉悦，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这种环境，他牙关咬死，浑身肌肉绷地像石头一样僵硬，就连每次呼吸都是很小心地吸一小口气然后才慢慢呼出。 芙蕾雅带着霍华德从淫乱的人群中走过，对于这场淫靡的派对祂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祂不会被派对成员的种种疯癫张狂之举吓到，但也没有想要加入的兴趣。 或许作为最顶级的色孽大魔，这种在霍华德看来已经很逆天的玩法在祂看来依旧是小儿科，所有祂才没兴趣参加，就像在圣血天使的飞船上那样，祂的手下同样在举办派对，而祂只是无聊地躺在尸体温床上喝酒。 在芙蕾雅和霍华德刚刚进入这场派对时，还有一些不长眼或者说上了头的人和恶魔来向芙蕾雅甚至是霍华德请求互动，然后被芙蕾雅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切开，连续死了十来个人之后派对的其他成员才知道芙蕾雅不是来玩的，所以后面的派对成员都有意无意地躲开了芙蕾雅和霍华德，不过还是有一些玩得忘我的派对成员挡住了芙蕾雅的路，，然后被芙蕾雅杀死。 包括那六道雏菊环，芙蕾雅直接把雏菊环的一小段烧成了灰烬带着霍华德穿越而过，反正在这场派对中，死亡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最终，穿越了六道雏菊环，芙蕾雅带着霍华德真正来到了色孽的王座前。 此时一位俊美如同大理石雕像的人慵懒地倚靠在王座上，而能够坐在色孽王座上的，只有色孽本尊。 第一次见到色孽时，祂的形体更加贴近女性，而这一次色孽的身体更加接近男性，祂皮肤洁白，肌肉线条清晰优美却又不像健美过度的人一样大得像块石头，祂赤裸着上半身，周围环绕着众多女妖，女妖像鸟儿一样为欢愉之主歌唱，取悦着自己的主人。 芙蕾雅对着色孽恭敬地下跪，说：“主上，我已将人带回。” 第165章 拱卒 当芙蕾雅对色孽说完这句话之后，王座上闭目的欢愉之主终于睁开了双眼。 簇拥在祂身边的女妖依旧若无其事地舔舐着自己主子的的身体，对于色孽阵营的恶魔来说，哪怕是一边交配一边讨论重要的事情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直到欢愉之主下了个手势，这些女妖才恭敬地退下。 “人类。” 色孽没有理会跪着的芙蕾雅，而是对着霍华德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到自己面前。 霍华德忐忑地走到王座之前，色孽的躯体至少有六七米高，即使不和这位邪神直接对视，霍华德还是能感觉到祂的目光像一座山那样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直视我。”色孽再次下令。 霍华德只能硬着头皮对上色孽的目光，只不过这一次双方的注视没有太久，也不像第一次那般惊心动魄。 接着回答看到色孽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做的很好。” 就在霍华德稍微松了口气时，色孽却对着他伸出了手。 霍华德感觉有一股吸力把自己往色孽的方向拉，但是这股吸力却不是非常强烈，以至于他站着不动这股吸力居然无法把他拉动。 霍华德他有些奇怪，即使自己免疫灵能，但是以色孽的力量，要是想把自己自己拉过去，祂也有的是办法考验做到，自己应该没有反抗的余地才对。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色孽真正的目的，在色孽对着他伸出手后，霍华德突然觉得皮肤有些发热，他忍不住瞄了一自己手臂上裸露的皮肤，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条。 自己手臂上的皮肤红得像是煮熟的猪蹄，并且颜色还在不断加深。 通常情况下人的皮肤变红只会有两个原因，第一种是因为受热皮下血管舒张导致皮肤变红，第二种就是皮下血管破裂，导致血管内的红细胞外逃。 霍华德试着轻轻用大拇指的指甲掐了掐自己同样变得通红的食指，一股轻微的钝痛传到他的大脑，顿时霍华德心里一沉，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全身范围的皮下出血。 这无疑是色孽的手笔，但是就算霍华德猜到了色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无力抵抗，只能选择接受。 很快皮肤上发热的感觉变成了轻微的刺痛，好像无数只蚊子同时叮咬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的皮肤之下出现了大面积的血斑，接着，细小的血珠从他的每个毛孔冒出。 血液脱离了他的身体，立刻向着色孽飘去，霍华德身上迸出的血液在他和色孽之间形成了一片血雾。 霍华德感觉到了呼吸开始变得吃力，曾经上学时为了学分他献过血，献了40，献完血之后他走出献血车时感到天都变成了绿色，每次呼气时胸膛似乎都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眼，吸进去的气体有一大半从这个窟窿中漏了出去。 本来他能一次性绕操场跑五圈，慢跑的话可以跑十多圈，结果献完血之后，他连上个楼梯都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一觉睡了十来个小时，醒来后依然觉得天昏地暗，这种状况一直过了一个多星期才缓解，从那之后霍华德就再也不献血了。 而现在，那种缺血的讨厌感觉再次出现，霍华德又觉得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每一次吸气呼气，窟窿就会扩大一点，直到窟窿的占比超过了他原来身体的占比，这时似乎窟窿才变成了主体，而霍华德本身才是那个多余的东西。 当窟窿扩大到全身时，霍华德再也没力气保持站立，他身体一软，跪在了葡萄酒池里。 而色孽却并没有因此停手，祂继续榨取着霍华德体内的每一滴血液，浓厚的血雾聚集在祂的掌心，重新凝结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血团。 当霍华德体内最后的一滴血液也被抽到自己的手上之后，色孽的手指微微弯曲，在霍华德的血液的中心亮起了一个绿色的光点，接着，越来越多的光点从霍华德的血液中亮起并朝着中心聚拢，最后，在猩红的血团中心，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放射着柔和绿光的嫩叶。 注视着霍华德血液中的嫩叶，色孽陷入了沉思。 “主上！主上！” 但是很快，色孽被芙蕾雅焦急的呼喊声从沉思中唤醒。 没有色孽的命令芙蕾雅不敢站起来，祂还是跪在葡萄酒池中，但是此时祂抱住了霍华德上半身，防止他沉到池子底部窒息。虽然如此，但霍华德还是快要窒息了，他拼命地换着气，但是因为体内已经没有输送氧气的血液了，所以吸进去多少气体就吐出来多少气体，因为严重的缺血，霍华德似乎瞬间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他的皮肤遍布褶皱，颈侧和手腕还有大腿内侧本来被主血管支撑起的皮肤都瘪了下去。 如果是其他时候，就算霍华德脑袋被砍下来了芙蕾雅也能给他接上，更不用说单纯的失血了，但是霍华德的血是色孽亲自抽的，所以芙蕾雅不敢擅作主张，只能对色孽哀求道：“主上！他快死了！他没有灵魂，死了是无法复活的！主上！” 色孽伸出食指指向霍华德，祂掌心的血团，连带着那片嫩叶再次回到了霍华德的体内，一个正常的人类失血到了这种程度就算再给他输血大概也是救不回来了，但是现在霍华德的血液中，蕴含了生命女神的能力。 血液重回身体，原本目光已经逐渐开始涣散的霍华德整个身体突然弹了起来，就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用力地吸气，空气划拉着他的嗓子，发出干涩的声音。 连续好几次大换气之后霍华德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他从血池里爬起，再度看向色孽，说：“欢愉之主，我的表现，您是否满意？” “了不起，了不起。”色孽轻轻地鼓起了掌：“你所做的一切的确超出了我的意料，现在看来，把你放回现实宇宙毫无疑问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多谢您的褒奖，”霍华德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见到了伊莎？”色孽继续问。 “在瘟疫之主的花园中，除了瘟疫之主本身，我没有再见到其他值得注意的存在。”霍华德回答：“但是瘟疫之主曾亲自把我做的煎饼果子端给一个隐藏在花园深处的存在，并转交了那个存在给我的赠礼，一片嫩叶。” 色孽微微点头，对于霍华德的回答，祂似乎很满意。 然后，祂就又问出了一道送命题： “瘟疫之主肯定也看出了你是我的人，也肯定挽留过你，你和瘟疫之主都知道如果你背叛了我藏在祂的花园中我是奈何不了你的，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答应了瘟疫之主的条件，回来见我也只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第166章 对弈 “瘟疫之主向我许诺生命，我拒绝了祂的邀请，但祂还是告诉我，我可以随时去祂的花园中做客。”霍华德如实回答。在编不出合理的谎话的情况下，诚实可比硬编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要来的好。 “你为何拒绝祂的邀请？”色孽问。 “我的生命并不是祂赋予的，也不属于任何人”霍华德说，“而且瘟疫之主并没有尊重我的想法，祂放任瘟疫在星球上再次蔓延，或许在祂看来将我的朋友变成那副样子是拯救是对他们好，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瘟疫之主也一定明白我的想法，但还是这样做了。” “这位存在了无数岁月的瘟疫慈父可能已经习惯于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家长，从而无法再与自己的孩子共情。”霍华德说：“但是我想欢愉之主您一定明白，很多时候大人认为一些事情是对的，但孩子却不一定会这么看。也许等孩子长大了之后也会做出和大人同样的判断，但你得让孩子自己长大，而不是以为他好的名义把自己内心的关爱强加在孩子的身上。” 接着霍华德低下头轻声说：“而当我恳求芙蕾雅拯救我朋友的灵魂时，虽然祂也认为瘟疫之主的做法也是一种拯救，但是祂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实现了我的愿望。” 当霍华德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一旁跪在地上的芙蕾雅眼睛睁大了，祂没有料到霍华德居然会这么刚，甚至敢于当着欢愉之主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霍华德这番话等于是直接对着色孽说“我不认为加入混沌是一种拯救”。 在混沌的主宰面前说加入混沌不是拯救，这和背叛宣言没什么区别了。 果然，王座之上，一直微眯着双眼的色孽眼睛长得更开了一点，祂看着霍华德说：“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我不知道该说你是勇敢，还是愚蠢。” “我想都不是，”霍华德硬着头皮回答，“欢愉之主，我可以编一个谎言来取悦您的欢心，但是我不想说违心的话，更不想欺骗您。” 不过接下来为了保命，霍华德还是说了一些补救的话，“而我也只有在您面前时，才敢说出我真实的想法。” 霍华德的话音落下，色孽没有回答，而是抬起食指，轻轻地敲击着王座的扶手。 色孽修长的手指不断叩击着王座，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仿佛是霍华德生命的倒计时。 霍华德冷汗直冒，祂背后的衣服已经被葡萄酒打湿过了一遭，如今又被冷汗继续打湿，变得粘腻而闷热。 但最后，色孽落下手指，对着霍华德露出微笑：“人类啊，如果有任何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些，我都会把他扔进永恒的噩梦之中……但是对于你，你能对我保持诚实，这一点很好。忠诚是可以培养的，而诚实是无法捏造的，所以，我宽恕你的不敬。” “就像你说的那样，当孩子不懂事时，需要的是成长和管教，而不是把孩子杀了再生一个。”色继续对霍华德说：“看来你在现实宇宙中生活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你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不过我可不会像那团烂泥那样行事粗鲁。” 当色孽说完这些话之后，芙蕾雅面露惊讶之色，因为祂没想到对于霍华德的忤逆和不敬，欢愉之主居然选择了原谅和包容。 而更让祂没想到的是，从欢愉之主接下来的回答中祂隐约听出了欢愉之主有再把霍华德放回现实宇宙的打算。 芙蕾雅立刻想到了觐见色孽之前自己和霍华德的赌约，霍华德和祂打赌欢愉之主会再度放他回到现实宇宙，而如今看来，这场赌约，似乎是自己输了。 作为欢愉之主座下最顶尖的大魔之一，芙蕾雅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背后的逻辑和原因。 一切都是因为那片嫩叶，伊莎的赠礼，那位欢愉之主一直求而不得的生命女神给这位凡人的礼物。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当伊莎把这片叶子交给霍华德了之后，伊莎和霍华德直接就连接起了细微的丝线，如果把霍华德杀掉，或者收回宫殿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这条线就会被扯断，而要是把霍华德放开，这条线就会一直连着。 这也是目前欢愉之主手上为数不多的和伊莎有关联的东西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纳垢对霍华德的许诺。 所谓可以随时进入花园，这句话看似是对霍华德说的，但是在瘟疫之主看出了霍华德背后的欢愉之主之后，这句话也就等于是在对欢愉之主说的。 如果说这是一局棋，瘟疫之主已经通过自己的举动在棋盘上走出一子，现在轮到了欢愉之主走棋。 如果欢愉之主回收或者杀掉了霍华德，那么就等于直接投子认输，而这对于欢愉之主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当霍华德说出“我可以随时去祂的花园中做客”时，霍华德一切僭越之举被原谅，以及被送回现实宇宙，都已经成了注定的事情。 理清楚了这一切，芙蕾雅突然又意识了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那就是在觐见欢愉之主之前，霍华德就已经料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但是欢愉之主此时却并不知道到霍华德早就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一切。 现在在欢愉之主的眼中，霍华德只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意味着什么的凡人，现在在欢愉之主看来霍华德只是棋盘上一个盲目的、被赋予了特殊价值的棋子，而欢愉之主本身则是和瘟疫之主对弈的棋手。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枚棋子反过来操纵了棋手，让棋手把自己下在了他想下的地方。 芙蕾雅偷瞄着在欢愉之主面前保持谦卑姿态的那名人类的背影。 这个人类，远远没有他所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但是霍华德为什么要提前告诉自己他的判断和猜想？ 芙蕾雅清楚，如果现在自己向欢愉之主告发这一切其实都在霍华德的判断之中，那么无论这个凡人对欢愉之主来说再怎么重要，欢愉之主都会杀了他。 但自己会向欢愉之主告密吗？ 芙蕾雅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会。 因为这对祂和欢愉之主来说都没有好处，祂告发之后欢愉之主一定会杀霍华德，因为霍华德当着王座前所有的人和恶魔玩弄了欢愉之主，欢愉之主必须要杀他，而不是因为杀了霍华德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有的事情，没说出来上纲上线前那都不叫事情，而一旦追究起来不到人头落地恐怕都不会休止。 如果自己向欢愉之主告密，事情就变成了自己逼着欢愉之主杀死一个活着对祂有利的人类。 那等霍华德死后，自己也别想好过。 此时芙蕾雅才惊觉，原来自己的举动也在霍华德的意料之中，从他告诉自己的猜想之后，他就吃准了自己不会向欢愉之主告密。 第一次，芙蕾雅对这个人类产生了除“情欲”和“兴趣”之外的第三种感情，那是一种即使是祂作为大魔存在的无数岁月中也没有感受过的，复杂而难以描述的感情。 第167章 火焰 霍华德不是蠢货，他当然也能听出来色孽对他说的话中潜藏的意思。 但是他的内心依然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松懈，他表面上维持着微微鞠躬看向地面的姿态，实际上却偷偷地抬起眼皮向着后方偷瞄。 目前唯一的变数，就是芙蕾雅。 当初他之所以告诉芙蕾雅自己对于色孽会放自己离开这件事的判断，是因为他要是不告诉芙蕾雅这些和祂打这个赌，自己恐有被雷普的风险。 其实说实话，被雷普事小，芙蕾雅救了一个星球的灵魂，被雷普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当时芙蕾雅是本体亲自降临，自己被大魔雷普，就算自己是没有灵魂的凡人，身体也会受到污染，从此任何沾点灵能的生物都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性质，那么自己就会失去特殊性。 到那时，自己恐怕就只能在色孽宫廷里待到死了。 而芙蕾雅估计也真的会因为污染了自己而受到色孽的责罚。 霍华德看向芙蕾雅，他看到芙蕾雅也在朝他看，两者目光对视，芙蕾雅赌气一般地朝着霍华德皱了皱鼻子。 霍华德顿时又吃惊又安心。 吃惊是因为芙蕾雅居然看出了他的谋划，而安心则是因为，从芙蕾雅的表情和动作上来判断，她至少不会告发自己。 其实他最怕的倒也不是芙蕾雅看出他的谋划，而是怕芙蕾雅在这种情况下傻傻的不长脑子，听见色孽这么回答之后突然插一嘴“诶？主上您是要放霍华德回去吗？和霍华德当初预料的一样啊。” 那一切就白搭了。 不过至少现在，他安全了。想来也是，没有脑子也不可能混成这么强的大魔。 而更重要的是，他真正的目的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他用来回答色孽的那番话看似完美而诚实，实际上有一个难以察觉的漏洞。 因为纳垢没有尊重他的想法、因为纳垢放任瘟疫肆虐、因为芙蕾雅愿意按照他的意愿拯救他朋友的灵魂、所以他更愿意为色孽服务而并非为纳垢服务。 这些理由看似充分而且合理，却掉进了一个逻辑上的陷阱——结果导向。 通过已经发生的结果来反向证明当初决策的合理性。 而在霍华德拒绝纳垢邀请的时候，未来发生的一切，无论是瘟疫继续肆虐还是芙蕾雅拯救一个星球上所有人类的灵魂，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所以当初在纳垢对他发出邀请时，这些后续发生的事情并不能作为他拒绝的理由。 所以他真正拒绝纳垢的理由他并没有告诉色孽，当然，当初拒绝纳垢时他也没告诉纳垢，只是坚定地婉拒了瘟疫之父的邀请，而瘟疫之父也没有对他拒绝的原因刨根问底。 至于他真正拒绝纳垢邀请的原因，他不能告诉纳垢、不能告诉色孽、不能告诉任何人，必须死死地埋在心里，最好想都不要想。 他对色孽的一切回答都是真的，包括自己并不认为加入混沌是一种拯救，也是真的。 他本来的确可以把话说得更委婉一点，但是他之所以敢故意作死在色孽面前抛出这个暴论，目的就是转移色孽和芙蕾雅的注意力，让祂们不再去细细思考自己关于拒绝纳垢邀请的回答。 其实就算他们发现了漏洞自己也有接口，他可以撒谎说自己发现自己进到纳垢花园时那扇连通了两个世界的传送门还一直在开着，纳垢花园中更加猛烈的瘟疫由此进入了现实世界。 但这个回答毕竟是真的谎言，霍华德并不是很想用。 曾经他在欺骗阿拉贝尔时分析过谎言的三种境界。 而如今他说了全部的事实，甚至连顺序都没有打乱，却隐去了最关键的答案，说了谎。 这时色孽也看出了霍华德和芙蕾雅之间的眉来眼去，于是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霍华德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我和芙蕾雅……”霍华德想要开口解释，但是色孽止住了他。 “芙蕾雅，由你来告诉我。”色孽说。 “主上，这个人类……”芙蕾雅看着霍华德，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这个人类说他希望每次向您祈祷之时，能由我来回应他。” 这也的确是霍华德和芙蕾雅的秘密没错。 “原来是这样。”色孽笑了：“那么人类，我满足你的要求，从此当你向我祈祷时，都会由芙蕾雅对你做出回应。” 接着色孽又看向芙蕾雅：“芙蕾雅，我很高兴看到霍华德身上并没有你的气息，你和他之间怎么样我不反对，但是有两点，第一，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你必须保证霍华德的纯净性；第二，每当你回应霍华德的祈求时，务必低调。” “遵命，主上。”芙蕾雅恭敬地回答。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退下吧，不过人类，你要记住，你的一切，永远都是属于我的。”说完这些，色孽再度靠回王座的椅背，祂用手支住了额角，重新闭上双眼，变成了完美的大理石塑像。 那些女妖重新围了上来，趴在色孽的脚边，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欢愉之主的肌肤。 得到了欢愉之主让祂退下的应允，。芙蕾雅终于从跪姿站了起来。但是祂依旧保持躬身地姿态，然后祂面朝着色孽开始后退，一直退到最里面的一重雏菊环边缘才敢站直。 霍华德皱着眉看着芙蕾雅这过分谦卑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隐约地觉得……色孽不怎么喜欢芙蕾雅，即使从力量上看芙蕾雅是祂手底下数一数二的大魔。 但是这毕竟是虚无缥缈的猜测，等芙蕾雅站直了之后，霍华德犹豫了些许还是对祂说：“谢谢。” 他在感谢芙蕾雅为他保守那个真正的秘密，当时色孽亲口发问，就算芙蕾雅把自己之前说的话抖出来，色孽之后估计也不会特别怪罪祂。 或许芙蕾雅这么做是因为祂综合考量下来依旧是认为让霍华德活着才能利益最大化，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的芙蕾雅选择了站在霍华德的一边。 “人类，你在玩弄火焰。”芙蕾雅看着这个刚刚戏耍了自己和欢愉之主的弱小人类，神色复杂。“玩弄火焰的人，最后总是会让火焰失控的，要么燃烧自己，要么燃烧整个世界。” 第168章 领地 觐见色孽的三百多个小时之后，亚空间，弗洛克范格。 诡谲的亚空间之中漂浮着无数星体，这些星体是现实数百个位面的投影，而被亚空间扭曲之后，灵魂之海肆虐的能量永久地改变了这些星球，让其变得亵渎而荒诞。 这些星球有的终年被风暴笼罩，有的变成了鲜血和杀戮的魔窟，还有的星球甚至本身被赋予了生命，张开了一只能够在天文尺度上观测到的巨大眼睛。 而在亚空间的诸多星球之中，弗洛克范格绝对是一个异类。 从太空上向下看，弗洛克范格有着清澈透明的大气和干净的海洋，开阔平坦的大陆上长满了绿植，高耸的山峰顶端堆积着洁白的雪冠。 即使在现实宇宙，这颗星球也是不可多得的天堂世界。 这颗星球属于色孽座下的大恶魔芙蕾雅，这是芙蕾雅的封地。 在弗洛克范格一处海边的港湾旁有一座洁白的石砖搭建而起的华丽奢侈的行宫，而在行宫花园的亭子里，霍华德和芙蕾雅在一起喝下午茶。 两米见长的小木桌上铺着湖蓝色的印花桌布，霍华德和芙蕾雅分别坐在小桌两端的竹子编制的椅子上，小桌上放着各种精致的糕点甜食，中间是一个由白巧克力做成的放马卡龙和蛋糕的小塔。 衣着古雅的人类女孩为霍华德倒上玫瑰色的花茶，然后退到一旁，随时等候霍华德或者芙蕾雅的指令。 霍华德端起茶杯，茶杯很薄，似乎他稍微用力一捏就会捏碎，茶杯釉质均匀，外侧画着漂亮的蓝色彩绘，杯内玫瑰色的茶汤倒映着霍华德的脸。 虽然曾经的霍华德是个土鳖，但是再怎么土鳖他也能看出来这只茶杯绝对不便宜，要是过去的自己不小心打碎一个，半年一年的工资怕是不够赔的。 “怎么？还是不敢喝？”对面芙蕾雅微笑着问。 此时的芙蕾雅打扮地光鲜亮丽，祂穿着轻薄的淡金色长裙，胸口和后背豪放地裸露着大片的皮肤，腰部用新鲜的花环作为束带，一般人不敢这么穿，因为如果胸前不能把布料撑起的话稍微刮来一阵风就会走光，而且当衣着过于鲜艳的话，脸要是跟不上就很容易显得不协调，但芙蕾雅却完全没这种顾虑，因为这套漂亮张扬的衣服就是为祂量身打造的。 祂没有穿鞋，因为即使在花园和宫殿中赤足行走都不会沾上灰尘，祂的双脚又从蹄子变回了人类或者灵族的样子。 听到芙蕾雅的疑问之后霍华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芙蕾雅的问题。 “那你刚才发呆是在想什么？”芙蕾雅追问。 霍华德放下茶杯，想了一会儿回答：“这里对于人类来说，太……正常了。” 如果按照地球的计时来看，霍华德在这里应该生活了快半个月，这半个月几乎可以算是祂从被圣血天使带走后最悠闲的一段时光。 色孽虽然同意再把霍华德放回现实宇宙，但是没有规定时间。芙蕾雅曾经问过霍华德想要去哪里，霍华德心说我想去神圣泰拉，但这个目的地怎么也是不能对恶魔说的，于是霍华德就只好摇头说自己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霍华德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而芙蕾雅暂时也没找到特别好的契机把霍华德放回去，于是霍华德就这么滞留在了亚空间，最后被芙蕾雅带到了自己的领地。 这半个月内芙蕾雅带着霍华德在这颗星球上吃喝玩乐，霍华德也由此了解到，这颗星球上大概有一百万的人口，这些人口主要是人类，还有极少数的灵族和其他异形，而这些人口的唯一目的，就是为芙蕾雅服务。 农夫为芙蕾雅种出最优质的粮食，女工为芙蕾雅织出最华丽的衣服，牧民为芙蕾雅放羊，酿酒师为芙蕾雅酿造出最甘甜的酒，渔夫为芙蕾雅献上深海最肥美的鱼。 除此之外，芙蕾雅还养了一大堆的音乐家和画家，还有一整支舞蹈队和一整个剧团，他们的职责就是取悦芙蕾雅。 而无论这颗星球上的居民是男是女又或者是别的生命性别，也无论职业，每一个相貌都惊为天人，一路转下来霍华德是这颗星球上最丑的那位。 只能说这个恶魔是会享受的。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芙蕾雅享受的方式过于正常了，正常到不像是一个恶魔。 “你不喜欢这里？”芙蕾雅问：“我倒是还有一颗用来生产引擎的星球，或者是安放了子宫的星球，你不喜欢这里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那些星球上去。” 霍华德果断摇头。 看着霍华德紧张的样子芙蕾雅忍不住笑了，祂对霍华德解释道：“我平时打发无聊的方法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之一，不同的玩法能带来不同的乐趣，每天都只玩一种游戏也会想换换口味。” “那这颗星球上的人……还有其祂……是怎么来的？”霍华德问出了这些天他一直疑惑的问题。 “当我战胜了敌人之后，我会选择一位最好看的凡人俘虏，只需要简单的训练，他们就会甘愿为我服务。”芙蕾雅倒也没有对此有任何隐瞒，“当然，像那些画家，音乐家之类的，有时他们绝望的祈祷也会引起我的注意，我会帮助他们在现实中获得他们想要的成就和功名，同样，当他们愿望实现之后，也要来到这里为我服务。 “还有一些人，比如莎拉……”芙蕾雅对着刚才为霍华德倒茶的女仆勾了勾手指，女仆低着头恭顺地走到芙蕾雅面前，对着祂微微欠身道：“主人。” 芙蕾雅端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好孩子。”芙蕾雅摸了摸沙拉的头，对着这个十来岁的看起来有些胆怯害羞的人类女孩微笑道：“我的身上好像弄脏了。” “主人，我知道了，请允许我侍奉。”沙拉乖巧的点头，她把自己一直抱在胸口的盘子放到一边，然后跪了下去，接着她把额前垂下的头发撩到耳后，伸出舌头轻柔地舔舐着芙蕾雅小腿和脚上的茶水。 “莎拉是在这颗星球上诞生的孩子，她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她们最单纯，最纯粹，所以我也会给他们额外的仁慈。”芙蕾雅抬起脚踩在了莎拉的脸上，把这个女孩踩在地上，但尽管如此，莎拉还是在用舌头为芙蕾雅清理着。 “额外的仁慈？”霍华德不太能理解这句话。 “这些凡人终究会老去，少年少女的脸上最后会长满皱纹，艺术家的灵感最后会枯竭，农夫最后会年迈而无法耕作，他们会变丑，变得失去价值，那么就会被我处理掉。”芙蕾雅回答，“不过像莎拉这种从小陪着我的孩子，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说到这里，芙蕾雅看了一眼自己脚下像条小狗似的女孩：“所以莎拉，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变老变丑了，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遵命，主人。”女孩抬起眼睛回答了芙蕾雅的问题，接着就继续为祂做清理去了。 “主人！主人！”就在这时，一个神色有些慌乱的女仆提着裙角跑了过来，然后凑到芙蕾雅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等女仆说完，芙蕾雅挥手让她退下，然后看着霍华德说：“看来，这里又来了一名客人。” 第169章 不速之客 弗洛克范格的另一端，一位巨人漫步在暖黄色的郁金香花海中，这些高及人类小腿的亮丽花卉只能盖过他的脚踝。 巨人身穿银白色的重型装甲，装甲上贴着纯洁印记，装甲的肩甲和胸甲交接的地方挂着盾牌徽记，他左手拿着一面金边的银色大盾，盾牌中心嵌入了一本翻开的经文，右手拿着一把刻满符文的巨大银剑，剑柄是华丽的金色，还在往下滴着滚烫的血。 从巨人的装饰上来看，他毫无疑问是一名骑士。 巨人半跪下来，他的面前一名戴着养蜂帽的蜂农摔倒在地，灰骑士微微偏头观察着那名吓坏了的蜂农，观察了一会之后骑士把佩剑收好，然后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挂在腰侧。 这名骑士面容坚毅，他胡子花白，额头上钉着银钉，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人类，不要害怕，我是帝皇的天使，告诉我这是哪里？”骑士伸出手想要问询离他最近的那名蜂农，但那名蜂农却像是见鬼了一样在地上怪喊着连连后退，最后爬起来很快跑得只剩一个小小的黑点。 以骑士的速度他可以轻易拦下那名逃跑的蜂农，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伸到一半的手缓缓放下，然后他低下头，轻柔地抚摸着脚下盛开的郁金香，这些花卉在他手中看起来只有黄豆大小。 然后骑士从半跪的姿态中站起，他环视着一望无际的暖黄色海洋，露出了迷茫困惑的表情。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时芙蕾雅带着霍华德出现在了骑士的背后，“虽然你没有收到我的邀请，但是我想你的到来并非是因为恶意。” 在芙蕾雅和霍华德踏在骑士背后土地上的一瞬间，骑士超人的感知就已经发现了两者的到来，他以雷霆之势拔出利剑，指向他身后突然出现的两者。 霍华德被骑士的这一指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但芙蕾雅却表现地相当淡定。 “人类？！”骑士首先看到了霍华德，接着他把目光移动到芙蕾雅的身上：“灵族？！”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芙蕾雅那豪迈的胸口，于是继续说：“你不是灵族？” 虽然这名骑士的行为很冒犯，但是这的确是分辨灵族的方法之一。灵族的基因决定了这个种族的体内不会有脂肪，即使是女性灵族，胸口也最多因为腺体的堆积而微微隆起，根本不会形成像芙蕾雅这般的规模。 于是灵族在人类的眼中显得又高又瘦，也因此被战锤的读者冠以了“豆芽”的戏称。 “我的名字叫古尔微格，你脚下现在踏足的土地，是我的财产。”芙蕾雅颇有风度地做出了自我介绍。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芙蕾雅又问。 见芙蕾雅如此有礼貌，骑士放下了手中的剑，然后他也对着芙蕾雅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卡尔多·德拉戈，不久之前我在和一名恶魔战斗，但是在我将要杀死祂时，祂打开了传送门把我传送到了这里。” 卡尔多·德拉戈，这个名字对于战锤粉来说简直如雷贯耳。 他是灰骑士大导师，放逐过无数恶魔，战功赫赫，然而在一次与恶魔的交战中，他被恶魔诅咒。最后也是因为恶魔的诅咒，他被长久地困在了亚空间之中。 但是卡尔多·德拉戈并没有屈服，恶魔将他拖入亚空间是希望借助混沌的力量使他屈服堕落，但卡尔多·德拉戈却凭借惊人的力量抵挡住了混沌的侵蚀，并长久地在亚空间之中与混沌作战。 之前纳垢邀请霍华德进入的花园卡尔多·德拉戈去过，并且放了一把火；色孽座下的恶魔派去诱惑他，但是他抵挡住了诱惑，并杀死了色孽的恶魔。 很快亚空间中的污秽之物就发现这位灰骑士大导师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于是大部分恶魔在面对他时都会选择回避，只有最勇敢或者说最疯狂的恶魔才会选择追踪他，并对他发起挑战。 这也难怪芙蕾雅会对这个突然的闯入者保持客气，灰骑士本身就是帝国用来反制恶魔的专家部队，而卡尔多·德拉戈又是专家中的专家。 “这是哪里？亚空间？还是现实？”德拉戈问。 “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回答你都不会相信的，不妨你自己去观察和感受。”芙蕾雅说。 “从环境来看，这里像是现实宇宙。”德拉戈说着，抬头仰望着弗洛克范格那没有任何光源却亮如白昼的天空，“但是我能感受到这里充盈着亚空间的能量，所以，这里还是亚空间。” “那这里为何还有如此多的人类，但他们也并没有受到腐化的迹象。”德拉戈接着问。 “因为我在保护他们。”芙蕾雅回答。 “你？！”德拉戈皱眉：“你是谁？你是恶魔？还是灵族？还是别的什么的东西？” 德拉戈的这番话已经相当没有礼貌了，但是芙蕾雅还是耐下性子回答道：“我是什么不重要，人类啊，可以看出你并非为我而来，我不想和你起冲突，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客人，我将会招待你，如果你不想留在这，我可以送你离开。” 德拉戈沉思许久，回答道：“或许我是该休整片刻了。” 半个小时之后，养蜂人的庭院。 在芙蕾雅的吩咐下，很快一桌新的下午茶被准备完毕，只不过风格从精致的宫廷风格变成乡村庄园的风格。 那些甜而空泛的蓬松小甜食被换成了厚实的松露切片面包，淡雅清香的花茶换成了香醇的蜜酒，餐桌上放着切好片的火腿、培根、香肠和腌咸肉，这些粗糙而朴实的食物本来是养蜂人为自己准备的吃食，但是现在，被拿出来用以招待这位不速之客。 芙蕾雅和霍华德分别坐在餐桌的两端，德拉戈一人坐在餐桌较长的那一边，他左右开弓毫不客气，如同暴风卷过残云，很快桌子上的吃食已经上了第三道，而养蜂人拿出的那一桶蜜酒也下去了一半。 “梆！”德拉戈把饮尽的木制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打了一个豪迈的酒嗝，养蜂人房间窗户的木制框架都因此而震动。 “勇敢的战士啊，我能感受到你的疲惫……”这时芙蕾雅绕到了德拉戈的身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如留在我这里……” “啪！” 结果德拉戈挥手把芙蕾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开。 “人类就是这么回应他人的善意的吗？”芙蕾雅的眼光冷了下来，问道。 ““他人的善意”？你也配称作人类？”德拉戈目光锐利：“恶魔！别以为能瞒过我，从一开始我就发现，这颗星球上的许多人身上都有星界军或者帝国海军的编号。要么是这些人背叛了帝国，要么是你把他们掳走再洗脑成为你的奴隶，我顺着你的意思不过是想看看你在玩些什么把戏，现在游戏玩够了，去死吧！” 第170章 幻境 灰骑士一把打开芙蕾雅的手拍桌而起，摆满吃食的餐桌被他的大手敲成了粉末，接着他拔出复仇之剑。 白银圣剑之上燃烧而起苍白的火焰，德拉戈随即向着芙蕾雅挥洒出一道炽热的灵能剑气。 面对着这道可以杀死绝大多数恶魔的灵能烈焰，芙蕾雅的表情颇为不屑，祂甚至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在灵能烈焰即将烧灼到自身时，打了个响指。 一扇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了芙蕾雅面前，把德拉戈释放的剑气尽数吞没，又很快关闭。 “恶魔！你做了什么？”德拉戈剑盾在手，厉声喝问。 “很简单，我只是把你给我的回礼送到了现实宇宙而已。”说着芙蕾雅又打了一个响指，这一次没有传送门打开，而是将天空作为幕布，投影出了现实宇宙中一个星球上现在发生的事情。 从投影来看，那颗星球似乎同样是帝国境内的一颗美丽的天堂星球，这颗星球风景优美，森林和湖泊错落，上面遍布医院和疗养院。 但是突然，一道巨大的裂隙在星球的上方打开，接着德拉戈先前释放的那道灵能火焰从裂隙中喷薄而出，瞬时湖水沸腾蒸发，大地化为火海，那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凡人呼号着逃命，但最终还是被烈火烧成了漆黑的骨架。 “啊——我听见了死者的哀嚎和咒骂。”芙蕾雅玩味的看着德拉戈说：“他们在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幕后的凶手，他们一定以为，造成这场惨案的是帝国的敌人吧，如果他们知道真正伤害他们的是本该保护他们的帝国骑士，他们的脸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休想蛊惑我，恶魔！”没想到德拉戈却没有任何自责的表情：“是你偷走了我的火焰，再用它来灼烧帝国的人民，如果这些人民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诅咒时述说的名字不会是我的，而是你的！” 说完，德拉戈再度举剑杀向了芙蕾雅，半人宽的银色巨剑拖着耀眼的光弧斩向芙蕾雅的头顶，但是漆黑的双翼自芙蕾雅的背后张开，将她托举而起避开了这一击，但德拉戈巨剑上携带的剑气还是在大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恶魔？你说我是恶魔？”芙蕾雅笑道：“那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胡子花白的骑士没有回答芙蕾雅的质疑。他知道恶魔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陷阱，他之前回答的已经够多了，而面对恶魔的问题，手上的利剑是最好的答案。 德拉戈怒吼一声，他双腿发力从地上跃起，他身上的盾甲武器加起来有数吨重，他的装甲上也没有配置动力背包，但他居然一跃而起直到芙蕾雅飞行的高度，他扑向芙蕾雅，想要把这名高高在上的恶魔抓下来。 但他最后抓在手上的只有一缕紫色的烟雾，而芙蕾雅已经瞬移到了他的身后，尾巴抽打在了德拉戈的后背。 虽然隔着装甲，但芙蕾雅这一下却似乎实质性地抽在了德拉戈的背上，他的姿态在空中失衡，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铁罐头真是愚蠢而无趣。”芙蕾雅惋惜地摇头：“还是说你在害怕？你害怕听到谎言？还是听到真相？” 德拉戈略显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愤怒地望向天空，却发现那里已经根本不见了恶魔的踪影。 “你说你是从传送门来到这颗星球的，那上一颗星球你又是怎么去的呢？总不可能是坐飞船去的吧？”芙蕾雅的声音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立刻朝着背后挥剑，却发现背后的景色已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被一座宏伟的、萦绕着奇特能量的巨城所取代。 这座城池德拉戈怎么会忘记，曾经筑起这座城池的恶魔给他指出过一条回家的路，但是他不肯接受恶魔的施舍，他推到了城墙，把那头恶魔一并埋在了瓦砾之下。 “我知道你的事迹，这是你最后一次获得救赎的机会，但是你亲自断送了它。”芙蕾雅站在尖塔的顶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德拉戈，“你以为推倒了城墙就能了结一切？在你离开之后，天命城重新被建起，而且更高更大！” 德拉戈怒吼着冲到了这座大城的城墙下，他举起拳头一拳一拳地砸上去，从体型上看这无异于蚍蜉撼树，但巨大的城墙却真的因为他的打击而震颤，而开始出现裂痕。 他能推倒这座城池一次，就能推倒第二次，如果恶魔一千次筑起城墙，他就一千零一次摧毁它。 芙蕾雅没有去阻止德拉戈的行为，而是怜悯地看着他。 德拉戈那如同攻城锤的拳头不断撞击在城墙上，城墙上裂缝蔓延，有的裂缝甚至超出了城墙本身，似乎此时德拉戈击打的不是城墙而已一面镜子，而他把镜子本身砸出了裂痕。 果然，随着一声尖利的破碎声，这座宏伟的大城，连同整片空间都像镜子那样破碎，碎片坠入无尽的黑暗。 德拉戈也在黑暗之中下坠，很快，他的双脚再次落在了坚实的大地上。 周围的景色缓慢地从黑暗中浮现，大地由真菌和泥泞的苔藓铺就，空气中漂浮着绿色的孢子和恶臭，地上长满了怪异的植物，盛开着扭曲丑陋的花。 这是邪神纳垢的领地，曾经他到达过这里，并放了一把灵能的火焰。 “你放的那把火的确让瘟疫之主大发雷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祂不得不比以往更用心地打理自己的花园。”就在德拉戈迷惑的时候，旁边的一朵花上浮现了芙蕾雅的脸，然后那朵花像一条蛇一样缠绕着德拉戈的身体爬了上来，最后花心芙蕾雅的脸和德拉戈对视，“不过很快，被你烧毁的地方再度焕发了生机，更多更繁茂、毒性更强的植物在灰烬上茁壮的生长。” 德拉戈没有回话，他双手前伸，死死地抓住了那朵花的茎秆，仿佛那就是芙蕾雅的咽喉，但在他伸出双手的前一刻，芙蕾雅的面容就已经从花朵之上隐去。 第171章 反击 死死地抓住花朵的茎秆后，灵能火焰重新在他的手上燃起，那朵诡异的花朵在火焰的灼烧下凋零枯萎。接着，花朵的茎秆像引线一般被点燃，点着了周围其它的植物。 在灵能的火焰之中，植物的叶子焦黄卷曲，树皮干裂脱落，果实噼啪炸开，臭水咕嘟咕嘟冒泡，腐烂的后味道和木炭的苦味和水果的甘甜混合，味道怪异而让人作呕。 最后，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火海，浓烟四蔽，德拉戈的视线又被严重缩减。 “恶魔！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德拉戈毫不畏惧地怒吼。 “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即使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也不肯放弃吗？”芙蕾雅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次声音的来源却没有了方向指向，而是变成了环绕，似乎周围每一个跳动的火焰中都有一个芙蕾雅在说话。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做的一切都会徒劳无功？你以为这只是诅咒的缘故吗？” 芙蕾雅的话音落下，一只恶魔从火焰之后走出，恶魔的的身体像是被剥了皮一样血红，祂的身体壮硕而佝偻，脖颈上暴突着条条肌肉束，而在恶魔的头颅两边，生长着一对牛一样的犄角。 德拉戈怎么会不记得这个恶魔，就是这个恶魔两度入侵了阿克莱姆，并对他施加了导致他永久被困在亚空间中的诅咒。 恶魔姆·卡。 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幻觉或者陷阱，但德拉戈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手中燃烧着的复仇之剑一下将这个恶魔砍成了两半。 但恶魔被砍成两半的残躯却像高温下的蜡烛那样坍塌，最后变成了两滩粘稠的油，油沾上了灵能火焰，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然后在火焰中，又走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姆·卡恶魔，而每一只姆·卡的眼眸中，都有一个芙蕾雅的倒影。 “你的力量和我们同源，你拿它来对付我们，就像用柴薪去救火，尽管能暂时压制火势，但最终只会让火燃烧地更加猛烈。” 姆·卡眼中的芙蕾雅对着德拉戈发出嘲弄，“在火势微弱时，这一招或许管用，但现在这场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整个银河，不管你反抗还是臣服，不管你、还有你的帝国如何努力，你们所作的一切都会让这场火更加旺盛，而这，才是你一直得以存活的原因。” 但德拉戈不做任何回答，他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着灰骑士的教条，然后义无反顾地杀向了永无止境的敌人。 此时在另一边，霍华德看的目瞪口呆。 当德拉戈拍碎桌子时他被冲击力震飞了，不过并没有受到伤害，然后他爬了起来，目睹了整个过程。 而在霍华德的眼中，从一开始芙蕾雅就轻轻挥舞着双翼轻松惬意地漂浮在半空中，只不过眼中闪烁着摄人的紫色光彩。 而地上的那位德拉戈的眼中同样被蒙上了一层紫色的薄光，然后他就发了狂。 这位勇敢坚定的灰骑士突然开始大吼大叫、开始向着不存在的敌人挥剑，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德拉戈的剑法依旧没有乱了章法，他能一瞬间做出无数次挥剑，在霍华德的眼中，就像一圈由剑锋组成的风暴笼罩了他。 毫无疑问的，德拉戈陷入了幻觉。 卡尔多·德拉戈虽然出名，但是霍华德很清楚，他的战斗力在这个世界是排不上号的。 曾经霍华德分析过，以芙蕾雅的实力来看，伟大的帝国摄政都不一定能打过祂，而德拉戈一生中面对过的最强大的敌人恰好也和帝国摄政同一级别。 那场战争虽然以德拉戈的胜利而告终，但在开战时德拉戈已经掌握了敌人的致命弱点，并且拼光了所有的灰骑士兄弟才达成了这一战果，而且也仅仅是将敌人打败而并非杀死。 所以基本可以认为，德拉戈的战斗力是在帝国摄政那一档的战斗力的下一级。 所以他被芙蕾雅压制并没有在霍华德的意料之外。 只是霍华德没想到芙蕾雅居然能把德拉戈拖入幻觉，因为他知道阿斯塔特，尤其是灰骑士的意志时出了名的坚定，德拉戈又几乎可以说是灰骑士中意志最为坚定的存在。 这就有点恐怖了。 在霍华德的心里，芙蕾雅的战斗力又往上调了一点点。 而在不远处，一直怒吼着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的德拉戈的动作逐渐放缓了，接着，他疲惫地跪在地上，用复仇之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如果按照灰骑士、甚至是帝国星界军的体质来说，吼叫和挥舞这么一会儿兵器都是不会感到疲惫的，而如今这位英雄人物却因此而表现出了惫怠的迹象，那只有可能是是芙蕾雅的幻觉起了效果。 德拉戈单膝跪地，拄着复仇之刃大口地喘气。 而天上的芙蕾雅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她收起双翼缓缓飘落到精疲力竭的骑士面前，如果是在之前，这名灰骑士一定会怒吼着拿剑劈过去，但是现在，他却对芙蕾雅的靠近无动于衷。 “勇敢而忠诚的骑士啊，看来你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芙蕾雅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女王抚摸被驯化的狮子，“我们是一样的啊，只不过我的神在欢愉宫殿，你的神在黄金王座。” “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呢？”芙蕾雅捧起德拉戈那颗巨大的头颅，带着母性的微笑凝视着他的眼睛，“留在我这里吧，为我效力，我会让你体会到许多你不曾体会过的快乐。” 说完，见德拉戈没有太大的反应，芙蕾雅慢慢靠近了德拉戈的脸，想要亲吻他的额头。 但是就在芙蕾雅只差一寸就要吻上德拉戈的额头时，半跪在地的灰骑士突然抬起手，捏住了芙蕾雅的头。 “帝皇说过，他不是神，就算他是神，他也是要把所有的神屠戮殆尽的神！”德拉戈坚定而缓慢地抬起头，直视着芙蕾雅诧异的双眼，“而我，绝不与恶魔同流合污！” 说完，一只手死死地攥住芙蕾雅的脑袋不让祂逃脱，另一只手再度举起了复仇之剑，刺向这个恶魔的心窝。 第172章 本质 “兹拉——兹拉——” 火焰炙烤的声音中，汩汩鲜血顺着燃烧巨剑的剑身淌下，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草叶上，顺着叶片的脉络滴入大地。。 然后，以血液滴落的地方为中心，草木疯涨，大地之下沉眠的种子在不合时宜的节分发出嫩芽，藤蔓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不断地抽条，最后堆积成密集的一团，花海之上，半开的郁金香终于完全开放，和郁金香一同绽放的，还有地上杂草所盛开的不知名的花。 大风吹过，花瓣满空飞舞。 和煦的风裹着白色的花瓣落在灰骑士的甲胄上，但他却没有心思欣赏这副美景，他依然保持着递剑的姿势，但是他却无法再让剑锋前进分毫。 在那把巨大的复仇之剑即将刺入芙蕾雅的心间时，芙蕾雅伸出手，抓住了被圣洁火焰包裹的剑身。 恶魔被圣洁的火焰灼烧时所体会到的痛苦比人类被扔进油锅要强烈百倍，任何沾染上这种火焰的恶魔都应该在地上打滚哀嚎，祈求着火焰可以尽早将祂们烧成灰烬从而少受些痛苦，但是芙蕾雅没有。 祂的手指和复仇之剑的剑身相接触，火焰和锋刃显然伤到了祂，否则祂也不会流血。 “疼痛？我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芙蕾雅自嘲地笑笑，“谢谢你，人类，你的表现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 德拉戈大为震惊，但是他不会退缩，于是他右手更加用力地把剑刺向了芙蕾雅，同时捏着芙蕾雅头颅的左手也开始发力，想要直接把芙蕾雅的脑袋捏爆。 “事已至此，还是不肯放弃吗？”芙蕾雅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就……如你所愿吧……” 接着，德拉戈感觉到他右手握着的复仇之刃又开始慢慢地向前推进。 但是复仇之刃推进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德拉戈的力量超过了芙蕾雅，而是因为芙蕾雅在主动握着复仇之刃，送入自己的心脏。 复仇之刃点在芙蕾雅的胸口，灵能火焰立刻把对方的衣服点着了，但芙蕾雅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祂双手抓着复仇之刃，一点一点地刺入自己的血肉。 “啊……啊……” 芙蕾雅发出哀嚎，但是哀嚎声中蕴含的却不是痛苦，而是愉悦和享受，听得人骨酥魂消。 “噗！” 趁着芙蕾雅力量松懈之时，德拉戈骤然发力，将整把巨大的复仇之刃完全刺进了芙蕾雅的身体，把这只恶魔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而芙蕾雅在发出了一声最为痛苦或者说最为愉悦的哀嚎之后，仿佛脱力了一般垂下了头。 自己胜利了吗？ 德拉戈不敢做出判断，于是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警惕地看着剑上的芙蕾雅。 果然，在片刻之后，挂在巨剑上的芙蕾雅举起右手，尝试去抚摸着德拉戈胡子拉碴的大脸。 “真是粗鲁……你难道不知道在进入女士身体时要温柔一些吗？”芙蕾雅重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带着一点愠怒和责备，但随后祂又宽慰道：“不过这种感觉……我好喜欢……” “滚开！邪魔！”在芙蕾雅的手触及德拉戈的脸颊时，这位灰骑士像是遭受点击一般弹了起来，同时他挥舞着手中的复仇之刃，将挂在上面的芙蕾雅的躯体切成了两半。 芙蕾雅的鲜血在空中泼洒出了一道弧度，但是在坠落之前，这些血液和芙蕾雅的残躯开始燃烧，从烈火和灰烬中升腾而起无数亮金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互相交织，汇集在天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莫比乌斯环，而在莫比乌斯环的中心，漂浮着带翼盾与长矛。 如果霍华德拥有灵能视野，那么他就将看到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颗巨大的启明恒星，这颗恒星的光满之热烈，足以将任何胆敢直视它的眼球灼烧为枯碳。 而半跪在地上的德拉戈显然是能感知到灵能的，巨大的灵压像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想让他屈膝下跪。 “擦！” 德拉戈将巨剑刺入地下，顶着万钧灵压吃力地站了起来，他身上的动力甲输出到了最大功率，每一片装甲都在战栗，都在咯吱作响。 是他是帝皇的利刃，怎能对着恶魔屈膝？ 打到现在德拉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遇到了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眼前这名未知恶魔的力量远远超过他过去所面对的一切敌人，但是他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愤怒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是灰骑士，他是帝皇精心打造的扞卫人类的刀剑，在战场上被折断是刀剑的荣誉。 如今帝国出现先了前所未见的强大敌人，他只恨自己不能再锋利一些，不能将这只恶魔斩杀，甚至不能在祂身上留下值得一提的伤口。 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巨剑指向天空中神明一般的恶魔，复仇之剑上熊熊燃烧的灵能火焰再芙蕾雅强大的灵压下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我喜欢持久的男人，不过别那么心急，亲爱的——”漩涡中心传来了芙蕾雅娇柔魅惑的声音：“你已经进入过了我的身体，现在轮到我了。” 说完，天空的金色虚影破碎，无数光点如雨水落下，但是在即将落入地面时，这些光点又转为了平移飞行，环绕着德拉戈，像一张大网一样把他困住。 虽然德拉戈在不断地挥舞着复仇之刃，但趁着他攻击的间隙，金色的光点从德拉戈的耳朵钻入，侵蚀着他的大脑。 终于，这个像是铁打的巨人终于第一次发出了惨叫，他丢下了剑与盾，半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颅。 德拉戈能感知到这个恶魔想强行控制他的身体，他一边与入侵自己大脑的堕落想法做着抗争，一边在心里默念灰骑士的誓言。 “哈啊！” 德拉戈高声呼喝，沸腾的灵能以他为中心炸开，把脑中和身边的一切邪祟震开。但他也因为挣脱芙蕾雅控制的这一击几乎完全耗尽了力量，他重新拿起了剑与盾，但却再无力量站起来了。 而在他身前，被他震开的金色光点重新聚集成了芙蕾雅的肉身，祂挥舞着洁白的双翼缓缓落地，而在触及地面时，双翼堕落为黑色，脚掌变为蹄子，背后长出尾巴。 “你还是对我下跪了呢！”芙蕾雅故作惊讶道：“阿拉阿拉——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效忠好了。” “啐！” 德拉戈对着芙蕾雅吐出一口血沫，理所应当地被芙蕾雅躲过。 但是在芙蕾雅躲闪的瞬间，他向着芙蕾雅发射出了一道闪烁的灵能洪流。 这是他最后的力量，他的舍命一击，这一击的威力比他之前所有攻击加起来都强。 不成功，便成仁。 第173章 玩脱 磅礴的灵能洪流涌向芙蕾雅，芙蕾雅还是像面对灵能烈焰时一样，打开一个传送门想把这股强大的力量引到别处。 祂不是躲不开，也不是挡不下来，但无论是躲闪还是抵挡，余波都会对这颗星球造成破坏，这是祂精心经营的世界，祂的收藏品，如果因为和德拉戈玩耍而把自己的藏品弄坏了，祂会非常恼火。 灵能洪流轰击在传送门上，但是这次，这些释放的能量却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被沉默地吸走。 本应通往虚无的传送门在吸入这道惨白白色的能量之后开始闪烁，炽白色的闪电自虚无中划过，闪电每轰击一次，传送门的边缘就崩碎一块。 好！中计了！ 德拉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在攻击已经被这只恶魔打开的传送门吞过一次的情况下，就算是殊死一搏，德拉戈也不会再用同样愚蠢的招式。 这道释放的灵能洪流专门就是用来针对这只恶魔随时可能打开的传送门的，作为反亚空间和恶魔的专家，混沌传送门这玩意他也见过不少，更知道怎么破坏……或者利用。 “怎么回事？”这时芙蕾雅也发现了自己撕开的这道传送门趋于崩溃，很快祂就意识到了导致传送门崩溃的罪魁祸首，祂看向德拉戈，“有趣，这是你干的？” “你想利用我打开的传送门逃离这里，不错的想法，不过还是差了点。”说着芙蕾雅抬起手，那道正在崩毁的传送门在祂的干涉下强行稳定了下来，并且还在不断聚拢。 见状，德拉戈用手扣下了自己盾牌上嵌入的那本经文，用力朝着芙蕾雅扔了过去。 这本经文可不是批量印刷的地摊货，而是泰拉主教的经书，书页的蒙皮采用的是圣人的皮肤，墨水中参杂了圣油和战死的寂静修女的骨灰，是一等一的反恶魔和亚空间圣物。 在德拉戈的强大力量的挥掷下，这本重达五十多斤的厚重典籍速度快得像是一枚炮弹，飞行过程中书页哗啦啦地乱翻脱落了一大半，如同雪片飞舞。 但最后，由圣人皮肤做成的蒙皮带着剩下的大概三分之一张经文还是精确砸中了正在关闭传送门的芙蕾雅的右手，把祂的右手砸得往后一仰，原本用来维持传送门稳定的魔法也被打断。 关闭即将崩溃的传送门就像压迫一个弹簧，需要一鼓作气将弹簧压到最底部的卡槽里固定住，而一旦中途撤走压迫的力量，弹簧就会高高弹起，高度远超其静止时的长度。 而现在，芙蕾雅压迫弹簧的那只手被撤走了。 “咔吧！” 一道炽热的白虹从传送门即将关闭的裂隙中迸出，这道闪电击打在了郁金香花海上，直接在暖黄色的花海上砸出了一个深两米，直径十来米的焦黑大坑，不仅如此，闪电击中时的高热还点着了这这些花朵，火势瞬间开始蔓延。 “你这家伙！你做了什么？！”此时局势终于超出了芙蕾雅的掌控，本来祂一直抱着老虎玩弄猎物的形态在和德拉戈玩耍，结果没想到在最后祂打算咬断猎物的喉管时，被猎物的蹄子蹬到了。 “邪魔，我承认，你的确比我强。”德拉戈拄着巨剑站直了，他隔着纷纷扬扬飘落的经文残页看着这位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恶魔，“但今天，你无法杀死我，更无法使我屈服！” “邪魔，我会记得你，并且找到杀你你的方法，我在此宣告，我，卡尔多·德拉戈，一定会消灭你！” 说完，德拉戈举起盾牌挡在自己身前，奋起最后的力气冲向了那扇已经裂开到一座房屋大小、并且还在不断膨胀的传送门。 “妄想！”芙蕾雅对着德拉戈挥舞出一道光鞭，这是祂和德拉戈交手以来唯一一次主动使用攻击性手段。 但是德拉戈拔出挂在大腿外侧的喷火器，朝着芙蕾雅的方向喷出火焰。 德拉戈当然不认为钷素火焰可以阻挡恶魔的鞭子，但是他的目标并不是芙蕾雅的鞭子，而是那些还在空中没有飘落在地上的经文残页。 在火焰的撩拨之下，这些干燥泛黄的纸张瞬间被点燃，火焰与火焰之间相连，组成了一道短暂的火墙，而芙蕾雅的光鞭打在这道火墙之上就像打在了实质的墙壁那样被反弹了回来。 这本经文镶嵌在德拉戈的盾牌上已有数百年的岁月了，将脆弱的古董书镶嵌在盾牌外侧似乎是一个愚蠢而荒唐的行为，但是在伴随德拉戈征战的岁月中，这本书曾经被斩开、被血污浸没，但无论它受到何种损伤，最后都会恢复如初。 而如今，在面对不可战胜的强大敌人时，德拉戈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不得不牺牲了这位一直陪伴着他的“战友”。 而这位“战友”同样没有辜负德拉戈的期盼，即使自身化为灰烬，也为德拉戈从死局中争到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而趁着芙蕾雅的光鞭被火墙阻挡的短暂瞬间，德拉戈一头扎进了这道终点未知的传送门之中。 在德拉戈钻入传送门之后，这扇传送门彻底失控，缭乱的亚空间能量把这道裂口撕扯扭曲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旋涡升到高空，把地面上的一切，无论是房屋、昆虫、花朵、土地还是蜂农都吸了进去，并随机喷吐到未知的地点。 “那个人类！那个人类！”看到自己的的花圃遭受的史无前例的破坏，芙蕾雅的的牙关几乎咬碎了。 无论是德拉戈对祂出言不逊也好，还是捅了祂一刀也罢，甚至是德拉戈逃跑临走时的威胁祂都不在乎。 但是祂很在乎祂的花！ 这些漂亮的、没有用灵能催熟的、无害的珍贵的花！ 强大的灵能包裹住了整个星球，在一阵耀眼的灼光过后，弗洛克范格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只留下一个还在不断扩张膨胀的空间裂口。 同时，在亚空间另一处较为稳定的区域中，弗洛克范格从虚空中闪现而出。 刚才芙蕾雅用灵能直接将弗洛克范格瞬移到了远离那道时空裂隙的地方。 因为经过芙蕾雅的计算，强行关闭那道裂隙比直接把弗洛克范格挪走花费的灵能还大。 至于那道裂隙，放着不管好了，当裂隙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它会自己坍塌湮灭，即使所需的时间久远到超出常人的想象，即使那个裂隙的存在会加剧那片空间的无序。 让自己的收藏脱离危险之后，芙蕾雅看着一片狼藉的土地，又心疼又生气。 但接着祂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霍华德不见了。 第174章 兽人 “啪叽！”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霍华德脸朝下摔进了灼热的黄沙之中。 “烫烫烫！”立刻霍华德又从沙堆里跳了起来，他可不敢让自己长时间埋在这么烫的沙子里，他记得过去北方的沙漠里有一种吃鸡蛋的方法就是把鸡蛋埋进沙子里用太阳的热量烘熟，最后得出的成品通常还流着溏心，和温泉煮蛋一个样。 如果是肉的话，埋上十几分钟估计都五分熟了。 霍华德的半截小腿陷进了柔软的沙子，他的衣服上、眉毛上、头发上、嘴里还有眼睛里全都是细小的沙子，他闭着眼睛一边吐着口水一边扒拉着自己的头发。 但是接着，一只大手捏住了霍华德的肩膀，把他从沙子中拔了起来，还抖了两下，把霍华德身上的沙子抖了个七七八八。 霍华德终于擦净了眼中的沙子，他睁开眼，与胡子花白的灰骑士四目相对。 “你是那个恶魔身边的人类！”灰骑士认出了霍华德的身份，怒视道：“你背叛了帝国！” “得咧，要杀要剐随你便。”霍华德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势头：“不过念在同为人类的份上我可提醒你一句，我和那个恶魔签了契约的，你前脚杀我后脚恶魔就会追到这里，你要是觉得你一个灰骑士大导师的命值我一个凡人的命，我无所谓。” “灰骑士大导师？！”德拉戈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我们的军衔在帝国内部都是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我就知道。”霍华德说。 战锤的语言是歌特语，霍华德原本的世界不同，语法也不同，更加接近英语。霍华德说的这句“我知道我就知道”在英语中的语境和那句“i am who i am”一样。 灰骑士显然也get到了霍华德的意思，于是更加生气了。 但是没等德拉戈继续发火，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细密柔软的黄沙像雨中的湖泊那样泛起了杂乱无序的波纹。 未知的危险正在逼近，德拉戈的目光粗略地扫过手中的人类，这个人类身上的灵能反应十分怪异而且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并且德拉戈的眼睛也直接看穿了霍华德的身体构造，这个人类没有经过改造手术，肌肉力量在他眼中和一只蚂蚁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体内也没有任何攻击性器官，他的身上此时除了一个数控平板外也没有带别的值得注意的东西。 于是德拉戈把霍华德挂在了自己的腰间，根据他的判断，哪怕自己躺着不动任由这个人类攻击，在不借助其他力量的情况下，这个人类打到宇宙热寂了都不见得能刮花自己的装甲。 尽管刚刚和芙蕾雅苦战一番耗光了所有的力量，但德拉戈还是奋力举起了盾剑，他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警惕地朝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很快，在目光尽头一座连绵的沙丘之后扬起了浓密的灰尘，接着，霍华德听见了那从远处传来、哪怕经过了风和空间的稀释依旧震耳欲聋的怒吼： “waaagh！” 这声震彻天地的怒吼就像一堵无形的海啸覆压过来，听的霍华德头皮发麻。 绝了，遇上兽人了。 兽人是战锤世界中一个古老的种族，甚至比人类还古老，和灵族相当。 兽人可能是从无到有被创造出来的，也可能是对某种远古物种进行了基因改造而诞生的，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兽人这个种族被创造出来的最初，他们的定位就是用于战争的活体武器。 如今虽然制造兽人的种族消亡了，但兽人不但没有跟着一起消失在历史中，反而失去了控制，开始像瘟疫一般蔓延。 哪怕是在战锤这么个操蛋的世界中，大部分阵营也只是把杀戮和战斗当成手段，而非目的。但兽人却是一个把杀戮和战斗同时当作手段和目的的种族。 兽人的生命周期极为特殊，这种怪物严格来说算是半植物半动物，它们雌雄同体，每当一只兽人战死时，它的血液就会污染脚下的土地，然后在接下来数月的时间中，这片土地会长出繁茂的真菌，最后，新的一批兽人会从这片真菌地里面冲出来。 这也是兽人唯一的增长种群的手段，所以在兽人看来，战斗和死亡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环，其他种族发动一场战争会在达成目标或者伤亡大到一定程度之后选择停止，而兽人一旦发动战争，直到把整个宇宙都给打下或者被彻底消灭最后一个兽人之前它们都不会停下。 身经百战的德拉戈自然也认出了朝他冲来的是什么敌人，但是这名疲惫的战士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兽人的战争大潮冲了过去。 而朝着德拉戈冲来的绿皮小子们同样战意高涨，它们之中的许多成员一只手拿着由废铁管、胶布、木头和塑料弹舱胡乱拼合的简易枪械，另一只手挥舞着锈迹斑斑镶满铁钉的大刀或者狼牙棒，还有一些开着比《疯狂的麦克斯》里的改装车还要破烂狰狞的载具，这些四轮或者两轮载具完全就是在一个带轮子的发动机上套了个壳子。一边跑这些载具一边往外冒着滚滚黑烟，同时不断往外抛洒着机油、钉子、弹簧、齿轮和一切因为运转不良而卡坏断裂的机械零件。 而在这群兽人载具中间，还有几台巨型战争机器，那是兽人的泰坦。这些巨兽由各种匪夷所思的零件组装而成，第一眼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就好像是哪个嗑嗨了的后现代艺术家跑到报废车处理厂搜刮零件拼出的一台巨型后现代垃圾。 这些重型战争机器内部的电线和传动连杆的连接完全不到位，动力系统的布局可谓是灾难，并且在本来已经比垃圾堆好不了多少的机甲外面，这些绿皮怪物还往上面涂满了各种黄色红色白色的鲜艳颜料，还用大量材料往上面装饰出了毫无意义的尖牙和犄角，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机械知识的人看到这些机器都会觉得自己的脑子受到了强奸。 但就是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兽人驾驶员却能真的让它动起来，并且能和帝国动辄花费百年千年才能生产一台的战争机器打得有来有回。 第175章 对策 德拉戈带着霍华德一头撞进了绿皮冲锋的军团，从上空俯瞰，兽人像是层层叠叠推进的海浪，而德拉戈就像海面上一根白色的盐柱，在海潮的拍击下非但没有倒塌，反而将海水一分为二。 德拉戈把巨盾和肩甲作为撞角，在绿皮军团中横冲直撞，没有任何战斗小子可以阻拦这名愤怒的灰骑士的突进。以肉身阻拦德拉戈的兽人要么被德拉戈撞到天上，要么被他在脚底下碾成绿色的汁水，那些兽人小子的刀剑挥砍在德拉戈的盾与甲之上，刀剑会卷曲开裂，棍棒和巨锤击打在上面，棍棒巨锤会折断，而寻常的炮弹炸药什么的更是无法使这个巨人动摇分毫。 而德拉戈的复仇之刃却能像割韭菜一般轻松收割这些绿皮的头颅，兽人如韭菜，割掉一茬，立刻又有更多的兽人高喊着“waaagh”扑上来。 被放进枪套的霍华德被颠地七荤八素，还好德拉戈在冲撞时有意识地把挂着霍华德的一侧身体朝向巨盾的里面，否则在绿皮如此密集的火力攻击下，德拉戈穿着灰骑士终结者甲没事，但霍华德就有可能嗝屁了。 很快，在脚上的装甲已经被兽人的血液完全浸染之后，德拉戈终于杀到了他的目标前，那是绿皮军团中最为高大的一只兽人，它不开机甲都快有五米多高，而他本身也被改造成为了更加残暴的战争机器，这只兽人的两只手都被砍了下来，一只被更换成遍布红色铁锈的砍刀，另一只手上加装了诡异的手炮和火焰喷射器，这只兽人的下颚似乎曾经遭受过了毁坏，如今被一只钢制的像是巨型捕鼠夹一类的东西所替代。 大只兽人发现了德拉戈的目标是它，它高举起自己化作战争机器的双臂怒吼，接着左手的火焰喷射器启动，对着德拉戈喷出浓烟和烈焰。 德拉戈没有躲闪，他举起盾牌将烈焰和热量悉数挡下，大只兽人喷出的火焰甚至没能熏黑他的盾牌，反倒是那些火焰被盾牌分开，烧到了周围不少的战斗小子。 不过须臾之间，德拉戈就顶着烈焰冲到了大只兽人的面前，在兽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德拉戈手起刀落，轻松削掉了这只兽人的头颅。 面对芙蕾雅德拉戈的确打不过，但对付一只小小的兽人他还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一击解决掉疑似领军的兽人，但兽人部队的战斗力和士气却似乎没有任何受损，更多的兽人咆哮着冲了上来，德拉戈同样以怒吼回敬，接着，他有确定了下一个目标：兽人军团中心的那台巨大的战争投石车。 “等下！等下！”霍华德试图劝阻这个杀上头了的传奇人物：“你这么搞是杀不完的！” 但此时的德拉戈哪里会顾及霍华德的话语，他举着剑盾再度冲向了新的目标，在霍华德看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坐水上公园的过山车，德拉戈就是过山车的车头，而那些被他撞地肢体血液到处乱飞的绿皮就是过山车掠过水池时激起的巨大水花。 “轰隆!” 一道炸雷般的巨响，霍华德感到德拉戈的身体猛地一颤。 咋了？这过山车撞山上了？ 霍华德壮着胆子稍微探出头，发现还真是撞山上了。 只不过德拉戈撞上的是一座冒着黑烟哐当作响的废铁山，这就是这支兽人军团的攻城投石车，德拉戈这一撞直接把这座小山一样高大的投石车的一边撞地翘了起来，接着这座投石车开始回落，翘起的一边又重重地砸在了沙子里。 但一来一回这么一折腾，投石车的车轴和龙骨被震断了，这座废铁之山开始崩裂塌陷，各种奇怪的巨大而锋利的零件哗哗落下，但德拉戈却逆行而上，他双脚发力，一下跳到这台投石车的车顶，接着一刀干脆利落地了解了还在试图让这台投石车恢复运转的兽人驾驶员。 解决完兽人驾驶员之后，地面上的兽人还来不及爬上来，德拉戈终于有时间略微喘口气了。 他对芙蕾雅发动的最后一击是耗光了他的力量，但是他又不是电池力量耗光了就得充电。 虽然他和芙蕾雅起了冲突差点把命给丢了，但是在起冲突之前，芙蕾雅也确实实打实的款待了他。根据德拉戈的估算，在芙蕾雅那吃的这一餐，起码可以让他在一个月之内不用再找吃的。 如果不是最后把盾牌上的经书给搭进去了，去芙蕾雅的领地里走一遭算下来居然算是赚了。 而如今和兽人对打时他根本没有使用灵能，对于他而言，这种程度的战斗消耗的体力甚至还不如恢复的体力多。 仅仅是两次换气的功夫，德拉戈的体力就已经基本恢复了，他朝着远方望去，不禁皱起了眉。 远方大地的尽头耸立着一片黑压压的城池，城池里有着巨大的锻造工厂和通天的高塔，那是兽人的大本营，从城池之外，绿色的潮水一路蔓延至他的脚下。 这可让德拉戈有些犯难，他倒不是畏惧战斗，而是因为灰骑士的定位更像是精英部队，面对的通常是数量较少但是危险异常的敌人，换句话说，灰骑士更加擅长对付boss。 而如今，放眼望去，一地的小兵，不用灵能的话他清兵都要清好一会，而且在这种规模的兽人军团面前，他杀兽人的速度估计还比不过那些被他杀死的兽人再从土里面爬出来的速度。 他当然知道，在远方的那座大城里一定有一位或者数位兽人的战斗老大，把那些战斗老大杀死就可以有效的遏制兽人的泛滥。 但是在德拉戈能看见灵能的眼睛中他看到，那座大城之上笼罩着诡异的蓝紫色能量护盾，以他现在残余的灵能想要攻破护盾还是有些勉强，更不用说在那护盾之后实力未知的兽人战斗老大了。 兽人的战斗老大是每一场兽人战争的策划者，而当兽人战争的规模越大，这些战斗老大就越强，而要是当战斗的规模大到了一定程度，从无数的战斗老大中就会诞生一位超级首领，超级首领被成为warboss。 warboss实力强悍，甚至有的可以和原体一较高下。 所以，现在无论是清小兵还是孤军直取地方大本营，对于德拉戈来说都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终于，这时的德拉戈想起了一直被他挂在腰间的那个凡人。 “凡人，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怎么对付它们？” 第176章 方案 面对着茫茫多的兽人，即使是强如德拉戈，也有点发愁。 专业不对口啊。 他的确可以在这里和这些兽人打到天荒地老，痛饮兽人血，生啖兽人肉，但是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如此规模的兽人，他杀的速度可能还赶不上死掉的兽人再从土里爬出来的速度。 终于，这时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挂在腰间，和恶魔有关系的凡人。 “凡人，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怎么对付它们？” “我这边有两个方案。”霍华德发现德拉戈在问自己，赶忙回话道：“比较稳妥一点的方法就是你先撤退去找人类军队，和他们一起慢慢清理这些兽人。或者等你的灵能恢复了之后再尝试去对这群兽人的战争领袖进行斩首。” 德拉戈思考着霍华德的话，霍华德说的这些是对付兽人的基本常识，作为灰骑士他虽然平时不怎么和兽人打但这些知识还是知道的。 而且在一路推进的过程中德拉戈也发现了这片沙漠中半埋着许多帝国坦克和炮艇的残骸，尽管这些残骸的内部都被拆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壳子，但德拉戈还是能辨认出这些残骸遗留至此的时间不会太久。 也就是说，这颗星球上是有人类守军的。 如果是数百年前的德拉戈面对这种情况，他的确有可能回去找帝国的军队从长计议，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德拉戈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灵魂锚点被钉在了亚空间，换而言之，他不能离开亚空间太久，而这颗星球毫无疑问是位于现实宇宙的。 现在的他随时有可能被亚空间的能量虹吸给吸回去，而他也无法判断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被吸回亚空间，可能在几年之后，也可能是在下一秒。 所以他才不想去找帝国部队，因为他无法带来任何战术上的价值。他加入帝国部队之后以他的实力和威望，帝国部队必然会围绕着他来组织战术，但是他又不确定自己还能在现实宇宙中存在多久。 他可不想看到帝国军队围绕着他执行了突袭斩首的战术，然后无数的星界军、阿斯塔特和战斗修女寂静修女牺牲了性命为他创造出了和这群兽人首领对决的机会，结果自己刚拔剑就被吸走了。 这种概率虽然极小，但并非不存在。 而且，就算他和帝国军队事先声明了自己的情况不让他们围绕自己组织战术，自己的到来也将不可避免地带给这些凡人一些不必要的希望，从而使他们在进行战斗布置或者其他方面更加激进和不理智。 从被诅咒的那一刻开始，德拉戈在今后的岁月中就注定孤身奋战，他只能成为一名游骑兵，为无数绝望的战局带来意料之外的希望和奇迹。 而意料之外就意味着他无法被纳入任何事先已有的计划中。 现在也是如此，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找这颗星球上的帝国部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还能存在于物质宇宙的不确定的时间尽可能地对敌人造成更大的杀伤。 “我不能去找帝国的军队。”德拉戈否定了霍华德的第一个提案，接着问：“那第二个方案呢？” “第二个方案高风险高回报，你可以把我扔出去，反正在我死之前恶魔会来救我，我可以劝一下那个恶魔顺便把这颗星球上的兽人也给烧了。”霍华德说。 “荒唐！你的意思是让我借用恶魔的力量？！”德拉戈怒视着霍华德：“而且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召唤来了恶魔但是出尔反尔让那些恶魔攻击人类怎么办？如果那些恶魔不听你的又怎么办？” “我说了高风险高回报嘛。”霍华德耸肩：“这也是风险的一部分，看你愿不愿意咯。” “哪怕这颗星球被焚烧成灰烬，我也绝不借用恶魔的力量！”德拉戈一字一句地说。 “那这样的话我更加建议你采用我的第一个方案了。”霍华德说：“已知我遇到生命危险会引来恶魔，而你又随时有可能回到亚空间。如果你在兽人堆里被拉回亚空间了那就没人保护我了，那我就会遇到生命危险，那恶魔就会来到这颗星球。” “所以哪怕你哪个方案都不选，实际上你也是选择了第二个方案。”霍华德摊手：“传奇的灰骑士，看你咯。” 德拉戈被霍华德的这一番话气的胡子几乎冒烟了，这个凡人在威胁他？ 他一生征战面对过无数敌人，有的敌人蛊惑过他、嘲讽过他，但却很少有敌人胆敢威胁他，因为那些威胁过他的敌人无一例外地都被他击败并且埋葬了。 不过德拉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做出了回答：“我会带你去找帝国的军队，但是我会把你交给审判庭，我会让他们把你带去神圣泰拉，在神皇面前亲自拷问你，如果你的恶魔真的会来救你，那就让祂们来吧！” 听完霍华德不做声了，倒不是被吓到了，而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不就能去神圣泰拉了吗？而且是传奇灰骑士亲口命令，审判庭重兵护送，这次一路上应该不至于出什么意外了吧。 尽管霍华德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帝国人眼中是毫无疑问的不可饶恕的混沌分子，但霍华德还是想尽自己最后的一些努力，做一些自己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霍华德什么都不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的确可能会让他更加讨厌帝国从而投入混沌的怀抱。 但是作为穿越者，他对帝国的历史的了解比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要深刻全面。 现在的帝国残暴、魔怔、堕落、腐败、恶心程度比起四邪神有过之而无不及，领袖人物甚至比四邪神还要邪门，大部分人类会忠于帝国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没得选。 但帝国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 曾经的帝国也有着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混沌摧毁了这一切。 一个好人，在一群坏人的迫害之下，为了保护自己，被迫变成了更坏的坏人。 混沌的坏是本性，永远不会改变。但帝国的坏是后天形成的，即使希望已经微不可见，但帝国仍然有重新恢复昔日荣光的机会。 为了无辜的更多数人，霍华德决定再努力一把。 第177章 异形飞船 德拉戈决定把霍华德交给审判庭再让审判庭把这个凡人带到神圣泰拉。 他并不觉得这是小题大做，那个神秘的恶魔实力恐怖，有可能是帝国近百年来除了混沌四神以外将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 而这个凡人却似乎和那个恶魔签了契约，虽然不知道那么强大的恶魔为什么会和这么弱小的人签订契约，但是这个人类肯定对于那个恶魔会有更多的了解。 审判庭会在帝皇的光辉之下拷问出这个凡人嘴里的秘密，未来当帝国真的面对上那个恶魔时，这些拷问出的宝贵秘密或许能让帝国的胜算更多一些。 至于他自己，德拉戈已经下了决心，当他把这个凡人交给审判庭之后，他会再带上一名寂静修女回到战场，尝试去刺杀这群兽人的战争boss。 如果霍华德知道了德拉戈内心所想大概会窃笑，因为他不是和那个实力恐怖的神秘恶魔签的契约，而是直接和这个恶魔的老板签的契约，这个恶魔只是一个打工的。 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德拉戈开始带着霍华德撤退，但是这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他被重重的兽人包围了，再者就是，他并不清楚这颗星球上帝国军队的方向和距离。 于是德拉戈一边击退不断爬上攻城投石车的兽人，一边用自己超人的视力观察着四周，很快他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在愤怒的兽人军团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沙丘波浪之下狭小的阴影处传来了细微的灵能波动。当德拉戈继续把目光汇聚到那片区域之后，发现那是数艘狭长的小型飞船在贴地飞行。这些飞船或多或少都采用了光学隐蔽和静音处理，所以哪怕是是数量庞大的兽人军团都没能发现这些奇怪飞船的存在。 而从轨迹上分析，这几艘飞船的目的地就是远方兽人的城池。 德拉戈首先排除了这些飞船是兽人机器的可能，因为这些飞船的外形流畅而优美，和兽人那粗狂暴力的战争机器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但这些飞船似乎也不是人类的载具，因为人类的载具很难拥有这么优异的性能。 如果德拉戈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那么他可能会顺着兽人军团原先前进的方向撤退，因为兽人每一次出击不是去劫掠就是去打仗，只要顺着兵团的方向走总会遇到兽人的敌人的。 但是如今他发现了这些诡异的飞船，那么他就无法强迫自己装作没看见。 他深知兽人的危害虽然巨大，但总归是在看得见的表面，而这些游荡在帝国阴影中的可疑分子，才往往会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给帝国带来完全不可预见的巨大破坏。 而且，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兵，他的本能也在告诉他，这些奇怪的飞船的出现和这颗星球上泛滥的兽人潮之间或许有着一些联系。 确定了新的目标，德拉戈从投石车高大的残骸之上跳跃而下，他撞开一切拦路的兽人冲向了那些藏匿于阴影之中的飞船。 在他距离那些飞船只有数公里时，飞船的驾驶者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被锁定了，于是这些飞船开始进行更为激进的机动。原本它们飞行的速度缓慢而隐蔽，现在速度陡然增加，在细密的黄沙之上掀起扬尘。 原先这些飞船在阴影中就算贴着兽人飞过去都少有兽人能够察觉到异常，但是现在由于速度的增加，当这些飞船从兽人的不远处掠过时，大部分的兽人都会发现这道莫名扬起的怪风，然后疑惑地挠着脑袋。 但即便如此德拉戈依旧死死地跟着这些飞船，并且还在不断将二者的距离缩小。 德拉戈的紧逼迫使这些飞船做出更加大胆的机动，于是这些飞船的隐蔽彻底失效，这些飞船完全暴露在了兽人的军团之中。 “waaagh！” 许多兽人突然发现自己周围蹦出来的一队异形飞船，它们的脑子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是它们知道要把这些飞船砸烂，于是它们纷纷抄起了手里的家伙，从机枪到破片手雷到小型导弹，都往这队飞船上招呼去了。 见潜入被发现，这些飞船便彻底关闭了光学迷彩，接着开始进行还击。 这些飞船并没有使用能量武器，而利用坚固的头部和出色的机动在绿皮群中来回穿梭撕扯，就像剑鱼捕食沙丁鱼群。 它们迅速而精确，每次都能堪堪避开可以对它们造成损伤的攻击，同时迅速抹杀掉受润军团中那些拥有重火力的小子。 兽人是敌人，但德拉戈并不认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在这个残酷的宇宙中，哪怕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友都可能突然背叛，敌人的敌人往往是更加棘手的敌人。 德拉戈加速冲向了这些飞船，眼前的兽人他可能一次性无法杀完，但是这些飞船和飞船里面的东西，他未必不能一次性全部消灭。 突入到射击距离之后，德拉戈举起装甲上的手炮朝着离他最近的神秘飞船开火。灰骑士的终结者装甲是帝国工业的精华，上面搭载着的也都是帝国最好的武器，发出的炮弹的质量远非兽人那些粗制滥造的装着火焰的铁球能比的。 德拉戈发射的手炮精确命中了飞船的尾翼，这些细长的飞船瞬间失去了平衡，于是更多兽人的攻击接踵而至，很快，这艘飞船就完全失去了动力，瘫痪在地。 因为一直处于高速移动中，而霍华德又没有超人的动态视力，所以周围的一切在他看来和坐过山车时的景象没什么两样，而现在德拉戈的速度逐渐放慢了，那些飞船也停了下来，霍华德终于可以仔细查看那些飞船的样子。 这些飞船整体密封，采用的应该是反重力引擎，飞船的造型有点像《迪迦奥特曼》里的海豚101号，飞船的最高点离地面大概有三四米左右，和德拉戈穿着装甲站直时差不多高，而长度却有三个德拉戈那么长。 飞船整体的颜色为黑色的白色，而在飞船的最前方用金色的颜料涂着一个特别的标志。 那个标志的主体像一根鱼骨头，一个金色的正三角形就像是鱼头，三角形两条斜边上长着两只犄角，三角形底边中心延伸出一条金线就像是鱼的脊椎，金线两边同样延伸出鱼刺一样的金色线段，不过鱼骨头的尾巴被一个弯弧所取代，而在三角形的尖端部位，有着一个金色莫比乌斯环的标志。 第178章 利弊 在被德拉戈逼停之后，这些奇怪的飞船舱门打开。一群灵族武士从飞船上下来，他们所穿的服饰轻便贴身，颜色主体同样为黑白两种，而在他们的额头上，用金色的颜料涂抹着和他们飞船前部一样的标志。 这些灵族的胸前都戴着一颗特殊的宝石吊坠。 从飞船脱离之后这些灵族武士并没有和德拉戈发生冲突或者交谈，他们很快分散成为一个圈子，阻挡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兽人。 这时，最后一名灵族才从飞船内出来，和先前的那些灵族武士不同，这名灵族穿着白色的华丽长袍，手中握着一根权杖，权杖的顶端是那个奇怪金色标记的雕像。 很明显，这位拿着权杖的灵族的地位比那些灵族武士要高一点，有可能是先知或者祭司一类的角色。 “帝国的战士，我们之间的目的和利益并没有冲突，你为什么要阻挠我们？”灵族先知开口问道。 “没有冲突？”德拉戈对这名灵族的提问嗤之以鼻：“那你需要先告诉我你在帝国的领土上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们应该没有得到这颗星球的入境和活动许可吧？” “无可奉告！”灵族先知的回答同样颇为强硬，“帝国的战士，我们无心与你们发生冲突，我们的行为也不会给你们带来损失，但倘若你执意阻拦，我们也只好把你们也视为敌人！” 话说到这份上了，德拉戈觉得已经没有在和这些异形纠缠下去的必要了，他举起复仇之刃斩向了灵族的先知，灵族先知动用灵能张开屏障想要阻挡，但德拉戈的巨剑直接击碎了灵能屏障，灵族先知见情况不对赶紧后撤，但德拉戈的复仇之刃还是划破了他的长袍。 “人类总是这样，粗鲁无礼！”灵族先知脸色阴沉，接着他口中念出了霍华德听不懂的灵族语言，那些原本在阻击兽人为先知和德拉戈创造谈判条件的灵族武士调转枪头攻向了德拉戈。 顿时，德拉戈陷入了灵族和兽人的包围中。 那些兽人虽然不在乎和它们战斗的是灵族还是兽人，但是灵族身手敏捷且捉摸不定，和这些鬼魅战斗兽人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乐趣，于是很快兽人就目标锁定在了德拉戈身上。 而那些灵族在将兽人的仇恨吸引到德拉戈身上之后就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他们藏在暗处，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击着德拉戈的破绽和防守薄弱的地方。 面对灵族和兽人的夹击德拉戈悍然不惧，他严密地防守着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银色的巨盾挡下射来的一切枪弹和炮火，复仇之刃泼洒着灵能火焰，将一切逼近他身边的兽人烧成灰烬。 而那些灵族却善于揣摩德拉戈的招法，每次都能在最后的关头避开德拉戈致命的攻击。 在混战之中有的灵族发现了挂在德拉戈身上的霍华德，这些灵族不清楚这名灰骑士和这个凡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判断在这种战场上灰骑士还要带着应该凡人，那么这个凡人肯定对于这名灰骑士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于是那些藏匿在兽人集群中的灵族开始把攻击的目标转为了霍华德，德拉戈也看出了这一点，虽然从感情上他很不愿意保护这个混沌分子，但是因为这个混沌分子和恶魔的关系，德拉戈又不得不保护他。 人类和灵族之间尚且还有搁置矛盾通力合作的一天，但人类和恶魔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 而德拉戈对于霍华德的保护行为又进一步让这些灵族认为自己抓到了德拉戈的弱点，于是这些本来隐匿在阴影中的灵族更加疯狂地对着霍华德发动了攻击，甚至是剩下几艘还能够正常行动的灵族载具也也陆续往这边靠拢，用飞船的舰炮对着德拉戈进行火力压制。 于是德拉戈只能够将自己原本用在身体其他部分的防御力量都围绕在了霍华德的身边，但这样的话面对灵族飞船的舰炮以及兽人狙击小子的大口径连射狙击枪时德拉戈就不能站着无伤地挡下来了，于是德拉戈重新开始了移动。 德拉戈是超人体质外加穿着灰骑士甲，所以很多攻击对他来说可以直接忽视掉。但作为凡人的霍华德而言，那些在他身边炸开的炮弹，那些被盾牌挡下大半但依旧猛烈的冲击力还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德拉戈不断地奔跑、跳动或是翻滚，霍华德的身体在德拉戈的装甲上撞地青一块紫一块，胃里的东西也早就吐了个干净，就差把胃给吐出来了。 要不是有灵族生命女神的赐福，霍华德直接被颠死也不是不可能。 他现在很有一种想要直接对着自己的手咬下去的冲动，根据色孽对他抽血的行为来看，生命女神伊莎的礼物大概是融入他的血液了，这样他把自己的手啃破让自己含有伊莎赐福的血液流出来，应该能够给这些还在攻击自己的灵族一点小小的震撼。 要是其他灵族或许还有可能认不出女神伊莎的赐福，但是这些灵族绝对认得出来。 从看到这些灵族载具上面标志的第一刻霍华德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一伙死神军。 在很早以前，灵族也有自己的众神，但是灵族的众神大都在色孽苏醒之时被色孽一并吞噬了，只有少数的灵族神得以幸存，比如说给霍华德礼物的伊莎，被打成碎片的战神凯恩等等。 而在灵族的众神种，有一位特殊的神，那就是灵族的死神，直到色孽苏醒之时死神都还处于沉睡，而在灵族的预言中，当最后一个灵族死亡时，死神就会从长眠中苏醒，替灵族向这个宇宙复仇。 而死神军就是信仰死神的那部分灵族，虽然这部分灵族的历史相比于方舟灵族或者黑暗灵族还十分短暂，但是却在迅速壮大。 死神军迅速壮大的原因只有一个：传说中死神军的领袖提前唤醒了死神化身，并找到了能够不牺牲所有灵族也让死神完全苏醒替灵族复仇的办法。 对于这么一伙信仰着灵族神的灵族来说，另一位灵族神伊莎的气息他们不可能感知不到。 霍华德都把手塞嘴里了，但最后还是没有咬下去。 并不是因为霍华德怕疼，而是他经过慎重的考虑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筹码还没到使用的时候。 过早暴露自己，弊大于利。 第179章 驱离 在误认为霍华德是德拉戈的弱点之后，为了速战速决，灵族采用了更多更加激进的战斗方式。 这些原先只会躲在兽人军团中放冷枪的灵族开始尝试进行贴身肉搏，虽然大都是一击脱离，但灵族武士手上所持有的能够激发分解力场的刀刃还是给德拉戈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还是专业不对口的问题，如果把这些灵族的力量和速度归于一处，哪怕再翻个倍德拉戈估计都能轻松应对，但是当他们分散开来化整为零时，德拉戈的攻击就往往会落了空。 再者，这些灵族武士也不是杂兵，每一个都训练有素，身法和速度以及行动的隐秘程度甚至能够和帝国那些专精潜入刺杀的星际战士相当。 于是德拉戈不得不采用一个险招。 “轰！” 兽人的一枚巨大的铁锈炮弹实打实地打中了德拉戈的肩甲，德拉戈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力震地一晃，而一直被他保护着的霍华德终于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灵族和兽人的枪火之中。 果然，一名灵族武士抓住了这个漏洞，她对着霍华德挥出一条鞭子，鞭子在空气中荡开一道激波刺向了霍华德。 这条辫子的末梢装有精金材质的尖刺，全力一击足以击穿帝国黎曼努斯坦克的装甲。 霍华德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朝他刺来的鞭子，但是德拉戈却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德拉戈丢下了盾牌，让更多的炮弹直接落在自己身上，而他却用之前举着盾牌的那只手凭空抓住了那名灵族武士射来的超过音速的武器，鞭子末端金属尖刺的动量瞬间归零，而在那名灵族反应过来前，德拉戈用力地把灵族往自己身边一拉。 “擦！” 巨大的复仇之刃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那名女性灵族的胸膛，被刺穿的灵族武士到死前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德拉戈随手将灵族的尸体从剑上甩下来，死去的灵族轻的像一片羽毛。灵族武士的尸体缓慢地飘落在地上，过程中逸散出无数的光点，然后这些光点最后都融入了其他还活着的灵族体内。 德拉戈并不是对抗异形的专家，而且帝国对于死神军的资料向来短缺，所以德拉戈并不能理解这种现象的意义，但是霍华德可以理解。 当灵族的神全部被色孽吞噬了之后，色孽就成为了变相的灵族至高神，和所有灵族的灵魂绑定。 所以每个灵族在死后，灵魂就会自动归于色孽，成为色孽的养料。 而为了避免这种悲惨的命运，不同的灵族想了不同的方法，最为通用和常见的方法就是把灵魂储存在灵魂宝石内避免被色孽吞噬等待复活。 而死神军避免自己和同伴的灵魂被色孽吞噬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灵魂作为同伴的养料，每当一名死神军成员死去，他的灵魂就会强化周围的友军，所以往往会出现一百个死神军杀到只剩下了一个，结果他们的总战力不降反升的离奇现象。 很快，就连德拉戈也意识到了这点，因为他也发现了在自己斩杀了一个灵族之后，剩下的灵族就会变得更强大、更难缠。起初他以为是这些灵族被激怒了，但没道理每杀一个这些灵族就在原有的基础上再被激怒一档。 但德拉戈却并没有感到畏惧，每杀一个灵族其余的灵族就会被增强一波又如何，当他把战场上最后的一个灵族杀死时，德拉戈很想看看这些无处可去的灵魂能量该增强谁。 而此时在沙丘的阴影中，和德拉戈开战之后就一直置身事外的灵族先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手上的权杖吸收了死去的灵族最多的灵魂能量，权杖最顶端的死神军徽记正在熊熊燃烧。 刚才他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却在用灵能视野观察着整个战场，那名人类战士的力量远远超过他的预料，想要彻底杀死他的话他带来的这些死神军估计得全搭进去。 本来被这名战士发现就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要是来到这里执行重要任务的族人在任务还没开始前就死光了，那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就失败了。 这会成为他的污点，也是他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而通过灵能视野，灵族先知发现这名人类战士身上拥有着和亚空间生物相似的不稳定特质，虽然不知到具体的成因，但他已经找到了对付这名战士的方法。 利用牺牲的族人的灵魂能量，这名灵族先知一直在准备着一个咒语，而现在，咒语已经完成。 沉寂许久的灵族先知终于从阴影中现身，他高举起自己被闪电裹挟、燃烧着烈焰的权杖，对着在兽人和灵族的包围之下奋战的人类骑士降下绝罚。 苍白的灵能闪电射向德拉戈，这名灰骑士的速度可以快过声音，但无法快过光芒，闪电无视了灰骑士举起的用来防御的巨盾，直接命中了灰骑士装甲之下的躯体。 德拉戈的行动瞬间被定住，在被闪电击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灵魂层面的震撼。 接着，这名灰骑士开始觉得自己变得迟钝了，他的视觉、听觉、触觉乃至嗅觉和味觉都在飞速衰退，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了他与现实之间，而在这层隔膜之内，他来自无垠虚空的窃窃私语代替了现实中的一切声音。 这和当初阿拉贝尔遭受超过了承受剂量的灵能冲击时类似。 而没有受到灵能影响的霍华德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样子，他看到德拉戈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裸露的皮肤上的细小伤口和擦伤开始褪去，被火焰烧尽的胡子和眉毛重新长出来，甚至就连装甲上破损开裂的地方也在被未知的力量修补。 在德拉戈手持的巨盾之上，那本被他抠下来的经书重新出现，圣人皮肤做的书壳打开，泛黄发脆的书页重新翻开到被德拉戈扣下时的那一章。 但霍华德可不认为这对于德拉戈而言是一个好兆头，因为在德拉戈的身体和装备被修复的同时，他的整体却在扭曲虚化，变得透明。 在最后的时刻，强大的灰骑士终于弄懂了灵族先知这道咒语的效果是什么了，他怒吼出声： “你竟敢……” 但是在他把话说完之前，灰骑士的身体迅速坍塌，坍缩成了一个奇点，接着被现实吞没。 灵族先知用驱赶恶魔的咒语，将这名灰骑士放逐回了亚空间。 第180章 救兵 “啪叽！” 在灰骑士被灵族先知驱逐回亚空间了之后，霍华德再次脸朝下摔进了滚烫的黄沙里。 灵族先知的目光锁定了这个人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这个只有微弱灵能反应的人类身上有着一股他非常讨厌的气息。 灵族的先知把所有灵能汇聚到双眼，这双洞悉之眼可以看到命运的丝线，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但已经足够揭示一些东西了。 洞悉之眼再度看向了那个人类，这个人类再洞悉之眼下的灵能反应并非是像常规生命那样像一朵凝聚的火苗，而是像一团朦胧的云雾，这点在灵族先知眼中比较奇怪，但还不足以让他大吃一惊。 除此之外，先知没有在这个人类的身上看到任何命运的丝线。 在洞悉之眼的视界中，他自己、他的同伴都被复杂的命运丝线交织纠缠着，甚至是那些粗鲁的兽人，它们的身上同样连着数条简单的丝线。 唯独那个人类，身上一条线都没有。 这种现象先知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很快他就给出了他自己的解释。 这说明这个人类微不足道，无法对外界产生任何重大的影响。就像曾经他用洞悉之眼观察过帝国巢都底层那些没有意识的采矿奴工一样，那些奴工乍一看同样没有命运的丝线，但这只是一种错觉，因为这些奴工对外界造成的影响微不足道的，也不会再有什么人会和它们有交集，所以命运的丝线才又短又细，只有集中精神细看才能看到那比蛛丝还要细微脆弱的丝线。 而且这也进一步说明，这个人类要死在这里了，所以才不会有新的丝线延展。 仅仅是思考了数秒，灵族的先知就做出了决定：不管这个人类。 虽然这个人类和那名强大的灰骑士之间似乎有什么渊源，如果是在平时，对于这种身份特殊的人类，灵族先知倒是会选择把他抓走拷问出他脑子里的秘密。 但如今他们在执行重要的秘密任务，人手本来就紧张，还因为那个灰骑士缘故折损了几个，如果再带着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类，那完成任务就将会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命运的丝线已经告诉了他，这个人类和那个灰骑士之间的联系比他预想得还要松散，因为那个灰骑士是十分强大的存在，如果这个人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那个灰骑士，他和灰骑士之间应该有连线才是。 而现在在先知看来，这个人类和灰骑士之间说不定互相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这个人类就完全没有理会的必要了。 先知撤下了眼中的灵能，同时对着所有还在外活动的族人下达了隐蔽撤退的命令。 那个人类？任他自生自灭好了。 在先知自以为的对霍华德命运做出宣判然后傲慢离去时，再度脸朝下扑倒在灼热沙地上的霍华德站了起来，和前一次一样，他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里全部堵满了沙子，并且这些沙子里还掺杂着各种又苦又咸又酸还臭得要命地不明液体。 霍华德拼命地扒拉，结果和当初一样，又被一只巨大的手提了起来。 嗯？难不成德拉戈没有被赶走？还是说他又回来了？ 霍华德柔掉进到眼中的沙子看清了把他提起来的东西，接着着实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此时捏着他肩膀的是一只身高四米开外的兽人，兽人獠牙锋利，半边脸和一只眼睛都被火焰烧毁了。 霍华德紧张地看着四周有没有救命的东西，但是德拉戈不在了，那群死神军也完全不见了踪影，地面横七竖八地堆积着数不清的兽人残肢以及破烂武器，但是没有一样看起来能被欧姆弥赛亚操控的东西。 没有任何可以救他的人或者物。 “嗨！你好啊！”霍华德只能硬着头皮和这只绿皮打招呼，因为他知道绿皮中存在着一些智力变异的个体，这些个体除了绿皮本身就有的杀戮本能之外还会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商和逻辑，在这个世界中人类除了和兽人爆发战争之外，有的时候也会和兽人合作，一些兽人海盗甚至可以被人类雇佣，所以尝试和这个兽人沟通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果然，听见了霍华德的招呼之后，捏着霍华德的这只兽人的目光中的凶狠收拢了一点，然后它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像一些西幻影视作品中食人魔或者巨魔的刻板声音：“小虾米。” 有戏！ 霍华德的内心刚刚重燃希望，但绿皮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希望浇灭了。 “小虾米——好吃！” 说完，兽人把嘴巴张大到应该匪夷所思的程度，看这架势是要把霍华德整个吞下。 “口圭！芙蕾雅！救我口牙！” 霍华德最后大喊道。 但还是被兽人整个吞入了口中。 吞下霍华德了之后，兽人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但是很快，这只专门为战争而生的怪兽却面露痛苦，它捂着自己的小腹半跪了下来，呕吐出大量的绿色汁液。 但尽管如此它的疼痛依旧没有缓解，这只兽人开始在地上打滚惨叫，引得周围其它的兽人都对这边投来好奇而疑惑的目光。 最终，这只兽人以跪姿匍匐在地上，它的下腹处开始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红斑，然后那个红斑的颜色越来越深，似乎有一个烧红的铁球要烧穿了它的肚皮掉下来。 几秒钟之后，真的有一个发光的球体烧穿了这只兽人的肚皮缓缓落下，那是一个透明的紫色光球，光球内部包裹着蜷缩成了一团的霍华德。 光球落在地上，外壳破碎，霍华德立刻伸展了身体干呕起来。 这兽人的肚子里也忒臭了。 霍华德爬起来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衣服上沾着的粘液，心说这身衣服不能要了。 然后霍华德又看向另一个方向，没好气道：“这么搞很好玩吗？” 另一边，一身紫色长裙的芙蕾雅不何时出现在了兽人堆里，祂饶有兴致地看着霍华德狼狈的样子，点头微笑道：“很好玩。” “waaagh！” 周围的兽人发现了这只新来的疑似豆芽的家伙，重新抄起武器对着芙蕾雅发动了进攻。 但芙蕾雅只用了一个眼神，周围所有的兽人身上同时燃起了紫色的火焰，变成了活体的柴薪。 “吼！” 就在此时，最外圈的兽人被一头纳垢兽冲散，这头野兽对于胆敢伤害它朋友的兽人宣泄着怒火，而剩下的瘟疫大军迅速从纳垢兽撕开的裂口中突入进来，把霍华德连同芙蕾雅一起围在了中间。 来救霍华德的势力并不是只有芙蕾雅一家。 第181章 棋盘 “哦！看来你还有其他的朋友。”芙蕾雅轻蔑地看着周围属于纳垢的势力，不屑道：“派这群废物过来，如果不是有我在照看你，你早就成为这些绿色野兽的养料了。” 接着祂的周身燃起灵火，“你不需要这些废物，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冷静！冷静！”霍华德赶紧制止了芙蕾雅：“它们数量那么多，万一伤到了你怎么办？” 霍华德知道就算来的这些纳垢军团数量再翻个十倍也不够芙蕾雅塞牙缝的，他这么说只是当众为了给芙蕾雅一个台阶下。 其实霍华德也并不在意这些来救他的纳垢军团的死活，但是他能被色孽放出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纳垢亲口承诺他可以随时去花园做客，色孽需要他来维持和另一位灵族神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如果在这里芙蕾雅直接把纳垢派来的救兵全杀干净了，谁也不确定那个视自己手下为孩子的瘟疫之父会不会一气之下取消他随时可以去花园做客的权力。 这一点芙蕾雅也一定能够明白，但是祂还是说了这句多余的威胁。 因为虽然同为混沌诸神，但四邪神之间却并非联盟，很多人误以为战锤世界的的主要矛盾是帝国一方对抗四个混沌邪神的同盟，实际上帝国和每个混沌邪神都在同时对抗其余的全部势力。有的时侯一个混沌邪神的势力将要对帝国取得重大战果之时另一个混沌邪神为了避免对手取得战果反过来帮助帝国的事情也不少见。 整个银河处在一种大混操的阶段。 所以目前虽然纳垢和色孽都是霍华德的友好阵营，但并不代表这两个阵营之间互相友好，两个阵营的力量碰上了，依然是要打个你死我活的。 所以芙蕾雅要说出那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而霍华德也必须做出劝说给芙蕾雅台阶下，就算无法直接通过武力来取胜，的利益也要在其他方面压过纳垢军团。 如果霍华德看不出芙蕾雅的意思而没有进行劝解，那么芙蕾雅大概也真的会把这些纳垢阵营的军队杀光，尽管这很有可能会激怒瘟疫之父连累霍华德。 但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理解不了，霍华德也就没有资格再成为色孽手下一颗特别的棋子了。 “啊！小可爱！你是在关心我吗！”果然，在霍华德做出规劝之后，芙蕾雅一把把身上满是粘液的霍华德拥入了自己的怀中，还用力揉搓着霍华德的脑袋，“不过你不用担心啦，它们加一起也伤害不了我的。” 意思就是还不够，继续取悦我。 “那也不行。”霍华德把头从芙蕾雅的巨大宝箱之中抬起来看着对方说：“你身上好香，它们身上好臭，离他们远一点。” 霍华德觉得自己如今调情的功夫是越来越强了，大概这就是成长吧，行为逻辑从好恶优先到利益优先，只要符合利益，再恶心的话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霍华德知道他这么说很得罪来救他的纳垢一方的势力，不过这些瘟疫军团的脑子能不能理解他的话都是个问题，就算能理解，它们也只能忍着。 因为纳垢这边派出的只是纳垢集团底层的小职员，就算得罪了这些小职员它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而只要集团的boss能够理解他这么做是为了全保祂的手下就行了。 果然，在霍华德进一步的奉承之下，芙蕾雅心满意足地说：“那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放过这些肮脏之物。” 那些纳垢派来的瘟疫军团一边阻挡着兽人的进攻一边看着霍华德和芙蕾雅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它们不敢有任何怨言，正如霍华德判断的那样，这些来救场的瘟疫军团翻个百倍也不够芙蕾雅打的。 “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芙蕾雅又把霍华德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胸口，“那就……继续吧。” 看这架势祂是不准备去对付那些兽人了，的确因为霍华德缘故祂不好直接对来救霍华德的这些瘟疫士兵出手，但是祂可以借助兽人的力量来更大程度上削减纳垢的有生力量。 芙蕾雅抱着霍华德站在战场的中心哪也不去，如果没有芙蕾雅掺和的话这些瘟疫军队大概会救出了霍华德之后就把他带回花园或者带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但如今芙蕾雅把霍华德定死在了战场上，那么这些瘟疫军团就只能那选择和这些兽人正面刚硬碰硬了。 无论从单兵素质还是整体数量上来说纳垢派来的这些瘟疫军都远远比不上不断涌来的兽人，它们之所以还能维持着防线是因为在排出来的军团之中有几个巨兽单位和精英单位，就是这些纳垢兽纳垢蝇还有几个混沌阿斯塔特勉强守住了阵线。但是在这些精英单位之外，成群的瘟疫行尸被汹涌的绿潮淹没，纳垢瘟疫感染兽人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兽人开杀的速度，很快这个防线就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虽然视线的大部分都被宝箱填满，但是霍华德还是用余光观察到了瘟疫军团的处境，他不禁有些疑惑，邪神纳垢暴兵的速度算是混沌四神中最快的一个了，为什么祂只会派这么一点手下来救自己？ 这根本不符合纳垢的风格，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减少祂孩子的伤亡，纳垢也不应该只派这么一点手下过来。 除非……除非纳垢认为祂派过来的手下都是来送死的。 霍华德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芙蕾雅或者芙蕾雅这个战斗力的色孽阵营恶魔的出现，或许也在纳垢的计算之中，而当这个级别的战斗力出现之后，纳垢派来的子嗣也就危险了。 纳垢之所以要拿自己的子嗣冒险是为了试探，瘟疫之父需要弄清楚，在祂把生命女神的嫩叶交给了自己之后，色孽这边究竟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如何。 祂需要看看对手投入的筹码如何，自己再决定是否加注， 而芙蕾雅的出现已经给了瘟疫之主想要的答案。 一流势力当棋手，二三流势力当棋子，不入流当棋盘。 自己这是又当棋子又当棋盘。 第182章 马屁 在兽人一波一波的猛攻之下，纳垢军团的兵力终于无法阻挡，混沌星际战士陷入了苦斗，纳垢蝇的翅膀被兽人的高射炮击穿，坠落在绿潮之中，就像折了翅膀的蝴蝶坠落在凶猛的一群当中，瞬间被吞噬干净。 “waaagh！” 一只格外强大的兽人挥舞着镶满尖刺的巨型狼牙棒，冲开了由数百位瘟疫行尸组成的阵线冲进了只有霍华德和芙蕾雅的圈内，对着芙蕾雅和霍华德砸下。 芙蕾雅勾起了霍华德的下巴，惋惜道：“温存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呢……” 接着祂抬起一根手指，迎上了兽人落下的巨型棍棒。 “轰！” 芙蕾雅纤细的指头点在了兽人的狼牙棒之上，两者相接触时巨大的动能既没有把芙蕾雅的指头打下去，也没有让这根狼牙棒回弹，于是能量向着四周释放。 那只巨型兽人在冲击的中心，它的皮肤在第一时间就被冲击波撕裂，随后被撕裂的是它的血与骨，这只兽人被以解剖般地精确手法层层剥离，变成了散落一地的组织碎片。 从太空上看，以芙蕾雅为圆心荡开了一道激波，这道冲击波将她周围数百米直径的沙地全部熨平，这个范围内所有征战厮杀着的生物，无论是兽人还是纳垢军团全部被震开，漫漫黄沙中心出现了一片独属于芙蕾雅的舞台。 而霍华德是祂唯一的观众。 芙蕾雅松开霍华德，慢慢地后退，祂注视着霍华德的眼睛，说：“这场闹剧已经持续得够久了，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芙蕾雅张开双手，汲取自亚空间的无尽能量将祂托举而起，一个超越凡人理解的咒语得以释放，在咒语释放的一瞬间，这片沙漠上数以十亿记的兽人的瞳孔中同时燃烧起了紫色的火焰，色孽的大恶魔点燃了它们的灵魂，灵火又以灵魂为燃料更加旺盛地燃烧。 少数最为强大和特殊的兽人能够凭借它们天然对亚空间的抗性而免于灵魂被直接烧成灰烬的下场，但它们也直接被灵能烹煮着大脑，它们中的大多数最后都因为大脑都被烧成了沸腾恶臭的浆糊而死去，只有不到一百只最为强大的兽人得以在这场劫难中存活，而这些兽人也是之前灵族先知看到的仍有杂乱的命运丝线延伸的少数个体。 一瞬间这片沙漠所有的兽人的头颅同时仰望向芙蕾雅，灵魂燃烧殆尽的灰烬飘向芙蕾雅，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飘渺的灰烬团。 “肮脏、粗鲁、毫无利用的价值。” 芙蕾雅对于兽人的灵魂灰烬做出了评价，然后祂的双手发力，兽人的灵魂集群被祂一点一点碾压，最后“噗”地一声破碎了。 在灵魂破碎的前一瞬，这团灰烬球之内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兽人愤怒的脸。 “扑通！扑通！……” 所有的兽人都在同时倒地，它们的双眸全都变成了黑色的空洞。 失去了兽人的技师驾驶之后，兽人军团中那些庞大的垃圾战争机器纷纷崩塌，这些机器有的被自己的自重压垮，连接杆断裂、横梁弯折；有的动力系统发生故障，进而自燃或者爆炸；还有的干脆散落成了一地的基础零件，似乎这些零件都是由最中心的一块巨大的磁铁吸起来的，而现在，这块磁铁失去了磁性。 一击救解决了传奇灰骑士望之兴叹、帝国需要出动数个阿斯塔特军团才能解决的兽人军团之后，芙蕾雅翩然落地，虽然没有说出任何话语，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小小骄傲，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真厉害。”霍华德拍手称赞。 “就这样吗？”对于霍华德拿出的匮乏的赞美之词，芙蕾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对别人来说做到这点将会是了不起的成就，是值得在他一生的履历上大书特书用烫金的字体装裱起来的功绩，但是我知道对你来说做到这一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我的回答也只能是这样。”霍华德说：“不然现在把词汇用完了，哪天你对我展示真正的奇迹时，我又该赞美赞颂你呢？” 马屁拍地不着痕迹，霍华德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咳咳！也是！”芙蕾雅听完也是收起了骄傲的表情，但尾巴尖尖还是在晃来晃去：“那在未来我向你展示真正的力量时，你可不能吝啬赞美的词语哦！” “我期待着那一天。”霍华德说。 地上同样幸存的纳垢军团彼此震惊地对视了一眼，这位色孽恶魔实力之强劲远远超出它们的预想，它们在脑中不自觉地寻找着己方能够和这名恶魔抗衡的存在希望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但是很快它们就发现，如果有一天它们要和这个色孽恶魔为敌，那么只有围绕在瘟疫之父身边才能让自己安心。 于是剩下的纳垢军团谨慎地看着芙蕾雅，开始了撤退。它们先是聚集在一处，然后慢慢地远离，在自认为到达了安全距离之后，它们献祭了队伍中的一个混沌灵能者打开了亚空间的传送门，然后争着逃回了亚空间。 为了瘟疫之父，就算有一丝的胜算它们都有觉悟献出生命，但是当一丝的胜算都不存在时，它们就会优先选择保全自身，等待机会。 芙蕾雅瞟了一眼这些撤离的瘟疫军团，祂并没有立刻打算追击，因为现在追杀的话它们是算在救援霍华德的任务中死的，说不准瘟疫之父就会把这笔账算在了霍华德头上。 祂要放这些见过祂真容的瘟疫军团离开，把它们放回亚空间，让它们逃地足够远、足够久，久到与霍华德脱离关系，然后，再在它们自以为安全时，收割它们的生命。 这样的话，它们就不是因为霍华德而死的，而是死在亚空间诸神手下之间日常的互相杀戮中。 因为霍华德的面子，芙蕾雅已经给了它们逃命的时间，再逃不掉的话，就不能怪这个人类了。 霍华德同样目送着纳垢的手下离去，接着，他望向连绵不绝直到视线尽头的兽人尸体。 这场战斗看似兽人的损失最大，其实不然。 兽人的真正主力都在视线尽头的那座黑色的垃圾城中，而此时霍华德依旧能够感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这说明那座垃圾城依旧在运作。 而出来发动战争的兽人虽然死了，但是它们的尸体并没有被彻底焚烧摧毁。 很快这些尸体就会自我分解，污染这片大地，然后在很短的一段时间过后，数以百亿计的兽人将会从沙子里爬出来。 所以这场冲突中损伤最为严重的，其实是瘟疫之父的军队。 第183章 离谱 因为还要去追杀在亚空间逃跑的纳垢军队，所以芙蕾雅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在现实宇宙久留。 于是祂看向霍华德，问道：“小可爱，你是要和我一起回去，还是要留在这里？” “我要留在这里。”霍华德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里的局面可比你之前生活的那个星球还要危险复杂哦！”芙蕾雅提醒。 霍华德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而是用眼神给出了答案。 芙蕾雅：“……” 芙蕾雅突然伸出手，这只恶魔揉着霍华德的脸认真道：“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拼命，现在你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霍华德摇头：“还不够。” 远远不够。 然后霍华德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不是还有你吗？” 听见了霍华德问题，芙蕾雅抬起头遥望着那座兽人构建而起的黑色垃圾城，目光在最高的那座建筑上停留良久。 “没错，还有我。”恶魔收回了目光对着霍华德笑了笑，最后捏了捏他的脸说：“在你遇到危险时，记得呼唤我的名字。”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你自由发挥了。” 说完，芙蕾雅的身形逐渐淡化，最后像一滴滴入大河中的墨水那样隐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芙蕾雅走后，霍华德独自站在了满是尸体的沙漠中。 他面向的地方是兽人的垃圾城，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先前遇到的那伙灵族的目标很可能也是那里。 但最终，霍华德还是选择了朝着后方走去。 这个方向所通往的应该是人类的领地。 霍华德虽然猜到了兽人的那座垃圾城中有什么，但是兽人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人家恶魔都可以尝试交流呢，结果你个绿皮上来就要吃我。 霍华德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觉，以他的力量现在跑去那个垃圾城里就是给兽人送外卖的。 但是走了好一会霍华德就发现了问题，他按说应该已经走出十几公里了，但是目光尽头除了依旧望不到边际的开始融化的兽人尸体外，没有看到任何人类的建筑。 虽然他听说过人类的两只脚正常情况下自然迈出的步子长度是不一的，所以在沙漠或者雪地这种没有参照物的开阔地形上会不自觉地打圈圈把自己绕死。 但是霍华德有参照物，他的参照物就是后方的那座垃圾城，所以他整体是能够确保自己一直在朝着远离这座垃圾城的方向前进的。 霍华德知道自己选错了，但并不是说他选择往兽人垃圾城的方向走就是对的。 曾经他的世界有一个俗语：望到屋，走到哭。 大概意思就是当你在地平线上看到了你的目的地之后，从你当前位置走到目的地的过程也够你受的。 就算霍华德当初选择往那座垃圾城的方向前进，他现在所走的距离估计也还不到从他出发点到垃圾城的实际距离的百分之一。 又走了快两个小时，霍华德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自从接受了生命女神的礼物之后，他的体能增强了很多，要是搁在过去，毫无防护地顶着大太阳在沙漠中跋涉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个小时他估计就得中暑，而现在他已经走了三四个小时，但却依然没有中暑的迹象。 但没有中暑的迹象不代表不难受，最开始的一两个小时霍华德还能出点汗，而现在他身上的汗水早就被烤干了，体内的多余的水分也差不多全都被用作调节体温排出了体外，现在他还能存活完全就是靠着生命女神的礼物在撑着。 别啊。 霍华德在心里说，别在路上就寄了啊，不然芙蕾雅没走一会就要过来捞自己，自己肯定会被祂嘲弄一番的吧。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散落着一架兽人的摩托，顿时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他咽了一口干燥的空气从骨头里挤出点力气跌跌撞撞地跑到那架摩托前，然后又瞬间失望。 这架摩托充分体现了兽人的暴力精神，因为它只有油门没有刹车，摩托的表面挂满了刀片，被涂成了鲜艳的红色。 但是这不是霍华德失望的原因，霍华德失望是因为这架摩托已经散了架，而且就算不散架霍华德想要开动也够呛，因为这架摩托轮子和引擎之间的轮齿都没有对上，油门踏板是一块只会活动的废铁，没有看到任何与引擎相连的电路或者液压装置，而且霍华德很确定，是一开始就没有，而不是后面损坏了。 换而言之，这架摩托从轮胎到油门甚至连同这个很可疑的引擎都只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装饰品，即使知道兽人在这方面有玄学加成，但是正面看到如此离谱的机械，霍华德还是感到相当炸裂的。 不过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霍华德还是取出了欧姆弥赛亚，希望这个神奇的手机能够有办法。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你能开动这玩意吗？” 霍华德的语气殷切，虽然他知道欧姆弥赛亚能够开动这玩意的概率机会可以忽略不计，他知道兽人能够让这件离谱的玩意开动起来是因为兽人那缺乏必要的科学知识而又神经大条的脑子是真的相信这堆破烂可以开动，但霍华德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玩意能动起来。 在霍华德的期盼中，沉眠许久的欧姆弥赛亚逐渐苏醒，它接收了霍华德的指令，用探照激光扫过这堆半截埋在沙子里的破铜烂铁，然后回答道： “回答master，我可以开动它。” “哦！”霍华德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他把欧姆弥赛亚收回了口袋。 欧姆弥赛亚无法开动兽人的载具才是正常的，如果它能开动这些破烂说不定是比无法开动这些破烂更加离谱的事情。 然后霍华德拖着疲惫的身体、双脚蹭着一面，一点一点地从这架破烂摩托前挪开。 …… 嗯？！ 走出了十来米之后，霍华德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一激灵。 然后他手忙脚乱得翻着口袋，想把欧姆弥赛亚翻出来，结果欧姆弥赛亚掉在了沙子里。 霍华德索性直接趴在了沙地上，质问道：“你能开动那些玩意？！” 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亮起蓝色的光，“回答master，我可以。” 第184章 冲击 “waaagh”能量，是兽人力量的来源。 “waaagh”这个词在兽人社会中可以代指一切够劲的、给力的东西，可以认为是兽人语境中最高等级的赞美词。 甚至就连兽人发动的战争，在它们看来就是在发动一场“waaagh”。 “waaagh”是一种特殊的灵能，可以让兽人以及兽人的创造物无视一些物理上的漏洞。 拿这辆摩托来说，在霍华德眼中这玩意启动之后能不自我散架都是奇迹了，但是兽人的脑子无法理解什么是电路什么是物理法则，在它们看来，这玩意有轮子，有发动机，有油门，那这玩意就可以开动。 于是兽人就真的可以让这堆废铁动起来。 在霍华德原本的世界，翻译组很接地气地把兽人的这种能力给翻译成了“俺寻思之力”。 每个兽人都拥有这种俺寻思之力，而当许多的兽人聚集在一起，它们体内的“waaagh”能量就会彼此串联，发生神奇的反应。这些强化过的能量会反过来大幅增强每一个兽人体内原本的“waaahg”能量。并且更加容易诞生更高、更壮、更狡猾、更“waaagh”的兽人头目。 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兽人通常就会选择开始对外界发动一场盛大的“waaagh”。 让废铁动起来什么的都还是小儿科，如果一个兽人认为把自己的摩托涂成红色摩托就能跑的更快，那摩托就真的能跑得更快；如果一个兽人认为把摩托涂成蓝色摩托就能飞起来，那摩托真的有可能就能飞起来。 甚至有的兽人把一堆废铁垃圾堆成了一大堆，然后认为这些垃圾是一艘太空船，那么这堆垃圾就真的能够拥有太空甚至亚空间航行的能力。 而且兽人的科技水平同样会随着“waaagh”能量的增强而突飞猛进，可能前一个月一个地区的兽人才刚刚学会了使用热武器，结果一个月过后，兽人就乘着它们制造的垃圾太空船发动星际之间的“waaagh”去了。 因此兽人的各种造物在具备基本科学素养的人眼中就是非常魔幻的存在。 霍华德穿越之前的世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和搞笑角色比战力。” 而兽人的设定要是拿到其他作品里那就是妥妥的搞笑角色或者阵营。 但就算是面对这么一种强到搞笑的物种，战锤世界中的其他阵营却可以和兽人打得有来有回，这个世界的离谱和抽象，可见一斑。 “你真的可以控制这架……”霍华德想了好一会，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玩意是辆摩托，“这架……载具？” “回答master，我可以让这台机器按照您希望的样子开动起来。”欧姆弥赛亚回答。 一个小时之后。 霍华德骑在兽人的摩托上飞驰，摩托座位上的蒙皮被晒地滚烫，几乎融化粘在了霍华德的皮肤上，同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氨气的味道。 他的身体情况并没有进一步恶化，一个小时前他似乎卡在了中暑和不中暑之间的阶段，现在还是卡在这里。 他体内多余的水分早就排空了，失去了调节体温的能力又继续接收热量，体内的代谢很容易崩掉发展成致命的热射病，但是他却并没有出现这些迹象。 这很明显是伊莎的礼物起的作用，生命女神的赠礼大概是在他身体出现不良反应时才会起作用，之前被太阳晒时留点汗估计被判断成了正常现象，毕竟平时做运动时也会出汗，还有一些运动员会特意把体内多余的水分排光来控制体重。 只有身体出现了直接外露的伤口，或者生命体征将要跌到危险阈值时生命女神的力量才会显现。 在骑上摩托之前他从另一台兽人巨大的垃圾车上扯下了一块满是灰尘的肮脏麻布，稍微抖干净了一些之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避免被毒辣的阳光直接照射，他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座位上，这样可以减小风阻。 欧姆弥赛亚真的把兽人的这台垃圾车开动了。 当那些齿数和辐条完全无法对上的机械和零件在欧姆弥赛亚的控制下彼此反直觉的啮合和传动之后，霍华德顿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一直以来霍华德接受的教育都是一加一等于二。 现在欧姆弥赛亚直接在他面前展示了什么叫一加一等于三。 上次受到类似的冲击还是在小时候看相对论时，相对论说光在任何参考系中速度不变，每个字霍华德都能看懂，但是连成了一句话之后他就愣是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含义，后面就算是理解了，也无法想象出具体的画面。 现在也是一样，这玩意……它怎么能够动起来呢？没理由啊？ 趴在垃圾车上的霍华德非常沮丧。 兽人的垃圾车没有仪表盘，只有一个动力指针，此时指针指到了偏向左边的绿色区间，这这说明这架垃圾车正在以较低的动力输出前进。 不过霍华德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动力表盘只是把一根废铁条钉在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片上而已，而根据欧姆弥赛亚的具体检测，此时这架垃圾车的时速在每小时三百公里左右。 要是动力全部输出，这架垃圾车短时间内超越音速都不是问题，但要是真的以这种速度行驶，霍华德身上的肉会一块一块得被空气阻力扯下来，就算没有被扯下来，空气摩擦的热量也会把霍华德的皮肤烧伤。 半个小时之前这架垃圾车载着霍华德冲出了遍地都是兽人尸体的地方，这股绿潮在和德拉戈遭遇之后只有相对来说很少的一部分兽人选择了来找德拉戈打架，余下的兽人继续朝着原定的目标开进，然后被芙蕾雅一个咒语全部送上了天。 顶着强大的风压霍华德努力睁开了眼睛观察四周，虽然驶离了兽人尸体堆积的地方，但是这片沙漠之中依然有不少兽人的痕迹。每走不多远霍华德就会看到一个小号的空了的垃圾城，这些小型垃圾城应该时兽人的前线堡垒，但是在和敌人的冲突中，这些堡垒被反复摧毁，最终被废弃。 除此之外霍华德还注意到有的地方长满了大量的菌丝，菌丝上还长着蘑菇，一些像地精似的矮小生物在蘑菇丛中忙碌，照看着这片地带。 这就是没有及时清理兽人尸体之后的结果，用不了多久，这些地上的蘑菇会长大长高，并变成新的兽人爬出来。 “轰！” 就在这时，一枚炮弹落在了霍华德身边，将他掀翻在地。 第185章 修女 在炮弹射来之前欧姆弥赛亚就有意地控制着兽人的垃圾摩托减速，并且在炮弹落地之后，里面的弹药并没有炸开，但这枚炮弹自带的动能还是将周围一大圈的黄沙都给卷起，霍华德骑着的这个摩托受到冲击的影响而失控，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撞上了陡峭的路障那样飞起。 霍华德被抛到了距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身体和的兽人垃圾车分离，然后第三次脸朝下摔进了黄沙之中。 而脱离了霍华德和欧姆弥赛亚的掌控，那台兽人垃圾摩托在空中解体，各种莫名其妙的电线、齿轮、轴承掉得满地都是。当然也有一些零部件没有解体，比如从帝国载具上拆下来的引擎和轮胎还能勉强保持完好，而这些大块的零件都散落到了更远的地方。 从三米的空中脸朝下摔在黄沙中，虽然黄沙细密勉强算是软着陆，但霍华德还是被摔得不轻，他整个人都被拍进了沙子里。 草！这又是什么情况？ 霍华德吃力地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好让自己的上半身和脑袋得以从沙子中抬起来。 自己这是又遇到兽人了？还是刚才那伙精灵回来了？还是德拉戈又跑回来了？ 答案都不是。 帝国的钢铁洪流出现在了视线尽头，如果说兽人的军队是绿潮，那帝国的军队就是黑潮。 虽然大部队距离霍华德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帝国的先锋小队已经和霍华德相遇，他们骑着在霍华德看来顺眼了无数倍的载具从霍华德的身边掠过。 这些先锋小队的成员大多没有对霍华德投来过多的关注，他们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不会在没必要的目标上投入过多的好奇与注意。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过后，一辆带有星界军标识的暗绿色摩托在霍华德眼前停了下来，接着霍华德看到一只黑色的长靴踩在了沙子中，然后是一根黑黢黢的枪管指向了霍华德的额头。 停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帝国的星界军，他用手中的枪管撩起了霍华德的麻布披风，然后愣住了：“不是兽人？” 但是这点疑惑并没有让他的行动停下，他熟练地打开了激光枪的保险，瞄准了霍华德的额头。 他们收到了消息，兽人正准备对帝国方向的守军发动新一轮、也是近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战争，帝国也调来了周边好几个星球的部队准备还击，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类从兽人的方向朝着人类的地界跑，怎么看怎么可疑。 他们的间谍和斥候全部都收回来了，星界军的界面上也没有这个奇怪出现的人类的身份代码，更加说明了这个人和军队无关。 那就更可疑了，因为人类的巢都和兽人的垃圾城中间足有上千公里的间距，这段间距是两个种族进行较量的战场，不会有任何凡人能够在这里生存，从十年前兽人第一次在这个星球上爆发之后，这片区域的大多数普通的帝国公民都死在了兽人或者帝国的炮火之下，只有少数的幸运儿能够被转移到较为安全的地区。 但就在这名星界军打算扣下扳机之时，一只披挂着黑色装甲的手抓住了星界军的枪管，让枪口偏向了其他方向。 从枪口救下霍华德的是一名战斗修女，她装备着战斗修女通用的黑色制式动力甲，背后的动力背包上装饰有圣像和十字架，手中拿着爆弹武器，还戴上了那个丑到爆的动力甲头盔，所以霍华德看不清她本来的样貌。 “士兵，这个凡人刚才使用的是兽人的载具。”战斗修女的声音经过了战斗头盔的电子化处理变得冷冽而沙哑：“他有审问的价值，交给我来处理，你继续去履行你的职责！” 战斗修女的军衔不知道比普通星界军高了多少级，所以上司发话了星界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收了枪重新骑到了摩托上，开赴他们并不知晓的早已结束了的战场。 星界军前脚刚跨上载具，后脚战斗修女就抓着霍华德的肩膀把他从沙子中提了起来。 喂，第三次了。 霍华德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40k人类的基因相较于霍华德生活的3k时代有着各种方向的进步……或者说变异，拿阿拉贝尔来说，她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基因改造的凡人，还是女性，但已经比霍华德要高了，而霍华德在上学时也算是班上的高个子。 而想要成为一名战斗修女需要进行各方面的筛选和考核，包括体格、信仰和基因的各个层面，所以这名修女的身高比阿拉贝尔还要高，外加动力高跟鞋和头盔，穿甲的修女足足比霍华德高出了一整个头。 就在霍华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对这名把自己从枪管子底下捞出来的战斗修女道谢时，战斗修女提着霍华德的那只手突然把他拉近到自己的身前。 还没等霍华德反应过来，战斗修女的另一只手就已经握锤在了霍华德小腹和肋下交接的部位。 霍华德被这一下差点弄得背过气去，然后受到打击的胃部开始痉挛呕吐，而战斗修女又立刻捏着霍华德的后颈把他的头压下来，让霍华德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到地上。 即使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痉挛却并没有结束，霍华德觉得自己大概是岔气了。 接着战斗修女把霍华德扛了起来，横着放到了自己的摩托载具后座上，然后，油门拧到底，向着兽人垃圾城的方向。 虽然战斗修女认为霍华德有审问的价值，但是她可不会为了这个凡人而舍弃自己的职责，她锤霍华德一拳一方面是为了让霍华德失去战斗力，另一方面的确是希望他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免得在接下来的颠簸中吐出来。 修女很清楚，在和兽人的战斗中带着一个凡人很碍事，但前提是，自己要保护这个凡人。 而修女目前并没有要保护这个凡人的意思，她带着这个凡人只是不想让他有耍花招的机会，而这个凡人一旦成为了阻碍，修女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第186章 歌莉娅 半个小时之后。 修女载着霍华德在沙地上疾驰，这名修女根本没有考虑过霍华德的安全或者舒适性，霍华德被横放在后座椅上，或者说实际上这辆单兵摩托并不存在什么后座椅，战斗修女把霍华德被放在的地方是摩托的后轮盖上。 手臂粗的滚烫铜管硌着霍华德的肋骨，由于是横放，霍华德的上上半身和下半身从轮盖的两边伸出，他的头顶距离地面只有不到半米，而脸部距离飞速传动的轮胎更是只有二十公分左右。 每越过一个沙丘，后轮激起的沙砾就会溅霍华德一脸，但是霍华德并没有要调整下姿势的想法，因为他现在需要死死抓住魔头后盖上的突起物才能勉强保持平衡，如果他松开手想要调整姿势，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掉下去。 根据头顶沙地倒退的速度和皮肤感知到的风阻，霍华德初估算修女的速度不会比这架来时慢到哪里去。 而在这种速度之下，如果他掉了下去，就算落在沙子上算是软着陆，但是因为身体不可能同时接触到地面，身体的各个部位落到地面时会有个先后顺序，而先落在地面的部分阻力会先增大，和后落下的身体部分产生速度差，动能传递不均还是会导致他身体各个部位的角速度出现偏差。 说人话就是，如果他现在掉了下去，他的身体要么会被摔成一块一块的要么会被拧成一条麻花。 这也是修女没有捆绑住他的手脚的原因，在这么高的速度下如果霍华德想要跳车逃跑，那么和自杀没有两样，没有任何脑子正常的人会做出这种决策。 “吱拉——” 突然，摩托后轮的刹车片抱死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是声音，霍华德感觉如果自己戴着眼镜那大概镜片都会被这种尖利的摩擦声震碎然后，战斗修女骑着的摩托略微偏向了一边，这是修女伸出一条腿撑在了地面上防止停下来的摩托因为失去平衡而倒下。 停下之后战斗修女阅读着一条突然发来的信息，然后霍华德听见头盔里传来了修女大声的质问：“什么？你说这些兽人都死了？” 然后似乎有所感知一样，修女回头看向了被她扔在后轮盖上的霍华德，但是还是在和通讯装置另一边的人说话：“不！等我过去！” 这次短暂的通话很快就结束了，修女也只是看了霍华德一眼而没有更多的表示，接着她再次发动了摩托，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上一大截。 很快，修女来到了和兽人相接的地方，这里也是更早之前霍华德离开的兽人尸堆的边缘。 在一个刹车过后，修女的摩托后轮摆动了九十度横停在了尸堆边缘，此时除了修女还有一些帝国的先锋已经赶到了这里，这些帝国的军人也全都停在了尸堆之前摆出防御的架势，而没有人更进一步往里面探索。 此时距离芙蕾雅秒杀垃圾城外的所有兽人已经过去了大概四个小时，这些兽人尸体已经出现了融化的迹象，绿色的粘腻汁水彼此交融渗透，还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菌丝。 “怎么回事？”修女停下了车，询问一个正在对这些尸体进行检测的技术人员。 “没有发现任何外部伤害……”技术人员给出了初步的判断：“它们是在同时死亡的，具体原因还需要通过更加精密的仪器来辅助才有可能分析出来。” “还需要更加精密的仪器？！有可能？！”修女听完这个回答后立刻就生气了：“你觉得这些异形的尸体还能维持多久的正常形态？等把你所谓的精密仪器运过来，它们早就化成水了！” “我也没办法……”技术人员看起来非常为难，“我过来只是负责战场上的军械故障维修的，让我分析这些本就超纲了，我……” 技术人员还在解释着什么，但是修女一句话打断了他：“下士，你在为你的无能而寻找借口吗？” 听到战斗修女的训话，技术人员立刻闭嘴了。 不过战斗修女也没有进一步为难这位技术人员，倒不是因为战斗修女原谅了他的过错，而是战斗修女知道继续为难他也不会有什么意义，如果毙了这个技术人员就能找出这些兽人离奇死亡的真相，战斗修女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想到这里修女想起了了一直被她扔在后轮盖上的霍华德，她一把抓起霍华德的后领子把他扔在了沙子里，接着掏出爆弹武器指向了他。 “凡人，你刚刚从这边过来，还骑着兽人的车，这里发生了什么？”修女质问道。 霍华德不停地摇头，他摇头可以被理解为“不知道”越可以被理解为“不能说”。 但修女显然认为霍华德的回答是第一种，她也没有纠结霍华德是否有撒谎，因为现在比起审问这个可疑的凡人，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她并不认为这个凡人说了实话，但是只要她随身带着这个凡人这个凡人就跑不掉，未来有的是时间慢慢审问，而如今战场上的关键信息有可能每拖延一秒就少一分。 修女收回爆弹武器，重新把霍华德扔在了后轮盖上,然后，她自己再度跨上了摩托的座位。 “前进！” 修女对周围其他的帝国先锋下令。 “可是……可是歌莉娅修女……现在敌人已经死光了，我们还贸然前进干什么呢？不如和大部队汇合慢慢处理这些尸体。”这时又有一名星界军说话了，“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敌人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我们好不容易保住了生命，为什么还要冒险……” “砰！” 在那名星界军还在劝说之时，名为歌莉娅的修女突然拔出了爆弹武器打碎了他的头颅。 “原来你们为帝皇踏上战场之时居然还抱有苟且偷生的卑劣想法？！”修女质问着余下的人，“能杀死这么多兽人的一定是非常恐怖的力量，我们必须搞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牺牲在场所有的人都在所不惜，而这一切的答案很有可能就在这些兽人尸体中的某一处，并且每分每秒都在消散。我很失望，作为帝国的军人，你们居然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帝国的利益还重。” 一边说话歌莉娅一边环视着周围的帝国海军还有少数军衔比她低的战斗修女，虽然她戴着战斗头盔，但是目光却依然像一块烙铁那样烫地所有人发疼。 然后战斗修女再次发动了摩托引擎，再次命令道： “前进！” 第187章 牺牲 遍地的绿色粘液，丛生的菌丝，怪异生长的蘑菇，这就是兽人尸堆中的场景。 霍华德还是和之前一样被横放在后轮盖上，不过好在这一次，修女把摩托调成了反重力飞行模式。 否则要是走一路溅一路的绿皮汁水，霍华德真的得考虑挑个车呼叫一下芙蕾雅了。 但修女把载具调成反重力模式肯定不是为了霍华德而考虑，事实上她一开始也打算使用常规动力行驶，但是为了应对沙漠地形而特化的轮胎会在兽人的尸体堆上打滑，所以修女才使用了反重力。 “吱哇哇哇！” 在修女路过一堆生长的极为茂盛的蘑菇丛时，一群类似哥布林的东西朝着修女扑了过来。 这玩意俗称叫屁精，兽人的生命周期的开始来自上一个兽人死亡后感染地面而长出的真菌，而在兽人从地里爬出来之前，真菌会先生长成为一些更弱小的劣化兽人，这些兽人就是屁精。 屁精的使命就是照料和保护还没有发育出兽人的菌落，而这些屁精会主动攻击歌莉娅修女，明显是因为修女刚好路过了一个正在发育兽人的菌落。 哥布林和修女……不知道为什么，霍华德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但作为武德充沛的战斗修女，歌莉娅怎么会在这种小怪身上翻车，之剑修女拔出摩托武器仓中装载的武器，那些扑上来的屁精在空中就被杀死并肢解，接着，修女投出一团灵能火焰，点着了那从茂盛的真菌。 灵能的一个来源就是亚空间强大存在的祝福，人类阵营中在亚空间中最为强大存在的就是黄金王座上的帝皇，而战斗修女又可以说是堆帝皇最为忠诚的那批人，所以灵能使用灵能对于战斗修女来说并不罕见，这也是帝国某种意义上的合法灵能者。 点着那从真菌之后修女吧看都不看就离开了，因为她深入这片区域的目的是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和情报，焚烧兽人孢子防止更多兽人爬出来这件工作的优先级在歌莉娅这里 非常靠后。 很快，修女就发现了不一样的的痕迹。 修女观察到这片区域几乎所有的兽人死亡时身上都没有新出现的伤口，而且也没有打斗或者反抗的痕迹，似乎它们在一瞬间集体被抽走了灵魂然后同时倒下，而现在修女发现了残破的兽人躯体和打斗的痕迹。 歌莉娅已经来到了当初德拉戈和兽人战斗过的地方。 因为兽人的尸体正在逐渐融化，德拉戈和兽人战斗所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淡化了，如果再晚来个一天，这些痕迹很有可能会永远消失。 修女放慢了速度，沿着兽人残破尸体的轨迹一直向前，一路上她只看到了兽人破碎的武器装备和尸体，却没有看到任何和兽人战斗的那个神秘存在留下的具体物件，甚至连子弹壳什么的都没有留下。 通过兽人的死法以及残肢的断面，歌莉娅大概推测出了和兽人战斗的那个神秘存在的一些信息。 在这里和兽人战斗的神秘存在应该是一个个体而非多个个体，这个个体非常高大强壮，兽人在这个个体勉强就像一群小鸡仔，同时这个个体应该穿着重型动力铠甲，原因是歌莉娅观察到兽人断肢的断面光滑，哪怕是精钢做的刀刃在连续砍杀这么多兽人之后也会卷刃报废，无法再留下如此漂亮的断面，所以除非和兽人战斗的那个个体带来一百多把精钢武器之外。他使用的武器就只有可能是有着分解力场的动力武器。 既然有分解立场了，再联系这个人再兽人群中横冲直撞还能不留下任何破片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只有可能穿着非常强大的动力装甲。 根据得到的信息，歌莉娅初步判断在这里和兽人进行战斗的，是一名神秘而强大的阿斯塔特，但是这个阿斯塔特具体归属哪个战团歌莉娅就无法分析出来了。 当然，歌莉娅并不认为这名神秘的阿斯塔特就是杀死了这些兽人的人，因为同时杀死这么多的兽人只能使用灵能。 虽然歌莉娅同样观察到一些兽人的身上有被灵能灼烧的痕迹，但是这种现象并不常见，如果用灵能灼烧这些兽人的也是这名神秘的阿斯塔特，那名至少在使用灵能方面，这名阿斯塔特还是相当保守的。 顺着这名神秘阿斯塔特战斗的轨迹又慢慢前进了半个小时，歌莉娅又发现了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只巨型兽人的尸骸，兽人身高接近四米，下颚被换成了钢制的。兽人被从右肩到左侧小腹砍开，里面的肌肉、骨骼和乱七八糟的机械改造部件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而即使死亡了，这只兽人也不肯放开手中生锈的大砍刀。 而兽人手中大砍刀上没有任何新的伤痕，这说明这只强大的兽人甚至连碰都没碰到对手就被一击秒杀了。 分析出这点之后歌莉娅又放慢了速度，并且开启了战斗头盔的摄像功能，开启之后她戴着头盔看到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并传送到远方帝国控制区域的终端内。 因为歌莉娅知道，自己面对这只强大的兽人胜算都很渺茫，而那名神秘的阿斯塔特却能一击将其秒杀，对方的实力可见一斑。 虽然那名神秘阿斯塔特杀了如此多的兽人，但是歌莉娅却并不会因此就武断地认为那名阿斯塔特是帝国一方的。 很多叛变或者投靠了混沌的阿斯塔特一方会一方面与帝国为敌，一方面又与异形为敌。 如果这名神秘强大的阿斯塔特是帝国的敌人并且最后被自己追踪上了的话，歌莉娅清楚，自己对上他也是被一招秒的份。 所以歌莉娅才打开了实时记录，这样就算她牺牲了，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守军也能够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在决定侦察之前她呵斥过那些星界军贪生怕死的行为，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帝皇的荣耀，歌莉娅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 或者说，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帝皇的荣耀，歌莉娅愿意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甚至牺牲其他人。 第188章 追踪 继续顺着兽人的尸体前进了数十公里，歌莉娅看到了第二个需要注意的东西。 那是一台翻倒崩塌的兽人巨型投石车，投石车被兽人的鲜血染成了绿色，缝隙中残留着许多兽人尸体的碎片。 投石车一侧的铁皮有遭受过撞击的痕迹，从撞击的凹痕来看，撞上它的东西高度应该在三点五米到四米之间，并且撞击物体十分坚硬，种种迹象都在佐证歌莉娅之前的分析。 看来那名神秘的阿斯塔特曾经登上过这台兽人投石车，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歌莉娅操控着反重力摩托上升，来到兽人投石车的顶端。 兽人投石车的顶端同样被兽人的鲜血染上了一层绿色，但是在投石车的中心却有一块没有沾上鲜血的区域，应该是那名阿斯塔特在这里停留过对抗兽人。 绕着这即使崩塌了却依然有十米高的投石车转了两三圈，歌莉娅依旧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于是她把注意力从这台报废的兽人机器上挪开，继续追踪这名阿斯塔特的踪迹。 很快歌莉娅就发现了新的痕迹，那是德拉戈从投石车上跳下去造成的冲击凹陷，顺着这个冲击凹陷，歌莉娅继续跟上了德拉戈的步伐。 很快歌莉娅就理解了这名神秘的阿斯塔特在去兽人投石车上是干什么了，因为她发现在跳下来之后，这名阿斯塔特对待阻拦他的兽人的态度变了。原先这名阿斯塔特似乎是在以杀伤更多的兽人为目的而前进，所以沿途留下的兽人尸体上大多有被利器切割一刀毙命的伤痕。 而等这名阿斯塔特跳下来了之后，兽人尸体上的切割伤少了很多，而钝物撞击留下的痕迹陡然变多。 这名阿斯塔特改变了他对兽人的态度，为什么？ 想来想去歌莉娅只想到了一个解释：那就是在投石车上由于视野更加开阔之后，这名阿斯塔特发现了新的、比兽人更有价值的目标。 想清楚了这点，歌莉娅加快了速度。 通过一个又一个意料之外的线索，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歌莉娅隐约感觉到，或许让整个星球和周边星域都如临大敌的兽人绿潮可能反而不是这片区域中最重要的事情，真正重要和关键的是这名神秘的阿斯塔特和出现在这片区域中的其他非兽人群体之间发生的事情。 目前这个猜测歌莉娅自己都无法肯定，但是她可以确定一点：这里发生了非同一般的事情。 而要证明自己的猜测并在证明之后进一步说服这个星球的守军高层，光有“分析”是不行的，还需要“证据”。 在顺着异常死亡的兽人尸体又往前行驶了几十公里，歌莉娅停了下来。 她的作战系统检测到，这里有过爆炸反应。 虽然一路上作战系统也检测到了无数的爆炸反应，但是这个爆炸反应最为特殊。 之前检测到的爆炸反应经过分析得出都是来自于兽人的武器，这些绿皮怪物会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钉子、毒药、粪便、甚至是活的蟾蜍和虫子塞进枪炮里发射出去，虽然这些炮弹依然能够造成匪夷所思的伤害，但爆炸留下的痕迹依然和常规炸药爆炸留下的痕迹有着本质的不同。 而这一次，作战系统检测到了正常配比的炸药爆炸留下的硝化物的残留。 此时在歌莉娅的战斗头盔的显示屏上，空气中出现了一条三指宽的淡蓝色线条，这是系统分析后给出的弹道轨迹，弹道轨迹的两端分别连着这枚炮弹的发射点和最终爆炸的地点。 这条轨迹正在不断闪烁，愈发透明，战斗修女的作战系统对于子弹轨迹的追溯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她再晚来半个小时，空气和沙地中残留的硝化物完全飘散或者分解，她也就无法发现这条弹道了。 歌莉娅先是来到这枚炮弹的发射点进行检查，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一枚被压在层层兽人躯体之下的弹壳。 歌莉娅停下摩托，她拔出动力武器切开了压在弹壳上的兽人尸体，然后直接把手从切开的空洞中伸了进去，在一阵摸索之后，终于从这堆粘腻恶臭的尸体底部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枚拳头大小的白色弹壳。 经过光谱分析，这枚弹壳的主要成分是银。 第一个证据找到，歌莉娅将这枚还沾着兽人血液的银制弹壳收纳放好。 接着歌莉娅来到了炮弹轨迹的末端，这是那枚炮弹最终炸开的地方，立刻歌莉娅就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虽然一路上歌莉娅看到了无数散落的兽人装备碎片，但现在她发现的这些碎片显然不是来自兽人的造物。 因为这些碎片都被打磨地光滑铮亮，即使它们破碎了边角被火焰和爆炸烤黑了，但依旧光滑地可以当作镜子使用。 如果那枚弹壳来源于她一直追踪的神秘阿斯塔特，那这些碎片应该就是来自于这名阿斯塔特在投石车上发现的目标。 歌莉娅把最大的一块碎片收好，同时在心中重新构建着当时的情况：这名神秘的阿斯塔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了兽人行军的路径上，然后她开始屠杀兽人，在这个过程中他又发现了比兽人更有价值的目标，于是追踪并赶上了对方，朝着对方发射了炮弹。 那么接下来，这名阿斯塔特应该要和这个新的非兽人的目标起冲突才是。 歌莉娅继续追踪，她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很快就证实了她的想法，那种被肢解的兽人尸体再度出现，并且更加杂乱无章，不难看出那名阿斯塔特正在同时和多个敌人进行着战斗，但是显然阿斯塔特处在了劣势，因为除了兽人的尸体之外，歌莉娅没有发现任何来自其他生物的尸体或者组织碎片。 因为虽然德拉戈杀死了一些精灵，但是当精灵放逐了德拉戈撤退了之后，他们把每个同伴的尸体都带走了，所以歌莉娅才找不到精灵的尸体。 霍华德趴在后轮盖上看着修女在这里忙来忙去只感觉有些好笑，其实修女可以直接问他的，他什么都知道。 当然他不会告诉修女事情的真相就是了。 就在霍华德这样想时，摩托突然剧烈地摆动了一下，接着开始失速翻滚，座位上的霍华德和修女一并都被甩了出去。 第189章 底线 歌莉娅·格瑞塔是帝国的一名优秀的战士，是她就读的那一届忠嗣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 她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已经经历了数十场战争，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 在大概七年之前，还是新兵的她在一个教堂世界进行着阻击恶魔入侵的作战，她所在的部队深陷邪教徒的包围，连通亚空间和现实宇宙的传送门直接在她面前开启，从那扇虚无之门中冲出的血色恶魔张开巨口咬下了那名一直很照顾她的前辈的头。 接着恶魔伸出巨爪抓住了她的咽喉，把她提了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这种源自灵魂层面上的刺痛，随着刺痛到来的，是愤怒。 她举起了双手，上面同样燃烧着虚无的烈焰，她反过来用力扼住了恶魔的咽喉，手上的虚无烈焰和恶魔的皮肤接触，恶魔发出了惨叫。 最后在恶魔把她掐死之前，她手上的灵魂烈焰反过来将恶魔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头骨。 也就是在那之后，她获得了帝皇的注视，可以使用灵能。 但似乎是作为后遗症，从那之后，每当她感知到了灵能，就会头痛，甚至是她自己使用灵能时也是如此。 在今天之前，她最头疼的一次经历是在三年前，当时她接受命令跟随部队去调查一颗星球上的异形遗迹，最后在争夺遗迹中心的异形遗留物时，和恶魔进行了交火。 当时在战场上，一只巨鹰一样恶魔肆意挥洒着灵能火焰，祂每挥舞出一道灵能烈焰，歌莉娅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有人在拿重锤和凿子狠狠敲击了一下。 而如今在遍地都是兽人尸体的沙漠中，歌莉娅的头疼感知再度被刷新了。 摩托侧翻，霍华德和歌莉娅在恶心尸堆里翻滚滑行了几十米才停下，霍华德看到自己右手的小拇指被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碎裂的骨头刺穿了皮肤。 经过短暂的思考，霍华德把自己折断的小拇指连皮带骨地咬了下来。 很快鲜血从小拇指的断口涌出，但是涌出的鲜血甚至没来得及滴落就加速凝固堵住了伤口，接着霍华德看到自己伤口的断面开始了蠕动，一节娇嫩透明的肉芽像竹笋那样刺开封闭的血痂冒了出来。 接着这节娇嫩的肉芽长到了原来小拇指的长度，透过透明的外皮，霍华德甚至能看见肉芽内部分节的骨头和红色的血管。 肉芽长成后，外表皮色素迅速沉积，表皮细胞加速分裂，很快这截肉芽的样子就变得于霍华德本来的小拇指无二。 从霍华德啃下自己的指头到新的指头长出来，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而在不远处，修女的情况要更加糟糕，修女不知何时把头盔摘了下来扔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头干练的白色短发和绿色的眼睛， 但是她摘下头盔可不是为了展示自己姣好的脸的，此时的修女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和疯狂，她再无一开始的冷峻和从容，她跌跌撞撞地无意识地往前走，双手撕扯着自己的面皮，口中不断发出恶毒的怒骂和哀嚎。 这姑娘这副样子大概是被芙蕾雅使用灵能之后残余至今的灵能乱流给整的，不过不得不说她的意志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定，如果是其他人贸然闯入芙蕾雅施法之后的灵能残留，估计下场会和那些兽人一样，直接从灵魂层面被烧成灰烬。 但霍华德并不认为这名战斗修女能挺多久，现在她的情况就像是直接冲进了敌方的泉水，正在持续掉血，尽管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修女的血条比一般的角色要厚一点，但是并不意味着修女就可以在泉水洗澡了。 果然，就在霍华德这么想时，修女绿色的瞳孔很快充血变成了红色，接着血液从她的眼睛而鼻孔流出，而修女也丧失了站起来的力气，她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血泪滴落在了沙子里。 如果再不带她离开这里或者想办法隔绝她和亚空间的联系，她很快就会死了。 霍华德走到修女的跟前，此时这名修女虔诚地跪在地上，并没有察觉到霍华德的到来，她眼鼻处流出的血将脚下的沙地完全浸润，她口中原先的怒骂已经变成了对神皇的虚弱的祈祷。 现在估计就算把她带出这个范围她也将变成一个废人，除非…… 除非霍华德愿意救她。 霍华德双手叉腰俯视着这个双膝跪地之前不可一世的修女，她两个小时之前才说为了帝皇踏上战场就该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现在真的轮到她死了。 霍华德在考虑要不要救她。 他不喜欢这个修女，虽然这个修女把他从星界军的枪口下捞了出来，但本意根本不是为他好，更不用说后面还无缘无故打了他一拳。 就算排除这点，通过后续这名修女的一系列表现，霍华德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名帝国教义入脑的魔怔人。 所以从个人喜恶上来说，霍华德并不想救她。 那从利益分析上来考虑呢？如果他不救这个修女，接下来面对后续可能的帝国军队，他又该怎么处理？但是如果他救了这个修女，他可不会觉得修女会感谢他，更有可能修女会把他当作怪物或者异端等等可疑人员而更加恶劣地对待…… …… 等等？ 在一条正在消逝的生命面前，你竟然在犹豫，在考虑利弊？！ 霍华德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仿佛从一场长久的噩梦中惊醒。 然后他赶紧张开嘴，把自己啃下来后一直含在嘴中的小拇指吐了出来。 接着他蹲下抬起了修女的脸，此时的修女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任凭霍华德如何摆弄也没有力气反抗。 霍华德捏着修女两边的脸颊让她的牙齿松动嘴唇张开，然后，把自己手中的小拇指塞了进去。 并且有了上次喂阿拉贝尔的经历，在把小拇指塞进去了之后，霍华德还把手伸进了修女的嘴中，把小拇指推进了对方的喉管。 做完这些之后，霍华德松开修女站了起来，修女的情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霍华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刚刚在面对一条正在死去的自己有能力帮助的生命时，自己居然在考虑利弊？ 这tm不就和帝国一个鸟样了吗？！ 真见鬼！ 第190章 谜语人不得好死 把自己的指头喂给了修女之后，霍华德退开几步，随时防备着这名白毛姐贵任何不可预知的行为。 果然，在稍微恢复一些理智了之后，歌莉娅立马扑了上来。战斗修女一把捏住住了霍华德的咽喉把他按在地上，再用膝甲压住霍华德的胸口。 制服了霍华德之后，歌莉娅扯下了自己的手甲，将中指和食指伸进了自己的喉咙催吐，等到吐无可吐了，她又立刻拔出了爆弹武器抵着霍华德的额头。 “你对我做了什么？！”战斗修女厉声质问，“你刚刚往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本身作为基因超人肌肉姐贵这名战斗修女就不会轻到哪里去，再加上动力甲，霍华德能听到自己的肋骨在修女的膝盖下因为压迫到极限而发出的吱吱声。 果然如此。 霍华德笑出了声，算是在嘲弄自己自找苦吃的行为，结果一笑肺里的空气又被踩出来了一点。 “咔嚓！” 见到霍华德在笑，修女没有多话，而是直接打开了爆弹武器的保险。 身体上传来巨大的疼痛和不适，但是霍华德不在乎，他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思考着究竟是要硬刚回去还是哄哄她。 “歌莉娅修女，你能找到这个地方真是让我意外，看来你有资格知道一些真相了。”最后霍华德选择了硬刚，他已经对这位魔怔入脑的女人失去耐心了，所以霍华德索性决定给她一个知道部分真相的机会，而根据这名修女知道部分真相之后的反应，霍华德将会决定接下来是否还会对她保有耐心。 “砰！” 修女略微偏移枪口扣下了扳机，爆弹出膛，就在霍华德耳边炸开。 “不要岔开话题！”歌莉娅举着冒烟的枪口重新对准了霍华德，“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刚刚把我的小拇指喂给了你。”霍华德开口回答，因为肺部受到了挤压所以他的声音像一个漏风的管风琴：“就如同你见到的那样，我的血与肉可以压制灵能。” 战斗修女立刻又看向霍华德的双手，发现他十根指头是健全的。 “刚刚又长了出来。”霍华德说。 眼见修女的手在往佩刀上伸，霍华德冷冷地说：“歌莉娅修女，你是要砍我的手吗？你做好为你这个举动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 擦！” 一道冷弧掠过，霍华德刚刚长出来的小拇指、连带着半截无名指都被修女给切了下来。 霍华德眼睑抽搐，一方面的确是因为疼，一方面也是被修女的狠辣和果断惊到了，不愧是队友稍有退缩的迹象就能临阵处决的狠角色。 只是不知道这种狠是只对他人的，还是对所有人，也包括自己的？ 两截血淋淋的指头滚落在沙地上，但霍华德指头断口处的鲜血立刻就止住了。 随后，就像霍华德之前啃掉自己的手指时那样，在一分钟之内，新生的指头又重新长了出来。 “你是永生者？！”歌莉娅吃了一惊，接着她的双眸被虚无的火焰填满，这名灵能战斗修女也开启了和之前灵族先知的灵能洞悉类似的技能，当然效果远远不可能有灵族先知的那么强。 “我没有从你的身上感知到灵能。”修女眼中的火焰熄灭，瞳孔重新变回了墨绿色，接着她给出了又一个和“永生者”完全矛盾的猜测：“你是无魂者？” 但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你这种自愈的速度，哪怕是永生者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无魂者。” “所以，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修女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是一个人类。”霍华德回答：“我来到这里有可能是一个必然中的偶然，也可能是一个偶然中的必然，在一切没有确定之前，我也无法给出答案。” 如果夜深人静时霍华德会复盘自己一天说过的话，等到复盘到这一句时，他一定会吐槽一句：我当时在说什么鬼话？ 因为这句话的意思他自己都理解不了，但是不妨碍他这么回答修女的问题。 过去他看过一部号称半部治天下的剧集，里面很多人物的绝活就是如何在半个小时之内说个不停但实际上又什么都没说。后来霍华德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工作还是人际交往中深深体会到了这项技能的厉害之处，于是也有意训练过自己睁眼说些看似唬人但实际上又什么内容都没有的瞎话，并略有所成。 因为人类的思维是能够自动填补和勾勒空缺的，很多正确的废话自己说的时候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但是听的人不会这么想。 大部分人在听到自己不甚理解的话时并不会第一时间向说话的人请教这句话的意思，因为这会显得自己愚蠢，他们会开始琢磨这句话的“深意”，而在琢磨的过程中，人类的思维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按照自己希望和意愿的方式结构这句话，从而从中读出自己潜意识中愿意相信和希望的意思。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愿意当谜语人的原因，愿意当谜语人的角色不见得是因为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狗屁理由才说些云里雾里的话，更有可能他们对于事情的认知同样是一头雾水，但是他们脸皮够厚底线更低更能绷得住，所以可以面不改色地说一些正确的废话当作饵料和探路石，抛出这些后他们就可以躲到暗处观察他人对于自己谜语废话的解构和表现，从而得出更多的信息，最后营造出一种快人一步尽在掌握的假象。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谜语人看起来预料到了一切，但最后下场依旧悲惨的原因。你预料到了一切还放任自己落得悲惨的结果，那和没预料到有什么两样？ 果然这句看似深奥又带有哲理实则狗屁不通的废话真的把修女唬住了，于是她对霍华德的态度稍微温和了一些，具体表现为枪口微微下垂，从指着霍华德能够一击致命的上半身垂到了下半身，同时修女膝盖上压着霍华德的力度也松了一些。 看来自己的废话真的奏效了！ 霍华德心中小小的有几分得意，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谜语人不得好死，但是该说不说，轮到自己当谜语人时是真的好玩。 然后下一秒，那把砍断了他两根手指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脸上。 第191章 部分真相 “休想蒙混过关！”修女把脸凑近了，鼻尖几乎碰到了霍华德的鼻尖，她盯着霍华德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兽人死亡的原因又是什么？！还有没有其他人和你一起？！给我一字一句地讲清楚！” 和谜语人打交道就和同恶魔打交道一样，不要被对方绕进去就行了。 不管对方用出什么话术、如何绕圈头脑要保持清醒，牢记自己最开始的问题和诉求，不要被对方带着走，不达成目的就绝不罢休。 “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在帝国的正式部队和兽人交战之前，这里已经爆发了一场恶战，而在这里和那些兽人战斗的，是我。”霍华德继续回答，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前面打算要告诉修女部分真相看看她后续表现这件事，而他身份和来历之间说的废话显然不在“部分真相”之列。 “你？！” 歌莉娅自认为自己已经见惯了蠢事，但眼前这个凡人口中说出的荒唐话还是让她想笑，就凭这个凡人？就凭这个自己单手就可以轻松放倒的凡人？和这些让这颗星球的帝国军队头疼痛不已的兽人战斗？ “我们。”霍华德继续做出了补充。 “当时和这些兽人战斗的，是我，还有一名灰……阿斯塔特。阿斯塔特的名字叫做卡尔多·德拉戈，你之前发现的那枚弹壳来自德拉戈装甲上的手炮，如果你根据这枚弹壳的型号去追查发射的源头，最后应该会查到一个型号不明的终结者动力甲。如果你去追查这个名字，最后有可能只找到一份你绝无资格查看的绝密档案。”霍华德说：“当然，更有可能你什么也查不到，然后在一个寻常的晚上，你因为自己追查这枚弹壳源头的行为而从此人间蒸发。” “你在威胁我？”修女问。 “我只是在尽我规劝的义务，这件事我只会跟你说一次，如果之后你执意要去追查，我也不会拦着你。”霍华德说，“不过在你被处决前，你倒是可以报出我的名字，当然这并不能保住你的性命，但是至少可以让我再度和那个潜藏在帝国最深处的神秘组织重新建立联系。” “那为什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那名阿斯塔特呢？！这些兽人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歌莉娅修女，从刚才开始你就急不可耐地连着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把能回答的都回答了，我已经表示出了我的诚意，现在，是否该轮到你表示诚意了？” “我没有直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已经足够真诚了。”歌莉娅回答。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歌莉娅还是从霍华德身上起来了，霍华德一直被压着的肺部和腹腔终于得以放松，但是他吸气时还是会抽着疼，所以并不敢进行大喘气。 歌莉娅放开这个凡人是因为她感受不到这个凡人的威胁，这有可能是因为她身下的这个人就是一个纯粹的凡人，如果是这样，那放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非常强，强到超出了她的感知，但如果是这一种，她压不压着他都没什么两样。 歌莉娅放开了霍华德站直了，她自上而下地投来审视和怀疑的目光，说：“凡人，现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我的肋骨好像被你踩断了，现在那里好疼，我站不起来了。”霍华德一边呲牙一边得寸进尺地对着修女伸出了手：“我要你拉我起来。” 这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话，且不说根据霍华德刚才展现出来的自愈能力，骨裂这种小伤能够在他体内存在多久都不好说，更不用提刚才歌莉娅砍下他两根手指时他的表情都变都不带变一下的。 但歌莉娅还是把霍华德拉了起来，她如何看不出这点，不过为了更多的情报，拉一下这个凡人的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孺子可教。 霍华德在心里说。 本来根据修女先前的一系列暴力而魔怔的反应，霍华德几乎都要把她筛出去的了，但是在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知道一些内情了之后，修女愿意为了换取她更多的情报而对他转变态度。 包括他利用拙劣借口让修女拉他站起来的那个谎话也是。 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也知道修女知道他在撒谎，甚至修女也知道霍华德知道自己知道霍华德在撒谎。 这就和霍华德原来世界的诈骗手段一样，很多骗子上来就是那种蠢到爆的话术，其实骗子不蠢，骗子是在用这种方式筛选目标，如果当你听到骗子的话之后觉得对方在侮辱你的智商，那就说明你被骗子列为了不好骗的对象，从此就把你筛出去了。 所以原本霍华德的世界，那些骗子骗的就是一个有缘人。 而这次霍华德同样使用了一个低劣的骗术，却不是为了筛选，而是为了试探。 他在试探这个修女是否愿意为了自己的情报而做出让步。 修女的表现让他很满意，于是霍华德决定给出更多的真相。 “我的名字叫做霍华德，德拉戈是我的伙伴，我的保护人。”霍华德说：“因为我压制灵能的特殊体质，我遭到了亚空间中遭到了恶魔的追杀，恶魔们把我拖入亚空间，后来我被德拉戈所救，然后德拉戈一直在保护我，我们好不容易逃回了现实宇宙，但是却遭到了兽人的包围，而更糟糕的是，在我们杀出重围之前，恶魔入侵了现实宇宙。” “德拉戈同时和兽人还有恶魔战斗，但难得的一个好消息是，兽人也和追杀我的恶魔打了起来。最后恶魔的领袖只能和德拉戈进行决战，他们两个之间的咒语和灵能打得天昏地暗，然后，他们同时释放了一个最强大的咒语，之后一阵强光把我震晕了，等我再次醒来时，不管是阿斯塔特还是恶魔全都不见了，而遍地的兽人也都死了个干净。”霍华德继续瞎编。 “如何证明？”歌莉娅追问。 其实歌莉娅问这一句时也没想着霍华德能够给出证明，但没想到在听到自己的疑问之后，霍华德居然回答了一声“可以！” 接着，开始由霍华德指引着歌莉娅在这片区域中穿行，最后，在一片半径近百米的没有被兽人孢子占领的圆形沙地边缘停了下来。 “这就是证明！”霍华德指着前方对歌莉娅说。 而在霍华德手指的地方，躺落着一具纳垢蝇的残骸。 第192章 蠢与坏 纳垢蝇的尸体被兽人扯得支离破碎，几乎无法辨认，只剩最坚硬的骨质胸腔还残留着。 但修女还是辨认出了这具残骸的种类，这种扭曲的把野兽和虫子糅杂在一起的怪物绝不是来自兽人的阵营，只有亚空间的魔物才能拥有如此亵渎的形体。 修女看着纳垢蝇的残骸陷入了沉思，没有给霍华德任何答复，直到一则内部通讯将她唤醒。 “歌莉娅修女，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脱离部队？！”通讯另一边的成熟女音对修女发来了严厉的质问。 “报告长官！我认为这次兽人集体死亡的背后有更重要的原因，所以我现在在柯尔茜战线内部侦察！”修女回答道，接着她微微偏过头来看了一眼霍华德，但又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同时对着通讯另一头的人说：“而且，我已经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不要管这些兽人死亡的原因了，无论怎么说，它们死在这对我们是有利的，这一定是神皇显圣。”通讯另一边的人直接无视了歌莉娅的话，“最高长官之间对这件事开过了战术会议，他们一致认为这是反攻兽人占领的黑水节区的最好机会！” “绝对不行！”一直沉稳的修女在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居然显得有些急了：“黑水节区的兽人的武装力量是我们的数十倍，他们这是在让那些士兵送死！” 歌莉娅两年前被调到这个名叫卡伦亚的星球上来协助对抗兽人，作为拥有中高级军衔的战斗修女，歌莉娅在这两年内阅读了所有有关这场兽人战争的卷宗。 兽人是十年前出现在这颗星球上的，当时一个冒着黑烟的巨大铁陨石突破了星球的炮火防御和能量护盾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在了卡伦亚最大的矿脉之上，撞击和爆炸产生的能量甚至让卡伦亚的地轴都偏转了三度二十二分。 那片矿脉所在的地方之前被称为黑水节区，五十年前那个地方发现了一种神奇金属的矿脉，那种金属最终以这颗星球命名，叫做卡伦亚金。 卡伦亚金在很多方面比常规金属更加优秀高效，用这种金属作为激光枪的线路，激光枪的威力要比常规材质的激光枪大五分之一，如果将这种金属用作生物改造，这种金属则可以完美适配大多数身体，所以供不应求。 而且似乎听说这种金属还有更加奇特和隐秘的功能，但似乎所有知情者都对其保持了沉默。 因为过量的采矿排污，那片区域上的植物尽数枯萎，大地蒙上灰霭，河流像沥青一样漆黑粘腻，所以才被称作“黑水”。 兽人的目的就是黑水节区的矿脉，当整个卡伦亚星球都在因为这场撞击陷入灾难和混乱时，一座座兽人的垃圾城拔地而起，连绵不绝。 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反应过来之前，兽人的部队从垃圾城中开拔而出，这些绿皮怪物挥舞着砍刀和战斧，收割走了无数帝国公民的生命。 修女反对贸然进攻的原因就是她查阅到了，她被调来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两年前对兽人占领的黑水节区的总攻几乎拼光了这颗星球上大部分的人类守军，所以她才刚从对抗其它异形的战区下来之后就作为“有经验的人员”被光速调来这里。 而两年前的那场赔光人类部队的战斗中，人类部队的规模是当下的三倍。 但结局还是惨不忍睹。 “这是上头的命令。”通讯另一边的女音给出了答复，不过这个答复却并不像霍华德预想地那般语气严厉。 “上头也不该命令这些士兵去送死，这是毫无意义的！”修女急切地反驳道：“我们原定的命令不是抵抗住这波兽潮等待从其他星区往着赶来的两个星际战士和四支帝国海军舰队的增援吗？到那个时候我们合兵再进行总攻胜利的几率会非常高，如果现在这里的军人都送死消耗掉了的话，就算等支援来了，光凭支援的那些人恐怕还是不能把黑水节区攻下来！” 通讯器另一边的声音沉默了两秒，然后再次回答：“歌莉娅修女，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无法左右，只能服从。” 通讯结束，修女摘下了耳朵上的通讯器，手上不自觉地开始发力，小小的通讯器被她捏的咯吱作响。 她怎么能不知道那些高层依靠世袭和金钱而获得高级军衔的贵族长官的的心思，如果增援到了和增援一起攻下黑水节区，那功劳的大头恐怕就要分给别人了。 守军守军，在卡伦亚上，帝国的军队才是少数方，因为前几任长官的无能，帝国节节败退，只能艰难地维持住不到星球五分之一面积的占领区域。 她现在还记得，当新一轮远超之前所有规模的兽人战争潮水被观测到时，守军长官几乎快要被吓尿了的样子，然后那名中年男人慌不择路地下达了命令：守住！就算把人拼光了也给我受助……至少要守住指挥所，等待援军的到来。 而现在，他居然有胆子下令反攻。 “无知的蠢货！”摘了通讯器之后，歌莉娅怒骂出声。 虽然她之前也同样拿枪逼着不想险的士兵命令他们去冒险，但歌莉娅认为这是不一样的 。 当时她就隐约觉得这些兽人尸堆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如果来晚了就没有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做，而且她虽然拿枪逼着别人冒险，但自己同时也冲在了最前面，她可没有用别人的血来染红自己的勋章。 而这个下令反攻的命令在她看来就完全不同了，如果这是一场赌博，此时在歌莉娅看来，对家的牌面已经明显比我方大了，这种时候就该想着如何脱身，结果这个蠢货把全部的筹码一股脑地给压了上去。 “或许不是愚蠢，是坏。”旁听了整个通话的霍华德这时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歌莉娅瞪着这个突然发声的凡人。 “或许这是一场政治作秀。靠你们攻下兽人的垃圾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攻进去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你们能攻破兽人的城墙，哪怕攻进去了有立刻被赶出来，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霍华德回答。 接着他又摊手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两样都占。” 第193章 命令 一个小时之后。 歌莉娅载着霍华德在沙漠之上飙车，这一次霍华德不再像一袋大米那样被横着放到车后盖上了，而是可以坐正了。 尽管两人之间依旧互相不信任，但至少在一件事情之上，他们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下达这个命令的人非蠢即坏，又蠢又坏，除非下这个命令的人手底下藏着一整支不为人知的阿斯塔特然后在战况陷入焦距时来个神兵天降，否则这个命令就是在用数以百万计的帝国士兵的生命来为自己的政治生命镀金。 如果长官的这个命令是当着歌莉娅的面下的，歌莉娅真的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克制住不一枪点爆这个蠢货脑袋的冲动。 但毕竟命令不是当着歌莉娅的面下的，所以这个想法也仅存于想想，现命令已经明确地传达了下来，就算她去把长官毙了，这个命令也无法收回。而且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把长官毙了，她就成叛徒了，哪怕到最后长官的决策真的被证明愚不可及，她也无法洗掉叛徒的标签，这是歌莉娅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交火的地点，哪怕外出征战的部队全部死完了，城里面的兽人小子也没有想着依靠防御工事防守一波，或者说，在兽人修建垃圾城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防御这个问题。 因为一直以来只有它们去侵略掠夺别的种族，极少有别的种族可以反推它们。 面对反攻的人类部队，绿皮们战意高涨，兽人们怕的从来都不是战斗和死亡，而是怕没有战斗和死亡。 它们打开了垃圾城的城门，驾驶着各种离谱的载具冲出了城门和帝国的军队激烈交火。 沙漠的地面上，兽人的怪异砰砰车和帝国的黎曼努斯坦克对撞在了一起，天空中兽人的老旧螺旋桨飞行器和雷鹰炮艇进行着缠斗。这种飞行器真的只能被叫做飞行器，看起来就是一个兽人在外面套上了一个带着螺旋桨的铁壳子，甚至这种飞行器发动进攻的方式都是铁壳子里面的兽人手动进行开枪。 但就是这种离谱的东西却能够和集合了帝国无数工业精华的雷鹰炮艇打地有来有回，时不时做出的违反常理的机动避让更是让飞艇的驾驶员不敢掉以轻心。不时有冒着黑烟的碎片和蒙皮从天上掉落，有的来自兽人的飞行器，有的来自帝国的炮艇。 歌莉娅的摩托引擎开到最大，她把爆弹武器架在腰间进行着盲射，她从不改变自己射击的姿势和角度，而是通过翘起或者压下车头，以及左右转向来控制武器的准星，无论何时，枪管和摩托的轴心永远是一条平行的直线。 省去了瞄准的步骤，同时把武器架在腰间让整辆摩托帮着一起吃下开枪的后坐力，歌莉娅可以连着不停地扣下扳机，大口径的爆弹武器喷涂着火舌，将拦路的一切敌人尽数化为碎片。 如果在远处观望那个，此时歌莉娅就像神话中策马屠龙的勇士，她手握着火焰的长枪，在拦路的黑暗生物之中杀出了一条铺就着鲜血、燃烧着烈火的道路。 “轰隆！” 歌莉娅在兽人中横冲直撞的行为终于引起了一个更加哦强大的兽人的注意，这只裸露着半边头骨并在上面镀着亮灿灿金属的兽人挡在了歌莉娅面前，它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看起来是想用肉体把歌莉娅逼停。 但歌莉娅哪里会给这个机会，她踩下刹车踏板，胯下的摩托在她的操控下进行了一次惊险的漂移，车身绕着这只巨型兽人身体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现在，轮到歌莉娅的车头对着兽人的后背。 空气中的水分因为低温而凝结成冰花，冰花彼此之间闪烁着细微的电荷。 歌莉娅在使用灵能，而她使用灵能的方式也很简单，她只是单纯地用灵能把自己的摩托车头抬起来了一点，刚好指向了那只巨兽人的后脑。 霍华德终于看出来了，这姐们开枪的手法是西部牛仔的开枪手法，为了追求速度，那些牛仔再开枪时也不会进行瞄准，而是在把枪之后根据本能来进行盲狙。 “轰！” 爆弹武器出膛，兽人半边的脑袋应声而碎，但那个收兽人却并没有立刻死亡。 如果歌莉娅能正面看到兽人的表情就会发现即使她拿枪打爆兽人的半边脑袋外加一只眼睛之后，这只兽人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接着这只兽人伸出手抚摸自己确实的那半边脑袋，再伸回眼前查看。 直到看到手上沾满的脑浆和鲜血之后，这名兽人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去了。 但源源不断的兽人高声嚎叫着从兽人的垃圾城中跑出来参加这场战斗盛宴，它们本来是被分到守家任务的小子，为此它们当中的很多兽人都闷闷不乐，而如今多亏先头部队死光了，所以它们这些憋屈的守家部队终于可以尽情地战斗了。 在兽人堪称离谱的战斗意志和兵员补充之下，杀死一个精英怪级别的兽人于事无补。 但毕竟人类帝国为了应对先前的那波兽人浪潮已经完成了集结，所以一次性投入到垃圾城前的兵力还是比兽人要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在每分每秒都有上千人死亡的代价下，人类的部队居然在不断地向着垃圾城的大门推进。 这种迹象给了人类一方错误的判断，很快，更加激进的命令下达到了修女的耳朵里，这种命令一般只会下给前线各级军官，然后得到命令的军官再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执行。 歌莉娅虽然从军衔上算是军官，但是手底下却并没有任何士兵，因为修女和星界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能部门，而这个命令之所以同样也下给了修女是因为修女作为精英单位的战斗力要比一般的星界军强，任何战场上的指令都需要修女和其他精英单位进行协助。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修女又骂了一声，不过骂归骂，修女还是把油门踩到了低，一路向着人类阵线的最前方冲杀过去。 修女知道，现在黑水节点放出的兽人远远不是它们的全部战力，那些兽人的战争头目、灵能巫师都还没有出场。 这两年的交手歌莉娅能够明显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兽人要更加狡猾一些。 但是现在，能够看穿战局的毕竟只是少数，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有资格像她一样查阅作战档案。 所以修女更要冲到最前面，她比这些凡人士兵军衔更高、装备更好、也更加强大，所以，也理应由她来面对最前面的危险。 第194章 梭哈 帝国部队和兽人部队交锋的最前端，两个历史悠久、拥有着着星系间航行能力的文明……或者说种族，却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拼杀。 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都觉得对方投入战场的兵力似乎无穷无尽，在这种情况下，寻常的子弹一击只能放到甚至只能打伤单个目标，于是交战最前沿的双方几乎同时舍弃了枪弹和炮火，他们用上了能找到的一切锋利的、带刺或者带配重的东西厮杀在了一起。 人类的士兵使用军匕用挖战壕用的铲子切下了兽人的头颅，甚至还有的士兵挥舞用来撬开坦克油箱加油口的撬棍敲爆了一个兽人的头，而兽人同样用锋利生锈的大刀撕裂人类的身体作为回敬。 因为短时间内的数量优势，人类的阵线在慢慢前推，后面的士兵每前进一步都需要爬过战友或者兽人的尸体，接着又立刻成为了更后面士兵的垫脚石。士兵们踩过先死之人的尸体时总会弯腰，但这并不是在为死者默哀，而是在回收死人的装备。 被派到最前方进行突击的分两类士兵，一类是歌莉娅修女这样的精锐士兵，而另一类则是紧急征召甚至都没经过正经训练的杂兵，这些人可能数月甚至几个星期前还只是其他星球上的工人或者农民，但是卡伦亚星战事吃紧，他们就被选中离开家园，奔赴未知的战场。 对于这种杂兵，军队的高层本来就没对他们抱什么期望，这些士兵最大的作用就是拿来填线的，所以他们装备最差。大部分的填线士兵要上战场前才配发了一套单薄劣质的军装和一支老旧受潮可能十几年都没有开过火和保养过的从仓库最底下翻出来的老古董步枪，而子弹和其他装备，则完全是看配发的军官的心情决定的。 他们和真正的精锐一起出击，总归还是能帮精锐分担一点火力和子弹，如果他们在分担火力的同时还能砍伤或者砍死几个兽人，那就更赚了。 至于这些填线杂兵的死亡数字和存活率，则从来不在任何能够做出重要决定的人的考虑范围内。 修女载着霍华德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兽人、兽人驯养的巨犬，甚至是挡路的人类士兵，全都被修女油门踩到底碾了过去。 她单手控制着摩托的方向，另一只手拔出了自己的链锯剑拖在地上，利用摩托的动力把沿路撞上的一切物体尽数切碎。 歌莉娅穿着全副战斗修女的动力甲，像一面盾牌一样为霍华德挡下了正面和侧面射来的大部分子弹，至于从后面射来的子弹，或许是因为霍华德运气不错，也可能是是欧姆弥赛亚在暗中保护他，所以即便霍华德身上已经被四溅的血液染的一块红一块绿了，但始终没有受到任何严重伤害。 突然间霍华德觉得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了，他抬起头，发现修女正载着她从一架机甲下方掠过。 或许歌莉娅可以质疑长官攻城决定是否愚蠢，但是她也必须承认她无法否认这个命令背后的决心。 从机甲身前掠过之后修女也忍不住回头，她认出了那是一台猎犬级的骑士机甲，这种浅绿色涂装的机甲算是机甲中型号很小的那一类了，但依旧比普通的人类士兵和兽人高出了接近一倍，猎犬机甲同样抛弃了机炮和喷火器，转而用机械手臂上的手斧和战刃在兽群之中开道。 这些机甲直接受命于星球上各个历史悠久的骑士家族而并非星区长官，能够说服骑士家族参战，即使只派出了几台小型机甲作为应付，但也足可见星区的长官下来血本了。 想到这里，修女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愈发地恼火了起来。 那个蠢货！他现在在这场注定有去无回的战争中下的成本越多，人类一方后续的战斗就越难打，这些好不容易征兆来的填线士兵，这些骑士机甲，要是留着等援军来了一起总攻，说不定真的能攻破黑水节区的兽人据点。 而就在她从机甲前掠过了没多久，成群的兽人高呼着“waaagh！”冲开了和猎犬机甲协同作战的地面部队的防线冲入了机甲正下方的死角，这些绿皮翘起车头，对着机甲传动关节的薄弱部位发射炮火，很快机甲就失去平衡侧翻在地，接着兽人一拥而上，撕开并摧毁了机甲的反应炉。 全程歌莉娅都没有回援的意思，一台骑士机甲固然重要，但还不至于决定战局，而她要找的是真正能够左右战局的东西。 很快歌莉娅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队身穿漆黑装甲、留着冲天辫、除冲天辫以外的头发全部被剃光、头皮上印着刺青的人。 帝国的反灵能者，寂静修女。 而在这支寂静修女的队伍中间，歌莉娅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而又不想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群被砍成了人彘用铁链刺穿在一起的兽人，数量大概有十来个。 兽人巫师。 兽人中也有能够使用灵能的单位，这种单位被人类称为兽人巫师。 兽人的waaagh能量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灵能，一旦waaagh能量张开，那每个兽人都会是这张灵能大网的供给者，所以兽人的waaagh能量常常强大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兽人巫师就是能够引导和利用waaagh能量的兽人。 人类一方的灵能者，使用的灵能来自自身，而兽人巫师使用的灵能却并不是这样。 因此，兽人巫师也更加容易失控。 在人类和兽人漫长的战斗中，人类已经逐步摸索出了一些对对付兽人行之有效的方法，其中一种方法就是利用兽人的巫师反过来来对付兽人。 寂静修女是灵能黑洞，能够屏蔽周围一切的灵能感知，她们压制着捕捉到的兽人巫师与黑水节区兽人产生的waaagh能量的共鸣，然后把这些兽人巫师送入waaagh能量最密集的地方，再解除限制。 这种操作就好比把一个低功率的灯泡直接接到了超额的电压上，这样灯泡会因为承受不住突然出现的强大电压而炸掉，同时整个电路网也有可能因此而短路瘫痪。 歌莉娅又高兴又不高兴，高兴是因为这是真真实实能够对黑水节区的兽人造成有效杀伤的东西，生气是因为那个蠢货真的在一场政治作秀中把卡伦亚星上人类军队所有的资源都拿来梭哈了。 第195章 添头 察觉到有并非寂静修女部队的人逼近，押韵兽人灵能者的寂静修女成员迅速而无声地调转枪头 指向了接近的歌莉娅，以及他背后的……凡人？ “帝国部队战斗修女，歌莉娅。”歌莉娅修女在安全距离的边缘停下，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报出了自己的部队编号和个人的信息码。 寂静修女们彼此用眼神进行交流，接着其中的一人对歌莉娅的身份进行确认，很快她就得出了结果，同样用眼神向其她修女传递了这个答案。 是友军。 但即便确认了歌莉娅的身份，修女们指着歌莉娅的枪口却不曾放下，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因为每位寂静修女在加入修会之后都要立下再不开口的誓言，从立下誓言之后她们一生就只能再发出一次声音，那就是她们死前的哀嚎。 “战况很不乐观，作战指令只是一帮躲在幕后的老爷用屁股想出来的东西，他们从来不考虑战场上实际的情况，而我现在认为你这里需要我的协助。”歌莉娅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尝试进行劝说。 因为作为灵能黑洞，寂静修女天生就会引起正常人类生理上的厌恶，比如即便经历过了细致的清洗还是会有人觉得她们身上很臭之类的。每个不可接触者在幼时注定是遭到厌恶的，而且这种厌恶可不是3k时代那种小儿科一样的“我不跟你玩了”的那种冷暴力，而是实打实的会有从人类到混沌各个方面的势力想要从生理和物理的层面上将其抹杀，更够长大成人并被帝国发掘的不可接触者百里挑一。 在熟练地掌握了自己反灵能的天赋之后，这种带给他人的生理上的厌恶更是达到了巅峰，所以寂静修女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一般都会排斥和他人合作。 但修女们依旧没有放下枪，其实这已经是对友军莫大的友善了，如果是一个军衔低一点的士兵这么阻拦她们，她们真的会直接开枪的。 “请你们相信我。”歌莉娅修女被拒绝之后又开口了，本来霍华德以为她要说两句好话，没想到她接着又说：“如果我不是判断有非常的必要，我一辈子也不想和你们这些怪胎打交道，但现在你们是决定这场该死的战争胜负的关键，你们手中掌握着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死活，所以，看在帝皇的份上，我才会来帮助你们。” 歌莉娅厌恶寂静修女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她们会带来生理上的不适，而是因为这群怪胎没有灵魂。 每个战斗修女都是帝皇的狂热信徒，而灵魂是构建起信仰最重要的一环，但是这些怪胎却没有灵魂，那就说明她们的信仰对于帝皇而言毫无价值。 在歌莉娅的认知中，这已经接近于异端了。 接着歌莉娅揪起了霍华德的领子把他扔到了寂静修女脚前。 “这玩意，你们可能会感兴趣。”歌莉娅说。 于是寂静修女立刻又把枪指着了霍华德，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你又是谁？” 我不到啊！ 霍华德心说你叫我怎么回答？你又想听到什么回答？ “他应该和你们一样，都是不可接触者。”这时歌莉娅开口替霍华德解围了。 于是寂静修女的队长终于放下了枪，接着她举起双手，用手语和歌莉娅交流。 霍华德眼睛的速度跟不上修女手语的速度，也搞不清这些手语的意思，但是战斗头盔中帝国部队的翻译模块帮歌莉娅解读出了这段手语的意思。 “男性的不可接触者又怎样？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鲜血的来源是男是女。” “她没有灵魂，但是他的身上却不像你们一样大老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子恶臭，我怀疑他是进化了的不可接触者。”歌莉娅说：“我刚刚被不明的灵能残留差点杀死了，他只喂了我很少的一点血肉就帮我压制住了来自灵魂的灼烧，效果可比你们强多了。” “为了帝皇，为了所有人，我要加入你们的任务，作为回报，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这玩意我借给你们用一天。”歌莉娅说：“不管你们是拿去抽血实验还是拿去配种都可以，只要到时候还我一个活的就行，他对我还有别的用处。” “等等等等！”听到这话霍华德坐不住了，本来吃瓜看戏的他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讨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没想到寂静修女的队长居然答应了歌莉娅的要求，用手势命令其她修女也放下了枪。 其实寂静修女答应歌莉娅要求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歌莉娅修女的战斗力，虽然双方都不愿意承认，但她们心里都清楚，这项任务两边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成功率才最高。 为了帝国，为了给帝皇献上又一场伟大的胜利，不管是寂静修女还是战斗修女都愿意和从前自己厌恶的友军合作。 毕竟和歌莉娅合作又没有坏处，从这名战斗修女的军衔和她能主动找上来的表现来看，起码她不会是一个拖后腿的角色，至少从战略上来说她不会带来负收益，真的拖后腿了抛弃掉就是。 而如果她们在这里陷入了僵持，那真正战斗的时机就有可能被错过了。 所以总的说，寂静修女同意歌莉娅加入她们的作战是出于多方的考虑，歌莉娅提出的那个条件不能说没有作用吧，但是作用真的不大，顶多算一个添头。 从歌莉娅见到这群寂静修女到谈拢合作，过程不到一分钟，没有人征求过霍华德的意见， 好嘛，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霍华德在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接下来找个机会坑她们一把让她们长长教训了。 谈好合作之后，歌莉娅加入到了寂静修女的队伍之中，而霍华德则被扔到了囚车里面，和那些被砍去四肢的兽人巫师关在一起。 兽人的自愈能力惊人，即使被砍掉了四肢但任然能完顽强地存活，甚至断口处还在不断长出肉芽想要再生肢体，为此寂静修女特地给这些兽人巫师的四肢断口处套上了尖刺朝里刺穿肌肉的套环，让这些兽人始终保持流血的状态，始终不让伤口愈合。就连这些兽人巫师的牙齿都被拔光了，上下牙龈里面浇灌了铜水，彻底断绝了兽人牙齿再生的可能，但是又小心翼翼地没有伤到这些兽人的舌头，确保它们可以在被释放之后念出它们以为正确的咒语。 只能说论凶狠和残忍，帝国比起大多数异形和混沌都不相上下。 第196章 不确定 寂静修女部队每一步的推进都踏着开路者的鲜血。 歌莉娅的加入的确有用，寂静修女因为立下誓言，哪怕是在战争中都不能说话只能打手语交流。 所以她们基本不和其他帝国部队合作，但是歌莉娅修女临时加入之后，她肩负起了协调和沟通其他帝国部队的任务。 霍华德第一次看到这个设定时怎么看怎么奇怪，心想你们立下誓言绝不说话，但如果分兵协同作战要交流信息时咋搞？难不成开个视频会议？ 但这次修女们解答了这个问题，那就是不需要交流。 在投入战场之前，每个修女的职责和计划就已经被确定好了，只需要按时按点完成计划，然后一步步推进就行了。 至于完成职责中间遇到的各种阻碍，那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只要任务发下去了，就算遭到再强大的敌人，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寂静修女也会将其完成。 说这个炸弹要那个点爆，那就必须那个点爆，兽人来了也不能改变，恶魔来了也不能改变，虫子来了不改变，原体和混沌邪神来了，也不能改变。 修女的整套计划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每位修女就是机器种中的齿轮，而且这可不是兽人的机器，哪怕是齿轮的啮合又、有稍微的瑕疵，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每位寂静修女的生命都取决于自己的姐妹，而她们自身也决定这这些姐妹的死活。 所以对于寂静修女来说，执行一个任务只有两种结果，成功，或者死亡。 计划之外的求援和变通，那是不存在的。 在3k时代其实也有这种打仗的方式，叫做无线电静默。开弓没有回头箭，而需要保持无线电静默进行作战的战场，无一例外都是最重要，最残酷，甚至能完全左右战争局势的战场。 而寂静修女就是这样一支永远被投入到最残酷最重要战场之中的部队。 霍华德被扔进了那个铁笼子里，和兽人巫师们关在一起。 这其实并不是对他的虐待，因为在如今的战场上，很难再找到比关押这群兽人巫师的行动监牢还要安全的地方了。 虽然这群兽人巫师是作为囚犯和引爆兽人waaagh能量的炸弹而被投放进战场的，但是在它们爆炸之前，不管是寂静修女还是帝国其他的部队都会拼命确保这些大杀器的稳定和有效，也就是要确保它们存活。 霍华德缩在了笼子的一个角落，这里视野的死角，只有贴着铁笼子从一个很别扭的角度才能可看到霍华德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的情况，而霍华德反向通过那个开口看向外界，只能看到寂静修女那些光秃秃的后脑勺。 这些寂静修女同样是霍华德第一次遇到的正儿八经的强大不可接触者，听说常人在不可接触者附近时会表感到厌恶和不适，因为40k 中的人类都拥有灵魂，但霍华德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甚至时一些使用灵能的机器，在寂静修女靠近时都会停运损坏，一些最为强大的寂静修女甚至坐飞船都做不成，因为飞船进行亚空间航行使用的时特殊的亚空间引擎，而灵能又和亚空间脱不开关系。 那么…… 趁着周围暂时没有“人”注视，霍华德偷偷地摸出了欧姆弥赛亚，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上面，当人的大脑集中精力去做某一件事情时，会自动排除外界的干扰，顿时，铁笼子外面一切的嘈杂喧闹似乎都瞬间远去与他无关。 霍华德握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犹豫，他的心脏砰砰狂跳，冷汗从他额角落下，他咽了口口水，然后鼓足一口气，用力的按下了开机键。 霍华德是用大拇指按的开机键的，因为过于用力，他的大拇指的指甲都被按地凹陷了进去，但即便如此，欧姆弥赛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霍华德脱力似的放下手机，背后冷汗直冒，但是居然感觉如释重负。 不管怎么样，他至少确定了一些东西。 但就在霍华德打算把欧姆弥赛亚收起来之时，这部手机的屏幕却自己亮了起来。 “我草？！” 霍华德吓得几乎弹了起来，但接着他的头顶就又撞上了铁笼顶端的铁条，于是又坐了回去。 如今欧姆弥赛亚还能够开机给他带来的震撼，要远远超过半天以前欧姆弥赛亚操控兽人的魔幻离奇垃圾车，甚至不亚于欧姆弥赛亚在夏洛克上第一次亮灯时给他带来的冲击。 现在一些事情又更加复杂了。 霍华德撞击笼子顶部的行为很快引来了注意，霍华德看到那个别扭的开口处有人朝他这里投来了怀疑审视的目光，霍华德不着痕迹地把欧姆弥赛亚放进阴影中，同时强撑着面不改色地回应着那道目光。 在完完整整扫过霍华德之后，那道目光没有发现异常，又或者说没有发现她认为的异常，于是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进行着警戒工作去了。 等到反复确认不会有人突然杀个回马枪了之后，霍华德小心翼翼地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欧姆弥赛亚，此时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依然是黑的。 做了一些心理建设之后，霍华德再度按下了电源键。 而这一次，欧姆弥赛亚很快就从黑屏中苏醒过来，想来第一次欧姆弥赛亚是关机了，而这次黑屏只是因为太久没操作待机了。 “master，请指示！”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字。 霍华德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打着字，现在的他肯定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会被外面的战斗修女还有寂静修女听到，甚至就连打字都要尽可能地放轻，因为鬼知道这些修女之中有没有那种听力特化的角色，一般来说，当一个人失去了一类感知之后，他的其他感知就会被加强作为补偿，而寂静修女就是一群主动放弃了语言的家伙，她们沉默寡言，但沉默寡言者往往更擅长倾听和观察。 你为…… 霍华德先是再手机上打出了这两个字，但立刻又把第二个字删了重新打，现在他想问欧姆弥赛亚有没有好的帮助他脱身的计划，但是在他还没把字打完之前，他听见这座关押着兽人巫师的铁笼外面响起了门栓被拉开的声音。 一个小时之前修女们解开了铁笼外的锁拉开了门栓，把霍华德扔了进来。 而霍华德不认为她们能够在一场战争中捡到两个特殊收藏，所以，这一次拉开门栓，很有可能是要往外拿东西。 而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兽人的那些巫师。 看来这支寂静修女部队已经来到了兽人垃圾城的防护罩边缘。 第197章 巫师 如果此时有一个类似rts游戏的战略雷达，将黑水节区前战场中的人类和兽人双方都给染色，那么在雷达之上，靠近黑水节区一边的区域全部被代表兽人的颜色所填充，尽管在兽人的集群中仍旧有小股人类军队在活动，但很快就被扑灭。 在全面的阵线上，人类和兽人的颜色基本上僵持住了，甚至黑水节区边缘的人类阵线都开始了收缩。 因为人类在这场战争中投入的军事力量已经难以为继，而兽人的增援却源源不断。 就如同歌莉娅修女了解到的那样，这个星球五分之四的土地都被兽人占据，人类才是被敌人包围的那个，在对兽人的大本营进行闪击未果之时，其他区域的兽人也在不断赶来支援，而还有的更为狡猾的兽人选择了在这个节点避开了黑水节区的战场，去偷袭人类的大本营。 兽人没有脑子，这是最大刻板印象。事实上在帝国和兽人漫长的交手中，向来不乏兽人使用谋略、战术的案例，甚至也有人类帝国和兽人军团合作抗敌的战争，只是这些特殊的情报很快就被埋没在海量的常规情报之中，所以在帝国大部分的指挥官看来，这些绿皮只是一群拿着杀伤性武器尚未开化的野蛮种族，从而在上面吃了大亏。 从整体上来看，人类一方的败局已经显现，但在已经呈现出拉锯和溃败之势的阵线上，有一个节点的人类部队却推进到了兽人军团的深处，并且像一把尖刀那样直刺兽人的心脏。 这就是那支押运兽人巫师的寂静修女部队。 歌莉娅一马当先，使用爆弹和链锯开路，寂静修女小队的队长和她并肩作战。寂静修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灵魂层面的恶臭让歌莉娅感到严重的不适，但是她还是强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在对寂静修女的厌恶的驱使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歌莉娅逐渐与修女的大部队脱节了，她的行为更加冒进也更加冲动，渐渐甩开了修女部队走到了更前面的地方。 歌莉娅可不像德拉戈，德拉戈的身体和装备优势可以让他在这种级别的兽人中开无双，但歌莉娅不行，兽人的各种枪炮和武器能够伤到她，杀死她，她愈战愈勇，但身体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waaagh！” 一只手持战斧的兽人高喊着对着歌莉娅进行跳劈，歌莉娅反应了过来，但此时她的链锯武器正在切割着一只兽人的脊椎，迫不得已歌莉娅只能用手臂来防御，她的手臂格挡住了兽人战斧的斧柄，但那把战斧的锋刃还是完全切入了她的装甲，并且几乎切断了她的锁骨。 “嗡！” 在疼痛的刺激下，歌莉娅手上发力，瞬间将卡住她链锯剑的那只兽人沿着脊椎切成了两半，然后调转锋刃，一剑划开了斩断她锁骨的兽人的心脏。 手持战斧的兽人倒下，歌莉娅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感到些许的恍惚，她刚想放下链锯剑喘两口气，但是立刻左侧的腰间又传来冲击的感觉和疼痛，那是一只小体形的兽人看出了歌莉娅的虚弱，于是摸到了她视线的死角，用匕首扎进了她的装甲。 歌莉娅怒吼一声，这次她没有用链锯剑，而是直接挥舞拳头，把那只小体形兽人的脑袋给开了瓢。 杀死了偷袭的兽人，歌莉娅终于坚持不住了，她单膝跪地，吐出了粘腻的带血唾沫。 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少数友军在掩护着她，单是她放松的这一个瞬间，她就已经死在了兽人的刀剑之下。 单膝跪地的歌莉娅随手掰断了刺进她腰侧的兽人匕首，再用链锯剑锯断了卡在她肩部装甲的兽人战斧的斧柄，如果是阿斯塔特的话，这种程度的外伤和异物直接拔出来就是，这些改造人的血液可以迅速结痂止血，同时她们更为先进的装甲将会自动给他们注射镇痛和再生药剂。 但是对于歌莉娅而言，这种刺入身体的异物拔不得，一旦拔出她就有可能大出血，从而迅速失去战力。 毕竟成为一名战斗修女需要经历的只是基因筛选而不是基因改造，在脱下外面的装甲之后，歌莉娅的身体毕竟还是属于“人类”这个范畴。 歌莉娅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活着回去了，所以她要让自己的战斗力流失地尽可能慢一点，好再为帝国多杀几个异形。 抱着这样的决心，歌莉娅重新站了起来，腰侧的伤口虽然疼痛但是并不影响活动，麻烦的是肩膀的伤口，那只斧头切开了装甲的转动装置和她的肩膀，现在她用来使用爆弹的左手已经无法再使上力气了。 于是歌莉娅索性扔掉了爆弹武器，她拔起扎在地上的链锯剑，冲出了友军的掩护，杀进了敌阵之中。 “为了帝皇！” 歌莉娅一边高喊，一边讲所有拦路的兽人切碎，现在她只知道进攻而不做防御，不管是射来的子弹还是砍来的刀剑，她都尽数用身体扛下。 她要在自己倒下之前，离开寂静修女的反灵能领域。 她还有最后的招式没有使用，她是一名灵能者，而在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环中，她施展不出自己最强大的武器。 终于，在踏出了某个界限之后，歌莉娅感到体内原先被压制而流淌迟滞的血液重新活泛了起来，那股难闻的恶臭消失，她能感受到前所未的强大灵能在她体内奔涌，并且正在焦急地等候她的驱使。 歌莉娅的手中绽放出银色的闪电，周围空气中的水气冻结为白色的霜雾，但就在歌莉娅打算使用释放自己全部的灵能来对这些兽人释放最后一击时，一股迎头而来的强大灵压又把她体内的灵能压了回去。 “噗！” 灵能的反噬直接让歌莉娅口喷鲜血，她惊恐地寻找着那股强大灵压的来源，那股灵压之强大，是她生命中感受到的第二强的灵能。 而第一强的则是数个小时之前的那股不明灵能残留。 但是在歌莉娅的灵能视界开启了之后，却并没有找到那股灵压的具体来源。 因为那强大的灵能并非来自某个个体，而是充斥着整片空间的、由每个兽人所发散而出狂暴的“waaagh”能量。 在这些狂暴的能量之中，歌莉娅看到了一个个闪烁的节点，那是初次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上的，兽人的巫师。 第198章 荣耀 在歌莉娅修女的视角内，此时这片区域充斥着巨量狂暴的、嘈杂的灵能。如果灵能比作演奏音乐的话，绝大数凡人体内的灵能只能弹奏出一个微不可察的音符，那些能够熟练掌控灵能的家伙能够勉强演奏出一段曲子，让这些聚集到一起的兽人，却是在举办一场疯狂的重金属摇滚。 每个绿皮小子都是这场疯狂摇滚中的演奏家，它们没有准备任何乐谱，而是狂躁地拨弄着乐器，以求发出它们能够制造出的最大噪音。 而兽人的巫师，就是这场合奏的指挥者。 这些巫师的体型要比一般的兽人矮上一截，它们脸上戴着类似一些原始宗教中萨满的木制的面具，面具上装饰着獠牙和犄角，涂抹着白色和红色的颜料，它们的身上挂满尖利的骨质装饰，而它们的手中，都握着一根法杖。 这些法杖粗糙不堪，就是一根蜿蜒扭曲挂满无意义装饰的棍子，但是在每根法杖的末端，都镶嵌着一块石头。 那些石头足有拳头大小，从材质来看是银色的金属，还有的兽人巫师的法杖直接使用的是未经过冶炼的矿石，这些矿石从沙土和石块中往外伸出了尖利反光的尖刺体。 而无论是在已经冶炼的金属还是未经冶炼的矿石之上，都密布着蛛网般的蓝紫色奇特纹路。 巫师们挥舞着手中粗粝的法杖，这片空间中兽人散发而出的waaagh能量听从巫师的牵引，经由这些兽人巫师的意志转化成了各种针对帝国军队的可怕攻击。 无数光球、烈焰、爆炸和各种精神上的攻击落入了人类的军队之中，能进攻到这个阵线上的帝国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在兽人灵能巫师的咒语之下，这些老兵也开始出现了溃败，被灵能和烈焰直接杀死算是最好的结果，更有不少士兵在精神的冲击下陷入了疯狂，并最终不分敌我地对着身边经历过的生死的战友扣动了扳机。 在rts战略雷达上，在踏入了充斥着灵能的战场之后，人类军队折损的速度飞速上升，先前在阵线之上以寂静修女的队伍为首在兽人阵线上突入了一根三角形的尖刺，现如今尖刺的底边正在不断收缩，大有变成一根棱形或者椭圆形，甚至有直接和大后方的人类军队断开联系的势头。 歌莉娅刚刚离开寂静修女的反灵能领域，打算用自身的灵能和帝国之敌同归于尽，但是她的怒吼还没发出，立刻就被十万倍百万倍的声浪给吹散了。 遭受如此冲击，歌莉娅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在这种嘈杂的灵能声浪中，她的感觉无异于有人将一口铜钟扣在自己头上然后重重敲响。 就连战斗修女遭受兽人的灵能攻击时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完完全全的凡人士兵了。 事实上，帝国在反制灵能这方面的手段向来都是匮乏而且很难行之有效的，来来回回的就那么几种：要么靠寂静修女，要么靠其他灵能者，要么靠昂贵且稀有的反灵能造物。 但这些手段都不可能给一般军队配备，寂静修女和灵能者先不说，单是那些反灵能造物，可能一个的造价都快能超过一个联队了。 所以大部分帝国的普通军队、甚至是阿斯塔特，在面对敌人时基本都是物抗靠身体，魔抗靠意志。 而凡人又没有经过精神强化的改造手术，所以在对上灵能单位时，战损比通常会非常恐怖。 可恶啊！ 歌莉娅一拳愤愤地捶在地上，在兽人的群体灵压之下，她根本无法使用灵能，现在的她，甚至就连为帝国光荣献身都做不到。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坐以待毙，修女奋起最后的力量，举起了链锯剑冲向了兽人巫师。 至少，至少在我彻底动不了了之前，要把这个家伙也一起拖入地狱！ 又杀死了数个兽人之后，歌莉娅能感到自己力量流失地速度越来越快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装进了一个罐头里，每当她迈开一步，罐头里的汁水就哗哗作响。 歌莉娅知道，此时在她动力甲内被摇响的液体，是她的血。 她的动力甲已经严重受损，失去了最基本的注射止血针和废物循环的功能。 在动力完好时，动力甲是她力量的增幅器，而当动力甲损坏了失去动力之后，修女才明白这也只是一身又厚又重的拼接板块，是她的活棺材。 歌莉娅不甘地抬头望向那个距离她只有百米左右的兽人巫师，如果是寻常，这段距离她可以在一次呼吸之间越过，而如今，却成了她无法渡过的天堑。 她太高估自己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表现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比很多很多都要好，好很多很多。 但是她还是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标准。 歌莉娅面朝下瘫倒在地上，血液从她的动力甲的上端流出来，很快就被沙子吸干。 她的意识越发恍惚，兽人和人类士兵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即将死去的战斗修女，也没有任何兽人和人类尝试对她进行补刀或是救援。 歌莉娅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她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好吵啊。 在这片属于兽人的喧嚣中死去，她死也不会甘心。 就在歌莉娅几乎失去意识拥抱死亡之时，她突然感受到周围的喧闹都消失了。 是自己真的死了？ 歌莉娅重新睁开了双眼，但周围依旧是一片混乱的战场，于是她立刻排除自己已经死了的这个选项。 立刻她就明白了周围灵能安静下来的真正原因——一定是后方寂静修女的队伍赶了上来，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反灵能的领域中。 而当兽人的狂暴灵压被屏蔽了之后，歌莉娅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丝力气。 怎么办？这最后的力气该如何使用？ 最终，歌莉娅做出了一个她曾经绝对不会做的选择。 她开始了撤退。 她放弃了用这最后的力气向那近在咫尺的灵能巫师发起进攻，而是选择了后撤和大部队汇合，以获得休息调整。 她并没有胆怯，而是她知道，哪怕没有灵能的干扰，自己仅剩的力量也不足以支撑自己杀死那个灵能巫师了。 向着兽人的巫师冲锋，死在冲锋的路上，对于帝国的将士来说，无疑是一件忠诚而且荣耀的事情。 但在现在，这毫无意义。 在歌莉娅看来，荣耀，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但是为了帝国的胜利，她愿意放弃自己的荣耀。 第199章 救护 决定暂时撤退之后，歌莉娅拔起链锯剑，左右格挡着朝她挥砍过来的兽人武器，同时放慢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只需要根据周围空气中的恶臭程度，歌莉娅就能判断出自己和寂静修女之间的距离是在缩短还是在拉长。 期间歌莉娅目视着不远处的兽人巫师，那个狡猾的异形在发现寂静修女部队接近了之后选择了逃到更深处兽人更多的地方，歌莉娅彻底失去了刺杀它的机会。 今日放过一名兽人巫师在眼前溜走。 歌莉娅在心里记住了这句话，这是她的耻辱，未来，她要用数百倍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几分钟之后，歌莉娅终于和寂静修女的先头部队汇合了，在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环下，虽然歌莉娅依旧觉得压抑和恶心，但是和兽人那些简直要把她脑子都吵爆的噪音比起来还是好太多了。 而歌莉娅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她是真的没力气了，如果后方赶来的友军不管她的话，她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失血身亡。 寂静修女们看到了濒死的歌莉娅，她们用眼神互相交流，接着，几分钟之后，一名寂静修女双手各抓着一名医疗兵和机械修理兵的肩膀，然后把这两名人类士兵扔在了倒地的歌莉娅面前。 修女们的意思很明显，她们要救歌莉娅。 尽管一开始歌莉娅对她们出言不逊，但是，这种情况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在出言不逊的那群人中间，歌莉娅的措辞还称得上是“礼貌客气”的那一批。 而且，从刚才开始，这名战斗修女已经展现出了她的实力和价值，只要还有价值，帝国就不会抛弃她。 虽然寂静修女没有和医疗兵说任何话，但是抓着他把他扔到一个伤员前，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实一般来说，虽然名义上叫医疗兵和维修兵，但他们平时的职责却并不是抢救伤员或者修缮装备。 医疗兵平时主要的工作是给那些伤员一针止痛针外加一支肾上腺素，好榨出伤员最后一丝的力量，让伤员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自己的部队中，毕竟从其他世界征兆一个新的士兵的成本可比治疗并照顾养活一个伤员便宜多了。 如果有一个医疗兵愿意给重伤濒死的伤员一点吗啡送他痛快上路，那简直就是医疗兵中的仁爱天使。 而负责维修的兵种工作则是从已经阵亡或者失去战力的友军身上扒下那些还能用的装备进行回收，或者将普通士兵的装备改造成爆炸设施让他们发动决死的冲锋。 总之，在人命最卑贱的帝国眼中，“人”的重要性早已让位于战争本身，不管是医疗兵还是修理兵的主要责任从来不是保证作为个体存在的具体的“人”的死活，而是要从整体出发，做出最有利于整个战局的工作。 当然，这一切，只针对底层士兵。 歌莉娅是高级战斗修女，外加上她杀敌勇猛有目共睹，即使是最漠视人命的医疗兵也不会草草给她打两针就把她再推到战场上。 于是医疗兵开始给歌莉娅检查身体，歌莉娅身上的伤让医生都感觉棘手，于是医生赶紧寻求一旁修理兵的帮助。 虽然名义上叫做修理兵，但修理兵实际上会修的东西并不多，他们大多没怎么接受过正经的机械教学……因为接受过这方面正统教育的大部分都去给机械神教工作了……只是他们使用机械使用得久了，对构造有了一定了解并且会基本的维护保养，于是就被调到了这个岗位上。顶了天坦克抛锚了或者履带断了他能够接上，但修战斗修女的作战服可比接坦克履带要复杂太多。 “我……我从来没修过这个……”一脸沧桑的修理兵苦着脸：“我不会啊！” 听罢寂静修女立刻举枪指着他，大有不会修就物理换人的意思。 “这个……这个已经修不好了……”这时，严重失血的歌莉娅拼尽最后的力气说：“把坏了的部件撬开……就行了……” 说这些话时歌莉娅的嘴唇白得毫无血色，而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过战斗修女的这句话起码给了修理兵动手操作的勇气，这名名义上的技术士兵从工具箱里取出了给坦克更换零件的撬棍、起子和扳手，开始在医疗兵的指挥下，拆卸歌莉娅腰侧和肩膀一侧的伤口处的装甲。 经过原铸建军之后，一些新的技术也流传了出来，比如模块化技术，歌莉娅的动力甲就是比较新的那一批战斗修女动力甲，所以也采用了模块化设计，修理兵虽然没有接受过正统培训，但是他能够从一个普通大头上升到技术岗位，他也不傻，很快他就找到了修女吧装甲内置的模块化暗扣，这些扣子设计的本意就是未来更方便地拆装某一部分的零件，很快，歌莉娅腰腹处和肩膀的甲胄就被拆卸了下来。 接着医疗兵开始为歌莉娅进行紧急手术，歌莉娅肩膀上的战斧被拔出，撒上止血的粉末进行缝针，很快第一处伤口缝合完毕。 接着医疗兵开始处理歌莉娅腰上的伤口，观察了那个伤口的情况后，医疗兵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根食指长两指宽的不规则尖利破片扎进了她的腰侧，这个伤口面积虽然没有肩膀上斧子砍的伤口大，但是要深得多。 更糟糕的是，比起筋腱断裂失去活动能力的肩膀，歌莉娅的腰部承受了更多的重量，活动地也更加频繁，于是这块插进她体内的碎片开始搅动，最后把她腰侧的一块区域都给搅成了一丝一丝的肉条，并且这块利器还有很多碎片因为活动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鼓浪屿肩膀上被斧子砍出的伤口被斧子堵住了所以没出太多血，而腰侧的这个伤口才是出血点，歌莉娅半边的衣物和裤子都被腰侧流出的血染红了。 如果是在平时，处理这种伤口，需要彻底清创剜出全部烂肉再重新长好，但是这里是战场，这么做不现实，最终，医疗兵也只是拔出了几块最大的破片，再浅层进行杀毒之后就开始缝合。 处理伤口的期间，医疗兵没有给歌莉娅打麻药。 两处伤口缝合完毕，医疗兵最后又给歌莉娅打了三支针剂，分别是止痛针、肾上腺素和再生药剂。 注射了这三支药剂之后，歌莉娅将会在一分钟之内醒来，醒来之后她可能还需要摄入一些营养来恢复体力。 虽然她的伤势完全不能说治好，但是在医疗兵和修理兵的短暂努力下，至少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而因为缺血和装甲损坏，即使醒过来之后的歌莉娅，战斗力也只有一开始的六成左右。 第200章 修整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歌莉娅发现自己身上被绑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囚车上，她就这么被囚车在沙地上拖动着前进。 虽然她昏迷的时间很短，但是她总归还是陷入了昏迷，在这样的战场上，寂静修女不可能因为等她醒来而停下自己推进的脚步，但更不可能扔下她不管，因为如果寂静修女决定了扔下她不管，那么一开始就该直接给她个痛快而不是找医生来救她。 在黑水节区之前的战场上，除开大后方的指挥部，这架关押着兽人巫师的囚车是人类防守最严密、也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在星界军、寂静修女和其他人类部队的戍卫之下，从没有过兽人可以攻入到这里，所以歌莉娅暂时不必为了自身的安全而操心。 此时并没有人关注到已经醒来了的歌莉娅，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直装死被囚车拖着走，她身上还穿着战斗修女的动力甲，所有在沙地上拖动并不会让她觉得不适。 但是歌莉娅并没有选择装死，她追求的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牺牲，而非在友军的包围之下苟活。 虽然并不打算装死，但歌莉娅并不着急割断绳子站起来，而是是打开自己右侧肩甲的暗扣，从肩甲之下的空间中取出了自己的随身补给。 除开外置护盾，一套动力甲之上最坚固的部位就是肩部的装甲，这部分的装甲不但承担着保护头部的重任，还能在关键时刻充当撞角或者抵御无法躲避的强大火炮的盾牌。 因此，不管是阿斯塔特还是战斗修女的动力甲，在肩膀部位都配备了额外的陶钢装甲，所以一套动力甲在正常展开时，才往往会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而在肩膀处两层装甲之间就这么空余出来了比较大的一片空间，于是许多阿斯塔特和战斗修女习惯用原有装甲和加装的肩甲之间的缝隙来储存物资，一般来说储存的都是一些弹药、补给一类的东西，但是据说有些连队的阿斯塔特会在肩甲的缝隙里储藏烈酒…… 歌莉娅没有酗酒的习惯，她的肩甲里储存着一排爆弹的子弹，还有两支用锡纸包裹着的樱桃味道的能量棒。 歌莉娅撕开外层的锡纸将能量棒塞入口中，经过机械运转产生的高温的炙烤，即使是经过特殊工艺脱水的随军能量棒也依旧出现了融化的迹象，这种能量棒永远都不能让人满意，气温稍微冷一点时就硬地可以当穿甲弹，稍微热一点时就像一块巧克力一样软塌塌的，大概当初宣传的所谓良好的口感只能在实验室的苛刻控温之下才能表现出来。 两根能量棒被她胡乱吞了下去，能量棒甜地齁人，其中还混入了大量油脂，大口吞咽下去后歌莉娅被甜地脑袋发疼，同时一股子带着塑料味道的工业香精的味道从胃里翻卷而上，差点让她又把吞下去的能量棒吐了出来。 强行压下了呕吐的冲动之后，没过多久，歌莉娅终于又觉得有一丝丝力气从骨头和肌肉之中生了出来。 帝国的各种东西都是冲着效率去的，你可以说帝国的东西难用、难吃、反人类，但是不能否认它在对应职能上效果。 比如说能量棒的作用就是让士兵快速补充营养恢复战斗力，那么科技点就全加到恢复和补充上，什么味道口感一律给效果让路。 又经历了两次喘息，歌莉娅感到自己原先因为失血而冰冷失去知觉的手脚重新恢复了些温度，情况略有好转，歌莉娅终于割断了把她和囚车绑在一起的绳子站了起来，作战头盔显示她失去了五分之一的装甲，左侧小腹的装甲和左肩的装甲都已经被拆卸了下来，因为这些部分的机械构件已经彻底损坏。 对于这个处理方式歌莉娅并无异议，换她自己来她也会这么做的，那些失去了动力的装甲虽然依旧能够起到装甲的应有的防护作用，但是会成为她的额外负担，严重拖慢她奔跑的速度和挥刀的精度。 但就在她提起链锯剑打算杀回去时，她的目光突然瞄到了关押兽人巫师的囚车。 里面还关着那个可疑的凡人。 半天以前，在自己遭遇那次不明灵能灼烧时，是这个人类用他的血肉把自己拉了回来，那么这次，他的血肉能否帮助自己抵御兽人waaagh能量的侵蚀？ 于是歌莉娅走到囚车之前，对那个站在囚车顶上拿着狙击枪不断狙杀着兽人的寂静修女说：“把囚车打开！” 寂静修女没有理她，而是开枪精确地射穿了数百米之外一名高大的兽人，接着修女利落地拉开枪栓，一枚滚烫冒烟的弹壳叮铃坠落。 “之前我说过，我怀疑关在里面的那个凡人是进化的无魂者，他的血肉能够抵挡灵能灼烧。”歌莉娅对那个寂静修女做出了简短的解释：“现在，我需要再取一点他的血肉来抵挡兽人的灵能攻击，我也可以借此来向你们展示我所言非虚。” 两分钟之后，在得到队长的同意之后，负责看管钥匙的寂静修女终于打开了囚车的门。 囚车就是一个一米多高五米多长的铁壳子，表面只有几个开口用以换气，囚车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比寂静修女身上还要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歌莉娅不禁皱起了眉头，单是从这股臭味她都能想象出囚车里面是何等的污秽，她不怕脏，但是并不代表她喜欢脏。 囚车的底部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粘液和各种污物，那些被砍断了手脚的兽人直接被浸泡在里面，它们身体大都溃烂流脓，甚至有的兽人身上还长满了奇怪的藓和蘑菇。 歌莉娅厌恶地看着这些丑陋的异形，要不是她知道这些异形有别的用处，她会毫不犹豫地用烈火净化这些不洁之物。 不过此时她的目的并不是这些兽人巫师，她的目光扫过整个囚车，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缩在了相对干净的角落里的凡人。 没有进行任何多余的交流，歌莉娅一把把那个一脸迷惑的凡人拉到了自己身前，然后捋起了他的袖子，一口啃了下去。 第201章 行动 霍华德看着这个突然打开铁壳子的门啃了自己一口的疯婆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曾经看过一部又臭又长的动漫，里面有个角色的能力就是别人咬她一口就能把蓝回满。 而现在，他也成了被啃的那个了。 那个动漫人物登场的时候因为被使用了太多次所以浑身上下都是牙印，但是霍华德知道在自己穿越到的这个坑爹宇宙中，拥有这种能力但只落个浑身牙印的下场都算是好了。 战锤40k中一般人被发现有这种能力之后，更有可能是直接被麻醉放入培养基，然后注射各种药剂让其无休止地增肥，一天能够增重个几百斤的那种，再把长出来的肉割下来分发给需要的地方。 但歌莉娅可没心思考虑霍华德的想法，在从这个凡人的身上啃下来一口肉之后，歌莉娅又一把将霍华德推了回去，接着重重地关上了囚车的门。 但她身上毕竟没有钥匙，所以囚车的门她无法锁死，还需要之前保管钥匙的那名寂静修女从外部把锁锁上。 但是在上锁之前，那名寂静修女重新将囚车打开了一条小缝，带着怀疑和审视的心态往最里面望了一眼。 而另一边，歌莉娅再度杀出了寂静修女隔绝灵能的关环。 这一次，兽人狂躁灵能所产生的噪音在她听来低沉了无数倍，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个凡人的血肉的的确确可以阻断灵能带来的影响。 虽然不再受灵能的影响，但歌莉娅的战斗力还是大减，动力甲部分动力损坏了，原本契合她行动的外部装甲现在一部分的重量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而更要命的是，因为左肩被兽人的战斧砍了一下，现在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她的整个左肩膀连带着整条左臂都又沉重又僵硬，上面好像帮着无数块冰。 如果有足够止血的东西，歌莉娅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条失去作用的手臂给砍下来，但是她没有可以止血的东西，所以只能作罢。 她可不是那种断手伤都能在一瞬间止住血的基因改造怪物，她的状态本来就极差，要是再把手砍了，她不确定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继续站起来。 就这样，拖着一条不能动弹的手臂、穿着中度损坏的动力装甲，歌莉娅重新在兽人中间挥舞起了链锯剑。 即使战力下降了接近一半，寻常的兽人还是无法打败她，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伤口处，损伤的血肉逐渐被修补，肩膀处断裂的筋腱和神经束重新生长连接。 她血液因为战斗而变得炽热，血液流向入了她左臂被堵塞的血管，在不知不觉间，左臂上绑着的冰块一点一点地消融。 最后，在目睹一只兽人朝着一名失去力量的友军举起屠刀之时，歌莉娅本能地伸手取下腰挂着的爆弹武器，对着那只兽人倾泻子弹。 “砰砰砰砰……” 在兽人的屠刀即将劈砍在友军身上之前，一连串精确射来的爆弹将它的身体轰成了碎块。 歌莉娅震惊地看着自己恢复了正常功能的左手，她不知道这个奇迹是从何而来，她的脑子也无法将自己被治好这件事和之前啃的那口凡人的肉联系起来，不过很快，歌莉娅就想出了合理的解释。 “神皇保佑……” 战场之上，修女放下链锯和爆弹，对着神皇做出了虔诚的祈祷。 此时周围人类和兽人依旧战做一团，子弹和灵能法术乱飞，战吼和刀剑不断撕扯着每一位参战者的灵魂和身体，在这种地方进行祈祷无疑是愚蠢的，但是歌莉娅毫不在乎，她自认为已经得到了神皇的恩赐和保护，在神皇的注视下，寻常的刀剑枪炮又怎么能伤他分毫。 祈祷完毕，歌莉娅感到体内似乎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抛却了无用的爆弹枪，随手又从被自己砍到的兽人尸体上捡起了一把怪异狰狞的动力武器，然后双持近战在兽人之中开起了无双。 在歌莉娅杀的忘我之时，一直沉默低调的寂静修女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现在她们已经来到了黑水节区兽人垃圾成之前十公里以内的地方，这是自十年前黑水节区被兽人占领之后人类帝国就再未重兵推进过的地区，这片区域中兽人的waaagh能量浓度也来到来到顶峰，即使是如同歌莉娅这样的精英战斗修女都会在走出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环之后被瞬间击溃，更不用说那些凡人了。 事实上，寂静修女队伍共和大后方的物理层面的联系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断了，寂静修女和在她们制造的反灵能区域中的残存人类帝国军队成为了无边绿潮中的一座孤岛……或者说孤岛都算是抬举了，她们更像是汹涌大海上的一片独木舟，随时有侧翻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寂静修女也必须主动出击了，否则可能还不等攻破兽人垃圾城的防线，残余的帝国军队就要全部折损在这里。 寂静修女之间彼此用眼神无声而高效地交流，作为立下誓言的人，她们不会进行任何毫无意义的日常谈话，所以每个特定的眼神和手势都包含着一个具体的意义，所以在外人看来这群后天哑巴传递彼此交流传递信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经过了无声的沟通之后，保管囚车钥匙的寂静修女打开了车门，另一名寂静修女走上前去挑选目标。 她的手中提着一串铁链，铁链的末端挂着带有倒钩的尖利铁。 很快寂静修女就选好了目标，在牢笼被打开之后，关押中的兽人巫师看清开门的是一直在折磨和囚禁它们的寂静修女，即使被砍断了手脚，它们也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扑向修女，但是在这些扭动的兽人之中，还有一两个身上长了蘑菇的兽人显得病恹恹的。 兽人为战斗而生，这句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不仅它们繁衍需要通过战争来进行，甚至在没有战争时，这些兽人还会生病和退化。 而这些长出蘑菇的兽人就是已经出现了退化征兆的兽人，如果再不使用，那它们就会失去价值。 于是这名寂静修女选中了那个长蘑菇最为严重的兽人，她用铁刺从兽人的肩膀后面扎入，刺穿了它的整个身体，然后铁刺上的倒勾又死死扣住了兽人的肌肉和骨骼，不让它轻易挣脱出来。 疼痛激发了生病兽人最后的凶性，兽人嗷嗷乱叫，但寂静修女没有理会兽人挣扎，而是又把另一只铁刺也扎进了兽人的另一只肩膀。 霍华德在一旁看的头皮发麻，曾经一本读物上有一只猴子犯了天条，被判的一个惩罚就是“刺穿琵琶骨”，现如今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将两根铁刺都刺进兽人的肩膀之后，寂静修女抓起铁链把刺穿的兽人提了起来，然后反绑着背在了自己身上。 她将要带着这只兽人和一部分的凡人军队向外突袭，一直突袭到她能到达的最深的地方，然后，她会抛弃掉这名兽人巫师快速离开，让兽人巫师引爆充斥着这片空间的waaagh能量。 其余的修女挨个走上来无声地向着这位姐妹告别，因为她们都知道所谓快速离开让兽人巫师过载只是一个理想的情况，在更多的时候，寂静修女并没有能够撤离的机会，而为了解除自己对灵能的压制，寂静修女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主动舍弃自己的生命。 第202章 败笔 沉默的道别结束，这名将要出发的寂静修女最后扯了扯绑着兽人的链子以确保牢固，接着，她扛起动力剑和远程武器，带着一众凡人士兵冲入了兽人阵线。 原本寂静修女的队伍就是狂暴绿色大海中的一只小小的独木舟，现在独木舟又分裂出去了一片更小的木块。 没有阿斯塔特的协助，寂静修女就必须成为这场战争的主力。 每一个寂静修女都是反灵能立场的发射源，当寂静修女移动之时，反灵能的覆盖区域也随之移动，对于那些突然被反灵能的区域罩住的兽人来说，它们的感觉不亚于星灵突然和卡拉失去了连接。 因此处于反灵能区域内的兽人会本能地想要逃开这个区域，即使看到了敌人，兽人也只会想着把敌人打退，而不会生出追击的念头。 但是周围的兽人太多了，即使处在反灵能光环中兽人的战意有所减弱，但是里面的兽人依旧会被外面一圈一圈不明真相的找架打的兽人往反灵能的光环中心推，于是帝国士兵依旧不可避免地要和这些兽人进行战斗。 此时寂静修女的队伍已经非常接近黑水节区的边缘，这片区域中充斥着凡人和普通灵能者无法忍受的waaagh能量，因此能够突入到这个区域的帝国部队，仅寂静修女一支而已。 而且随着兽人兵力的持续投入，大后方人类的战线不仅没能像之前那样缓慢推进，甚至大有被兽人反推回去的架势。 这支寂静修女小队和人类大部队的距离正越来越远，她们回去的希望也越加渺茫，就算她们的作战成功了，她们的下场大概也只是葬身兽人之中，很快就被遗忘。 但帝国一边的战士却没有任何怨言，歌莉娅最开始就说过，在为神皇踏上战场之后，他们就不该有侥幸存活的念头.既然死亡已经是无可避免，帝国一方的战士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拥抱战斗的荣耀而死。 和进入了反灵能光环中的兽人不同，帝国的战士们在荣耀战死的鼓舞之下战意高涨，他们一波又一波地击退着无休无止的兽人进攻，有的扔掉了武器用工兵铲和短刀与兽人进行着赤身肉搏，有的冲入了兽人堆中，引爆了自己身上捆绑着的炸药。 更有一名星界军浑身浴血，那名星界军失去了一边的肩膀和半张脸，他的身体已经烂成了可以直接看到森森白骨的碎块，却依旧屹立不倒。星界军的脚下踩着一只比他高大接近一倍的兽人尸体，兽人尸体同样残破不堪，还被斩下了头颅。 刚刚他和其他数位星界军兄弟一同迎战上了这只明显更巨大更危险的兽人，最后其他兄弟用生命为他创造了给这只兽人致命一击的机会，而他也没有辜负兄弟们的牺牲。 踩着脚下兽人的尸体，那名从伤势上看早该死去的星界军却高举着被他杀死的兽人武器震声高呼：“血祭神皇！” “血祭神皇！” 所有拼杀的帝国战士一同高呼出了这四个字，在这句简短的话语的鼓舞下，本来就高涨的战意更是沸腾，甚至由不少帝国的战士放弃了原先防守的策略，转而主动向着无止境的绿潮发动了冲击。 寂静修女冷酷而高效地挥舞着动力剑、扣动着爆弹武器的扳机，无数兽人在她面前被割草一般放倒。她没有参与到外界的狂热之中，永远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是成为寂静修女的必修课。 现在看似现在他们占据了上风，但是他们距离引爆waaagh能量的节点还有一段距离。 关于引爆的节点，其实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但是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当外界的waaagh能量越稠密，引爆兽人巫师的威力也就越大。 而寂静修女并无法感知到waaagh能量的浓度，但是在前辈无数次的实战中，寂静修女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分辨waaagh能量密度的方法。 那就是观察周围的凡人士兵以及兽人的情况。 一个寂静修女所能产生的反灵能立场是存在波动的，外界的灵能越弱，这个区域的覆盖面就越广，灵能越强时反之。 而人类主体和兽人交锋的界限，就可以粗略地判断为是反灵能立场的边缘。 从她离开寂静修女队伍之后，她的反灵能立场覆盖的领域在不断缩小，半径已经缩减了三分之一。 但是，还不够。 修女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她携带的这只兽人巫师太弱小了，小到像一粒灰尘。 一粒灰尘只有落在最精密的电路板上最关键的地方， 才有可能造成最严重的后果。 所以，还不够！ 寂静修女扯紧了背着的兽人巫师，再度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她奋力地挥舞着武器，在周围狂热的帝国战士的簇拥下开辟出了一条深入这群兽人军团心脏的血路。 终于，在手上的动力武器尽数崩碎之后，寂静修女终于认为周围的waaagh能量的浓度达到了引爆的需求。 寂静修女解开了身前铁链的扣子，把背上背着的兽人巫师扔在地上。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解除这片区域的反灵能立场。 寂静修女扔掉了手中残破的链锯剑，拔出了身上携带着的备用匕首。 她知道她已经过于深入了，回头早已成了奢望，所以她选择通过失去生命的方式来解除反灵能压制。 但是她并没有选择自杀，即使死，她也要在战斗中死去。 寂静修女环视四周，当初跟随她一起的帝国士兵早已死伤殆尽，此时她的周围围了一圈绿皮小子，但那些绿皮小子却并没有朝她发动进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它们等待的东西就到来了，成群围绕的绿皮小子让开了一条道路，一只足有正常绿皮两倍多高的巨型兽人出现在了战场上，那只巨型兽人的右手被改造成了狰狞的动力爪，左手拿着一把巨大的垃圾动力剑。 周围围绕着寂静修女的绿皮小子欢呼起来，显然这只巨型兽人的地位要比这些普通兽人要高一点。 看来这只兽人是想和她决斗。 正好符合寂静修女的意愿。 没有任何交流，寂静修女抄起备用匕首朝着那只兽人冲了过去。 “咔嚓！” 但那只兽人不仅块头大，动作也是反直觉地迅速，寂静修女刚冲到它面前准备挥砍，那只兽人就先一步挥动垃圾动力剑砍掉了寂静修女拿着匕首的那边肩膀。 接着，兽人的动力爪刺穿了寂静修女的胸膛，捏住了她还在跳动的心脏，将她高高举起。 但即便如此，寂静修女依旧没有屈服，而是反过来扼住了正在缓慢捏碎她心脏的那名兽人的咽喉。 寂静修女向来是沉默的，低调的，她们似乎已经摒弃了一切属于人的情感，因此寂静修女才会如此让人厌恶。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又臭又硬还怎么都捂不热的石头。 但是在此时，这名修女却怒视着敌人，她的瞳孔中的愤怒似乎燃烧起了实质性的火焰。 她违背了她立下的誓言，二十年之内第一次说出话语： “怪物！去死！” 修女的眼中燃烧着狂热的光，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死去，她已经在脑海中给勾勒出了她被杀死的瞬间由于反灵能的立场的解除，这群兽人头颅炸开脑浆四溅的美妙场景。 但是兽人却并没有选择立刻杀死她，寂静修女突然看到这只兽人的嘴角扬起了狡猾的笑。 接着，兽人缓缓地举起了另一只手，兽人的另一只手上攥着那只被砍去了四肢已经奄奄一息的兽人巫师。 然后，在捏碎寂静修女心脏的前一秒，当着寂静修女的面，兽人先一步捏碎了巫师的头颅。 第203章 香香的 已经超过了预定时间许久，计划中的灵能冲击却并没有到来，留下来的寂静修女眼神都不禁黯淡了一下。 她们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姐妹遇到了非常大的困难才没能导致兽人的waaagh能量被引爆，她们坚信自己的姐妹尝试了一切能够尝试的方法，只是没能奏效。 但帝国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胜利无须解释，失败不必解释。 帝国看重的只是结果，借口再多，也无法改变她们的初步计划已经失败了的结果。 第一次引爆兽人waaagh能量的尝试失败，寂静修女小队周边的人类军队又每时每刻都在减少，寂静修女们必须当即做出新的决断。 于是在经过简单的几个手势交流之后，其余的寂静修女开始了新的计划。 寂静修女打开了关有兽族巫师的囚车，，这次修女们没有进行挑选，而是平等地用带着倒钩的铁刺刺穿了每一只兽人肩膀，把它们从囚车里提溜出来。 留给她们决断试错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既然声东击西不行，那么她们就只能准备打硬仗了。 余下的十一只兽人巫师被交给了最强大、经验最为丰富的十一名寂静修女来看管和使用，而寂静修女的队长却没有分到寂静修女。 但这并不意味着寂静修女的队长在这次任务中毫无负担，确认姐妹们能够控制这些串起来的绿皮兽人之后，寂静修女队长再度打开了囚车的门，而这一次，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已经缩回角落里的霍华德身上。 霍华德看着寂静修女又推门而入，不禁禁有点发怵。 就在刚刚，这群疯婆子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出兽人串串香，他可无法确定这个寂静修女开门看向他的原因是不是也把他做成串串香。 虽然寂静修女队长的手上同样拿着穿刺的倒钩，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对待霍华德，打开了囚车门，一些亮光从外界照了进来，霍华德还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双眼立刻又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但是在使命过去之后，霍华德看到，那名修女却是很有礼貌地对着他伸出了手。 此时的霍华德身处狭小、恶臭、昏暗、满是泥泞污秽的囚车中，而修女打开了囚车，她的身影在背后远比囚车内部的光线要更加明亮的光芒的照耀下包裹着一层朦胧的光辉，此时环境恶劣危险，而在这些场景之下，这名打开了囚车大门并对着霍华德伸出手的寂静修女倒还真有那么一点传播真神福音的天使的味道了。 稍作思考之后，霍华德接住了修女朝他伸来的手。 根据霍华德的猜测，这些寂静修女突然串起了所有兽人，那么大概是要进行什么大动作了。最开始加入战场时，这些兽人巫师是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因为这样更便于集中运输和管理，并且在周围防御和支援完好时，这些兽人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意料之外会导致死亡的情况。 但是现在，寂静修女们已经推进到来敌方城池的边缘，这个时候再傻乎乎地带着一个大铁壳子乱转目标无疑是一个愚蠢的决定，所以修女们才会把这些兽人串了起来，因为一会儿之后就要用上了，这样化整为零可以大大提高队伍的机动性和隐蔽性。 如果将这次战争比作一次五公里的短跑，那么现在，已经到了终点前的冲刺阶段。 在霍华德的手搭在寂静修女队长的手上之后，寂静修女队长以歌莉娅同款发力姿势将霍华德拽到了身前，再以同款姿势捋起了他的袖子。 还来？！ 霍华德吃了一惊，心说你个寂静修女也要来啃我一口？！ 不该霍华德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再捋起霍华德的袖子之后，寂静修女队长认真观察了先前被歌莉娅直接生啃硬撕下的那块鱼肉的位置。 此时那个伤口已经完好如初，再也见不到一点受过外伤的痕迹。 观察到霍华德伤口的状态了之后寂静修女的队长放下了霍华德的手臂，接着，取出了刺穿兽人巫师的同款铁链。 虽然经过了色孽的试炼，但是在现实中被刺穿琵琶骨什么的怎么也不能是可以轻松面对的事情吧。 于是霍华德被吓得往里又缩了缩，而寂静修女队长看到了霍华德这样的反应之后愣了一下，接着她收起了吓人的铁刺，转而取出了一卷合成纤维绳子。 两分钟后。 霍华德被像个木乃伊那样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绑在了寂静修女队长的背后，只有上半身勉强能动。 而寂静修女队长背着霍华德在兽人和人类友军中穿梭迂回。正如霍华德猜测的一样，这些寂静修女选择了化整为零，这里已经算是黑水节区的城墙了，只不过这个城墙并非由砖瓦沙石构筑，而是由看得见的兽人的血肉和炮火以及看不见的waaagh能量所构成的。 兽人巫师就是击穿这两道城墙的关键，现在寂静修女们早在分开前就已经分好了职责，有的寂静修去出尝试用手上的兽人巫师尽可能地引爆更大规模的爆炸，还有的却被分配到了更后面的地方，作为保存实力的火种。 而霍华德由于自身的特殊性，由寂静修女队长亲自看管和保护。 此时霍华德紧紧地贴着寂静修女队长的身体，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这个反灵能黑洞，来自灵魂层面的厌恶感也会达到顶峰，会直休克过去都说不定。 但霍华德却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因为他没有灵魂。 甚至…… 霍华德左瞅瞅右瞅瞅，确认周围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都在忙着杀各自要杀的人而没有注意到自己时，霍华德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吧鼻翼凑近了寂静修女队长的后颈，然后用自己最轻的力气吸了一小口气。 甚至寂静修女身上的味道在他闻起来是香的？ 其实这不难理解，没有人愿意生来就被讨厌，尽管寂静修女知道他人对自己的厌恶直接来自灵魂，但是她们在平时还是会更加注意自己的清洁和养护，以求能够稍微缓解他人的厌恶，外加没有战事时长日的焚香祈祷，于是寂静修女的身上就出现了两层味道。 对于有灵魂的生命而言，灵魂上的浓烈厌恶和恶臭压过了现实宇宙的味道，这些寂静修女就是行走的大粪。 而霍华德没有灵魂，所以闻不到这些修女灵魂上的恶臭，只能闻到修女现实宇宙的身体上的味道。 所以闻起来就是香香的。 第204章 建议 寂静修女后颈上的味道很像一些芳香植物的叶子燃烧之后残余的草木灰的气味，这种味道并非源自什么香水，而是来自她们日常的沐浴、祷告和焚香。在经年累积之下，这股味道被腌进了她们的骨子里。 而现在上了战场，这种草木灰的味道就又加上了一些火药的味道、还有一些机油味和汗味，这种气味绝对不能被称作狭义上的香味，但也绝对不难闻。 霍华德认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微了，结果还是被寂静修女察觉到了异常，寂静修女抬起链锯剑格挡下了一只朝他咬来的古史格的巨口，接着将整支爆弹枪都伸进了这头怪兽的喉管里，接连开火终于了解了对方。 在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后，寂静修女回过头看着被绑在她背上的霍华德，眼神分明就是在质问他刚才的行为。 额…… 霍华德眨巴着眼睛，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你身上很好闻。” 要是搁在过去霍华德或许会羞于说出这句话，但是现在的他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人了，当初在哄芙蕾雅的时候自己满嘴跑火车也没见羞死，这会说句实话又怎么了？ 得到了霍华德答案之后寂静修女只是很不友善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就转过头继续和涌上来的敌人厮杀在了一起。 但是寂静修女却并非对霍华德的这句话全无反应，之后她又把捆着霍华德的绳子勒得更紧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报复。 作为不可接触者，从小到大她们接受的最多的就是他人的唾骂，成为寂静修女算是不可接触者最好的结果了，这些从诞生起就被憎恶的可怜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认可她们、让她们实现价值的地方，所以寂静修女才会对帝国如此忠诚。 但即使是成为寂静修女之后，她们也很少受到赞扬，就算有，也大都是赞扬她们的勇猛，从没有人对他们说过这种话，所以寂静修女自然而地将霍华德的这番话理解成了对她所散发的灵魂恶臭的嘲讽。 霍华德也猜到这位修女大概是误解了他的意思，现在他应该做的是继续夸赞来解除误会并且尝试刷一波寂静修女的好感，但是霍华德却选择了闭嘴。 他不需要寂静修女的好感，尤其是通过这种庸俗的话聊来刷好感。 但霍华德还是开口说话了，却不是继续夸耀寂静修女，而是当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就算攻入了兽人的大本营……又能做什么？” 没有大部队支援，就算这小股尖兵杀进了兽人的老巢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在黑水节区外界的战场上前进都是如此艰难，等到真的攻入兽人的占领点之后，等待着帝国军队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炮火和更加残酷的战斗。 想要斩首兽人的warboss更是异想天开，黑水节区听这个名字范围就不会太小，就算这支队伍攻破了最外层防御，也仅仅只是迈进了这股区域的门槛，而兽人真正的大boss可是待在最里面最坚固的房间里呢。 而且就算那只兽人的战争老大同样上头了前来亲自迎战，就凭着现有的这几个顶了天算是阿斯塔特级别的寂静修女和战斗修女，除非泰拉王座上的咸肉注视到了这里的战场然后原地提拔几个恶魔王子……哦不对，原地提拔几个活圣人以外，霍华德想不到她们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战斗修女歌莉娅在收到这条命令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只是一场用近百万计人类士兵的生命作为燃料的政治作秀，但是当歌莉娅知道这条命令之后再想去把下命令的人崩了就已经晚了，而这些寂静修女负责看管着兽人的巫师，这些巫师要提前运输和部署到战场上，所以寂静修女大概会比其他士兵更早地知道具体的命令。 但寂静修女却没有回答霍华德的疑问，就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言语上的、非言语上的都无。 寂静修女只是在用不断斩杀敌人的方式告诉了霍华德一个信息：她们服从命令。 即使这个命令是让她们去死。 “我可以帮你们。”霍华德继续说。 但寂静修女依然是一副对他不做理睬的样子，因为寂静修女也看出了他真的只是一介凡人，战斗力就连拿来填线的杂兵都比不上。 这个凡人所谓疑似进化的无魂者的身份在未来或许会有点用处，但不是现在。 在修女的眼中，现在这个凡人说的种种，可能都只是在过度惊恐之中为了保命而编造的胡言乱语。 霍华德也知道自己光说空话没有任何作用，也知道寂静修女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但是他也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将彻底让这个寂静修女对他产生足够的重视。 “这片战场上，有灵族在活动。” 当霍华德说完这句话之后，修女的身形立时一顿，接着，她发力逼退了正在和她缠斗的兽人，然后迅速从队伍的最前沿退到了战斗相对不那么激烈的队伍中段。 寂静修女放下了霍华德，然后直视着他的双眼，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要霍华德继续说下去。 “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歌莉娅，总之就是，现在在这片战场上的绝不止人类和兽人，还有一支灵族在秘密行动，那支灵族是死神军。”霍华德解释道：“当初唤醒帝国摄政的就是死神军的领袖，所以我们可以认为这些灵族至少不会是敌人。” “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那些灵族来到这里同样是冲着兽人的大本营去的，只不过他们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但是这个任务应该和你们的目标不冲突甚至有部分是一致的，那些执行特殊任务的死神军在进入黑水节区之前就因为一个谁也没有意料到的意外而出现了死伤，所以他们想要完成任务应该同样会很困难，我认为你们可以去寻找这支死神军，你们之间应该存在合作的可能。” 说完这些之后，霍华德看着寂静修女的眼睛说：“修女，这恐怕是唯一让你和你的战友姐妹都活下来的方案了，我知道你们早已不在乎个人的生死，但是你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帝皇的筹码，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筹码，也不该在毫无意义的地方随意抛却。” 第205章 狂热 霍华德以前玩过一阵子的解谜类的电子游戏，但是他很快就玩腻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规律。 这些解谜游戏给出的线索和道具既不会溢出也不会缺失，构建地十分精巧，如果有哪关卡关了，大概率是之前漏掉了什么东西。 路上捡到的一个奇怪的石块，总有能够安放的地方，或许就能打开某个重要的机关；奇怪的房间里的意义不明但是又占据了一定篇幅的图案，说不定就是后面哪个地方的密码。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所谓的解密在霍华德看来无非就是各种道具之间不断地试错罢了，于是他就对这种能带给人高智商错觉的游戏失去了兴趣。 而如今，如果把这场战争比作一个解谜游戏，打出想要的结局是游戏目标，那么之前遇到的那支奇怪神秘的灵族舰队，就是霍华德在路边捡到的一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 霍华德不知道这块小石头有什么用，但是现在解谜游戏似乎面临着一个有可能会导致坏结局的关卡，而霍华德手上唯一还能用的道具就只有这块小石头，所以他只能拿出来试试。 毕竟再差结局也差不到哪里去，直接傻傻的攻入黑水节区是死，寻找灵族合作大概率也是找不到也是死。 但起码死前还能蹦跶一下。 关于霍华德的建议，寂静修女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和回答，不过听她肯定是听进去了，至于会不会去寻找那支灵族的踪迹，这点霍华德无法确定。 而说完要说的话之后，霍华德也选择了闭嘴。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至于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边，歌莉娅一人在兽人群中开着无双。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强大，包围她的兽人千千万万，但却无任何兵刃能够伤到她，此时她体内充盈着几乎无穷无尽的灵能，这些灵能在她周身张开了火焰的屏障，朝她射来的子弹会在屏障边缘偏折，挥砍的近战武器在火焰的灼烧之下迅速融化。 她手上的链锯剑早已在无数次的挥砍和碰撞之中支离破碎，仅剩一个剑柄，但是至纯的灵能填补了残破的刀身，此时歌莉娅手中所持的早不是寻常的动力武器，而是一把由灵能组成的光刃。从远处望向歌莉娅，似乎她的手中拿着的是一道炽热的烈阳。 这把光刃砍在兽人的盔甲上，兽人的盔甲被轻易洞穿，砍在兽人的武器上，兽人用来格挡的武器才坚持了不到一秒就被砍成了两截。 是帝皇！一定是帝皇！ 歌莉娅的心中充斥着狂热和激动。 一定是帝皇注视到了这个战场，从而将伟力加注在她的身上，她作为帝皇的信众，必定不会辜负帝皇的期望。 在这种狂热信仰的加持之下，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重新在她心底点燃，数个小时之前她还认为这次进攻是一场愚蠢作死的政治作秀，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再认为攻下黑水节区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获得了帝皇的注视，攻下黑水节区又有何难？甚至就这样一鼓作气将整个卡伦亚上所有的兽人全部驱逐出去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难事。 歌莉娅的勇猛很快就吸引了更加强大的兽人的关注，一名兽人在歌莉娅忙着屠杀它的同胞时低下了身子将自己高过同胞近一倍的身体，藏匿起了自己的身形让自己不那么显眼，然后这只兽人悄悄咪咪地绕了一个大圈摸到了歌莉娅的身后，接着，在歌莉娅做出了一次挥刺手还没收回来之前，扑向了这名战斗修女。 兽人的眼中闪烁着冷峻残忍的光，它就是刚才捏碎寂静修女心脏的那只兽人，他并没有像之前发动偷袭的其他兽人那样高呼着“waaagh！”因为那会让猎物警惕从而暴露自己的意图， 在无数场战争中这个兽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发动偷袭时“waaagh！“叫的最大声的那个小子反而是最不waaagh的，而最沉默的那个小子才是最waaagh的。 兽人巨大的身体撞进歌莉娅的灵能护罩之内，立刻这只兽人的表皮就被高温炙烤地冒起了白烟，但是兽人毫不在乎，他拔出垃圾链锯剑砍向了这个人类战斗小子的后脑勺。 “锵！” 一声金石相交的震响，以响动发出的地方为中心，半径两百米以内的所有兽人都被这声动静所吸引。 战斗修女的光刃格挡住了兽人垃圾链锯剑的偷袭。 兽人这把垃圾链锯剑的主体是兽人从曾经杀死的一名阿斯塔特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尽管这把链锯剑再搜刮到手时已经严重损毁，并且链锯剑自带的识别系统也拒绝被兽人使用，但是经过兽人的反复思考与琢磨，它终于修好了这件武器，并给它涂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橘红色。 而此时，这把经过粗略改装的垃圾剑居然能够和歌莉娅手中的灵能光刃对刀而不被切开。 兽人的链锯剑锯齿飞速切割，溅起大片的火星。 见状歌莉娅随手释放出一道灵能冲击，兽人似乎被这一下打蒙了，它提着垃圾剑踉踉跄跄地后退，而歌莉娅这名会就这么放它逃掉，于是她立刻抓住机会冲了上去，想要一刀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对手。 但突然这只兽人面露凶色，在歌莉娅刺向它的心脏时，它一方面举起垃圾剑格挡，另一只装备有巨爪的手抓向了歌莉娅。 “咔擦！” 即使有着垃圾剑的格挡，歌莉娅的一剑也几乎划开了兽人的胸口，透过伤口还能看到心脏在胸膛中跳动。 而歌莉娅的状态同样够呛，她的装甲上被划出了三道巨大的抓痕，都深得可以见到骨头。 但不管是兽人还是歌莉娅都没有喘息，而是立刻又战作了一团。 对于兽人来说，能够和强大的家伙打架就是快乐，而对于歌莉娅来说，她也厌倦了那种毫无挑战的割草的战斗，在屠杀那些普通兽人之时，似乎有一道怨念和欲望在她心头汇聚，屠杀弱小的兽人已经无法使他满足，她也迫切地想要和更强的家伙交手，她渴望着将一个大块头砍到切碎，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怒火。 “啪唧！” 但就在歌莉娅刚和这只兽人交手还没几下呢，一阵格外强烈而紊乱的灵能冲击传来，这只兽人的脑袋立刻像被铁锤爆砸的西瓜那样爆开。 鼓浪屿错愕地看着对手倒下，好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寂静修女引爆了waaagh量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鼓浪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些寂静修女在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的情况下，杀死了她盯上的猎物。 第206章 emp 半个小时之前 在一名背负着兽人巫师的寂静修女的带领之下，一支人类帝国的士兵以枪炮开路，深入到兽人军团的内部。 寂静修女可以完成许多的任务。但是唯独不能潜行，无须任何仪器或者监控，只是单纯地走动，寂静修女就足以让周围一切拥有灵魂的生物感到异常和不适。 帝国已经有了一些昂贵但是有效的方式可以遮蔽灵能让灵能单位伪装成正常人，但是却没有任何可以反制反灵能领域的手段。 这倒也不是说寂静修女可以无限制的反灵能，就像寂静修女产生的反灵能区域有大有小，同样寂静修女对于灵能的限制也有一个阈值，所以一些灵能格外强大的存在依然可以在寂静修女的领域种肆无忌惮地使用灵能。 而黑水节区的兽人中显然不存在这种可以无视反灵能领域的强者。 即使此刻还能保持战斗力的帝国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老兵中的老兵，但是伤亡和减员还是不断在发生，很快，这支队伍就已经折损过半。 于是负责引爆兽人waaagh能量的寂静修女不得不命令队伍停下，在做出一个特定的手势之后，周围的星界军默契地组成了防御阵型，将寂静修女和兽人巫师保护在中央。 接着，寂静修女用链锯剑直接斩断了身上束缚着兽人巫师的锁链，将兽人巫师扔在了地上。 为了避免这些异形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每个被关押的兽人巫师都被砍了手脚拔光了牙齿，落在地上的兽人巫师立刻开始了蠕虫般地扭动翻滚，不停地用脑袋撞击着地面，表现出种种自残的行为。 兽人并非没有智慧的野兽，尤其是兽人巫师。 或许现在这个兽人巫师感到了自由距离它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却因为寂静修女的存在它迟迟无法拥抱兽人同胞产生的战斗能量，所以才会焦躁自残。 但更有可能的是，在漫长到让人厌倦的战斗中，兽人也逐渐明白了人类对付它们最有效的方法——通过寂静修女和兽人巫师来引爆waaagh能量，从而对周围的兽人造成巨大的杀伤。 也许这些被关在牢笼中的兽人巫师尚且不清楚这么做的具体步骤是什么，但是它们有限的智慧也能猜到，这些小虾米绝不是大发善心才会放了它们，而是将它们作为强大的武器，投向了它们的同胞。 那这样的话，这个兽人巫师的行为或许又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理解了——这名兽人巫师就是在自残，它希望自己能够死去，能够在成为武器杀死无数同胞之前死去。 但是很遗憾，兽人转为战争进化而来的强横躯体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损坏的，尤其是被砍断了四肢失去了发力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自杀就更是异想天开。 而对于兽人更加残酷的是，waaagh能量算是兽人另类的心想事成魔法，而兽人巫师认为的“自己接触到waaagh能量后会对同胞造成巨大杀伤”这一点，同样也会被waaagh能量实现，兽人的waaagh能量实现可不只是兽人的正面愿望。 有一个战锤笑话是这样的：一群ig被兽人困在了据点里，但是ig的子弹打光了兽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扑上来，危急时刻ig队长举起空了电池的激光枪瞄准兽人，嘴里模仿激光枪发射的声音“biu”。结果迎面冲上来的一个兽人应声而到，于是其他ig见状纷纷效仿，又拿着空了电池的激光枪biu！biu！biu！biu！……地射死了好多兽人。直到最后一群绿皮小子抱成团冲了过来，无论这群ig怎么“biu！”或者“bom”它们都不会倒下，当这群抱成一团的兽人小子冲到跟前了这群ig才听到它们喊着“我是坦克我是坦克……” 所以当一个兽人认为一团破铜烂铁都能动起来时，这团破铜烂铁就真的有可能动起来，而当一个兽人认为自己可以会炸死一片兽人之时，它可能就真的能炸死一片兽人。 把兽人巫师扔在地上确认它不会乱跑了之后，寂静修女开始了撤退。 而按照计划，外圈那些呈现防御姿态的星界军却要留下。 寂静修女解除反灵能立场的方式要么是远离要么是死去，每个寂静修女都随时做好了为帝国牺牲的准备，但她们也清楚自己的生命同样是帝国的筹码，筹码不该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轻易抛却，所以除非不到万不得已，寂静修女依然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对于寂静修女的撤退这些星界军心知肚明，但是却没人反对，这是早就计划好了。 这些留下来的星界军都会死。 且不说在寂静修女撤离到反灵能立场完全被解除的这段时间中兽人会杀死多少的星界军，当waaagh能量被引爆时，这些灵魂脆弱的凡人也难逃一死。 waaagh能量虽然是兽人的专属灵能，但是依旧能被人类感知，比如说歌莉娅，比如这些纯粹的凡人。 作为非灵能者的凡人，这些星界军对于兽人灵能的抗性要比歌莉娅强一点，灵能者就像一个能够接受大幅度电流电压的精密电器，而它们只是一个小闹钟，肆虐的兽人灵能就是狂躁不稳定的电压和电源，因此歌莉娅对兽人灵能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而引爆兽人巫师等于直接爆开一枚emp或者石墨炸弹，还是贴脸爆开的那种。 星界军同样是帝国的筹码，但是一千一万个这种筹码加起来的价值都不如一个寂静修女，所以经过精密的计算，更为便宜打到筹码将被舍弃。 其实一般来说，和寂静修女共同执行这种任务的应该是强大的阿斯塔特，这种转为战争而生的改造超人不仅可以更加轻松地击退兽人保护留下的兽人巫师，也能正面抗住兽人巫师爆炸带来的灵能冲击。 但是现在，最先支援的阿斯塔特战团起码也要两个星期之后才能降落到这个星球上。 没有任何告别或者交代，寂静修女开始撤离。 随着寂静修女的撤离，反灵能领域开始减弱，兽人攻势更加猛烈，越来越多的星界军死在兽人的利爪之下。 而在星界军防御圈的中心，越来越多的waaagh能量钻入了兽人巫师的大脑，这只异形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它歇斯底里地尖叫、打滚和自残，但是于事无补。 这只脆弱的电器正在逐渐接入它无法承受的高压电网之中。 无形的waaagh能量钻入，但兽人巫师有形的大脑却像被吹气球那样一点一点地涨大，兽人坚硬的身体构造让它的脑袋不会那么容易爆开，但颅内的高压还是挤出了兽人巫师的眼睛，只剩眼睛后方的神经束还连接着大脑。 终于，留守的最后一名星界军死在了兽人抓下之后，一名兽人终于赶在兽人巫师爆炸之前，一刀将它从胸部斩断，断口处能清楚的 看到兽人巫师的胸腔和只剩半只的心脏。 但兽人巫师的心脏还在跳动。 此刻，兽人强横的身体构造成为了杀死它们的毒药。 “砰！” 气球炸开，脑浆飞溅。 如果此时有一个能够在这种灵能冲击下依旧能保持理智的灵能者在场记录着这一切，就会看到灵能层面上爆开了一枚核弹，强大的冲击波搅动着本就狂乱的灵能湍流向外扩散，所有被冲击波波及的兽人的脑子都在同一时刻炸开。 甚至就连黑水节区外层那道密不透风的灵能屏障，也被这道冲击波撕开了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愈合的口子。 第207章 任务开始 当数十年之前兽人打败了黑水节区的机械神教卫队之后，一张超过了常人认知的灵能护罩在兽人的意愿之下张开，将整个黑水节区，连同下方的卡伦亚金矿脉一起笼罩了起来，划归到了兽人的领地。 这道屏障能够让兽人出入畅通无阻，但是却会排斥一切兽人不喜欢的东西。 与兽人战争的岁月之中，这道违反常理的灵能护罩是帝国一方的最大阻碍。 无论帝国用炮轰、用激光枪照射、还是用灵能爆破，这道防护罩都不曾减弱。 在六年之前，机械神教的技术修士曾经选中了一颗小行星，他们给这块游离于宇宙之中重达百吨的家伙安装了推进器，最终迫使小行星离开原有轨道被卡伦亚的重力吸引坠落。 经过技术修士的精心调控，这颗小行星最终向着黑水节区落去，即使经过燃烧，小行星依旧有十几吨的质量留存，如果这颗小行星直就这么直接砸到地面，那么将会产生天灾般的后果将会给卡伦亚带来永久的痕迹。 但是当这颗速度达到每秒钟数公里的小行星砸在黑水节区的兽人防护罩之上时，就像鸡蛋摔在了石头上一样瞬间粉碎。 如今的沙漠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古怪石块，那就是曾经的这颗小行星的碎片。 而就在刚才，通过利用兽人巫师来引爆兽人自身的灵能的方式，帝国的军队首次在黑水节区的兽人护罩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但这个方法并不能经常用，因为人类一方俘虏的兽人巫师不过十几个，而这已经是近一年中俘虏的兽人巫师的总和，兽人这个物种不能关太久，当长时间的不战斗这些异形就会开始退化，最终退化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小怪物，完全失去利用价值。 寂静修女并不能直接的感受到灵能，但是她们经过了长久地训练，能够敏锐地观察到灵能影响现实世界所产生的一些现象。 而就在刚才，寂静修女反灵能领域之外的兽人的脑袋成片地爆开，如果这不是某种更为强大的未知力量在作祟，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派出去的寂静修女成功引爆了兽人的能量。 镇守中军的寂静修女队长并没有贸然选择趁这这个机会前进，而是给了整个人类军队五分钟的时间，用以清点人数装备和简短的修整，而在这个过程中，先前被派去带着一只兽人巫师去引爆兽人waaagh能量的寂静修女也回归了队伍，证明了行动的初步成功。 五分钟之后，就在寂静修女决定趁着这个当口突入黑水节区时，战斗修女歌莉娅也回归了大部队，但是她却并没有有要配合行动的意思，而是横着链锯剑挡在了寂静修女队长面前。 “你抢走了我的猎物！”杀上头的歌莉娅用武器指着寂静修女质问。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战斗，歌莉娅身上的动力甲更加残破，已经完全看不出甲胄的样子，就像是披挂在身上的一堆碎片和废铁；同时战斗修女的身体上又多了好几处伤口，伤口处外翻裸露的肌肉断层没有流血，而是在往上腾腾冒着白气。 消耗了一个兽人巫师，帝国的军队终于拥有了用以突袭的机会，此时每分每秒都比黄金还珍贵，而歌莉娅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很明显将会拖慢整个作战部署。 寂静修女没时间也没心思给这名战斗修女解释，在歌莉娅摆出一副丧失理智纠缠的态势时，其余的寂静修女都已经在暗暗地将子弹压入了枪膛。 这种情况下，一颗子弹远比口舌有用。 见势不妙，霍华德急忙开口调和： “不是，修女，你来这是为了打架的还是是为了完成帝国的任务的？” 本来霍华德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愤怒的歌莉娅却好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她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见到歌莉娅没有再纠缠下去的意思了，寂静修女也没有理由再朝她开枪，寂静修女的队长做了一个手势，人类一方的士兵无声而迅速地开拔，一列列的星界军和各种载具绕开了站在原地的战斗修女往前推进，而战斗修女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拦。 子弹确实比口舌要更加有用更加高效，但是这并非意味着口舌是没用的东西，如果能够好好说话不当谜语人，其实这个世界基本可以避免九成以上的破事。 当三分之二的军队都走到了歌莉娅的前面之后这名战斗修女才从困惑中回过了神，接着她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重新抄起了链锯剑跟上了正在前进的人类部队。 兽人巫师爆炸的杀伤范围巨大，以至于在战场上制造了一个巨大圆形范围的兽人真空，这个范围之内的兽人尽皆死去，范围之外的兽人渗透填补进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前进的人类军队只遇到了零星的兽人的骚扰，前进速度前所未有地迅速。 终于，当整支人类军队都跨过了黑水节区的兽人灵能护罩时，这段前进的过程中人类军队没有出现新的伤亡。 但进入到了黑水节区并不意味着任务结束，而是代表着真正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在黑水节区里面，人类的军队要面对数量更多，装备更精良，指挥更狡猾的兽人，只靠进入黑水节区的这些人类士兵，就算她们能够打出一换一百一换一千的奇迹战损比，对于黑水节区内的兽人的影响也不过是挠痒痒一样。 而要达到实质性的战果，支进入黑水节区的人类军队就必须杀死有价值的目标而不能在兽人杂兵身上耗费力量。 而兽人之中，最有价值的目标就是它们的战争领袖，也就是warboss。 兽人并没有所谓的蜂巢意志，杀死了warboss并不会让黑水节区的兽人组织直接瓦解，但是当旧的warboss死去之后，warboss之下更低一级的战斗领袖就会开始为了这个位置而互相争抢，那么在新的warboss被选拔出来之前，黑水节区的兽人必然会陷入内斗，而这将会大大削弱这片区域中的兽人的威胁。 如果兽人真的内斗了，再等到十几天之后，当星际战士降临，就可以轻易地拔除掉这个被兽人占领的据点。 寂静修女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也很暴力。 那就是通过不断引爆兽人的灵能者来为帝国的军队开路，直到找出并杀死盘踞黑水节区深处的兽人warboss为止。 第207章 契机 你会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荒唐命令去拼命吗？ 小时候的霍华德认为自己不会。 就连一本儿童读物里的国王也对前来拜访的王子说过，他只会下合理的命令，如果他命令自己的士兵去跳海，那他的士兵就会起来反抗。 不过后来的霍华德明白了，很多时候在面对这种荒唐的命令时，大部分人根本没得选，不仅没得选，还真的得拿出十二分的努力为这该死的命令付出生命，当有人对你说“不惜一切代价”时往往就意味着，你就是那些人口中的代价之一。 要是成功了，那是领导者的功绩，要是失败了，领导者也不会受到多严重惩罚。 但负责执行的人拼掉的命可是切切实实地拼掉了。 比如说现在。 霍华德身边的人类，不管是普通的星界军还是战斗修女寂静修女，无一不是在为傻逼命令拼命的冤大头。 黑水节区在被兽人占领之前是卡伦亚星上最大的矿石采集和冶炼区域，即使是被兽人占据之后，这片区域的职能依旧未能改变，只不过服务对象换成了兽人。 无数冒着黑烟的冶炼塔高高耸立，挤占了黑水节区的每一寸土地，兽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合理地利用空间，它们不停地按照着自己的意愿新建各种莫名其妙的楼房或者高塔，而等每一寸土地用完之后，它们就又以上一层的的顶端为地基，重新搭建起更加高大怪异的建筑，于是最终，黑水节区上方出现了一座驳杂而歪斜、到处往外冒着黑烟、充满着无数孔洞的废铁山。 而这座废铁山之上的每一条缝隙，每一个空洞，每一处平台上都塞满了绿皮小子。从建筑学和力学的方向上来分析，如此粗劣的建筑构造中又住满了这么多暴躁的住客应该早就坍塌了才是，但是这些绿皮身上却散发着独特的力量，似乎此时它们不仅是这座钢铁废山的住客，也是这座钢铁废山中用来粘合的胶水，它们的数量越多，这座废山就越牢固。 攻入这座废铁山的人类军队面临的压力骤然增加，在节区之外的沙漠中他们只需要面对从四面出现的敌人，而等到攻入节区之后，兽人从四面攻过来，从天上降下，从地底钻出，人类士兵不得不同时面对数倍于原先的敌人，伤亡的速度同样也增加了好几倍。 这就是霍华德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他看来，这些人类能够攻进黑水节区都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如果这些人类士兵除了兽人巫师之外没有再准备沙漠秘密武器的话，攻入黑水节区之后想要再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战果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他们应该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没死光之前赶紧把剩余的兽人巫师送出去炸了，这样可以免得真死光了之后没送走的兽人巫师集中爆炸杀伤范围重叠而导致浪费，如果他们做完这项任务之后还不幸活着，那么就应该跪下来好好地向神皇祈祷，祈祷黄金马桶上便秘了一万年的人类之主能够开眼看他们一眼给点力量。 这里的所有士兵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甚至连知情的权力都没有，不管是寂静修女还是战斗修女亦或者是其他任何能够猜到这次行动幕后真实目的的指挥官都不会告诉这些底层士兵这次进攻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政治作秀，因为这样会严重打击本就不高昂的士气。 而在这群送死的人类之中，霍华德大概是唯一有得选的人。 霍华德的身体虽然被捆住了，但是一部分手指关节还可以活动，而他尚能活动的几个指节摸进了口袋，里面装着欧姆弥赛亚。 目前霍华德起码有两个选择，他口袋里的欧姆弥赛亚之前就已经表现出了可以操控兽人机械的能力，而如今在黑水节区内部，到处都是兽人的机械。 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直接呼叫混沌下来掀桌，大家都别玩。 “噗！噗！噗！……” 又是一连串不轻不重的爆炸声，周围兽人的脑子同时炸开，那是寂静修女再次成功通过兽人巫师引爆了兽人的特殊灵能。 而霍华德不知道也不关心的是，这一次，负责引爆的寂静修女和星界军部队没有回来。 从攻入黑水节区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个被成功引爆的兽人巫师了，人类这边剩下的兽人巫师只剩下了七个。 其实原本只应该剩下六个兽人巫师才对，但是在攻入节区的一个小时之后，歌莉娅和大部队之间被兽人冲散了，当霍华德发现这一事实之时已经距离歌莉娅被冲散过去了好一会，就当霍华德以为这姐们大概是已经折在这里了的时候，伤痕累累但精神亢奋的歌莉娅又杀了回来，而这一次，她的右手上攥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铁钩，铁钩之上穿着一只戴着木制面具的兽人。 “炸弹又多了一个。” 当时歌莉娅把半死的兽人巫师往寂静修女队长的跟前一扔，略带轻蔑地说。 即使有新捕捉的兽人巫师作为补充，但整体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入不敷出，进入节区之后，不单单是兽人的数量变多了，巨型兽人的数量也明显变多，就连普通兽人身上的装备也更加精良，威力更加强大。原先作为绝对主力的寂静修女在攻入节区之前只阵亡了两名，而且都是因为脱离大部队去引爆兽人灵能孤军深入才阵亡的。 而现在，阵亡的寂静修女已经达到了八位。 这支帝国军队陷在这里了，兽人猛烈的抵抗和复杂的地形让军队的阵型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然后两端薄弱的地方不断地被打断和啃食，和一开始的规模相比，现在这支队伍的规模十之只存三四。 霍华德沉默地摸着欧姆弥赛亚，他还没有做出决定。 霍华德认为既然自己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一定是能够做一些什么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还不能确定。 他知道在自己犹豫不决时，每秒钟都有他原本能够救下的人死去，他并不想等到人类这边都快死光了才呼唤欧姆弥赛亚活着混沌来救命，但是他同样不想如此贸然轻易地使用这些最后的手段。 在他看来，这就等同于认输弃权。 他在等，等一个说服自己使用或者不使用这些手段的契机和理由。 这么想着，又是一阵灵能颤动，大批兽人死去，失去了脑袋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下。 而这一次，在兽人尸体倒下的一瞬间，霍华德看到了两个蓝色的团状生物在角落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速度快到似乎是他的幻觉。 第208章 脚本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霍华德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那两团蓝色的生物，是惧妖。 惧妖这玩意是邪神奸奇的底层杂兵，在奸奇阵营里地位和纳垢灵差不多。 霍华德不清楚惧妖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对于人类一方来说，这绝对不能算作什么好的预兆。 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霍华德把额头抵在了背着他的寂静修女后背装甲的一个尖突上，接着用力一划。 刺啦！ 顿时霍华德的额头上被划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汩汩流出。 目前他的身体大部分都被捆着，想要放出鲜血只能通过这个方法。 他在呼唤“援军”。 寂静修女感知到了背后霍华德的异常之举，对他投来了一个怀疑警惕的目光。 “我在想办法吸引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群灵族的注意……”霍华德开口向修女解释，结果修女突然松开了绑着霍华德的绳索把他扔到了地上，接着用沾着兽人鲜血的爆弹枪枪口指着他的头颅。 很久很久之前，鼎盛的人类文明对于外族、对于非人的物种还保持着一种相对包容的态度。 但是等黄金时代落幕到帝皇再次统一人类之间的这段黑暗纪元之中，曾经人类帝国的无数“友好”的异形非但没有对人类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对着虚弱的人类进行了残酷的掠夺和屠杀。 而等到人类帝国再次从黑暗中崛起之后，新生的人类统一政权就开始变得极端排外，敌视和仇恨一切非人的智慧生物，并用“异形”这个词语来称呼它们。 帝国对于异形有着一套非常复杂严苛的判断标准，在这套标准之下，兽人毫无疑问算是异形，甚至一些在黑暗时代中分隔了太久的人类也会被帝国标为异形而遭到屠杀。 而看似与人类外表相近的灵族，同样在异形之列。 帝国对于异形的态度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其实帝国对于所有东西似乎都是这一套态度……很多人类士兵对于异形的仇恨远甚于混沌，甚至哪怕是很多投靠了混沌借用混沌力量向帝国复仇的人类叛徒，他们在一边打击帝国势力的同时，也不会忘了顺道杀死能见到的所有异形。 而现在寂静修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绝不和灵族合作。 如果不是因为霍华德的特殊性，单凭他刚才说的试图和异形联系的那番话，寂静修女就可以直接把他给毙了。 被枪指着的霍华德立刻闭嘴，他十分清楚这群极端排外的疯子是劝不得的，人类帝国中不是没有过和异形合作然后打了胜仗的例子，但是这些选择和异形合作的指挥官在胜利之后大都遭到了处决。 霍华德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用行动表示了自己不会再犯，于是寂静修女在用枪口用力撞了他一下之后放开了他。 呼—— 霍华德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有芙蕾雅罩着死不了，但是被这么大的枪口指着，他很难不紧张。 但刚等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寂静修女就给他扔来了什么东西。 霍华德下意识的接过，那个东西非常沉，差点又让他失去平衡，他定睛一看，发现寂静修女扔给他的是一支激光步枪。 …… 看着样子寂静修女是不打算再背着他了，霍华德清楚即使没有动力甲，以寂静修女的体力背着他活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现在攻入节区的人类士兵已经死伤惨重，即使仍谁都能看出来从体格上霍华德不是块战斗的料，但是再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必须利用起一切可以可以利用的人，即使现在队伍里有一位八岁小孩他们也会给小孩配枪，因为当这支队伍的人全部死光之后，兽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平民而放你一马。 见到霍华德抱着那支激光步枪在发愣，之前还把他摔地上的寂静修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她又从霍华德手中拿走了那支激光步枪，然后当着霍华德的面打开保险，调节功率，接着双手举起步枪瞄准，一枪洞穿了一名兽人的头颅。 其实以寂静修女的体格和战斗经验而言，她根本不需要双手持枪更不需要刻意去瞄准，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向眼前的这名平民演示激光枪的用法。 确认霍华德看到了完整的过程之后，寂静修女又把枪扔给了霍华德，意思是你再试试。 于是霍华德便按照寂静修女的做法双手持枪进行瞄准，然后按下开关，射出的激光准确地命中了一只兽人的躯干。 寂静修女对着霍华德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接着寂静修女就又举起了自己的爆弹枪，重新对着四面八方的兽人倾泻起了子弹。 这支激光枪虽然沉重，但是发射的是能量射线，因此不像爆弹或者常规子弹那样有巨大的后坐力，所以霍华德也能使用。 但哪怕是霍华德也能使用这把激光枪，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打中敌人。 如果刚才寂静修女戴着战斗头盔，她就能看出从霍华德的枪口射出的那道准确命中兽人的激光和枪膛并不在一条直线上。 刚才并不是霍华德瞄准了兽人，而是这把枪本身锁定了一只兽人，然后矫正了本该偏移的激光轨迹。 但寂静修女和霍华德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寂静修女点头的确是对霍华德的认可，而霍华德同样以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分，于是在得到了寂静修女的肯定之后，他就兴奋地拿着激光枪biubiubiu去了。 不过很快霍华德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准度过于离谱了，他每次开枪都能准确带走一只兽人，并且他的枪管永远不会过热，电池永远都是满电不需要更换。 于是霍华德决定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把激光枪竖着指向天空，此时那个方向绝对没有任何兽人。 霍华德按下了开关。 biu！ 一束激光从枪口射出，不过激光的轨迹和枪口的延长线之间形成了一个锐角，然后这束激光准确地命中了一只兽人。 …… 不用看霍华德也清楚，这一定是欧姆弥赛亚做的。 所以说我其实是个菜逼，只不过开了脚本是吧！ 第209章 buff 意识到欧姆弥赛亚在帮自己开挂之后，霍华德非但没有兴奋，反而迅速从刚枪的快乐中清醒过来。 就算自己能够无限弹药无需冷却，但就凭自己手上这一根小手电筒，对局面的影响依然可以忽略。 “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霍华德找了个机会悄咪咪地把欧姆弥赛亚掏了出来：“你能给其他人也上这样的buff吗？” 如果剩余的所有帝国士兵全部获得无限弹药和无限冷却的buff，真的把这片兽人垃圾城杀穿也不见得是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结果欧姆弥赛亚毫无动静，霍华德立刻想到这是他曾经和欧姆弥赛亚定下的保密协议，如果存在有可能暴露的情况，除非霍华德遇到了危机生命的紧急危险，否则欧姆弥赛亚应该隐藏自己。 “如果你可以做到，就震动一下。”霍华德又说。 他倒是并没有要求欧姆弥赛亚强行开机，虽说后来他也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还是有类似手机的玩意的，而且十分常见，欧姆弥赛亚在这个时代拿出来并不显眼，但是为了不必要的危险，霍华德还是选择了低调。 手中黑着屏的欧姆弥赛亚震动了一下。 这一下震动把霍华德给震沉默了，一来是他惊讶于欧姆弥赛亚的的能力，二来则是，欧姆弥赛亚已经承认了它也能给其他士兵的装备上buff，但是霍华德却并没有观察到其余的士兵有被上了buff 的迹象，战场的其他地方，帝国士兵的装备该没电的依旧没电，该炸膛的照炸不误。 霍华德十分清楚，如果欧姆弥赛亚认为这个决策对自己有利，那么完全不需要自己下令，欧姆弥赛亚就会自动给其他人上buff，就像欧姆弥赛亚突然给自己上buff一样。 但是欧姆弥赛亚却没有这么做，那么就说明在欧姆弥赛亚的判断中，贸然给其他的士兵上buff并不一定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这回霍华德没有再问欧姆弥赛亚，他自己稍微考虑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给其他士兵上buff这个方法最多只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但是会给后面的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面对这没由来的突如其来的buff，估计相当多一部分帝国士兵会认为是帝皇或者万机之神显灵，但是在这些帝国的士兵之中有一个人却有可能会发现事情的真相，那就是战斗修女歌莉娅。 因为在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开着兽人的垃圾车，再加上后续的一些发展，歌莉娅不是没可能会把这些异象联系起来归结到自己身上最后找到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的能给其他的士兵也上buff，然后他们真的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并杀了出去，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霍华德目前想要看到的。 霍华德当然想当一个好人，但是当好人的前提条件就是，自己不能落入不利的境地。 他喜欢双赢，损己利人那叫圣人……或者傻逼，而霍华德自认为自己达不到这种崇高的思想境界。 之前救歌莉娅的时候他傻逼了一把，结果下一秒被拉起来的歌莉娅就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脸上，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要不是最后歌莉娅稍微开窍了，霍华德很有可能后面会想个办法把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消除掉。 沉默过后，霍华德不动声色的把欧姆弥赛亚放回了口袋。 他同样没有强行要求欧姆弥赛亚执行他的命令。 抱歉了。霍华德在心里对现在正在不断战死的帝国士兵道了声歉，他知道如果让欧姆弥赛亚给他们也上buff 的话一些人本不该死。 但是霍华德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因为派这些士兵来送死的不是他；切断这些士兵的身体杀死他们的也不是他。 或许他该换一种思考方式，他不应该思考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不作为而死，而该思考最后会有多少本该必死的人因为他而存活下来。 而且霍华德隐约有一种预感……从先前一闪而过的惧妖，再到更前一段时间遇到的灵族来看，这片节区里面估计有什么比兽人问题更加重要或者说棘手的东西，而这支误打误撞攻入兽人垃圾城的人类恐怕是最不了内幕况的。 既然不了解内幕，那就对知道内幕的存在亲口发问吧。 虽然向寂静修女提议寻找灵族的帮助遭到了拒绝，但是这群寂静修女无论怎么也不会想到吸引灵族注意的方式是他的血。 估计刚才寂静修女的队长以为他只是打算联系灵族而并不是已经做出了尝试联系灵族的行为，所以才只是在警告过后就轻易的放开了他。 而现在，霍华德依然可以用血来联系灵族。 于是，之前因为在问询欧姆弥赛亚而放下了激光枪装作休息的霍华德再度举起了枪口开始朝着扑来的兽人射击。 有着欧姆弥赛亚的庇护，霍华德百发百中，而一切对他进行瞄准发射的枪炮都会失灵卡壳。 而这次，霍华德捡了一块碎铁片放在左手的手心，而左手又托着枪托，这样在不断的运动中，霍华德的左手反复被碎铁片割伤，点点的血迹滴了一路。 不过在已经被鲜血浸润过无数遍的地上，这点鲜血完全不会有任何人类或者兽人注意。 但这些蕴含了生命女神力量的血迹，就是吸引那些灵族死神军的“面包屑”。 两个小时之后。 “轰！” 又是一场灵能爆炸，帝国的军队再度获得了喘息休整的机会，但是这也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休息。 因为兽人巫师已经耗尽了。 霍华德同样放下手中的激光枪大口喘着气，要不是生命女神给他也buff过了一波，跟着这两个小时的行军，他非得背过气去不可。 霍华德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那块碎铁片已经在他的皮肤反复切割和愈合的过程中嵌入了他的血肉中，霍华德咬着牙将那块碎铁片拔出，疼痛程度不亚于拔出一块骨头。 这两个小时之中，“面包屑”没有引来任何鸟儿。 霍华德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些，根本没有灵族理他。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人类这边已经山穷水尽，失去了所有的兽人巫师，这支队伍覆灭的时间已经可以按照分钟来计时了。 那么霍华德只能回到一开始的打算上了，那就是让欧姆弥赛亚给其余活下来的人类上buff，即使这最后有可能暴露自己。 “欧姆弥赛亚。”霍华德轻声说：“先不管包不暴露了，让其他人也像我这样吧。” 欧姆弥赛亚没有动静，不过霍华德知道欧姆弥赛亚能够理解。 很快，短暂的喘息过后，又有零碎的兽人涌了过来。 霍华德这次没有再往掌心里放铁片了，他抬起枪，但是却并没有发射，而是看着其他的士兵。 他想看看当其他的人类士兵发现自己被上了buff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但是当那些士兵扣下扳机之后，霍华德的脑子突然“嗡”的一下大了。 没有buff。 即便是自己下了明确的指令，欧姆弥赛亚依然没有给其他的人类士兵上buff。 曾经他设想的三个解决当前现状的方案：欧姆弥赛亚、灵族和混沌。现在欧姆弥赛亚和灵族这两个方案已经集体熄火。 第210章 稻草人 在呼叫欧姆弥赛亚以及和灵族合作这两个选项都无效了之后，想要保住还存活的人类，似乎唯一的方法就是呼叫混沌来帮忙。 当然剩余的这些人类可以说都是帝国铁杆的忠诚派，对于他们来说，让他们接受混沌的帮助恐怕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但是霍华德没得选，他随手拉过一个因为受伤退到防御圈内部的帝国士兵，刚准备冲着他念出芙蕾雅的名讳之时，霍华德却噎住了。 因为他随手抓过来的帝国士兵并不是什么粗犷的大汉，而是一名女兵，这名女兵的身上多处挂彩，军装破破烂烂，表面糊满了血污、油污和各种说不上来的污垢，几乎分辨不出布料原本的颜色。 但是这名女兵的眼眸却非常漂亮，闪烁着蓝宝石的颜色。 芙蕾雅三个字卡在霍华德的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怜香惜玉，在上上个星球时那个和他有过一些交情的小姑娘也漂亮，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拿来开门了，这次他的话噎住了纯粹是因为反差。 在准备说出芙蕾雅的名字时，霍华德的脑子已经预先构想出了接下来的情景：某个星界军大汉听到了芙蕾雅的名字双眼冒紫光，然后要么芙蕾雅直接把他当作“门”降临到这个世界，要么芙蕾雅借用他的身体让力量进入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他抓到的是一个女兵，设想一开始就卡壳了。 霍华德过去也有过这种经历，有次他要去代表集体参加什么问卷答题，不过是走个形式卷子早流出来了，霍华德直接背答案到时候写上去就成。结果在真的考试之时，题目还是这些题目，但顺序变了，霍华德开头自己虽然会做但是和泄露的卷子的题目却是不一样的第一题，脑子还是小小的宕机了一下。 这次也是如此。 霍华德微张着嘴唇愣在原地，一时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也无法做出任何行为。 那名女兵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不知道怎么混进队伍里的平民，因为瞳孔的细微偏转，在霍华德看来，这名女兵眼眸中的蓝宝石泽也在一同变幻。 他无端地打了个冷颤，一把推开了这名女兵。 刚刚他失去理智了，在看似欧姆弥赛亚和灵族两个方案集体熄火时，他未经考虑就冲动地选择了第三个方案。 这样思维卡壳一下也不是坏事，过去他的世界有一些较为迷信的思想，就是如果当你心血来潮决定去做一件事时，比如心血来潮出远门、心血来潮去做危险运动时要是一开始就出现了什么不大不小的意外，那就说明这件事不吉利，这是上天在给你提醒。 自己这个时候呼唤混沌，不“吉利”吗？ 霍华德回想着自己上代表集体参加考试时的后续。 当时他发现试卷题目的顺序变了，当即就有些出汗，于是又细心地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并且和记忆中的卷子做对比，最后发现这套坑爹的卷子不仅题目顺序变了，结果选项的顺序也变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题目顺序变了给霍华德提了个醒让他警惕了起来认真对待，不然的话题目顺序没变选项变了他真不一定有心思去检查，很可能看了眼题目的开头就把记忆中正确选项对应的数字填上去了。 后续出成绩时参加考试的人的成绩只分布在两个区间内，一个是八十分到一百分的区间，一个是六十分到三十分你的区间，那些不及格的应该就是没发现答案顺序也变了的小傻瓜，之所以还有三十分是底线是因为后面还有简答题。 “士兵？你怎么了？”女兵被霍华德推开之后倒是没有恼火，而是略带关心的问。 她能够看出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平民，虽然不知道这个平民是怎么混进队伍还跟着一起混到兽人据点里来的，但是既然他拿起了枪在和兽人做抵抗，那就是战友，是帝国的战士，就能够以“士兵”来称呼。 而士兵和士兵之间需要的就是团结，不到万不得已，士兵不会抛弃任何战友。 霍华德没有回答女兵的问询，而是像他那次做卷子一样，在脑内迅速复盘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为什么要呼唤混沌？因为寻求欧姆弥赛亚和灵族帮助的方案都失败了。 是真的失败了，还是他以为失败了？他又是如何判断这两个方案失败了呢？ 因为他洒下的“面包屑”没有引来鸟儿；因为在他下令给其他士兵也加buff时，其他士兵手里的装备却并没有出现变化。 复盘的霍华德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欧姆弥赛亚不给其他士兵上buff，是“不能”还是“不想”？ 霍华德认为应该是第二种，因为更早之前他就给其他士兵加buff这件事问过欧姆弥赛亚，欧姆弥赛亚的回答是“可以”。 面包屑没有引来“鸟儿”，或许是察觉到了田里有“稻草人”。 “士兵！士兵！”女兵看霍华德还呆愣在原地，以为这个小可怜是被吓坏了，于是一把把他拖进了掩体后面。 “士兵！你清醒一点！”女兵继续呼唤着霍华德，因为躲在掩体后面光线比之前的那个地方稍微昏暗一些，女兵的那双漂亮的蓝宝石瞳孔也略微黯淡了下来。 霍华德微微的哆嗦一下，从沉思中被唤醒。 “士兵！你刚刚那是怎么了？”看着霍华德略带茫然的表情，女兵也明白眼前这人终于清醒了过来，于是她又接着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霍华德眨了眨眼睛，然后对这个见面不到三分钟的年长女性露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我很好。” 接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枪，枪口抵着自己的下颚。 激光枪的枪口微微发红，烫的如同一块烙铁，这还是在有欧姆弥赛亚的buff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欧姆弥赛亚的暗中帮助，这把激光枪的枪口早就应该烧融化了。 而霍华德用激光枪的枪口抵着自己下颚的行为无异于直接把一块烙铁按在了自己下颚部位。 在女兵错愕的目光中，霍华德按下了发射激光的开关。 第211章 舍命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在霍华德按下激光枪的开关的同时，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激光枪并没有发射，但霍华德也没有把枪口挪开。 问出这个问题的芙蕾雅，祂和霍华德并排站着，探出身子歪着头看着霍华德的脸。 此时在霍华德的视角中，除了他和芙蕾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体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变得缓慢而寂静，仿佛在看一场慢进的默剧。爆炸产生的烟尘缓慢地绽放，纷飞的子弹和碎片像某种甲虫一样慢悠悠地从霍华德身边飞过。 霍华德面前的那个女兵保持着朝他扑来的姿势，她全身几乎都离开了地面，只有左脚的脚尖和地面接触，有点像芭蕾舞中某些只能保持极短时间的高难度动作，她朝着霍华德伸出一只手，口型极为缓慢的变动，应该是在说“不要”。 看似芙蕾雅的出现让整个星球的时间流逝都变得迟缓，不过霍华德清楚这可不是一个大魔能够做到的，更有可能是芙蕾雅使用的某种方式将自己拖入幻觉，然后在这个幻觉里，他的认知变快了。 这么做毫无疑问要用到灵能，虽然霍华德身边就有寂静修女，但是在这种级别的大魔面前，普通的寂静修女的封魔效果根本不够看。 “啊。”他眼皮也不抬，只用一个字做出了简短但是肯定的回答。 芙蕾雅又盯着霍华德的脸看了好一会，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了微笑。 接着她伸出食指，点在了激光枪的枪管上，让激光枪从原来的位置往旁边偏移了几厘米。 做完这些，祂轻轻地吻了一下霍华德的脸颊，消失不见。 “不要！” 时间的流逝恢复正常，那名女兵喊叫一声朝霍华德扑了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激光枪射出光束，灼热而刺眼的光将霍华德的脸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正常的，另一半被光芒吞没。 “啪！” 女兵终于扑了上来，她一把打掉了霍华德手中的激光枪，接着她再抬起头看这个凡人，她本能地想要尖叫，但是在军队里磨练出的意志又让她在表现出惊恐之前就把情绪给浇灭了。 此时的霍华德只剩下了半张脸，激光是从下而上斜着发射的，所以霍华德的大半个下颚，一只眼睛和三分之一的下颚都被激光蒸发了，用激光枪自杀和用手枪或者步枪自杀是不一样的，用常规武器自杀的话动能会直接把身体组织的其他部分都给破坏掉，但用激光武器自杀的话，激光的轨迹是哪里，哪里的身体组织就会被蒸发，而轨迹之外的地方，一丝一毫都不会受损。 霍华德脸上的断面平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因为血管都被烧焦了。 而霍华德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痛苦，这倒不是因为他意志坚定，而是因为他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痛觉神经在将疼痛传回之前就被烧毁了，所以他没有感觉。 霍华德疑惑地皱了皱眉，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这和他的预期不同。 难道说激光枪失效了？ 这么想着，霍华德抬起手，打算摸一摸自己的脸。 手上传来了粗糙的质感，好像他抚摸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盆碎炭。 霍华德把手伸到自己眼前，手上沾满了细小焦黑的颗粒和斑驳血迹，他把手凑近闻了闻，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看来激光枪没有失效。 霍华德想笑，但是笑不出来，激光蒸发了他半张脸，同时把上下嘴唇没有被蒸发的地方也给烧融化了黏在一起，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想要阻止自己自杀的女性帝国士兵，还完好的嘴角勉强微微上扬，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等到霍华德倒地之后，女兵走到了他身前。 这个平民并没有立刻死去，他侧着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不停地抽搐，脸上被烧焦的血管因为挣扎而再度迸裂，鲜血很快浸染了他还完好的半张脸。 女兵有些哀伤地看着这个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平民，这个家伙因该是临时从巢都拉来填线的平民，摸到武器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如今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只帝国的队伍已经陷入了绝境，于是他被吓坏了，所以才选择了自杀求个痛快。 只不过这个可怜的家伙大概是第一次自杀，所以角度没选好，所以他虽然毫无疑问收到了致命伤，但是这个致命伤却又没那么致命，并不会让他立刻死去。 在彻底死去之前，他恐怕还需要经历数分钟甚至数小时的痛苦折磨。 自杀是可耻的行为，勇敢的人绝不会选择这条路，她知道自己在执行必死的任务，但是她仍旧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兽人的利爪将她撕碎。 不过她也清楚，她不该过分苛责一个平民，让平民拿武器上战场填线本身就是军人的耻辱，于是她决定帮助这个平民解脱。 她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砰！” 鲜血四溅。 霍华德身旁的地面溅起了一丛沙石，女兵的子弹并没有命中他。 因为在她开枪的前一刻，寂静修女的队长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于是赶在女兵扣下扳机之前偏移了她的枪口。 而寂静修女偏移枪口的方法就是掷出飞刀，从远处砍下了女兵举枪的手，那飞溅的鲜血并非来自霍华德，而是来自那名女兵。 切下女兵的手之后，寂静修女队长迅速来到了霍华德身边，而那名失去了手臂的女兵则被她看都不看直接撞开倒地，失去了一只手臂之后女兵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变得有些艰难，然后一名正在专心和兽人交火的士兵没有注意一脚踩在了她的背上将她踩了回去，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从她身上踩过，她再也没能站起来。 女兵倒下的位置刚好能够和霍华德四目……三目相对，意识尚且清楚的霍华德看着这名士兵漂亮的眼睛迅速黯淡失去光泽。 但寂静修女可没有在意这些，她半跪在重伤倒地的霍华德面前检查着他的伤势。 这个人类具有一定的价值，寂静修女并不想这么草率地放弃他，但是初步检测之后得出的结果却很不乐观，于是寂静修女也略微陷入了犹豫，首先以现在的条件能不能把这个凡人救活都是个问题，就算救活了，以现在的战况，能不能把这个凡人带回去更是个未知数。 思考几秒之后，寂静修女做出了和那个女兵一样的选择，她拔出匕首，同样打算给这个凡人一个痛快。 第212章 分裂 寂静修女举起武器，打算送这个人类一程。 而倒在地上的霍华德用仅剩的那只眼睛死死地注视着修女的一举一动。 即便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即便他躺在地上呻吟哀嚎，但他的脑子依然清醒。 他的大脑虽然受损了，但是损伤的部位主要负责语言和平衡，霍华德用来思考的那部分大脑并没有受损。 霍华德觉得自己的思维分裂出了两个小人，两个小人被共同囚禁在一个牢笼之中。其中一个小人受了和霍华德一样的伤，于是那个小人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开始因为伤势而惨叫，满地打滚，这个小人也控制着霍华德的身体，让霍华德做出了和他相同的举动。 而另一个小人却站在牢笼的角落，冷漠的看着那个打滚挣扎演习的小人，只觉得有些无聊。 人类的身体有保护机制，按说一般人的身体受到这种程度的损伤会直接休眠，从而避免因为疼痛而乱动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当初色孽折磨他时为了不让他昏过去减少乐趣，曾一点一点地拉高了他身体休眠的阈值，所以，这种程度的伤害，还不足以让他失去意识。 快动手啊。 牢笼中冷漠的小人打了个哈欠，催促着寂静修女。 再不动手的话，伤口恐怕就要长好了。 生命女神的赠礼正在尝试修补他的身体，霍华德能感觉到自己伤口正在蠕动，焦糊的皮肉下面细胞正在飞速分裂，新生的血管将血液重新供给到受损的部位以加速修复，其实如果放着霍华德不管，这种对于常人来说的致命伤不仅要不了他的命，还会在一个小时之内恢复如初。 但寂静修女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从常理分析出这个人类要死了，而且以现有条件很难救回来。 其实要是按照霍华德一开始举枪的角度，那束激光会直接蒸发他几乎全部的大脑……不过从他的血能够救回深度瘟疫行尸来看，就算他的脑袋整个没了生命女神的力量估计都能给他拉回来……但霍华德没有灵魂，储存知识和记忆靠的的是现存在的神经元，如果他大脑真的没了又被救了回来，新生的大脑还会和原装的一样吗？ 这是不必要的冒险，所以芙蕾雅才会出手替他调整枪口的角度，好让他受到的伤害能够刚好满足要求。 而他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用自己的命，逼那些灵族出来。 之前霍华德并不能百分百肯定那些灵族有注意到自己，他唯一的根据就是欧姆弥赛亚曾经向他肯定过它可以给其他帝国的士兵的武器也上buff，但是后来当他要求欧姆弥赛亚这么做时欧姆弥赛亚又没有回应。 当时的霍华德没得选，想要保住剩下的人类，他只能这么做，用自己命，逼迫一方出来。如果他的判断正确，那么可以把灵族逼出来；如果他判断出错，那么也至少可以把混沌逼出来。 不过在芙蕾雅出现之后，霍华德已经基本肯定了，那群豆芽此时正缩在那个犄角里面注视着这里，尤其是注视着自己。 那些灵族估计是想借这些兽人之手将剩余的人类杀的差不多了再把自己自己拐走，那样便不存在目击者，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但是霍华德不允许这群灵族这么做，他现在就是通过自残在告诉那些暗中观察的灵族：我知道你在，也知道你的打算，现在，马上来给我救人，否则这条关系到生命女神的线索我就掰给你们看。 理清楚了思绪，霍华德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寂静修女落下来的锋刃，因为他十分清楚，在最后时刻，总会有人来阻止寂静修女这么做的。 果然，就在寂静修女武器的尖刺将要扎进霍华德的脖子时，有人拦住了她。 啊哦！ 牢笼中无聊的小人叫了一声。 因为拦住寂静修女的并不是他预想中的灵族，而是歌莉娅，她伸出了来历不明的应该是抢的兽人的破烂武器，赶在寂静修女砍下霍华德的头颅之前格挡住了对方的锋刃。 “你……你都做了什么？！！” 歌莉娅看了一眼寂静修女，又看了一眼重伤倒地的霍华德，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霍华德自己弄的，但同时她又能理解这些被她看作怪胎的寂静修女的逻辑，这些寂静修女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主动对一个凡人下手，真下手了这个凡人也就不会还剩一口气。 所以歌莉娅立刻做出了判断：霍华德的伤并非寂静修女造成的，但是她当初把霍华德交给寂静修女时说的只是“借用”，所以无论怎样，寂静修女看管不利的罪名便在她心中坐实了。 歌莉娅一剑挑开了寂静修女，寂静修女也没有阻挠歌莉娅和对此事做出解释的意思，当歌莉娅把她逼退之后，寂静修女立刻调转枪口重新对付起兽人去了。 寂静修女这种冷漠无所谓的态度让歌莉娅大为光火，不过此时情况紧急，歌莉娅也不想和这些怪胎臭石头进行过多的交流，于是她狠狠地瞪了寂静修女一眼，然后从地上抱起了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霍华德。 她是灵能者，使用灵能的话，她或许可以治愈这个凡人的伤势，但前提是她必须离开大部队去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环之外。 至于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救这个凡人歌莉娅也说不上来，但是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就是这个凡人将来会很有用，所以必须要救。 而在歌莉娅寻找着救治的方法时，霍华德同样也在想办法，如果真的让歌莉娅把自己带走了，那自己大概是死不成了，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 这么想着霍华德看向了歌莉娅的胸口……胸口的伤口，一把生锈的锋利尖刺刺穿了歌莉娅的胸部装甲，尖刺还有一截露在外面。 如果直接把这根尖刺拔出来的话会很疼吧…… 抱歉了。 脑海中无聊的小人说，既是对歌莉娅的道歉，也是对另一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小人道歉。 然后那个无聊的小人趁着歌莉娅不注意猛地拔出了那根尖端染血的尖刺，再用力扎进了另一个小人的胸口。 为了确保成功，这次霍华德不仅用那根尖刺扎进了自己的心脏，还用力搅动，确保将自己的心脏彻底毁坏。 心脏停止跳动，霍华德的手脱力地从歌莉娅怀中垂下来，他无视了歌莉娅诧异的目光，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肮脏的天空，视野迅速黯淡。 混沌也好，灵族也罢，快出来吧，这回我是真的要挂了。 第213章 上钩 “吧嗒、吧嗒……” 猩红的血顺着霍华德的指稍，一点一点滴落在地。 他的生命在快速消散。 纵使有生命女神的庇护，他也不能无限作死。他没有灵魂，无法承接灵能，修补身体所依靠的也是他体内原有的物质。 如果前后能够称一下重量，即使霍华德的伤口长好了，身体的重量也不会改变，甚至还会降低一些，因为修补所用的能量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之前在沙漠中跋涉，以及修复激光枪造成的伤口，原本身体的机能几乎已经快到了极限，而现在他又给自己来了一下大的，这次生命女神的力量也开始有些难以为继。 霍华德的感官在迅速衰退，他感到歌莉娅把他平放在了地上，接着他的大腿处传来轻微的刺痛，那是歌莉娅在给他注射针剂，在对他进行抢救。 不过歌莉娅这样做显然也是有点慌了，因为她给霍华德注射的是她装甲中的复苏针，这种针剂对战斗修女这种40k超人来说是急救的良药，但对于霍华德来说却并不是，这种剂量的复苏针给3k的牛打一针牛都得死，更不用说霍华德这个3k时代的凡人了。 一针下去，霍华德血压飙升，原本他胸部的伤口正在汩汩往外渗血，现在直接喷出了一小股血泉，又被手忙脚乱的歌莉娅给伸手堵住。 歌莉娅这么做不能说是毫无救护素养也能说是在瞎搞，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错，她接受的培训的内容只有战斗和对帝皇的虔诚，战场救援一类的知识从来不在她们学习的范围内，甚至她们还会厌恶这种知识。她们会认为帝皇能够庇佑虔诚的灵魂，如果一名士兵在战场上被子弹击中挂了，那就是说明这名士兵不够虔诚。 歌莉娅胡来一般的操作让霍华德的情况变得更糟，但这也符合霍华德的意愿，他并不希望自己能使随随便便的被人类治愈，这样他用命逼灵出来的方式就会作废。 生与死的天平上，现在他正加速向死亡的一边。 在无形的赌桌上，他押上了自己全部也是仅有的筹码——他的命，而赌桌上的其他赌客却还在观望。 这就像捉棍子的游戏，以前霍华德参加过一次无聊的团建，团建中就玩过这种游戏。规则很简单，一根棍子从下到上按根据区间涂成不同的颜色，然后竖着从空中自由落下，看谁能抓住棍子，谁抓住棍子的部分越靠上谁的分数就更高。这样参加游戏的人一方要克制住自己的条件反射不要等棍子一开始掉落就抓住，那样就只能拿低分，但是又不能等太久，因为等棍子落地了还没抓住的话那就计零分了。 现在赌桌上的其他成员都是抱有这样的心理，一方面他们希望自己出手的时机比其他赌客更晚，但也不希望让机会白白溜走，所以他们现在都在撑，看谁先撑不住。 这就苦了霍华德，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死不了，但是不代表他喜欢濒死的感觉。 心脏破碎之后，如果没有立刻猝死，在肾上腺素和残余血氧的作用下，人类还能保持约三十秒的清醒意识。在这漫长的三十秒内，霍华德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在迅速地从胸口的那个破漏出去。首先从四肢末梢开始失去知觉，他胸口的伤、脸部的伤开始就因为失血而不再疼痛，他只觉得冷。 不明真相的歌莉娅还在尝试抢救，但是她也不敢再给霍华德随便注射药物了，于是她开始给霍华德做按压，中途还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试图将他唤醒。 而霍华德只是躺平了任她摆布，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如果有人来救他，那这场赌局还能继续下去，如果他真的死了…… 那就死了好了，这个狗屁世界，真是一点都让人喜欢不起来，去他妈的！ 脑海中百无聊赖的小人吹起了口哨，曲目是某音乐大师的第九交响曲。 在歌莉娅忙着抢救霍华德时，另一边的战场之上同时出现了异动，一些形同鬼魅的影子开始显现，这些影子无声而迅速地穿行在密集的兽人之中，却无一兽人发现。 这些影子并不会直接出手攻击兽人，但是却能够精确地找到兽人中那些火力最足、携带弹药最多的小子，他们在瞬息之间出手，或划开兽人的弹链，或往上挥洒一些奇怪的粉末，而兽人却对此浑然不知，直到这些被动过手脚的弹药爆炸将它和它周围的兽人炸死。 陷入绝境已经准备进行殊死一搏的人类部队的压力突然就减轻了不少，许多士兵举着枪口，但还没等发射，瞄准锁定的兽人就倒下了或者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爆炸吞没了，不过指挥着每支战斗小队的指挥官却并没有懈怠，这些战场上最低一级的指挥官依旧指挥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手下清理阻击这残余的兽人。 最先发现这些穿梭的鬼魅的是一名脸上印着百合花印记的战斗修女，她立刻举起武器对准了这些可疑的来者，即使这些鬼魅从行动上看它们是在攻击兽人，但是战斗修女并没有草率地就认为这些鬼魅是友军。 敌人的敌人，有可能是更棘手的敌人。 而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之后——或者说这些鬼魅本就没打算在这群人类面前隐藏自己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被发现——这群鬼魅三三两两的在安全距离外停了下来，同时彻底解除了覆盖在他们体表的光学迷彩。 那是十来个穿着贴身轻便装甲，戴着面罩，又高又瘦的人形生物。 “灵族？！”战斗修女立即分辨出了这些鬼魅的种族。 而这些鬼魅也打开了面罩，面罩下的容貌和人类相差无几，只是更为俊美，证明战斗修女的猜测准确无误。 “人类朋友们，你们遇到了一些麻烦，请跟我们来，或许在一些事情上我们可以彼此帮助。”为首的灵族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寂静修女的队长却并不想和这群豆芽扯上什么关系，她举起了自己的武器，打算用子弹作为回答。 但是在她开枪的前一刻，又一名鬼魅摸到了她身后，对着她装甲薄弱的部位刺入了锋利的匕首，匕首上淬涂着不详的毒药，在匕首刺进寂静修女体内的一瞬间，药效发作，修女立刻失去了力量，被身上厚重的装甲压垮在地，动弹不得。 很快，利用同样的方法，人类队伍这边所有比较高端的战力都被一一放倒，包括歌莉娅。 然后一名灵族从地上抱起霍华德，往他体内注射了浅金色的药剂，维持住了他的生命体征。 那名灵族看到霍华德的嘴唇在微微蠕动，出于好奇，她把耳朵凑近了一些，想要听听这个凡人在说些什么。 然后，在看不见的面罩之下，这名灵族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这个凡人在说： “逮到你们了。” 第215章 底牌 一个小时之后，黑水节区，地底。 这里的墙壁、地板和穹顶由无数堆叠的机械零件和垃圾构成，只不过稍微经过了加固以避免坍塌，无处不在往下渗透着液体，这些液体色彩各异，粘稠而恶臭。 作为重要的采矿节区，机械神教和后续占领此地的兽人都对这片区域进行了深度的机械改造，但是当多重改造方案叠加在一起了之后，这片区域的空间就变得极为复杂，有些地方即便是无限繁殖的兽人也没有发现和涉足。 这里便是如此，这里位于黑随节区一处废弃工业原料处理厂的地下，多年前的一次地震在这里撕开了一道狭长而隐蔽的口子，如今被灵族发现，改造成了临时的据点。 在裂隙的最深处，停泊着那些灵族的小型飞船，而在飞船的领舰中，霍华德和灵族的先知对坐在长桌的两侧。 霍华德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灵族不断地往他体内注入各种奇怪的液体，同时抽出他的血液去检测。 有了充足的营养补充，他身上的伤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他被蒸发的半边脸部已经初步长出，新生的皮肤粉红而布满褶皱，像是一大块泡发的动物脂肪，脂肪中间镶嵌着一颗浑白的珠子，那是霍华德刚刚长出来的眼球，不过此时眼球还没有长好，晶状体和虹膜都没有形成，外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膜。 霍华德试着闭上自己正常的眼球用这颗新生的眼球来观察周围的一切，这颗新生的眼球目前无法分辨任何东西，只能简单地区分出光线的明暗。 而他心脏部分修补地则更为缓慢，他的伤口被自身分泌出的不明凝胶状物质包裹，如果可以透视话霍华德可以看到修补过程总共分成了三步：第一步，临时的血管被搭建用以确保血液流通，而泵入血液的功能现在由一些肌肉代替，所以霍华德现在身体在不住地抽抽，因为心脏没了，身体需要通过肌肉的收缩才能制造压力让血液流通；第二部，原先心脏的破片被吸收，创口内的杂物被清理；第三步，新的心脏重新长出来。 生命女神的力量真是即惊悚又有效。 “人类，我们又见面了。”灵族的先知率先开口，他摘下面罩，面罩之后是一名有着淡金色长发的俊美男性灵族，额头上用白色的粉末涂抹着神秘的印记。 根据后续的一切事情霍华德已经得知，眼前的这名豆芽先知叫做查兰迪，而这名灵族先知同样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却依旧用“人类”来称呼自己，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傲慢。 霍华德没有理会查兰迪的问候，查兰迪继续说：“如你所愿，我们救下了你的同类，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别卖关子。”霍华德开口回应，不过他的声带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声音像是一台老旧的风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人话，别用谜语或者任何含糊不清可能造成歧义的词语。” 查兰迪被霍华德呛了一下倒也不生气，而是继续心平气和的说：“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我族另一位神明的气息，而根据你的行为，你也很清楚自己体内力量的来源，所以我需知道有关你和那位神明之间的一切。” 霍华德陷入了思考，他知道灵族的先知铁定不是傻子，完全编个故事忽悠他可能不成，而且这次是他主动找灵族过来帮忙的，真的全部都撒谎未免有点太不厚道了，所以他必须要说一些实话，但问题是，说哪些实话？ “你们的神现在很安全，你们无须担心她的安危。”霍华德说。 查兰迪挑了挑眉，等待着霍华德继续说下去，但霍华德一摊手道：“就这些了。” “人类，你这个回答可不够诚意。”灵族先知笑着摇头。 “诚意是相互的，伟大的先知。”霍华德的坐姿从背靠椅背转为了向前俯身：“你救下我的同类的方式同样很不够诚意，如果不是我逼你们出来，你们估计得等到他们死完了才会出来，我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你，但起码我刚才跟你说的是实话，我觉得我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至于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那恐怕就要看你接下来的作为了。”霍华德又说。 查兰迪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阴沉了些许，虽然霍华德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当霍华德真的做出这种举动时他还是会感到不悦。 其实从他被这名凡人逼着出手之后就注定会陷入被动，他很在意这个凡人的命和他脑中的信息，而这个凡人也知道他很在意这些东西，赌桌之上率先下注的后果就是底牌更容易被猜个干净，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次见到这名人类时就把这个人类控制起来，其实按说能够和那名神秘的灰骑士那样如此强大的人类战士扯上关系，这个人类是值得被他们抓起来研究拷问的，如果他当时那么做了，事情会好办许多。 但是当时的他过于笃信命运，外加有更为紧急的任务摆在眼前，所以他舍弃掉了这个人类。 如果能给查兰迪足够的时间和资源，他会设置一个精巧的骗局看，投入诸多棋子，编造一千个谎言并且将自己真正的疑问隐藏在这一千个谎言中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人类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已经告诉了这个凡人自己的核心诉求……甚至都不能算是他主动告诉的，而是被这个凡人逼着说出来的……而他却对这个凡人的核心诉求一无所知，他并不认为这个凡人逼他出来只是单纯的为了救下这一群人类。 不过查兰迪还是很快露出了一个微笑：“霍华德先生，你说的很对，之前我们的表现是不够诚意，不过我们的合作还远没有结束，我还有机会继续展示我的诚意。” 在一张底牌被看穿了之后，查兰迪选择直接将那张底牌翻开，干脆明牌省去了互相猜忌打谜语的步骤，但是同时，他又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另一张还没有被看穿的底牌。 那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真正的目的，通过这一场底牌，他要和这个人类开始新一轮的牌局，赢下自己想要的一切。 第216章 翻车 “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你们遇到的麻烦吧。”查兰迪换了一个话题。 他能够看出这群人类已经到了绝境，如果他们不出手帮忙那就算全灭的下场，而他们虽然也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总体实力是强于这些人类的，在这个方面他们是优势，可以拿出来讨价还价。 “你们？”霍华德一眼看穿了查兰迪的小心思：“遇到麻烦的恐怕不只是我们人类一方吧。” 霍华德同样看出了这群灵族情况也不太妙，他没记错的话最开始在沙漠相遇时这群灵族的飞船有七艘之多，抛开被德拉戈打坏的那一艘还剩六艘，而现在停泊在这里的飞船只有三艘，还都带有损伤。不管这些灵族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应该进行地不太顺利。 查兰迪想要用话术将两个种族共同的困境转变为人类一方单一的困境，那样他们出手帮忙就不再是合作，而是施舍。 “你说的没错，我们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是我们的麻烦比你们的小。”查兰迪说：“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各取所需呢？” 定义讲清楚了，接下来就要谈具体项目了。 其实按说如果真要谈判也轮不到霍华德来和灵族先知谈，因为在灵族没来救他的时候，他在人类队伍中的地位未必比俘虏好多少。 他在当时在人类中的地位就像是一头体内藏着宝藏的羔羊，人类垂涎宝藏，在想办法得到宝藏前会保护照顾羔羊，但是绝对不会尊重羔羊，如果等这些人类得到了宝藏，羔羊就会被直接杀了吃肉。 但是灵族未必知道这一点。 自己的体内有生命女神的赐福，自己曾经和强大的灰骑士为伍，自己自杀之后寂静修女和战斗修女轮番尝试抢救。 如果这些豆芽不是从头到尾就拿着望远镜躲在暗中观察的话，单凭这些表现，他们绝对不会相信霍华德此前在这支人类队伍中的地位比俘虏高不了多少。 而查兰迪的行为也证明他们误判了霍华德的地位，他显然是把霍华德当作了这支人类队伍中说话有分量的人，所以才会和他谈合作。 而这正是霍华德想要的效果。 之前他已经在人类和精灵两边都展现出了独特的价值，但那都为了自保，他不展现自己的价值恐怕就被当成炮灰一刀做掉了，但展现了价值之后，如何收拾这些烂摊子就又成了应该问题。 如果霍华德不强行让这些灵族来到明处，之后无论他是被这群灵族俘获还是被这群人类带回去，下场都不会太好。他对灵族很重要，但灵族未必会善待他，更有可能会把他关实验室里进行研究和洗脑，而人类这边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现在情况就不同了，人类和灵族彼此知晓了对方的存在，那作对于双方都有价值的霍华德也就多了选择和周旋的余地。 “我们来这个鬼地方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干死这里面的兽人老大。”霍华德说，此时他已经用“我们”来代称自己和其余的人类部队了。 “那你们的目标恐怕要失败了。”查兰迪笑着摇头：“现在的你们就算能够不再死一人到达哈登面前，你们也绝不是它的对手……如果你还能把你的灰骑士朋友召唤出来或许还有点希望。” 哈登？这是霍华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根据查兰迪的话来说这应该就是这片区域兽人老大的名字，而霍华德也没有对此进行追问，因为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人类一方的话事人，人类一方的话事人不应该不知道和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仗的兽人boss的名字，多问多错。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要求你把这些人安全地带出去。”霍华德说：“他们中可能有人不愿意跟你走，但是你要把愿意跟你走的人带出这片垃圾堆。” “我和我的族民想要撤离这里轻而易举，但是带上你们就不一定了，会有我的族民因此而死去。”查兰迪说。 “我体内的力量来自一片奇特的绿叶，在一个瘟疫肆虐的地方由一团烂肉亲手交给我，从此我就总是梦见那片绿叶的主人，我能听见她的低语和歌谣，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伊莎。”霍华德说。 生命女神伊莎作为邪神纳垢的客人并非毫无自由，事实上这名女神在瘟疫之父那里获得的相当的优待，有许多的恶魔仆人专门服侍女神，有的时候，这些恶魔仆人甚至会遵从女神的命令来到现实宇宙传播瘟疫的解药。 如果不知道霍华德在纳垢花园中发生的一切，这句话很容易就被理解成霍华德就是在一片纳垢瘟疫肆虐的地方得到了生命女神投入现实的解药从而获得了体内的特性，毕竟谁也不会想到霍华德口中的“瘟疫肆虐的地方”就是纳垢的花园，而“一团烂肉”就是纳垢本尊。 因此霍华德后续才又加了做梦这个谎言，否则只是单单获得了生命女神得到瘟疫解药这一点恐怕不足以打动这些灵族，他必须要让这些灵族明白此时的自己依旧能够和他们的女神保持这某种虚无飘渺的联系。 单从谎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来说霍华德倒也没说错，纳垢亲口承诺他能够再进花园，生命女神同时也在花园中，他和生命女神的联系的确还未断绝，这也是邪神色孽愿意重新把他放回现实宇宙的原因。 嘶—— 霍华德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你之前又说她很安全，如果只是做梦，你凭什么确定她的安全？”查兰迪逻辑清晰，立刻就抓住了霍华德话语前后矛盾的地方。 哦吼！翻车了。 霍华德承认自己没想到这里，果然就像他之前总结的那样，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说谎，因为编纂一个不存在的事实作为谎言的话，难免会有漏洞。 此时他可以选择死鸭子嘴硬就说女神是在梦中跟他说自己很安全，但是对于这种问题，霍华德只有一次解答的机会，哪怕他后面想出了更加天衣无缝的答案，已经做出的回答都不能更改。 而这唯一一次的回答机会又决定着灵族会不会相信他之前说的所有的话，决定着霍华德的计划倒地能不能成，死鸭子嘴硬是一个答案，但绝对是一个糟糕的答案。 霍华德面不改色……或者说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僵了，而大脑却已经在超负荷运转，沉默也是一种极坏的回答，他沉默的时间也不能太久。 桌子另一边，查兰迪目光如炬，从被这个人类逼出来之后他一直都处于被动，而如今终于轮到他抓住了对方问题，他已经输过一次了，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217章 瞎编的实话 被灵族贤者热烈地注视着，霍华德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够让这个豆芽满意，那么他将会失去灵族的信任，之前和往后的一切计划都将白费。 一次吐息之间，霍华德在脑中飞速将来到这个星球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迅速过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但是在他和查兰迪之前的交谈中都没有提到的重要事件。 “那些兽人，那些兽人的死亡，就是证明。”霍华德说。 那就是在芙蕾雅救下他之后，为了他面勉前展示力量而随手把从黑水节区里跑出来准备对人类发起“waaagh”的兽人全部烧死的事情。 这件事发生在这些灵族驱逐了德拉戈的约半个小时之后，这些灵族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一异常现象。 查兰迪看着霍华德：“继续说。” 霍华德还没有完全想好要怎么解释，不过现在解题思路已经有了，顺着往下面编就是。 “我的灰骑士同伴被你们赶走之后，我差点就被兽人生吞了，不过在危机时刻，神的力量再次降临，把我从兽人的肚子里救了出来。”霍华德就硬编，同一件事情他分别对战斗修女和灵族先知撒了两个不同的谎，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这两边会互通情报，这两边见面不打起来就算好了，就算能勉强合作，彼此之间也只是暂时停火，但都随时做好了灭掉对方的准备。 “神的力量……这个词语于模糊了，具体神是以什么形式拯救了你。”查兰迪追问。 “神的分身降临，把我从兽人肚子里捞了出来。”霍华德说，大魔算是邪神分身他这么说也没错。“然后神的分身跟我说她现在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暂无生命危胁，而为了能够恢复自由，她需要我帮她做事。” 好嘛……霍华德在心里吐槽，在纳特星上时为了方便行动他自称欧姆弥赛亚的神使，到了这里，自己又要开始装作伊莎的神使了。 “至于要我做什么，神没有说，她说在需要我时会告诉我的……然后神又说这颗星球上有她的子嗣，我立刻就想到了你们，所以才会故意想办法吸引你们出来。” 说完这些后，霍华德留心着查兰迪的表情和举动，他不确定自己编的这些屁话能不能骗到查兰迪。芙蕾雅的灵能就像是一枚核弹，还是色孽阵营的核弹，而灵族又对灵能、对色孽的气息极为敏感，用这个谎话来欺骗灵族的先知，翻车风险极高。 但霍华德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反正死鸭子嘴硬和沉默都是死路，不如搏一搏，反正最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查兰迪却眉头紧锁思考着霍华德的话，他当然不会听信这个凡人的一面之词，人类的记忆和叙述是很不靠谱的，可能半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再让他叙述一遍都会面目全非，但这个人类的话也并非毫无参考价值。 查兰迪提炼出了这个人类话语中几个关键的词语和信息，再和己方已经掌握的信息做对比。 如果这个凡人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这个世界上就可能又出现了一名能够和领袖相提并论的神使，这对灵族来说，意义非凡。 而如果这个人类说的是假的，但这个人类又确实知道许多灵族的秘辛，那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自灵族毁灭众神陨落之后，这个种族就一直在漂流，失去了未来。 而如今，旧日的神只重新将力量投回现实，这是否意味着灵族众神的力量正在回归，复兴之日正在接近？ 查兰迪的身体因为自己疯狂的猜测而微微颤抖，这个人类复述的话语有的能够和他们掌握收集的证据对上，有的则很可疑，还有的更是模棱两可没有明确指向。 但没有一条能够被他们手中的证据明确证伪。 “霍华德先生……”这次灵族先知叫出了霍华德的名字：“你的回答很有价值，我……我需要独自思考一会，所以……” 先知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于是霍华德起身告辞，在灵族护卫的看护下离开了飞船。 此时他损坏的大脑已经完全长好，只不过新长出的部分没有头发。霍华德记得自己当时脑子也被烧了三分之一，所以他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什么受损，但是他没办法确认，因为人是记不得自己忘了生命的。 三名手持异形武器身披贴身战甲的灵族走在前方为霍华德带路，这条狭长的垃圾通道经过了简单的改装，被灵族分割成了多重区域，设置了多道防线，每一道防线都是伪装和屏障，万一兽人真的发现了这里，这里也不会轻易被攻破，多重防线足够为灵族争取到足够的撤离的机会。 而其余的人类都被安置在了最深处的区域内。 在灵族将自杀未遂的霍华德救下之后，也依照了霍华德的心愿救下了所有人，人类队伍中有一些不愿意接受灵族帮助的倔脾气灵族的回复也是简单干脆——直接派刺客用淬有毒药的刀子放倒，这些刀子上涂抹着可以让一名强大的战士都短暂失去力量的毒药。控制了几名战斗修女和寂静修女之后，灵族便也便就轻易地控制了黑水节区内的所有人类。 最深处的区域也最安全，这并不是因为灵族有良心，一开始灵族是打算把这些人类丢在最外一层的区域里的，那样兽人打来了这些人类还可以当肉盾。 结果这些人类始终不听灵族的指挥，两族之间摩擦不断，灵族担心把这些人类放最外面吵闹和动扰会更容易吸引兽人注意，所以才把这群他们眼中的无毛猴安置在了裂缝的最里面。 而灵族的飞船临时停泊的地方则是裂缝的中间，因为再往里飞船就进不去了，灵族不是没有尝试过扩宽通道，但是兽人控制下的垃圾城十分诡异，他们稍微对墙体进行破坏墙体就会超过承受极限开始塌方，即便他们后来使用灵族科技把破坏的物质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但是这座从物理上看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墙壁还是照塌不误。 很快三名灵族护卫带着霍华德来到了人类的安置点，门开了，从死神手上拯救了所有人类的霍华德不仅没有收到任何欢呼或是欢迎，反而被一把链锯剑指在了脸上。 第218章 好好说话 用链锯剑指着霍华德的是一开始的那名寂静修女，她站在安置点入口最前面的位置，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而剩下的帝国士兵都远远地缩在了最里面，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怯懦，他们利用有限的材料在安置点内架起了简易的阵线，之所以要缩那么远是为了给可能的战斗和冲突留出余量。 而阵线内的其他帝国士兵同样对来到这里的霍华德和灵族没什么好脸色，有不少人在寂静修女举剑的同时也拔出了枪，对准了霍华德和灵族，如果这边起了冲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吧子弹倾泻过来。 寂静修女瞪着霍华德一言不发，但是眼中的愤怒任谁都能看出来。 她非常生气，之前霍华德说他能够找来精灵帮忙时她就用行动明确表示了拒绝，她宁愿战死也绝不愿意和异形合作。 但是这个凡人却对她撒了谎，依旧招来了这些异形，并且后来似乎还和这些太空异形达成了某种不可见人的交易，对她而言这是毫无疑问的背叛，她的荣耀也因为这个凡人的背叛而蒙上了污点。 在人类拔枪的一瞬，这些灵族也同时做出了反应，他们带着霍华德迅速后退拉开距离，接着呈三角形把霍华德保护在中心，同时开启了防御立场。 灵族虽然不明白这些人类敌视自己和霍华德的原因，但是他们冒着风险救了这些无毛猴，而这些无毛猴却依然不识好歹。 灵族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其他种族在他们的观念中天生低他们一等，而这群劣等种族在蒙受他们的恩泽之后非但不感恩戴德还刀剑相向，这也让他们非常不高兴，他们的装备和状态比这些人类残军好太多，如有必要，他们也不介意杀掉这里所有的人类。 在这里灵族眼中，这群人类中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和他们种族的女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凡人，至于其他人，无非是他们用来向这位凡人表达友好的筹码。 灵族的行为使得人类安置区的气氛更加紧张，寂静修女的链锯剑本来是静止的，此时也打开了动力，而那些举枪的帝国士兵也纷纷开始给自己的武器充能，两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势头。 就在这时，霍华德走到了灵族组成的保护圈的前方，他把手搭在了灵族举起的武器上，把枪口按了下去。 不过他并没有要求灵族把防护立场也关了，因为他眼前的是一群魔怔人，你要是跟他讲道理没讲同他们会一枪崩了你，讲通了他们会认为你在蛊惑他们然后照样一枪崩了你，万一关了护盾这群魔怔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梭子子弹过来那就完了。 “让我来解决。”霍华德对保护他的灵族说。 灵族们迟疑片刻，纷纷放下了枪，然后关掉了护盾。 喂我没叫你们关护盾啊! 霍华德眼睑微跳，但既然护盾关了，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再让这些灵族把护盾打开，失去了护盾的保护之后霍华德站哪里都是一样，于是他性缓步向前走，顶着寂静修女和所有人类士兵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的目光走到了寂静修女面前，尝试进行新一轮的交涉。 “修女，你们的任务现在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完成了，和这些灵族合作吧，这样至少你们还能活着回去。”霍华德说。 修女还是怒视着他。 “你们死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意义，你们活着回去，等援军到了你们作为有战斗经验的士兵发挥的作用将比死在这里要大得多，哪怕是为了整个战局考虑，为了帝国的利益考虑，你们也不该死在这里。” 但修女还是没有反应，霍华德决定不再废话了，直接放大招： “修女，为了帝国你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为什么不肯再放弃自己的荣耀？还是说你把个人的荣耀看得比帝国的荣耀还重要？你死在了这里你的荣耀是保全了，但是万一因为你死了帝国未来对这里发起总攻却刚好缺少一名寂静修女从而导致战斗失败，那帝国的荣耀岂不是就因你而受损了？” 说完这句话，霍华德注意到寂静修女的目光终于出现了松动。 霍华德心里冷笑一声，看来方向找对了。 高尚的人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是无效的，这类人最在意气节，或者说荣耀。 寂静修女当然算高尚的人……或者至少它们绝对认为自己是高尚的，帝国所有沾点宗教的魔怔人无不抱有这种思想。 我屠杀，我魔怔，我做必要之恶，但是我这是为了帝国为了帝皇，所以我是高尚的坚定的，帝皇会原谅我对着老人孩子举起屠刀，我死后还能魂归黄金王座。 霍华德想笑。 最高尚的人或许也是最自私的人，因为他们所谓的气节凌驾于了自己甚至是他人的生命之上，他们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甚至拖累整个大局，也不愿意让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崇高的自己的形象染上污泥。 比如说霍华德看过的某科幻小说的女主，在掌握了不属于她的巨大权力后，她明知只有屠夫刽子手能够胜任这个位置，但是她既不愿意舍弃所谓的崇高变成屠夫，也不愿意转让权力，所以最后就搞出了大问题。 而眼前这名寂静修女的病症也差不多是这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此时从战术上讲撤退保存力量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送死反倒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表演。 但是所谓的荣耀已经让这些士兵失去了理智，霍华德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荣耀剖开来给他们看。 当然霍华德非常明白，如果不是身后这几个灵族搁那杵着，寂静修女绝不会听他的解释，早在他刚露头被寂静修女看到时，修女的链锯剑就已经砍到他的头上了。 就像刚遇到歌莉娅那会，他想给歌莉娅讲道理解释，结果歌莉娅直接拿刀抵在他脸上让他少废话一样。武力不平衡的前提下想要讲道理就算个笑话，而当他掌握了武力之后，如果有人不想听他好好说话，那就拿枪指着对方让对方听自己好好说话。 第219章 羔羊 人类是情绪化的动物。 很多时候人的脑子虽然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但就是过不了情绪那道坎，结果最后做出了糟糕的选择。 这种时候就需要外力来强迫他们做出违背他们本意的决定。 看着寂静修女的态度稍微松动，霍华德内心也跟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霍华德这里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他还有更加尖锐的话没说出来。 那就是他其实从没有拦着寂静修女去送死，也从没有阻拦过任何想要送死的人，要是有人做好觉悟一心求死他吃饱了撑的去阻碍人家。 如果寂静修女真的要为所谓的荣耀奋战至死，她就不应该把矛头对准自己，也不该对着这群豆芽，而是应该抄家伙从安全区冲出去死在兽人堆里，没人会拦着她。 但是死亡真的是寂静修女想要的吗？ 在没有选择只有死亡的情况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自我进行催眠，盲目的舍弃生命，将死亡幻想地无比崇高。 帝国忠诚的战士对死亡有超乎常理的崇拜，而这崇拜的根源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帝国里流传着忠诚者奋战至死就能魂归黄金王座安息的谎言，所以死亡在这些战士的心目中是一个好归宿。现实世界古代维京人有战死者能入英灵殿的信仰，因此维京人生而好战，将安逸地死在床上视为一种耻辱，而黄金王座何尝不是一座太空英灵殿呢？ 而现实中，维京人的英灵殿并不存在，战锤里，也是如此。 现实中随着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不断提高，死亡崇拜也渐渐消失退出了历史舞台，如果现在还有那个人高喊着要为了进入英灵殿而战斗，周围的人大概会考虑联系最近的精神病院看看是不是有病人跑出来了。 而在战锤世界中，“魂归黄金王座”这一太空英灵殿似的谎言还在忽悠甚至强迫着无数人去送死，有的人高喊这种口号是因为他不明真相真的想为理想献身，有的人高喊这种口号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忽悠别人去送死的理由，霍华德唾弃这种行为。 所以他呼唤灵族，就是想给那些本来没得选的人类一个可能的生的选项。 就像曾经在那艘从三百后穿越过来的圣血天使飞船上一样。他向芙蕾雅求情，让芙蕾雅把剩下没死的帝国海军放回去，就是给这些本来必死的人类一个生还的选项。 即便放回去之后那些直视过恶魔的人类下场估计也不会有多好，可能会疯掉可能会被审判庭清理掉，但这不是霍华德需要考虑的事情，当时霍华德为了把他们从必死的局里捞了出来反而让自己深陷泥沼，没有心思和能力再替他们考虑后路，不过他们再不济他们出去之后可以找个离泰拉进的风水宝地吞枪自杀，怎么着也比当场被恶魔杀了要强。 而当时那些人类也做出了选择，有的选择了生命不进行无谓的抵抗，有的选择拥抱荣耀，从撤离的飞船上跳下来高呼着为了帝皇慷慨赴死，对此霍华德不做评判。 只是当时那些海军中有人高喊他是叛徒，在当时的的确确是伤了他的心。 至于现在……说我是叛徒？只有曾经忠诚的个体叛变了才能被称作叛徒，说的我好像有对帝国忠诚过一样。 霍华德知道如果自己当着寂静修女的面说出这些话一定会非常爽，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说了这些，眼前这位一根筋的姐们这有可能单枪匹马抄起武器冲出去车兽人去了。 他很早就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小孩了，这种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顶多在深夜发消息和朋友吐槽，而在这个世界，他一个可以吐槽的朋友都没有。 霍华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目光不自觉的微微朝下看，他穿了三件上衣，贴身的衬衣和外套之间还夹着那枚芙蕾雅鲜血凝就的宝石。 嘴遁起了效果，寂静修女手上链锯剑的转动速度放慢了，最后停了下来。 其实霍华德能说动寂静修女并不是因为他话术多么高超，而仅仅是因为说服一个人其实比大部分人想象地要容易许多，说服过程中最难的一步不是“说”，而是让你想要说动的对象“听你说”，不想被嘴遁说动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听嘴遁，但从小苦修的寂静修女显然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 当然霍华德的话术虽然不断高超但也不算愚蠢，如果此时他劝寂静修女说别管那什么鸟帝国了来为灵族效力吧，那就算他身边站着再多灵族也无法让寂静修女冷静下来。 寂静修女放下了链锯剑，她需要思考和消化霍华德说的话。 霍华德也没在打扰她，而是尝试从她身边走过，寂静修女没有阻拦他更没有发动攻击，其余的帝国士兵眼中虽然依然有敌意，但比之前还是好太多了。 霍华德走进了帝国的阵线内部，开始寻找。 他在寻找战斗修女歌莉娅，倒不是对这妞有什么感情，而是之前他们共同得出过结论，这次人类作战是衣阿华那个毫无意义的政治作秀，所以霍华德判断歌莉娅也支持撤退的可能性会比一般人更大一些，而歌莉娅的军衔在人类士兵中又有相当的分量。 找了好一会儿，霍华的才在阵线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坐在地上背靠着弹药箱修缮装备的战斗修女。 霍华德走到歌莉娅身边 ，刚要开口，结果歌莉娅却突然说： “骗子。” 战斗修女抬起头看着霍华德，表情似笑非笑。 “我？”霍华德心里虽然有了不妙的感觉，但还是装出了一副镇定的样子。 “你和那只异形在飞船里交流谈判时，你们交流的内容和画面也同时传到了这里。”歌莉娅回答，“是那些异形主动传过来的。” 霍华德的脑子一下子炸了。 霍华德心说难怪，我说嘛，怎么一来到这里，寂静修女就认定他是叛徒，其他的帝国士兵就如此敌视他，就算寂静修女通过前因后果能够想明白是他吧灵族引过来的，但以寂静修女的特性，她也不大可能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其他所有人。 这群b异形的招式真的是又阴损又有效，就等于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我要挑拨离间你们，但霍华德偏偏又奈何不了它们，因为它们摆出的是事实。 如果这些人类真的以为他是灵族神的神使，那他也就别想再在帝国里混了，明面上剩下的路只有去灵族那里谋生一条。 更要命的是，关于那些兽人死亡的真相，霍华德告诉查兰迪的和告诉歌莉娅的是两个不同的版本。 第220章 盟友 当霍华德和查兰迪在赌桌上拉扯时，看似是霍华德占据了上风。 结果到头来，人家是庄家。 赌客可能会赚，但庄家永远不亏。 从谈判内容被同步转述给了这些人类之后，霍华德就已经一败涂地了，查兰迪后续会和霍华德说这些纯粹是想再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东西。 现在霍华德等于被架在火上烤，私自和灵族有来往，还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亚空间神祗有联系，无论哪一桩按照帝国的法律，都应该是要被白磷火焰活活烧死的下场。 就算在特殊时刻人类和灵族合作以霍华德表现出来的身份可以活命，但这么一来，霍华德依然会彻底失去帝国方面的信任 这些人类如果被放回去，自己和灵族交谈的内容不可能不被帝国知道，人家灵族转播的目的就是让人类这边孤立霍华德。 除非…… 除非能够在消息传出去之前，把这些人类全部灭口。 全部灭口的话倒是不难做到，把这些人类丢这里不管就行了，但是现在灵族会对他客客气气就是因为他们以为霍华德是人类这边重要的角色忌惮人类一方的力量，如果把这些人类灭口了等于自毁城墙，恰好顺了这些那些灵族的心意…… 等等！我这是在认真的思考灭口这个选项的可行性吗？！ 当霍华德在脑中自我拉扯时，他突然想起来面前可还有过姐贵在一直盯着自己呢！ “呃……呃……我……我可以解释……” 回过神的霍华德结结巴巴地说，试图继续解释，虽然现在他脑中一团浆糊啥都想不出来，但是至少要先稳住眼前这个姐贵，别让她把事情抖出去。 这可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翻得最大的一次车了，但好在情况没有变得更严重，目前只有歌莉娅知道他关于兽人死亡这件事给灵族先知的解释和给她的解释有区别，如果是全部人类士兵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恐怕那些灵族一走，他就得被当场枪毙。 “哦？你还可以解释？说来听听。”歌莉娅似乎对霍华德接下来要说的话颇感兴趣。 随口瞎编似乎已经成了霍华德的必备技能，但这一次霍华德刚准备开始瞎编时终于明白了，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眼前这位战斗修女的信任，就算自己说真话她也不会信的，她说着要听自己的解释，实际上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屁话来。 于是霍华德闭嘴了，选择了另一种解决方案，那就是立正挨打。 “你这个家伙，自作聪明，满嘴谎言，摇摆不定，我真应该在见到你第一面时就杀了你。”歌莉娅不屑地看了这个凡人一眼：“你说的谎话我暂时不会告诉其他人，因为我想看看你和那群异形还能演出什么戏来，不管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在说每一句话之前都要想明白，你的背后永远有人在看着你，好了，滚吧！” 下完逐客令之后，修女重新坐回地上，继续捣鼓着她的装备去了。 霍华德转身离开，但刚迈出一步就停下来，然后又走回了战斗修女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些告诉其他人呢？”霍华德问。 歌莉娅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工具，刚准备驳斥，结果话语在口中噎住。 因为霍华德弯下了腰，把脸凑到了她面前，她这一抬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由于透视原理，此刻在战斗修女眼中的霍华德像是套上了鱼眼滤镜，他的眼睛的距离更近，所以显得更大，而下巴和嘴巴却被鼻梁给遮住了。 为了隐蔽起见，灵族找到的这个临时基地光线本就昏暗，而歌莉娅猫着的地方又是角落中的角落，光线更是匮乏地可怜。 在这种光线下，霍华德的整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唯有两双眼睛反射着幽光，似乎随时会有魔鬼从里面跳出来。 歌莉娅第一次从这个人类身上感到了威胁，她呼吸的节奏瞬间停了，同时身体立刻绷紧，像拉开的弓一样积蓄着力量，随时可能爆发。 “修女，你的威胁对我来说不起作用，没错，我是谎话连篇自作聪明，但我并非摇摆不定，我说了谎，但是我的谎言可曾伤害过哪怕一个人类？从始至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只是你们这些人未知全貌就可以随意评价我做的一切，我只觉得非常可笑。”说完，霍华德直起了腰，然后在歌莉娅身边坐了下来。 “去吧，去告诉那些受我蒙蔽的人真相，然后，把我彻底推到异形的阵营去，就像这些异形希望看到的那样。” 说完这些后，霍华德往后一倒靠在了杂物中，整个人被黑暗包裹。这样他才不会轻易地被看出脸上那副心虚的表情。 他这招叫以进为退虚张声势，这是所有招式都失效之后的险棋。 刚才在被歌莉娅呵斥之后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一旦离开了那就真的永远无法再获得人类的信任。 灵族是明着在进行挑拨离间，那他便挑明这一点。 离间的前提是离间的对象对两边都有价值，灵族想要挑拨他和人类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等于变相承认了他对人类也是有价值的。 即便他真的对人类没价值，离间这个行为也至少说明他对灵族有价值。 这就很有趣了，人类对灵族的态度向来是厌恶的，即便自己吃亏，也不能让灵族得逞。 坐下来之后的霍华德表面上在闭目养神，实际眼睛一直有睁着一条小缝留意着歌莉娅的一举一动。 在自己靠着坐下之后歌莉娅沉默了许久，然后没有再赶他走，而是重新开始了未完的工作。 霍华德稍微松了口气，如果歌莉娅赶他走那他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其他的帝国士兵可能打仗在行但是没什么文化和脑子，心中只有仇恨，霍华德和这种人没法解释，即使跟他们讲明白了这些人依然会觉得他该死。所以如果歌莉娅赶他走的话他恐怕只能再去灵族那一边待着了，但这毫无疑问又会继续恶化他的处境。 不过现在看来，在人类的一方，他至少还留住了一个盟友。 第221章 大棋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确保歌莉娅不会用动力剑把自己劈死之后，霍华德几乎是有些得寸进尺的问。 战斗修女依旧在调试她的配枪，她的脚边点着了一个黄铜材质的小香炉，在在烟雾氲氤中，她耐心而虔诚地把爆弹枪的零件一个个拆下来，用浸泡过圣油的布匹耐心地擦拭，并且将清洁好的零件按顺序摆放在自己面前。 作为人类帝国可能是最重要的武器，爆弹枪的地位等同于现实世界的ak47，在能发射毁灭威力的爆弹的同时，爆弹枪的结构出乎意料地简单，所以任何一个熟练的士兵都能够将其拆解并组装。 战斗修女脱下了手部的装甲，她跪坐在地上，眼眸微微下垂，诚心正义擦拭着爆弹枪的每一个弹簧、每一个销子。她细致地用帕子擦试过枪壳上复杂华丽的花纹，确保不会有污血残留在里面，在她的保养下，这把原本被血污碎肉和不知名污垢遮蔽了光泽的杀人武器重新变得闪闪发亮。 见到修女在保养武器，霍华德也识相地闭嘴了。 对于战士来说，武器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最忠诚的伙伴，而且由于有“机魂”的存在，战士这般费时费力保养武器的行为绝非无用功。机魂不悦时，刚刚保养过的枪都可能卡壳，机魂大悦的话，哪怕枪膛里空空如也，扣下扳机之后，子弹依旧会出膛。 而唯有在保养武器时，霍华德才能从这位姐们身上看出来稍微一些印象中修女的影子，平时在战场上这家伙杀起人来那叫一个残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阶职是basaker呢。 很快修女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她快速将散落的爆弹枪零件组装回去，接着熄灭了火炉挂回自己腰间，最后才回答了霍华德的问题，可能是因为保养武器对战斗修女而言等同于一次冥想修行，所以她的语气也不那么带刺了：“收到命令之后，我们的答复从来就只有胜利，或者死亡。” 修女的意思就是撤退从来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你们打仗总不可能派出的每一支队伍都不回收吧。”霍华德说：“如果上头叫你们防御一堵城墙，结果防御到最后发现这个城墙并没有什么战略价值让你们回去，你们是不是也要嚷嚷着不胜利毋宁死然后跟攻来的敌人死磕下去？” “别耍脾气了修女，你比我更清楚，你们的这次作战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闹剧，一场投入帝国的资源为个人政治生涯服务的表演。你们能够攻破兽人的外部防线或许已经达到了你们的长官的预期，你们已经做的更好了，回去吧。” “没有如果，我们没有收到任何让我们撤退的命令，那我们就会坚决执行原有的命令，而且我一直在想我们的这次行动是不是真的毫无意义，可能我们觉得毫无意义是因为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够多，而在真正掌握了全局的人眼中我们这次看似无意义的行动其实是有意义的，如果是这样，我们随意撤退，就等于背叛。”战斗修女立刻回话了：“而且，就算这次行动真的毫无意义，我们奋战至死，为帝国献出生命，这一行为本身就证明了我们的坚持以及忠诚，而忠诚不需要理由，忠诚就是理由。” 这回霍华德说不出话了，因为他居然觉得修女说的有点道理。 “我们战斗是为了帝国，就算不是为了帝国，也是为了某个大人物的政绩，你是为了什么？”歌莉娅把手中的武器放到地上，但是指稍还是按在枪壳上：“你毫无缘由地出现在这里，似乎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 但同时又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在某些时候你的确比我们更加拼命，但是，你这么拼命，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是人类。”霍华德回答，接着现学现卖了一句：“我是人类这一点，既是原因，也是结果。” 这句车轱辘话彻底让战斗修女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她低下头，重新到鼓起自己冒着火星的装甲去了。 没有正面被霍华德的嘴遁说服，证明这名修女是一名坚定的人。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事物，每种事物都有正反两面，通过嘴遁劝人改变想法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用自己想法的长处攻击他人想法的短处，一般人很容易就陷入这个思维陷阱从而被牵着鼻子走。 所以还是那句话，对付嘴遁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对方开口前撕烂对方的嘴。 不过听了嘴遁还能坚持想法就难能可贵了，这意味着这个人需要对自己认定的东西的正反两面都有深刻认知，这样才不会因为两三句话就动摇。这种人在现实中一般被称为认死理，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而从战斗修女的反应来看，她毫无疑问是一个坚定人。 说实话霍华德还是挺羡慕修女的，正如修女所言，他是个摇摆不定的人，很难为什么胴体投入甘愿献身的热情，比如说刚才他就差点反过来被修女说服了。 与人类一方的谈判看似进入了死路，就连唯一的盟友他都没能说服，而且说实话，他也本的不考虑修女提出的那个可能。 但是无法说服人类一方与灵族合作一起撤退，霍华德在灵族面前伪装出的“在人类中话语有分量”的身份就会露陷，这些灵族也就不会再顾及他了，会把他抓走，当小白鼠一样豢养，而反过来没有了自己作为筹码，这些人类必死无疑。 霍华德心灰意冷，刚才歌莉娅问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依稀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他一直都有目的，只是现在，依旧不可说，而人类一方此时的不配合，很有可能会让他想要成就的事情添堵。 所以哪怕说服不了这些人类，霍华德也不能躺下来摆烂，而是继续在想着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 想着想着霍华德突然一拍大腿。 谜底就在谜面上啊。之前战斗修女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不会轻易撤退。 那就去要一场撤退命令好了，幕后的决策者是不是在下大棋，当面问清楚就是了。 第222章 碎片 “对不起，您可以再说一遍您的计划吗？” 当霍华德告诉查兰迪自己的打算时，灵族的先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于是霍华德复述了一遍他说过的话，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他从人类这边选择一名战斗修女，灵族这边派出一个代表，然后他们一起杀出去，回到人类的地盘找到人类的最高指挥官，一份撤回的命令，然后再回来带着这些剩余的人类和灵族撤回去。 既然修女说贸然撤退不符合命令和程序正义，那就按程序正义的方式走。 查兰迪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类：“人类，这个宇宙中每秒钟都有无数的生命死去，你为什么就这么在意这一小群人类呢？” 此时在查兰迪的眼中这个人类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伊莎神使，虽然这个身份到现在还存疑，但哪怕是这个存疑的身份，在平常也足够让灵族舍弃好几个星球来保他了，而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现在却在关心起这微不足道的一小撮人类的存亡？ 不是一小撮，昨天人类一方才清点过人数，剩余的人类士兵加起来总共还有六千多名呢。 “你们遇到的麻烦可能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大吧？”霍华德没有回答灵族先知的提问而是反问：“你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只想和这支只剩下六千多人的人类军队合作，而是要和后方的人类主力合作。” 在上次和查兰迪拉扯过之后霍华德逐渐咂摸过味来了，剩余的这些人类根本无法对灵族产生威胁，依照灵族一贯的尿性，他们应该直接把这些人类杀了把自己绑走，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结合这名灵族先知透露的一些信息，霍华德大概猜出了这些灵族的真正动机。 为了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这些灵族来到了这个星球，但是就目前来看，任务并没有成功。而为了完成任务，这些灵族本来就有考虑和人类合作，自己的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自己，这些灵族根本不会救这支深陷重围的帝国军队，不过既然救了，那灵族也就把这个行为当作是一次示好，所以这些灵族才不会把这群人类杀掉。 “可是霍华德先生，你考虑过时间方面的问题吗？”查兰迪问。 “我们为什么要考虑时间方面的问题？”霍华德嗅到了灵族贤者话语中的隐藏信息：“就算这里的人死光了，两周之后星际战士到来，这座兽人要塞依然会被人类攻下，只不过过程可能要比这些人还活着时更加艰难一点。” “是你们在顾虑时间方面的问题吧。”霍华德直视着先知的眼睛：“这个星球的指挥官之所以抢在星际战士到来前派出主力攻城是因为不想把政绩拱手让人，那你们赶时间是为了什么？” 接着，不等先知回答，霍华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飞船狭小的空间中来回踱步。 “请允许我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霍华德一边走来走去一边说：“这座兽人要塞里面，有什么“东西”，人类这边暂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而这个“东西”对你们很重要，并且绝对不能落入人类的手中。再过两个礼拜，增援的星际战士就要到了，这座要塞将被攻下，那个“东西”会落入人类的手中，就算人类攻不下这座要塞，那个“东西”在星际战士的攻击之下也有暴露的风险，而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而伟大的先知，你知道等星际战士来了你们想再插一脚是不可能的，你们最后的机会就是和现在人类这边那位只要政绩的或许底线比较灵活的指挥官合作，事成之后，攻下兽人要塞的政绩归他，而兽人要塞中藏着的那个东西归你们，所以你才对时间非常关心，是这样吗？” 霍华德的话语像一枚子弹那样击中了先知的大脑，先知一时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虽然在对待这名疑似伊莎神使的人类时查兰迪自认已经足够谨慎了，但是他还是过于小看了这个人类，没想到通过无数零碎的信息，这个人类居然真的把事情的原貌猜了个大概。 其实这也怨不得查兰迪，单单依靠霍华德知道的这些零碎信息，换这个宇宙中的任何一个人过来、甚至是把帝国摄政给搬过来都不一定能够反推出事情的真相。 但霍华德可以，因为霍华德有一个巨大的先天优势，那就是他是个穿越者。 他不能说对战锤世界各个阵营的习惯了如指掌吧，也能说是略知一二。 比如说灵族，除了一些黑暗灵族和灵族海盗可能会因为掠夺奴隶和资源的原因满宇宙乱窜之外，大部分灵族的活动都是相当有目的性的，尤其是有灵族的先知参与的行动，必然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而这些目的无外乎就两种，一种是灵族的预言又预言出了新东西，比如什么人不该死、什么地方必须被守住等等，这样这些灵族就会跑过来，为了实现预言而行动。 还有一种就比较简单了，那就是某个地方又出现了什么圣物，灵族日常过来争夺。 基于这两点，加上查兰迪说漏的关键词“时间”，联系上近期和时间有关的信息，很容易就拼凑出了这个结果。 看到查兰迪的样子霍华德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群活了几千几万年的豆芽总是自诩有什么惊世智慧而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殊不知很多时候他们就差把自己的心思写脸上了，于是霍华德决定在添一把火。 “伟大的先知，我想你一直误解了我。”霍华德说。“我必须和您说实话，在第一次遇到你们之前，我刚和我的灰骑士伙伴被亚空间风暴刮来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在你把我的灰骑士同伴赶走之后，我也就被这支人类军队俘虏了。” “所以你救我起不到任何示好的作用，如果你把这些人类士兵抛弃了，这个星球现在的指挥官绝对不敢和你合作，因为和灵族合作是帝国的禁忌，在政绩和脑袋面前，这个指挥官再蠢也不会这么蠢；但是，如果你把这群人类士兵安全地送了回去，那这群人类士兵就是最先和你们灵族合作的，最高指挥官不是发起者，未来要是有人问责中间有一个缓冲，在这个前提下你们才有可能和这名指挥官新进谈判各取所需，您能理解吗？” “不用说了，”查兰迪打住了霍华德的演讲：“我同意你的要求。” “很好，那么，请允许我告辞。”彻底掌握了主动权的霍华德鞠躬致意。 “不过按照您说的这些，您还是没有必要的理由非得救这些人，您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查兰迪最后问道。 “六千多条人命，这个答案还不够吗？”霍华德回答，说完，他不再废话，离开了灵族贤者的舱室。 霍华德走后，灵族先知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这个人类，或许不该由他们死神军来对付，而是交给丑角更好一点。 第223章 尝试 霍华德离开了灵族的飞船，再次回到了人类的阵线中。 战斗修女还是在捣鼓她的装备，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拆开了头盔耳朵部位的通讯装置，装置内的磁铁、线圈和装着粉末的小盒全部裸露出来，拆解完成之后，战斗修女又用武器上的小型激光发生器往头盔的电路板上焊接着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个简易的天线，最内层是铁丝，外面包裹了一层锡制的薄膜。在去第二次去找灵族提要求前的那个晚上，霍华德看着战斗修女坐在火堆前手搓了这玩意。 以霍华德的眼光来看这玩意有效果那就见鬼了，在现实中这玩意最多也只能接收落后的长波信号，但是这是在战锤世界……考虑到战锤世界里存在朝油箱里撒尿做燃料都能开的坦克以及用火烤一烤就能充能的激光枪，霍华德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 给通讯模块外接好天线之后寂静修女站了起来，然后她一只手把头盔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将天线高举过头顶。 ……如果此时把怀中的头盔换成圣像，把高举的天线换成十字架那将绝杀，可惜换不得。 战斗修女这是在尝试和帝国后方重新建立联系，要杀回大后方去见人类的最高指挥官，灵族一边的选择由查兰迪来决定还没有定下，而人类这边，霍华德只能选择歌莉娅，不仅是因为歌莉娅了解的真相更多，也因为歌莉娅是他仅能够说动的人了。 霍华德没费多大劲就说服了这位战斗修女，因为这名战斗修女在这次军事行动的开始就做出了和霍华德差不多的判断，那就是决定这次行动的人的初衷非蠢即坏。 但是质疑决定不代表着可以随便违背长官已经下达的命令，所以在真正执行杀回大后方这个计划之前，歌莉娅还在做最后的尝试。 “喂！帮个忙！”一手抱着头盔一手高举天线的歌莉娅冷不丁地对霍华德说道。 “啊？！”刚坐下的霍华德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弹起。 “你！负责调功率。”歌莉娅用眼神给霍华德指示方向。 霍华德顺着战斗修女的目光看去，看到战斗修女抱着头盔的手臂和头盔中间还夹着什么东西，他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发现那是一个旋钮。 “转动旋钮，来回往复，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战斗修女说。 帝国在信息传递方面极不靠谱，信息传递效率低下一直是帝国的心头大患，甚至可以说，如果帝国发布的任何命令、传递的任何信息有一半能准时并且这准时的一半中又有一半能够被准确解读出来的话，帝国也不会沦落到这个鬼样子。 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40k的人类在智能和信息这两个技术领域极为落后，在3k时代人类就已经有了量子通讯的雏形，结果40k的人类帝国不仅没有发明出新的可靠的技术，还把原来的这项技术忘得一干二净，不仅忘得一干二净，还越来越退回去了。 现在帝国最常用最高效的通讯居然是由灵能驱动的星语通讯，并且为了避免遭到来自亚空间恶意的篡改扭曲，这些星语通讯的内容往往又绕又拗口，每一次接受星语通讯都像是接受了一篇又臭又长的谜语。 因此在战场上，人类部队之间通讯中断是常有的事情，甚至要是那次战斗全程通讯畅通，反而会让人觉得不正常。 而这次作战也是如此， 或许是在兽人奇怪灵能的影响下，这支深入兽人腹地的人类军队和大后方的通讯早就断了。 在决定去找灵族先知再次进行谈判时，霍华德曾尝试过让欧姆弥赛亚恢复通讯，毕竟曾经在巢都卡林姆多中，同样是通讯被屏蔽，但是欧姆弥赛亚还是能够突破封锁把消息发出去。 但是这一次，欧姆弥赛亚却没有回应霍华德的要求，不知道是欧姆弥赛亚做不到突破兽人灵能的封锁，还是因为它不想这么做。 收回思绪，霍华德缓慢地旋转旋钮，最开始转动旋钮的手指感受到明显的阻力，但是很快，在稍微转动了极小的一个角度后，旋钮装置内部发出了细微的“咔”的一声，随后阻力骤减。 这声细响表示这个装置已经被激活了，在装置被激活的同时，战斗修女头盔的通讯装置里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和毫无意义的嘈杂噪音。 战斗修女倒也没有奢求一开始就能有什么收获，接着，她抱着战斗头盔缓慢地进行移动，同时高举着天线的手不断地调整着角度。 而霍华德也很配合听话地以合适的速度来回调整着功率……因为调快了的话头盔响起的杂音会非常刺耳…… 战斗修女高举着天线从人类阵线中穿过，其他士兵看见了修女的举动，立刻明白了她在干什么，于是这些原本目光疲惫灰暗的可怜人眼中再次生出了名为希望的光，这些普通的士兵并非害怕牺牲，而是害怕毫无意义的牺牲，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杀死的兽人还赶不上兽人繁衍的速度，但他们并非毫无收获。 在深入黑水节区之后，他们无时不刻不在观察记录着有用的数据，从这些兽人的规模、装备和战术、再到黑水节区内部的地形和兽人的一些重要据点，这些无不是宝贵的数据，如今他们深陷囹圄，这些数据纵然宝贵，但没法传回去那就毫无意义。 在战斗修女的带领下，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类阵线重新焕发了微小的活力，每一位士兵、每一支战斗小队，每一个连长、每一个前线指挥官都在整理得到的有用信息。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了战斗修女和霍华德身后，他们手中都拿着纸张或者册子，上面写有他们认为必须要上报的情报，这些人远远地跟着战斗修女，他们一言不发，眼中却充满期望，似乎此时怀抱头盔高举天线的战斗修女在他们的眼中真的是一位怀抱圣像高举十字架的圣女。 而众人的期待似乎终于换来了回应，在几乎走过了整个人类人类阵线之后，在修女登上一处堆叠的沙包之后，修女怀中的战斗头盔的通讯模块终于响起了一些沙哑的、含糊不清的人言。 第224章 嘲弄 当修女的头盔发出了杂音以外的声音之后，在场所有人类的精神都是一振。 如果通讯可以恢复，这里的人类不仅可以把情报传递回去，甚至可以进一步要求增援或者撤退，这算是这些天无休止的鏖战中，人类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保持这个频率，不要动！”歌莉娅大声提醒霍华德，接着她整个身体保持着相对的静止，但是手腕微微转动，调整着天线的方向。 随着天线的转动，头盔发出的声音更加吵闹，但夹杂在嘈杂声之中的零碎人声也更加清晰，歌莉娅的另一只手缓慢地举起了头盔凑到耳边，然后侧着头仔细倾听，试图分辨这些零碎人声的含义。 这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模糊不清，听起来像是毫无意识的梦呓，梦呓中每个吐字的大概含义歌莉娅都能辨认出来，但是连在一起，就成了毫无意义的和逻辑的胡话。 反复调整天线之后，这个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于是歌莉娅放下头盔，对霍华德说：“继续，但是，速度要放慢。” 歌莉娅的意思是让霍华德继续调整频率，帝国虽然也有广播频道，但歌莉娅的头盔只能接受特定的几个频率，而这几个频率无一例外是军用频率，所以歌莉娅不担心接收到民用频道而浪费时间。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尝试可以这么轻易就成功，如果搓个天线找好角度就能恢复通讯，那这几天通讯中断的情况就是一个十足的笑话，甚至在内心的深处歌莉娅都不认为自己的尝试能够成功，她只是不想坐以待毙，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干。 不过如今来看，她给自己找事情干的这个行为，似乎真的有了一点效果。 原先的频道不行，歌莉娅就继续移动方向，很快她就发现，当她越往外面走时，通讯装置接收到的零碎信息也就越多，换而言之就是，越往外面，信号的就越好。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灵族分给人类的区域本来就在这条裂缝的最里面，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歌莉娅收起头盔和天线，径直朝这片区域的出口走去。 “你不能出去。”看到歌莉娅走过来，看守出口的灵族不出意外地拦住了她。 “让开！我在试着和后方恢复通讯!”对于拦路的灵族，歌莉娅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 而灵族同样没有给他们眼中的无毛猴面子，在歌莉娅表现出不配合的意思之后，他们迅速拔出了枪。 “让她出去。”这种情况还是需要霍华德来解决，他挡在了歌莉娅和灵族中间，对看守出口的两名灵族说：“我跟着她，她不会乱来的，你们去告诉你们的先知，就说我们在尝试恢复和外界的联络，让他放我们出去。” 看守出口的灵族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不在乎这群无毛猴子，但是霍华德的要求他们不能不重视，于是其中的一位放下了枪前去向灵族先知报告，而另一位则依然举着武器戒备着战斗修女。 虽然没有立刻满足歌莉娅的要求，不过霍华德想不出灵族先知有什么理由会拒绝它的请求，等那名去报告的灵族回来之后，歌莉娅大概是能够被允许出去的。 但是对于化解了这场小矛盾的霍华德，歌莉娅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而是重新举起了天线。 通讯装置再一次被激活，这一次杂音小了很多，原本零碎的词语变成了零碎的句子，连霍华德都能够从中辨认出一些有意义的单词，比如“编号”“情况”等等。 终于，在霍华德将旋钮转动到某一个区间之后，通讯装置发出的噪音骤减，随着一声像是开关被打开的动响，战斗修女头盔的发声装置终于传出了一句能够被解读出意义的话语：“通报……身份……位置……” 即便这句话依旧伴随着严重的电流嘶嘶声，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战斗修女想要的结果。 虽然通讯失真依旧很严重，但歌莉娅已经等不及，她举起头盔凑到嘴边，刚要开口，结果一只消瘦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却按在了头盔之上，阻止了歌莉娅向对方汇报信息。 阻止了歌莉娅的“人”是查兰迪。 霍华德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同意或者不同意战斗修女出去都只是查兰迪一个命令的事情，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灵族贤者费不着亲自前来。 不过歌莉娅显然没想明白，她将查兰迪的阻止行为视作了挑衅，于是她便想把头盔从查兰迪手下抽出来，结果无论她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撼动这名又高又瘦的豆芽。 “放开！”于是歌莉娅索性扔了天线，拔出了刚刚保养过的爆弹枪指向了灵族先知。 “人类，你们的愚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查兰迪瞪着歌莉娅说，“在这个鬼地方，就连我们最先进的通讯手段都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你们凭什么认为单凭你们制作的这件原始落后的破烂就能突破这里的通讯封锁？” 说完，查兰迪松开了手。 而灵族先知的这番话也惊醒了歌莉娅，她再度举起头盔，这次却没有火急火燎地汇报情况，而是反过来问道：“你是谁？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份编码。” 在歌莉娅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通讯的另一边陷入了沉迷，不仅没有人继续回话，甚至就连象征着干扰的电流噪音都消失了。 “吼——” 但就在霍华德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原本已经沉寂的通讯中却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咆哮，紧接着，是无数生命遭受折磨时才会发出了惨叫和哀嚎，而在这些惨叫之中又混杂着巨大尖锐的嗡鸣和狞笑，这片区域中的灰尘都因为阵阵声浪而颤动，似乎有一个魔鬼要从战斗修女的头盔离钻出来。 在第一声咆哮响起时，战斗修女就已经把手中的头盔扔了出去，此时如果开启灵族先知的灵能视野，就会看到这个头盔的耳朵部位也就是装有通讯模块的位置燃烧起了火焰，火焰向上升腾，形成了一个变幻不定的狞笑着的脸。 而紧接着，灵族的先知高举起权杖，一杖击碎了那张笑脸。 “现在，你们还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吗？”解决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危机之后，查兰迪反过来询问两人。 霍华德和歌莉娅都以沉默作为回应。 从一开始歌莉娅接收到的就不是人类的信号，而是来自亚空间的恶毒嘲弄，越靠近外界声音就越清晰并不是因为外界信号更好，而是因为越往外走她离人类阵线中的寂静修女就越远，寂静修女屏蔽灵能的功效就越弱，亚空间的影响也就越强大。 如果不是灵族先知及时发现了异常并制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当时通讯另一端的亚空间存在冒充人类的指挥官让这些人类暴动反抗这里的灵族，估计这些人类也真的会那么干。 这次尝试的失败也是帝国的缩影，在无数恶意环伺之下，帝国为了保护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永远怀疑一切。 而现在，战斗修女尝试恢复与大后方通讯的行为失败，此时摆在她眼前的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选择。 第225章 功效 卡伦亚星球是一个标准的陆地行星，位于恒星的移居带附近，周围有三颗卫星和一颗伴星。 这个星球的历史非常悠久，久到不正常。帝国的一些学者通过对土质的分析发现，这颗星球的年龄比它围绕公转的恒星还要古老，于是他们推测这颗星球很久之前或许是一颗漂流在宇宙中的星体，然后被现在这颗恒星的引力所捕获。 虽然研究这颗星球的来源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但是这件有意义的事情又不是那么的有意义，这件事还并不足以让帝国放弃随时出现的无数麻烦来分配资源进行研究，于是这份研究报告被一名教授呈送上去之后就一直没了回应，可能现在这份报告正在那座堆积成小山的案卷之下吃灰，更有可能早就遗失。 研究星体的来源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即便如今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整个银河，但满打满算人类进入太空的时间还不足四万年，即便把蒙昧尚未开化的上古时代也算上，“人类”这个物种在进化的概念上出现的时间也不过几百万年。 对于整个宇宙而言，几百万年，不过瞬息。 人类尚未踏足这颗星球之前，这颗星球生长着繁茂的荧光植物和独特的发光生物类群，每到夜晚，覆盖着整个大陆架的植物和青苔散发出幽邃的蓝光，即使在外太空都能看到这壮丽奇景。 这一独特的现象也吸引来了人类，人类通过研究，发现植物中的荧光来源并不是发光细胞，而是来自这颗星球的一种独有的矿物。 由此，人类发现了卡伦亚金这种神话般的金属。 经历了短暂的战斗，消灭了这颗星球上原生的形成了原始萨满崇拜的异形之后，人类占领了这颗星球，接着，便是毫无节制的开采。 机械神教的贤者通过勘察，测算出卡伦亚金主要富集的地方是位于这颗星球赤道上的一个巨大的天然深坑，夜晚之时，这颗星球其他地方的植物的光芒微弱而朦胧，唯独这个深坑中生长的植物的光芒绚烂耀眼，卡伦亚上原生的异形曾把这个深坑当作圣地来守护，并用“卡伦亚之眼”来命名。 不过等人类占领这里了之后，机械神教的贤者才没有心思欣赏美景，也没有兴趣尊重已经灭绝了的异形的信仰，无数庞大的怪异机械从太空中直接被投放到了这个深坑边缘，与之一同投放下来的，还有成建制的帝国军队和数不清的劳工。 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攀附在深坑边缘的古老藤蔓被拔除，那些藤蔓每一条都比一棵古松还要粗壮。接着，难以计数的钢梁被打入坑壁，并以此为基础开始浇灌，最终，一座无时无刻不在冒着黑烟的要塞覆盖在了原本的卡伦亚之眼上，要塞日夜响彻着机械的轰鸣，毫无节制地向外界排放着无法继续回收的废水，于是大地被污染，湖水被腐化，这里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黑水节区”。 直到人类第43个千年的末尾，从亚空间涌出的兽人乘坐着他们咔咔作响、一路散落着机油和零件的战斗卫星从天而降，笔直地砸进了黑水节区之中，这片区域才又重新脱离了人类的掌控，不过人类依然在时刻计划着夺回这个能够产出神奇矿物的冶炼工厂。 深夜。 在几乎纯黑的夜幕之下，三道黑影无声而迅速地从黑水节区最不起眼的缝隙和过道中跑过。 这三道人影显然极为熟悉这里的地形，他们不仅能够从这片区域乱麻一般盘根错节的道路网系中准确地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条，还能够灵活地避开活动的兽人，并在绕过这些兽人之后重新回到原有的道路上。 但是没过一会，三个人影中明显有一位开始跟不上他的同伴了，并且最终停了下来。 “不行……不行……”霍华德扒开了自己面罩，扶着满是尖刺和锈迹的铁架大口地喘着气：“让我缓缓……” 听到了霍华德的要求，另外两个人影也揭开了自己的头盔，其中一位自然是战斗修女歌莉娅，而另一位，则是一名扎着长长的淡金色高马尾的雌性灵族。 这名灵族叫做梅，她是灵族先知查兰迪的妹妹，也是他的学生，在同意了霍华德的计划之后，查兰迪把她派了出来作为代表和霍华德以及歌莉娅一同回到人类的大后方，以表达诚意。 听闻霍华德想要休息的要求之后，歌莉娅和梅没有什么意见，于是歌莉娅扶起了霍华德，把他带到更加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而梅则重新戴上了面具，独自潜进了黑暗之中。 在一些奇幻故事中，精灵可以日行千里，踏雪无痕，霍华德估计这个世界的太空灵族也能做到，梅无声地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在霍华德看来就像一尾黑色的梭鱼潜入大海。 梅并非脱离了他们独自行动，而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提前探查道路。 他们已经这么连续前进了将近六个钟头，中间霍华德歇息了两次，每次也都是梅去探路，歌莉娅保护着霍华德进行修整。 她们没有一人埋怨霍华德的拖累行为……因为作为一个凡人，霍华德的表现已经远超她们的预料了。 有一些事情在出发前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她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是这名凡人的体能远远不如她们，可能到了路程的后半段……甚至是路程刚刚过去一小节之后，这名凡人就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需要她们提着才能走。 结果这名凡人一路上虽然要求歇息了两会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居然真的坚持了下来，这不由得让歌莉娅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因为在黑水节区内部前进可不比平地上行军，她们离开黑水节区是从下往上走，一路上要翻越无数障碍，挤过无数狭小缺氧的通道，即便是歌莉娅这种战斗修女都略微感到了匮乏。歌莉娅知道，如果是把那处隐蔽点里的任何一个普通士兵拉过来走到这里，那些士兵的体力大概也会耗尽。 这一点同样超乎霍华德自己的预料，要知道两个月以前他在卡林姆多夏亚暴走的那个夜晚时，单单是绕过几个街区这种程度的运动都差点让他吐了出来，而这次的运动量估计快赶上一个马拉松加山地越野的总和了，但他居然只是感觉到了累，而且是能够恢复的那种累，而非是那种耗光了一切连抬起手都困难的疲惫。 霍华德思来想去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生命女神的赠礼起了作用，看来伊莎的那片叶子还有强生健体的功效，躺着也能增加体能，3k时代的一些人听了得羡慕死。 第226章 犯蠢 梅探路去了，歌莉娅的头盔有夜视功能，于是她走在前面，帮霍华德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 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看样子是一个矿道，两边的墙壁上挂着破碎的照明灯，不过有一些还亮着，设计之初这些照明灯应该发出明亮的白光，但如今却散发着昏黄、并且夹带了一丝红色的光芒。 搁在电影里面这就是十足的恐怖基调和暴力暗示。 并且在些还亮着的照明灯之中，又有不少电线都已经断了，但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却让它们依旧释放出了光亮。 如果在别的地方霍华德肯定要停下来仔细琢磨一番，但这里是兽人巢穴，所以霍华德见怪不怪了。 很快歌莉娅就找到了歇脚的地方，那是矿道一处废弃的通道，通道外便堆满了废弃的矿车，刚好可以起到遮挡的作用。 歌莉娅率先爬到了这些矿车的顶部观察另一边的情况，确认安全之后，才示意霍华德再跟过来。 最后两人躲进了这处隐蔽点，霍华德坐在里面，歌莉娅站在入口。 即便是战斗修女体能也无法和灵族比，尤其是梅这种高等灵族，这一路的跋涉歌莉娅远比霍华德能够坚持，但是，要是说不累，那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处于修整状态，歌莉娅还是紧紧握着枪保持着戒备，战斗修女的修整和霍华德这个凡人的修整不一样，作为凡人霍华德想要恢复体力需要完全暂停活动，喝点水吃点东西，而战斗修女只需要停下来保持呼吸，体力就能迅速恢复。 狭小的空间，危险的处境，霍华德觉得这么干坐着有点尴尬，于是尝试聊聊天。 “你……你信任那个灵族吗？”霍华德问，这里他没指明那个灵族是查兰迪还是梅，他不在乎，因为他只想说说话。 结果歌莉娅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见此霍华德脖子一缩。 他又犯蠢了，如果歌莉娅不信任这些灵族，那么绝对不会答应配合，无论她是主动相信的还是被迫相信的。 再说，其实从头到尾，歌莉娅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切都被霍华德算计的死死的，歌莉娅要么按照霍华德设定的步骤去走，要么死，歌莉娅并不想毫无意义的死去，至少要见到那个愚蠢的指挥官，然后一圈砸他脸上再说。 尝试聊天，结果气氛更加尴尬了，霍华德的脚趾头扣着地板。 说话不带脑子，这算是他的坏习惯。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非常懒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是这样，在原来的世界里亦然。 他能动脑子，但很多时候并不想动，当他面临危险或者面对着敌人时，他的脑子会转的飞起，说一句话想十句，分析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他人话语中的每一个潜台词，力求不从话语上露出任何破绽和把柄。全速运转时霍华德都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烧起来了，如果他的脑子是一台计算机，全速运作时水冷装置运转地嗡嗡作响，虽然事情结束之后霍华德面对着成功的结果也会小小的骄傲一下，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所以霍华德在非必要的时候其实不喜欢动脑子，什么是非必要的时候呢，就是面对着那些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面对着那些自己可以出错的人，自己就不必提心吊胆，想说的话就不必在脑子里转一圈才说出来。 所以霍华德就很容易在熟悉的人面前犯蠢，就比如现在。 “呃……”说了一句蠢话之后，霍华德尝试补救，这回他的话过了脑子：“你还要我的血吗？” 离开了寂静修女的反灵能领域，歌莉娅将再次面对兽人狂暴的灵能的冲击，梅也是一样。 不过这些太空灵族有专门抵抗这种灵能冲击的方法，这种方法他们不可能主动给一个人类用，就算他们愿意，异形的东西能不能对人类起作用都还不确定，而且和灵族合作已经算是底线，歌莉娅也不可能接受灵族的东西。 所以在出发之前，霍华德又喂了歌莉娅一次血，并且用小瓶子收集了一瓶让她戴在身上。 “我很好。”战斗修女冷冷地回答，继续切断了谈话。 这回霍华德识相地闭嘴了，结果他闭嘴了，战斗修女倒主动开口了： “我知道你在说谎。”歌莉娅说。 霍华德摊手，并不打算辩解，当查兰迪把他们的谈话内容转播给这些帝国士兵时，霍华德就注定要失去他们的信任。 尤其是这名战斗修女的信任，对于其他帝国士兵而言，霍华德顶多是私通灵族、有重要的事情隐瞒他们……虽然这两件事也足够把他拖出去枪毙半小时了……，但对歌莉娅而言，霍华德是真真切切地撒了谎，前后不一。 如今她愿意配合霍华德的行动，并不是因为她相信霍华德，而是霍华德给了她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甚至可以说，是因为霍华德在威胁她。 “如果我只会说实话，我可能根本来不到这里……不，我肯定走不到这里。”霍华德坐直了看着战斗修女说：“修女，你这一生中难道就没有说过谎话吗？” “有。”歌莉娅说。 霍华德刚想说你看咱们不都一样吗你要应该能理解我啊，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修女接着说道：“在修道院时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姐妹，有一次她和我执行任务受了重伤，我跟她说我一定会救她，但是我没有做到……这是我这辈子说的唯一一个谎言。” 霍华德一时无言，他相信歌莉娅不是为了装逼而骗他，战斗修女的人生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普通人的一生会因为无奈而说各种谎言，但战斗修女被要求全身心为帝皇服务，这群姐妹脾气都暴躁地狠，而且背景也足够硬，她们从来不会隐藏自己心中的所想，如果她们看一个阿斯塔特不顺眼了都有底气直接骂过去。 “所以，我鄙视你。”歌莉娅看着霍华德说：“我做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帝国，为了帝国我可以抛弃掉我的荣誉和你这种卑鄙小人合作，可以和肮脏的异形合作，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是朋友，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荣誉，你就是一个交了好运掌握了力量的混蛋，你说你不撒谎就走不到这里，那你为什么不肯去死呢？” 接着歌莉娅替霍华德做出了回答：“因为在你这种人眼中，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活命你可以不择手段，你可以说谎，可以背叛，因为你可悲的一生中找不到一个能够比生命更加重要、比生命更加崇高，值为之去死的东西，还好你没有灵魂，否则你的灵魂非得让我作呕不可，和你相比，那群哑巴怪物都是如此可爱。” “你用卑鄙的手段让我和这些异形合作，等这一切过去之后，我要亲手把你送到审判庭，亲自把你押上绞刑架。” 霍华德倾听着战斗修女对他的指责，等战斗修女说完了，他才平静地开口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能够被人类绞死对如今的我而言可算是个好下场了。” 该死！霍华德在心里说，非要这么阴阳怪气地怼回去吗？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她？ 但是霍华德做不到，因为他这样阴阳怪气战斗修女也绝不会伤害他，也只有在对自己无害的人面前，他才会犯蠢。 第227章 有坑 战斗修女尖锐的指责没有让霍华德的内心泛起一点波澜。 被误解这种事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而战斗修女能够直接明说对他的厌恶，这可以看作是她的坦诚，这样反而是一件好事。当一个人被迫与骗子为伍时，骗子肯定做不到坦诚，那就只能自己坦诚，这样起码骗子能够了解到事情的全部样貌，否则要是各有隐瞒，没人能够了全部的信息，关键时刻很容易出大问题。 至于霍华德怼回去的那句话，虽然的的确确有阴阳怪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未必不是他的真心话。 他不是一个勤快的人，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背后有东西在催促他，如果是在两个月以前，他可能还有躺下来摆烂的机会，但是当他接受了生命女神的礼物的那一刻，他的价值就从玩具上升为了棋子。 棋子是不能休息的，必须依照棋手的指示行动，直到吃掉对方的国王，或者被吃掉为止。 所以要是能够不受太多的折磨被帝国的行刑官绞死，也不失为一个不太糟糕的下场。 当霍华德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之后，歌莉娅显然更加生气了，不过她并没有和霍华德吵嘴的意思，或者说她认为这个凡人不值得让她争吵，于是她一拉枪栓又往外挪了一点，想要离这个凡人远一些。 霍华德在被推着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战斗修女又何尝不是，霍华德毫不怀疑这姐们正在心里给自己施加各种酷刑，但是她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自己。 梅还没有回来，根据之前几次她去侦察的情况来看，她还需要一会才能回来，梅每次侦察都要花费大概半个小时，不仅要找到接下来行走的道路，还要摸清楚路上兽人的分布。 这座要塞中挤满了兽人，不过好在这些兽人似乎并没有夜间巡逻的习惯。 在兽人的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那就是战斗，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服务的，兽人可以为了研发出更多更waaagh的战斗武器在垃圾堆里翻翻找找一整天，但是未必有兴趣进行巡逻这种无聊的工作，这正因为如此，这次行动才不那么惊险。 趁着梅还没回来，霍华德决定继续和战斗修女说点什么。 “关于你们的最高指挥官……你了解多少？”霍华德提出问题，见歌莉娅没打算搭理他，他继续说道：“我起码得初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我才好判断应该怎么说服他。” 战斗修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稍微收敛了一点话语中的锋芒，回答道：“目前卡伦亚星上人类最高指挥官是埃斯里克上校，这人……这人并不能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只是蠢。” “根据我的了解，还有一些传言，他大概是哪位大人物的私生子，被丢到这个星球上来混吃等死的。”歌莉娅说。 “丢到一个和兽人在打仗的星球上混吃等死？这是真的打算把他弄死吧？！”霍华德惊了。 “你以为兽人是这个星球上自带的特产吗？”歌莉娅又白了他一眼，“兽人来到这颗星球上的时间也不过十年，在此之前，这颗星球一直都是人类的领地，因为星球上矿产的特殊性，每年这里只需要缴纳足够的卡伦亚金作为什一税，而其他工业产品的征收标准很宽松，不仅如此，这颗星球每年还能从周边的星域获得大量农产品作为补贴，可以说作为行政总督兼任最高指挥官的埃斯里克只要每年上缴足够的金属，不在这个星球上整出什么大的乱子，他的地位就无人能够动摇，说是混吃等死有什么不对？” “既然他人不坏，那他又为什么会让你们过来送死？”霍华德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因为这人蠢。”歌莉娅说，“我也才来这个星球不到两年，更多的事情我也不了解，我只记得有一次，有一个混蛋把给底层平民的援助吞了一半，于是那些吃不饱的人就开始反抗，我当时被调过去镇压这次事件。” “当时我收到的命令说是这些平民受到了邪教徒的蛊惑叛乱了，当时我和我的姐妹潜入那些叛乱的人中间，我们想找出那些邪教徒把他们杀死……结果我们找了好几天都不见所谓邪教徒的影子，最后……”说到这里歌莉娅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事情她不太愿意回想：“最后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才搞懂了原来这次动乱是中层贵族侵吞底层平民活命的物资引起的，我们捉了证人去找埃斯里克对峙，结果那个蠢货当起了好好先生，只让那个贵族把物资发回去就了解了这件事，除了口头警告外没有任何惩罚，这种人还不蠢吗？” “呃……是有点，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他为什么派你们出来送死。”霍华德说。 “这人没什么主见也不长脑子，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下达这样的命令，但只要底下的人稍微在他耳边鼓动一下，他做事就可以不考虑后果。”歌莉娅说。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被人鼓动了对吧。”霍华德明白了。 “也有可能是他疯了，不过和他精神上出问题的概率相比，还是有人鼓动他这么做的可能性大一点。”歌莉娅说：“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不会和这些异形合作，拿出你一半说谎的本事出来，就足以让他摇摆不定。” 霍华德点头，不过他想的要更多一点。假设歌莉娅说的是真话，这个最高指挥官大概率是个愚蠢的老好人，那么是谁鼓动他下这个命令，并且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依照歌莉娅的描述，霍华德很快就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有人觊觎这个混吃等死的最高指挥官的位置，给他挖了个坑，而这人也真的跳下去了。 命令是埃斯里克下的，人是在战场上死的，两周之后星际战士落地，杀的是埃斯里克的头。 第228章 发现 霍华德以前也遇到过不少关系户。 有点关系户明明是靠关系上位，结果还以为自己实力有多强，然后就开始瞎指挥。 而有的关系户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这种关系户就很容易变成职场中的老好人，因为技术不过关，那就只能把和其他员工的关系搞好了。 这两种人霍华德都不喜欢，但是平心而论，霍华德还是更加讨厌瞎指挥的关系户一点。 如果歌莉娅描述的情况是真实的、没有经过伪装修饰的，霍华德估计自己想要说服这名最高指挥官和灵族合作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果他的分析没错，有人给这个最高指挥官挖了个坑让他跳进去，那么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应该也很乐意看到这个最高指挥官和灵族合作，因为这又是一个坑。 坑死无数帝国士兵，这或许可以被看作是对局势判断出了错，虽然死了这么多人，但人类在这颗星球上的大本营并没有丢，对于人命不值钱的帝国来说，只要阵地不丢，死点人根本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是和灵族合作那就不得了，除非是那种顶级权贵，哪怕是泰拉上的一个官员未经允许私自和灵族合作，被撸出来之后大概也是枪毙的下场。 正当霍华德打算继续思考要怎么说服这个指挥官时，一块小石子落地，发出的声音让他从思考的惯性中解脱出来。 啊…… 霍华德愣了好久，然后扶住了脑袋。 “如果”“如果”，自己这一通分析下来，有多少结论前面有：如果：两个词。 这大概也是他的坏毛病之一：想太多。 现在他连这名最高指挥官的面都没见过，单凭歌莉娅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地给这件事的大方向定了性，他以为自己是谁？开了天眼的玩家？ 过度思考容易带来的后果就是先入为主，如果一切都和他分析的一样那还好，但一旦有所出入，他就很难把提前在脑子中钉下的固有印象转变过来，就更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比如说前两天他打算随便拉一个士兵过来开门时，就是想太多，把一切都想好了，结果一拉拉过来了一个女兵，和原本脑子里想的有出入，于是瞬间卡住。 于是霍华德放弃了思考，具体是什么样子，不能光凭歌莉娅的话语来决定，于是霍华德收起了思绪，然而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他和歌莉娅躲到这里之后，算上拌嘴和思考的时间，怎么着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而梅却没有回来。 “修女……”霍华德开口想要询问歌莉娅的看法，结果歌莉娅直接做了一个让他闭嘴的手势。 于是霍华德立即噤声，而歌莉娅同样悄无声息地藏进了黑暗中，双手握住爆弹枪的枪托和扳机。 此时已经是深夜，围绕着卡伦亚的四颗天体的光芒不足以刺穿饱受污染被尘埃遮蔽的大气，天空漆黑一团。 但大地上却并不黑暗，遥远的尖塔的窗口中闪烁着火光，塔顶喷出浓密的黑烟，像一头以硫磺为食的喷火龙在吐息，被兽人占领之后这座要塞中的炉火依旧没有熄灭，依旧在彻夜不停的工作。 即便身处废弃的矿道，远方机械运转的声音还是传入了这里。 但是很快，在歌莉娅示意霍华德安静之后，又有新的声音传到了这里，那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来判断来的人绝对不止一个，此时此刻能够在这里结群活动的生物只可能是兽人，于是霍华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借着堆叠的废弃矿车中的缝隙和昏暗的灯光，霍华德看到了有三只兽人正朝这里走来，这三只兽人的头上都戴着破旧但是依旧能够发光的矿灯，手中拿着各种怪异的挖掘工具。 毫无疑问，这是三名兽人矿工。 霍华德屏住了呼吸也藏入黑暗中，他希望这三名兽人矿工只是路过，千万别在这里做停留。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霍华德这样想时，那三名兽人矿工还真的就停下了，而且通过声音分析，它们停下的地方正好是霍华德和歌莉娅藏身的地点之前。 接着霍华德听见着三只兽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它们交流的内容霍华德根本听不懂，兽人并没有自己的语言，很多兽人也根本不会说话，不管一旦兽人形成了大的集群，这时它们就会产生交流的必要，于是它们就会用帝国的歌特语来进行交流，不过兽人又不可能请到专门的哥特语老师，于是在传播过程中，哥特语被改的面目全非，形成了兽人独有的方言。 叽里呱啦说了一顿之后，霍华德又听见外面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他蹑手蹑脚地再把眼睛凑到刚才的那条缝隙边上观察，看到那三只兽人正围成了一个圈在挖坑。 突然，一名兽人的鼻子动了动，然后，目光带着疑惑地看向了霍华德藏身的地方。 霍华德心里说了一声不妙，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作为一个碳基生命，只要他和战斗修女还在进行生命活动，就不可避地会产生非自然的气味，而兽人作为活体兵器，嗅觉也是一等一的强，就算他也像刚才那样藏在黑暗中，该被发现也还是会被发现。 发现异常的兽人提醒了其它伙伴，于是另外两只兽人也停下了挖掘的动作，慢慢朝着霍华德藏身的地方靠近。 霍华德看向战斗修女，歌莉娅也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按在爆弹枪上的受缓慢放下，拔出了链锯剑，只是还没有开启动力。 一旦开启动力，他们就会立刻暴露。 此时他们在兽人的老巢中，更不能开枪，一旦开枪周围两公里内的兽人都会被吸引过来，歌莉娅只能尝试用近战武器在这些兽人发出警报之前把它们全部解决了。 兽人渐渐逼近，歌莉娅也逐渐摆好进攻的驾驶，但是突然，透过缝隙观察的霍华德发现，这三只兽人举起了枪。 即便时下地挖矿， 这些兽人还是随身带着武器。 兽人才不会有耐心去仔细观察出现的异常，兽人通常朝出现异常的地方开一枪把有问题的地方打烂。 第229章 杀尽 当霍华德看到这些兽人举起枪的那一刻他想要出声提醒战斗修女，但是已经晚了，语言想要传达这层意思至少需要花费数个词语，而这数个词语从构思到说出来，再到被倾听的人接收理解，期间消耗的时间足够让兽人的武器把这片区域轰到天上去。 而霍华德也没有和这名战斗修女建立默契，如果是彼此熟悉的伙伴，可能单纯的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对方就能领会，但是此时躲在矿道中的两人显然做不到这样。 但在危机时刻，歌莉娅多年战斗的经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即便她没有向外观察，更无法看清和理解霍华德的表情，但是在那些兽人拿出武器的一瞬间，兽人武器上自带的那种刺鼻难闻的润滑油的味道还是立刻让她明白了一切。 三只兽人把子弹压进枪膛，这种子弹的直径大到恐怖，子弹的外壳上遍布铁锈和毛刺，还有许多粗糙拼接的痕迹，其中有一枚子弹的底火还在往外露着黄色的火药，这种子弹能不能成功发射都是一个问题，就算能够发射，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爆炸，这三只兽人也活不成。 但是兽人不在乎这些，它们的脑子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当兽人把子弹压进枪膛之时，发出的机括锁死的声音给了歌莉娅信号，于是战斗修女激活了链锯剑，她随手把霍华德推到了一边，接着以肩甲为撞角冲开了这座由废弃矿车堆叠而成的垃圾堆，赶在那三只兽人反应过来之前，歌莉娅自下而上斜着挑起链锯剑，仅仅一招，就削掉了一只兽人的头颅。 处理掉第一只兽人之后，歌莉娅随即扭转身体，左手的拳甲充能，一击打在了另一只兽人的胸口上。 但作为天生的战斗兵器，兽人也绝非静止不动的靶子，歌莉娅的拳头把那只兽人的胸口打地深深凹陷了下去，但那只兽人却没有立刻死亡，而是吼叫着抓住了歌莉娅的手臂。 面对压倒性的暴力，仅剩的那只还健全的兽人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趁着同伴暂时牵制住歌莉娅之时，端枪朝着歌莉娅刺了过来，兽人喜欢在武器上加装各种配件，最常见的就是挂载于枪管下方的军刺或者短柄斧一类的近战武器。 这只兽人那粗糙可怖的枪口之下就加装了一柄三棱军刺，这把军刺同样遍布铁锈，质地松散脆弱，而战斗修女身穿的却是精制的陶钢动力甲。 如果是一名人类拿着这样的武器，就算战斗修女站着不动也不会有事，生锈的铁质武器和陶钢之间的材料强度相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当这柄军刺撞击在陶钢装甲上时，材料强度之间的差距会让这把普通的武器分崩离析。 但此时这柄军刺的使用者是兽人，兽人朝着战斗修女装甲最薄弱的地方刺击，本该在陶钢表面破碎的生锈武器却维持住了形体，并且，深深地刺了进去。 “扑哧——” 三棱军刺扎入战斗修女体内，军刺三边的放血槽把伤口撑开，修女的血分作三股从军刺的三个面喷了出来。 在痛觉的刺激下，战斗修女再度发狠，她手部发力，居然生生捏碎了她手上那只兽人的头颅，兽人的颅骨脑浆四溅，像一个没有成熟的青涩南瓜。 解决完了第二只兽人，歌莉娅伸手攥住了兽人的枪管不让军刺继续刺进去，根据歌莉娅的判断她的一部分内脏已经在这次攻击中受损了，不过脊椎还保持完好。 这个时候只要兽人脑子能够转过弯来，想明白即使在近战拼刺刀时也是能够开枪的话，歌莉娅就得死在这里。不过好在兽人并没有想通这一点，本来它有大概一秒钟的时间可以扣动扳机和战斗修女同归于尽，或许炮弹爆炸的余波还能顺便带走霍华德，但是它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 不过有欧姆弥赛亚在，就算这些兽人能够扣动扳机，子弹应该也不会出膛，前提是，欧姆弥赛亚不希望霍华德或者歌莉娅死在这里。 战斗修女抛下了链锯剑双手握住了枪管，开始和这只兽人角力，她被这只兽人推到了墙上，伤口虽然不能立即杀死她，但失血带来的力量流失现象立刻便出现，本来可以轻松压制兽人的歌莉娅此时只能勉强制止兽人把这柄军刺刺地更深，如果随着血液的进一步流失，她的处境会更加糟糕，但即使情况如此不妙，战斗修女内心的怒火也依旧没有平息，她迎着兽人狰狞的尖牙吼道：“你们这怪物！去死！” 接着，战斗修女抬起脚，一脚把那只兽人踢退，趁兽人站稳之前俯身抄起了她先前丢在地上的链锯剑，直直地刺进了兽人的肚皮。 链锯刃齿传动，兽人的腹腔被搅地稀烂，肠子骨头和各种内脏搅成一滩一滩的碎肉被转动的链锯带了出来，稀里哗啦地溅的到处都是，好似下起了一场绿色腥臭的雨，即便是战斗修女的脸上也沾满了绿色的汁液，那是兽人的血。 而那只兽人却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即便它的腹腔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内的血肉内脏乃至脊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腰部两层薄薄的肌肉和外皮在支撑。 遭受了这般损伤，哪怕是兽人强悍的身体，也只有死亡一个下场。 站立的姿势保持了两秒之后，兽人腰部仅剩的皮肉还是无法支撑起上半身的重量，开始弯折卷曲，而兽人的上半身也垂落了下来，但战斗修女或许是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它，也有可能是不确定这只兽人是不是真的死绝，在兽人的上半身垂落之后，她又一剑把兽人的尸体砍成了两半。 对于异形，帝国的态度永远是赶尽杀绝，异形躲在森林里就把森林伐光，异形躲在城池中就把城池摧毁，即便异形躲在墓园里甚至是地狱里，也要把异形揪出来杀尽为止。 第230章 啃咬 解决完三只兽人之后，歌莉娅呲着牙拔出了体内的军刺。 放这柄军刺的兽人主人死去之后，它又恢复了它本该有的物理性质，变得酥脆易碎，歌莉娅一边往外面拔这柄军刺一边在破碎掉渣，那种感觉不亚于拿着一把锯子在割肉。 刚刚她不能开枪，开枪会暴露位置。 虽然当她和兽人战斗时她们打斗和怒吼都发出了声音，但是这种声音和枪声是不同的。枪声更加尖锐，传播地更远，听到的人也更容易警觉。 当然，刚才打斗的动静依旧有可能让自己暴露，但是歌莉娅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终于拔出了军刺，歌莉娅的伤口在往外不断冒着血，一般来说有异物进入身体之后除非手头就有止血的方式，否则不该轻易拔出异物，异物虽然破坏了身体组织但同时也堵住了伤口。 不过被军刺一类的武器伤到另说，这种带有放血槽的杀人武器就是奔着让人死去的，即便这些武器还留在体内，武器自带的放血槽还是会让血液不断流出。 面对着身上大到吓人的伤口，即便是歌莉娅也面露难色，她不是阿斯塔特，不是那种经过了十九道甚至是二十一道手术改造哪怕是被腰斩了都能活下来的非人怪物，这种伤口对她来说如果处理不当也是致命的。 于是歌莉娅靠着沾满脏污的墙壁缓缓坐下，然后，掀开了自己的肩甲。 里面有她的一些补给品，还有药品。 然后歌莉娅卸下了自己伤口周围的装甲，接着，往上面倒了一些药粉。 效果甚微。 歌莉娅皱了皱眉，常规的药粉无法应对这么严重的伤口，但是这种伤口又不能放着不管。 于是歌莉娅取出了一枚爆弹，用随身的匕首挑开底火，接着，就准备把火药倒在伤口上。 “等等等等!” 就在歌莉娅的手部刚刚开始倾斜时，霍华德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叫停了她的行为。 霍华德倒也不是有意要做胆小鬼，其实从歌莉娅撞开那座垃圾堆从出去到解决了三名兽人，中间也只不过花费了不到二十秒，当霍华德看到最后的那只兽人压制了歌莉娅时他也打算抄东西上的，结果刚从地下捡起了一根废钢筋，抬头一看歌莉娅已经把兽人秒了，兽人的烂肉还飞得到处都是。 而现在霍华德又跑出来，是为了阻止歌莉娅用火药灼烧伤口的行为。 从前霍华德看一些电影，里面的硬汉就喜欢这么处理伤口，后来更了解了一点之后他才明白这么处理伤口纯粹是扯淡，这么处理伤口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伤口变得更严重，本来是三级创伤，经过火药这么一烧，血是止住了，结果变成二级烧伤了。 对于一些小的伤口这么处理勉强还说得过去，而对于歌莉娅这种规模的伤口来说，拿火药灼烧止血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真不知道这些战斗修女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所以霍华德才急忙跑出来叫停。 “你这么搞会把自己弄死的！”霍华德对着一脸警惕怀疑的战斗修女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光提出问题也不行，还得提出解决的方法，于是霍华德把胳膊伸到了歌莉娅面前，说：“你啃一口吧，就像当初那样。” 霍华德说的当初那样自然指的是在沙漠中把歌莉娅从灵能冲击中拉出来的那次。 歌莉娅犹豫了片刻，把霍华德的手按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绝对不希望你死在这，你死在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起码在这件事上，你相信我啊！”霍华德以为修女拒绝了他的建议，于是有些急了。 “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修女拔出随身的匕首扔给了霍华德：“有几块碎片还在里面，帮我剜出来。” 霍华德双手拿着匕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你不敢？”战斗修女带着戏谑问。 霍华德摇头，然后又立刻猛地点头。 他摇头是因为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战斗修女对自己的轻视，而点头则是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逞能。 你一个实习的临床医生给主任教授的手术打下手，突然主任让你去主刀，你敢不敢？ “看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歌莉娅被霍华德举动逗乐了，她摇了摇头道：“我没那么脆弱，死不了，你来给我把碎片挑出来。” 这口吻不是请求或者商量，而是命令。 于是霍华德只能硬着头皮跪坐在歌莉娅身前，而歌莉娅也从肩甲中取出了一支止疼针，从自己脖子处打进去，帝国供应的药品啥都缺，唯独不缺兴奋剂和止疼药。 冷静冷静！ 看着歌莉娅血肉模糊的伤口，霍华德在心里说。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和她之间关系缓和的机会，可不能掉链子了。 接着，霍华德缓缓地把两根手指伸进了歌莉娅的伤口中，他的指头在乱成一团的血肉中摸索，很快就碰到了一块锐利坚硬的东西，霍华德用两根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个东西缓慢地往外面拔，结果稍微没控制好，一阵碎裂的触感传来，那东西被他夹碎了，只有零星的几个碎片被他带了出来。 “要不……你先啃我一口，伤口等梅回来让她处理？”霍华德试探地问，然后就被歌莉娅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冷静冷静！ 霍华德再次在心里告诫自己。 别害怕，自己体内有赐福在，万一真的把这姐们搞死了，立刻给她灌血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这么想着，霍华德稍微有了底气，于是他把食指和中指拔出来，转而把更加灵活的拇指和食指伸了进去，之前他不敢伸拇指和食指就是怕把伤口撑开。 歌莉娅的伤口很吓人，但万幸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如果涉及到器官层面的清创说什么霍华德也不会干，而歌莉娅让他做的也只是把扎进肉里的碎片挑出来。 使用了更加灵活的两根指头，霍华德很快就挑出了最大的几块碎片，霍华德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变得粘腻濡湿。 在这里霍华德不得不再次感叹一下40k的超人体质，搁在3k，世界拳王也经不起这么造，估计也只有一些野生动物能有这样的生命力，霍华德记得自己在纪录片上看到过一群猎狗捕猎羚羊，它们把羚羊的内脏掏了出来，羚羊的内脏都快被吃光了，肚子也被啃了一个大窟窿，但那头羚羊还在若无其事的吃草。 在昏暗的灯光下工作了接近半个小时，霍华德终于完成了伤口的清理。而在歌莉娅的指挥下，霍华德还剜下了歌莉娅伤口里的烂肉，剜下的烂肉攒成坨大概有四分之一个拳头那么大。 接着，霍华德再度把胳膊举到了歌莉娅的面前，这次歌莉娅没有拒绝，而是一口啃了下去。 嘶—— 第231章 挖掘 出发之前，灵族贤者从霍华德身上采出了一小瓶血液，接着他又把这瓶血液分成两份，一份留下来做更进一步的研究，另一份加入粉末封装起来交给了歌莉娅。 黑水节区充斥着兽人的灵能，考虑到路上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歌莉娅必须携带霍华德的血液以备不测。 至于加进去的那些粉末，则是某种能够让血液保持鲜活的东西，根据霍华德拥有的短浅知识推测，大概是柠檬酸钠一类的玩意？ 而现在尽管歌莉娅伤得不轻，但是危机已经解除，所以歌莉娅并没有使用那瓶封装的血液，而是直接对着霍华德的手臂啃了下去。 “咯吱……” 霍华德的胳膊不算瘦弱，但修女啃这一口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她一口咬下去，用来切割直接刺穿的霍华德的皮肉啃到了骨头上，然后修女的嘴巴闭合，把肉从霍华德的骨头上刮下来。 霍华德疼的直咧嘴。 这样啃一口可和寻常的锐器割伤是不一样的，很多认为被啃咬或者被砍伤的疼痛感就相当于把生活中平时受的小伤的疼痛感放大个几倍几十倍，其实不然。 当伤口过深时，就会涉及到肌肉、韧带和神经，这些身体组织受损时带来的不适和疼痛与平时的一个小伤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当战斗修女开始撕扯她的手部神经之后，霍华德半边的身体都被不自觉地带动，被啃咬的那只手更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开始无意义的发颤，不断地攥紧又张开。 终于，在一声类似布匹被撕裂的声音之后，歌莉娅终于把霍华德的肉给扯下了一块。 草！ 霍华德心说我就不该装这个逼，他让战斗修女啃他其实算是一种另类的示好，因为直接啃这个方法又麻烦又多余，如果他的血肉真的有作用，就用战斗修女的匕首砍下几根手指喂给她，霍华德承受的疼痛会小很多。 啃下一块肉之后战斗修女随便咀嚼之后吞咽下去，然后靠在了墙壁上开始休息，在生命女神礼物的作用下，她腹侧的破洞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而霍华德手上被啃出来的伤口的愈合速度更是比修女伤口愈合的速度还要快。 很快霍华德手上的伤口就长好了，他观察修女的情况，估摸着修女恢复可能还要个十来分钟，而霍华德也没打算闲着，他从兽人的身上扯下几块粗糙肮脏的布料缠在手上，然后，双手握住了兽人落在地上的镐子。 兽人挖矿用的镐子又沉重又粗糙，木制的镐柄末端随便用铁链绑着一块尖锐的金属就当作了挖掘工具，霍华德费了老大劲才把这把镐子举起来，接着，又凿在了地上。 “梆——” 镐子凿在地上，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本来在休息的歌莉娅被这异常的动静惊醒，她睁开一只眼睛看向霍华德，问：“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刚刚我看见这三个兽人在这里挖坑来着……”霍华德向战斗修女解释：“所以我猜这下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于是战斗修女便没再追问。 既然战斗修女没有制止，霍华德就打算继续开工，而当他又把兽人的镐子举起来之后，一把匕首被扔到了他面前，这把匕首就是刚刚为战斗修女剐肉的那把匕首，再清理完伤口之后，霍华德自然是把这把匕首还给了原主人， 霍华德保持着高举镐子的动作愣住了，看向战斗修女。 “用这个……”战斗修女看着霍华德说，不知道是因为无奈还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霍华德没理由拒绝修女的建议，他尽可能轻地放下手头的镐子，然后捡起了修女扔给他的匕首，继续再兽人之前挖坑的地方开始刨坑。 修女的匕首用着可比兽人的工具好使多了，尽管这个时代的人类比霍华德的时代要大那么一号，但是工具起码是按照人的使用角度来设计的，这把匕首霍华德用起来和以前他买的一把野战匕首用起来没什么两样。 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霍华德之前买的那把匕首在一次露营刨坑做饭时挖断了，而战斗修女使用的匕首显然不会有这种问题。 霍华德就这么接着挖了起来，但是挖了好一会，他都挖到泥土之下坚硬的岩石了，还是没有发现那三只兽人埋在这里的东西。 霍华德有些沮丧，他看着自己挖出来的不大不小的坑，心说难道我判断错了？这里没有藏东西？还是说我挖偏了，要不换一个地方接着挖？ 还是说…… 霍华德瞅向了那三具残破不堪的兽人尸体。 还是说这三只兽人不是来这里挖东西的，而是藏东西的？ 此时霍华德可以选择不深究这个问题，但是他现在无事可做，外加他的好奇心驱使，于是他忍着恶臭，开始翻找那些兽人的尸体。 首先霍华德翻找的是那只最开始脑袋被歌莉娅削掉的兽人的尸体，因为他看见那个兽人的腰上挂着一个肮脏的布包。 那个布包霍华德解不开，也扯不下来，于是霍华德用匕首在布包上划开了一个口子，把手伸了进去。 鉴于这是兽人的腰包，里面可能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霍华德摸索的非常小心。而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正确的，才把手伸进去，霍华德就摸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东西摸出来，原来是一块玻璃碎片。 于是霍华德继续摸索，接下来他从这只兽人的腰包中摸出了各种离谱的东西，有一根雷管，一块用布包着的风干……风干人类手臂，许许多多型号不一的弹药，还有一个捕鼠夹？ 没用多少时间霍华德就把兽人腰包里的东西全部摸了出来，此时再把手伸进去只能摸到粗糙的布料和沙土，再无别的东西，而已经被摸出来的东西里面也没有值得关注的东西。 于是霍华德放弃了这个目标，开始观察其他的兽人尸体，结果令他沮丧，因为这三只兽人中只有这只兽人的身上带有储纳工具。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 霍华德满头问号，但是这些兽人异常的举动怎么解释？虽然兽人的举动在人类眼中一直都很诡异，但也不是什么举动都可以用“waaagh”或者“存在即合理”来解释的。 而就在霍华德快要放弃思考时，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那只腹部被歌莉娅的链锯剑搅烂的兽人，它残留的下半身的裆部有一个鼓包。 第232章 共犯 不是？我在想什么玩意？ 注意到那个鼓包之后，霍华德首先在脑子里这么问自己。 但是很快他就认真分析了起来。 虽然很反常识，但是兽人是没有性别的，作为天生的战斗武器，兽人摒弃了低效的有性生殖，使用的是……孢子繁殖？ 所以兽人也没有性器官，发育出性器官和制造繁衍细胞是一项会消耗许多能量的事情，而兽人在设计之初它们的造物主也没有给它们安排繁衍行为的奖励回路。 所以，此时这个兽人裆部的鼓包，很有问题。 霍华德强忍着心中的别扭走到兽人的下半截尸体前，犹豫了很久。 虽然在这个世界不讲究什么羞耻，但作为穿越者，霍华德过去接受的教育和人生经历还是让他有些排斥这种行为。 而且，兽人没有性器官只是普遍的说法，谁也不知道具体到某个兽人身上会是怎样，万一这只兽人觉得自己有个老二会很“waaagh”，他还真的有可能会长出来。 于是霍华德先选择试探，他用战斗修女给的匕首的柄敲了敲那个鼓包，发出了碰撞的脆响。 霍华德松了口气，看来不是那玩意。 于是他便不再迟疑，用匕首割开了那只兽人的裤子。 事实证明，霍华德的判断是正确的。 裤子下面，兽人的尸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器官，但是兽人却在裤子里面放了一块石头。 霍华德把那块石头掏出来，那是一块拳头大小金属，但是轻地离奇。 金属的质地细腻而光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金属的表面像血管一样密集的纹路，这些纹路中，幽蓝色的能量真的像血液一样在不断流动，而在每处血管最密集的地方，又从金属内部向外生出了淡蓝色透明的结晶，霍华德把这块石头举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做进一步的观察，金属表面那些蓝色的结晶不断折射着光线，像一颗经过雕琢的上等宝石那样绚烂。 “修女！修女！”有了值得一提的发现之后，霍华德终于可以主动叫醒休息的战斗修女了，其实也不能算是叫醒，因为修女在这种情况不可能会真正睡着，应该叫打扰更加贴切。 “修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霍华德把从兽人裤裆里掏出的金属送到了歌莉娅面前。 歌莉娅睁开眼，她的目光很快也被这块奇特的金属吸引了。 “这是……”歌莉娅仔细观察着这块金属，然后不太确定地说：“这是卡伦亚金？” “嗯？”对于这个回答霍华德吃了一惊，“这就是卡伦亚金？原来你们开采出的这种金属上都是带刺的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歌莉娅并没有给霍华德好眼色：“这块金属……或者说基底的金属应该是卡伦亚金，但是表面的这些纹路……还有这些凸出来的结晶，我从没见过。” “还有就是……”说着战斗修女伸出了手，带着试探的意味伸向了这块金属表面的结晶，结果在她的手指和结晶相触的一瞬间，歌莉娅的手像是触电了一样飞快地反弹了回去。 “嘶——” 即便是刚才被兽人捅了腰子都一声不吭的战斗修女，此时居然疼地倒吸气。 “这东西里面蕴藏着非常强大的灵能。”歌莉娅一边甩着手一边说。 “强大的灵能？有多强大？”霍华德做进一步的询问：“和……和你遇到我没多久之后受到的那次灵能冲击的来源相比哪个更强大一点？” 战斗修女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当然是那次灵能冲击的灵能来源更强大。” “这东西是你从兽人挖的坑里面挖出来的？”歌莉娅又问。 “呃……”霍华德迟疑了一会说：“这是我从兽人尸体上翻出来的，” 歌莉娅点点头：“很好，我虽然也不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但是它应该很有价值。” “不过既然你说这东西里面蕴藏着非常强大的灵能，那一开始你怎么没有感知到？”霍华德问。 “它的灵能完全藏在了这些晶体里面，如果不是我亲手触摸，我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战斗修女回答。 霍华德眉头微微皱起，这个东西显然是不寻常的，但是如此轻易地落在自己手上，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我猜……我猜那些灵族来这个鬼地方是为了找什么东西……”霍华德进一步向歌莉娅分享了自己的情报：“你说它们找的会不会就是这个？” “不太可能。”战斗修女摇头：“这个东西……分量太轻了，即便这个东西很不寻常，但也不可能值得那些异形过来寻找。” 不过接着她又说：“但是如果你说的没错，这些异形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我猜它们找的那个东西或许会和我们现在得到的这个东西之间有什么联系。” 计划通。 霍华德在心里说。 这么简单的推理霍华德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但是他就是要引导着让修女第一个说出来，因为这在无形之中能提高一些好感度。 既然修女已经认定了自己是个骗子，那就在她面前装傻给她看。 在脑子方面胜过骗子，可是能带来非常大的成就感，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比骗子聪明时，那个人对骗子的敌意就会下降，因为骗子的一切骗术在她眼中都是拙劣的表演。 而这种人也往往最容易上当。 “或许我们可能主动去问一下梅？”霍华德提议。 “不行！”歌莉娅断然拒绝：“这个东西你把它收好了，永远也不要被那些异形发现。” 霍华德连连点头，然后在歌莉娅的注视之下，把那块金属收进了自己的背包中。 “这里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霍华德把东西收好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矿洞口传来，那是探路回来的梅。 因为之前才和霍华德密谋过要瞒着这只异形，因此对于梅的突然出现，战斗修女顿时警觉起来，手都已经摸到了爆弹枪上了。 但是霍华德又一把把她按了下去。 “别紧张，这不是兽人，你现在需要休息。”霍华德注视着战斗修女的双眼说。 接着他回应梅的疑问：“是我不好，我不小心弄出了声音引来了这几只兽人，修女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弄成这样的。” 说到这里，霍华德偏过头愧疚地看了一眼战斗修女，然后，他无法被梅看到的那只眼睛冲着战斗修女眨了一下。 战斗修女先是一愣，然后把脸偏向一边，以隐藏她复杂的表情，不过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现在她很明显是在生霍华德的气。 撒谎有的时候还是很有用嘛。 第233章 表演 “你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随便扯了个谎之后，霍华德反过来询问那名灵族。 梅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她径直朝霍华德和歌莉娅走来，然后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停下，观察着战斗修女的伤势。 她和霍华德以及歌莉娅之间只是出于共同的利益而合作，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只要不损害彼此共同的利益，梅并不介意霍华德和歌莉娅对她隐瞒。 而梅观察歌莉娅的状态也并非出于好意，她在判断这个人类的伤势是否会影响她的行动，她在判断歌莉娅是否会成为累赘。 对于灵族来说，这群人类中只有霍华德是重要的，其余一切人类的死活他们都不在乎，如果战斗修女的伤势严重到了会成为接下来行动的阻碍，梅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或许是看穿了这个灵族的意图，即便腹部的破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歌莉娅依旧用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透过破洞甚至还能看到她的内脏，站起来之后，歌莉娅扯下一块布料给自己的伤口做了封闭，以防脏器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漏出来。 “我们走。”战斗修女说，作为帝国的士兵，她绝不愿意在灵族面前示弱。 梅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既然战斗修女都说要走了，对方愿意逞强她也没理由拦着，就算这个人类把自己作死了也不是她的责任，于是她转身走向洞外，就如同前几次探路回来时那样在前方引路，走到一半时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保战斗修女能够跟上。 战斗修女扶着墙壁迈开步子，腹部缺失了一块让她得的行动有些迟钝，人在行走时身上大部分的肌肉都会被调用，包括腰腹部分的肌肉，而如今这部分肌肉缺失了，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在走出几步之后，战斗修女似乎适应了自己身体的现状，于是她放下扶着墙壁的手，开始像寻常那样走路。 但是她腹部用来做封闭的布料上已经出现了一圈血迹，她的伤口是在飞速愈合，但新生的组织之间对合需要保持静止，否则刚刚生长出来的机体组织还没稳固就会因为移动而反复被撕裂，这样伤口就永远好不了，甚至还会有感染的风险。 落在最后的霍华德看看梅有看看歌莉娅，立刻搞懂了这两人的心思，在对于人类来说灵族是异族，对于灵族来说人类又何尝不是异族。 两个种族都对异族非常不友好，不会对异族有丝毫的怜悯。 霍华德毫不怀疑如果真的顺着这两个女人的心思来，就算歌莉娅走着走着死了梅也不会有任何表示的。 现在歌莉娅需要休息，让伤口长好，根据之前恢复的速度来判断，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但是，她需要休息，现在就要休息。 想到这里，霍华德看到自己面前的地上有一块石头突起，他想了想，决定装作没看见，然后在他从这块石头突起上迈过去之时，他的右脚“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啪唧！” 霍华德没做任何防备，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哎呦——” 摔倒之后的霍华德立刻嚎叫出声，他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梅和歌莉娅的注意，两人都以为是霍华德受到了攻击，手都已经摸到了武器上了，结果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这个人类平地摔了一跤。 “喂！你！”歌莉娅无奈地看着霍华德，“你怎么搞的？” “我……我不知道……”霍华德吃力地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因为没有做任何的防备，他的鼻梁直接砸在了地上砸歪了，正在不断往下流着鼻血，因此说话瓮声瓮气的。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霍华德说，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绊倒他的那块突起，赌气似地踹了一脚。 梅和歌莉娅都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类表演。 在踹了那块石头一脚之后，霍华德又坐在地上哼唧起来。 “我……我受伤了，我浑身都痛，我……我走不了了，我要休息一会……”从神态到语气，霍华德此时完全就是一副小孩闹脾气的样子。 梅当然知道霍华德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她并不打算戳破，她都已经开始往回走了，结果战斗修女却呵斥道：“我们没时间浪费，你快给我爬起来。” 不是大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孺子不可教，但霍华德并没有放弃，他装作吃力地站了起来，没走两步，膝盖又是一软，再度“扑通”摔倒在地。 “我……我真的走不动了……”霍华德可怜巴巴的说：“不过我身上有赐福，这种程度的伤，大概……大概让我歇息半个小时就行了，大不了歇息完了我们走快一点，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听到霍华德这么说，战斗修女走到了霍华德面前，就当霍华德以为这大姐开窍了的时候，战斗修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背你走。”战斗修女说。 霍华德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不要，你的装甲又硬又硌，我不要你背。” “我没时间陪你玩，我知道你是装的，我不需要休息！”但是战斗修女强硬地戳穿了霍华德的演戏：“你现在，给我起来，前进！” 霍华德：“……” “呵……”霍华德笑了，这时他的声音不再瓮声瓮气，也不再哼哼唧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接着他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扶着自己的后腰。 做戏做全套，虽然他刚才那副要死了的神态是装的，但是那一跤是真摔的，他也的的确确受了点伤，现在他脑瓜子还是嗡嗡的，深吸气胸口还会有点疼，而且貌似腰也有点扭到了。 搁在现实世界霍华德要是受了这种伤估计会考虑请假去看个医生，但是他知道自己体内有生命女神的力量，只要不是立刻暴死的伤，这种轻微的内伤放着不管并不会恶化，而是会逐渐消退。 为了照顾战斗修女的尊严……或者说毫无意义的面子，霍华德已经很用心了，甚至到最后，人家灵族都愿意配合，但战斗修女本人却不领情。 那霍华德就没办法了，人家不领情自己也不能强迫他她，自己已经努力了一次人家不接受，他也不打算再尝试第二次，毕竟他又不是舔狗，他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第234章 默契 “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就在霍华德已经放弃继续哄战斗修女时，没想到梅却说出了这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华德不解，他心说这个豆芽应该没有理由或者立场来为战斗修女考虑啊。 霍华德不打算继续哄战斗修女并不意味着他选择看着战斗修女死，战斗修女是谈判的重要一环，起码要她作为中间人和帝国高层的谈判才有可能成功，否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类加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灵族找到人家最高指挥官的门上说“你好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估计会被用钷素火焰轰出来吧。 霍华德只是想让这名战斗修女吃点苦头，反正战斗修女就算硬撑让伤势恶化也不太可能突然暴毙，等到她伤势恶化到失去行动能力之后自然有时间让她休息，大不了自己多割几块肉下来喂她。 只是梅突然这么说，就有点不正常了。 “我去探查的时候，发现附近兽人有异常的活动，我花了点时间摸清楚了它们的规律和动向，如果是在你摔倒之前我们就出发，时间刚好能够让我们赶在兽人的大部队之前离开这个区域，但是现在……我们恐怕只能等那些兽人先走过去再说了。”梅平静地解释。 见到歌莉娅还是一脸的怀疑，梅决定多费一些口舌：“人类，我没必要骗你们，你身体的状态我非常清楚，但我并不在乎，你倒在半路上了，我依旧可以把你的神经中枢带出去，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我可以给你重新塑造一具身体，我真的不是因为在乎你的伤势才这么说的。” 虽然听着有带点诡异，但是对于灵族甚至是人类现有的技术来说，重新塑造一具身体并不是多难的事情，曾经的灵族把自己玩死了都能拉起来，塑造一个身体完全就是小儿科。 “重新塑造身体？”但是霍华德意识到了问题：“重新塑造身体可不是徒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在外面还有基地？” 梅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是。” 霍华德和歌莉娅对视一眼，他和歌莉娅不能算作朋友，就算没有中间的种种事情，它们彼此之间的性格和价值观也完全玩不到一起……不过要是和这个灵族比起来，还是他俩之间的关系要更为密切一点。 “那些兽人要多久才能离开？”歌莉娅问。 “两个小时。” “或许在这两个小时之内，我们可以试着弄清楚它们异常活动的原因。”歌莉娅又说。 “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梅看了一眼过来，又看了一眼霍华德，然后又扫视过这片沾满了兽人血液和碎肉的矿洞，尤其是在那个兽人和霍华德共同刨出来的坑上停留了片刻，才说：“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二十分钟之后。 梅带着受伤的歌莉娅和霍华德来到了她口中更加安全的地方——一处挂载在冶炼塔外面，早已停用的运货电梯。 这个地方的确很安全，半径五百米内不会有任何兽人，离他们最近的兽人是他们正下方飞过的兽人载具里的兽人。 不过来这里的过程就很不安全了，正常的道路根本不会通向这个被遗忘的运货电梯，一路上梅用绳索和钉子在几乎垂直的墙壁上开辟出了一条道路，灵族走在纤细摇晃的绳索上如履平地，但霍华德却走地心惊胆战。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战斗修女卸下了自己腹部的甲片，她用来封闭伤口的布料已经被血完全浸透，还沾满了体内分泌的一些粘液，当她把这块布掀开时，粘液都拉丝了。 霍华德知道其实梅还是在帮着哄歌莉娅，因为最开始梅打算配合霍华德表演时有一个很明显的往回走的意思，估计也是想留在那个矿洞里等歌莉娅恢复了再走，但是歌莉娅不领情，梅这才编了个借口让歌莉娅停下来休息。 在歌莉娅一个人处理自己伤口时，霍华德走到了梅身边——此时梅的双手搭在了这座露天运货电梯的边上，在向着远方眺望，看起来是在看风景。 不过这里的风景的确不错，远方的天空和大地被沙尘染地橘红，一座座狰狞宏伟的兽人尖塔拔地而起，而他们的正下方，机械的构造直接深入地下，完全看不到底，就像是一个巨大怪物张开的长满尖刺的食道，怪异却又具有奇特的美感。 “谢谢。”霍华德小声说，梅会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顾及他的想法。 一直冷漠的精灵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霍华德，然后，继续看向远方。 霍华德又看了一眼歌莉娅，心说大姐你和我之间的默契还没一个刚认识不到十个小时、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的精灵高。 刚刚为了哄战斗修女停下休息，虽然霍华德又是耍脾气又是哼哼唧唧的像一个小孩子，但是这个事件中，最像小孩的其实是战斗修女。 霍华德虽然在卖丑装傻，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并且这个目的是经过理性思考符合大家利益的。 反倒是战斗修女，为了争一口气而非要逞强，哪怕到最后人类灵族都给你面子了，还非得把事情戳破。 估计当时戳破霍华德的谎言时战斗修女的内心满满的都是正义凛然，帝国的利剑不屑于骗子的怜悯。 战斗修女当然也不蠢，她怎么会不明白她需要停下来休息，但是她就不。 被情绪所驱动，这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该有的心态。 但是这名战斗修女又愿意为了大局放下荣誉和灵族合作，这就很奇怪了。 霍华德想了好一会，最后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这名战斗修女潜意识中有殉道者的心理。 这种人需要一个看起来崇高伟大的目标，然后为这个目标受苦，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愉悦，他们受到的折磨越痛苦就越觉得自己伟大和崇高。 基于这种心理，战斗修女愿意玷污自己的荣誉和她眼中肮脏的异形合作，也会主动带伤行动折磨自己……就有点类似公司里被pua严重的同事发着高烧还坚持上班，那一刻他肯定觉得自己很伟大。 搁在原来的世界霍华德肯定觉得战斗修女是个神经病，但这里是战锤，霍华德只能说，很对味。 毕竟这个世界里面的战斗修女组织里可是有赎罪机甲这种抽象玩意的。 就在霍华德放飞思绪时，一阵异常的嘈杂从地下传了上来，霍华德看到许多兽人如蚁群一般从一座座建筑和防御工事里面爬出，去往同一个方向。 这大概就是梅探查到的兽人的异常活动了。 第235章 喷嚏 霍华德稍微把头往里面缩了缩，他不想被这些兽人看到，虽说自古ct不抬头，但万一有那么一两个突发奇想往上瞅一眼的，那不就暴露了吗。 梅却没有任何回避的举动，霍华德知道灵族都是藏匿自己身形的大师，据说他们能够在一块巴掌大的阴影中藏下一个小队的人，而且只要没人直接进入那片阴影中，就算从藏匿地点一米以内的地方走过都不会发现异常。 霍华德第一次遇到这批灵族时就是这么个情况，灵族那些四五米高的飞船能够藏进沙丘的阴影中，还不被旁边行军的兽人发现，要不是德拉戈算是这个宇宙中有名有姓的强者，换一般的星际战士来说不定还真被这批灵族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此时的梅也是如此，她静止不动，变得极不起眼，仿佛成为了背景的一部分，霍华德因为从头到尾都盯着这家伙，所以才能把她的轮廓从背景中抠出来。 能够骗过霍华德的眼睛，说明这只豆芽隐藏自己所用的技术并非来自灵能 然后，霍华德试着移开目光，让瞳孔变焦，再看向梅的位置，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有一个豆芽，霍华德自问绝对无法把梅辨认出来，现在的梅就像一只斑斓蝮蛇隐没在了遍地的枯叶中。 视觉上的迷惑让霍华德对距离的判断也出现了错误，因为梅现在和背景处于同一图层，所以霍华德误以为这只豆芽离自己很远，他伸出手，结果，看似他的手指伸向了天空尽头的阴云，实际上，却戳到了梅的脸颊上。 霍华德立刻收回手指目光移向别处，装作无事发生。 梅目光转动，看向霍华德，一旦动起来，她的伪装就失效了，她的轮廓再霍华德眼中逐渐变得清晰，身形从背景图层中浮现，很快她就完全解除了伪装，然后也往后退了几步，用常规的方式藏了起来。 “这些兽人突然这么活跃，是因为哪个地方又有架可打了吗？”霍华德率先抛出疑问。 “与你无关。”梅回答地简单干脆。 真是让人不爽的回答，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之前梅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为了哄歌莉娅休息，否则她也不会前脚说要一起搞清楚这群兽人异动的原因，现在又说与自己无关这种话来。 “你跟我说说会损害你们的利益吗？”霍华德追问。 梅微微一愣，然后说：“不会。” “那不妨说给我听听？反正现在无事可做。” 梅迟疑了，这种不依不饶的聊天方式她还是头一次见，事实上她本来也没有太多和人类聊天的经验，她的年龄对于人类来说难以想象，但是对于灵族来说还非常年幼，而在这些岁月中，她一直在学习和磨练自己的技艺，在这期间她几乎不说话，就算交流，也只用最短的句子，她不会聊天，更不会说废话。 至于为什么梅之前能够配合霍华德的表演来哄战斗修女……那个时候就连战斗修女都看出来了霍华德是在演戏，她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情商这一块不就连战斗修女都不如了吗？ “它们的目的并非为了战斗。” 就在梅迟疑时，整理好了伤口的战斗修女也靠了过来，她用头盔自带的远望镜观察着这群兽人，压低了声音道:“它们身上携带的武器远远少于它们战斗时的标准，如果它们真的是为了战斗，不会只带这么一点武器装备。” 然后歌莉娅又看向灵族，问道：“听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似乎知道的东西比我们更多？” “吱——” 但就在歌莉娅提问结束之后，一声让霍华德听得牙齿酸痛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这番谈话。 运货电梯上的两人一灵族的身体都在瞬间僵住，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咯吱——” 那道让人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运货电梯的一角微微地下沉，霍华德能够十分明确地感受到脚底传来的不对劲的震动。 现在情况已经十分明确了，这座货运电梯年久失修，现在一下承受了他们三的重量，早已严重腐坏的钢梁已经无法再维持稳固。 “不妙。”歌莉娅低声说，随即抽出了枪，她举枪是因为根据她的判断，这台货运电梯大概要掉下去了，他们能否在这次事件中生还她并不怎么担心，但是她知道等这台电梯掉下去了之后地上的兽人肯定会发现他们，那样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一场战斗，所以提前把枪准没错。 “哐当！” 电梯又是猛地往下一沉，支撑的钢梁彻底断裂，见状歌莉娅用没有拿枪的那只手抓住了还固定在吊塔外的钢索，拿枪的那只手则一把把霍华德揽了过来，以防这个凡人没站稳而掉下去。 而这个时候梅却眉头紧缩，她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休息点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她并不是那些毫无实践经验的新手灵族，这座电梯的承载能力和老化程度她都有分析过，就算再往上面放十个穿着装甲的歌莉娅这座电梯也应当能保持稳定，但是现在的发展却超出了她的预计。 不过梅很快就从思索中清醒，开始考虑更加急迫的问题，空灵的灵能光芒在她指尖亮起，细微的电弧在她身边环绕，这台电梯的铁皮、钢梁、甚至是歌莉娅的盔甲边缘都因此挂上了一层白霜。 接着梅将绽放着灵能光芒的手指点在了这台运货电梯上，瞬间原本因为灵能而降至冰点的气温更是骤减，电梯铁皮上挂着的霜花疯狂生长，很快就变成了坚硬的冰层，同时在霍华德视线看不见的地方，那根断裂的钢梁的缝隙之中也被新生的冰层填充、加固，从而停止了进一步的损毁。不止如此，因为极寒而形成的棱还在向下蔓延，冻住了那些碎落的零件。 从钢梁断裂到梅使用灵能进行加固，整个过程只花了三秒，而为了冻住那些下坠的零件，此时在这座电梯底部，已经倒挂着生长出了数条长二十米的冰锥，不过好在，至少目前，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了。 霍华德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狠狠得打了个寒战，为了冻住下坠的电梯，周围的温度可是实打实地降低到了零下五十度，在这种低温下，霍华德体表蒸发的水分还没来得及逸散就被冻住，此时他的头发眉毛上全是冰晶，不仅如此，因为之间被歌莉娅揽过去了，现在他的皮肤也已经和歌莉娅的装甲黏在了一起。 虽说有伊莎的力量作为保底他死不了，但是不好受也是真的不好受。 “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们得离开这里。”梅说。 “哦……哦……”霍华德断断续续地答应，之所以答应地断断续续，是因为突然的低温刺激的他鼻子很痒。 no！god！please！no!!! 霍华德在心里狂喊，但是无济于事。 “阿嚏！” 最终，他还是打了个喷嚏，尽管在他的克制下喷嚏的声音很小，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免不了一颤。 而正是因为这个小小的颤动，倒挂在电梯底部的一根冰锥断裂了，向着地面直直地坠去。 第236章 上升 黑水节区，地面。 一只出生三个星期的绿皮小子挥舞着自己花了一个星期功夫拼装出来的大砍刀，兴奋的跟着其它兽人一起冲向一个地方。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过看周围其他伙伴的样子，发生的事情一定很waaagh。 但是突然它感到脑袋一凉，它立刻打了个激灵，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通过触感判断，它的脑门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洞洞，兽人小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洞洞很好奇，于是把手指伸了进去，洞洞里面装满了又软又黏的东西。 然后兽人把手又伸到了自己面前，它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绿色的汁液和白色的糊糊。 “吧嗒！吧嗒！” 这时兽人小子又听到了滴水的声音，就在自己脚下，于是它低下头，结果却看到了一根尖端朝下插进地里的冰锥。 “吧嗒！” 一滴绿色的液体滴到冰锥上，发出了刚才它听到的滴水的声音。 电梯上。 在下方兽人表演行为艺术的同时，梅和歌莉娅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事到如今，想要不暴露，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当那只兽人琢磨明白了自己是被一根从天上掉下来的冰锥扎穿了大脑之后，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但那只兽人的死也惊动了它周围的兽人，一些好奇的兽人围过去试图弄清楚自己同伴的死因，很快，一些机敏的兽人小子就把那根冰锥和同伴的死联系在了一起，接着，那些机敏的兽人小子顺着冰锥的方向往上看，立刻它们就发现了那块挂在高塔之外的大冰坨。 兽人们对着那坨冰块发出怒吼，是怒吼，而不是“waaagh”，因为在兽人的理念中这个单词是神圣的，是用以表达一切够劲的美好的东西，而一坨奇怪的大冰块显然不够“waaagh”。 接着地上的绿皮纷纷举起了武器，朝高塔中间的那坨冰块发射了各种炮弹。 “啪！” 一条悬挂着电梯的钢索被子弹击中，本就拉伸到极限的钢索瞬时绷断，由许多股细钢丝编织而成的胳膊粗的揽绳像一条鞭子一样从霍华德面门之前掠过，接着狠狠地抽打在了墙壁上，留下了一条碎裂的痕迹。 霍华德估摸了一下，要是这条缆绳抽在了自己身上，估计生命女神的礼物也不好使。毕竟之前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起码他还能保留相当大一部分的大脑和躯体，而自己要是被这玩意抽在身上，自己恐怕就会像一个装满水的气球那样炸开，血液内脏机体组织啥的溅地到处都是，那样哪怕生命女神的力量再强，这又该怎么恢复？是从最大的一块碎片开始恢复还是碎片像史莱姆那样蠕动着重新聚拢成一团再复原？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把自己完全从中间劈开分成相等的两份……恢复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两边都生长出新的肉体？ 有机会了得实验一下…… “你又在发什么呆？！” 在霍华德神游物外之时，一声怒吼将他扯回了现实。 战斗修女藏在电梯的钢梁后面，兽人猛烈的火力让她几乎抬不起头来，梅的灵能将这座电梯封冻住，凝固的冰霜同时也成为了一道坚固的防御，如果没有这层冰块，这座电梯早就在兽人的火力下分崩离析了。 但即便如此情况依旧不妙，兽人的炮火不断轰击让这台电梯处在崩溃的边缘，或许就在下一秒，这台电梯就会失去一切支撑向下坠落。 情况危急，从原路返回等于是把自己暴露在兽人的火力之下，跟随电梯一同坠落大概也是死路一条，在这关键时刻，战斗修女再次把霍华德揽进臂弯之中，接着，她举起爆弹接连开枪，但瞄准的却并非下方的兽人，而是这台摇摇欲坠的电梯仅剩的连接。 数声爆响之后，失去了一切支撑的电梯向下坠落，但在最后关头，战斗修女却带着霍华德奋力跃起，然后，抓住了最开始被兽人打断的那条钢索。 这座电梯升降采用的还是原始的滑轮组，当电梯下降的同时，必定会有几条钢索的走向是向上的。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在电梯向下坠落之时，战斗修女抓着的那条钢绳同时带着他们上升，加速度和自由落体相当。 这加速度虽然比过山车要刺激多了，但是对于如今的霍华德而言不过是毛毛雨，所以霍华德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尖叫，而是向下看，毕竟不管是那些朝他们开火的兽人，还是他的灵族盟友，都还在他的下方。 地上的兽人看到了加速上升的战斗修女和霍华德，照旧对他们倾泻火力，但兽人的武器准度本就堪忧，再加上战斗修女正在不断加速，因此大都没能命中，少数命中的也被战斗修女的盔甲挡了下来，所幸那都是些小口径的弹药，没能击穿修女的动力甲。 而电梯之上，下坠之中的梅冷漠地看着上升中的两人，战斗修女在实行自己的计划之前没有任何预兆，更没有和她商量。无论是出于敌意还是出于对他实力的信任，这都可以看作是战斗修女的一意孤行，如果此时梅真的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她毫不怀疑战斗修女会看着自己摔死。 但是战斗修女的判断是正确的，作为灵族，她又怎么可能会摔死。 纤细而坚韧的绳索从梅的袖口中射出，然后，捆住了霍华德的脚踝，接着在绳索的带动下，梅也跟着霍华德和战斗修女一同上升。 脚踝刚被缠住时霍华德还吓了一跳，但是真的把梅拉起来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灵族非常轻，她吊在自己身上，感觉就像是吊了一个布娃娃。 怀抱之人的重量变化也引起了战斗修女的注意，她往下看了一眼，果真是那个灵族跟了上来，但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毕竟现在三人还算是盟友关系，梅的重量加上来虽然会拖慢电梯下坠的速度和他们上升的速度，但这种影响还在战斗修女的接受范围之内，现在那台电梯周围起码冻结了数吨的冰块，他们三人的外加修女装甲的重量加起来都不到半吨，上升的速度依旧很快。 现在在无数炮火的伴随之下，歌莉娅、霍华德和梅三人几乎是被吊在了同一根线之上，这也是自出发以来，三人之间最和谐的时候。 第237章 下坠 炮弹在耳边飞速擦过，霍华德又抬起头，看向上方。 他们的目标是这座高塔的顶端，这座高塔的外侧悬挂着一个定滑轮，用以升降运货电梯。而随着运货电梯被废弃，缺少维护的滑轮组件也已经锈蚀不堪，滑轮和轮轴之间锈在了一起，早已无法转动，钢索从滑轮中心的凹槽之中摩擦而过，擦出阵阵火花。 此时他们距离塔顶只有不到一百米，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大概五秒之内就能够抵达。 要是这玩意也坏了就好玩了。 霍华德这样想着。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在霍华德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时，上方应声传来了“咔嚓”的断裂声。 钢索摩擦产生的强大扭力让滑轮和轴之间的锈蚀松动了，随后锈死的滑轮开始“轱辘轱辘”地转动，尖利的摩擦声听的霍华德头皮发麻。 这并非是一个好兆头，静止的滑轮组重新开始工作，但是转动产生的磨损比静止时要更大，很快，在剧烈的晃动中，一枚枚钉子崩出，最后，连带着整个组件一起散架。 哦吼。 两人一精灵上升的速度立刻放慢，在重力的作用下，仅仅只过了不到两秒，他们向上的正向速度就已经归零，而此时他们距离塔顶只有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 如果是在平地，战斗修女努努力都可以扛着霍华德跳过十米的距离，但此时他们处在悬空的状态，哪怕他们把手脚伸到极限，能够抓住的也只有空气。 而在滑轮组件散架的那一刻，梅就做出了应对，她用力一拉绑着霍华德脚踝的绳子，像条蛇一样顺着绳子游了上来，而这个举动又使霍华德和战斗修女向上的正速度再次降低。 等到速度归零之时，梅已经来到了和霍华德齐平的高度，接着，这只灵族轻盈地翻上了霍华德和战斗修女的头顶，她一只脚踩着霍华德的脸，另一只脚踩着战斗修女的肩甲，然后奋力跃起。 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在向下坠落失去平衡和重心的环境下能够做出这般精妙复杂的举动，霍华德自问肯定是做不到，而歌莉娅大概也做不到。 从一起组队之时霍华德就在猜测这个沉默寡言的灵族的实力，而根据现在的表现来看，这个灵族应该比歌莉娅还要强上一档。 梅跃起时产生的力量让霍华德和战斗修女加速坠向地面，但梅并没有放弃这两个人类，她并没有解开缠着霍华德脚踝的绳子。 战斗修女明白了这个灵族要干什么，她伸手抓住了绳索，歌莉娅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阻止梅，而是因为这根绳索的受力点目前在霍华德的脚踝上。 现在是她领着霍华德，霍华德挂在她的身上，但要是梅的计划成功了，那就是她挂在霍华德的身上了。 她身穿全套的动力甲，在失去动力时，这套装甲的重量连他自己都有点吃不消，如果再让这身装甲加上自己的重量挂在这个凡人身上，说不定那条细绳会直接把这个凡人的腿给切断。 至于梅的小身板能不能拉得动全副武装的自己和霍华德，这一点歌莉娅到并不担心，灵族的身体只是看着瘦弱，但哪怕是最瘦弱的灵族，身体素质也远强过一般的人类，所以梅是不会把自己撕成两半的。 梅不断上升，霍华德和战斗修女不断下降，双方的距离不断拉开，而梅袖子里的绳索的长度也不是无限的。 梅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双方的距离和绳子长度之间的余量，在绳子快要用尽，梅射出绳子的那只手臂明显感觉到坠重之时，她的另一只手终于扒住了这座高塔顶端的边缘。 在梅抓住高塔边缘的瞬间，霍华德的歌莉娅下降的速度同时归零，然后转为横向移动，重重地撞在了高塔的墙壁之上。 这么一撞差点给霍华德的骨头撞散架，霍华德有点恼火，在撞击之前歌莉娅明明有缓冲的机会，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类似的情况霍华德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威廉被灵能者杀死，阿拉贝尔抱着他撞开玻璃窗从威廉府邸的高塔之中逃走，那个时候在撞上另一边的墙壁之前阿拉贝尔都能做到缓冲减少对霍华德的冲击，训练有素的战斗修女没有理由做不到。 最可能的解释就是战斗修女不在乎她，战斗修女知道这么撞一下霍华德死不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这种话霍华德同样只限于在心里想想，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就像他知道战斗修女的心里估计也有很多难听的话没对他说出来一样。 撞上高塔墙壁停下来了之后，战斗修女也开始顺着绳子向上攀爬，她可不准备让这只灵族把她给拉上去，而且根据梅的状况来看，她能够悬挂在高塔的边缘差不多也是极限了。 “ 你最好快一点，我坚持不了多久。”上方的梅发话了，虽然表达的意思很紧急，但她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她现在无法使用灵能，使用灵能需要咏唱和引导，甚至需要摆出一些特定的手势和姿势，现在她这个样子明显无法满足使用灵能的需求。 战斗修女口头上没有应答，但向上攀爬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一分，这条绳索的发生器绑在了梅的右手之上，歌莉娅向上攀爬到最后不免会碰到梅的手。 梅毫不避讳地对下方的战斗修女伸出了手，灵族并不仇视人类，或者说不像人类仇视灵族那样仇视人类，虽说在人类的视角看来灵族总是莫名其妙地背刺盟友，但是在灵族的认知中，他们和人类结盟时是真诚的，而抛弃盟友也是为了不能对外人言说的更伟大的目标，也是迫不得已。 面对梅伸出的手，战斗修女出现了极短的犹豫，然后，握了上去。 完全被拿捏了啊。 旁观的霍华德心想。 这个灵族只是看起来冷漠，但并不代表她不懂人心，在曾经的世界霍华德也遇到过许多那样的人，那种人平时不怎么社交不怎么说话，一副社恐的样子，但真的因为无法避开的原因而非得和人交往时，才会发现这种人的智商情商甚至是胆量都出乎意料的高，平时这种人沉默寡言纯粹是在忙自己的兴趣懒得和外界交流。 “轰！” 但就在歌莉娅握住了梅的手的同时，一枚炮弹恰好落在了梅的身边，虽然巨大的冲击力和热量依旧没有让梅松开扒住高塔边缘的手，但是高塔本身却因为这枚炮弹而碎裂。 梅抓住的那块地方的边缘出现了裂痕，然后，破碎脱落。 梅和歌莉娅、霍华德再度向下坠落，而这次，即便是梅也无力回天。 或许他们本来就该向下坠落的，只是梅的努力让他们挣扎了一会。 第238章 理智 “喂！喂！”坠落的过程中，顶着扑面而来的强风，霍华德对着歌莉娅和梅大喊道：“现在你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座塔楼高大约三公里，从这个高度不做任何防护的自由落体的话，哪怕是原铸星际战士都得掂量掂量，40k的普通人硬着陆只有死这一个结局。 歌莉娅一言不发，她抽出爆弹迅速点射，但目的却不是杀敌，而是利用爆弹发射的后坐力调整下落的姿势以找回平衡。 找回平衡之后歌莉娅一把重新抓紧了霍华德，另一只手抓住了梅的肩膀，接着，炽白的光芒从她的眼眶中溢出，冰冷的霜花自空气中凝结，歌莉娅下降的速度也瞬间满了下来。 霍华德都差点忘了，这姐们虽然作战风格像狂战士，但到底还是个灵能单位，即便她的灵能和那些强者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是进行短暂的飞行还是轻而易举的。 很快歌莉娅的灵能在他们的下方形成了一层薄得像泡泡的屏障，霍华德的脚尖触碰在屏障上反馈回来了类似实物的质感，而下方兽人发射的子弹轰击再屏障上，溅起了水一般的纹路。 而同为灵能梅因为刚才已经使用过一次灵能，这次并没有出手帮忙，灵族的灵能天赋远比一般的人类高，但灵族却比人类对待灵能要更加慎重，因为色孽的诞生给每个灵族的灵魂都打上了印记，现在又远离先知，每使用一次灵能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冒险。 摔死的危机看似解除了，但被兽人打死的危机还在，歌莉娅的灵能可以让他们缓慢落地，但是不足以带着他们飞起来。 “噗！” 正当霍华德这么想时，正在使用灵能的歌莉娅开始喷鼻血，在使用灵能时她的瞳孔被纯净的白光所填满，而现在原本平静的白色湖面上挂起了风暴，无数条蓝色的闪电在乌云中穿梭，扭曲的亵渎符号不断显现。 霍华德眼皮一跳，看样子这姐们是要被混沌上身？ 歌莉娅的灵能并不强大，只是稳定，当然如果反过来她也不可能还活到现在。 来到兽人的领地后本身就受到了无处不在的兽人灵能的压制，只能靠喝霍华德血才能勉强维持，如今在减速下落的同时还要张开灵能屏障对于她来说本就是是负荷运转，自然给了亚空间生物可乘之机。 当歌莉娅出现异常时，霍华德下方的灵能屏障也同时出现了闪烁，似乎随时可能破碎，但此时无论是梅还是霍华德都没有功夫去管这件事了。 灵能者的失控非同小可，轻则像那些兽人巫师那样爆开，重则变成亚空间生物进入现实宇宙的大门。 也就是说此时的歌莉娅保底就是一枚炸弹、还是一枚脏弹，坏一点直接就有变成刷怪笼的可能。 面对正在被混沌上身的战斗修女，梅拿出了她的解决方案，她取出自己的武器刺向战斗修女的咽喉。 五十多个小时之前，当寂静修女第一次尝试在战场上引爆兽人的巫师时，一只更加狡猾的兽人识破了寂静修女的计划，并给出了解决方法，而此时梅的解决方法和那只兽人一模一样。 无关个人恩怨，这是为你好。 “嚓！” 刀锋刺穿血肉的声音，但刺穿的却不是歌莉娅的咽喉，而是霍华德的掌心。 在最后一刻，霍华德用手挡下了梅的攻击。 然后，霍华德被刺穿的那只手用力握紧，将那把短刀从梅的手上抽了过来。 我知道这无关个人恩怨，但现在她还没到救不回来的地步。 霍华德给了梅一个眼神表示感谢，他知道这名豆芽只是看着纤细，实际上十个他的力量加起来都比不上，如果她不愿收手完全可以用短刀扎穿了自己的手同时把战斗修女的脑袋也给削下来，而自己能从她手中把刀抽出来纯粹是这名豆芽愿意让他抽出来。 然后霍华德拔出扎穿了自己手掌的短刀，将血流不止的手拍在了歌莉娅的脑门上。 已经有数次的事实证明他的血可以阻断亚空间的影响，所以，修女，吃我一记理智恢复掌。 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战斗修女瞳孔中乱闪的弧光瞬间被拍灭，同时被拍灭的还有下方的屏障。战斗修女拥有超人的意志，即便是精神在和混沌力量作斗争也没有放弃维系这层灵能屏障，只不过这次霍华德等于是把电源给掐了，修女的意志再坚定，但是没电也驱动不了。 被抢救回来的修女脑袋向后一仰不省人事，但此时他们距离地面还有大概三百米，个高度已经进入了兽人的火力范围之内，之前在三公里高的塔顶时只有寥寥几枚炮弹能够落在他们身边，而现在数以万计十万计甚至更多的炮口对着他们，这种量级的火力就算闭着眼睛乱开火都能覆盖整片天空，在失去了战斗修女的屏障之后他们两人一灵族还没有被子弹打中只能说是欧姆弥赛亚保佑。 等等！欧姆弥赛亚！ 霍华德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还有这张牌没有用。 然后他一把抓住了梅的手，因为此时的梅正在再次尝试使用灵能，而霍华德用沾血的手一把抓在上面，同样把她手中刚刚亮起的灵能光芒给掐灭了。 灵族使用灵能要冒很大的风险，这一点霍华德当然明白，他也知道有自己在色孽阵营的存在肯定不会上梅的身，但要是自己和梅分开行动了呢？他可不想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这只豆芽就被色孽抓走。 色孽在灵族身上下的是规则类型的诅咒，哪怕是灵族的先知和还存活的神都只能抠条款的文字漏洞来规避，即便碍于自己的存在色孽可能会稍微注意一下这名灵族，但不可能永久注意下去。 被霍华德抓住的梅睁大了眼睛，眼中第一次出现困惑和震惊的神情。 三百米，这个高度对于战斗修女和灵族来说都不算问题。战斗修女身穿动力甲，虽然这玩意看着像一个笨重的铁罐头，但其实是正儿八经的科技结晶，内部的减震足以让使用者在这个高度跌落而不受损伤；同样灵族因为种族天赋，从这个高度坠落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唯独霍华德只是个普通人体质，还没防护，这个高度摔下去即便他有生命女神的赐福，死亡的机率依然大到无法让梅接受。 第239章 信任 在霍华德以自我摧残的方式强迫这些灵族出来解围之前，他曾经想过让欧姆弥赛亚出来帮忙，但当时欧姆弥赛亚却自作主张无视了他的命令。 当时欧姆弥赛亚为什么不肯执行自己的命令？是怕自己暴露吗？ 霍华德认为并不是这样，在寂静修女的囚车中他做过实验，寂静修女的灵能无法屏蔽欧姆弥赛亚。 这就说明要么欧姆弥赛亚的运转是纯物理的，不依靠灵能；要么……要么说明欧姆弥赛亚的灵能强大到寂静修女都无法屏蔽。 在这两种可能之间霍华德更加倾向于前者，或者基本确定欧姆弥赛亚属于前者。因为能够无视寂静修女的灵能屏蔽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是顶尖强者。 来到这个宇宙之后霍华德见到的最强的存在就是邪神级别的欢愉之主和瘟疫之主，这种存在按梯度属于论外级别；其次是大魔芙蕾雅，寂静修女肯定无法遮蔽这种级别的大魔的灵能，如果寂静修女的效果有这么强，帝国也不会在面对强大的恶魔时如此被动。 再往下就是传奇灰骑士德拉戈了……不过按照设定来说，德拉戈应该比一般的大魔还要强，只是芙蕾雅的表现太吓人了……而霍华德估计就算是德拉戈这种级别的存在在寂静修女的光环中照样会受到限制。 再往下，抛开被凡人驱逐的那只丢人的纳垢大魔之后就是这群灵族了，包括那名灵族先知都不愿久呆在寂静修女身边，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所以如果欧姆弥赛亚的灵能强到可以无视寂静修女的光环，那霍华德现在也不需要去请什么救兵了，直接让欧姆弥赛亚杀穿这颗星球就完事了。 所以确定了欧姆弥赛亚的特性为纯物理之后，“害怕暴露”这个担忧显然是站不住脚的，纯物理的指令不会被灵能侦测到，而且就算暴露了又能怎样？在上上个星球上他暴露之后不是堂而皇之的扮演起了欧姆弥赛亚的神使吗？现在的他头上也顶着个伊莎神使的名号，也未必比欧姆弥赛亚神使的名号要好。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霍华德一只手抓着战斗修女后背上的管道以免她从自己身边飘走，另一只沾血的手抓住了灵族的手腕不让她使用灵能，三者毫无防备地自空中坠落。 此时此刻，霍华德的举措和某位奥特曼召唤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梅的担忧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然后，她反过来抓住了霍华德手，接着她发力拉近了二者的距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歌莉娅。 她看见了霍华德在用那只受伤的手抓着战斗修女，虽然他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但是他的和灵族以及战斗修女相比都不算强壮的肢体想要抓住全副武装的战斗修女还是显得十分困难。 这个有着神秘背景的人类，梅相信他不会如此藐视自己的生命，因此即便无法看穿霍华德这么做的用意，但梅还是选择相信这个人类。 被梅反手抓住，霍华德表情有些古怪，他知道梅理解了自己的举动，然后又意识到自己理解梅理解了自己的举动。 但是……我不要灵族的信任啊，灵族的信任根本不值钱。 这群豆芽神神叨叨的，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出生入死，下一秒就会对你拔剑相向。 “轰隆！” 早在霍华德抓住梅的手之前，下方的一艘兽人铁皮炮艇的侧翼爆开了一朵火花。 数秒钟之前一只兽人正在手动给这艘炮艇的蜂巢火箭弹更换弹药，每次更换弹药前这只兽人都会往弹药箱上砸一瓶它自己酿的烈酒，它认为这样可以让这些火箭弹更加英勇。 它从能够拿起武器的时候就开始干这个工作，期间它更换了上万箱火箭弹，没有发生过一次故障，但这一次，炮艇的机炮卡壳了，堵住炮管的炮弹在后发炮弹的冲击下碎裂，碎裂的炮弹并未对机炮的炮管造成任何损伤，但是后发的炮弹裹挟着前一枚炮弹的碎片喷涌而出，尖锐炙热的炮弹碎片在舱室内弹射，最终，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灼热碎屑击穿了这箱火箭弹本就脆弱的蒙皮。 巨大的爆炸声让霍华德的鼓膜一阵刺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艘炮艇爆炸，接着开始失速旋转，转速刚好能够把里面的兽人全部甩出来但又不至于解体，就在霍华德以为这就是欧姆弥赛亚给他准备的逃生工具之时，下方兽人的一发火箭筒正好命中的了这艘失速炮艇的油箱，第二朵火花炸开，这艘本就半解体的彻底变为了无用的垃圾和黢黑的烟尘。 嗯？ 霍华德原本死鱼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不是？！欧姆弥赛亚，这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还是说你玩脱了？！ 但霍华德没有思考的时间，他飞速下降，很快就撞击了那艘炮艇爆炸产生的浓烟团中，近乎实质的颗粒烟尘灌入入他的肺部，呛地霍华德几乎不能呼吸，而就在这几乎窒息的危机中，霍华德下意识的松开了梅的手。 不好！ 再松开梅的手的那一刹那霍华德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可不比寂静修女，寂静修女站那里周围就能抑制灵能，而他必须通过直接的接触或者把用血覆盖住灵能者的灵能器官才能够奏效。 他有些慌乱地看向梅的方向，此时他和梅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但周围浓烟四蔽，霍华德被熏得不住流眼泪，除了不断变化的黑暗之外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然后他被眼泪糊地模糊不堪的视线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又亮起了微弱的光，好似暴风雨中脆弱的烛火。 霍华德知道，那是梅正在准备使用灵能。 梅虽然相信自己，但灵族从来不会只做单一的准备，梅在选择相信自己时肯定也准备好了自己玩脱之后用来兜底的招数。 现在看来，那个招数毫无疑问就是灵能了。 只不过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调用的灵能，恐怕比刚才在三百米高空时调用的灵能要更多，也更加危险。 而梅使用了灵能，也就说明，她不愿意再相信霍华德了。 不！ 数秒钟之前霍华德心里面才想的是不想要灵族的信任，但是现在，在他失去了灵族的信任之时，内心却莫名地愤恨。 他用力推开了战斗修女，然后借由这股反作用力靠近了那一缕微弱的光芒。 欧姆弥赛亚！我不允许！ 霍华德伸手抓向那缕光芒，想要将其掐灭。 但是手上再度传来的却并不是血肉的柔软触感，而是尖锐和锋利带来的疼痛，似乎他握住的不是梅的手，而是一块扎满了钉子的石头。 霍华德突然看清楚了自己抓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真的是一块石头，上面布满了正在散发幽光的淡蓝色晶体。 那缕亮光并不是来自梅的灵能。 即便在霍华德都觉得自己玩脱了的时候，梅依旧对他保持了信任。 第240章 干涸 当霍华德的手抓住那个发光体时，他距离地面只剩咫尺，这种距离下，任何物理的方法都无济于事，强大的加速度会让他向一颗被踩爆的番茄那样汁液溅地到处都是。 但就在霍华德即将在地上摔地粉碎之时，一道蓝色的光芒从那块奇特的晶体中迸发而出，将霍华德、梅以及战斗修女都给笼罩在内。 等到光芒消散，兽人一齐涌到霍华德原本的落点之时，本该坠落的两人一灵族早已没了踪影。 “扑通！” 于此同时，在这个星球的另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蓝色的光芒自黑暗中闪烁而后熄灭，霍华德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地他耳朵嗡鸣眼冒金星，但好歹没有摔死，他手上攥着的矿石也因此脱手而出，一连串的弹跳之后，已无法寻觅踪迹。 霍华德尝试爬起来，但全身酸胀地厉害，他略微用力只能让胳膊抬起一点点的高度，于是便只好放弃。 虽然身体暂时动不了，但是霍华德的脑子还能动。周围一片漆黑，他的眼睛暂时还没有适应黑暗。 霍华德喊叫了几声，但是除了空旷的回音之外并没有其它回应的声音，于是他先尝试确认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用自己的脸磨蹭地面，地面传来的触感冰冷而细腻，像是被打磨过的大理石。霍华德往地上哈了一口气，再次用脸贴了上去，并没有潮湿的触感，温度也没有变化，依旧冷地好像要把他的皮肤都给黏上去。这说明这个地方空气的湿度很高，于是霍华德猜测自己现在或许是在某个溶洞里面，而除此之外，通过肢体感官霍华德也不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了。 接着霍华德开始思考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毫无疑问他是被那道蓝光带来这里的。如果前因后果没有搞错的话，那道蓝光的来源，就是更早一些的时候他和战斗修女从兽人的身上搜刮来的奇怪矿石。 但这样问题就来了，当时自己的手已经抓住了那块矿石，而他的身体可是具有反灵能的效果的。 但即便是这样，未知的灵能法术依旧能够发挥作用，将他们传送到了未知的地方。 虽说握住矿石时他的手还不够大不能完全把那块矿石包住，但最起码也包住了一大半的表面积，根据常理来分析这样已经能够阻绝大半的灵能了，而能够顶着灵能屏蔽使用传送魔法，霍华德初步估计对方的实力不会很弱，但应该也不会很强，这样首先就可以把芙蕾雅或者那几个邪神给筛出去了。 又在地上趴了好一会，霍华德终于缓过了劲，他咬着牙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生命女神的赠礼发挥功效，霍华德从地上爬起来的过程痛苦万分，每个关节都在作响，每个脏器都在抗议，但是等到他完全站直了之后，身体的痛楚和内部的炎症都在迅速消退，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霍华德活动了下肩膀，开始尝试离开这里。 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在完全不可知的情况下走哪边从概率上来说都没有区别，但霍华德还是犹豫了一会，最终选定了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就是那块矿物从他手上脱出之后最后传来碰撞声的方向。 霍华德小心地朝着记忆中声音最后传来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向寻常那样走路，而是用鞋底在地面上蹭着前进，这个方法是霍华德从书上学的，古代有一些忍者就会用这种步伐走路，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可以推开撒在地上的铁蒺藜。 “咔嚓！” 走了有十来步之后，霍华德的鞋尖撞到了什么东西，并且把那个东西又撞跑了一段距离，这一次霍华德通过声音能够更加精确地进行定位，于是又走了几步之后，霍华德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通过手感分析，这就是那块矿石。 霍华德双手捧着矿石凑到自己面前，结果距离没把控好，被矿石上的尖刺扎到了鼻子。 “哦呜！”霍华德吃痛小小地叫出了声，不过这也表明矿石已经被他举到了面前，而他却依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人类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密的光学机器，可以捕捉到单个的光子，但此时霍华德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这就说明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光源。 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要这样一路摸黑走出去？这要走到什么时候？而且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进坑里。 霍华德有些发愁，他在原地呆了两秒，然后一掌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犯蠢了。 接着霍华德用一只手拿着那块矿石，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了欧姆弥赛亚。 “照明。” 霍华德对自己的手机发布了命令。 欧姆弥赛亚背部的手电筒亮了起来，亮度堪比一支军用照明灯，一下子从极暗转为极亮差点把霍华德的眼泪给刺了出来，不过少许之后，霍华德很快就适应了新的亮度。 这次，在欧姆弥赛亚的照明之下，霍华德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真的身处在一个溶洞中，脚底下是光滑的石灰沉积岩，头顶上吊挂着数不清的钟乳锥刺，而在这些锥刺之内生长着许多类似黄铁矿般的晶体，当欧姆弥赛亚的光亮照射到那些晶体上时，光芒在这些晶体之间反射衍射，最后变成了朦胧的蓝色，而那些晶体就如同繁星般点缀在蓝色的幕布之上。 这个场景倒是颇为壮观，很像霍华德在某游戏里见到的地底之城的人造星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晶体应该就是未经开采和提炼的卡伦亚金了。 不过霍华德并没有欣赏这般景象，他收回往上照的手电往周围照了一圈，没有发现歌莉娅和梅的踪迹。 然后，他又把光芒聚焦到了手头的矿石之上。 和寻常的卡伦亚金不同，这块卡伦亚金上面流有蓝色的灵能回路。 可当霍华德再次对其进行查看时，却发现上面的灵能回路早已干涸，血管中的血液早已干涸。 第241章 虚影 这块矿石原本蕴含的神秘能量已经干涸，现在他手上拿的只不过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霍华德眼睑跳动，所以这块石头的意义就是发动一个传送魔法让自己脱离险境吗？感情这是一个门钥匙？ 但这其中的不确定性未免也太大了，自己能够得到这块石头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更不用说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看过一个梗图，梗图的内容是吐槽大部分的小说中的智斗情节。大意是说大部分小说中的智斗无非就是套娃，梗图上说杀死一只苍蝇需要用到盐、朗姆酒、树枝和墙壁。具体流程就是苍蝇吃了盐会口渴想找水喝，但是周围没有水只能选择朗姆酒替代，于是喝完朗姆酒的苍蝇醉醺醺地被树枝绊倒，然后一头撞死在墙上，而大部分小说的计谋或者智斗成分和上述流程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霍华德甩了甩头，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暂时给甩出去，然后，他把手中的石头也一并给抛到了身后。 现在最要紧的是确定自己的处境，以及他的两位队友的处境和位置。 霍华德把手机的屏幕凑到自己面前：“欧姆弥赛亚。” “master，请吩咐。”手机的屏幕恰时亮了起来。 “帮我……”霍华德的嘴巴微微张开，但是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又把手机放了下去。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把手机拿了起来，干脆地下了一个新的指令：“帮我检测一下这个洞穴中的气体是否含有害成分。” 其实霍华德根本不在乎这个洞穴中的空气成分，在纳垢花园中走过一遭之后他都可以在邪神的瘟疫中行动自如，他向欧姆弥赛亚发出这个命令是为了掩盖他没有发出的上一个命令。 原本他打算直接询问欧姆弥赛亚歌莉娅和梅的位置，但是开口时喉咙却好像被一根细微的鱼刺卡住，最终，他改变了自己的命令。 他不想过于依赖手中之物。 欧姆弥赛亚倒是没有察觉或者理会霍华德的心理活动，在霍华德给出了新的命令之后，它很快就给出了回复：“回答master，并未检测到有害气体成分，不过这里的氧气含量偏低，请您小心。” 霍华德想了想之后又问：“那氮含量和硫含量呢？” 根据霍华德浅薄的生物学知识，氮和硫是生物代谢必定会产生的物质，如果这里氮硫含量超标，或许也意味着这里存在着生物群聚。 “回答master，氮含量和硫含量均处于正常值之下。” 霍华德漫不经心的回了个“哦”，本来他就不在乎这些，除非欧姆弥赛亚告诉他这里的氮硫化合物浓的跟下水道一样他才会稍微有点兴趣，不过到了这种浓度他的鼻子肯定都能够闻出不对劲来了。 他没有问欧姆弥赛亚其它两人的情况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知道了也没多大帮助，现在知道其余两位的情况和方位之后除非她们就在不远的地方，否则自己也不可能瞬移过去找她们，同理如果她们两位和自己离得不远，让她们来找自己绝对比自己去找她们高效。而且那两位一个比一个生猛，一个穿着帝国的动力装甲一个身上有灵族的灵能科技，霍华德也并不担心她们的安全。 那么当前的任务，就是看看那个把自己传送到这里的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借着欧姆弥赛亚发出的亮光，霍华德谨慎地朝前方走去，他身处的区域非常大，似乎是一个天然的溶洞，霍华德发出的脚步声在传播途中就已经完全稀释，根本听不到任何回声。 越走霍华德发觉周围的越发的冷了，起初他以为这是正常现象，直到他脚下传来了“哗哗”的声音。 霍华德低头拿欧姆弥赛亚一照，他看见自己的鞋子表面布满了白霜，就在他停留的这片刻，鞋子上的白霜就生长到了地上，他警觉地回头，看见自己一路上留下了许多脚印，而此时在每个脚印之上，透明的冰花都在不断攀附生长。 灵能！ 霍华德立刻明白了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他也立刻停住了脚步在原地保持不动，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变故。 不过身体上虽然大体不动了，不过霍华德还是拨动手指，借着肌肉记忆关掉了欧姆弥赛亚的光源，在这种环境里打着大灯无疑是一个活靶子。 来吧，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先出来溜溜。 霍华德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欧姆弥赛亚的灯光熄灭了，但是却有新的光源出现。 那些光源来自霍华德的头顶，像一颗颗星辰亮起，一双双眼眸睁开。柔和的蓝色光芒彼此融合交织，表面泛起了阵阵水纹，此时的霍华德就好像是一个深潜的人，偶然抬头看见了泛起柔和月光的湖面。 这种光芒和霍华德在那个没有失去力量的矿石中看到的光芒一样，那么这些光芒的来源，十有八九就是镶嵌在洞穴顶端的那些天然卡伦亚晶体了。 霍华德依旧不为所动，他有混沌邪神的护身符，所以根本不怕这种看起来像是闹鬼实际上估计也和闹鬼大差不差的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看看这背后的始作俑者还能再整出什么活来。 当蓝色的光芒编织完成，“湖面”开始缓缓下降，而在下降之中，光芒进一步凝练，变成无数柔和的人形虚影，最前面的虚影直直地朝霍华德飘来，然后穿过霍华德身体而过。 在和虚影接触的那一刹霍华德顿时打了个寒噤，后颈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突然降温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不过好在除了第一个虚影之外其它的虚影并没有再穿过霍华德的身体，它们从各个方向围住了霍华德，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单从这个行为就可以看出这些虚影或者说控制这些虚影的东西是拥有智慧的，这些虚影做出这样的行为大概率是要向霍华德传递什么消息。 随着越来越多的虚影围住了霍华德，它们的行为也更加地整齐划一。 逐渐，霍华德听到了这些虚影发出的一些声音，不过并不能听出这些虚影在说些什么，因为此时这种声音比蚊虫振翅发出的声音还要细微，但这些声音很快就开始增长，于是霍华德听出了它们在反复地重复着几个音节，但这几个音节具体的意思他依然无法辨认。 在随后的十几秒之内，霍华德能够明显听出这些虚影的声音在不断演化，是演化，而不是变化。这些虚影依旧颂唱着它们一开始发出的那几个音节的含义，只是语言在不断变化。 通俗点来说就是，这些虚影一直念叨的都是一个词，只是在不断变化语种希望能和霍华德匹配上。 数十秒过去，这些虚影的语种逐渐向高哥特语靠拢，高哥特语是人类帝国通用的语种，由英语和拉丁语演化而来，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霍华德还被误认成了贵族，因为他只会说高哥特语的一部分，也就是英语。 随着越来越多的虚影开始用高哥特语重复着那几个音节，霍华德突然之间也就听清楚了它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接着，他从心底感到了一股真真切切的恐惧。 因为这些虚影重复着的，是一个他绝没有料到，也绝对不愿再听到的单词： messiah。 第242章 实事求是 messiah。 弥赛亚。 这个词自诞生之初就带有强烈的宗教意味，直义为“受膏者”，因为古代犹太君王和祭祀在接受封立之时，需要涂抹圣油。后续这个称谓不断被神化，直到“基督”画上了等号。 而根据三位一体理论，圣父、圣子和圣灵都是神的不同面，所以基督就是神。 所以“messiah”这个词的意思基本等于为“神”或者“救世主”。 而在霍华德现处的这个世界里，弥赛亚的意思应该和他原本世界里的意思相差无几，最直白的例子就是万机之神被叫做“欧姆弥赛亚”。 上次用这个单词来称呼自己的，还是那个浑身挂满骨头坠饰、满嘴不知所谓的女人，最后她在未经自己应允的情况下，擅自成为了自己所谓的第一枚筹码。 而现在，在相隔了不知多少距离的荒凉星球上，再度有生命用这个词语称呼自己。 自己该如何回应?是坦然一笑？还是竖起中指？还是默不作声？亦或者目光坚定的对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说：“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依靠神仙皇帝”？ 别搞笑了，这句歌词背后的意义要求他要实事求是，把不符合社会现状和生产力关系的理论硬套过来只会显得滑稽可笑。 而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的。 逃避问题并不会让问题得到解决。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最终，霍华德没有选择以上任何一种回应，而是在迟疑片刻后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们念叨的这个“弥赛亚”是什么意思。”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霍华德的回答掀起了更多的窃窃私语，每一个音节都如同一滴雨点般砸在地上，无数的雨点共同泛起了朦胧而又似乎无穷无尽的沙沙声。 最后这些嘈杂的声音再度归一，而这一次，它们共同吟诵着一个新的词语。 “救主！救主！救主！” 这些灵体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坚定，彻底粉碎了霍华德的幻想。 得，如果说它们管自己叫“弥赛亚”可能是发音上出现了雷同或者错误，这下“救主”这个单词也出来了，那么它们的意思也基本就确定了，就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 只不过，为什么？ 他来这个世界之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有过一些离谱的经历，但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尽管在这过程中他也愿意帮助他能够帮助的人，但霍华德并不认为单凭这些就能当自己担得起这个称号。 所以这群异形管自己叫“弥赛亚”……是基于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是基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还是……基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霍华德从来就不是个感性的人，不止一次被责怪过不解风情，但不解风情也意味着不容易被煽动，历来骗术或者催眠都是三分靠话术七分靠氛围，比如一些感恩演讲，单看演讲稿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到了现场又是放哀乐又是有人哭的稀里哗啦，也难免会被触动。 比如说现在，被无数发光的精魄环绕，它们称颂着弥赛亚、救主，它们声音空灵而恢弘，像是唱诵着圣歌的僧侣。面对这种场面，即便是较为理智的人，也难免会生出疑似莫非自己真的是天命之子的想法来。 但此时的霍华德虽然身处其中，脑子却清醒得好像是一个旁观者。 一旦在心里将对方预设为骗子，那么对方的演技越精湛就越会激发逆反心理。 “我还是不懂你们的意思。”霍华德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说我能救你们，我为什么能救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还有，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她们去哪了？”霍华德又问。 又是一阵霍华德听不懂的窃窃私语，接着，围绕着他的虚影如烛火般团团熄灭，周围逐渐暗淡下去。到最后，仅有霍华德面前的那团精魄还在散发着柔和的光。 接着这团柔光逐渐升高远离霍华德而去，霍华德站在原地不动，而那团柔光离开了霍华德一定距离后便也停下了。霍华德试着往前迈开两步，那团柔光在短暂的延迟之后也接着往更远的地方飘了一段距离，于是霍华德确认了：它在为自己引路。 既然有东西愿意给自己引路，霍华德想了想后决定将欧姆弥赛亚关机收起来，因为在未知的环境中自己要是打着个大灯那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而那团虚无的光始终悬挂在距离他不远的高处，散发出来光亮更像是一团薄薄的水雾，并且仿佛有呼吸似的缓慢地收放。这种亮度根本无法起到照明的效果，反而会使人类的眼睛更加不适应无光的环境，霍华德把目光从光亮处移开，看到的只有浓厚到似乎永远无法化开的黑暗。 虽然不知道未知的黑暗中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但此时霍华德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略作思考之后，霍华德果断地跟上了去。 最初的一段路上霍华德走的还非常谨慎，担心这团光把自己带什么坑里去。但很快霍华德就意识到从各个方面考虑对面都没有理由通过把自己带进坑里。如果对方要害自己不必这么麻烦，而如果是因为对方能力不足而把自己带进了坑里……那么不管对方是谁，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这些家伙基本没救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在黑暗中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之后，那团光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它闪烁几下，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但周围却并没有因此而陷入黑暗，新的火焰在原有的光源熄灭之后被点燃，并且更加旺盛，苍白的火光照亮了周围大片的空间，让霍华德在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而影子和随着火焰的跳跃而闪烁。 梅将冰冷的火焰托举在手心，霍华德隔着火光与她对视，霍华德觉得梅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于是霍华德只能先问出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修女呢？” “歌莉娅小姐不重要。”梅回答。 灵族的答复出乎意料，但是霍华德并没有在“修女究竟重不重要”这个话题上浪费口水，而是基于她回答进一步发问：“你说她不重要，原因是什么？” 梅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于是霍华德说：“梅小姐，不管修女重不重要，她没有背叛我们我们就不该背叛她，如果她没有和我们在一起的话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我们……” 但在霍华德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要隐蔽自己到来的意思，而霍华德已经从脚步声中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于是他停下了正在说的话。 因为身后的来人正是战斗修女，她把头盔挂在腰间，随手提着爆弹枪，从黑暗之中走入光照范围。 “你刚的发言救了自己。”修女说。 霍华德侧过身，同时斜对着修女和灵族，然后发问：“解释一下？” 对于修女的突然出现霍华德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不过他还是想确认一下其中的原因。 “简单来说，这是一次考验。”修女答道，“来到这里后我们和你失散了，我认为你会丢下我们逃跑，她认为你不会，而通过你的表现来看，你勉强合格。” 霍华德被修女的发言给逗乐了，他原本以为这种无聊的试探只是原来那个世界女性的专属把戏，但目前来看这种事情在不同的世界中似乎都具有共通性，并且修女在判断失败之后仍旧嘴硬的样子也非常对味。 “我真要开溜也不会等到现在”霍华德非常无语，“然后你们就一直在这干等着我来找你们？如果我卡哪了动不了怎么办？” “然后你也是。”霍华德又看向梅：“你居然会同意陪着她一起胡来？” “我们也一直在找你，不过我们可不会像你这样行动得如此显眼。”修女回答。 “那你们在找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霍华德想到了刚才围住自己的那群幽魂，于是发问。 “什么特别的东西？”修女却是一一副警惕和疑惑的样子。 好吧，看来是没遇到。 “算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里。”霍华德岔开了话题，“我们能来到这里似乎是因为我在坠落的时候触发之前捡到的那块卡伦亚金上面的……陷阱？还是说机关？……总之这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期之外，梅小姐，请问你能够找到从这里出去的路吗？” “整片区域被一层奇怪的灵能隔断了，我的灵能无法穿透这层灵能屏障。歌莉娅小姐的电磁波通讯同样也不能穿透。”梅向霍华德介绍了当前的现状：“所以您的这个要求请原谅我暂时无法做到。”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就这么离开啊。 第243章 谈判准备 “那样正好。”确认了暂时被困在这里之后霍华德反而没感到有什么意外，他对修女和灵族说，“来到这个鬼地方虽然不在计划之中，但这背后一定有着不容忽视的原因，我们接下来一起行动，梅小姐您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先行探路了，我想会有东西主动来找我们。” “我们身上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歌莉娅没好气地说，不过也没有反对霍华德的提议。 计划敲定，三人再次开始行动，照例是战斗力更强的修女和梅走在前面。梅高举着火焰，因为霍华德说过可能会有东西主动来找他们，那么这时再隐蔽行踪就毫无意义。 并且更退一步说，就算她和歌莉娅都能够在黑暗的环境中潜行，但霍华德不行，他终归只是个凡人。 “唉！” 但就在修女和灵族先行动身的时候，霍华德突然又叫住了她们。 梅和歌莉娅都同时回头看着霍华德，不知道这个凡人又有什么话要说。 霍华德想说的话刚刚涌到嘴边，但却又微不可察的打了个哆嗦，于是本该吐出的话语又生生地被他咽了下去。 “你在搞什么？”歌莉娅看着霍华德这副自我拉扯的样子，表情略微有些不悦。 “没什么……没什么……”霍华德连连摆手。 霍华德这么做虽然成功阻止了歌莉娅的进一步询问，但是却没有逃过梅的眼睛。 “您有话要对我们说，而且这些话很重要，只是您不确定是否要真的告诉我们，是吗？”梅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霍华德眼光有些异样地看着梅，梅的体型又瘦又长，单纯从面部判断的话似乎是一个才大十几岁的消瘦少女，似乎是他们一行三人中最年幼的。但此时霍华德才深刻的意识到，梅只是看起来年轻，作为生命几乎无穷无尽的灵族，梅的真实年龄恐怕比他和歌莉娅加起来还多。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梅在装嫩，一个生命是否年轻是看他当前所处的年龄阶段占生命总长的比重，两岁对于人类来说还处于懵懂孩提的阶段，但对于仓鼠来说已经是垂暮之年，同理，几百岁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可能是漫长到无法想象的时间，但是对于永生种族来说几百岁或许才刚刚达到了成年的标准。 不过年轻归年轻，所经历的岁月带来的能力和经验上的提升也是实打实的，这也是为什么霍华德和梅的相处时间虽然短但是和她相处起来感觉比和歌莉娅相处起来要愉快得多。因为梅在和人类相处这方面的经验完完全全地碾压了霍华德和歌莉娅，也许在梅看来这次行动纯粹就是在给两个无毛猴子当保姆。 那个说法是什么来着？如果你和一个人相处下来觉得非常愉快，或许并不是因为你们的相性好，而是对方的段位完全碾压你，对方在在向下兼容。 所以他犹豫的样子自然是完全没能逃过梅的眼睛。 既然想法被梅看破，霍华德也就不隐瞒了，他用手指了指梅，又指了指歌莉娅，最后回到自己，划了一个圈。 霍华德：“我觉得我们之间……目前应该已经不算敌对了吧，或者换一种说法，目前我们之间应该已经初步建立了信任……” 说这些话时他特地瞥了一眼歌莉娅：“当然我知道事情结束之后你大概还是会选择干掉我或者把我交给审判庭，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们应该有处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共识。” “你究竟想说什么？”修女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交换一下情报。”霍华德说：“梅也说了，这个地方阻绝了电磁干扰，甚至灵能都无法穿透，我提议我们可以趁这个没人打扰的机会暂停一下交流一下信息。” 一边说着，霍华德一边把手伸进口袋按下了欧姆弥赛亚的电源键，一阵轻微的震动之后他又把手拿了出来。 虽然不清楚这么做能不能彻底让欧姆弥赛亚关机，但起码心里是稍微舒服了些。 “我们现在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却代表了至少三个不同的势力，我们共同行动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但有共同敌人不代表有共同的利益，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把话说开一点，免得在干死共同的敌人之前自己内部先斗起来了。” 霍华德这么说是因为他看过的一些小说里有些情节是往往几句话就能把事情解释清楚结果里面的角色非要当谜语人，然后引出了一堆不必要的破事，而在和修女以及灵族行动的过程中他总是有不祥的预感，于是趁着这次关系好转的机会把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 霍华德说完这些之后修女和灵族都没有回话，其实霍华德也清楚想让这两位互相理解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不过他也不奢望这两位真的能同意他的提议，但是，哪怕是提出这个提议本身，就足以起到预警的作用了，如果后续真的出现了误会而导致内斗的危机，她们在打起来之前至少都会想一想霍华德刚才说的那番话。 就在霍华德以为自己在自讨没趣的时候，梅做出了回应。 她的回答简单了当：“我赞同。” 霍华德感激地看了一眼梅，过了一秒钟之后更感激了，因为虽然他提出交换情报之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但要是真的交换情报的话，作为灵族的梅肯定是吃亏那一方，而收获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位完全不在状态的战斗修女。 歌莉娅虽然比较冲动，但也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见梅都同意了，她当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是我提议的，那么我先来。”霍华德说：“你们有问题也可以提问，我会回答可以回答的问题，不过在开始之前我希望我们能达成一个共识……” 霍华德故意停了一会之后才继续道：“如果有不能回答的问题，请直接说出来不能回答，而不是撒谎。” 没人提出异议。 那就开始真心话大冒险吧。 霍华德在心里说。 第244章 愤怒 三人围成了一个圈，梅让灵能的火焰悬浮在三人中间，就像一个冰冷的篝火。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也根本不知道我来这里要做什么。”霍华德说：“本来我在亚空间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结果两个亚空间生物斗法搅动了亚空间的风暴，我就被刮来这里了。” “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三个版本了！”修女瞪大了眼睛，“只有神皇才知道你等下会不会又编出第四个版本来！” “这就是最终版本了，”霍华德说，“之前做出这样那样的欺骗都是形势所迫，我发誓这次真的是真的，如果以后我说出了第四个版本，不要信，那个是谎言，这个就是最终版本。” “那你一个人类，之前在亚空间里面做什么？”修女继续追问。 “很抱歉，这就涉及到不能说的部分了，我不能告诉你，这对我们都好。”霍华德说。 “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修女看起来仍然不肯罢休。 “修女，我难得下定决心和你们开诚布公地交流，如果你执意追问的话，我就只好再拿出谎言来搪塞你了。” “我枪里的子弹可不会搪塞你。”说着修女就开始给爆弹枪上膛。 “不是不是？！”霍华德惊了，“我们不是一分钟前才说好要是不想说不能追问到底吗？” “我可并没有同意你的提案。”修女理直气壮地说：“我刚才只是在欺骗你们，然后等着你们露出更多的破绽罢了。” “既然这样那你要翻脸也得等我们说的差不多了再翻脸啊！”霍华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这才说了个头你就翻脸是不是太毛躁了些？” “因为你刚才的话进一步证明了你是个叛徒、骗子、你背后的东西比我之前最卑劣的设想还要肮脏。”修女举起了爆弹枪指着霍华德说：“再多听你说一个字都是对神皇的亵渎。” 说着修女又把枪口转向了梅：“我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从你们别有用心地干涉我们的行动开始，到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这一切都是你们联手做的局，目的就是蛊惑我、让我动摇并做出背弃之举。从而实现你们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很可悲你们失败了，神皇在上，一切言语都无法让我动摇，你们准备受死吧！” 说完，修女扣下了扳机。 但爆弹枪却并没有发射。 因为梅抬起了手，远比修女强大的灵能让修女按着扳机的那根指头不能再挪动分毫。 “歌莉娅小姐，蛊惑您对我们来说毫无价值。”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梅依旧在尝试和歌莉娅交谈，“来到这里也并非我们的策划，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做出最符合我们，同时也是最符合你们利益的选择，所以，请冷静下来。” “对啊！对啊！”见状霍华德也赶忙帮腔：“我用我的人格、灵魂……好吧我好像没这东西，总之我向你保证，我保证隐瞒我在亚空间的经历对所有人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我真的说出来了，不仅你们可能会死，就连这个星球上的其他人都未必能幸免。” “那是他们的荣幸！”修女当即反呛回去。 霍华德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因为捋不清歌莉娅话语中的逻辑而宕机了，于是近乎本能地发问：“你在说什么？” “就算他们因此而死，也是为帝国捐躯，那是他们的荣幸！”歌莉娅愤怒的表情中又夹杂着一些更让人不安的狂热，“你说出秘密之后造成的危害越大，越是说明这个秘密的价值，我可能会死，但是在我死之前我会把一切都记录下来发给泰拉，就算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都会死，他们也死得其所！” “砰！” 修女慷慨的发言还没说完，霍华德已经挥出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尽管修女厌弃霍华德，但她也清楚霍华德本质只是个没有灵能没有接受过改造也没有武器的人类，于是翻脸之后她就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梅身上，根本没想过霍华德会突然发起攻击。 并且一路过来，无论她如何嘲讽如何冒犯这个凡人，这个凡人总是在忍让迁就，以至于从心里歌莉娅从来没有把霍华德当成一个敌人。 歌莉娅没有把霍华德当成敌人的意思并不是她对霍华德没有敌意，而是她过于看不起这个凡人，哪怕这个凡人身上可能有天大的干系、背负着诸多秘密，但这个凡人本身在她看来依旧只是个蚂蚁一样随时可以碾死的生物，根本不值得视作敌人。 但此时，就是这个蚂蚁般渺小的男人，却狠狠地给了她一拳。 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直接让修女暂时失去了平衡，接着霍华德还是趁着修女失去平衡的档口扑了上去，他抓住修女动力甲外部的管道，再度挥出一拳。 梆的一声，霍华德的第二拳被修女挡住，霍华德的拳头打在了陶钢装甲之上，立刻就出了血，而修女则立刻反身将霍华德压在身下，挥拳朝着他的眼窝砸下。 霍华德身体一震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好像修女的这一拳要把他的脑浆从耳朵里面给打出来，的亏修女此时手部没有穿甲，否则这一拳足以直接把霍华德的脑袋锤烂。 “叛徒！”修女死死地掐住霍华德的脖子，抬起右手就要打出第二拳，但就在这时，一阵强大的灵能波动将二人强行分开。 灵能的来源毫无疑问是梅，并且出于各种的原因，梅对待歌莉娅的手法比对待霍华德要粗鲁许多，歌莉娅几乎就像是被一枚无形的炮弹击中而被炸飞了出去，而霍华德只是稍微被震开。 “你有没有受伤？”分开了歌莉娅和霍华德之后，梅上前将霍华德扶起。 但霍华德却一下打开了梅搀扶着自己的手。 “蠢货！” 霍华德突然破口大骂，连梅都被吓了一跳。 “蠢货蠢货蠢货！”甩开梅的手之后霍华德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之中，他暴跳如雷：“你们这群蠢货……你们这群蠢货！还要死多少人，你们才能够长点脑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暴躁地走来走去，不断地挥拳和怪叫，又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面皮，似乎有魔鬼寄生在他的体内正要撕开这层人皮降临世间。 “你！还有你的长官！还有你长官的长官！你们全部全部都是没有脑子的饭桶！”霍华德停止了自残的行为，他眼窝凹陷头发凌乱，面部全是刚刚被自己抓出来的血痕，他对着修女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蠢货，永远搞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被你们逼成敌人，本就是朋友的人意见和你们有分歧就被打成叛徒，你们要是把对待同胞的一半残酷劲拿来用在敌人身上这个世界早就清净了！你们永远不长记性，永远不吸取教训，前人踩过的坑你们变着花样掉进去，掉进去后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等着天降猛男来拯救你们，要么嚷嚷着狗屁伟大的牺牲让别人拿命来补你们的窟窿，我牺牲你大爷的！这个世界最猛的天降猛男都被你们这群欧格林都不如的东西给坑得半死不活！就这样了你们居然还不知悔改！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你以为自己的行为很崇高？就是像你这样的虫豸爬满了帝国各处，帝国才会烂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修女被霍华德这副癫狂的模样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霍华德倒是越说越兴奋，最后他甚至走到了修女跟前双手抓住她动力甲胄的缝隙踮贴脸进行输出。 “这个星球上有多少人？周围的星球上又有多少人？我把真相说出来你把情报发出去你成了英雄你让这些人为你陪葬？我在你眼中是敌人，但我这个敌人都比你在乎你的同胞的死活，你不觉得羞愧吗？什么没有无法接受的牺牲，那是因为没有牺牲到说这个鬼话的人头上！死人说不了话当然没意见！要是你的帝皇知道你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把数以亿计的同胞送下了地狱，你觉得帝皇是会审判我、还是审判你？！” 说完这些霍华德又狠狠地把修女推开，经过霍华德这么一番贴脸开大，她居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目光略带慌乱地四处游离，本能的想要逃避霍华德的注视，最后停留在了自己手上还握着的爆弹枪上。 其实修女此时看向手中的枪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游离的目光需要找一个锚点停泊下来，但霍华德却误解了她的举动，于是又飞起一脚踹飞走了修女手中的爆弹枪。 爆弹枪在光滑的地面上旋转着滑出老远，修女的目光也一路跟随。 “别拿这个破东西对着我！要是杀我能解决问题根本轮不到你动手！”霍华德冲着修女咆哮。 吼完之后霍华德又恢复了刚刚抓狂的模样，他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用力跺脚，像是把要大地踩成齑粉，最后他双手猛然向上一掀，然后又失去力量一般坠下。 霍华德保持着这个姿势停了下来，良久后，他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坐在了地上。他垂着头，十指插进自己缭乱打结的头发中，藏在阴影中的脸上愤怒、委屈和难过的表情交织，他死咬牙关，指甲都扣进了头皮里，才勉强不让情绪彻底决堤。 他真的受够了这个癫婆，如果这是一局游戏的话修女就是那种好感区间狭窄到必须拿放大镜才能看见、但雷区却遍布全身的角色。是那种你命中了好感区间只涨一点点好感度但踩中一次雷区好感度不仅掉一大截甚至还会直接敌对支线全断的制作人用来展示他单薄的族谱的角色。 这时梅缓缓走到他身边，跪坐而下，把手搭在了霍华德的肩膀上。 “我很抱歉……刚刚我失态了。”霍华德赶紧深吸两口气为刚才打开梅的手的事情道歉。 做这些注定无用功的自己何尝不是蠢货。 此时的他突然觉得很累，他只想保持这个姿势永远也不动，直到变成一块石头。 这操蛋的战斗修女、操蛋的帝国、这操蛋的宇宙，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第245章 漏洞 听到道歉之后梅微微地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然后她看向了歌莉娅，说：“歌莉娅小姐，如果您的确不肯接受我们的合作，等我们找到出去的方法之后，您可以离开，只是希望您在离开之前，不要再有攻击的行为，我不想伤害您。” 停顿一秒钟之后梅又补充道：“霍华德先生也不想伤害您。” 歌莉娅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想说，但到开口的时候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梅和霍华德，明白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她不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因为她一直以来接受的训练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绝不能被敌人所动摇。 只是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她或许不会选择那么激烈的做法。 忠嗣学院以及神皇的教诲是不会有错的，但是刚才她也的确感受到了这个凡人的愤怒、委屈和悲伤，这些都不是一个叛徒该有的情绪。 如果帝国的教诲和这个凡人都没有错，自己遵守教诲也没有做错，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歌莉娅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歌莉娅也不打算按梅说的那样“等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之后在离开”，她慢慢起身，原本贴身的动力甲此时披在她身上似乎有一千斤重，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她站起来走到被霍华德踢飞的爆弹枪前，弯腰捡起了这个陪伴她多年的伙伴，然后慢慢地后退，走向远离梅和霍华德的黑暗。 梅看看着离去的歌莉娅，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因为她知道阻拦也没用。 “等下——” 就在歌莉娅的身形快要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时，背后传来了霍华德拖长了的、带着疲惫的声音。 歌莉娅回过头，她看到霍华德正从盘坐的姿势中站起来，不过兴许是因为坐久了腿麻，第一次霍华德的身体才抬起来了一点就又坐了回去，于是霍华德向梅伸出手，梅也很贴心地搭了把手，把霍华德拉了起来。 “你走什么？”站起来之后霍华德转过身看着歌莉娅，问道。 歌莉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霍华德的这句话是问询还是嘲讽。 “哦！派个蠢货给我，把我气个半死然后就这么开溜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霍华德摊手，“难不成要再派个蠢货来让我再骂一顿？” “你……”不知道为什么，被霍华德一口一个“蠢货”的叫着，歌莉娅居然感觉不到自己有多么生气，但是她还是带着戒备反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霍华德又气又无奈。“我……” “啊啊啊啊啊啊！”话没说完，霍华德就又抓着自己的头发怪叫了起来，只是和之前那愤怒暴戾，似乎要干碎他妈的整个世界的愤怒不一样，这次霍华德的怪叫更像是小孩在发脾气耍性子。 霍华德一边抱着头怪叫一边原地小碎步转圈圈，转了十几圈后他停了下来，方向刚好面对着歌莉娅。 不过停下转圈后霍华德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放下来，而是用手抓了抓自己蓬松杂乱的头发，然后把头发略微抓顺了一些才放下。 “我的意思是，别走。”霍华德重申，这时他的语气中已经没了方才的疲惫。 但歌莉娅仍旧不敢确定霍华德的具体意思，所以依然站着没有动。 “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霍华德再次做小熊摊手状，“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是不可或缺的，修女。” 接着霍华德又碎碎念道：“至少目前是。” “我们刚才的话题还没结束吧！”说着霍华德又重新坐回了地上，同时看着歌莉娅用并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板，示意歌莉娅坐到自己身边。 “梅，真的很感谢你。”然后霍华德又看向了已经在他另一边坐下的灵族，说：“你的宽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尤其是作为一个灵族，你好到让我怀疑你别有所图。 霍华德在心里说。 “命运的预示指引着我，我们之间并没有要成为敌人的预兆。”梅回答。 “哦？那要是哪天命运告诉你要你杀了我，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吗？”霍华德略带兴趣的问。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不用勉强……不不不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当我没问！”霍华德赶紧补充，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和那操蛋的“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没有本质的区别，他能问出这个问题纯粹是突然中二病上脑嘴巴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就说出来了。 但面对这个问题，梅一直冷漠的脸上却是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难察觉，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语气得体的回答道：“霍华德先生，您没有灵魂，诸神无法编织您的命运，您的这个问题不成立。” 可以了可以了你的这个回答已经把g立得飞起了。 霍华德在心里吐槽。 这时修女也终于走到了霍华德和梅边上，但她并没有按霍华德示意的那样坐在霍华德身边，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朝向着霍华德和梅坐下。 “刚刚我说到哪里了？”霍华德揪着自己的一小撮头发不停地绕着，“我说我被亚空间的风暴刮来这里……背后更多的信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们，梅你应该是清楚的，知识也是污染源的一种，我是无魂者我知道一些事情我不会有事，但是说给你们听的话谁也不清楚你们会不会被腐化。” 梅点头表示赞同，霍华德虽然面向梅，但却偷摸斜着眼睛观察修女的反应，而修女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于是霍华德便继续说：“我来到这里看似是个巧合，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沉默不语的修女听到这又把头抬了起来。 “来到这里之后我遇到了太多巧合，包括第一次与你的族人碰上、还有后面被这位姐们逮到，还有……”说到这霍华德回忆起了哪个尝试阻止自己自杀的女兵的湛蓝色眼睛，不禁打了个寒噤，“还有送我们来到这里的那块石头，我能捡到那块石头本就是多重巧合叠加的结果，所以在被传送到这里之后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没捡到那块石头，是会有其它的契机把我们送到这里呢？还是说我们会死在兽人手上。然后就是刚才，我被一群鬼一样的东西给围住，他们叫我弥赛亚，而在前段时间在另一个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星球上，也有人叫我弥赛亚，这个称号好吓人呐。” 灵族和修女都专心的听着霍华德的讲述，没有任何人打断。 “我知道这一切到目前为止其实都可以用巧合来解释，毕竟银河足够大，样本足够多，概率再小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兴许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呢？不过后来我看到了一个东西，终于让我确定了我的判断。” “您看到了什么？”霍华德的这番话终于是引起了梅的重视。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是我想我是看到了两只惧妖。” 第246章 文字游戏 梅的表情虽然依旧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通过眉眼以及面部肌肉的细小差别，霍华德和歌莉娅都能够感受到这个豆芽认真起来了。 “惧妖？那是什么？”听到这个词语的歌莉娅也是忍不住发问，按理来说她本已决心在这场对话中保持沉默，但是梅的表情还是让她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霍华德有些惊讶地看了歌莉娅一眼：“你和混沌天天打仗不知道什么是惧妖？” “我的教官说我们不需要了解敌人，只需要明白我们的武器能够杀死敌人就够了。”歌莉娅回答的倒也干脆。 嗯，很符合身份的发言。 于是霍华德又看向梅，“告诉她……应该没事吧？” 梅微微点头。 于是霍华德又看回歌莉娅，“惧妖是一种低级恶魔，在大多数情况下它的职责并不是战斗，而是斥候或者记录官。” 歌莉娅看起来仍然是一副不甚理解的样子，这场人类和兽人的大混战中混进来几个想捡漏的恶魔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凡人和这个灵族会如此重视。 “因为惧妖的出现就代表着亚空间之内最狡猾、也是最难对付的敌人已经把触手伸到了这里。”霍华德一边解释一边掏出小刀，“……你别紧张，我拔刀子主要是担心我说多了你突然疯掉，我好取血救你……说回刚才的话题……而这个敌人最擅长的就是谎言与欺骗，祂热衷于玩弄凡人的命运，祂最爱看到自作聪明的人作茧自缚掉入深渊，喜欢给予绝望的人希望，然后看着他们徒劳挣扎，灵魂越陷越深……” 说到这里霍华德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比如像我这样的……如果把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假设为这个敌人的布局，那么很多过分巧合的地方就能够解释清楚了。”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存在策划了所有的阴谋诡计，那么遇到不对劲的时候意识到这个存在的存在是非常容易的。”霍华德的目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锐利了起来，“……不过最难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弄懂这个存在的动机，而对于这点我毫无头绪。” “你不是没有灵魂吗？”听完后歌莉娅开口了，“那个异……梅小姐不是说了诸神无法编织你的命运吗？” “哎哟哎哟！”霍华德连连鼓掌，“会说人话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修女狠狠地瞪了一下霍华德又把脸扭向了一边。 “开个玩笑，别生气。”霍华德赶紧哄一哄，然后说，“操纵命运并不一定需要什么虚无缥缈的命运丝线，你把小老鼠扔进迷宫里，虽然每个转角的方向都是小老鼠自己选的，但小老鼠的结局也就只有从既定的出口出来或者死在迷宫里两种，如果这个迷宫足够大、大到让小老鼠无法察觉的话，兴许小老鼠还会生出自己是自由的错觉哩。” 这个宇宙里传统意义上的老鼠早就灭绝了，不过老鼠灭绝后又有新的更加狡猾和凶猛的啮齿类动物填补上了老鼠的生态位空缺，所以霍华德说出“老鼠”这个单词之后，修女和灵族都能够理解霍华德想要表达的意思。 “老鼠可以打洞出来。”修女说。 霍华德被杠的一口气噎在胸口差点没顺过来，他赶忙抬手在胸口处捋捋，不过气顺了之后还是决定不和她一般计较。 修女通过霍华德的反应也猜到自己大概说了不甚恰当的话，于是换了一个问题问：“那你又是怎么意识到这些的呢？” “也许我比较聪明吧，也有可能是祂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发现的。”霍华德说，“当然更有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瞎想，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操控一切，我现在就是我前面说到那种，故作聪明的人作茧自缚。” “也就是说你说了这么大一堆都可能是废话？！”歌莉娅惊了。 “不全是废话，只是给你们看待这件事情提供一个新的角度和思路。”说完霍华德又补充道：“不过你们在听完这些之后千万不要带着预设有人搞鬼这个立场去看待问题，一旦在心里预设了结果，那么你就会潜意识里把一切有关无关的事情都往这个结果上靠。” “你已经说到这了，我们很难不在心里预设出这个结果。”歌莉娅连连摇头，“你还不如不说。” “没办法，所以才说这个敌人最难对付，因为你不防他不行，但是防着他更不行。” “那您是否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对付这个敌人？”梅诚恳地发问。 哎呀不要紧，怎么对付其它邪神就怎么对付祂，反正这个玩弄诡计的家伙也经常把自己玩翻车然后嘴硬一句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当霍华德看到梅眼中那藏得极好但还是流露出些许的期待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分量。 他是无魂者穿越者他超脱命运之外，但梅不是，她和她的种族都是悬挂于命运织网上的飞虫，无时无刻不面临着灭亡的威胁。 于是霍华德陷入了沉思。 对其他种族的命运做出指导，难道说自己也在逐渐变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吗？ 思索片刻后霍华德说：“我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 梅眼中的期许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她或许不该在这种虚妄的地方追寻答案。 但霍华德的回答却不止于此，接下来他又说：“但是对于你们……对于你们的种族，我倒是有一些……” 霍华德仔细斟酌着词句：“……看法？或者说，建议。” 梅等着霍华德继续说下去。 “不要试图反抗命运，越是反抗，就越会让命运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如果命运注定我们终将毁灭，我们也不能反抗吗？”梅不解的发问：“如果我们反抗招致了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毁灭罢了。” 你问我这个问题属实是超纲了，你以为我是谁？智者？先知？还是什么狗屁弥撒亚？我tm只是一个穿越过来的21世纪好青年啊！ 霍华德的内心如此咆哮。 不过虽然心里在疯狂吐槽，但霍华德的脑子依旧在全速开动寻找着回答的方式。 “毁灭是一个种族无法避免的命运。”霍华德说：“当时间拉到足够长，没有任何存在是永恒的。” “我说的不要反抗命运，并不是说让你们完全放弃。”霍华德说：“我的故乡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国王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巫师对这个孩子的命运做出了预言，这个孩子未来会犯下杀父娶母的罪行，于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命运发生，国王决定遗弃这个孩子。” “但是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并没有死，他长大成人，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世，于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他推翻了国王的统治，杀死了国王也并迎娶了王后。在这一刻，预言和悲剧完成了闭环。”霍华德凝视着梅的眼睛说：“我相信你比我更加了解，类似的剧情在你们的种族内也一遍又一遍的上演，反抗命运的举措，最终成为了命运实现的推手。” “知道这个故事之后我就在思考，假如国王并没有为了反抗命运而遗弃自己的孩子，那结局是否还会是这样呢？或许所谓杀父娶母的终幕就是一家子在一起下四人象棋，儿子和母亲联合将了父亲的军。那么预言在此时再次完成闭环，只不过不再以悲剧作为结尾。” 梅听罢陷入了思考，霍华德从梅身上收回目光，接着说：“所谓预言或者命运、以及什么契约，在我看来都是恶毒的文字游戏，想要更改预言和契约的内容反倒会落入陷阱，真正正确的做法是参与进这场文字游戏里面来，用文字游戏对抗文字游戏，否则纵使想要反抗命运的存在再强大，也依旧是命运的棋子。” “至于操作命运的存在，前面我也说了，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脱毁灭的命运，玩弄命运的家伙终将被命运反噬。” 发表完一通变相的预言之后霍华德又看向了修女：“修女，这也是我一路上都在试图缓解和你的关系的原因，我一直在尝试和你沟通，并不是因为我有多怕你还是说你有多重要，仅仅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受够了因为不能有效沟通而产生误会进而导致悲剧的老套情节，你明白吗？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说完霍华德向后坐直了双手抱胸：“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到你们了。” 第247章 清醒 霍华德的讲话结束，却无人接话，灵族依旧在思考霍华德依旧说出的话语，修女同样如此。霍华德知道这两位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他刚刚说出的信息，所以也不急，而是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他吹的曲目是《master mirror》，是他过去玩过的一版电子游戏中一个配乐，当初他为了装逼特意练过口哨版本的。 现在的霍华德感觉自己牛逼到了极点。 但接下来修女的一个问题就把霍华德打回了原型。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修女问。 很理所应当的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却像一根小刺那样扎在了霍华德不断膨胀的内心上，内部的空气缓缓从破口溢出，溢出，霍华德原先在膨胀的内心最终整个瘪了下去。 修女见霍华德没有立刻回答，以为霍华德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这次，她并没有追问。 但霍华德并没有注意到修女的改变，他眨巴着眼睛。 对啊，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是从书上看来的……从书上……书上…… 霍华德吹口哨的声音逐渐蔫了。 玩犊子呢！ 霍华德懊恼地一拍脑门，因为经过修女这么一问，他发现自己刚刚讲的那一大堆言论全是他从他过去看过的各类书籍中总结而来的，并且这些书籍也不全是严谨的着作，其中还包含了许多通俗文艺作品。 毕竟现实中也不可能有人真的对命运进行什么实验。 也就是说，他在用小说漫画电影中的套路对一个种族的命运指指点点。 “那个那个……梅小姐……”意识到问题的霍华德试图往回找补，但梅还是处于思考之中，于是霍华德只能加大了继续喊道：“姐姐！阿姨！姑奶奶！” 梅不理解这个人类为何态度突然转变地如此之快，所以表情略微有些疑惑。 “我我我……我刚刚讲的那一大通都是瞎说的啊，你你……你别当真啊！” “大祭司也曾对我有过同样的教诲，当时我向她请教我们该如面对这一切，她说了和您类似的话。她说命运是魔鬼的赌桌，当你试图窥视命运时就加入了魔鬼的赌局，而魔鬼永远不会输，所以最好的面对方法就是远离这场游戏。”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反而松了口气，看来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他讲的那个国王的故事在现实中有一类专门的词语来形容，即希腊式悲剧，命运的自我实现。 不过说是希腊式悲剧，但这种类型的故事并非某个城邦独有，现实中各个文明圈子中都独立诞生过具有类似要素的故事，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文明而言，诞生这样的故事或者理论并非什么难事。 而灵族在设定中历史要远比现实的世界更加漫长、文化也更加耀眼，没理由现实的世界里能创作出这类故事而战锤宇宙中不能，这个宇宙又不是那种穿越过来吟两首古诗词就能震撼全场或者凭借现代理论随随便便就能辩经把大儒辩倒的文盲宇宙。 “大祭司？据我所知死神军的大祭司只有一位。”不过在松了口气之后霍华德又回想起了梅刚才那番话中出现的一个不得了的存在。 “您认识她？”梅也有点惊奇。 “不认识，只是对她的事迹略有耳闻……如果你们没有选出一个新的大祭司的话，那我们说的大祭司应该是同一位。”霍华德回答。 他属实没想到这个豆芽居然能和死神军的大祭司扯上关系，死神军大祭司伊弗蕾妮是死神军的领袖，目前也是帝国的盟友，和帝国的摄政王基利曼签订过书面的盟约。 而基利曼的身份除了是帝国摄政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人类之主帝皇的子嗣，霍华德之所以那么执着地要去泰拉，目的就是和人类之主见上一面。 “呵……呵呵……”想明白了这层关系霍华德自顾自地干笑了起来，虽说死神军算是灵族的精锐数量比较稀少，但也不是每个成员都能和大祭司搭上话的，按照霍华德原先的预想，梅的哥哥也就是那个叫查兰迪的先知认识伊弗蕾妮还差不多，只不过霍华德始终无法信任那个先知，所以才一直没提这档子事。 结果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子。 “命运，很神奇吧。”发现梅和歌莉娅都在看着自己之后霍华德收起了笑，没头没尾地解释了两句。 “不过你们大祭司虽然指出了这一点，但你们的族人似乎还是前赴后继地扑到赌桌上啊。”霍华德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赌桌上的筹码太诱人了。”梅只是做出了一个中性的解释，没有赞扬或者批评那些进入赌局的族人。 霍华德吹了一声口哨，同样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我们来到这个星球是为了找寻一件关乎我族命运的物品，但我们并不清楚它以何种方式存在，它可能是一块碎片，可能是一段咒语，也有可能是某个拥有生命的活物。”梅终于开始分享她掌握的情报了，霍华德和修女都下意识地坐正了认真的听着，“那个东西自遥远的过去就存在于这个星球深处，被遗忘，被封印，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它的存在。” “我们得到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这个东西，最坏的结果也是将它毁掉，绝不能让它落入异族之手。”梅的目光在火焰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说到这她看向了霍华德：“但是霍华德先生，您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本来不想参与你们和奥克的战争，但是您用了一些过激的手段让我们也卷入了这场纷争。” “过奖过奖。”霍华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当时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不把你们逼出来我们就要死了，而且们说你们也不确定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也许那个“东西”就是我也说不定啊。” “而且出不出来终究还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吧。”霍华德说，“如果你们真的不看重我，那大可以让我死了，所以，请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救我的这个行为一定是值得的。” 因为我要是死了芙蕾雅甚至色孽就要出来了，这些恶魔可是对你们灵族特攻，到时候别管你们有什么计划，就算伊弗蕾妮亲自到场也是白搭。 “我们不会抛弃您，当您的血流出来之后我们就必然会保证您的安全，只是……”说到这梅看了一眼歌莉娅，“只是在那个时候，歌莉娅小姐和其他人类的安全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梅没有告诉霍华德的是，在他朝着自己脑袋开枪之前，灵族的狙击手已经在暗处将准星对准了他。原先灵族的计划是发射特殊的子弹让这个人类进入假死状态，而根据当时的战况，一个人类的尸体对于整个人类军队来说都是累赘，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类的“尸体”会被抛弃，那么接下来，灵族部队中最精锐的刺客、潜行大师会悄无声息地潜入混乱的战场，回收这个血液中流淌着伊莎神力的无魂者。 但是这个人类提前朝自己脑袋射出的一发激光让这个计划成为了泡影，即便伊莎神力再强，灵族也不敢赌这个人类能从失去了一半大脑的严重伤势中恢复过来，于是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所以一开始和霍华德接触之后，梅的尊重和些许的畏惧是真的，因为只有参与了全部过程的人才会知道这个人类那看似是发疯的行为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逻辑。 哦—— 梅的回答也让霍华德很容易地把灵族之前的计划反推了个七七八八，那么这样看来他或许该早点朝自己脑袋开枪的，因为越早开枪灵族就越早出来，人类这边就能少死几个人。 听着这些的歌莉娅面无表情，也许是她表情管理到位，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听不懂梅和霍华德话中的话所以处于懵逼的状态。 “也许您的确是我们在寻找的人，但也有可能不是，这个星球的我们还未完全探索，所以对于一切可能的东西我们都必须去争取，同时保持怀疑。”梅说，接着她又对着修女说，“歌莉娅小姐，我们一开始的确没有想过要和你们合作，但是当我们后来选择和你们合作的时候也是真诚的，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不必要的仇恨和误会，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出于我们的利益。” “我们？你口中的“我们”包不包括人类？”霍华德虽然不是很在乎这些具体的定义，不过他猜测修女很在乎，所以就替修女问了。 “我们全部，灵族与人类，方舟与帝国，请你们相信我，这是最好的方法。”梅坚定地回答。 “好的，但是关于你说的这些，我有两个问题想请教。”霍华德说。 梅：“请说。” 霍华德：“第一，按照你的说法，你们要找的那个东西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很久了，只是一直以来你们都没发现，那你们为什么又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突然发现它了呢？第二，既然这个东西关乎你们种族的命运，那你们的大祭司为什么不亲自出马？” 梅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很抱歉，这两个问题都不能告诉您。” “那我没问题了。”霍华德坐正了同时往后挪了挪，意思是我退出这场谈话了接下来看你们表演。 梅说完了她的情报，但修女还是默不作声，本来霍华德就不指望从这个癫婆手上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所以对于修女的沉默霍华德想当然地以为她是没有情报可以交换，于是霍华德也没有强迫她，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然后说：“女士们！的时间宝贵，如果没什么可说的话我们该行动起来了。” “我……”不过在霍华德起身动员之后，修女终于说话了，“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好像也想起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事情。” 第248章 结束 哦哟呵居然有意外收获？ 霍华德挑了挑眉毛：“说下去。” “几天前我向军务部申请反灵能子弹，但是军务部却告诉我这些子弹消耗完了，这很不寻常。”修女的眉毛慢慢地拧到了一起，“因为我十分肯定军械库里存有足够的反灵能子弹。” “你又是怎么知道武器库里有反灵能子弹的？据我所知这玩意可是稀罕货。”霍华德问。 “两个泰拉月之前一艘正在泊入港口的运输船遭到了兽人袭击，我参与了那场夺回运输船的作战。那艘飞船损毁严重，于是我们的指挥官命令我们夺回那艘飞船上的重要物资后炸船。”修女说，“而我们接到的命令之中，就包括一批数量反常的反灵能武器。” “在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为总攻做准备，为了保存力量还有意减少了那段时间和兽人的冲突，所以那种规模的反灵能武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这样被消耗掉的。”修女开始沉思，“于是我开始调查这件事，我查阅了空港的进出口账册，还有军械库的库存，最后发现不只是反灵能武器、连同常规武器、重武器、载具燃料和各种补给品都有非常大的缺口。” “你有权限查询这个？！”霍华德吃了一惊，这种级别的数据怎么想都不该是一个小小的战斗修女能随便查的，虽然霍华德也知道歌莉娅在战斗修女中也算有一定的职位不是那种最低级的战斗修女，但是能查这些东西，那她的能量未免太大了。 “我不能，但是这个星球的总督、也就是现在的最高指挥官可以，我稍微威胁了一下他就从他手里拿到了权限。”修女回答，“我把调查的结果汇报了上去，但是至今没有回复。”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东西有可能是被谁贪污了。”霍华德接话，“不过这肯定不是你认为的真相，我也觉得这件事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所以你直接说结论吧。” “这些武器装是配套消失的，库存里少了一把步枪就会对应的少两条弹链，所以这些武器更有可能是被拿去武装了一支未知的部队，这些武器总量可以武装一个营，给每名士兵都配备上最强大的武器，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他们拿走了几乎所有的反灵能武器。在得到总攻命令之后我还收到了兵力的部署图，但是我并没有找到这支神秘的部队。”说到这里修女停顿了片刻，接着说，“不等星际战士就提前发动攻击是冒进愚蠢的行为，就算那支队伍和对应的火力被投入战场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总归能让我们的胜算大一些……” “所以越想越不对劲不是吗？无缘无故提前的总攻，消失的数量庞大的武器，还有……”说到这修女抬眼看了一眼霍华德和梅，然后略过了一些话接着往下说，“之前我只是以为他们要和星际战士争抢战功，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如果这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应该作何表态，我是该庆幸这个星球的长官不是饭桶废物呢？还是应该为他们把我们派来送死只为完成他们未知的目的而愤怒……” “没想到没想到……”听完这些之后霍华德不禁轻轻鼓起掌来，“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全是肌肉呢，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考虑这么多。” “上了战场我们就不能再思考这些，”被霍华德吐槽的修女居然没有生气，“拿起武器后我们就只剩下勇敢这一种选择。” 哦所以你现在肌肉冷却了捎带着脑子也冷静了是吧。 霍华德在心里这样想，但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就目前而言修女愿意说出这些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他要是再没完没了地说风凉话反倒是他不知好歹了。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你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夸了几句修女之后霍华德对这次谈话做出了总结，“所以说目前来看，我们要做的事情有把你的队友、还有她的族人都给捞出来；然后她还要在这里找什么东西，而你则是要弄明白这个星球的总督背地里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对不？” 梅和修女都没有异议。 “所以说要交流，交流好啊，这个世界上一多半的问题都可以通过合理的交流解决，剩下的一小半也得先交流确认了敌我再拔刀。”霍华德说，“至少我们现阶段不是敌人了吧。然后如果什么时候你们决定挥刀砍我或者互砍的时候也麻烦提前吱个声别一言不发就开干，可以不？” 梅：“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做的，往后也会如此。” 而修女则是以沉默表示了赞同。 “拜托你明确回个话，别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作为回答可以不？”霍华德回想起谈判开始前修女满口答应但是半路又翻脸的事例，还是决定再谨慎一些。 “我以神皇的名义起誓，我会遵守我此刻对你们许下的承诺，我同意你的要求。”修女显然也是明白霍华德的顾虑，所以直截了当地发誓了。 这回霍华德终于放心了，他可太了解这些帝国魔怔教育培训出来的士兵了，在这些士兵的价值观里自身的荣誉是要大于自己生命的，在大多数人观念重战死沙场绝对比安稳活着到退休要更加荣誉；然后帝国的利益又要比自己的荣誉还要重要，如果能弄脏自己的手使用卑劣的手段给帝国带来胜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而帝皇的荣誉则凌驾一切。所以当一个帝国的忠诚派战士以帝皇的名义起誓之时，就代表他们已经拿出了最高级的诚意，除非他们后续受到欺骗或者误导，否则他们就算命没了都会坚守这条以神皇名义发下的誓言。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霍华德连连点头，心里很是满意。说真的在修女先前翻脸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准备放弃了这个癫婆，但是真没想到最后居然能救回来。 “那么请吧，女士们。”霍华德微微弯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现在谈话结束该前进了。 第249章 察觉 梅再度高举火焰走在最前方，霍华德跟在梅的后面，而修女走在最后确保不会有任何敌人能直接从后方威胁到队伍中间那个脆弱的人类 而这次借助更明亮的火光，霍华德得以更加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情况，目前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给霍华德的第一感受就像是一个钟乳石洞穴，但是曾经霍华德探索和参观过的钟乳石洞穴内部都有大量积水甚至是地下河，而这个地方却非常干燥，就连霍华德之前直接坐在地上那么久，衣服也没有任何打湿的迹象。 但是这里的一切又在彰显着“水”这一要素的存在，他他们的头顶悬垂着无数长短不一的石笋，在自然中这是需要水中矿物数百万年持续不断的沉积才会形成的景观；而他们脚下所踩的地面同样光滑，即便并不是多么平整，但是不同的高低差之间有着非常柔和的过渡，这同样是流水冲刷多年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与此同时洞穴的地面上又遍布着许多深坑，每一个都看不到底，站在边缘向下看霍华德只能看到被光源照亮的浅浅一圈外沿，中心则是一片漆黑，即便修女补了一发战术手电也照不到底。 嗯……看来最开始给我引路的那团光球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没给我带进坑里。 而和霍华德之前被传送到的那个洞穴不同的是，这个洞穴顶部没有那多如繁星的晶体，霍华德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几从疑似是方铅矿东西，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过多的发现。 三人又前进了大约半个小时，在猫着腰通过一条能让幽闭恐惧症患者发病的通道之后，走在最前方的梅突然停下了。 “有情况。”梅向还在隧道里没爬出去的修女和霍华德发出预警，随即熄灭了灵能火焰。 黑暗中霍华德的身后传来咔咔两声机械铆合的响动，霍华德回头看去，只看见黑暗中一块暗绿色的棱形玻璃闪烁了一下，随后又熄灭了，那是因为修女戴上并激活了动力甲的头盔，绿色的光亮就是头盔系统激活之时短暂发出的微光。 很显然修女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静谧之中霍华德也屏住了呼吸，前方的梅究竟发现了什么他还无法确定，需要等待梅的进一步信息。 短暂的死寂之后，梅重新点燃了灵能火焰，这说明梅判断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没有威胁。然后转过身看着离出口还有十来米远的霍华德和修女说：“歌莉娅小姐，似乎是你的人，他们死了。” 听到这话修女收起已经解开了保险的爆弹枪，接着一把把挡在她身前的霍华德给按了下去，然后直接从他身上爬过。 修女从霍华德身上爬过的时候，厚重装甲包裹着的膝盖“哐当”一下就落在了霍华德脖子边，霍华德脖子一缩因为但凡修女膝盖的落点往旁边偏个一点他的脑袋大概就要被压碎了。 等修女完全爬过去之后霍华德也钻了出去，接着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说明周围的空气中有非常多的粉尘。 而下一秒霍华德就知道这些粉尘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他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其中一些是人类，另一些是兽人。 这些兽人的尸体全都处在一个半融化的阶段，就像一块从冰柜里取出放在太阳下暴晒的黄油。兽人尸体最表层的组织已经开始液化并向四周流淌，这些液体如沥青一般粘稠，还不断翻涌着气泡，而尚未完全融化的尸体的五官都已经糊成了一团，生满了菌丝和蘑菇。 死亡对于兽人来说并非终结，而是孕育新生命的必要阶段。每个兽人死后尸体都会融化并与周围的营养物质结合，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兽人从这片融化的尸体中爬出来。 看来霍华德吸入的粉尘，就是这些兽人尸体散发出的孢子。 想明白这点之后霍华德虽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但还是故意又咳了几下，虽然心里也门清这些吸入的这些孢子大概是威胁不到有着生命女神加护的自己的，但人类的天性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而修女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些已死的兽人身上，她走到一具人类的尸体前，半跪而下。这具尸体上也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菌丝，像个茧一样覆盖了尸体的大部分部位。 修女扯开菌丝，底下的尸体损毁严重，但是通过装备依旧能勉强辨认是一名帝国的星界军。 这名士兵死亡的原因应该是头部中弹，因为尸体的其他部位完好，唯独头盔连带着半边大脑缺失。修女犹豫了片刻还是砸开了尸体剩下的另一半头盔，随后霍华德看到了一具皮肤贴合着骨头的干尸，细密的丝状白毛从干尸的口鼻和眼眶向外生出，完全吸干了尸体的养分，从尸体破开的颅骨往内看，柔软的脑部组织已经消失不见。这就是兽人孢子的同化能力，甚至这还只是初级阶段，再过一小段时间，这具尸体剩余的皮肤骨骼和牙齿、甚至是军服上的皮革都会被兽人菌落彻底吸收，成为新生兽人的养料。 采集瞳孔信息来判断身份已经无法做到，修女又开始在尸体上搜寻，最终她找到了一个标牌。 修女看着手中的标牌，动力甲的头盔同步扫描，开始在内置数据库中寻找信息，却一无所获。 不过修女没找到这个标牌所属士兵的身份和部队并不是说这个士兵完全游离于帝国系统之外，而仅仅说明是修女的权限还不够高，如果换一些职位更高的人比如星际战士连长来检索说不定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但目前的情况就是，根据职能的划分，这名死在这里的士兵和他背后所属的军队对于修女来说属于机密。 查询无果修女的心情略微有些不爽，她攥着星界军标牌的手没留神稍微发了点力，结果手中“咯啦”一声，那块标牌被她捏碎了。 修女有些吃惊，即便是本能的不太喜欢这群莫名死在这的星界军，但他们终归是为帝国捐躯的战士，就算修女再不爽主观上也不会去主动损坏一位牺牲战友的遗物，她赶忙把手摊开，手中的标牌却已经碎成了细小的碎片，似乎这并不是用金属铸造的标牌而是用面粉烤制的饼干，修女再细看之下才发现标牌的断面中全是孔洞，不少的孔洞内同样长着菌丝，看来兽人的菌落甚至连钢铁都能腐蚀。 于是修女把碎成粉末的标牌轻柔地放回了尸体身上，她站了起来，接着听见霍华德在叫她。 “嘿！嘿！这里有些特别的东西。” 走到霍华德跟前，看到了霍华德说到那个“特别的东西”之后，修女直接嗤出了声，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这个“特别的东西”的厌恶。 因为这个“特别的东西”，是一名死了的技术神甫。 第250章 手术刀 机械神甫的尸体整个嵌进了一块岩石，显然这也是他的死因。霍华德猜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一把巨大的钝器朝他挥来来，他试图阻挡，但兽人蛮横的力量还是将他击退，最后他撞到了这块石头才得以停下，而巨大的撞击力度也在瞬间杀死了他。 这名机械神甫有三分之二的身体组织被替换成了机械零件，他背后连接着六条机械臂，其中四条已经损毁折断，还完好的两条机械臂上面一只安装着动力战斧，另一只上面安装着激光发射器。 机械的两条大腿上各自绑着两个枪套，右手的枪已拔了出来就被机械神甫拿在手上，而另左边的枪还完好地躺在枪套里面，而死者与之对应的连带着半边肩膀却在死后被砍掉不知所踪，因为根据石头的凹陷程度来看机械神甫撞到这块石头上时他的左边肩膀还是存在的，而这块石头上一条横贯了机械神甫左边肩膀的巨大刻痕也佐证了霍华德的猜测。 那么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名技术神甫和星界军是一伙的，他们一起进入了这个未知的洞穴，然后遇到兽人，死伤惨重，甚至有可能全部都交代在了这里。 只是不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以及结果如何。 “这群机械疯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不同于对待阵亡的星界军的尊重，修女直接了当地摆明了她对机械神甫乃至整个机械神教的不信任。 因为机械神教并不是帝国的附庸而是帝国的盟友，双方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甚至在利益有冲突的时候，机械神教也不会介意小小地损害一下帝国的利益来保证自己的利益。而对于完完全全忠于帝国忠于帝皇的战斗修女来说忠诚的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所以她厌恶机械神教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修女没有翻找机械神甫的尸体，反倒是霍华德开始在上面翻找了起来。他知道机油佬可是很爱惜自己生命的，参与这种会送命的任务霍华德不相信这些机油佬不会留一些后手。 他现在找的就是这些后手。 霍华德用手拨弄着这些菌丝，这些菌丝从外表上看和蛛丝没什么两样，但上手之后就会发现它们非常脆，就像尖锐的石棉纤维，只要霍华德稍微用力就会成片地崩碎……然后向空气中释放更多的孢子。 霍华德首先检查的是机油佬的大脑，这具尸体的大脑同样被蛀空了，菌丝从他脑袋里一切有缝的地方钻出，因为这名机油佬头部没有损伤，所以霍华德无法通过观察确定他脑袋里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修女意识到了霍华德的打算，抬手就要把机油佬的脑袋打碎。 “别别别！”霍华德赶紧拉住了这个战斗修女，且不说损害尸体什么的霍华德心理上还是有些反感，退一步说，如果这个机油佬脑袋里真的有什么东西的话被修女这么一砸估计也废了，而修女也是听劝，霍华德一拦，她就真的收手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略微思考之后，霍华德伸出了自己的食指，小心翼翼地从机油佬的眼眶探了进去。 除开菌丝的触感之外，手指伸进眼眶之后霍华德还摸到了一层膜一样的东西，人的眼球原本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果实，但现在这颗果实的汁水都被吸干了，只剩下耷拉在视神经上的干瘪外皮。再往里伸了一点之后霍华德碰到了骨头，根据霍华德浅薄的解剖学知识分析这玩意应该是包裹大脑的颅骨，而霍华德又记得这个部位应该是有一个供视神经穿过的孔洞，于是霍华德又开始摸索起来。 霍华德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冒险，就和恐怖片里降智推动剧情傻逼一样，但是他反倒很喜欢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他是变态或者傻逼，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目前来看大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种作死的举动能让他有种重新支配自己生命的感觉。 如果这个机械神甫的尸体真的有什么猫腻，不管是兽人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妖魔鬼怪也好，你真有那个能耐当着色孽纳垢伊莎还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面把我收了，那我也认栽。 “你在……干什么？”修女一直都在注视着霍华德的迷惑行为，这下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想看看他颅腔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霍华德如实相告。 修女呆了两秒，然后按动了头盔上的一个按键，接着一道绿光扫过机油佬的头颅，很快修女就给出了答案：“没有。” 好吧是我犯蠢了。 霍华德把手指收回来，还不忘甩几下在衣服上擦拭干净。他的确没想到修女的作战头盔还能这么用，而且他并不是不知道动力甲的头盔有扫描透视的功能，恰恰相反他知道，不过在刚才他沉迷于作死所以把这个设定给抛到了脑后。 修女呆那两秒估计也是被霍华德给整地无话可说了，可惜当时她戴着头盔，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你能再扫描下这具尸体不？重点找一下有没有储存信息的装置。”霍华德说。 于是修女从尸体旁把霍华德拎起来轻拿轻放地扔在一边，接着再次打开了扫描程序，绿色的激光从尸体的头顶一路扫到尸体的末端，如此往复几次，霍华德突然听见了一声轻微的爆炸声，接着便是修女的怒骂。只见修女的像是遭受了什么冲击似的头向后仰起，同时头盔往外冒着黑烟，还伴随着不断闪烁的电火花。 “该死！你没事吧？！”见状霍华德急忙上前查看情况，而修女也是很快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单从外表上看她的脸上并没有什大碍，只是面部有轻微的熏烧痕迹，头发也被烫焦了一络。 “这个机械疯子给自己设置了防守程序！机体受到扫描或者检测就会还击！”修女骂了一声疑似“shit”的单词，接着说：“哪怕他死了这个程序还在运行，我就说怎么反复扫描都得不到结果。” “在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霍华德和修女演小品的梅总还是出手了，她让到霍华德和修女身前，撩开机械神甫红色长长袍的衣领，露出了机械神甫挂在脖子上的一条细细的金属丝线。 作为灵族，她对帝国的了解可能比很多帝国高官都更加深刻。。 修女伸手就要去扯那条线，但梅及时拦住了她。 “让我来。”梅说。 修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这个灵族让出了位置。 于是梅又不知道从哪取出了一把形似柳叶刀的暗器握在手中，接着她真的像做手术那样小心而精确地一点点割断机械修士脖子上挂着的金属细线。 霍华德大概看出来了，机械神甫的尸体其实已经损毁得非常严重，他的尸体现在还能勉强维持完整是因为尸体嵌入了石头被固定住了，如果真的像刚才的修女那样准备上手去扯，这具尸体恐怕立刻就会碎成一堆混杂着血肉的废品零件。 最终梅从机械神甫的尸体上摘下了一条项链，这条项链挂着的并非宝石，而是一枚十字形的奇特金属零件。 “这是密钥。”梅向霍华德和修女做出说明，但是她并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而是用同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扎进了尸体经过改造的胸口，接着小刀一别，尸体的胸部被梅撬开了一道裂缝。而本就濒临破碎的尸体经过梅的这么一摆弄开始哗哗往下掉零件，看来梅亲自动手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她尊重死者想保持尸体完好，而是因为她担心修女的不专业操作会破坏尸体上有用的部分。 最后梅用小刀从机械神甫爬满菌丝的胸膛中刨出了一枚芯片，梅把芯片放在手心，连同密钥一并递给修女：“这些就是全部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修女并没有第一时间接手，而是带着些许的怀疑和戒备看着梅。她知道如果这枚芯片里真的储存有信息的话，里面的信息对于灵族来说也是有用的，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梅连争取都没有就直接把这两样东西让给自己。 “芯片已经半毁了，读取内容需要专业的仪器，我族的仪器在飞船上，我们暂时回不去。”梅向修女解释道。 于是修女也没再多言，她从梅手中拿过芯片和密钥妥善放好，这时才不忘补一句：“我记住了。” 第251章 弹药箱 “我想这就是歌莉娅小姐你之前提过的那支被隐藏起来的神秘队伍，根据兽人尸体的状况来看他们死了估计不到半天，我们更早之前看到的兽人的大规模骚动可能也是因为这个。”霍华德说，“毕竟根据我们所知的信息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还是说这伙星界军和技术神甫是第三方派来的？” “他们武器的编号和卡伦亚守军编号使用的是同一套编码逻辑，是卡伦亚的人，而且……”修女说着从机械神甫的尸体的右手中拿走了他的配枪，卸下弹匣后修女又嗤了一声。“反灵能子弹。” 修女把装有反灵能子弹的弹夹下了，然后把被腐蚀严重的配枪扔了回去。 “巧合越来越多，越来越有意思了。”霍华德单手托腮道，“我觉得我们也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我不在乎真相。”修女说。 霍华德倒也能理解修女这样说的原因，之前他看过的一部小说，小说面对外星侵略者，地球上有人设计了一个杀死士兵让士兵变成宏原子幽灵来进行抵抗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难点并不是将人变成宏原子幽灵，而是保密，因为计划一旦泄露外星侵略者就有可能提前做好准备。但这样的话选择成为宏原子幽灵的人就必须非常谨慎，必须保证这些被选中的人必须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被人类杀死变成幽灵之后还愿意为了背叛过自己的人类而战。 不过搁在战锤这个世界里这根本不叫事，人类中有大把被帝国遗忘背叛甚至被帝国亵渎却还愿意为了帝国而战的人，并且还真的有类似“宏原子幽灵”这种性质的不死士兵。 而很明显修女就是这样的人，都走到这里见到了这些东西，不说背叛吧起码欺骗是有了，但修女依旧不在乎，霍华德怀疑尽管目前来看修女的病情虽有所好转，但如果帝皇此时突然显灵告诉她让她把战友杀光然后自杀因为这样对帝国有利估计她也真的会那么做。一切以大局为重，即便知道自己是“必要的牺牲”的一部分也无怨无悔。 “但知道真相总不是一件坏事。”霍华德说，“也许这个说法对你来说不成立，不过现在也没有哪个领导或者长官命令你禁止你了解真相吧，而且都来到这了，你要退缩吗？” “用不着你来关心这些。”看样子修女有些不耐烦了。 “等一下！这又是什么东西？”这时霍华德眼角又瞄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那个东西快有霍华德那么高，整体呈三角形，被一块褐色的布盖着，就像一块大石头，而霍华德最开始看到它时也的确把它认成了石头。但是现在霍华德因为观察这个死去的机械神甫而绕到了那个东西的侧方，才发现这个“石头”的一角在梅的灵能火焰的照耀下居然闪烁出了金属的光泽。 “后退。”修女抬手拦在了霍华德前面把他和那个东西隔开同时另一只手拔枪警戒，但是当她扫描了一遍那个东西之后，又收回武器解除了戒备的姿态。 接着她走到了那个东西前，掀开了外面防水用的帆布。 帆布底下盖着的是敞开的成箱的爆炸物和燃料。雷管、炸药、抛洒式地雷、钷素燃料、激光枪和成堆的电池等等，甚至还有一些大头兵专门用来对付阿斯塔特护甲的短头榴弹炮，如果是在地面作战，装备了这些武器的人类士兵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换掉一两个阿斯塔特。 这些数量惊人威力惊人的武器存放在了一座座铁箱子中，这些作为载体的箱子坚固异常，表面中弹也没有在其表面留下弹痕，只是出现了些微的凹陷，而兽人的孢子也仅仅是侵蚀了最下面一层的箱子，顶层箱子中存放的武器依然完好。 “这么多重武器，在外面可能还有点用，但是在这样的小空间里面使用重武器等于自杀，带着这些武器反而还会拖慢速度。”但此时修女一边摇头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愚蠢的决定，制定这场行动的负责人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他该被枪毙！” 修女从武器箱里拿起了一捆炸弹，她发现这玩意不是军用炸弹而是工程炸弹，是专门用来炸开矿道的。 但所谓的矿用炸弹其实可能比军用炸弹的当量还要高，因为军用炸弹的爆炸杀伤反倒是小头，真正造成杀伤的是爆炸之后产生的破片，而矿用炸弹则是主打一个冲击效果，如果把十捆这样的炸药绑在一起同时引爆，产生的冲击波足够把这个范围内所有的生命都拍到墙上碾成肉泥，甚至连这处洞穴都可能坍塌。 “他们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肯放手一搏呢？”修女一边在武器箱里翻找着还能用得上的东西一边疑惑地说。 霍华德知道这个疯婆子在想些什么，她所谓放手一搏的意思估计就是在快死了的时候将全部弹药殉爆，拉着所有敌人一起下地狱。 “可能他们没反应过来吧，也许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他们来不及这么做。”霍华德回答道：“而且乐观一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打赢了兽人呢，那样就更没有理由这么做了。” 修女微微点头表示认可霍华德的猜测，然后把一枚手雷塞进了自己的肩甲下面。 整个对话全程双方谁也没说“殉爆”或者类似的单词，但双方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后除了那位死去的机械神甫之外和那堆军火之外，这里再无新的发现，于是两人一灵族决定寻找这场战斗开始的地方。这个神秘的底下洞穴就像是一座迷宫，无数狭长的分支构成了难以想象的庞大网络，如果没有明确的指引在里面乱转的话，有可能到死都无法走出去。 于是跟随着菌落和尸体的指引，霍华德一行人再次开始了行动。不过这一次为了防备黑暗中可能潜藏的威胁，询问过霍华德之后梅并没有再向之前那样点燃火焰，于是周围的又陷入了完全无光的环境中。 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梅作为灵族天生就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东西；修女有动力甲的夜视系统辅助；唯独霍华德，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人，在没有任何光子的环境中，他是完全抓瞎的。 最后修女摘下自己的头盔扣在了霍华德的脑袋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头盔内部有一股强烈的焦糊味，那是之前被死去的机油佬的防御程序给干烧的线路散发出来的味道。不过那个机油佬的程序估计是留情了，头盔线路被干烧之后系统虽然死机了一会，但在修女的一番敲打之后还是恢复了运作。 没有动力甲支撑的战斗头盔非常沉重，当修女突然把头盔扣在他脑袋上时，霍华德觉得自己的脊椎都被压成了s形，而当他勉强适应了战斗头盔的重量和里面的烧焦味之后，他立刻就对修女问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问题： “你没有在这里面打过喷嚏吧？” 因为开启了夜视功能外加线路一部分被烧过的缘故，此时霍华德通过战术屏幕看到的一切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绿色的滤镜，而稍微远的一些地方更是布满细密的噪点。但尽管分辨率如此糟糕，霍华德还是看到修女的白眼就快翻到了天上。 “事实上，不久前我才在里面吐过。”修女最终一脸认真地回答，“就是你带我去看那堆恶魔残骸之后。” “呃……好吧……”霍华德悻悻地说，然后他才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把头盔给我了，你怎么办呢？” 于是隔着夜视系统，霍华德看到修女的双眼逐渐蓄满了水银色的光，但是当他把头盔从脑袋上摘掉之后，却又什么都没看见，戴上摘掉重复几次之后霍华德终于确认了修女眼中发出的光是肉眼不可见的。 显然，这是修女用灵能临时赋予了自己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这是几？” 霍华德握拳往修女眼前晃了晃，却被修女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头盔并且呵斥道：“别玩了！快走！” 于是霍华德双手托着巨大的战斗头盔，一溜小跑跟在了梅的后面。 第252章 小问题 刚走出两步霍华德一个趔趄差点向前栽倒。因为他刚才一脚踩了个半空，他低下头，原先兽人尸体融化形成的液面的厚度不过堪堪到他鞋底，但是当他迈出最后的一步时却一脚陷了下去，而液面则是直接没过了他的脚踝。 兽人的尸体融化之后会像雨水一样迅速渗透进土壤里，然后疯狂地吸收一切营养物质培育新一代兽人。但是这个洞穴里面只有坚硬的岩石，尽管兽人孢子据说连石头都能腐蚀吃掉，但想要完全融入石头还是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所以这些融化的兽人尸液便开始堆积。 霍华德的大脑和瞳孔都在颤抖，他没有洁癖不代表他喜欢肮脏，兽人尸体融化之后呈粘稠的黄绿色液体，整体因为真菌的生命活动释放的热量甚至有些发烫，同时表面还长着一层薄薄的绒毛以及各种不知名的结块和菌类，怎么看都和干净扯不上关系。 虽然这排场比纳垢花园差远了，但当时他去纳垢花园中走的是vip通道全程几乎都是飞在天上的，纳垢信徒当时还贴心的开了一个灵能护盾将恶臭、瘟疫等可能杀死他的东西隔绝在了外面。 要是当时那个纳垢信徒开了传送门后就一把将霍华德扔进纳垢花园外的沼泽说现在开始游吧，游到尽头就能得见大不净者尊容。那霍华德估计自己会死在那成为沼泽里的一具肿胀浮尸。 霍华德咧着嘴把陷进去的那条腿拔了出来，菌丝吮吸着他的小腿似乎非常不舍，拉出了长长的丝。他突然很好奇在这种环境下梅是怎么走动的，难不成也和自己一样硬淌过去？ 当他抬头时刚好看到梅在停下等着他，在和梅对视一眼后霍华德移开了目光，移到了……移到了梅的脚上，这个灵族为了方便行动穿着黑色的战术长靴，此时她同样站在兽人的尸液上，但是并没有像霍华德这样陷进去，长靴表面也没有任何污垢。 霍华德呆了半秒然后目光从梅的靴子一路往回退，最后退回了自己脚下，这一路上他没有看到任何脚印或者行走所留下的痕迹。 好家伙，听说精灵体态轻盈能够踏雪无痕，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学不来学不来。 于是他又有些好奇歌莉娅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行动的，他刚一回头，身着动力甲跟个坦克一样的修女就差点撞上了他。 “你在搞什么？”对于霍华德无缘无故地停下，修女带着些许不悦发问。 霍华德无视了修女的疑问，他向下一瞥，人家修女蹬着精钢和陶钢制成的腿甲，根本不在乎这些，别说兽人尸体融化后的液体了，就算前面是条岩浆河她估计都不带怕的。 行行行你也牛逼。 虽然知道如果此时他说出自己的难处并要求修女扛着他或者背着他前进修女大概率不会拒绝，但霍华德还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把尊严丢掉，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把第二条腿也踩进了堆积的不明液体中。 但是霍华德走了修女却没走，她皱着眉观察了一会艰难跋涉的霍华德，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着她几步追赶上去，然后抓起他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 作为40k人，修女不穿鞋都比霍华德要高上一些，穿上动力甲之后哪怕不戴头盔都比霍华德高了快二十公分，再加上训练的力量加成和动力甲动力系统辅助，提起一个没有携带任何装甲和武器的霍华德还是轻轻松松。 “哎哎哎你干嘛你干嘛？！”被抓起来的霍华德开始扭动挣扎，他猜到了修女这是要干什么但是他不接受这样的帮助，一是所谓的自尊心，二是他认为他和修女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三是之前他被修女绑过然后体验非常不好，这个癫婆和兽人战斗时丝毫不考虑她背后还绑着一个凡人以至于霍华德当时差点把内脏都给吐了出来。 但修女可不允许霍华德反抗，提起霍华德之后她把霍华德翻了个面，然后把霍华德横着抱在身前，同时胳膊钳住了对方。 真见鬼了之前都是我抱别人怎么穿越到这破地之后尽是别人抱我了？！ 想到这霍华德扭动地更为卖力了。 “按照你这个速度我们明年也走不出去！”修女用命令的口吻训斥着这个还在扭来扭去毫无配合意思的凡人：“你以为我想扛着你吗？” 霍华德没有回话，但是不再扭动了，修女对这个人类的反应还算满意。接着她伸手想摘掉他戴着的头盔，现在她认为她抱着这个人类那这个人类已经不需要识路认路，再戴着头盔毫无意义。 “别！”但是霍华德双手扒住了头盔没让修女拿走：“你专心赶路，我也可以专心观留意下四周。” 而霍华德没说的是他还想再戴着玩一会呢，毕竟戴战斗头盔的机会可不是常有，哪怕这个战斗头盔没有连接上身甲的循环系统闷得要命。 听完修女又把摘了一半的头盔给按了回去。 于是修女开始带着霍华德一起前进，当霍华德不反抗了之后修女也不再用双手钳着他，修女将左手小臂平举到身前，披挂着装甲的小臂和大臂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座位让霍华德得以坐在上面而不掉下来。而她的右手则再次拿起了爆弹枪，上一次她拿起武器的时候还想毙了这个人类，现在则是为了保护他。 霍华德的重量对于有动力甲强化的修女来说根本不算负担。这一次修女走的也非常平稳，霍华德只感受到了轻微的颠簸，除了腿部和背部被又冷又硬的金属硌着有点难受以外，也没有别的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点。 在最开始本能的抗拒了一小会之后，霍华德很快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这没什么值得羞耻的，修女扛着他前进不是因为他懒惰或者娇气，而是因为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过去行军的时候也有将军主动把自己的马匹让给伤员病员，而这也绝非伤员病员缺少战斗意志或者不够坚强。至少对于霍华德和他原本世界的人来说，意志不能超越肉体存在更无法凌驾于肉体之上，一个人体力是好是坏、身体有没有伤有没有病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把霍华德扔到一个表面光滑深十米的坑里，霍华德上不来就是上不来，他是无魂者又不可能一怒之下飞起来。 而如果在明知道自身状态糟糕的情况下依旧拒绝帮助在那做着自我感动式的努力然后折磨自己折磨他人，那才会坏大事。 第253章 侧写 勉去了跋涉之苦的霍华德倒也没有闲着，他有了更多的余裕来观察周围，修女的战斗头盔居然出乎意料的好用，比如当霍华德无法看清更远处的事物时他的瞳孔会聚焦，而战斗头盔则会检测到霍华德瞳孔的变化，从而自动拉近和放大目标区域的画面，让霍华德能看的更远更清楚。而这只是霍华德刚上手就发现的功能，实际上根据霍华德知道的战斗头盔的功能就包括但不限于红外成像、路线规划以及辅助瞄准等等。 不知道把欧姆弥赛亚连上这个会怎么样。 霍华德心里蹦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也仅限于想想了，别的不论，现在他还被修女抱着呢，启用欧姆弥赛亚的很难不会被她发现，虽然他和修女还有梅目前毫无疑问算是合作关系，但他并不打算将更多的东西暴露给她们，同样霍华德也知道她们肯定也有东西没有告诉自己。 霍华德看着死去的人类和兽人，然后开始了计数。 根据修女的说法，那些失踪的装备足够武装一个营，一班十人一排三班一连三排一营四连，所以霍华德暂且把总人数定为五百人。 而一眼扫过之后霍华德有些头大，所谓的统计尸体数量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死掉的人不会规整地排成一列让他来点数，尸体可能这一块那一块、又或者杂乱地糅杂在一起形成一个让人作呕的血肉球、甚至变成糊状到处都是，更别说那些可能已经被消化完成的尸体了。 而这时修女的战斗头盔似乎感知到了霍华德想法，于是开始了运作。 以修女的权限虽然无法查明这些死去战士的身份和隶属部队，但信息库中他们依旧被划分为友军，而每位友军身上都有专门用于辨别敌我的身份码，通过检测这些身份码最终得到了一个数字：182。 霍华德不知道那些名死去的机油佬还有那些机仆有没有被算入这182的阵亡名单之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死在这里的士兵真的属于修女发现的那个消失的部队，那他们在这里已经折损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 而兽人的伤亡数量同样惊人，兽人的尸体大多融化了更加难以分辨数量，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个宇宙还是得遵质量守恒定律，所以看一看脚下的泥沼就知道了，融化的兽人尸体形成了如此巨大的一片菌落集群，霍华德估算死去的兽人的数量至少是人类的十倍以上。 周围的痕迹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这场战斗的惨烈，洞穴顶部的石笋尽数断裂在地上砸成粉末，少数未碎的也直直地坠下，尖端插进地底，洞壁遍布巨大狰狞的划痕和弹孔。 霍华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然后他的目光从修女的左边扫到了右边，然后他愣了一下，又把目光固定到了中间，也就是修女本人。 因为根据头盔的显示，修女所在的方位有两个身份码，只是另一个身份码的信号非常模糊，时有时无，并且这两条身份码的格式也和星界军的身份码有区别。 “奇怪。”对于这个奇怪的现象霍华德选择了直接询问当事人：“你的头盔怎么显示你身上携带了两个身份码？” 修女突然停下了，因为没有安全带，霍华德差点被甩了出去。 “你在说什么？”修女的表情是霍华德从未见过的复杂和不可置信。 “额……”修女的反应让霍华德大感意外，而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修女便粗暴地扯下了戴在他头上的头盔戴回了自己头上。 一道蓝光闪过，修女的头盔接回了动力系统，随后熄灭。 修女戴着头盔审视扫描了一遍自己，但是并未发现异常，于是她就又摘下头盔扣到了霍华德头上。 “你看错了，或许系统出故障了。”修女冷冷地说。 于是霍华德也没有继续追问，修女的答复显然不足以让他信服。但在这个宇宙里面谁还没个小秘密，不妨碍到他人就行了。 于是霍华德继续进行未完成的工作，他闭上双眼，他能够想象的出当时战斗的样子。 在这个地方人类部队和兽人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在半封闭的地下空间人类根本无法使用重火力，于是他们只能够使用枪炮迎战，这些士兵都是万里挑一的老兵，即便生存无望他们也不会畏惧更不会退缩，他们的枪法凌厉，弹无虚发，几发子弹就能带走一只兽人。 但兽人却像海潮那样无休无止，当一名兽人被杀死时，它的尸体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后面冲杀上来的兽人踩在脚底，人类和兽人之间的距离由此越缩越短，最后，一只兽人挥舞的大斧终于得以砍向人类士兵的头颅。 霍华德大脑的一侧突然刺痛了一下，但这并没有打断他的思想。 冲在最前方的兽人举斧砍向身前孱弱的人类，但那位士兵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他拔出自己身上的战术匕首对上了兽人的巨斧，居然挡下了兽人的这一击，而他身边的战友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将一枚子弹镶入了兽人的心脏。 但是两位士兵来不及为此庆贺，更多的锋刃从四面八方落下，士兵的身躯破碎肢解，他们中有一人的肠子挂在了兽人巨大砍刀生锈的钉子上，当兽人再度向上挥舞砍刀的时候，这截肠子也被抛上了天。 细密的汗珠自霍华德额头上渗出，流淌而下。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还原当时的场景，他双目紧闭，眼皮之下瞳孔疯狂转动。 又或者说，他的思绪已经不可避免地陷了进去，无法轻易地从中挣脱。 人类和兽人短兵相接了，这是一场彻底的屠杀，即便是最熟练的人类老兵，在未接受改造手术且无神明庇佑的情况下身体素质也比不过一般的兽人。 人类的部队被兽人冲散、撕裂、挨个吞噬。最后是那名机械神甫，他的机仆挡在前面替主人吸收了猛烈的炮火，而机械神甫躲在机仆后面，六条机械臂向兽人倾泻着火力，同时他的右手拿着那把装有反灵能子弹的武器不断开火，每一击都能让一只兽人倒地。 但是兽人还是冲破了最后的防线，这时……这时一只比所有兽人都更加高大强壮的兽人登场了，它抡起巨锤挥向最后的机械神甫，这个渺小的人类甚至都没有它的锤子大。于是机械神甫像一颗棒球一样被高高抡飞，嵌进了石头。 “哈啊！” 霍华德猛然惊醒，大口地喘着气，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湿透了，就像被当头泼了一瓢水。 而他的衣领也因为冷汗而打湿了一圈。 “你怎么了？”修女察觉到了霍华德异样，于是反问道。 霍华德没心思回答修女的问题，因为他突然觉得很闷，原先他觉得新奇有趣的战斗头盔此刻在他感受中就像一个打湿了的塑料袋一样套在他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气。他每一次呼气头盔的显示屏上就会蒙上一层水雾，吐出的气息在头盔内打转，最后灌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浑身打颤。 于是霍华德想要摘掉这个战斗头盔，他双手抱着头盔往上举，结果可能是因为他太心急了，不知道是下巴还是后脑那里卡住了以至于第一时间没取下来，于是心急之下霍华德猛地用力一扯，终于才把头盔摘了下来。 “呼——” 摘下头盔之后，霍华德大口呼吸着充满兽人孢子的空气，空气又冷又呛，但霍华德却感觉那是如此的清甜，然后他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再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该死你把汗甩我脸上了！” 黑暗之中传来修女的骂声。 霍华德依旧没理会修女，在几次换气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然后他感到耳朵根传来了一阵灼烧般的痛，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有些许粘腻的感觉，他舔了一口手指，没错了，是血。 刚刚他急于摘掉修女头盔的时候用力过猛，划伤了自己的耳朵。 被突然甩了一脸汗并且持续被霍华德无视的修女正准备生气，但立刻她也发现了霍华德异样，于是责备的话语瞬间吞了回去，转而说出了另一句话：“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霍华德先生，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这时梅也走了过来，不同于修女，这名灵族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霍华德的关切。 “我……”霍华德刚要开口解释，却又呆住了。 等一下！我刚刚那是在……侧写吗？ 霍华德被自己震惊了。 侧写是一种在现实中也有的能力，具体表现为通过细枝末节还原过去的场景，多用于刑侦方面。这是一种天赋，虽然人通过后天锻炼也能拥有侧写的能力，但准度远远不及天生有这种能力的人。 而霍华德更加清楚，自己是不会侧写的……或者说，自己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不会侧写”这件事情，他在原本世界生活的日子里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到侧写这个能力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他小时候考试通过瞄邻座写字时笔帽晃动的幅度来猜他写了什么算不算……当然这种坏习惯到了更高年级之后就没有了，因为那个时候一般是别人瞄他的卷子。 而毫无疑问，刚才他就是在侧写，而且非常清晰。 “哈……哈……” 霍华德莫名其妙地干笑了两声，然后直视着梅，黑暗中他的瞳孔却好像在熠熠发光。 “梅……梅小姐，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有逼你们出来……死在这里的，或许也会有你的族人。” 第254章 左手 霍华德的话顿时引起了这个灵族的警觉，她问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因为……”霍华德喘着气说：“我好像！我好像找到了你们要找的东西了！” 于是梅更加地警惕和疑惑了，她是灵族小队中最优秀的侦察兵，从人类和兽人战斗的区域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并且出于探路者的职责，任何可疑的东西她都会第一时间前去排查。 而走到现在，除了横陈的人类尸体还有一两只想搞偷袭的屁精之外，梅并没有发现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察觉了梅的疑惑，刚刚解除侧写状态脑子还有些昏沉的霍华德挥舞着双手开始比划，同时大声喊叫：“不是！不是！我没有看到，但我又全部看到了！” 灵族和修女交换了一下眼神，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们这个人类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背后或许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但现在他怎么看都像是在发癫。 “听我说！听我说！”霍华德知道这俩不理解，所以尝试解释，不过却还是结结巴巴的：“那个机械神甫！左手！左手那把没把拔出来的枪！我没看见的东西！” 修女和梅还是一头雾水。 “我……”霍华德张嘴还想继续解释，但随后他自己就给了自己脑袋一下。 “请等一下！”霍华德抬手做了打住的手势，然后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润湿一下干涸生疼的喉咙，再对着两人说：“请给我三十秒钟思考组织一下语言。” 修女和梅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而在这三十秒中霍华德还从修女身上跳了下来，所幸此时脚下的兽人尸体融化后的液体只有薄薄的一层。 霍华德在狭小的空间中踱步，结果没走两步就“咚”地一声撞上了洞壁，霍华德吃疼小小的叫了一声然后捂着撞到的地方蹲了下去。他太过兴奋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完全黑暗的环境，更忘记了这里只是个逼仄的通道。 “嗷……”蹲了一会儿之后霍华德用手搓着撞到的地方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而这一撞似乎也让他恢复了语言逻辑，他转向他以为的修女所在的方向，目光如炬道：“修女，先解答你的问题，为什么那些士兵最后不引爆那些弹药。” 只可惜真实的情况是霍华德此刻正背对着修女和梅，那一撞或许把他的语言逻辑撞回来了，但似乎同时把他的方向感撞丢了。 修女无奈地走上前，抓住霍华德的肩膀把他扭了过来，当修女碰到霍华德时霍华德还吓了一跳，毕竟在当时的霍华德的认知中自己是面向修女和灵族的，来自背后的触碰的确会让他不安。 “我听着呢。”把霍华德转过来之后，修女说，同时点亮了微弱的光源。 “按照你的设想，引爆剩余的弹药可以和兽人同归于尽，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霍华德说，“那么问题来了，是他们不想引爆那些弹药，还是他们不能引爆那些弹药？” “这两有什么区别吗？”修女不解。 “不想引爆说明他们有能力引爆那些弹药但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不引爆，而不能引爆那些弹药则是说明他们无法做到这一点，比如说当有人要引爆弹药的时候这些弹药箱已经被兽人掌控了。”霍华德问：“你觉得是哪一点呢？” “他们绝不是无法引爆那些弹药，即便弹药箱被兽人占据了也是如此。我检查他们尸体的时候在很多尸体上面都找到了手雷，他们朝那里扔一个手雷就能够让那批军火炸起来，虽然这种粗鲁的手段无法同时引爆所有爆炸物会造成浪费，但也足够带走那片区域全部的兽人了，但是……”歌莉娅也开始回想着那堆弹药箱的细节，“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发现他们在这方面尝试过努力的痕迹。” “那他们不是不能引爆而是不想引爆，修女，你认为他们缺乏拉着敌人一起去死的勇气吗？”霍华德问。 “他们中也许会有这样的懦夫，但是绝对不会占多数。”修女说：“只要有一个人在危急时刻想到了这点，他们就不会像这样连尝试都不做。” “那是他们想不到通过引爆弹药来和敌人同归于尽吗？”霍华德又问。 “我能想到，他们肯定也能想到。”修女这逐渐也明白不对劲了：“我收回刚才我对他们的评价，是我傲慢了。” “这些士兵的勇气和头脑都不用怀疑，而他们明明有拉兽人垫背的机会，却没有这么做。”霍华德说：“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更重要的事情凌驾于这件事之上，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们才没有这么做。” “在必死的情况下引爆那些弹药对那些士兵来说只会产生两个两个负面结果，第一，他们的尸体可能会被爆炸摧毁；第二，那处洞穴可能因此坍塌。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比如说被其他势力察觉到。” 说到这霍华德观察了一下梅的反应，不管是死是活当时人类已经和兽人交上火了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在兽人面前暴不暴露，所以霍华德说的“其他存在”自然指的是除开人类和兽人之外的灵族。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修女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这条奇怪的地下通道是干什么的，也许这里是帝国秘密挖掘的一条密道呢？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但是很重要的用途？” 在排除错误答案方面您还真是有天赋。 霍华德在心里吐槽。 “修女啊，您看这周围，这像是人挖的吗？像是挖了没多久吗？”霍华德说：“而且就算把那块地炸塌了，你也看到了他们身上就带着工程炸药呢，还怕道路被堵着？” “但是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死后尸体是否完好，除非他们身上还带着……”说到这修女突然愣住了。 真是把答案给你抄你结果你反过来找对应的题目都得找半天。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霍华德摊手道：“而且这个真相也并不荒诞。”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切都有了解释。”霍华德说：“人类来这里找到了某件东西，然后遇到了兽人，最后全部阵亡。那件东西非常重要以至于人类在最后关头也没有选择和兽人同归于尽，因为引爆炸药在炸死兽人的同时也可能会毁掉那个东西。” “但是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他们也可能战胜了兽人，所以才没有引爆那些炸药的吗？”修女又问。 “左手。”霍华德的回答却一时让修女摸不着头脑，但好在他随后做出了解释：“那名战死的机械神甫，他的两侧都有配枪，却只拔出了右边的枪，他的左手在干什么？” 这也是霍华德刚才侧写时唯一没有看到的东西，他还原出了机械神甫死前的动作，但唯独他的左手始终蒙着一层雾。 不过当一幅拼图的其他地方都被拼好了之后，剩下的那块空缺对应着什么也就显而易见了。 “当时他的左手拿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没有拔枪战斗。”霍华德说出了他的猜想，“也正是为了保护这件东西不受损害，这些士兵才宁愿死都不去引爆那些炸药。” “如果这场局部战争最后胜利的一方是人类，战死的机械神甫左手上的东西也应该是被人类拿走了才对。但是我们看到却的是那名机械神甫的左手整个都被砍下来了。”霍华德看着修女说：“歌莉娅小姐，你们从死去的战友手中拿走东西时会直接砍了他的手吗？” 修女摇头，然后她叹了口气说：“你是对的。” “那些兽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和人类打起来我们暂时不做推断，但是至少可以肯定这件东西对人类也很重要。”霍华德看向了梅：“梅小姐，先前你也说过你来这里寻找的是一件对你们种族很重要的东西，而我们刚刚推测出了这里的士兵得到过一件对人类也非常重要的东西。根据概率学来说这个星球上同时出现两件分别对人类和灵族十分重要而又互不相干的东西的概率是非常小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就在不久前，那个机械神甫还活着的时候，他的左手拿着的就是你们种族正在寻找的东西。” 霍华德说完，周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梅注视着霍华德，目光微微闪烁，过了一会儿这个灵族说话了：“霍华德先生，我也认为您的分析是正确的。” “那就很不巧了。”霍华德说：“现在看来不管这玩意是什么，它都落在了兽人的手上。” “我可能要砍你们了。” 这时修女冷不丁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255章 大雁 “哈？！”霍华德被吓地下意识往梅的方向跳了一步，然后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我说！”修女特地放慢了语速加重了声音：“我可能要再次攻击你们了，准确来说，是我可能要攻击你了，梅小姐。” “战斗修女，这是为何啊？”霍华德发问。 “如果这个东西对人类和灵族都很重要，那么作为帝国士兵的我绝不能坐视它被人类之外的种族得到。”修女说着看向了梅：“即便是你们。” “梅小姐，现在你们知道我们也需要这个东西，但你们应该不会善心大发把这个东西让给我们吧？”修女问。 “歌莉娅小姐，请您冷静。”梅没有对修女关心的问题做出回复，只是出言进行规劝，“现在再斗起来对我们都不好。” 而梅的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态度了。 “我尝试交流过了。”修女看了一眼霍华德，从表情上看她居然有些无奈，接着她又说：“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可以请你让开吗？” 接着她的目光锁定了梅，同时右手缓缓摸向自己的武器，就像决斗前的牛仔。 “停停停！”霍华德挡在修女和梅中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溜一边去了这俩真的能就地打生打死，不过此时在他看来事情还远远没到非得分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能让我说两句话不？”霍华德问。 “我没意见。”修女回答，然后她又看向梅：“你呢？” “我同意。”梅回答。 “说吧。”于是修女对夹在中间的霍华德说。 “修女啊，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个寓言……你知道寓言是什么吧……”霍华德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同时慢慢向修女靠近，“寓言说的是有一对兄弟擅长射箭，有天他们看到天上有一行大雁飞过……大雁是我故乡上的一种会飞的可以吃的鸟类……于是哥哥弯弓搭箭，同时嘴上说着要把这只大雁烤了吃，但弟弟听了之后却拦住了哥哥，说要把大雁炖了吃，双方谁都不能说服谁，最后打了起来，修女，你觉得这两兄弟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不能一半烤来吃一半炖着吃吗？”修女疑惑，“如果他们箭术够好的话多射几只也可以啊！” “对喽！”霍华德连连鼓掌，“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们不是应该先把大雁打下来再考虑怎么分配吗？” 听完这个故事修女先是愣住了，然后是疑惑，再后来当她发现霍华德是借着这个故事在嘲讽自己时，她的脸上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羞敕，而到了最后，她居然笑了。 虽然是被自己蠢笑了，但这也是霍华德这么久第一次在这癫婆脸上看到正面情绪。 修女收起了准备攻击的架势，接着向霍华德以及梅做出了道歉：“我……咳……是我太冲了，我不该这么做，我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歉意。” “小问题。”霍华德一直举着的手终于落在了修女的肩甲上，霍华德拍了拍修女的肩膀说：“你的进步已经比鱼爬上陆地的进步都要大了。” “鱼……鱼爬上陆地？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修女困惑不解。 “在我的故乡这是一句夸人的话，用来称赞一个人在某方面进步明显。”霍华德面不改色的编了个理由做出了解释。 战锤的世界估计没有现实中人类起源的这套说法，所以修女听不懂霍华德的话也是当然。 双方都放下了武器，霍华德也算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不过结合最开始修女的表现，或许说这个癫婆的进步堪比鱼类爬上陆地倒也真不能算是过誉。 “那么如今就只有一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了。”霍华德说。 “什么问题？”修女和灵族同时发问。 “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霍华德说：“事到如今了，再说我们被传送到这里是因为巧合什么的谁都不会信，所以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让我们发现刚才那片战斗的痕迹或许是原因之一，但如果那就是全部原因的话这圈子绕的也太大了些。” “您的意思是……” “这个地方，”霍华德用手指了指地面。“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已经发现的东西之外，肯定还有一些重要的、但是我们尚未发现的东西。一件人为推动的事情背后必定会有获益的一方，这也是他推动这件事情的根本的原因，而到目前为止，把我们传送到这里，谁获益了？” “您和修女目前来看也许算是获益方，修女知道了内情而您知道了你们要找的东西的所在，但是您认为是您的族人设计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吗？”霍华德问。 梅摇头表示否定。 霍华德又看向修女，修女同样摇头。 “所以你们最多只能算间接获益方，直接获益方尚未出现，推动这一切的存在也没有出现。所以……”霍华德伸手指向前方，好似一位发号施令的船长：“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但修女和梅谁都没有动，霍华德尴尬地摆了一会造型之后放下了手，问道：“额……又怎么了？” “其实在您做出分析之前，我们刚好有事情需要您来决断。”梅说着，让开了身位。 而需要霍华德决断的事情也很简单：此时他们遇到了一条岔路，五六条不同的通道在这这片区域交汇，至于哪条路是正确的或者说哪条路是有价值的，谁都说不准。 他们没有精力更没有时间把每条通道都探索一遍，而且根据霍华德玩类似箱庭式迷宫游戏的经验，一般这种地图岔路过后很快就又是岔路，当你在某个岔路口做出了选择之后，除非传送回起点重来，否则是很难再原路返回探索其他的区域了。 稍加思索之后，霍华德选择了一条道路：“这条。” 他选择这条路的原因也很简单，根据修女头盔的探测显示，这条路上星界军的身份码是最密集的，也就是说，这条路上死的星界军最多。 一支队伍在地底遭遇了兽人，他们的运动方向最有可能的就是原路返回边打边退、或者向目标地点突围。 而在这些星界军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这个前提假设下，他们最可能的突围方向就是出口的方向。 所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顺着有尸体的路线走都要比瞎转的价值更高。 第256章 壁画 从霍华德选定的那条路转进，果然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又一个岔路口，然后还是在霍华德的指示下，梅转进了星界军死亡数量最多的那条路。 头盔依旧在记录着阵亡的星界军的数量 ，此时死亡人数已经接近三百。 而这段路程霍华德没有再让修女带着自己，因为这里死亡的兽人数量相较于前一段路锐减，在机械神甫尸体所在的那片区域，死亡的兽人的尸体融化之后估计可以填满好几个游泳池，而到了这里，只能零星看见几滩完全融化的了兽人粘液。 这些粘液上长着的不是菌丝而是蘑菇，在开路的梅走过某个格外巨大的蘑菇边上时，那个蘑菇居然长出了双眼张开利齿要咬她，然后被她一刀斩掉了首级。 霍华德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 又走了一会，梅突然停下了。 霍华德以为是又遇到了岔路，他正打算绕到梅身前去看看是怎么个事，却被梅一把拦住。 “小心。”梅说。 听到梅的预警，修女大踏步上前一下提起了霍华德夹在肋下，同时抽出武器警戒。 “也别太紧张，不是什么危急的事情。”梅又补充道。 于是修女又把霍华德扔了下来。 “咋啦？”霍华德问。 梅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霍华德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尽头是一具星界军的尸体。 这名星界军被一把石质的长矛刺穿心脏，钉死在了墙上。他的尸体并未被兽人的孢子侵蚀。 开始霍华德还看不出什么名堂，他把星界军的尸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聚集到了那支长矛上。 刺死星界军的是一只朴素的白垩色石矛，长约两米，整体线条柔和而富有美感，石矛的尖端完全没入了那名星界军的胸膛。 霍华德对兽人没什么研究，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长矛不是兽人的武器，因为兽人造不出这么漂亮而质朴的矛，这更不是星界军的武器。 霍华德眼皮一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这段路上兽人的尸体要远远少于人类的尸体。 杀死这些星界军的并非只有兽人。 霍华德给了修女一个眼神，修女心领神会，她走到尸体前，拔出了刺穿尸体的长矛。 长矛的尖端绑着一块尖锐的晶体碎片充当矛头，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修女拭去了上面凝固的血液，这块晶体的样式和将他们传送过来的卡伦亚金上生长的晶体样式相同。 但是霍华德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他走到了星界军刚才被钉着的地方，星界军被穿心时伤口喷出的血液糊满了一大片墙壁，而其中有一块血液的颜色比周围要更深一些。 霍华德用手剥下了干涸的血液，其下覆盖着的是一个刻在石头上的形似现实中荷鲁斯之眼的符号。 他试着伸出手去触碰这个符号的纹路，纹路的边缘异常光滑，显然不是近期镌刻上去的，新鲜的刻痕如果没有经过打磨的话边缘应该是锋利的。 “我好像找到一些线索了！”霍华德喊道：“行动起来女士们！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更多这种雕刻！” “这里！”经过霍华德的提醒，梅很快就在不远的地方又找到了一处雕刻，但是这一处雕刻着的并不是荷鲁斯之眼，而是一个星云状的旋涡。 “没错没错！”情况终于有了转机，霍华德也不免兴奋了起来：“继续继续！跟着这些符号走！” 很快越来越多的符号被发现，缠绕着火焰的枷锁、破损的盾与矛、不规则的多边形、还有许多明显具备了文字的结构但是霍华德一行人无法解读的图案。在这些奇怪符号的指引下两人一灵族飞速前进，一路上零星可见的星界军尸体也佐证了他们所选道路的正确性。 但是更多的纹样则已经被毁坏，它们毁于星界军和不知名生物的战斗，所以能被霍华德看到的终究只是少数。 当转入又一个岔口之后，这些零星的刻痕扩张成了遍布整个墙壁的恢弘壁画，上面画着人形的生物在朝拜一座螺旋的高塔，那座高塔屹立于遥远的山巅之上，高塔周身极光环绕，天空中遍布着梵高《星空》风格的星云和无数睁开俯视着下界的眼睛。 而壁画的中段、也就是朝圣者到高塔之间的部分却已经成片脱落，难以分辨。 霍华德的心脏跳个不停，他不认为这些壁画是被随随便便刻上去的，而有这样的技术进行这样的艺术创作必定需要相当程度的文明，这些现在无法解读图案里面一定含有着非常重要的讯息，他渴望看到更多，在不知不觉间他的速度逐渐加快，甚至超过了梅。 “霍华德先生！” 身后传来梅的呼喊，霍华德还来不及停下便一脚踩空，向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空间栽了下去。 而好在在最后关头战斗修女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霍华德的小腿。 而修女的头盔就没那么好运了，它从霍华德头上脱落向着幽深的黑暗坠落，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了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额……那个……”被捞上去之后，闯了祸的霍华德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对着修女说：“我……我很抱歉……” 修女的表情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是非常不高兴，她瞪着霍华德，但随后又想到现在霍华德已经抓瞎了看不到她在瞪他，所以就又不瞪了。 “看来你也不比我冷静多少，只是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修女略带嘲讽地说。 于是霍华德的脑袋缩的更进去了。 “好了好了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修女有些看不下去这个人类惨兮兮的样子了，于是收起了嘲讽的语气说：“那个头盔摔不坏的，帝国军工的质量没那么差劲，而且，我们本来就打算下去，不是吗？” 修女的善解人意差点没把霍华德的眼泪感动出来，如果这是一场游戏自己也有好感度的话，刚才修女的那番话可以算是暴击了好感区间狠狠地涨了一波好感。 然后修女和霍华德一起走到了那块巨大空洞的边上，前方一片漆黑，霍华德根本无法判断这处空间有多大，而通过头盔落地的声音则可以肯定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里地面肯定非常高。 冷风拂面，霍华德打了个寒颤。 “我们要怎么下去？”霍华德看向一旁的修女，虽然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修女一声不吭，抬手把他推了下去。 第257章 鬼影 “草！” 被修女一把推下去的霍华德骂了一声，虽然他知道修女不会以这种低级的方式害他，但是突然被来这一下子还是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很难说修女这一推有没有带点个人恩怨。 在把霍华德推下去之后，修女也跟着跳了下去，她在空中收拢身体减小风阻很快就追上了霍华德，然后她一把抓住了这个人类，身体在空中找回平衡。 随后修女拔出了链锯剑扎入墙壁，剑身因为摩擦而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乒呤乓锒的切割声传入霍华德耳中，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膜上打鼓，同时还有许多细小的石块不断的朝他脸上崩。 下降一段距离之后修女蹬墙拔出链锯剑，而反作用力也让她在空中翻转了一周，最后“咚！”的一声，她带着霍华德以英雄登场的气势落到了地面。 随后梅也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借着修女链锯剑仿佛刚刚锻造出炉似的光亮，霍华德看到她没有使用喷气背包也没有使用灵能，而是使用了钩爪枪。 这个灵族是有四次元口袋吗？霍华德记得她穿着的是贴身的作战服啊？她是从哪掏出的这玩意？ 可惜很快修女的链锯剑就完全冷却了，霍华德没能完全看清梅收枪的样子，帝国的材料还是牛逼。 然后在霍华德还在抓瞎的时候，修女已经不知道从哪捡回了头盔，扣在霍华德头上。 霍华德重新拥有了黑暗视物的能力，现在他们身处一个远比刚才经过的所有空洞加起来都要更大更空的洞穴中，霍华德的视线望去甚至无法看到尽头，目光所见之内横贯着数条巨大石柱，这些石柱呈螺旋状支撑着穹顶，才得以让这片区域不因为重力而塌陷。 毫无疑问外面的壁画和这些用作支撑的梁柱都是出自智慧生命的手笔，此时头盔的显示屏上阵亡的星界军数量已经突破了四百。 而这片大小未知的空间中同样散布着许多微弱的星界军信号，由于无法观察到信号主人的生命状态，这些信号又被单独划为了一类，总数有一百四十一人。 至此霍华德基本可以确定，修女说的那一个营的星界军大概全都留在了这里。 在修女和灵族的护卫下，霍华德走向离他最近的石柱，上面同样布满了美术风格诡异的雕刻，霍华德又看到了那个形似荷鲁斯之眼的徽记，有别于之前的雕刻，这个雕刻的瞳孔中镶嵌着一块晶体。 霍华德的手指抚过那块晶体，但他都没意识到的指尖还残留着自己血液，那是他解除了侧写状态后摘下头盔时耳根被刮伤流出的血。 而当他指尖残留的血液碰到那块晶体时，晶体突然散发出了湛蓝色的光，随后着光芒如同流水一般顺着雕刻的纹路蔓延，点亮了一根又一根的石柱。 “你又干了什么？！”修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又整出了乱子的人，问道。 “我故意的。”这一次霍华德倒没有怂：“反正我们也要去找他们，不如让他们来找我。” 虽然触发这些石柱并不在霍华德的预料之中，但他也确实不是在嘴硬撒谎，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所以他们与其还像之前那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如想个办法主动吸引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存在的注意。 修女被霍华德弄得无话可说，在又瞪了他一眼之后，修女极不情愿地和梅一前一后地把霍华德保护在中心，同时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不过最先检测到异样的不是修女也不是灵族，而是戴在霍华德头上的修女的头盔。 这个头盔可以侦测周围的声音，之前的声线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条直线，偶尔才因为走动或者呼吸而波动。如今这条声线开始以极小频率快速抖动，就像下雨时分的水池表面，初时只是微微的涟漪，而很快就开始翻涌沸腾。 再接着，霍华德打了一个寒颤，因为气温正在快速下降，温度从两位数降到了一位数，再然后，变成了负数。 灵能！ 不管是人类还是灵族，都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这反常现象的原因。 随着声线的波峰越来越陡峭，霍华德的耳朵也开始听见了细微的悉索声，这些悉索声来自各个方向，好像有无数蜘蛛把他们包围了，并且这个包围圈正在迅速缩小。 但是就在这些声音的来源即将闯入视线最好的梅的视力范围时，它们却突然停止了前进，隐藏在了视线的界限边缘，与霍华德一行人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声线瞬间沉寂，但霍华德并不认为对方就这么走开了。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霍华德突然意识到不止是自己在揣度对方，对方也在审视自己，对方也在犹豫。 他开始回想。自己被传送到这里之前，自己抓住了那块长满晶体的石头，他的手也被上面尖锐的突起刺破而流出了血液。 刚刚他触碰那块镶嵌于瞳孔中的宝石时，手上也沾染了先前伤口流出的血。 想到这里，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霍华德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修女和灵族，走到她们前面。然后在她们的注视中，他把食指放入嘴中，咬破一个小口。 接着，他把破口的指头伸向前方，同时拇指挤压着食指的最后一截指节，慢慢地向前推。 红色的血从丝缕状的伤口渗出，慢慢汇聚成一颗悬挂在霍华德指头之下的鲜红血珠。 霍华德稍稍用力，再挤出一些鲜血，重力终于战胜了血液表面的张力，红色的血珠自指尖落下。 黑暗中不知有多少生灵的目光在注视着这滴血液，时间似乎被拉长了，血液滴落时，末端还粘着霍华德的手指，于是被拉成了纺锤形，接着纺锤末端断裂，血在下落中晃动翻滚，成为了浑圆的液珠。 最终它砸在了地上，在流体力学的作用下，血液的中心向下凹陷挤压着边缘，产生的力让边缘的血液向外溅开，但是在低温的环境下，这滴血溅开的部分尚未落地就已经凝结。 最后这滴血液的形状被定格在了它刚刚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像一朵小水花。 而随着这滴血液的滴落，那阵令人不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出现，远方黑暗中燃起一朵幽蓝色的鬼火，霍华德再次听见了那声呼唤： “messiah。” 第258章 异形 弥赛亚。 被这么叫来叫去，霍华德觉得自己都快要脱敏了。 他没有立刻去理会那些管自己叫“messiah”的东西，而是先望向了修女和灵族，表情分明就是在说：看吧，我没有对你们撒谎吧。 但修女和灵族可不像霍华德那样悠闲，来者身份未知目的未知，数量很有可能也远超己方，在这个宇宙中，遇到任何不熟悉的生物都应该先假设对方是敌人。 在修女和灵族的警戒中，对方一点一点地从阴影中显现身形。 从阴影中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人形生物，但是等它再走进了一些霍华德菜能够看清它的身体并非由血肉而是由黑曜石般光滑闪烁的石头构成，它身体的每个切面都反射着光线。它没有五官，体表遍布蓝色的纹路，纹路交汇之处长着透明的晶体，晶体中流淌的蓝色荧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呼吸和闪烁。 它走得很慢，每次只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一小步，并且走几步就停下来等一会，似乎是在观察霍华德一行人的反应。 霍华德看出来了，原来不只是自己，对方也很紧张。 “见鬼！怎么是卡伦亚异形！”但等看清了对方的外貌特征之后修女突然炸了，她拔出武器二话不说就拉开了保险，“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剩的？！” “等等等等！你说卡伦亚异形？”霍华德赶紧扒住了她拿着武器的手，同时发问：“你认识这玩意？” “我不认识，但是我听一些老兵说过！在人类刚来到卡伦亚时在卡伦亚之眼附近遇到过一种会使用灵能的异形，人类因此损失惨重，那些异形看起来就是长满尖刺的会动的石头！”说到这修女懊恼地“啧”了一声，“我早该想到的，你在兽人那捡到的那块石头就是这些异形的器官！” 听完霍华德还想继续劝：“但现在它们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啊！看看它们要干什么再说！” “你让我包容异形？！你越来越过分了！”修女随手一挥将霍华德推开，“你还没看到吗？那么多的战士都死在了它们手上！” 真见鬼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开怪啊！ 不容霍华德继续分说，修女朝着前方的异形发射了爆弹。微型火箭拖曳着尾焰撞在异形石质的皮肤上，随后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让这个异形都往后趔趄的一下。 修女连续点射，在战甲的辅助瞄准系统之下这把后坐力大到惊人的武器准度同样惊人，如果有人能监测弹道就会发现修女射出的爆弹几乎没有散布，全部都位于同一条直线上。 而面对修女炮火的猛攻，那只异形也只是举起了前肢阻挡，爆弹撞击在它身上发出的声音就像在敲击一只玉磬，每一发爆弹爆炸，异形体表的蓝色纹路就闪烁一下。 这只异形的防御力惊人，但终究不是钢铁和炸药的对手，很快它用作防御的前肢就遍布裂纹，当修女弹匣最后一枚爆弹出膛之后，伴随着一声仿佛要划破耳膜的碎裂声，异形的半边肩膀都被轰成了碎片。 但遭受重创的异形却没有因此死去，它被爆炸震得后退两步，然后跪倒在地上，身体破损的地方流淌出蓝色发光的粘稠液体。 修女利落地卸下冒着烟的已经打空了的弹夹，然后将新的装有反灵能子弹的弹夹压了进去。 但在修女准备进行新一轮的火力倾泻之前，跪倒在地的异形突然朝修女伸出了未断的前肢，霍华德没有任何感觉，而修女却像被重物击中那样向后倾倒，但是却又在将要倒地之前停住。 此时在修女身上时间的流逝似乎停滞了。她大睁的眼睛中满是震惊，爆弹枪似乎就要脱手而出，她的头发撩向前方遮住了半边脸庞，但再也没有丝毫波动，就像那尊着名的垂死狮子雕像一样，她的生命定格在了死去的前一刻。 同时黑暗中越来越多的幽邃的火焰亮起，但这些火焰的颜色不再是清冷的蓝色，而是愤怒的赤红。 更多的卡伦亚异形从黑暗中走出，这些异形并非全都是人形，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同一只小狗，而大的则有一辆坦克那么大。 同时这些卡伦亚异形的身体结构也并不像第一个那样光滑坚硬，它们中有不少身体是松软的多孔岩石乃至沙土构成，有的一边走还一边掉渣，还有的身上长着青苔或者缠满了能够发光的藤蔓。 但这些石头构成的生命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发光的纹路，并且长着透明的晶体。 这些异形缓慢地走上前，把被修女打伤的那只异形围在中间，霍华德又听见了它们的窃窃私语。 “侵略者……” “凶手……” “敌人……” “小偷……” 这些异形窃窃私语的时候，体表的发光纹路同样会微微闪烁，它们发出声音依靠的似乎不是声带的震动，而是灵能。 而它们所发出的声音也让人琢磨不到源头，尽管相隔了一定距离，但只听这些声音却又好像近在咫尺。 它们一边控诉着霍华德一行人的罪行一边慢慢逼近，空气越来越冷，地面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面对这种威胁，就连冷静的梅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两把弯刀反握在手上，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但是在这时，最先被打伤的那只异形身体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同时发出了一阵霍华德听不懂的声音，但是在这阵声音过后，周围围着的卡伦亚异形又慢慢地退了下去。 而那只最开始异形到现在体表的纹路依然是蓝色的。 如果这些纹路的颜色就是它们状态的指示器，那这只依旧发着蓝光的异形应该就是目前唯一还没有敌对的角色。 而且从它能命令其他异形来看，如果这些异形也有阶层的话，这只异形在族群中的地位大概不会太低。 于是霍华德摘下头盔放在脚边，然后鼓起了勇气，走向了那只受伤的异形。 “霍华德先生！”梅小声但着急地叫着霍华德的名字，想要把他叫回来。 而霍华德只是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担心，便接向前走去。 一路上那些发着敌对的异形纷纷给霍华德让路，即便有些特别固执的不愿意立刻让开，也会在和霍华德对峙一会儿后默默地让到旁边。 那些异形包围了霍华德，同时审视着霍华德，它们的身上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眼睛”，但霍华德却感到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挤压着他的身体，让他感到有些压抑，呼吸都从自动挡变为了手动挡。 最终在众多异形的注视下，霍华德走到了那只受伤的异形身前，那只异形哪怕是跪着也比霍华德高了一截，霍华德站在他前面想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想要什么？” 长久的寂静之后，那只异形的纹路微微闪烁，霍华德听到它说出了一个单词： “血。” 第259章 时间 “血。” 结合前面发生的事情，霍华德很快就理解了这个异形的意思：“哦，你要我的血是吗？” 异形微微点头。 “可以，不过，先放了她。”霍华德说，他说的自然是被异形定住的战斗修女。 异形放下手臂，时间的河水重新没过修女头顶。 修女像遭受重击一样被击倒在地，向后翻滚滑动了十几米才停下。 而在停下之后她立刻用双手撑着地面想重新站起来，但是她的身体却抖个不停，才稍微站直一些膝盖就一软，于是她又跪倒在地，呕吐出大量的胃酸和粘稠的唾液。 这时梅收了双刀来到她身边检查她的状态。 这次霍华德特意留心了，梅收双刀的时候是把双刀收到了背部，但是在梅转过身之后，她的背上却没有那两把刀的影子了，真就四次元口袋呗？ “歌莉娅小姐，不要冲动。”梅低声安抚着修女：“霍华德先生正在尝试交流，不要做无所谓的牺牲。” 听到这话修女也顾不得难受了，她一擦嘴角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被异形包围着的人类。 “真该死！他……”但是说到这修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无论是指责亦或者支持这个人类，她似乎都没有足够的立场。 最后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霍华德在确认修女无恙以及她不会继续搞事之后收回了注意力，他伸出手掌，在异形伤口锐利的尖刺上面一划。 他的掌心霎时出现了一道血痕，他攥紧了拳头血液汩汩流下，滴落在了那个异形的身上。 生命女神的权能对这种怪异的生命体依然奏效，在霍华德血液的滋养之下，异形破口之处开始恢复，那些残存的尖锐石凸像冰晶那样生长相融，最后异形的半边身体都封闭了起来。 虽然霍华德的血没有让它被修女打碎的半边身体重新长出来，但至少让它的伤口长好了，没有再继续往外流着那些蓝色的液体。 发现异形没有完全恢复，霍华德摸出了小刀想着要不要继续放点血什么的，但是却被那只异形拦下了。 那只异形久久地注视着霍华德，最后说出了一个词语： “弥赛亚。” 而当霍华德展示了蕴藏于他血中的神迹之后，其余的卡伦亚异形也逐渐没了敌意，它们体表的红光一个接一个的消散，变为了柔和幽深的蓝色。 它们再次开始了窃窃私语。 “弥撒亚……” “仁慈之血啊……” “预言……” “救主……” “故乡……” 那些异形以诗咏的语气赞美歌颂着某个事物，它们小心而轻柔地将霍华德托举而起，生怕损坏了这个血肉袋子，然后向着洞穴的深处走去。 霍华德回望了一眼梅和修女，修女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们也打算跟在这些异形的后面，但是这些异形显然对于这两位还抱有敌意。于是在大部分异形跟随着霍华德时，还有少数异形站在原地注视着灵族和修女，直到其他的异形走远了，走到了一个它们认为的安全距离后，这些异形才缓缓跟上，而修女和灵族则在更远的地方跟着这些异形。 确认修女和灵族不会落下之后，霍华德收回了目光。 一切依旧是那么的不对劲。 而且这种架势，他当初在色孽六环之中已经经历过一遭了。 被异形簇拥着走了不知道多远，霍华德看到前方再次出现了幽蓝色的光，等到走近之后霍华德看到这些蓝色的光同样来自那种奇特的发光纹路，只是这些纹路并非生长在异形身上，而是在地上以及周围的石柱上蔓延。 越往前走，这些蓝色的纹路就越密集，所发出的光也越明亮，恍惚间霍华德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他现在正处在一个会发光的怪物体内，那些蔓延的蓝色纹路就是这个怪物的血管，而他正被带向怪物心脏的位置。 路上霍华德依旧看到了不少星界军的尸体，这些星界军有些是因为身体的损伤而死的，而还有一些则类似之前修女的情况，身上的时间仿佛遭到了冻结。 时间已经在这些人身上停滞地过久了，解除咒语之后等待着他们的也只有死亡的结局，除非有人能够在解开咒语的那一瞬间赶在死亡降临之前救下他们。 最后这些异形在光芒最盛的地方放下了霍华德，霍华德抬头望去，数不清的蓝色纹路在他头顶和脚下交织融合，然后向下垂落，或向上生长，最后互相缠绕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形状的腔体。 但腔体的内部却空无一物，作为腔体的莫比乌斯环还断了一截。 而在这座莫比乌斯环的边上霍华德看到了另一具异形的尸体，这只异形的身体更加接近人类，体表也没有生长着那种透明的结晶，但是相应的，它的上半部分大脑都被那种晶体层层包裹，就像戴着一顶水晶王冠。 如果说这里就是怪物血管交汇的地方，那么现在，这个怪物的“心脏”却不见了踪影。 霍华德看出了这里应该缺个东西，但不知道缺的是什么，同时他的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这些异形这么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要把我献祭了放里面当填充物吧。 于是他还是决定先搞懂这些异形想干什么，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秘密。”那个受伤的异形回答。 霍华德有些无语，怎么这些家伙到现在了都还在当谜语人。 但随后这个异形又说：“弥撒亚……宽恕……我们。” “宽恕你们什么？”霍华德不解。 “宽恕我们……宽恕我们……秘密……失窃。” 霍华德的脑子宕机了一秒，随后立刻明白了：“哦——你之前说这是秘密的原因不是因为你要对我保密，而是原来放在这里的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一个“秘密”，这样吗？” 异形做出了肯定的表示。 “那这是谁的秘密呢？”霍华德又问。 而立刻霍华德又说：“你不要跟我说这是我的秘密。” 异形依旧是做出了肯定的表示，霍华德已经发现了这些异形好像头不太喜欢说话，而它们表示肯定的方式就是身体柔和的闪光，表示否定的方式则是身体剧烈地闪烁。 ok这个话题已经不用再继续了，下一个。 于是霍华德接着问：“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圣所……我们……看守秘密……弥赛亚。”听异形说话非常费力，显然这些异形平时讲话用的也不是人类的语言，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用声音来传递信息，因此它们说话的方式在霍华德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 “故乡……故乡……”那个异形继续说着，但似乎词汇量遇到了瓶颈。 “这里是存放秘密的圣所，你们是看守秘密的守卫，你们希望我能带你们回到故乡，对不？”霍华德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试着帮这个异形总结起了中心思想，担当起了翻译。 异形轻微地闪烁。 说了一堆废话。 霍华德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圣所、秘密，这两个回答了等于没回答，但是这个“故乡”，如果这些异形能够说出一点线索的话，或许还有的聊。 “你们的故乡在哪？”霍华德问。 异形的身体开始剧烈闪烁。 这是它们表示否定的方式，而基于霍华德的提问，此时表示否定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异形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叫什么名字。 嘶—— 霍华德觉得自己的血压要上来了，但随后这个异形又断断续续地说：”预言……预言……仁慈之血的弥撒亚……拯救我们……回到……故乡……“ “什么预言？！”霍华德又找到了另一个重点。 “预言……预言……”那个异形说话依旧是断断续续的，“预言……弥撒亚……” “我不在乎预言说了什么。”霍华德打断了这个异形让人捉急的发言，“我想知道的是，这个预言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这些异形管自己叫弥撒亚，但第一个叫自己弥赛亚的是那个名为梅薇丝的神棍，那个神棍同样神神叨叨的，似乎也得到了什么预言或者启示。 可惜她在把谜语讲清楚之前就死了，或者暴毙而亡才是谜语人的最终归宿，因为这样再无人能逼迫她解释谜语的内容。 但是如果那个神棍能够复活回答霍华德一个问题，霍华德不会问她诸如“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弥撒亚”之类的问题，因为即便那个神棍真心实意地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也难保是又一个谜语。 但如果真有这个机会，霍华德会问她：您认为我是弥撒亚，也就是说在您见到我之前就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弥赛亚，那么请问，您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观点或者想法的呢？请至少精确到年。 霍华德询问的，是时间。 就算是较为模糊的回答，比如“不久”“很久”“遥远”一类的词语，也足够了。 而基于这些回答，霍华德就可以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260章 主线 霍华德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异形静默了很长的时间，霍华德都快以为它真的变成石头了。 但最终他还是回答了霍华德的问题。 “太久了……太久了……” 不出所料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其实已经能够回答霍华德的问题了。 但霍华德还不死心，他继续问：“能不能更加精确一点，你们知道这个预言，是在兽人来之前，还是兽人来之后……不对，你们是在人类来之前还是之后知道的这个预言？” 而异形给出了一个霍华德不想听到的答案：“更远……我们……看守……秘密……预言……” 这次轮到霍华德沉默了，而这时修女和灵族挤过了层层防护的异形，也来到了霍华德身边。 “呵……那在我之前，还有其他的“弥撒亚”来过这里吗？”霍华德突然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弥撒亚……您……独一无二……”异形回答。 “呼——”霍华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而对修女说：“按照这些异形的说法，它们才是这个星球的主人，然后是你们抢走了它们的家园把它们赶到了这里。” “这里是帝国的疆域，这颗星球是帝国的领土，人类才是这个星球的主人！ 它们不过是在院落中生长的杂草。”修女毫不客气地做出了表态。 霍华德有些吃惊，不是姐们你这么虎啊？你刚才可是差点被一招秒了啊！ “就算现在我无法消灭它们，但我不会屈服。”修女说：“你们可以杀死我，但是无权改变我的立场。” “人类，残忍，野蛮，愚昧，无法沟通。”对此异形做出了如此评价，霍华德注意到它说话不像一开始那样生疏了，作为一个明显拥有智慧的生命，它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同样不容小觑。 “打住打住!”霍华德见状赶紧叫停了两边，然后又问出了一个他关心的问题：“来这里的路上我们看见了很多壁画，那些壁画有什么含义？上面画的是什么？” 又是良久的沉默，异形给出了一个答案：“大祭司，大祭司知道。” “那大祭司呢？”霍华德追问。 “人类，杀了大祭司，抢走了……秘密。” 霍华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他以为来到了这里之后一路上遇到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解答，结果在这等着他的这些异形看起来比他还懵逼。 “那你们到底知道什么？”霍华德忍不住了。 “咒语。”异形回答：“大祭司，告诉过我，一个，咒语。” 霍华德看了一眼梅，梅很有默契地走上来替霍华德发问了：“那个咒语是什么？” 因为霍华德是无魂者，他听咒语估计就跟外行听和尚念经一样听不出所以然来，但梅是内行，所以霍华德才让她来试试。 结果那个异形的身体却开始了剧烈的闪烁：“现在，不是时候。”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判断的现在不是时候？！”霍华德问。 异形没有回答。 霍华德感觉自己的血压彻底上来了，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揉了揉太阳穴，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那看来是我来晚了，如果我早来几天，你们的大祭司还活着，大祭司就可以回答我的问题，是这样吗？但是我现在才来，你们的大祭司已经被人类杀害了，而你则是什么都不知道？” 被霍华德这么一通训斥，那个异形居然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就像被长辈责备的孩子：“请宽恕我们……弥撒亚……” “好了好了！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不要抛弃我们！”听霍华德这么说那个异形突然急了：“弥撒亚！请您……” “我没有说要抛弃你们。”霍华德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冲，于是稍稍缓和了一些说：“你让我宽恕和拯救你们，如果说让我宽恕的是所谓秘密的失窃和你的一问三不知，那我已经原谅你们了，而要拯救你们的话，尽管我还没有头绪，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留在这里是无论如何也拯救不了你们的，所以，先让我们离开这里，可以不？” 异形歪着头，它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消化了霍华德说的话，然后回答说：“弥撒亚，我明白了。” 接着它的身体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闪烁，而其它的异形也跟着闪烁了起来，看来在这些异形内部它们是通过光来在彼此之间传递信息的，最后这些异形停止了闪烁，显然它们的交流有了成果。 “我们会送您离开，弥撒亚。”此时这只异形似乎终于适应了人类是语言，“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接着这只异形举起了双手，其余的异形也纷纷效仿，类似人形的举起了双手，类似兽性的举起前肢，类似昆虫的举起触角，它们举起的这些肢体的末端开始闪闪发光。 霍华德突然失去了平衡感，他脚下一滑，但是却没有摔倒在地，而是悬浮于空中，不止是他，修女和灵族也是如此。 这些异形正在试图用灵能把他们传送出去。 “等下等下！”处于失重状态的霍华德想要游到那只异形的身边，但无论他怎么用力也只是在原地划水，于是他大声问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还有出去之后我要怎么找你们？” “弥撒亚，在正确的时间，我们会去找您。”异形说。 刺眼的光芒从虚无之中迸射而出，这让霍华德短暂地丧失了视觉，随后感到自己在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吸引和拉扯，他的身体如同一根皮筋似的被反复拉长、扭曲和缠绕，而当霍华德感觉自己快要被拉伸到极限之时，那力量却突然消失了。 霍华德再次有了失重的感觉，同时凌冽的风切割着他的面庞，他睁开双眼，眼睛还没从失明中恢复，就一头栽进了黄沙之中。 黄沙如同流水那样淹没了霍华德的头顶，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四肢却好像被人死死地压住，无法挪动分毫。而每次呼吸大量的沙子就会灌入他的口鼻，甚至呛进他的气管和肺，几乎让他窒息。 就在霍华德视线都因为缺氧开始阵阵发黑的时候，终于有人把他翻了过来，霍华德顾不得许多，他先是狠狠地吸入了一大口空气，让干瘪的肺再次饱满，接着他又蜷成了一只虾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被他吸入的沙子切割着他的器官，最后裹挟着粘液和血丝被咳出体外，而当霍华德把肺里的沙子咳地七七八八之后，他也耗光了全部的力气，然后又脱力倒在了地上。 梅跪坐在他身边，刚才也正是这个灵族把快要被沙子淹死的霍华德救了出来。 “谢……谢谢……”但此时此刻霍华德也无法做出更多的表示，只能勉强挤出这几个字来。 随后修女也走了过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华德这副要死的样子，但终究没说些什么，而是学着灵族在霍华德身边盘腿坐下。 躺了一会儿之后霍华德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他提起一口气坐了起来，然后抖落了身上挂着的沙子。 “又是灵族，又是异形，你身上牵扯的东西还真不少啊。”这时修女终于发话了，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揶揄。 “在这之前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身上有这么多的干系。”霍华德说：“来来来现在再开个小会，总结一下已知的情报交换一下看法。” 对于这个提议修女和灵族都没有反对，她们都坐直了等着霍华德说话。 “目前来看情况好像是这样的，这个星球的某个地方……有可能就是黑水节区下面，有一个异形的圣所，里面保管着某个“秘密”。人类杀了进去拿到了这个秘密，然后又被兽人抢走了，而通过之前的分析又可得知，梅小姐你们的种族也想得到这个秘秘密。“霍华德看了看歌莉娅又看了看梅：“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你有意隐瞒了一个信息。”修女直直的看着霍华德说：“你也想要这个东西。” “不！我一点不想！”霍华德果断否定了这一点：“我的本能告诉我离这玩意越远越好。” “你不想要，但不代表你背后的东西不想要。”修女说：“这个星球的守军代表了人类，梅代表了灵族，兽人就是兽人，而你的背后是……” “别说了别说了。”霍华德赶紧打断她，“你现在说些又没什么证据……而且万一你真的说中了那更不得了。” “我开始相信了，有东西在左右你的命运，或许我真的应该一枪毙了你，这也是为你好。”修女说。 “你做不到，就连我自己都做不到。”霍华德说，“不过我倒也没那么悲观，我的命运应该还是在我自己的手上的。” “这又是为什么?”修女再次不解。 “不可说。”霍华德笑道。“有些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然后霍华德站了起来，擞落了身上的沙子，看向不远处高耸险峻的人类要塞。 现在，该推主线了。 第261章 互惠互利 深夜，黑水要塞，总督办公室。 如果说在这个毫无希望的宇宙中有什么人能够毫无顾忌地摸鱼享乐，那么行星总督绝对算是其中之一。往下各种基层的事务官要处理星球上的税收民生等各类问题，往上帝国的高级勋贵则为帝国的大事忙的不可开交，这两者之间地位虽然有着云泥之别，但都有一个共同点：累。 哪怕是帝国最高决策层的高领主议会，也不乏累死在工位上的成员；而帝国的基层事务官除了要面对繁重的工作外，还要与星球内部各种阴暗角落中的妖魔鬼怪勾心斗角，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住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不至于沦为妖魔鬼怪中的一员。 而行星总督则不同，对于整个帝国来说，他们过于渺小，除非极个别雄主，绝大多数的总督都没有资格参与到决定帝国命运的事务中来；而对于下层，他们的地位又过于尊贵，行星总督的任命方式并非票选，而是通过血脉世袭罔替，能担任这一职位的基本都是祖上对帝国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的后代。 因此对于下层来说，行星总督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而行星总督在任时有且只有两个任务：保持对帝国的忠诚、上缴足够的什一税。 只要能完成这两个任务，总督的地位就无人可以动摇。 而在总督的手下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搜刮民脂民膏的过程中，最后收上来的税款往往数倍于上缴的份额，这多出来的份额大部分总督都没这个觉悟将其上缴帝国或者归还人民，最后往往是流入了总督和各大贵族的腰包。 因此帝国的阶层极为割裂，下层的人民可能躺在臭水沟里饿死病死，上层的勋贵们却夜夜笙歌，他们的卧室中点着昂贵的熏香，熏香每燃烧一秒花掉的钱就足够让一百个底层的家庭一辈子都吃饱饭。 而这个属于卡伦亚总督的办公室就完美的印证了这一点，在战局不利、人类只掌控了这个星球五分之一的土地的前提下，这里依旧划出了一个上千平方米的独立区域用作总督的办公。而这片区域又是奢侈的巴洛克式总督府的一部分，而总督府又坐落于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最后的要塞黑水要塞的顶端。 总督府之下的并非是稳固的基石，而是驳杂而混乱的建筑群。这些建筑可能是仍然在卡伦亚工作的工人的家、可能是军工厂、甚至可能是帝国的教堂。为了充分的利用每一份空间，这些建筑杂乱而怪异地嵌合在一起，一层一层的往上堆叠，这些建筑有着尖锐的顶，像一把把刺向天空的长枪，却又在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这座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庞然大物。 总督办公室之内的装潢也是极尽奢华，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金黄的流苏悬瀑一般垂落，地上铺就着鲜红的地毯，地毯依旧略显老旧但依然保持鲜艳，更能说明这些年岁中它得到过精心的保养，未被脏污之物践踏；办公室四面的墙壁上有两面坐落着巨大的落地窗，窗户的边框上都用黄金蚀烫出了鸢尾花的纹路，而另外两面墙壁上挂着各种异兽的首级，这些标本皆出自大师之手，它们的毛发鳞片甚至比它们活着的同族更加润泽，似乎下一秒生命就会回归。 异兽首级之下的是摆满了藏书的书柜，这里面的书籍足够一个人看上二十几年，里面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让人求而不得的知识，但如今这些书籍只是作为装饰使用。 总督办公室更里面的地方摆放着成排的矮柜，里面装满了藏酒和过分精致的食物，还有许多装在布袋子里的咖啡豆和一只黄铜质的咖啡机，矮柜边上就点着那种燃烧一秒花费的钱就能养活一百个工人家庭的熏香。 而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台疑似电报机和收音机结合体的机器，这台机器的造型充斥着帝国机械粗犷的风格，和这座装饰奢华的屋子格格不入。 此时这台机器打开了，但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沙沙声。 尽管卡伦亚上只有无尽的黄沙，尽管现兽人威胁迫在眉睫，但通过对外的贸易、帝国的支援和对下层的压榨，这里仍然建成了一座琥珀宫。 如果不是办公室中间的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和上面杂乱无章而又堆积成山散落地到处都是的文件，这个地方根本和“办公室”一词没有任何干系。 而这个巨大的办公桌反倒成了这屋装饰中唯一一个有缺陷的物品，因为上面不知为何被凿了一个细长的洞，这个洞超出了修复的范围，无奈只能往里面填充一些胶质，才让这张桌子能够正常使用。 此时办公室中只有两个人，一位面容些许憔悴的年轻人裹着紫色的呢绒袍子坐在红桌后的皮质椅子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满桌的文件，而能够坐在这个位置的，毫无疑问就是卡伦亚当前的行星总督。 而另一个人则是一个女人，她看起来相当忙碌，她弯下腰从散落满地的文件中捡起并甄别每一份文件的必要性，又或者为了给某份文件归类而跑来跑去，她穿着经过特殊裁量的贴合身材的军队文职制服，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最后女人终于找到了全部需要的文件，她稍微整理之后，把这些文件递交给了总督。 但是在她把手收回的时候，却被年轻的总督抓住了。 女助手没有反抗，而年轻的总督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手背光滑的肌肤，然后微微翻开了他的袖口，里面是一截白色的衬衣。 “茉莉，我还是更喜欢你那件红色的衣服。” “请……请您不要再捉弄我了。”名为茉莉的女孩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有些害怕和胆怯。 “我说的是真的哦。”总督微笑着说。 “那……那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去换件衣服……”茉莉小声说。 “去吧！”总督放开了她的手，笑道，“记得喷一点我送你的香水。” 茉莉小跑开了办公室，总督吹了声口哨从办公椅上起来，他慢慢走到了茉莉走后忘记带上的门边把门关上，然后又溜达到放有咖啡壶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顺便打开了收音机开始播放音乐，最后才端着这杯咖啡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接着他闭上了双眼，完全放松，任由自己陷进了柔软的海绵靠垫之中。 但是当他享受这份平静之时，一把匕首自黑暗中伸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久不见，你过的挺舒坦啊，埃斯里克总督大人。”修女从暗处走出，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对这位总督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啊，赫尔塔拉。”总督睁开了眼睛，也对修女致以问候。 总督淡定倒是在修女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设想中当她把刀架在这个年轻的淫棍脖子上时，他应该立刻跪下来痛哭流涕恳求她饶命才对。 和计划有所出入，修女一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如果你们有话要说，那你们得赶快了，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看到修女在发呆，埃斯里克又提醒道。 而这回不等修女说话，修女背后的阴影中倒有人说话了，不过是对修女说的。 “嘿！嘿！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个废物吗？我看着不像啊！” “你怎么出来了？！”修女又惊又气，她压低了声音说：“快藏好藏好！！！” “藏啥呀，人家早就发现我们了，没听见他说“你们”吗？”那个人又说。 修女无奈，只能让过身子，而随后就有两个人……不对是一人一灵族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灵族出来之后立刻就开始排查整个办公室，而那个人类走出来之后先是直接走到了咖啡壶附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接着又翻出来一个装饰用的古董盘子，然后转悠到了放食物的地方，往上面堆满了各种点心零嘴，做完这些之后，他毫不客气地就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熏鱼开始大嚼起来。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那个人类一边吃一边感叹，期间他还把盛有食物的盘子送到了修女面前，但是修女黑着脸没有回应他。 修女没有理他之后，这个满嘴塞满了食物的人类又开始向埃斯里克打招呼了：“你豪呀，窝叫霍哇德，尼呢？” “埃斯里克，卡伦亚第二任行星总督和最高指挥官。”埃斯里克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叫做霍华德的人类嚼巴嚼巴想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然后又猛灌了一嘴咖啡，这才问道：“你管修女小姐叫赫尔塔拉，这是为什么？” “歌莉娅是她的名，赫尔塔拉是她的姓氏。” “哦——”霍华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你和她很熟。” “别说废话！”修女忍不住插嘴了。 “了解了解！”霍华德举起双手表示赞同，然后他又看向总督说：“你说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是因为刚才那姑娘换衣服回来需要十分钟吗？你把她支走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在防着她？” 这个人类的敏锐出乎埃斯里克的预料，他微微一愣，然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两者都有。” “我懂了。”霍华德点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埃斯里克豪华的办公桌上：“我们是有一些话要说，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向我们证明你有让我们有把这些东西告诉你的必要性。我跟你说啊，歌莉娅小姐来找你本来是想把你作为叛徒处决了来着的。” “赫尔塔拉来找我我不感到意外，灵族出现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你又是谁？”埃斯里克盯着这个人类：“从任何方面来说，你……一个来历不明人类，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不过我想修女可以给我背书，这里发生的事情和我有一些关系，我们的利益目前来说是一致的。”霍华德说。 埃斯里克用目光询问着修女的态度，修女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既然赫尔塔拉选择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埃斯里克说，然后他伸出手指碰了碰修女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说：“赫尔塔拉小姐，这个东西可以麻烦你拿开一下吗？”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不配直呼我的姓氏。”修女听后不仅没有放下刀子，反而又往他的皮肉里面进了一些。 “遵命，主天使大人。”埃斯里克很明智地选择了服软。 “你原来还是主天使。”霍华德说，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果然是主天使。 这里说的天使并非基督教中神的使者，而是……而是人类之主帝皇的使者，因为战斗修女这个团体还有另一个称呼：帝皇的女儿。 作为帝皇女儿的战斗修女有着一套不同于凡人军队或者阿斯塔特的等级划分方式。主天使已经算是战斗修女指挥阶层之下比较高级的修女了，是战斗修女这个群体中不可忽视的精英和强者，而这个团体的风格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额……狂战士？ 修女被这两个货给整的无话可说，但她也不好在这里发作，只得愤愤然撤下了刀子。 刀从脖子上挪开之后，尽管埃斯里克开始表现的是如此淡定，但这个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然后他弯下腰，从桌脚下的缝隙中扯出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不知道是无意散落至此还是说总督在以这种方式对其进行隐藏和保护。 “我应该感谢你。”埃斯里克把那份文件递给了修女，同时说道。 修女接过那份文件，开始她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再然后是惊讶，最后变得不可置信。 “这是……这是！”修女把文件摔在了总督面前，看起来十分激动。 “这是你之前调查的那起装备失窃事件的后续结果，承蒙你的相助，才终于让我有理由去治一治那些老东西了。”埃斯里克说。 “你在利用我？！”修女生气地质问。 “当然不是，不过如果你只是把刀插我的办公桌上我就乖乖把权限交出去了，那我这个总督未免也太失败了，我们这更应该叫做互惠互利。”埃斯里克说。 第262章 对峙 四天前，总督府，会议室。 即便点燃了熏香，会议室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作为总督府的一部分，这这间房间本不该受到如此忽视，但是自从年前上一任总督和原定的继承人长子意外死亡至今，这个象征着卡伦亚最高权力中心的房间就被人有意无意地忽视和遗忘，直到今天，才再次开启。 因为根据星语者传达的消息，还有十五天，亚空间的通道就要打开，回应上任总督求援信号的星际战士将在那时到来，这些超级战士会接管这个星球，为帝国夺回这个落入兽人之手的宝贵矿区。 而在星际战士面前，这些凡人的贵族毫无地位可言，纵使帝国无心追究他们这些年的过失，但他们的权力毫无疑问会随着星际战士的到来而大打折扣。 于是，或出于自保、或出于利益、或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星球上的贵族破天荒的主动召开了五年以来的第一次卡伦亚行星会议。 会议室中最重要的陈列就是中心那张巨大的环形圆桌，此时圆桌后除了主座以外全数满员。一束昏黄的灯光自屋顶打下，却恰好只能够照亮环形圆桌中心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而与会人员则尽数隐没在灯光之外。 有资格坐下来参会的只有二十余人，再算上站在这些人身后的亲信侍者，会议室中的总人数达到了五十余人之众。 这些人都是这个星球不同领域的话事人，他们地位崇高，战争的严峻无法给这些人带来丝毫的寒意，他们终日设宴享乐，觥筹交替之间利益也随之交换。 但当进入这间会议室之后，这些平时宴饮豪迈的贵族却罕见地一致保持了沉默和距离，他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思着，等待着，同时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其他与会的人员。 他们的等待很快就有了结果，会议室半掩的门被推开，身穿华丽军装礼服的年轻总督迈进了会议室，他后面跟着的是他贴身的女助手茉莉，手上提着一个文件箱。 茉莉里面依然穿着裁量过的特殊军装，但是在外面却罩了一件严肃的褐绿色风衣，因此外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总督到来后，参与会议的贵族纷纷站起来向这位尊贵的年轻人致意，但当总督向他们回以问候之后他们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在等待，直到接下来的人进入会议室。 那是一名身材高瘦佝偻的人类，他披着一件厚重的红色长袍，完全遮盖住了身体和四肢，而红色长袍上印染的齿轮图案和挂在长袍胸口位置的圣印记则向所有人昭告着他的身份：机械教贤者。 机械贤者的脸上戴着的不是机械神教的头盔或者面具，而是一只精致的化妆舞会面具，整张脸和全部的身体没有分毫露在外面。 等到机械贤者进来之后，会议室内的贵族这才坐下。 而总督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这些贵族的异常，他向各贵族打过招呼之后就大大咧咧地坐上了主座，随后机械贤者和他的女助手皆一左一右地站在了他的后面。 落座之后埃斯里克并没有开口说话，这场会议在他的意料之中也符合他的意愿，但却并非是由他发起的，他学着那些贵族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只把双手伸进了有光的地方，并不断叩击着桌面。 所有贵族的视线都被埃斯里克不安分的双手吸引过去了，而埃斯里克则借着这个机会完完全全地审视了一遍参加这次会议的贵族。 在场的这些贵族，有很多埃斯里克小的时候都见过他们，甚至还有一些和他关系不错，当然，仅限小时候。 一百多年前，这颗孤单荒凉的行星被帝国发现，四十多年前，等到亚空间的航道稳定了之后，埃斯里克的父亲被帝国委命为第一任卡伦亚行星总督，来到这个贫瘠苦寒之地为帝国开疆扩土，而这些贵族就是当初和他父亲一同被派来到此地的那批人或者那批人的后代。 不过埃斯里克清楚，名义上是为帝国开疆扩土，实际上和流放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不是兽人的干扰，或许此时这个星球上已经划分好了多个即将或者正在兴建的巢都和矿区，在随后的千年中，这些贵族将为巢都的兴建投入自己的力量，而他们家族的权力和能够攫取的利益也会随之水涨船高，繁盛千年。而非像现在这样只能憋屈的蜷缩在这个小小的据点中。 这些贵族心里的想法埃斯里克自然是可以猜到的，他们打着什么算盘他也清楚，在父亲和兄长死后因为血统而临时接任总督的职责后他一直装作看不见这些贵族搞的小动作，如今他也不介意继续装下去，只不过这一次，急的将会是他们。 敲了半天桌子，终于有一个贵族按捺不住开口了：“总督阁下，天使就要降临了，我们应该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 埃斯里克抬起眼皮看了那位贵族一眼，然后摆出了一副非常真诚的样子说：“格雷先生，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为迎接天使做准备，三个泰拉月之前我就命令士兵们收拢战线保存力量，更早些时候其他星区送来的给养和武器也进行了封存，一切都是为了配合天使到来后的反攻做准备，这些命令发布前各位也都审核过了，请问是哪里是有我还有没考虑到的问题吗？” “总督阁下，您误解了我的意思。”名为格雷的贵族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退缩，在天使到来之前，我们需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向神皇的使者证明我们的勇气和决心，这场胜利也会在您的履历中添上精彩的一笔。” “您是否把逻辑搞反了，我们就是打不了胜仗，所以才求助天使的。”埃斯里克说。 “不是“我们”求助的天使，而是您的父亲，前任的总督私自向帝国发出了求援的请求！”不等格雷说话，另一名贵族站了起来，埃斯里克虽然和他不怎么熟但但是能够到场就说明他是这个星球上排得上号的大贵族，因此埃斯里克还是能记得对方的名字的，前提是他的记忆没有混淆的话，对方应该是叫哈伯德。 哈伯德反驳了埃斯里克的话之后继续说：“我们并非打不了胜仗，事实上在您父亲领导的时候，我们经常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是您的父亲不知道为何突然丧失了勇气，并违反了一直以来重大事项要和各贵族一起决策的准则，向帝国求援。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但是我必须说，这是懦弱的表现，他的行为不仅玷污了他的荣耀，也给帝皇的天使们添加了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您把和兽人打出一比五甚至更低的战损比叫做胜利，那我只能说您对兽人一点也不了解。”说着埃斯里克招了招手，茉莉把公文箱放在了桌上。 “谢谢你，茉莉，你做的很好。”埃斯里克在茉莉把文件箱放上来时还特意当着所有贵族的面感谢了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眼中的疑惑和慌乱。 埃斯里克从里面翻找出了一份调查报告说：“此前的数十次作战，没有一次我们能重创兽人，最多的一次我们也只消灭掉了兽人一半的有生力量，而代价则是我们拼光了一个军团，其余的四个军团损失也超过了三分之一，总兵力的损失超过了百分之四十。在那之后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住打下来的领土也无法焚烧兽人的尸体只能够撤离，而在一个月之后，兽人的总数已经超越了开战之前的峰值，而我们却还要从附近星域征兵才能维持守军的规模。” “报告上我们一直在打胜仗、一直在歼灭敌人，但实际情况却是我们的据点在不断被兽人攻克，我们的人越打越少，兽人越打越多。缓冲区一退再退，各位就没有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埃斯里克的这番话说的哈伯德一愣一愣的，对方估计也没想明白这个年轻的总督怎么突然这么难缠，以前忽悠他的手段好像都不作效了。按理说他是不应该知道这些情报的，正常情况不是因该他提议然后周围贵族同时附和，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落槌了吗？ 但埃斯里克的组合拳并没有结束，他把手中的报告放进了文件箱里，转而取出了另一份文件交给了茉莉。 “茉莉小姐，请您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哈伯德先生。”埃斯里克微笑着说。 名为茉莉的女孩看起来有些犹豫，年轻的总督故作疑惑地问：“茉莉小姐，您怎么了？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吗？” “没……没有。”茉莉支支吾吾地答道，然后她接过了文件，硬着头皮在所有贵族的注视下把文件送到了哈伯德手中。 “哈伯德先生，我记得军务这一块一直以来都是由您负责，但是我发现军械这一块出现了非常大的缺失，这些军械不是损耗掉的而是虚报蒸发掉的，一支十二人的巡逻队居然给他们配备了三十支激光枪，而他们出去巡逻一圈回来之后就只剩下十支了，一问负责人就说和兽人交火这些激光枪过热损坏了，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常规的武器也就算了，但是居然连反灵能武器都对不上号。”埃斯里克说：“哈伯德先生，您手底下有些人勇气可嘉啊。” 这里埃斯里克让茉莉交给哈伯德的文件自然就是修女调查的结果。 说完这些趁着哈伯德还在震惊的时候埃斯里克用手指把自己刚刚塞进去的那份所谓“调查报告”又往里面塞了一些，因为这张“调查报告”上面的内容其实和他说的话完全不相干。 他一直都知道这些贵族私下在搞各种小动作，但他势单力薄，很多事情他尽管知道却一点办法和证据都没有，而歌莉娅修女出于职责调查出的这份报告反倒成为了他的助力，他让茉莉搬来的这箱文件里面其实只有修女的这份报告是真的，其他的都是他从提前瞒着茉莉从犄角旮旯里挑的垃圾文件重新装入了文件夹充数的。 而一旦修女的这份文件被认可承认了，这箱子的垃圾文件就都可以变成真的了，他在后续的发言中也不会再像这份文件一样交给这些贵族传看，那么他需要什么证据，这些文件里就可以是什么证据。 “污蔑！这是污蔑！”看完报告后的哈伯德急了，“总督阁下，请您告诉我，这份毫无依据的报告是出自谁手？” “这是主天使歌莉娅小姐的调查结果。”埃斯里克等的就是这个问题，然后他才装作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从文件夹里找出了一张纸同样让茉莉交给了哈伯德：“请原谅我的疏忽，哈伯德先生。刚刚给您的报告漏了最后一页，这上面有歌莉娅小姐的签字和印章，她以帝皇之女的身份对调查结果负责，如果您还有疑问的话，我可以把她叫过来。” 听到战斗修女的名字后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哈伯德气势一下子被浇灭了，他何尝不知这些帝皇的女儿一个个都是没有理智的狂信徒，质疑她们的调查结果哪怕你没犯错都可能惹上麻烦，更不用说这里面写的几乎都是真的…… 然后哈伯德又不免感到了一阵后怕，他们曾经以为架空了这个年轻的总督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是如今看来就连只负责战斗的战斗修女都愿意听候他的调遣，那谁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还藏着其他后手。 “总督阁下……等……等我回去了，一定严查这件事，请给我一点时间。”哈伯德说完便坐了回去。 于是在这场交锋中，哈伯德和格雷率先败下阵来。 第263章 自污 两位贵族率先在这个年轻人手上吃了瘪，而其他贵族依然选择了观望，他们有的人注视着总督，而有的人则盯着总督身后那个叫做茉莉的女官。 埃斯里克今天整的这一出，他们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 “总督阁下，请允许我提醒您一句，导致战况如此艰难并不是哈伯德先生一人的问题，您也有责任。”这时又一位贵族站出来说话了，他的名字叫做凯伦，是负责卡伦亚星基建和工程的家族的族长。 先前哈伯德和雷根用利益诱导埃斯里克不成，于是这些贵族转变了策略。 “您不要忘了，您现在身处的这座府邸，五年前可远不是现在的样子。您应该不会认为修建这府邸的资源和您那些珍贵的藏品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天使到来之后如果真的要重新审计一切，他们也不会只审查哈伯德大人一人，我们全部，包括您，都将会是审问的对象。”凯伦继续发难，试图让这个年轻人退缩。 “我当然知道，为了给我修这座宫殿，您的家族和这个星球都付出了太多。据我所知单是在建造这座宫殿的过程中就有上百名工人因为劳累或者各种事故死亡，而为了给我筹集建造宫殿的资金，卡伦亚的普通士兵这几年的伙食标准都下降了百分之二十，还有其他各种不好统计的杂项。”对于凯伦的问题，埃斯里克以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准度做出的回答。 而就在这些贵族以为埃斯里克要就此妥协时，这个年轻人却继续说： “不过这些情况也是我近期才了解的，说起来真是羞愧，之前我都不知道建造这座宫殿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原本以为卡伦亚的普通人就算吃的住的没我们这么好，但是应该也能达到我们的一半标准……是我太愚蠢了。”稍稍自嘲和装蠢改变了这件事情的定性之后埃斯里克又说：“所以当我知道了建造这座宫殿的代价之后我就一直想尝试着补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让茉莉帮着我清点资产……” 说到这埃斯里克还不忘看了一眼背后的女孩，并满意地在她脸上再次看到了惊恐的表情，然后他继续装作没看见似的接着说：“我联系了一个行商浪人家族，这些年我的、还有我父亲收集的藏品、以及特里维康家族传承下来的一些物件，应该能在他那里卖出一个好价钱，这笔钱我打算一部分用作那些死亡工人的抚恤金，一部分发给士兵们当作津贴，剩下的部分继续找那位商人买一些武器装备……我知道这样做也无法补偿我的过失，不过应该还是能争取到一个改过的机会。” 埃斯里克的发言结束，在座的贵族一片哗然，如果埃斯里克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无疑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本来他们能完成帝国的任务再怎么大捞特捞也不会有人在乎，但是如果埃斯里克以行星总督的身份去卖财产填窟窿，那这件从帝国建立至今可能都没有过的稀罕事必然会引来一些关注……尤其是在将要到来的星际战士面前。那些天使的风格可真说不准，有的天使对人类不屑一顾，而有的天使则似乎对人类非常关心，即便很多时候这些贵族并不想要这样的关心。 于是有的贵族开始思考该怎么明哲保身清理自己的那堆烂账，有的贵族开始带有敌意地看着挑起这个话头的凯伦，毕竟如果不是凯伦先拿这件事出来威胁，这个在他们看来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行星总督也不会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来。 而还有极少数的贵族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试着支持总督的决定……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觉悟高，而是他们当中有的人从中嗅到了机遇。捐家产……尤其是当着星际战士的面捐出家产支援帝国对抗兽人，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政治作秀，他们在评估着这样做究竟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政治利益。 埃斯里克冷眼看着这些炸锅了的贵族。所谓茉莉帮忙清点资产是假的，联系行商浪人更是无稽之谈，在他看来周边数百光年以内都没有一个有资格接收他特里维康家族传承下来的遗物的商人……但是如果必要的话，这一切也可以是真的，财产清点随时都可以进行，行商浪人想想办法也可以联络，但这一切都只是最后的手段。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如果让他也去过底层人民或者士兵的生活他还真扛不住，而且这几年收集的一些藏品中有的他的确很喜欢……总之一切都要看这次会议这些贵族会有什么反应。 同时他也不忘把手从桌面上拿下来，然后悄悄地伸到背后，握住了站在他旁边的女孩的手。 少女的手非常僵硬冰冷，像一块石头。 埃斯里克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对这个女孩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在这种时刻，就算这些贵族开始让步了他依然形单影只，他需要争取一切能够争取的人。 最终埃斯里克的提议自然是遭到了所有贵族的一致反对，于是埃斯里克也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贩卖财产了。 “总督阁下，我想我们已经偏离了这次会议的主题，我们开始不是在讨论要为天使的到来做出准备吗？怎么突然转到了财产和账目问题上了?”这时又一名贵族起来试图打圆场。 “因为解决财产和账目问题也是迎接天使的准备工作之一。”埃斯里克又无聊地敲起了桌子：“不然等天使来了让我们按照部署派出一支部队协助他们作战、结果我们却告诉他这支显示满编的部队其实一半人都没凑够，你们说会有什么结果？” 埃斯里克的这一番话就把这个贵族给怼回去了。 “我知道各位的想法，在座的各位这几年因为无心之失工作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失误，如果真的要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可以找借口组织一场小规模的进攻，把一些边缘队伍牺牲掉，利用他们来抹平一些账面上比较难看的数据，这一点我完全支持，因为我自己都有这方面的问题。”一边说埃斯里克一遍挨个注视着那些贵族：“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各位始终急着要提前和兽人决战？就算是为了赚政治资本也不应该这样，目前我们的军力对上兽人毫无胜算，如果我们打了败仗，得到的政治资本将会是负数，各位不会想不清楚，各位到底是出于什么考量才做出了这样的打算？” 说完这些埃斯里克等候着有人能为他解答这个问题，他的手心都冒汗了，因为直到他说完这些话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那就是除了格雷提过一嘴要为了迎接天使而打一场胜仗外，并没有其他贵族再提过类似的请求。他提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些贵族在搞小动作，其实对于一般的小动作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是最近他越来越有一种预感：这些贵族再除了常规的吃拿卡要之外，还在秘密进行着什么计划。 这项计划是什么、有谁发起埃斯里克一概不知，但是他能够确定，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参与进了这项计划中，唯独他例外。 而今天利用星际战士即将到来和修女的调查结果两个筹码，埃斯里克终于有底气正式过问这个问题，他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如果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总督其实也只有一条命。 他依然握着茉莉的手，此时他的手也变得冰凉，反而被茉莉握住。 贵族们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谁都不肯说话，而是一起望着总督……望着总督背后站着的，从一开始就未发一言的机械贤者。 埃斯里克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他没有转头，不过也在斜睨着那个一直以来站在他后方的人。 沉默了一整场的机械贤者终于抬起了手，他轻轻按住了埃斯里克的椅背，似乎是在宽慰这个年轻人让他安心。然后他缓慢地顺着圆桌走到了总督座位的对面，从这个环形圆桌唯一的一个开口走了进去，站到了灯光的最下方。 在总督和所有贵族的注视之下，这个神秘的机械贤者转身面对着年轻的总督，声音苍老而坚定： “卡伦亚的秘密，绝对不能落入庸人之手。” 第264章 确定 距离亚空间通道开启还有十天，总督府邸。 修女把那份报告扔到桌子上之后，出于霍华德捡起来看了看，上面是卡伦亚星三天以前最高会议的会议记录，霍华德粗略地看了一遍，虽然这份会议记录的后半部分不见了，但是仅有的部分都是这个总督在利用修女的调查成果疯狂上称不断拿回自己的话语权。 这估计也是修女愤怒的原因，她调查这个事件是出于她的责任心，而在总督的口中，修女却好像成为了他的附庸，一切都是在遵循他的命令。 修女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情谁获益功劳是谁的，但是这样本来是出于责任的高尚之举变成了被人当枪使，修女想来是很难接受的。 “真厉害啊，”过完了已有的记录的霍华德说：“所以那些贵族们究竟在瞒着你干什么呢？” “如果我真的厉害，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埃斯里克说，然后他对修女表达了歉意：“主天使大人，请您理解我这样做的原因，为了帝国的利益，您应该不会不舍得牺牲您的荣誉吧？” 修女无话可说。 “根据纪要的时间来看，你们开这次会议的时间是在四天以前，而那天也是……”说到这霍华德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那天也是他德拉戈和芙蕾雅灵能对轰发而引发亚空间旋涡被刮来这里的日子，这段时间感官上好像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他陷入过好几次危机，人类、兽人、灵族在这个星球上大乱炖。但是从时间上来看，真的就只过去了四天。 “而那天也是你们决定总攻的日子……”最后霍华德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虽然根据您的发言您不赞同这样做，但是就结果来说，这件事情还是被推动并且发生了，请问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让我证明我值得信任，我已经做出了证明，但是你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证明你们值得信任。”说这话时埃斯里克还毫不遮掩地看了一眼梅，然后说：“这件事情是机密，如果你们不能证明你们值得信任，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修女的手心又亮起了灵能的光：“我要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未必需要从你嘴里说出来。” 这里修女其实只是想吓一下对方，她手上点亮的灵能光芒只是一朵无害的火花。 她的灵能并不强，掌控也不够精确，灵能搜魂这种技术活她还做不来，而且对于使用灵能修女始终有所顾忌，如果她真的要强行撬开这个年轻人的嘴也不会使用这种方式……如果动真格的话她大概会把埃斯里克绑走然后藏起来物理拷问。 “停停！”不明真相的霍华德及时制止了修女，然后他斜着身子让自己更加凑近修女的耳边说：“目前来看他没有太大的问题，先把梅给你的那两件东西给他看看再说。” 霍华德知道他说这些话埃斯里克能听见，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修女唱红脸的话他就唱白脸。 “你确定要这样吗？”修女同样压低了声音问。 “里面的东西我们读不出来，梅现在也没办法，不如交给他试试。”霍华德说，其实他知道从机油佬身上挖来的芯片欧姆弥赛亚应该能读，但芯片里面的内容修女和灵族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他这么做多此一举。 于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修女还是听了霍华德的话拿出了芯片和密钥。 “这是什么？”埃斯里克对修女的经历一无所知，于是发问。 “这是我们在一个死去的机械神甫身上得到的密钥和芯片。”霍华德为埃斯里克解答了这个问题，同时用眼神示意修女不要插话，“你们贸然的总攻导致了战斗修女小队、寂静修女小队和星界军军团困在了兽人的控制区，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灵族出手相救，他们可能已经牺牲了。” “他们果然还活着。”埃斯里克说。 “怎么？你好像看起来不是很意外？”霍华德问。 “三天以前，黑水要塞的通讯官收到过一段非常模糊的讯息。他无法辨认信息的来源，但还是把这则讯息上报到了我这里。”埃斯里克看着修女说：“赫尔塔拉，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所以我一直坚信你们不会就那么轻易地牺牲。” 然后埃斯里克换了一个较为轻松的语气说：“不过你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本来我以为你会再次试着联络我，没想到你居然回来。” 霍华德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 因为埃斯里克说的事情就非常古怪。正如查兰迪所说，当时他们藏身的地方被兽人的灵能干涸电磁干扰所笼罩，按照道理修女的那则通讯应该是发不出去的，更别说后来灵族的先知更是直接从修女拼装的通讯装置里面赶走了一个捣乱的亚空间生物。 但事实却是修女还真的把那则求援讯息发出去了，又是兽人灵能又是亚空间生物干扰，这概率可以去买彩票了。 “被困之后我、修女小姐还有梅小姐试着轻装离开兽人的控制区向你们求援，中途因为一些意外进入了一个未知的洞穴，在那里面我们看到了遍地的兽人和星界军的尸体，而这枚芯片和密钥就是从与星界军一起战死的机械神甫的尸体上得到的。” 当霍华德说到“进入了一个未知的洞穴”时埃斯里克的神情立马就变了，当他又说道星界军和机械神甫全部死亡后这个年轻总督的脸上更是出现了一丝苦涩的和无奈，听完了霍华德的讲述之后埃斯里克说： “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事情，但是你们必须正面回答我一个问题。” 霍华德：“请说。” “我不要你回答，而是要她们回答。”埃斯里克说：“那就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到底是怎么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你显然不是卡伦亚的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近期我们没有检测到有飞行物在卡伦亚上降落。” 这个问题顿时把修女和霍华德都问住了，霍华德看向修女修女也看向霍华德，双方都知道关于他是怎么来的肯定不能让这个总督知道。 “霍华德先生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这时梅终于站出来解围了：“我们得到的预言显示，霍华德先生会在这次事情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说完梅还不忘补充一句：“来到这个星球时我们特意避开了你们的检测系统，所以你们没有发现。” 修女看着这个灵族，她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戳破这个谎言。 修女和灵族的反应当然没有逃过埃斯里克的眼睛，但既然修女都愿意在这个时候选择帮着灵族一起隐瞒，他认为这一点就足够表示这个人类是可以信任的了。 “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埃斯里克说。 第265章 交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梅又尖又长的精灵耳朵动了一下，然后说：“总督大人，您的助手要回来了。” 霍华德本来以为埃斯里克会让他们藏起来，但是这名年轻的总督并没有这么做，只经过极短时间的思考之后他看起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说：“那就让请你们再等等。” “你确信她和你是一条战线上的？”霍华德询问。 “现在是了。”埃斯里克回答。 “好，那我们就等一会。” 大约两分钟之后，屋外传来了硬质鞋底落在地面的声音，随后半掩着的大门被推开，那位名为茉莉助手的回到了总督办公室，此时她外面相比刚才多罩了一件军队的外套，不过外套的下摆露出了红色的裙边，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一个巴掌宽的距离。 刚刚推开门时这个名叫茉莉的姑娘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羞涩的拘谨，但是当她看到了办公室中的意外来客之后，她的反应立刻证明了她为何能被安插到总督身边做事。 当她看到了埃斯里克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围住之后，没有任何迟疑，她抬起右腿踢开了开到一半的办公室大门，然后右手顺势摸向大腿根部，从那里抽出了一把手枪做出了瞄准姿势，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你们是谁？离开总督身边！”这个年轻的姑娘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方才的羞涩和拘谨，她警惕而冰冷地注视着着霍华德一行人，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一边说茉莉还在一边在慢慢后退，这并不是因为她胆怯，现在总督被挟持她一个人也没有把握能够从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手里抢人，她需要额外的援助。 而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办公室之内，又碍于这个总督的习惯，办公室的边上并没有安排卫兵，所以她需要让自己的身体离开门框的范围，这样才能被更远处站岗的卫兵看见。 霍华德歪着头瞅了一眼这个总督，一副看戏吃瓜的样子。 “茉莉，他们是我的客人。”埃斯立刻回答。 即便如此茉莉依然没有放下手枪，但是她停下了要往外退的脚步，她的枪口依旧指着此时离总督最近的坐在办公桌上的霍华德，然后开始审视在场的其他人员。 直到她看到了修女，枪口才微微往下偏了一点。 “主天使大人？”茉莉试探性地询问，作为精锐的战斗修女，歌莉娅在黑水要塞的守军里面也算有一定的知名度，再加上前几天埃斯里克刚刚拿着修女的调查报告在会议上发难，因此即便茉莉没怎么和歌莉娅打过照面，但还是很容易猜到了这个穿着动力甲的白毛姐贵的身份。 “圣徒修道院，支援卡伦亚先遣队主天使小队，歌莉娅·赫尔塔拉。”面对这个姑娘，战斗修女十分大方的报上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还不忘补充一点：“我来检查你的总督对帝国是否忠诚。” 这十分钟之内修女透露的有关自己的信息比过去四天加起来都多。 霍华德听的想笑，然后他发现可能埃斯里克同样想笑。但最后两人都憋住了，并且都看出了对方想笑但是憋住了这一事实。 霍华德咳嗽了一声挪开了目光，而埃斯里克则是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如果总督的所作所为都算是对帝国的不忠，那也就没有人是忠诚的了！”听了修女的话茉莉急着为埃斯里克解释，毕竟战斗修女可是凶名在外，她们判断有关个体是否忠诚很多时候并不是看客观的证据，而是根据自己的主观感觉，所以基本上当战斗修女说“我来考验你的忠诚”之类的话，潜台词基本就是“我怀疑你有些不忠诚了”。 而遭受考验的人，基本不死也得掉层皮。 “茉莉，可以了，他们不会伤害我。”埃斯里克适时的阻止了这个女孩继续为自己辩解，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孩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忠诚和关心，但是万一她真的说出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毕竟他怎么说也当了五年的总督，真说他一件亏损帝国利益的事情都没干那纯粹是扯淡，可能有人能够在掌握了总督的权力之后做到这一点，但这种道德标兵想要成为总督又有些不可能。 最终茉莉选择遵守总督的命令，她收了枪走进了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您……您打算怎么处置总督大人？”不过进来之后茉莉还地向修女提出了这个问题，她的态度非常谨小慎微，生怕惹了修女生气。 名义上总督的地位是比修女要高的，但实际地位真不好说。修女“帝皇之女”的名头已经足够吓死一片没有任何背景的总督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孩胆战心惊的样子修女的内心突然十分不好受。“你认为我会伤害一个忠诚的人吗？” 那可真说不准。 霍华德在心里说。 “茉莉！”为了防止这个姑娘越描越黑让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埃斯里克及时地插嘴转移了话题：“茉莉，我要带他们去见贤者。” “贤者？！”听到这个称呼的茉莉吃了一惊：“他们？” 埃斯里克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为了卡伦亚的未来，更是为了帝国的利益。” “哦……哦……”茉莉低声回应。 “茉莉，修女小姐他们来找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带他们去见贤者这件事情我更不希望有人知道，但是我一个人做不到这些，你能够帮帮我吗？”埃斯里克问。 “我……我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像以往那样，你留在这里，帮我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口水文件，并挑出你认为有价值的留着等我来处理。由我亲自带他们去见贤者，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当作我像从前一样，去哪里偷懒了吧，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怎么应对，这些你可以做到吗？茉莉？” “遵……遵命……” “真是好孩子。” 第266章 蓝纹 “真是好孩子。”埃斯里克先是表扬了一番听话的茉莉，接着他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女士们先生们，请吧。” 霍华德眨了眨眼睛：“额……你之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一个神秘兮兮的什么贤者是吧？” “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我们不是应该从什么柜子后面或者地毯下面的暗道去见这个人吗？”霍华德问。 埃斯里克听完先是思考了一小会霍华德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笑道： “霍华德先生，您的想法真有创意，这位贤者虽然不喜欢与人交流，但并不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人物，他就在这座总督府邸之内，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位置，只是平常无人敢去打扰他罢了。” “好吧。”霍华德说。 然后埃斯里克一只脚迈出了办公室，但是又停住了。 “哦，差点忘了。虽然贤者本人不需要隐藏，但是你们——这群深夜造访的动机不明的客人，你们还是不要被发现为好。” “提醒一下，出办公室门左拐走廊二十米处那两个卫兵，左边站着的那位是某位勋爵的眼线；楼梯间这个时候应该在打扫卫生的女士又是另一位权贵的人手；而你们所能见到的一切内部流淌着电流的东西，都有可能是那位贤者的眼睛和耳朵。”埃斯里克提醒道。 接着他又说：“不过既然你们能够不被发现的找到我，这些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小问题，所以这点小麻烦……祝你们好运。” 说完埃斯里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大门，旁边被完全拿捏的修女看起来又生气又无奈。 于是霍华德悄悄凑近了修女跟前说：“别郁闷啦，他其实也很慌。”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修女问。 “如果他真的能拿捏所有人的话，应该是他把眼线派到别的贵族家里去而不是反过来。”霍华德说。 更不用说…… 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整理文件的茉莉。 更不用说他还留着这个女孩。 这个叫做茉莉的人大概之前也是谁的眼线，只不过最后被策反了，如果不是无人可用，作为总督的埃斯里克怎么想都不该把她还留在身边。 如果会议记录是真的话，埃斯里克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她已经站队了自己，那么这个女孩就连做双面间谍都做不成。 “茉莉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霍华德问，然后不等茉莉回答，他说道：“未来等他不需要你了，或许你主动离开会更好一点。” 茉莉被霍华德搭话之后先是疑惑，但等到霍华德把话说完，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但她并没有做出回话，而是低下头，继续做着未完的工作。 霍华德眼角跳动，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这种情况他说错了无非就是当一次小丑，但说对了或许在未来就能少发生一些让人胃疼的剧情。 而不论他说对说错，这种时候他其实最该闭嘴。 “我们走。” 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霍华德指示修女和梅跟上了才走没多久的总督。 半小时后。 年轻的总督穿着紫色的华服独自行走在豪华的宫殿中，放在其他星球上这很不合常理，以总督之尊，哪怕是出门上个厕所身边都会有成群的侍从幕僚跟随，但埃斯里克却没有。 而他一路上遇到人的对此似乎也已习惯，见着总督他们并未下跪行礼，许多人只是微微弯腰作揖，还有一些则直接无视。 而在走过了某个“界限”之后，总督停了下来。 这个界限是石砖和钢铁的分界线，虽然依然在总督府内，但是再往前迈进一步，白垩色的墙壁上挂满的将不再是画作或者装饰，而是各种扭曲蜿蜒的管道和不断冒着蒸汽的阀门。 头顶照明使用的灯具也从精致的水晶吊灯换成了结构古怪只能散发出些微光亮的装置，或许提供照明才是这个装置最不重要的功能。 而在这条钢铁道路的尽头，一扇青灰色的铁铸大门紧闭。 “这里不会有别人来，你们可以出来了。”埃斯里克说。 梅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出，埃斯里克有些吃惊，因为那片阴影只有不到巴掌大小，而且说是阴影，其实也只是灯光交错之下一片稍显阴暗的区域。 “我听说你们每一位都是潜行的大师，听说你们可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藏下整支部队，看来的确如此。”埃斯里克说。 梅依然没有理他。 片刻之后，修女带着霍华德从走廊的转角走了出来。 跟随这个总督并不是什么难事，这里是总督府邸，卫兵的巡逻次数远远少于外面，从黑水要塞边缘走到总督办公室的那段路很长时间都是修女在扛着霍华德前进……毕竟悄无声息地跳过四五米高的障碍霍华德是真办不到……而在总督府里面，这一整段路霍华德自己走下来的。 只是辛苦了梅，她要一直在总督和霍华德之间来回，除了要报告总督的位置，还要摸清周围其他人员行动的规律，甚至在有的时候，她还需要卡住一些摄像头来让修女和霍华德从监控的盲区之中穿过。 “我猜你要带我们去见一个机械修士。”霍华德说，“就是你给我看的记录里的那位。” “没错，还是提前和你们说一下比较好，这位贤者并不好客，但是如果要在这里做成什么事情，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听起来他更像是总督。”霍华德故意提了一嘴。 “如果他愿意的话，的确是这样的。”埃斯里克倒也坦然。 接着埃斯里克走到了那扇大门前，先是输入了一长串的密码，输入完密码之后铁门上开启了一个小窗口，埃斯里克接着把手伸进去验证基因，一切完成，铁铸的大门之上齿轮转动，在巨大的轰隆声中，大门缓慢洞开。 大门之后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内部陈列着无数霍华德看不懂的机械设施，上面贴满了图纸和公式，接驳着无数线路和管道。 除了这些，这间实验室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些巨大的培养罐，里面灌满了黄色或者绿色的不透明液体，霍华德站在外面只能看到内部浸泡着的东西的模糊黑色轮廓，但霍华德可以肯定里面泡着的绝非人类。 这间实验室比霍华德之前见过的机油佬的实验室更大更完善，但却让霍华德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而稍加思索他就找出了原因： 这里太“冷清”了。 机油佬总是忙碌的，他们的实验室也是如此，但此时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下的暂停键。 那些霍华德看不懂的机械已经停运，不少机械上面还挂着加工到一半的产品；试验台上的坩埚已经烧干了，内部的东西变成了黑色的焦糊，但底下喷灯的火焰仍在跳跃；不知从哪渗透的液体流了一地，各种图纸泡在里面，发黄腐烂。 而本该在实验室内工作的机仆，霍华德更是一个都没看见。 “不要乱碰，有些东西可能带电或者具有腐蚀性。”埃斯里克提醒，然后他带着霍华德三位穿过了停运的实验室，来到了实验室的尽头。 这里是唯一不那么“坚硬”的地方。 在钢铁之中，这里放着两只小沙发，一张木制的桌子，几本书，还有一些诸如水龙头和咖啡机之类和“生活”关系更为紧密的东西。 甚至霍华德还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小茶杯，茶杯里面装着土壤，长着一朵已经有些蔫了的不知名植物。 而此时在其中的一只小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红袍的机械修士，他背对着众人，看起来如此瘦小。 埃斯里克示意霍华德等人在原地等待，然后走了上去。他没有立刻和机械贤者打招呼，而是轻车熟路地拿起了那杯植物，放到水龙头下接了点水，又放回了原位。 然后，他才坐到了机械贤者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的人不会回来了。”埃斯里克说。 机械贤者没有回答。 “但有计划之外的人回来了，并且带回了这个。”埃斯里克一边说一边把修女给他的密钥和芯片放到了书本上，然后推到了机械贤者面前。 “事情还没到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想和你谈谈，维克洛尔，伯伯。”说这段话时，埃斯里克特意加重了最后一个称谓的读音。 看到埃斯里克拿出的东西，这个机油佬终于缓慢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霍华德等人。 他没有戴出席会议时的舞会面具，红袍之下是经过了彻底机械改造的脸，上布满和卡伦亚异形一样的蓝色纹路。 第267章 垄断 当看到机械贤者身上的蓝色纹路时，灵族、霍华德和修女都或多或少的吃了一惊。 而机械贤者也从霍华德等人的反应中明白了一切。 “战斗修女……” “死神军……” 这名叫做维克洛尔的机械修士目光缓缓扫过歌莉娅和梅，最后留在了霍华德身上。 “还有你……” 霍华德原本以为这是要再走一遍证明身份的剧情，但没想到机械贤者直接跳过了这个环节。 “你们想寻求什么？” 如此直白的问题倒是一时问住了他，而修女倒是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真相！还有理由！” “我要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的真相，是什么让你们做出如此决定；同时我还需要一个理由，让我宽恕你这愚蠢的决定，让你今天不必死在这里。”修女的声音响亮，声势逼人。 修女诉说完要求和威胁后，机械贤者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看向了梅。 灵族一言不发，于是机械贤者又转而看向霍华德。 而这一照面霍华德看清楚了，这名机油佬身上的蓝色纹路和那些异形比起来要更加密集却也更细。 在那些异形身上，这种蓝色的纹路就好似它们身上的动脉血管，而在机油佬的身上，这些纹路更像是蛛网或者瓷器釉质裂开后的样子。 霍华德也是想好了自己的说辞，“我只是不想再有无辜的生命死去，人类的也好，灵族的也好……” 甚至是那些异形的。 霍华德心里如此说，只不过最后一个诉求他不能明着对外说出来。 听完修女和霍华德的话，维克洛尔慢慢地回头，朝着放在书籍上的芯片和密钥伸出了机械手。 他的机械手之上同样有着这种蓝色的纹路，但不同的是，这些蓝色的纹路在他的指尖更加富集。 这名机油佬的拇指和食指指尖似乎已经变成了和那些异形身体上的晶体相似的东西，而越往后，这些纹路反倒稀疏了起来。 细微的电流在维克洛尔的指缝指尖流淌，那放于书本上的芯片和密钥直接被这名贤者吸附起来，悬浮于他的手心。 然后维克洛尔拿着手上的东西走到了实验室的中心，将芯片和密钥都放入了读取装置。 读取装置开始运行，机械发出了细密的咔咔声，但芯片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所以这台机器需要先对这枚芯片进行修复。 而机油佬也从长袍底下伸出了一条带着接口的纤细的机械手，接入了这台正在运行的装置。 修复这枚损伤程度未知的芯片是个技术活，无主机械的程序很难完成这项工作，在关键的时候需要还机械贤者手动来进行。 “你们认为，这个星球的价值是什么？” 在修复芯片的同时维克洛尔向众人发问，他的两只机械眼一只在不停地闪烁，而另一只则和一开始那样亮着蓝色的微光。 现在这个机油佬在双线程工作，他的一部分运算量投入到了芯片的修复工作之中，而另一部分则用来和其他人交流。 “当然是这个星球特有的矿产——卡伦亚金属，如果不是藏有这种潜力未知的金属，这个未开化的世界不可能申请到现在这种级别的军事资源，我和我的姐妹也不会来到这里。”修女简单直白的做出了回答。 然后修女又说：“但是最近经历的一些事情让我怀疑这个星球的价值远不止这些，而真正的价值你们根本没有报告帝国，知道的人只是少数，你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知道的最多的人。” “合理的猜测。”机械贤者毫无感情地说，“但我所知道的也只是全部事实的一小部分，不过应该足够回答你的一些问题。” 机械贤者说完，实验室的另一边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后一位机仆走到了众人面前。 “跟我来。” 机仆的发声系统传出了机械贤者的声音，而机械贤者本体却低下了头，修士长袍的阴影盖住了他整张脸。 出于好奇霍华德很没礼貌地弯下腰瞅了瞅机械贤者此时的脸，现在这名机油佬的两只机械眼都开始的闪烁，说明这具身躯的算力已经完全投入了芯片的修补工作之中， 于是众人跟上了这名机仆，而这名机仆又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小一些实验室，这里没有外面实验室的大型培养基和生产机械，更像是一个纯粹用来进行实验分析的地方。 “你们有谁知道，金属是如何形成的？” 机械贤者借着机仆的发声系统发问。 “我记得许多金属最开始都是以混合了杂质的矿石形态埋在地下，需要经过开采和提炼才能够使用，而少数金属一开始就是纯净的，只用分拣出来就可以得到。” 修女率先做出回答，这是她在修道院时就养成的习惯，在苦修和学习时，她学习知识的速度是同期姐妹中第二快的。 “答非所问。” 但机械贤者却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战斗修女这个答案。 战斗修女被批评之后虽然不忿但也并没有还嘴，因为她清楚和这种机械脑袋吵嘴是没有用的。 而在修女被批评之后，霍华德也尝试用他浅薄的物理知识来进行回答，反正答错了大不了也是被说两嘴。 “据我所知，金属是宇宙运行、尤其是大质量天体内部的极端环境改变了物质的基本组成而形成的，从某种方面来说，金属是天体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对于这个回答道机械贤者倒是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倒不至于太离谱。” 在机械贤者对霍华德的答案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修女和梅甚至是埃斯里克都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个人类。 霍华德理解他们为何有这种反应，因为在这个宇宙中，知识是稀有而危险的。 即便步入了宇宙殖民的时代，但是这个世界中人类的平均受教育程度相较于霍华德出生的3k时代可能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许多。 这个宇宙的知识上限绝对远高于3k时代，但是知识的普及程度却远远不及。 大部分的农民、工人和底层人民只要能识字、能理解机器的基本使用方法满足最基本的工作所需就已足够，而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背后的原理则是奢望，毕竟这个宇宙中一个使用机器的工人或者农民大概率没有他们使用的机器珍贵。 换而言之，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只能知其然而不能知所以然。 就像有个战锤笑话：一群工人以为他们生产线上生产的是装了熏香的香炉，可实际上这是一个有着香炉外形的纳米机器人制造器。 哪怕是这个宇宙中的贵族，接受的教育大多也都关乎艺术、宗教和历史，还有必不可少的，权力的斗争。 比如说埃斯里克和修女，要是和他们讨论帝国的辉煌过去、讨论神皇的荣耀、讨论国教教义，他们或许能和霍华德说个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又或者和他们讨论诗歌、艺术和美酒，他们也能叙说一二。 但要是霍华德问他们一句什么是勾股定理，他们大概就得蒙圈。 而掌握了理学知识、了解物质运行更深层规律的人，几乎都是机械神教的成员。 也就是说在这个人类帝国中，知识是被机械神教垄断了的。 第268章 回旋镖 “这个宇宙中存在着一些基本的规律，一切事物都要在这个框架中运行。” 机械贤者的声音冰冷而缓慢，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 “这些规律限制着我们，同时也避免让这个宇宙堕入无法预测的混乱，而我教的使命，就是寻找这些规律，研究这些规律，利用这些规律。 “金属的构成同样有其内在的规律，这个规律决定了它能够拥有的形态是有限的，超出这个范围的存在注定不能长久维持……但是卡伦亚金属是个例外。” 机械修士终于摆弄好了手上的装置，那是一个扣着钟状石英罩的机械平台，石英罩子上接满了电极，而在石英罩子的内部，细小的机械镊子夹着一块瓜子大小的、布满蓝色纹路的银白色金属。 “最初我见到这种金属时，我以为这是一种从未被记录的合金，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虽然不同区域产出的卡伦亚金的成分有所不同，但是它们大多都是单质。” “当时的我非常不理解，金属确实可以超出固有的框架存在，但是必须有能量输入，否则这些超出常理的金属很快就会变为普通的金属，是什么影响了这个星球的金属呢？” “经过许久的研究，我终于确定了，影响着这些金属的，是一种我们自初始之时就已经发现，但时至今日都不甚了解的东西。” 听到这里霍华德替机械贤者做出了回答： “灵能。” 机械贤者没有反驳霍华德的回答，算是认可了这个答案，然后他开始给手头上的装置通电。 “灵能是宇宙中的幽灵，是不可理喻的混乱化身，和灵能相比，湍流都算是有规律的体系……但是如今的人类帝国，已经无法摆脱这个幽灵。” 机械贤者按下了手中的开关，装置开始以最大功率供电，一时间石英钟罩内部电流窜动火光闪烁，而等到这一切熄灭之后，罩子内原先的那块金属早已融化成了银浆。 而在石英罩的中心却多了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奇点，被电流产生的电场束缚在了石英罩的中间。 然后机械贤者将这个束缚着奇点的石英罩接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石英罩之内，并调整了电流。 在电场的作用下，这颗奇点顺着管道进入了更大的石英罩之中，而这个石英罩里面放着一块更大的金属。 又是一阵电流闪烁，奇点融入了这块新的金属，由于密度遭到了稀释，这块金属上并没有出现刚才那种蓝色的纹路。 但是一边的显示器上有关这块金属的数据却改变了，不过具体改变到了什么程度霍华德也看不懂。 “通过研究我断定，在这个星球的地下，就是被兽人夺走的黑水要塞底下，那个曾经被称作卡伦亚之眼的深处，存在着一个不断输出灵能的能量源。正是这个能量源造就了这种奇迹一般的金属，而这个现象其实早有人做出了命名——附魔。” 霍华德在心里估算如果只是这么小一块蓝纹金属就能影响如此体积的普通金属，那么自己之前在兽人尸体上得到的那块金属要是也像这样提取出能量，估计可以给一整个仓库的金属都附魔。 “通过调整能量密度和特定的方式进行刺激，附魔后的金属性能甚至可以超越耀金，而产量更是超过耀金数万倍，光是这一项成果就足够让它的价值达到一个stc级别，而这只是这个能量源最微不足道的作用。” 机械贤者这里说的stc是一种记录装置，里面通常记录着帝国黄金时代或者黑暗时代的失落科技。 有人做出过比喻，如果科技是一颗大树，那么帝国的科技之树在时间和混沌的摧残下主干已近乎枯死，只有边陲的几个枝桠还挂着干瘪的果实。 而stc则是在这棵科技之树最繁茂之时被人采摘并保存的硕果，有时一个stc里面甚至有可能保存着一整完整的科技链，可以直接让人类的实力提升一个台阶。 比如说现在已经在大型巢都已经普及的巨型护盾发生装置就是从stc里面发掘的，正是有了这些巨型护盾，人类的要塞在面对来自太空的炮火打击时才能够做出完全有效的防御，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损失惨重。 所有在霍华德原本的世界也有人调侃，就和某个号称神之子的种族一样，帝国的科技进步主要也是靠考古。 说完这些机械修士又按下了一个按钮，外面那些培养罐中的液体开始下降，等到霍华德看清了里面泡着的东西时，眼睛皮不由地跳了一下。 因为这些培养液中泡着的大多是霍华德在地底见过的那些异形，但是霍华德注意到这些异形的身上的蓝色纹路都已经消失，甚至有些异形的身体都散架了，需要在断裂处打入钢钉才能维持形体。 而除了这些异形之外，还有少数的培养罐中泡着一些怪异的动物和植物，而有的动植物身上却出现了那种蓝色的纹路。 “这个能量源不仅能影响无机物，也能影响生命……甚至赋予无机物生命。”机械贤者看着那些培养灌中的卡伦亚异形说：“你们都见过了吧，这种形同石头的生命。” 霍华德点头，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了，反正互相都看破了对方的那点小心思，不如把话明着说。 “而即便如此，这也依然是这个能量源无限可能中的一种，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必须得到这个能量源，当我拥有了这个能量源之后，我能够更加深入地研究它的奥秘，产出更多推动帝国进步的成果 ，甚至……” 听到这里霍华德居然从这似乎已经和情感绝缘了的机油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兴奋和狂热，甚至是……虔诚？ “甚至对这个能量源的研究，能够让我更加接近这个幽灵的本质，让人类朝着彻底掌握灵能的方向更进一步……你们知道这一切的意义吗？！” 最后的那句话机械贤者几乎是喊出来的。 霍华德不做评价，但是看了一眼梅，因为从机油佬的表现来看，他大概死也不会把这个能量源让给灵族。 而梅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或许从她允诺和霍华德一起来向人类寻求合作时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切尚未超出她的预计她自然不必有过多的表示。 但就在这时，修女却说话了： “你对灵能一无所知，你傲慢地试图掌控自己无法想象的东西，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不！不！”结果这个机械贤者却好像被戳中了痛处一样突然爆发了：“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真理面前畏手畏脚，帝国才衰落至此，先驱和庸人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走出那一步的勇气！你无权指责我！” “他好像有点魔怔了。”趁着机械修士和修女对峙霍华德悄悄凑到了埃斯里克边上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人老了是会变得固执。”埃斯里克耸耸肩：“不过以前他的确不是这样，那时他更加……像个人一点。” 而另一边的机械贤者依然在进行演讲，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修女还是说服自己： “我的实验绝对严谨，你所担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等我得到了能量源我就会离开这里找一个无人的星系进行实验，就算实验出了问题也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而且为了这个研究死了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总要有人为了真理牺牲！他们的生命没有被浪费！牺牲一个星球的人，我的研究成果能为帝国夺回一百个星球！就算是神皇也无法否认这是一笔值当的买卖！而且为真理而死，这是我都求之不得的荣耀！” “噗哈哈哈哈哈哈——”修士的演讲进行到这里时，霍华德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时他又忍住了笑，然后摇着头鼓掌赞叹： “精彩，精彩。” 此时修女的表情的确十分精彩。 第269章 回旋镖2 这个星球的人还真是多灾多难，似乎每个人都想牺牲他们完成更伟大的功业。 要顾全大局时，他们不在大局之中；要不惜一切代价时，他们往往就是那个代价。 而他们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直到屠刀落下的时刻。 想到这里，霍华德的笑声一点一点的降了下去，最后再也笑不出来。 而霍华德的笑声也打断了修女和机械贤者之间的对峙，然后霍华德收起了笑欣赏着修女的表情，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把这副表情拍下来拿回去慢慢观摩品味。 不过霍华德也知道此时修女的内心应该非常复杂，所以他并没进一步的打击她。 然后霍华德走到沉默着的修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大雁还没射下来呢，现在就为如何烹饪而吵起来是不是太早了些。” “我……”修女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霍华德那一如往常的淡定的目光后，又闭上了嘴。 “我知道我知道。”霍华德像是在哄一个犯错了的孩子一样轻声对修女说：“交给我，相信我。” 然后他又转过身面向机械贤者： “说了这么久都没有进入主题，机械教的效率这么低下吗？” 因为机械贤者那番和修女如出一辙的牺牲少数人成就伟业的言论，霍华德注定了不会对他再有好脸色，修女或许能够改变，但这个机油佬只会比修女固执百倍。 “我不在乎你打算怎么使用这个能量源，因为凭你的力量你根本得不到它。”霍华德毫不留情地戳向了机械贤者的痛处： “你不能向星际战士求助，如果星际战士知道了这个能量源的存在，他们要么会毁了这个能量源，要么会把这个能量源交给别的人去研究，就算他们允许由你来进行这项研究，被星际战士允诺得到的研究资格，恐怕是你不能接受的吧？” 面对霍华德的嘲讽，机械贤者倒是出奇地平静：“你想要什么？” 维克洛尔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人类和战斗修女是完全不同的人，战斗修女脑子一根筋、情绪化严重，对付她需要让自己同样也看起来情绪化，但是对付这个人类，情绪化这一招就没用了。 霍华德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机械贤者的问题，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埃斯里克。 “贤者大人有提前出兵攻打黑水节区的理由，但是你呢？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允许他们发布这样的命令，在你给我看的纪要上面，你对这项决定明明是持反对态度的，是什么改变了你的观点？” “我来替他回答。” 机械贤者接过了霍华德的问题，机仆身上的投影模块打开，卡伦亚星的全息影像展现在了霍华德眼前。 在机械贤者投影出的卡伦亚星球表面，还覆盖着一层不断细微波动的网格。 “我看不懂，请您做出解释。”霍华德直白的说。 “这是卡伦亚星的实时灵能波动图，通过十六颗位于同步轨道上的侦测装置，我们能够监测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灵能波动。” 说着机械贤者在空中挥动着手掌，而这颗投影出来的星球也随之转动，机械贤者把这个投影转动到了一个特定的角度，然后将那片区域放大。 随着投影的放大，代表着那片区域灵能波动程度的网格也更加精细准确了，霍华德看到原本平缓的线条在这一片区域开始逐渐变得陡峭，线条的颜色也从蓝色逐渐过渡到了黄色。 “这片区域就是被兽人占领的黑水节区，它们当中有着众多的灵能巫师，这些巫师所能操控的灵能级别很低，但是叠加在一起依然不容小觑。” 然后机械贤者继续缓慢地挥动手掌，霍华德注意到之前他转动这个投影时手掌和投影是平行的，而现在手掌和投影却是垂直的。 这次随着机械贤者手掌的挥动，投影本身并没有转动，但是投影之上代表着灵能的网格却开始剧烈波动了起来。 那么很明显了，之前手掌和投影平行的时候，挥动手掌是切换地区，而手掌和投影垂直时，挥动手掌就是切换时间。 霍华德看着那如同擂鼓上的沙子一般跃动的曲线，内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而在霍华德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时，他看见正在快退的网格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波峰。 霍华德的脸本来离那个灵能投影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前黑水节区即便是最陡峭的灵能波动也只不过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在那一帧，网格的曲线几乎戳到了霍华德的脸上。 尽管霍华德知道这只是投影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突然被波峰突脸还是吓得他往后跳了一步。 切过波峰之后机械贤者放慢了速度开始回退，最终把这幅灵能检测地图暂停在了波峰出现的那一帧。 于是呈现在霍华德眼前的时一个诡异的峰值，这个峰值的高度比前所有的峰值加起来都高，网格的线条呈现出了危险的红色，而波峰的末端甚至都变成了黑色。 如果说先前黑水节区产生的灵能是一座小丘陵，那这个波峰就是奥林匹斯山。 霍华德已经知道这个波峰是怎么形成的了，但机械贤者还在为他讲解。 “四天以前，就是在我们进行最近的一次卡伦亚会议时，我检测到了一瞬间的前所未有的灵能波动，这场灵能波动的烈度甚至烧坏了我的一颗卫星。随后我们得到了更多的报告，黑水要塞内部数名星语者的大脑被煮沸，而黑水要塞和黑水节区的缓冲区之内，大批兽人死亡。” 没有人比霍华德更清楚这场灵能波动的原因，他心虚地挪开了视线，而修女通过之前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一些其中的缘由，所以此时也在盯着霍华德。 不过她也仅限于盯着霍华德了，如果她的思想还是最开始遇到霍华德时的那个状态，她现在已经揭发霍华德了。 “而在这个星球上，唯一有可能产生这种级别的灵能波动的东西就只有那个能量源。”机械贤者接着说：“所以我判断这个能量源已经被兽人得到了，这群狡猾的异形在占领了我最开始的研究室之后，一定也意识到了地底的那个能量源的存在。” “这个能量源的强大我们无法想象，它每被兽人掌控一秒我们的危险就大一分，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趁着兽人在刚刚得到这个能量源还尚未掌控时把它抢回来，就算无法抢夺也要延缓它们掌控能量源的时间，否则谁也不敢肯定下一秒整个黑水要塞会不会就被这群异形用同样的方式摧毁。” “所以我们来不及等星际战士到来了。”这时埃斯里克开口了，他看向歌莉娅说：“主天使大人，我知道这个决定带来了惨重的伤亡，但是我依然不认为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就算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我们没有做错，我们只是没有胜利，哪怕是神皇要审判我，在这件事上我也问心无愧。” 如果不是霍华德面部管理已经小有所成，此时他的表情估计会比刚才的修女还精彩。 第270章 蜕变 二十年前。 五岁的埃斯里克躲开了寻找他的教师和卫兵，偷摸从通风管道溜进了实验室。 虽然他总共也没来几次，但对实验室的构造倒是门清，哪里能碰哪里不能碰他一清二楚。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乱转悠时，一个特殊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悬挂在半空中的、被管道和机械钳束缚着的长满尖刺状晶体的石头。 石头表面光波荡漾，好似呼吸一般节律地闪烁，埃斯里克不由地被吸引了过去。 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埃斯里克的脑中响起了低沉的私语，有什么东西在反复地、带着莫大的虔诚重复着一个词语。 但是就在埃斯里克快要碰到这个奇怪的东西时，一双大手从他后方伸出，并插向他的肋下把他抱了起来。 而吊挂着这块奇怪石头的机械手臂也缩了回去，连带着这个奇怪的石头很快就没了影。 被突然抱住吓了一跳的埃斯里克开始挣扎，而当他看清了抱住他的人后，又立马叫道： “伯伯——” 埃斯里克伸手去抓那人的脸，而维克洛尔眨着眼睛躲闪，以免被这不知轻重的小子抓到肉。 而等到埃斯里克终于安分下来了之后维克洛尔问他： “小特里维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总督大人和少总督呢？”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管我。”埃斯里克回答，他的语气中倒是没有被父兄冷落的低沉，反倒是带着那么一丝脱离的束缚管教的窃喜。 “啧！”特里维康皱眉，他的语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奈：“又让我带孩子。” 但是他还是单手抱起了埃斯里克，然后另一只手从自己红色袍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曲奇递给了这个小家伙。 于是埃斯里克便一边啃着曲奇，一边看着这个长辈做实验。 维克洛尔抱着埃斯里克继续他的工作，他或是摆弄着烧杯坩埚、或是调试着实验所用的机械，偶尔也会拿笔记下一些埃斯里克看不懂的数据或者公式。 “您在研究什么啊？”啃完曲奇拍掉手上渣子的埃斯里克好奇发问。 对于五岁小孩提出的这个问题维克洛尔本来可以不回答或者搪塞过去，但兴许是太久没有人能够倾听他的想法了，于是他认真地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回答道： “火，我在研究火焰。” 埃斯里克不解：“火焰？是父亲用来烧死犯人的那种火焰吗？” “不是，我研究的是新时代的火焰。” “我听不懂。”埃斯里克摇头。 “在更宽泛的层面，它的叫法是——灵能。”维克洛尔说。 “这个我知道！”埃斯里克的眼睛亮了：“前几天还有个领航者姐姐用灵能给我变了个魔术。” “不，你不知道，给你变魔术的领航者小姐也不知道。”维克洛尔说，“你们对灵能的认知还停留在浅显的经验主义范畴。” 于是小小的埃斯里克陷入了小小的疑惑：“那灵能是什么？” “灵能是公式中不起眼的未知数，是愚昧之民眼中变化莫测的闪电，是乐谱之中的微小杂音。”维克洛尔倒是耐心地为埃斯里克讲解着。 “无数庸人畏惧它，无视它，甚至否认它的存在，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千百年建成的宫殿，因为这个小小的变数而一朝崩塌。” “只要这个变数的原理一天未被完全解析，人类的帝国就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 “听不懂。”被这一长串句子说蒙了的埃斯里克老老实实的摇头，然后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说它是火焰呢？” “因为灵能就和火焰一样，可以伤人也可以救人啊。”维克洛尔笑着说：“我听闻在一些愚昧的星球上，那里的化外之民畏惧着闪电和火焰。但如果不能掌握闪电和火焰，文明就无法进步。灵能也是如此。” “人类已经再次来到了命运的岔路口，毁灭或者存续，全在当下。我所作的一切，会名垂千古。”说到这里维克洛尔还把埃斯里克往上抱了一抱：“特里维康家族也与有荣焉，这个家族会再度兴盛。” 埃斯里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是他没有看到这个和蔼可亲的长辈的眼底那无法化开的阴鸷。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现在 在尴尬的寂静中，机械贤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望向还在进行芯片修复工作的自己原装的身躯，然后对众人说：“芯片修复工作已经接近完成。” 这也给了霍华德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的理由，当他发现这一切的误会似乎都是因他而起之时，他准备好的一切辩驳话术在自己看来都是那样的苍白可笑。 只是不知道当初芙蕾雅屠戮兽人之时，有没有想到后续来带的这些结果，还是说当前这种混乱的局势才是芙蕾雅乐于看见的？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霍华德跟随着机械贤者回到了开始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之前被机械贤者留下来为修复芯片提供算力的那具身体的头低垂着，两只机械瞳孔已经熄灭，同时身体还在往外冒着蒸汽。 见此承载了机械贤者意志的机仆走了上去，机仆揭开了过热身体披着的长袍的兜帽，然后伸出了一把特殊形状的钥匙，插入原装身体后颈的一个接口。 霍华德听到了细微但尖锐的嘶嘶声，那是液体在管道内高速流动时摩擦所发出的声音，机械贤者原装身体的冷却系统正在超负荷运转。 随后机械贤者的身体响起了风扇运转的嗡嗡声，只见原本紧贴着他瘦小身躯的长袍此时被风吹鼓了起来，灼热的气体自里面喷出，霍华德手贱伸手去招呼了一下，结果立刻就被烫得缩回了手。 大约过了十秒钟，机械贤者被热气吹起的长袍逐渐落了下去，而他体内机械运转发出的噪音也在快速降低，直至完全消失。 接着承载着机械贤者意志的机仆的机械眼熄灭了，而原先的躯体却抬起了头，瞳孔再次被点亮。 “这枚芯片使用了特殊加密，收集到的量子比特经过一道复杂公式的转换后才被写入，这样就算芯片部分受损，利用公式和已有的量子比特也能够反推出来相邻的量子比特，只是这么做需要强大的算力支持。” 机械贤者从修复机器中取出了那枚已经被修复好的芯片，接着说：“但是这枚芯片的损坏过于严重，即便使用这种方法也无法复原全部的信息，正常来说要完成这项工作需要至少一个泰拉月的时间，不过我加快了这一进度。” “能看出来。”霍华德点头。 刚才机械修士那副严重过热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霍华德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这么算下去能把自己从内部给烧熔断了。 而在机械贤者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相较之前多了一些杂音，他的机械瞳孔偶尔也会出现无意义的闪烁，估计内部的电阻已经被烧融了几个。 不过这些都不是霍华德需要关心的，他只关心一件事： “芯片里面有什么？” 机械贤者把芯片插入了位于自己太阳穴的卡槽，片刻之后他回答道： “这枚芯片内部有许多关乎我教的机密，我不能向你们展示。” 但就在霍华德打算开喷的时候机械贤者又说： “这些机密对你们没有用处，不过你们关心的有关异形圣所的部分，我可以告诉你们。” 额…… 霍华德刚到嘴边准备开喷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他眨巴着眼睛说：“那……请吧？” 第271章 石头 这段经过机械贤者筛选的能够向霍华德展示的内容，就是那个在异形圣所里死去的机械修士生前的经历。 机械贤者将这部分投影到了一片空白的墙壁上，投影的画质非常差，时不时还闪个全屏雪花，给人就像是在看一部恐怖风格的伪纪录片。 画面一片漆黑，镜头摇晃地非常厉害，声音播放系统里传出来的是严重的电磁干扰所产生的噪音，而除去这些噪音之外，有的只是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金属弹链摩擦碰撞的哗哗声。 拍摄这个视频的机械修士在一群星界军的簇拥之下前进，他的个子比围着他的星界军都要高一截，因此在这个机械修士的视角下，这个视频中最显眼的就是星界军头顶上戴着的那一顶顶圆圆的头盔。 星界军军团沉默而高效地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进，他们似乎对于这个地方的构造了熟于心，每当遇到岔路之时，机械修士总是能够迅速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在前进一段时间过后，队伍却停了下来，前锋部队的一名传令兵挤开起其他的星界军走到机械修士身前报告了情况： “前方遇到塌陷。” 于是机械修士走到了队伍前列，只见前方的道路被坍塌的巨石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机械修士似乎提前预知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扫描过塌陷区域，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塌陷区域的整体构图，并且在这个扫描出来的构图上，还有几处被标上了红点。 机械修士靠近了塌陷区域，肩膀部位一个视频里没有录到的装置射出了绿色的激光，很快那几个标点的位置就被极光钻出了小孔。 然后机械修士后退，几名工兵上前，往机械修士开凿的孔洞内放置了炸药。 一声极小的闷响，那片坍塌的区域颤动了一下，沙土从缝隙中震落，然后工兵开始开凿这片塌陷。在工兵铲、凿子和钻头的帮助下，很快这些工兵就清理出了一条可以过人的通道。 而在通过了开凿出的隧道之后，机械修士并没有立刻跟着那些星界军前进，而是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将镜头的角度调高，调整到了一个此前从没出现过的仰角。 接着画面中的一个角落被框选，然后放大拉近，反复调整聚焦和亮度之后，那片放大区域中的东西终于被清晰地出现在了视频之中。 霍华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因为画面中出现的东西，就是他在那个异形圣所里看到的瞳孔状的刻印。 而画面中的机械修士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图案上面停留太久，在清晰地记录下图案的样子后他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前进。 后续他也看到并记录了其它出现的雕刻，但除此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直到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前，机械修士才终于命令这群星界军停下。 此时视频画面依然是一片漆黑模糊，但是机械修士的侦测系统却在此时发现了异常，一个又一个的绿色方框标注出了潜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物体的位置和距离，提前做出了预警。 机械修士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一个手势，于是星界军的队伍发生变动，开始走在前方的工兵部队和侦察部队退回到队伍中央，而一开始就围在机械修士身边的星界军则举起盾牌顶到了队伍前面。 然后机械修士又做了一个手势，所有星界军都迅速的取下了背着的兵器，并打开了保险。 接着机械修士用手势下令继续前进，只不过这一次星界军军团的前进速度相较之前要慢了许多，而且队伍也更加严整。 保持严密阵型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后，芯片中记录了一个恢弘而愤怒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 “离开！” 这声好像神明开口怒喝的声音的确在这群星界军队伍中引发了小规模的骚动，但他们毕竟是千挑万选的精锐，所以这场骚动不需要机械修士干涉就自行平息了，而他们前进的速度也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再往前走，气温迅速下降，洞穴的墙壁上开始挂满白色的霜，期间那个声音一直在不断地进行警告： “离开！” “停下！” “死亡！” …… 但这些言语都无法阻止星界军的推进，最后这些警告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接着，黑暗之中一朵朵猩红的火焰绽放，身上长着尖刺的石头异形从黑暗中走出，它们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法杖，还有一些则用身上长出的不知名器官对准了这些闯入的人类。 它们给出了最后的警告： “离开这里！否则等待你们的，只有毁灭！” 机械修士没有和这些异形交涉，他举起右手，随手一枪就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异形打了个粉碎。 接着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人类这边对异形的一切攻击显然早有准备，那些顶在最前方的持盾星界军打开了护盾的立场发生装置，灵能曲光屏障组成了一道不透风的铁壁，异形的任何灵能攻击和远程攻击打击在上面都只能溅起一些小小的波纹。 而在护盾的掩护下，人类士兵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对着这些异形开火，他们所装备的步枪和激光枪虽然无法一击致命，但是在饱和的火力轰炸之下，它们的身体也很快崩碎裂解。 这场交火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人类这边只出现了个位数的伤亡，还是因为那些异形采用物理攻击的方式投出了自己的武器造成的，而异形方面也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选择撤退，留下了遍地的残肢碎石，还有一些受伤无法行动的同族。 这些没有撤离的异形被星界军控制了起来，而对于那些逃跑的异形星界军也没有继续追击。 机械修士走到了这些异形身前，这些异形的身体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是它们明显都还活着，身上的的光芒正在衰弱地闪烁着。 然后镜头向下偏移，画面给到了机械贤者的左手……和左手上拿着的东西。 从外表上看那好像是一把巨大的水枪，而储水的罐子换成了透明的石英罐。 机械修士举起枪口对准了那个异形，按下了开关。 石英罐中轮状的机械装置启动运转，电流激活了这把怪异的武器，但是这把枪并未向外发射子弹，而是产生了某种吸引力，枪口之下那只本来已经放弃抵抗的异形再度开始了挣扎，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异形肢体末端的光芒开始消去，如果说这些发光的液体是异形的血，那么此时这只异形全身的血液都在朝着距离枪口最近的那个部位聚集。 最后随着一声破裂的声音，一粒明亮的光点从异形体内破出，最后被机械修士的枪械捕捉，束缚在石英装置之内。 而失去了光芒的异形则彻底变为了一堆石头。 第272章 抢走 机械修士的残忍让霍华德略微有些不适，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能理解人类如此对待异形的原因，在人类最为辉煌的时候，那个时候甚至帝国都还没有建立，那时的人类也是一个开放包容的种族。 这个时代的人类文明无论是科技、艺术还是自信都达到了顶峰。 这个辉煌的时代被人类称为黄金时代，同时这也是帝皇拼尽全力想要带人类回到的时代。 黄金时代的人类文明富饶而祥和，甚至就连现在人类视之如大敌的异形，那个时代的人类都对它们更加宽容。 因为这种宽容是建立在绝对的力量之上的，黄金时代人类强大的力量允许人类和一些异形友好相处，进行贸易往来，甚至缔结盟约。 但是随着亚空间的波涛的肆虐和内部人工智能的叛乱，黄金时代终结，人类世界也随之风雨飘摇。 而在这最危急的时候，这些曾经碍于人类的强大而表面屈服的异形终于露出的爪牙，它们非但没有对人类伸出援手，反而趁火打劫，大肆屠杀着处于最为脆弱时期的人类。 如果不是人类之主再造了人类文明，在混沌造物和异形的双重屠杀之下，人类或许早就灭绝了。 从此，人类文明变得极端排外。 想到这里霍华德不免开始思考起了这一切结束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些异形，自己是不是它们的“弥赛亚”先不说，但是自己许下了承诺不会抛弃它们。 让它们再留在这个星球上肯定是不行了，要不尝试说服一下芙蕾雅让她收留这些异形当藏品呢？毕竟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些异形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恶心或者危险的地方。 而芙蕾雅如果答应，他当然也有用于感谢的礼物，这个礼物芙蕾雅应该会感兴趣，只是这个礼物他原本打算有机会了对色孽使用的。 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投影之上机械修士的行动还在继续，他用左手拿着的特殊装置吸收了全部未死亡异形的能量，接着命令星界军朝异形撤退的方向追进。 这段追击的过程中星界军小队再没遇到值得一提的抵抗，期间倒是有几个异形采取了自杀式的袭击手段，但它们的踪迹早已被机械修士洞察，于是在这些异形自爆之前，反灵能子弹断绝了它们最后的念想。 最后画面停了下来，然后角度抬高，投影的画面中呈现的是霍华德当初在异形圣所看到的那幅壁画。 而令霍华德感到失望的是，即使是在机械修士的录像中，这幅壁画依然是损坏的状态，从那些人形生物到高塔之间依然存在着大片缺失。 录入这张壁画之后，机械修士随着星界军一同顺着钩索，从当初霍华德被修女推下去的那个洞口速降而下。 “轰隆——” 但是在机械修士落地之前，苍蓝色的火焰吞噬了最先降落的先头部队，这些星界军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焚为灰烬。 于是机械修士割断了自己腰间的绳索让自己坠落，终于赶在下一波灵能烈焰袭来之前落地张开了护盾，挡下了这最致命的一击。 接下来在机械修士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的星界军降落到了洞穴底部，护卫队代替机械修士顶在了最前面，一点点地将阵地往前推进。 没有在星界军脚跟未稳之时将它们消灭，这些异形失去了最后一丝胜利的可能。 星界军的护卫队张开曲光护盾顶在最前面，抗住了来自异形的源源不断的灵能攻击，后排的狙击手们则精确地狙杀着异形阵营中的法师和一切有威胁的单位，而手持动力武器的士兵则守在队伍的中段，清扫一切突破了灵能防突入阵营的敌人。 在这样严密的组合阵型之下，虽然异形们的顽强抵抗依然给星界军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伤亡，但异形的伤亡是人类的百倍。 最终在星界军的掩护之下，机械修士将一枚黑石制成的子弹送入了这群异形大祭司的胸膛。 大祭司阵亡，其余的异形顿时失去了斗志，它们纷纷做鸟兽散，而这次机械修士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此刻出现在投影中的，是霍华德当初看到的那个被毁坏的莫比乌斯腔体，画面中的腔体还保持着完好。 而在莫比乌斯环的内部，安静的悬浮着一个散放着静谧光芒的物体。 或者说这并不是一个“散放着静谧光芒的物体”，而是这个物体本身就是一团静谧的光芒。 这团光芒没有形体、没有内核，没有温度。它的存在全然违反了常理，就像是有人从更高的维度打下来的一束光亮，于这个莫比乌斯环的内部在这个世界显现。 显然，这就是机械贤者所说的能量源。 画面在这个镜头停留了许久，要不是角落计时器的指数还在向前走动，霍华德几乎都要以为画面卡住了。 画面就如此定格了大概半分钟，机械修士终于开始行动了，他再度举起了手中能够吸收异形生命能量的装置，对着能量源启动了开关。 石英罐中的机械轮盘开始运行，如果此时有个装置能够显示能量的流向，就能看到在这个怪异枪械的枪口出现了一个能量为负数的旋涡，任何带有正数能量的存在都会被这个旋涡所吸引。 如果此时机械贤者用来检测灵能波动的卫星能够检测这里，那么网格上的灵能波动程度应该是凹进去的。 但是能量源却纹丝不动。 于是机械修士加大了功率，负能量旋涡更为湍急，甚至就连供奉能量源的莫比乌斯环腔体都因此而崩碎，但依旧没有成效。 机械修士看起来有些急躁了，数条机械手臂从他背后伸了过来，代替他的双手握住了那把枪械，而机械修士原本的双手则开始调试着这把枪的内部参数。 很快应该新的旋涡在枪口出现了，之前的那个旋涡代是由负能量构成，而这个新的旋涡则是由负空间构成。 在负空间的影响下，拍摄的画面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离机械修士最近的星界军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变形或扭曲，他们当中有的好奇地朝着机械修士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在这些星界军的视角中，他们朝机械修士伸出的手的手指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拉长，就像把手指伸入了水盆中一样，而当他们缩回手的之后，这种变形就又会消失，手指又会恢复正常。 而机械修士则管不了这些，他几乎都把枪口怼在了能量源边上，供奉能量源的莫比乌斯腔体在负能量和负空间的拉扯下像一根面条似地扭动，而这个能量源却只是慢慢悠悠的一点一点地被吸入漩涡中心。 机械修士明显失去耐心了，他把吸收装置的功率调到最大，机械轮盘运转摩擦出了火花。 就像一叶苇草落入了水中的漩涡一样，最开始这片苇草只是在漩涡的边缘打转，似乎随时有被甩出去的可能，而当它慢慢的慢慢的被吸入中心，当越过了某个界限之后，坠落的速度陡然加快。 能量源眨眼间便被装置吸了进去，而装置也在这一刻超过了极限负荷，电火花从机械零件的各个缝隙中蹦了出来，负能量和负空间生成装置失效。 投影出来的画面再度黑屏，而这一次并不是由于芯片的损坏，而是因为当时在录入之时就出了问题。 又过去了大概半分钟，随着屏幕闪烁了两下，画面再次恢复。 画面中的机械修士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右上角的参数显示他身体的机能多处因为爆炸而产生了损伤。 接着画面下移，机械修士左手的那把怪异枪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安装在枪械上的石英罐。 而石英罐中间，那个能量源静静地悬浮其中。 第273章 红鲱鱼 人类从异形手中抢走了能量源。 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 没有任何停留，机械修士带领着星界军原路返回。 他们没有再受到异形的任何阻挠。 直到他们回到了最初和这些异形交火的岔路时，远方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了让人不安的喧嚣和咆哮： “waaahg！” 霍华德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在之前人类屠杀异形的地方，兽人开始屠杀人类。 一切就如同霍华德之前侧写的那样。 站在机械修士的视角，身边的星界军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在人命的掩护下一步步的后退，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但是他显然误判了兽人的强大。 前一秒在机械修士的视角中，自己的前方至少还有由星界军和战斗机仆组成的三四道防线，按照兽人的进攻速度这层防线起码还要几分钟才能突破。 但是就在机械修士转移视线寻找其他可能的突围方向时，挡在他前方的星界军和机仆却瞬间被撕碎，一个比所有兽人都要更为巨大的兽人抡起巨锤砸向了他。 画面度丢失，几秒钟过后才恢复。 而这一次画面的视角低了很多，并且布满了裂纹。 画面的最后，那只巨大的兽人单手提着巨锤走了上来，他一脚踩在了镜头上，遮住了大半个屏幕，但是通过仅有的空隙还是能够看到，这只兽人冷酷地注视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类，然后从背上抽出了砍刀。 大刀挥下，画面信号彻底丢失。 机械贤者关闭了投影，然后率先发出了质疑： “真是奇怪。” “能量源当时并没有被兽人得到，那检测到的灵能波动又是怎么回事？”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机械贤者倒也没指望从这些人类口中得到有关这件事情的答案，所以这个疑问他暂时搁置了，然后他对着霍华德和修女说：“这就是我能够向你们展示的全部了。” 修女默不作声，尽管芯片里记录的事情早在他们来之前霍华德就已经还原告诉了她们，但是真的看到这些忠于帝国的士兵的死状时，修女还是选择为她们默哀。 愿他们魂归黄金王座。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可问的。 “那些壁画。”修女选择默哀，霍华德就开始提问了：“还有那些特殊的符号，你能解读它的意思吗？” “这些是异形的文字。”机械贤者打开了全息投影，在身前投影出了从之前的视频中截出的所有符号以及最后的那幅壁画。 “这些异形的文字解读起来非常麻烦，因为这些文字发明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让所有成员能够看懂，而是传递只有少数群体才能够看懂和理解的信息。” 机械贤者的手一个个的扫过这些符号：“我们对于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甚至我怀疑这些异形自己都看不懂这些文字的意思，在它们的传承中，解读这些符号和壁画的能力也随着时间而逐渐丢失了。” 您猜的真准。 霍华德在心里说。 “所以您到底能不能解读？”霍华德问。 “请给我一些时间。”机械贤者说着，便又陷入了之前修复芯片时的那种模式，而他身体内的冷却系统这次也同步开始运行。 几分钟过后，机械贤者的瞳孔再度亮了起来。 “根据对过去搜集到的信息的比对和整合，我也只能分析出这些壁画和符号的少部分含义。”机械贤者说。 “还请您告知。”在请教别人这件事上霍华德倒也诚恳。 “这些异形留下的信息总共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对过去的记录，一部分是对未来的预言。” 机械贤者首先调取出了那个出现的最为频繁的眼睛的印记说： “这个是最容易理解的标志，代表着神之眼，是否真的有这个神我不清楚，但是在这些异形的文化中，这个符号意味着神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这个标志代表着束缚。” 机械贤者调出了那个“缠绕着火焰的枷锁”的标志说：“有什么东西因为火焰而被束缚，这里的火焰并不一定需要是真正的火焰，更有可能是像火焰一样拥有毁灭力量的东西。” 霍华德耸耸肩。 结合那些异形管自己叫“弥撒亚”的情况来看，这个标志听起来是在说自己，这么看也挺贴切的，自己现在不就在被色孽束缚着吗？ “这个符号比较特殊。”机械贤者调出了那个“碎裂的盾与矛”的印记说：“这个符号碎裂了，代表着背叛和死亡，但是盾与矛指代了什么我暂时无法弄清楚。” 那或许是自己在未来会受到背叛，可谁会背叛自己呢？ ……有谁会是自己的盾牌，自己的长矛，既要背叛自己，那么必先追随自己，对自己不可或缺…… 不知道为什么，霍华德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其余的那些符号我暂时无法解读，但是把它们连在一起的的话，我初步推断这些符号有可能记录了这个能量源的来历，以及这些异形的历史。” 霍华德点头表示理解和接受。 “然后就是这幅壁画……”机械贤者终于讲到了重头戏。 “这幅壁画的构成非常奇怪，同时有对过去的记录和对未来的预言……”机械贤者用不确定的语气说： “然后这幅壁画最关键的部分缺失了，不过从画面的构成很容易可以解读出，这幅壁画的主要内容就是“画面底部的这些人……或者类似人类的生物，要在“神”的注视或者指引之下，去到那座高塔。” “而这座高塔的名字其实就写在了壁画的角落，写这个名字所用的文字和前面留下的符号是不同的文字逻辑，所以这座高塔的名字也更容易解读。” “是什么？”霍华德问。 “巴别伊利姆。” “我对这个词没有任何印象。”霍华德说。 要说没有印象倒也不全然。“巴别伊利姆”这个词很容易让霍华德联想到着名的“巴别塔”。 传说中地上的人类为了到达神的国度而合作建立了螺旋的高塔，而这一行径触怒了神明，于是神让人类分化出了不同的语言，人从此便不能沟通和合作，于是巴别塔的建立工作也就因此而失败。 但是壁画上的明明是一座已经构建完成的高塔啊！ “没头绪。”霍华德摇着头说。 这种时候还是别乱猜了，自己掌握的信息不够多，乱猜乱想除了扰乱自己的思想外，没有任何作用。 第274章 道途 “我所知的，我所知道的，已经尽数告诉了你们。” 为霍华德解答了疑惑之后，机械贤者说： “现在，该轮到你们向我展示你们能够提供的东西了。” “那些还困在兽人领地的兄弟姐妹，我们要救他们出来。”修女说。 “这是又一个要求。”机械贤者说：“你认为我们愿意坐视这些士兵受困吗？只是现在以这个星球上人类的力量，现在想要救他们出来已经是几乎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几乎？”霍华德抓住了这个词眼。 “没错，如果调动黑水要塞全部的有生力量，不以歼灭为目的去救援这些受困的士兵，的确不是不能做到，但是这样做在后续面对兽人的冲击中，黑水节区将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 机械贤者回答道。 “这是一次毫无回报可言的冒险，无论成败，黑水要塞都将不复存在，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等待。” “等到神皇的天使到来的那天，人类重新夺回黑水节区之时，那些被困的士兵自然也会得到解救。” 机械贤者这里的发言看起来和他前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独占能量源”的立场似乎有所冲突，因为按照他现在提出的方案，等星际战士到来之后就算夺回了黑水节区，那个他想要独占的能量源也肯定会被星际战士所知。 但其实这恰恰是他绝对理智的证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提前进行总攻是一场豪赌，但是既然是豪赌，他自然是有赢的机会。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他的分兵指挥之下，人类甚至得到过那个能量源，只是在任务几乎已经成功的时候，被兽人夺去了。 而此时若是在出兵去救援那些被困的士兵，在机械贤者的眼中则是毫无胜算的。 救援那些被困的士兵，结局是在星际战士到来之前人类据点的彻底覆灭，什么都不会剩下。 而不救的话，他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能从星际战士的手中保下这个能量源。 放在过去，无论是哪种结果机械贤者都不能接受。 而到了如今的局面，两害相权，孰轻孰重一眼就能分清。 机械贤者早就切割了自己大脑中控制情感的部分，他之前在修女面前慷慨激昂的演讲也是他经过计算得出的最有可能说服修女的方式。 如果他没有切割自己的情感，当他说出放弃营救等待星际战士到来时，他或许应该愤怒，暴躁甚至充满攻击性。 但是他已经切割了情感模块，所以哪怕是在宣告自己的失败时，他依然能够保持平静。 听到机械贤者的话之后修女看向了霍华德，而霍华德，看向了一个一言不发的灵族。 梅回应了霍华德的注视，她向这个人类点了点头，然后走了上来。 “我族可以帮助你取得你想到的东西，但条件是，你必须拯救那些受困的你的族人，以及，我的族人。”梅说出了自己的筹码和条件：“在那之后，我族将会帮助你们防守人类据点，直到阿斯塔特到来。” “帮助我取得我想要的东西？” 事情出现了转机，或者说机械贤者在看到灵族的那一刻就在等着这句话，但是他并没有被希望冲昏了头脑，而是反问道： “死神军的代表，你们会出现在这个星球上，恐怕也是为能量源而来的吧。” “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得到这个能量源。”梅毫不掩饰灵族的打算，然后接着说： “但是情况出现了变数，我的族人也深陷泥潭，根据我和留守族人的通讯，他们和你们的士兵藏身的地点已经快要被发现了，他们撑不到人类之主使者的到来了。” “我们不愿意这个能量源落入你们手中，我们也不愿意族人无故牺牲，而我想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个能量源落入兽人之手。” “你说能帮助我取得能量源，你要怎么做？”机械贤者继续问道：“现在能量源毫无疑问在兽人领袖哈登·狂牙手中，那家伙可不好对付，曾经我们仅有的一台勇气骑士机甲就是被它所摧毁。” 机械贤者口中的勇士骑士机甲是一种中型骑士机甲，这种机甲的高度通常在8到10米，是一种近战特化的机甲。 这种机甲的主要武器是大型骑士长枪或者其它巨型动力武器，而为了发挥灵活的特点，勇士骑士机甲舍弃了大部分的远程武器，只保留了少数的激光发射器和导弹。 在战争中，凭借着出色的机动性、厚重的装甲和能量护盾，勇士骑士机甲通常担任着冲阵和掩护友军前进的任务，这些战争机器是战场上的绞肉机，普通的帝国之敌在它面前只有被割草的份。 即便是星际战士小队，想要处理一台勇士骑士机甲都要花费一些功夫和代价。 而这种战争机器居然被兽人摧毁了。 虽然这台机甲不见得是被兽人领袖独自手撕的，但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这个兽人的领袖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敌人了。 “我有能对付这个兽人的方法，但前提是，必须将我投送到这个兽人身边。”梅回答道：“现在我的族人同样被困，我族已经失去了接近兽人战争领袖的能力，需要你们协助。” “证据呢？”机械贤者问。 “我不能在这里展示，但是请您用逻辑分析一下，在这种场合，我是否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梅的回答说服了机械贤者，他点头表示认可，但随后又提出了质疑： “但是灵族可不是一个热爱分享的种族，你如何向我保证当你们拿到了这个能量源之后不会背叛我们？” “我们对这个能量源也一无所知，而你是对能量源最为了解的人。”梅回答道：“你的实验不会被帝国认可，但是我族能够包容你，并且支持你的实验，这个能量源和灵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关灵能的研究在帝国是禁忌，但对我们却不是这样。我们可以各取所需，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听起来很诱人。”机械贤者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赞，然后他又问道：“但是，灵族的小姐，你看起来不是先知，也不是领袖，你有资格代表你的种族做出这些决定吗？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我的确不是先知，也不是领袖，但是神使伊芙蕾妮大人选中了我，她让我在漫长的道途之中磨练技艺，从而在未来成为她的利刃，而这次行动，就是我道途的终点。” 第275章 大钟 道途，是灵族特有的一种修行方式，是每个灵族个体和灵族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灵族有诸多道途可以选择，比如武士之道，先知之道，工艺之道等等，灵族中常见的道途选择有数十种，而除去还有着无数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道。 这些隐秘之道中，不乏邪恶、禁忌，甚至是亵渎的知识和修行。 用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说的话，进行道途的修行就类似苦修或者禅悟，灵族成员需要通过漫长的修心和行动来使自己选择的道途圆满。 用更通俗的话来说，选择道途就应该算是……选择游戏里的选职业？ 对于一般的灵族而言，一生能够走完一条道途就已经算是圆满，而有些天赋异禀的存在则可以选择多条道途。 当然，如果决心足够，一些灵族也可以舍弃尚未圆满的道途而进行新的修行。 比如说梅提起的死神军神使伊芙蕾妮，她就选择并修行了多条道途，而她也并没有把每条道途都修行到极致。 而当梅说出她是在伊芙蕾妮的指示下来这里完成道途的终点时，霍华德不由得向她投去了奇怪的眼神。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比本来你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小兵，你们同吃同住共同进退，一起打击敌人出生入死，在战场上以兄弟相称。 然后打仗中途休息时遭到了自己人的刁难，这时这个和你称兄道弟小兵扯开布衣露出四爪蟒纹说我其实不是小兵而是皇子，皇帝老爹叫我来战场上历练，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不曾想这厮这般不知好歹。 当然说梅的地位等于皇子肯定是过了，如果把死神军信奉的死神比作皇帝的话那占着皇子地位的就是神使伊芙蕾妮。 而梅作为伊芙蕾妮钦点，怎么着也能算一个……太子党？ 被伊芙蕾妮亲自选中的未来能够成为她利刃的灵族，在修完道途之后她的潜力是无限的，甚至最终成为死神军的高层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在这个队伍中，先知查兰迪和梅的真实地位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 站在梅的视角，这是什么龙傲天剧情？ 霍华德也应该早就有所察觉的，能被先知派来跟着自己这个在他们眼中疑似伊莎神选的人，还肩负着和人类谈判的重任的灵族怎么可能是路边货。更不用说在异形圣所中她还有意无意的提及过自己曾当面见过伊芙蕾妮的事实。 只是当时他能想到这个灵族可能不是底层的那些普通的死神军，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姑娘才是这个故事中灵族的主角。 亮明身份之后霍华德和机械贤者都立刻明白了梅的地位和她说的话的分量，而埃斯里克和歌莉娅则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而梅表明诚意的方式还不止这些，她又看着霍华德说： “这名人类，霍华德先生，他对我族同样非常重要，他的重要程度可能会超出所有人包括现在的我的预想，而我向霍华德先生承诺过，会竭尽所能拯救这些陷入危险的人。” 梅看着霍华德的眼睛说：“哪怕只有这一个原因，我也会遵守承诺，我的族人也会遵守承诺。” “这次行动，我拥有最后裁定的权力。”梅说。“我本来不想这么做，但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为了……为了霍华德先生，我决定使用它。” 梅所表达出来的诚意已经足够。 机械贤者没有深究为什么梅会如此看重这个没有灵魂的人类，他说： “让大钟鸣响吧。” 半小时之后 “铛——铛——” 庄严的钟声在黑水要塞的夜空回荡，整个黑水要塞都为之震颤。 蓄水池因为钟声而泛起阵阵波澜，一些脆弱的建筑更是直接在钟声的影响下轰然倒塌，整座要塞的电力系统都受到的影响，大钟每撞击一下，要塞里所有的灯泡都会闪烁一次。 即便是那些最为坚固的钢铁结构也会因为钟声而震颤，为了节省空间，整座黑水要塞的建筑都是相连着的。大钟敲响时，有人把手按在了钢铁的支柱上，立刻他们就被钢铁中流淌的力量给震地浑身发麻，然后又要过去两三秒，钟声才会传入他们的耳朵。 这口五米多高大钟位于黑水要塞的最顶点，表面刻满了符文和圣言。 这口大钟并非在这个星球上铸造，而是从其他星球带来的特里维康家族的遗产。 当总督家族的飞船载着开拓者们初次来到这个星球时，这口大钟也被一同运来。 在黑水节区还被人类掌握的时候，这口大钟就已经被悬挂于最高处，每当这钟敲响，卡伦亚星球所有的贵族和领主都会放下当下的一切事务，前往仪事高塔。 因为这口钟响就意味着卡伦亚行星的最高会议——卡伦亚议会正在召集参与者。 这场会议并不强制所有贵族都参加，但是不参会的贵族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参与到决定这个星球命运的策略的制定，因此即便没有任何强制的规定，也不会有任何贵族会缺席这场兑现他们权力的会议。 而在黑水节区失守之时，特里维康家族的家臣拼命从绿皮异形手中抢回了这件象征着这个家族昔日荣光的圣物，并在黑水节区建立之后，再次置挂于顶端。 最近的一次大钟被敲响，就是四天之前制定决战策略的那一晚。 而上上次大钟被敲响，还要追溯到五年前。 直到现在卡伦亚星的轨道电梯都还没有开始建设，帝国每一次对这个星球支援都是一次挑战和冒险，因为需要克服的困难不止只有恶劣的环境，还有不断侵扰的兽人。 也正是在五年前一次护送物资回到地面的过程中，卡伦亚总督的飞船遭到了兽人的攻击，船上的大部分人，包括总督和总督的长子都在那次事故中死亡，只有次子埃斯里克和少数乘员存活。 就在这突然变故和权力真空导致卡伦亚星乱作一团时，机械贤者维克洛尔敲响了大钟，并当着所有贵族的面拿出了帝国的证书，宣布根据继承顺位，埃斯里克·特里维康合法继承卡伦亚总督和特里维康家族族长的位置。 由此卡伦亚的人类要塞才得以勉强存续，否则即便大敌当前，内斗也会摧毁这个人类艰难守住的据点。 第276章 会议 总督府邸走廊 钟声不断回荡，这条奢华的过道似乎变成了一个共鸣腔，撞针每撞击一下，这条走廊也跟着晃动，连带着走廊里面的所有人，从毛发到肌肉再到骨骼、甚至是灵魂一起战栗。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奥莱茵爵士未穿鞋的脚拖在地上，被两个机仆架着去往会议室。 这条走廊他四天前才走过，那个时候他华服傍身趾高气昂，身边环绕着无数拥趸。 而如今他却衣衫不整，潦草昏沉，双目无神，嘴角淌着涎水。 他没有戴帽子，头发稀疏凌乱，秃顶的部分格外扎眼。他衣不蔽体，上半身就穿了一件扣子被扯开的衬衫，袒露着长着腹沟毛的肚腩和因过量脂肪而下垂的胸部，他下半身穿着宽松短裤，腿毛茂盛，肢端肥大。 在黑水要塞中，他的家族主管药品，无论是镇痛药、止血药……还是禁忌的药物，都必须由他的家族过手。 因此他的家族虽然势力不如那些直接掌握食品和水源的家族，但也绝对不容忽视，而他也因此在卡伦亚议会上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等级的大贵族本不该被如此对待，但是当维克洛尔敲响大钟召集议会时，唯独奥莱茵迟迟未能出席，似乎这位大贵族已经决心放弃在这次会议上兑现自己的权力了。 但是在维克洛尔和埃斯里克双方的授意下，机械仆从闯入了他的宅邸，最终在一间闷热的、充斥着体臭和过量香水味道的房间中找到了他。 当机仆把他从女人身上拔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奥莱茵被拖到了会议室的门口，维克洛尔早已站在那里等候。 机械贤者看着这坨烂肉，他重新戴上了舞会面具，虽说即便他没戴面具他的金属脸也做不出什么表情。 他不在乎这个贵族出丑，但这毕竟是最高会议，奥莱茵起码要保持基本的理智。 于是他从一旁的机械助手托着的盘子里取出一管针剂，拔掉密封，接着一针扎进了奥莱茵的脖子。 大贵族打了一个激灵，他的腿脚瞬间绷直了，仿佛遭到了电击，接着他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而机械贤者并没有对他的反应有过多的意外，在奥莱茵完全恢复意识之前，其他的机仆上前，扒下了他的衣服，给他喷洒消毒，然后再帮他换上了一套新的、整洁得体的衣服。 在这过程中这些机仆甚至没有忘了给这坨烂肉修剪一下毛发，并且还往他头顶贴了一张假发。 机械贤者如此细致的对待奥莱茵绝非出于什么关心或者好心，而是因为如果放任这个臭气熏天神志不清的人进到至高议会的房间，那是对参加会议的所有的人的侮辱。 就好比男性在展现绅士风度时未必是真的关心女士，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欣赏有教养的自己。 清理干净了这头死猪身上的污垢，给他换好了衣服喷上了香水，压下了他散发的恶臭之后，机械贤者又取出一个类似吸鼻器的东西放到了奥莱茵的鼻子下面。 随着特殊的烟雾被奥莱茵吸入，他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然后，他迷惘地看向了机械贤者，问：“你是谁？” 机械贤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命令机仆把他放开。 失去了机仆支撑的奥莱茵差点摔倒，但是他晃荡了几下之后还是站住了，然后他抱着头，痛苦而吃力地嚎叫起来。 嚎了几声之后奥莱茵不叫了，他甩了甩头，瞳孔已经完全聚焦，只不过眼白部分爬满了吓人的血丝。 “机……机械贤者？”认出了维克洛尔的奥莱茵吃了一惊，随后他又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铛——” 就在此时，又一声钟声传来，好不容易清醒的奥莱茵又抱住了头。 “奥莱茵大人，这就是答案。”机械贤者说，接着，他把还在迷糊的奥莱茵一把推进了会议室的大门。 进入会议室的一瞬间，肃杀的气息好像冷水一样从他的耳朵灌进，他再次打了个冷颤，而走廊外的钟声似乎也畏惧着这里的气氛不敢入内，奥莱茵饱受钟鸣摧残的耳蜗终于感到了一丝宽慰。 他按照惯例坐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开始观察周围。 上次来到这里时，偌大的会议室似乎是担心交不上电费，所以只开了头顶的一盏灯，而此时的会议室内却灯火通明。 其他贵族也早已落座，而在这些人脸上再也看不到上次会议开始时的自信，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疲惫和恐惧。有些贵族的精神状态甚至比刚刚清醒的他都要糟糕。 这几天，大家的希望都破灭了。 那个该死的机械贤者，他曾经向众人许诺，只要支持他完成研究，他会把研究成果分享给每个支持他的人，而这项成果足够让在座的所有人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星球，甚至重新回到权力的中心，神圣的泰拉。 对于权力的渴望让大家昏了头，即便是少数理智的人，在看到机械贤者拿出的成果和其他贵族争先恐后地投资表忠心后，也很快失去的理智。 可结果呢？ 不要说成果了，他们就连来到这个星球上苦心经营的一点成果都投了进去血本无归。 当三天以前行动失败的消息传来，当他得知自己的部队损失惨重，而他本人则只有等待星际战士到来这一条路时，他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他最清楚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神皇的使者到来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这些天他才一直在用各种方式麻木自己，其他贵族也都是这样，奥莱茵心里门清。 只是他运气不好在重要时候被逮到了而已。 而现在他们又要召开这个什么狗屁议会？！ 奥莱茵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股气来，他看向主座。 那个年轻的、难缠的、狡猾讨厌的总督依然端坐在总督座上，他脱下了平时穿着的华丽花哨跟个火烈鸟似的衣裳，换上了深蓝色的军装，背后披着深红的大氅，胸口的勋章和肩膀上的军牌闪闪发光。 他的身边除去一直跟着他的助手茉莉之外还站着一些奥莱茵此前没见过的人，一位身穿动力甲、身上贴着圣印记的白发女人，一个尖耳朵灵族，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类。 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要耍什么花招。 而等到奥莱茵完全就坐之后，年轻的总督终于说出了这次会议的目的： “各位大人，我召开这次会议，是想和你们共同讨论制定解救受困同胞和第二次对兽人总攻的事宜。” 第277章 话术 当总督说出了这次会议的目的之后，在座的所有贵族一片哗然。 他们小声议论，与周围与会的人员交头接耳。开始他们只是在窃窃私语，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变为了激烈的争吵。 更有的贵族不顾礼仪直接离开了座位，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对面的贵族身边当面对骂。 他们在争吵，在互相推诿责任，指责对方战术上的失误导致了入境的失败，还有一些甚至在试图分析总督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而总督也没有制止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这是行星议会的传统艺能了，情况越是紧急，与会的成员越是拖沓，越能够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吵个没完。 毕竟做出重要的决策就意味着担责，而与会的贵族都是那种躺着就能赚钱的家伙，想让他们担责任，他们就会向你演示什么叫不粘锅的艺术。 唯有在见到摆在桌子上的利益时，这群家伙才会像豺狼一般扑上去展现自己的精明强干和劳苦功高。 虽说这只是埃斯里克主导的第一次卡伦亚最高会议，但是在他成为总督之前，他的父亲每次召开会议时他都要出席旁听，所以对于这种混乱的现象早就见怪不怪了。 虽说熟悉政治知道的埃斯里克放任了这些贵族争吵，但是修女却看不得这些虫豸。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喧哗，修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终，她一拳重重地捶到了桌子上。 “够了！” 埃斯里克看了修女一眼，他未必不想让这群贵族停下这无休无止的骂战，但是他现在严格来说是来求人要兵要装备的，不好直接和这些贵族翻脸，这个时候有人来替他当坏人自然是极好的。 而修女就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帝皇女儿的身份确保了她的分量能够镇住场子，而她也更不在乎得罪这些凡人勋贵。 修女的一拳果然让这些贵族们都安静了下来，而战斗修女似乎却无法就此平静，她再次重重的砸了桌子一拳，并怒斥这些贵族： “你们这些家伙！都什么时候了！数万名忠诚的士兵被困在敌区随时有覆灭的危险，而你们却……却还在这里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争吵浪费时间,你们的的内心就没有一丝的羞愧吗？你们的忠诚哪里去了？！你们还是帝国的子民吗？！” 修女的三连发问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贵族们用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的目光望着修女，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至高议会上会闯入一头不知礼数的猩猩。 不过战斗修女的身份还是让这些贵族对她保持了面子上的尊重，冷场了十几秒之后，一名贵族站了起来，他首先优雅地对着战斗修女鞠躬表示敬意，然后用温和的语气回答道： “修女大人，我们当然是帝国最忠诚的子民，对于这些帝国忠嗣的不幸遭遇我深感遗憾，我们先前的争吵也正是想要寻找一个解救他们的方法。但是很抱歉，无论从各个角度来说，此时解救他们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这名贵族语气轻柔充满了魅力，遣词用句使用的也是极难掌握的高级哥特语，配合他的语调，听他说话就像是在听人诵读诗句，让人不由得从内心感到舒适和放松。 “我们当然可以不顾力量的差距强行出兵，但那样每一名忠诚的帝国士兵将要面对的是百倍的敌人，我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斗志和战意，但是，您是否也要考虑一下客观的差距呢？我们不能为了救一些帝国的忠嗣而牺牲更多的帝国忠嗣，更不用说即便牺牲了这些帝国忠嗣，被困的忠嗣也不一定能够得救。” 贵族娓娓而谈，而修女的气势则被一点点地浇灭。 “当前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保存力量与火种，静候神皇天使的到来，那时天使的怒焰会瓦解一切帝国之敌，被困的忠诚者自然会得救，如果我们贸然出兵，或许就连这最后的火种都无法留存了。” 而最后这名贵族还不忘补刀。 “对于这些忠嗣的处境我深感痛心，这些天我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如果牺牲我一个可以让这些忠诚者得到救赎，我甘愿献出我的生命。” 说到这里这名贵族甚至张开了双臂迎着修女道：“修女大人，您能代为执行神皇的意志吗？如果可以，请取出我的心脏，以交换忠诚者的活路。” 这名贵族感人至深的发言引得所有贵族纷纷为他鼓掌，甚至就连埃斯里克都附和地拍了两下手。 毫无疑问这名贵族是在作秀，如果真的有人有那个能力要取他的心脏换被困士兵的存活，他绝对会跪地求饶痛哭流涕不带一点犹豫的。 但事实却是没有人能这么做，他也知道在座的没有人能这么做，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表演和演讲。 好话都被他说完了，而且他说的这些场面话深究起来还真没什么大问题，即便把他说的话记录下来让最严厉的审问官去挑刺，审问官也只会认为他是忠于帝国的好子民。 只是在如此困局中，这些人甚至连装装样子的反抗都不愿做，而是直接点了投降。 修女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后续更是被对方追着嘲讽和阴阳，修女内心十分火大，她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捏碎对方的脑袋的冲动，而她心里又清楚自己这么做毫无正当性。 最后修女只得愤愤然退了下去，而那名贵族则在其他贵族赞赏的目光中款款落座。 在政治游戏中，除非能掌握凌驾一切的暴力，否则武力是最没用的东西。 而掌握了凌驾一切的暴力，又为何要来参与这些口水仗呢？ 当修女出现在这间会议室之内，她曾经惯用的恐吓和威胁，就注定了毫无作用。 第278章 威胁 “如果只有我们自己，那想要办成这件事的确很困难，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有了新的援军。” 在修女被辩倒之后，埃斯里克接过了话题，同时朝修女挤了挤眼睛示意她退下。 修女虽然憋了一肚子火，但在这种场合还是乖乖服从了安排。 然后埃斯里克又朝梅使了个目光，梅走到了他身边。 “梅小姐，死神军的代表，死神军是灵族的一个重要分支，曾经和帝国缔结过友好盟约。” 在埃斯里克说这些话的时候，茉莉同时给这些贵族分发了打印文件。 这个文件上记录着死神军和帝国结盟合作的经历，甚至还有包括帝国摄政的内容，以此来作为梅“合法灵族”和“帝国盟友”身份的背书。 灵族的出现再次引爆了至高议会中的讨论。 死神军这些贵族基本没有遇到过，但是同为灵族的太空海盗甚至是黑暗灵族，这些贵族倒是见过一些。 有些贵族的家族还在过去和这些灵族有过冲突和战争，经由无数血的教训，人类这个种族对灵族这个种族已经抱有了非常大的敌意和偏见。 这些贵族讨论着，争吵着，他们叽叽喳喳地互相交换他们对灵族的看法和曾经面对灵族的经历，他们开始猜测灵族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这个年轻的总督是何时和这个灵族搭上线的。 最终这场讨论逐渐平息了下去，不过从各个贵族看向梅的目光中的敌意来看，讨论的结果可能不是很理想。 然后在上一次会议怼过埃斯里克又被埃斯里克怼的无话可说的凯伦率先提出了质疑。 “总督大人，请容我提出质疑，您凭什么认为这个灵族和什么死神军是我们新的朋友而不是新的敌人？” “我让茉莉分发给诸位的文件，诸位没有看吗？”埃斯里克还想以常规的理由说服凯伦。 结果凯伦拿起了那叠资料，然后又不轻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灵族背信弃义两面三刀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些异形自身都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内部彼此之间都经常打的你死我活，和摄政结盟的灵族是人类的盟友，不代表这个来历不明的灵族是我们的盟友，请允许我对您有关这个灵族是我们的朋友的说法保持怀疑。” “没错！”有了凯伦开头，又有一个贵族跳了出来： “而且我认为就算是摄政和灵族的结盟内部都可能有着难言之隐，真要结盟，这些灵族应该像那些被帝国收复的星球一样并入帝国，或者像机械教那样设常驻立办事机构，而这些灵族结盟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盟友该有的样子吗？这根本不是结盟而是利用，总督大人，您可要当心啊！” 贵族们在面对这个灵族时，他们对帝国的忠义之心又似乎被唤醒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斥责着灵族的卑劣，彼此交流述说着各种或真或假的灵族犯下的罪行，似乎骂的越狠就越能体现自己对帝国的拳拳之心。 面对这些指责，埃斯里克没有做出反应，机械贤者没有做出反应，霍华德没有做出反应，甚至就连梅都无动于衷。 这几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些贵族在演戏。 梅不是突然出现的，她一直站在埃斯里克的身后，没有掩饰自己灵族的身份。 这群帝国的忠臣良将如果真的要发难，也应该是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发作，而是不等到现在。 至于他们现在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其实也很简单，这是谈判时惯用的一个伎俩，先贬低对方，这样自己才可以低价买入。 这群家伙短视愚昧，从不知大局为何物，但是勾心斗角的本事却是一流。 他们就是霍华德过去世界中所说的“能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卖出绞死自己的绳子”的人。 霍华德等人冷眼看着这群贵族表演，而修女的眼皮却在不断跳动。 因为她是总督这一方唯一看不懂背后逻辑的人，在她的认知中这些贵族合理的怀疑梅的动机是正当的，因为如果她没有和梅经历这一切她估计会质疑地比谁都厉害。 但是现在这份怀疑明显已经超过了的该有的范围，这些贵族不是在试着解决问题，而是在发泄情绪对这个灵族进行着不必要的非难，修女开始有点担心梅要是被这些贵族说生气了决定不合作了该怎么办。 于是她又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叫停这场无意义的批斗。 结果梅看穿了她的意图，稍微往旁边移了一步，拦住了她。 梅冲着修女摇了摇头，修女不知怎么感到了一丝愧疚，这个灵族怎么说都是来帮忙的，而现在她却挨了骂还在忍受，她能够为了大局承受这种委屈，而这些贵族却那么的不知好歹。 然而修女错看了梅，她不是个好脾气的灵族，在拦下修女之后，她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 “各位大人。”梅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也并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但是梅下面说的那一句话，却立刻让这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其实可以杀了你们。”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贵族们立刻闭上了嘴巴，这也侧面证明了这些贵族看似在宣泄情绪，其实一个个都在关注着这个灵族将要做出的反应。 寂静持续了好半天才被打破，一个贵族结结巴巴的问： “你……你说什么？” “我说……”梅的声音温柔而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脆感，能让听见的人心情不自觉地变好。她收起了脸上一直带着的得体的微笑，但是却也并没有变得愤怒或者阴沉，反倒带有那么一丝……无辜？就像一只闯入了城市的慌张的小鹿，似乎这些贵族的无端指责真的伤了她的心。 而她说出的话却和她无辜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完全可以杀了在座的各位。” 会议室内的气温骤降，这不是形容词，而是气温真的在瞬间跌破了冰点，瞬间会议室内的一切物体表面都蒙上了一层冰花，有些贵族的手在梅说这句话时正放在桌子上，也因为低温而桌面黏在了一起，他想要把手扯出来，却撕下了一张皮。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杀了各位，再控制各位的灵魂，让各位听凭我的驱使。” 梅说这话时脸上的无辜之色依然没有褪去，但是刚才陡然生长的冰霜却在悄无声息地融化，室温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各处残留的水渍还告诉着所有人刚才的那一切并非幻觉。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想这一点就足够表示我的友好和诚意了。” 梅接着说。 这回轮到霍华德带头鼓掌了。 梅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人类特别友善的灵族，她只是对霍华德友善，而霍华德又对歌莉娅友善，于是修女也能分得她的一些善意。 对于这些不听劝价值又不高还敢侮辱她种族的人类，梅没有让他们当场爆头已经是给了霍华德天大的面子。 而梅拦住修女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自己来比修女替她出头要有效得多。 第279章 利益分配 梅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把所有贵族都震住了。 掌握了绝对的力量就不会来参加这次会议，这句话也不全面。 绝对的力量也是分级别的，而梅掌握的力量在兽人面前可能不够看，但是在这一屋子的凡人面前，那梅就是掌握了绝对的力量。 因此在这样的威慑下，各个贵族们终于收起了讨价还价的心思，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但是这些贵族正视问题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仍然让退下去的修女大跌眼镜。 只见一个贵族问道： “我们能得到什么？” 这时霍华德注意到修女的表情好像是被这个问题气笑了。 事到如今，再用能量源来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恐怕是不能打动这些贵族了，上次机械贤者以能量源作为最终的利益说服他们出兵，结果血本无归，再让他们在相同的地方进行冒险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梅的回答也非常干脆： “我族收集了一些你们在黑暗时代遗落的科技封存装置，里面的一些科技和我们的科技有所冲突，我可以转让给各位。” 这里说的科技封存装置就是stc，stc是由人类制造的，但现如今拥有stc的拥有者并不全是人类。 因为stc在遗失时并没有固定的落点，理论上任何种族都有可能得到这些失落的装置。 但stc并不适用于所有的种族，拿之前举例的那个大型护盾发生装置来说，制造这个护盾需要点亮一系列前置的科技条件。 如果一个没有点亮这些前置科技的种族得到了这个stc也造不出来这种巨型护盾，而若是单单为了这个护盾去攀前置的科技，又要花费巨大的代价，往往得不偿失。 又比如，曾经有两个底层星界军发现了一个可以改进星际战士近战武器的stc，而这两个发现者最后分别被帝国赏赐了两个星球，完成了一般人一万年都未必能完成的阶级跨越，但同样的，这个stc对帝国以外的种族是完全没用的。 毕竟星际战士是帝国特产，只此一家。 而灵族作为一个历史悠久，势力遍布银河的种族，说他们手上没有几个人类的stc那谁也不信，只是在多数时候，灵族宁愿把这些对自己全然无用的装置收藏起来吃灰也不愿让给帝国。 梅拿出的筹码再度掀起了一阵议论，显然这些贵族对这个条件动心了。如果说投资机械贤者许诺的研究成果是一项豪赌，灵族拿出的这个stc可是实打实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 哪怕这些贵族真的把这个星球给玩没了，但是他们发现了一个stc，这也足够弥补他们的过错，甚至这份功绩在抵过了惩罚之后还足以让帝国把他们分配到一个更加繁华富饶的星球上去。 不过这些老油条并没有全部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有人发问了： “那……这位灵族小姐，您现在可以把您说的stc拿出来吗？” 灵族摇头回答道：“我现在身上并没有携带stc。” “那您承诺的stc又在哪里？” 犹豫片刻后，梅打开了自己的通讯装置，经过一阵不长不短的等待后，有人接入了信号。 通讯的另一边是和人类军队一起留守的先知查兰迪，灵族的科技能让他们的信号穿越人类通讯信号无法传递的电磁和灵能干扰。 “哥哥。”梅简单的和查兰迪打了个招呼，查兰迪同样简短的回应，很明显在和霍华德一起执行任务的途中他们多次有过通讯。 “我在和人类谈判，请向他们展示我们的筹码。”梅说。 但查兰迪并没有立刻回应，灵族的先知面带忧虑地问自己的妹妹：“你已经确定了吗？” “我确定。”梅说。 最后查兰迪什么也没有说，在全部贵族的注视下，通讯另一端的查兰迪从飞船的座位上起身，一直走到了飞船尽头，然后验明身份，打开了最里面的储藏室。 此时出现在通讯装置屏幕上的，是两只浸泡在液氮里的正方体，一个正方体的质感如同白瓷，另一个正方体则是半透明的，透过硅绿色的外壳可以看见内部不断流动的字符串。 查兰迪展示了stc之后梅并未立刻关闭通讯，而是问道： “哥哥，你那边还好吗？” “目前没有出大的乱子，但是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先知回答道：“兽人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大概位置，只是还不能确定，今天第有一支零散的兽人闯了进来，我们虽然把他们全杀了没让他们回去，但是在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发现。” “我会尽快去救你们。”梅说。 “我们根本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不曾想查兰迪听到这话后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只要……只要……” 而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不过霍华德倒是轻易地猜出了查兰迪没说完的话，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只要不管那些人类，这些死神军自己就能够脱困。 “哥哥，那些人类还好吗？”梅又问。 “他们的数量相较你走的时候减少了百分之五，都是一些伤的太重救不回来的人。”查兰迪说：“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们的士气十分低落，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知道了。”梅点点头：“哥哥，那边拜托你了。” 查兰迪也点头回应，在结束通讯前，他最后重复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通讯关闭。 梅看向那些贵族，说：“如你们所见，stc现在就在我族的飞船上，就和你们的士兵在一起，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您如何证明这个stc是真的？” “我们没有造假的理由和必要，如果您决心怀疑一切，我们的合作可以不必进行了，相信其他人也很乐意少一个人来瓜分这个stc。” 第280章 全部 梅的回答倒也算是让这些贵族老爷满意，他们纷纷点头，看样子是认可了这个stc的真实性。 “我们还有一个条件!”这时又有一个贵族蹦出来发话了：“你们携带了两个stc，如果我们决定帮助你们，成功了之后两个stc都要归我们，如果失败了，也必须让我们自己选择一个stc。” “可以。”梅干脆地回答。 于是这会就连霍华德也有些绷不住了，这场会议这些贵族目前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已经把利益给划分好了。 “各位，现在我可以谈谈我的要求了吗？”梅礼貌地问道。 没有人反对，于是梅继续说下去：“我需要你们组织两支部队，一支部队去解救那些受困的我的族人和你们的族人，另一支队伍协助我进攻，负责将我送入兽人的老巢。” “还有我！”这时修女开口了，“我和你一起去。” “也算我一个。”霍华德跟着说。 “霍华德先生，这个行动会非常危险，您……”梅还想劝说霍华德放弃这个想法，但当她看到了霍华德的目光之后又停住了，然后这个灵族对霍华德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好的，我尊重您的选择。” 霍华德这个突然冒出的人类又引发了这些贵族一阵不小的讨论，但并没有人深追霍华德的身份，毕竟在他们看来利益已经足够了，这个人类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他要去送死就让他去。 “只要我的族人能够脱离困境，你们就可以得到我许诺的一个stc，如果我最终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们就可以再获得一个stc。”梅接着对那些贵族说。 “你想要的东西是那个能量源！”这时终于有贵族反应了过来。 梅也坦率地承认了。 “那个能量源我们也要分一点！”又有一个贵族叫嚷道。 “各位大人，这个能量源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和灾难，交给我们来处置才是最稳妥的方案，而且，我们之所以愿意给你们两个stc，其中就包含了我们拿走这个能源的补偿。” 梅的话再次引起了讨论，大部分贵族都觉得梅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他们纷纷点头，看起来是同意了这个灵族的分配方案。 但是再这个时候，那个最后才来到会议室的奥莱茵爵士却站了起来： “各位，不要被这个灵族给骗了！”奥莱茵的声音浑沉，他说话时全身的肥肉都在发颤。 “各位请想一想，最先提出想要这个能量源的是谁?是机械贤者！现在就连灵族都想得到这个能量源，甚至还愿意拿出两个stc来换！这不正好说明了这个能量源的价值远远超过两个stc吗？灵族是何等的吝啬各位有目共睹。” 经过奥莱茵爵士的这么一挑唆，本来就要下定决心的各位贵族就又犹豫了。 而奥莱茵爵士还在继续着演讲：“两个stc看起来很多，但是分给在座的每个人，各位先生女士，你们认为分了这么多次的stc还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价值？” 人类的出尔反尔依旧没有让梅出现任何异常的表情，甚至她还摆出了一副礼貌的笑容询问奥莱茵爵士：“那请问，您希望的分配方案是什么？” “我提议！如果这件事情成功了，我们抢回了那个能量源，我们可以不要那两个stc——但是这个能量源，必须分给我们一半。”这时奥莱茵终于说出了他的企图：“而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你们需要支付一个stc作为对我们的补偿。” 沉寂半晌之后，越来越多与会的贵族同意奥莱茵的这个方案，最终以压倒性的票数通过。 “灵族的小姐，如您所见，这就是我们最终的条件。”奥莱茵说，说完之后他甚至还不忘对着灵族行了个礼才坐下。 奥莱茵此时内心得意到了极点，刚才若不是他聪明睿智一眼看穿了这个灵族的鬼把戏，在座的这些贵族说不定就真的被糊弄过去了，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们抱着这个两个stc搁那高兴，而灵族已早经拿走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修女已经没眼看这些贵族了，她突然理解了霍华德之前说的“虫豸”是何含义。 现在她甚至有些希望梅能够拒绝这个无礼的条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损害帝国的利益吗，恰恰相反，修女已经看穿了，这些虫豸根本无法代表帝国利益，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 即便他们分得了一半的能量源，他们会把研究成果贡献给帝国吗？不会！他们会牢牢地抓住研究的成果，利用这些研究成果去喂饱自己的贪欲。 她甚至希望这个灵族能再给这些贵族来一下灵能震撼，而这恰恰是她完全没在状态的表现。 梅之前的展示实力，最终目的是表达诚意，她的力量比这些人类都要强，但并不足以让她单独完成这些事情，她需要这些人类的协助。 而且由于各种原因，她不能对这些人类动粗，不止是因为霍华德，还有一直以来死神军恪守的戒律。 这些贵族当然也看出了这点，所有才如此肆无忌惮。 “我同意。” 梅给出了她的回答。 修女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疲惫。 她突然有些希望这个灵族能够玩一些文字游戏。比如说交给人类一半的能量源，但又没有指明交给谁，和维克洛尔合作一起研究也不算违背契约，而且让机械贤者研究这东西总比让这些臭虫得到要好。 这次的利用分配终于能够让这些蛀虫满意了，于是在欣喜之余，他们终于决定好好听一听这个灵族的要求。 “我的要求不变，依然是需要需要两支队伍，一支解救我的族人，一支进攻兽人的巢穴核心。” “你要多少人？”这时终于有贵族问出了这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梅看向总督的方向，在召开会议之前，这个要塞还有多少能用之兵、以及完成这些战略目标又需要多少士兵，人类和灵族已经进行了初步的估计和测算。 而梅也给出了计算之后的答案： “全部。” 第281章 意见统一 “全部。” 当梅说出了经过了灵族先知查兰迪，以及人类机械贤者对这场战争共同计算得出的兵力所需之时，所有的贵族都沉默了。 “不好意思？”沉默之中，又一名贵族发问：“灵族小姐，您说您要多少人？” “全部，我需要黑水要塞内部驻扎的所有人类守军，包括你们的亲卫，全部投入这场战争。” 这一次梅惊世骇俗的发言倒是没有引发讨论或是争吵，而是引发了清一色的嗤笑。 “灵族的小姐，您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一些。”雷根站起来毫不留情地说：“您不如直接命令您的族人现在就尝试突围，反正这样做他们最终的结果和我们把所有兵力都交给你的结果是一样的，都只有死亡。” “我们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如果想让这次作战的成功率达到最高，我们必须毫无保留，而且成功之后我的族人也会协助你们防守……” “成功率！”雷根粗鲁地打断了梅要说的话：“您的意思就是，即使我们把全部的兵力都交给你，你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带来胜利，是这样吗？” 梅算是默认了。 “总督大人，您真不该敲响这口该死的钟，浪费我们的时间。”雷根又转过来盯着这个几天前才让他难堪的年轻人说：“我们四天前才进行过一次豪赌，输掉了我们几十年来全部的经营，现在又是一次豪赌，输了我们会失去什么？我们的命！” 说罢雷根起身，他环视着在座的其他贵族说： “各位女士先生，不要被他们的饵料勾走了灵魂，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然后他离开自己的席位，向着众人宣布：“我退出，请原谅我的家族无法在这件事情上提供任何帮助，这段时间，你们也不要再因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烦我！” 雷根走向会议室的出口，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去劝说或者挽留他。 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上次豪赌带来的后果历历在目，这次在座的贵族已经没有了勇气也没有了资本，甚至，可能就连希望也随着三天前的战败报告一同散去了。 而当雷根宣布退出之后，也即便宣告着这次最高会议的失败。 本身派出全部力量都是一场胜率不高的豪赌，如今更是有位大贵族直接退出，能派出的兵力又少了一分，胜率更是往下狠狠地跌了一截。 于是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离去的雷根，只等他带个头，等到他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消失之后，更多的贵族就会跟在他后面宣布放弃。 这时梅和歌莉娅，还有霍华德都看向了这个在上次最高会议中能言善辩，但是在这次会议中却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人类和兽人双方悬殊的兵力比，他们比谁都清楚。 这些所谓的大贵族是个什么德行，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 就像雷根指责的那样，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想要依靠这些条件来驱使这些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他的手里还有一张他并不愿意使用的，只有到了最后时期才会打出的牌。 “请等一下，雷根先生。” 在雷根的手已经摸到门把手上面时，埃斯里克叫住了他。 “我们还有深红之剑号。” 深红之剑号，是特里维康家族麾下的一艘月级巡洋舰。经过了漫长的衰落周期之后，它也是特里维康家族目前仅剩的太空战舰。 四十多年前，人类的殖民者就是搭乘着以这艘老旧的月级巡洋舰为领舰的舰队来到的这颗星球。 时至今日，这艘巡洋舰都是卡伦亚星唯一的太空力量。 月级巡洋舰长达五公里，最宽处有零点八公里，是帝国中最常见也是用途最多的太空战舰，其上搭载了宏炮光矛和鱼雷等诸多对地武器，在敌人没有制空权的时候，一艘月级巡洋舰就足够给他们带来毁灭。 只不过即使在四十年前，深红之剑号就已经很老了，它日常进行保养和维护的花销对于当时刚刚起步的卡伦亚殖民者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最终卡伦亚的殖民者熄灭了深红之剑的动力炉，把它封存了起来。 说是封存，实际上就是把它扔在了同步轨道上不管不顾，就像一块太空垃圾。 幼时的埃斯里克在父亲的带领下曾乘坐天鹰穿梭机远远地注视过这个陪伴了特里维康家族上百年的老伙计，这艘巡洋舰表面褪去了光芒的红色似乎也象征着这个家族已然远去的荣光。 而到了现在，它又成为了埃斯里克最后的希望和筹码。 “深红之剑？”听到了这个名字的雷根也停下了脚步，这艘带领和保护他们家族来到这个星球的旗舰，他怎么会不知道。 “它还能启动吗？”雷根问道。 “我的人已经到达同步轨道进行开机前的准备，给我17个小时，我就能完成这项工作。”机械贤者在会议召开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准备，然后他望向年轻的总督说： “但是深红之剑号是否能够开机启动，全取决于您，特里维康的现任家主。只有您按下开关这艘战舰才有启动的可能，它认您的血。” “又是可能又是可能！”雷根不知道为何生出了莫名的愤怒，然后他克制了一下情绪后说：“好吧，那就17个小时之后给我答复，如果深红之剑号能够正常启动，多伊尔家族愿意倾尽全力提供帮助！” 说完雷根重重地摔门走了。 这位大贵族在开门关门前的短短不到一米的距离之中，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雷根做出了表态走了，该轮到其他贵族表态了，但是在做出决定前，哈伯德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如何能相信这个灵族，相信她利用我们达到目的之后会信守承诺？”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维克洛尔也问过，而当时的梅以霍华德的名义发下了承诺，而其中的内情想必是无法和这些贵族解释清楚的。 于是埃斯里克出来作保了： “我以特里维康家族族长的荣誉和卡伦亚总督的身份为灵族小姐作保，如果梅小姐背叛了我们，我负全部的责任。”埃斯里克说：“如果各位还有疑问，我可以留下书面文件。” 总督的保证终于是打消了他们大部分的顾虑，虽然在一些人看来这次合作仍然疑点重重，但至少风险不再是大到无法接受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十七个小时之后，深红之剑能够被顺利唤醒。 基于深红之剑唤醒这个前置条件，各个贵族都陆续宣布了加入这场合作，并在表明态度之后离开了会议室。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了埃斯里克、梅、修女、霍华德和机械贤者五个人，但谁都没有说话。 埃斯里克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灯光。 他突然觉得很累。 第282章 三明治 深红之剑唤醒前十三小时 亚空间裂口开启前八天 总督府邸，客房 五天以来，霍华德难得获得了一个可以喘息的晚上。 他来到人类要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经过了互相验明身份、拜见机械贤者和会议上漫长的口水战后，居然又到了晚上。 等到卡伦亚的白日再次降临时，就是唤醒深红之剑号的时刻。 这艘老旧飞船能否被成功唤醒关乎到这个星球上所有人类的命运，今晚注定有许多人不眠。 灵族的加盟又带来新的希望，但是对于在绝望中麻木已久的人，希望或许只会让他们感到疲惫。 但至少在这一晚，不眠的人将并不包括霍华德。 霍华德腰上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这是他离开芙蕾雅领地之后洗的第一个澡，在这些天的行动中，他的衣服经历了发臭发酸到发黑发硬的全过程。 埃斯里克为他准备的客房的床边就放着浴缸，但是用浴缸洗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才把腿伸进去，身上的污泥就像颜料那样化开。 于是霍华德选择的淋浴，珍贵的清水从他身上滚落，落地时已经变成了泥浆。 而沐浴过后，霍华德感觉像是把自己从泥巴里剥了出来。 霍华德瞅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他瘦了不少，肌肉与其说是锻炼出来的不如说是饿出来的，他的体能较之穿越之前无疑有了巨大的进步，但是在这个宇宙中，远远不够看。 接着他打开储存食品的冷柜，想找些像样的东西填填肚子，这几天他吃的也都是星界军那些成分不明的军粮，如果不是伊莎神力庇护，这些军粮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冰柜里放满了食物和食材，尽管这只是总督临时安排的一间客房，但食物种类的丰富程度还是让霍华德咋舌，可能这些权贵的厨房边角随便扫出来的一些厨余垃圾，都是霍华德这种屁民从未见过的珍馐。 但霍华德最终没有去碰那些未开封的酒类或者从包装上都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食材，而是从冷柜里取出了几片面包、生菜和片好的火腿。 霍华德心怀虔诚，用餐刀耐心而细致地切下了面包边，然后整齐地把蔬菜和火腿夹在里面。 好像缺点什么？ 霍华德思考了片刻，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缺少了酱料。 于是他再度打开冰柜，他的手指滑过了沙拉酱、胡椒酱和番茄酱，最后停在了一瓶红色的、内里混在了许多打碎的黄色的籽的酱料瓶前。 霍华德犹豫了一会，最终取出了那瓶酱料，然后均匀的、满满当当的涂抹在菜叶子上，再盖上去了边的面包。 把夹好的面包顺着斜边切开，两个三明治就完成了。 面对着自己做好的三明治，霍华德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满满地咬了一大口。 酱料首先接触到了他的舌头，在最开始触碰时，舌头给大脑反馈的味道是咸味。 但是随着味道在口腔中化开，最先是他舌头的侧边开始疼了起来，随后灼痛感溢满了整个口腔，直冲中枢神经。 出于身体的本能，他开始咳嗽，想要把这带着强烈刺激性的食物吐出去。 但霍华德却用力捂住了嘴巴，火焰因为咳嗽涌入了他的气管，随后逆流而上，烧得他耳朵眼睛发痒、涕泪直流。 但是他还是强撑着，吞下了口中的食物。 “呃——” 吞下三明治之后，霍华德再也忍不住了，他吐着舌头打开冷柜，先是满满地灌了一口乳制品，然后又往嘴里塞了几块冰块，这才止住了痛觉。 然后他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做的三明治，他太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住，结果被辣成了孙子。 然后他想了想了，便装作“不小心”把这两份未吃完的三明治扫到了回收池里面。 浪费粮食，尤其是在这个宇宙里浪费粮食，罪过罪过。 但情绪化的举动有一次就足够了，再硬吃也是自找罪受。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填肚子呢？ 霍华德再次打开冰柜，看着里面的食物食材，他选择中了一大块肉排。 肉排取出来抹上粗盐和碎胡椒，用纸包着吸收血水。 腌制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他已经有点饿了，在等待化冻之前他决定再做一点东西垫垫。 那么做什么好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平底锅大火烧热，大蒜剥皮对半切开，稍微擦拭一下锅底。 切一小块黄油，融化，能够润滑整个锅底即可。 面粉豆粉混合倒入杯中打匀，倒入平底锅中摊开使之脆薄，闻到香味之后立即关火，利用锅底余温进行烹饪。 往圆形的面皮上刷上酱汁、加入生菜、酥脆的油炸物、还有一些零碎的肉类。 没有腐乳，但是霍华德再冰柜里找到了一罐有些发臭的奶酪，鉴于这是总督客房不太可能出现变质的食物，于是霍华德判断这玩意可能是这个宇宙中类似臭豆腐或者蓝纹奶酪一类的东西。 抹上奶酪，面皮折叠成规整的方型，铲子铲出，以45°角呈放在方形的盘子里。 是不是又少了点什么…… 霍华德突然灵光一现，他像是做坏事一样踮着脚尖走到了窗户旁，掐掉了阳台上开放着的一朵小花，放在了盘子的一角。 然后他又用勺子舀了三分之二勺酱汁，在盘子的空白处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完美。 霍华德凑近了自己的作品，轻轻地煽动热气吸入鼻子。 的确完美。 但就在霍华德拿了刀叉和一罐发酵果汁准备开饭时，门却在此时被不合时宜的敲响。 谁？！ 霍华德带着敌意地看着被敲响的大门，心想该不会是谁来抢我晚饭的吧？ 不过很快他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在这个宇宙之中有谁会来抢他这个小小人类的晚饭呢？估计是总督派人来向他说明明天需要注意的事项或者给他送物资来了。 于是霍华德放心地打开了大门。 然后他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时站在门外的，是脱下了战甲的战斗修女。 第283章 困惑 修女。 卸了甲的修女。 她上半身穿着灰色的背心，下半身穿着短裤，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挂链，挂链的末端塞进了领口，衣着相当清凉。 如果是个其她女性这么穿霍华德估计会冲她竖起大拇指，但这是修女，所以霍华德不会竖。 而不竖起大拇指倒不是因为怕了修女，而是因为修女即便这么穿，也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修女裸露出的肌肤上看不到属于女人柔和的线条，取而代之的是肌肉，大块的肌肉。 霍华德上一个见到的有肌肉的女人还是阿拉贝尔……从战斗表现上来看理论上梅薇丝也有，但在霍华德看到她的肌肉前，这个女人就变成了梅薇丝酱。 梅虽然也有肌肉，但是豆芽天生没有体脂，就算她们暴饮暴食也不会长肉，所以排除掉。 阿拉贝尔也有肌肉，但是她的肌肉比修女要更加柔和，她的手臂肌肉是一条一条的，好像坚韧却又富有弹性的纤维。 而修女的大臂肌肉则跟个石头似的，是一块一块的，霍华德估计自己扒上去啃一口都会硌着自己的牙。 霍华德记得阿拉贝尔有六块腹肌，大腿更是紧致有力，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她的腹肌和大腿肌肉之上好歹也覆盖着着一层薄薄的脂肪和皮肤，当阿拉贝尔站起来伸展身体时，腹沟处会凹出线条，不过当她坐下的时候，肌肉好歹也会隐去一些。 而修女就厉害了，腰部腿部没有一丝的赘肉……不对，应该说没有一丝的脂肪。腹部的八块肌肉隔着衣服都能看见。 她的大腿更是吓人，大理石块似的肌肉往外凸出，可以夹爆西瓜、夹爆榴莲、夹爆椰子，夹爆霍华德的头。 若不是胸口还留着未被炼化的四两肉，摘了头霍华德说不定会以为这是哪个练块兄贵的身体。 除去身体曲线吓人之外，修女的身体还有着诸多的减分项。 首先就是她植入身体各个关节的动力甲接口。 战斗修女虽然不像星际战士那样接受了深度改造在皮下植入了黑色甲壳，但为了能够更好地使用她们的力反馈动力甲，于是她们也在自己身体和动力甲接驳的地方植入了接口以便自己更好的操控。 但是在霍华德看来修女身上散布着的这几个不大不小的机械接口是完完全全的扣分项，他又没有这方面的xp。 其次是修女身上的疤痕。 修女的身上残留了不少战斗留下的痕迹，弹孔、刀疤、还有火焰烧灼之后又长出的与周围肤色不同的皮肤。 这些伤疤虽然并不密集也不吓人，但是也毫无美感可谈，更是让修女身体本就不高的得分雪上加霜。 最后的扣分选项是畸形。 这里并不是说修女的器官或者肢体长歪了，而是肌肉的畸形。 因为长期拿枪持剑，修女的手指已经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弯曲和偏折。而她的小臂和小腿处的肌肉因为长期和动力甲接触也开始适应动力甲的形状而产生了凹陷变形。 起初霍华德看到修女小臂和小腿上那畸形的肌肉和夸张的血管还以为她抽筋了或者是哪个漫画里的力士走入了现实。 总之修女的这具身体可以是她荣耀和勇敢的证明、每一道战斗留下的伤疤都是她的勋章，每一块变形的肌肉都是她刻苦训练的见证。 但要是从美学的角度来看，这具身体毫无吸引力，甚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因为练块都没见过把肌肉练成这样的。 霍华德呆愣地盯着修女看了半天，但修女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等到霍华德回过神了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霍华德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然后再把门打开。 修女还在门外。 霍华德又关上了门，不过这次他开了一条小缝偷摸着观察外面。 “你不欢迎我吗？”修女准确地锁定了躲在门后猫着腰瞅她的霍华德问道。 修女既然如此说了，霍华德的选择也只剩下了一个。 “请稍等。”霍华德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因为他还没有穿衣服。 关上门后他立刻打开了客房里的大衣柜，里面挂满了各种华丽的服装。 明天的唤醒仪式是个重要的场合，因此总督贴心地给他准备了很多套不同风格的服饰供他挑选，霍华德把这些衣服翻遍了，才终于找到了几套适合居家穿着的宽松衣物。 换好衣服后霍华德完全打开了门，并且让到了一边：“请进。” 修女就这样闯进了霍华德的房间，她进来后一句话不说就蜷缩在了沙发上，情绪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 然后她看见了霍华德拿出来的发酵果汁，也不询问霍华德，就随手拿起了那罐饮料，单手扣开拉环，然后猛灌一口。 霍华德走到自己刚才做饭的灶台边，靠在上面，问道：“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修女又灌了一口发酵果汁，然后把喝空的罐子捏瘪了。 “我在你眼中……”修女犹豫着以很不妙的开头开始了对话，但她后续说出的词语又把奇怪的氛围拉了回来：“我在你眼中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吗？” 霍华德从冷柜里又拿出了一罐发酵果汁放到了修女面前，他知道对于修女这种超人来说再多的酒精也无法伤害她们。 然后霍华德坐到了修女旁边的位置，反问道。 “哪些人？” “就……”战斗修女一时语塞，因为背后指责别人让她觉得有些背德，但是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就像那些贵族……那些贪婪、懦弱、残忍的人，我在你眼中和他们是一样的吗？” “你想听真话假话？”霍华德继续问？ “你说呢？”修女没好气地反问。 “我不知道。”霍华德回答。 “当然是真话！”修女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好嘞！那就讲真话。”霍华德说。 这个询问修女要听真话假话的行为看起来多余且智障，实则不然，这是免责声明。 “你问我在我眼中你是不是和那些贵族是一样的。”霍华德重复了一遍修女的问题，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当然不是。” 修女的表情看起来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随后就被霍华德补了一刀。 “事实上在我们最开始遇到的那段时间，你在我眼中还不如这些人呢。” “砰！” 修女手中刚拿起还未打开的罐子被她捏爆了，白色的气泡喷的到处都是。 对此早就有所预料的霍华德当然没被吓到，反而在饶有兴致地等着修女将要做出的举动。 而修女在沉默半晌之后，把手中捏爆的罐子扔进了垃圾处理器。 然后她拿起了餐桌上折好的餐巾，开始擦拭喷出的气泡。 等到一切收拾干净了之后，她又问：“为什么？” “因为那些贵族老爷们虽然贪婪而愚蠢，但是人家心里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可从没标榜自己是什么道德楷模和神皇意志的践行者。” 霍华德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回答： “无论是他们提前下令总攻，还是他们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这都无关信仰和忠诚，他们的出发点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自身的利益。” 随后霍华德话锋一转： “而您就不同了，我尊敬的天使大人，您当初可是愿意牺牲一整个星球的同胞还认为自己无比正义的人，比坏人更坏的是坏而无法自知的人，比坏而不自知更恶劣的是作恶还自认为崇高的人。” 第284章 亚伯拉罕 听到霍华德对自己的的评价，修女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而是更加沮丧了。 她又往沙发里面挪了挪，她的脊椎从未像现在这般弯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几乎就要蜷成了一团。 如果是只小猫或者萌妹子这么做那么无疑会让人生出怜惜之心来，但是这是战斗修女，她就算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也只是变成了一团更加紧实的肌肉球，谁也不知道上去碰一下这个肌肉球对方会不会滚动起来把自己压死。 霍华德再度从座位上起身，又拿了一罐饮料放在修女面前。 “但是，人是会改变的。”霍华德又说：“如今你能够主动问出这个问题，能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就已经好过他们太多了。” “我……我该怎么做？”修女问。 “你是神皇的信徒，你不问你的神来问我？”霍华德笑着反问，不过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恶意和嘲讽，只是单纯的好奇这名战斗修女的选择。 “神皇并不能指导我们所有事情，这个问题，我……我也想知道你的看法。”修女小声说：“就像你对梅小姐说的那些一样。” “我可没资格对你指指点点。”霍华德又说，同样没带恶意，只是免责声明。 “你就不能把我们之间的谈话当作……”修女说到这时停住了，她在自己的小脑瓜里搜索了半天才匹配到了合适的词汇，然后她才比划着说：“当作寻常的聊天，不可以吗？” 于是霍华德小声的笑了两声，然后他又从冰柜里给自己找了一罐没有发酵的果汁，打开了但是不喝，只是为了倾听气泡翻涌破裂的声音。 听了半晌的气泡翻涌声之后，霍华德反而问出了一个问题： “修女，你认为你们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帝国。”这个问题修女倒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那帝国又是什么？”霍华德接着问。 “帝国是！……是……”而这个问题却把修女难住了，她突然觉得有些惊悚。 帝国是什么，这本该是一个不用思考就能做出正确回答的问题，但是当她真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她又突然没了答案。 “那么换一个问题吧，你认为帝国是由什么组成的呢？”霍华德问。 这个问题修女能够回答：“人类！” “那什么是人类呢？”霍华德问。 这个问题修女又无法回答了，帝国对于人类的定义就算颅骨不出现变异就算人类，但修女再怎么愚笨也知道这不是霍华德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直接了当的承认了；“我不知道，请你告诉我。” “你认为矿洞里的矿工，田野上的农民，工厂里的工人，他们是人类吗？”霍华德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是！” “你认为阿斯塔特是人类吗？” “他们是一群怪物！”战斗修女立刻给出了回答，但是在给出这个回答之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们也算是人类。” “原体算人类吗？”霍华德问，因为怕修女不知道原体是什么意思他还特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帝皇的子嗣，比如伟大的帝国摄政和奥特拉马之主，他是人类吗？” “应该也算吧……”修女回答。 “叛徒算人吗？那些背叛了帝国，投靠了混沌的士兵和阿斯塔特，他们算人吗？”霍华德问。 “当然不算！”修女说：“他们已经放弃了为人的尊严和荣耀，他们自己都不承认自己人类的身份，怎么能够算是人类！” “那么，帝皇是人类吗？”霍华德最后问。 这个问题让修女沉默了，好久之后她才说：“虽然……虽然我们把帝皇信奉为神明，但是我知道帝皇和我们正在对抗的那些混沌势力是不同的……帝皇本人也曾经说过他不是神……” 最后修女坚定地做出了回答：“但是我认为，帝皇是神，也是人类，他毫无疑问是我们人类的一份子，他就算是神也是人类的神！” “那你们的战斗，究竟是为了谁？为了帝皇？为了原体？还是阿斯塔特？还是为了别的？” “不要立刻做出回答。”就在修女要开口的时候霍华德拦住了她：“我刚才的问题可能带有一些诱导性，先不要急于回答，先思考，先质疑我的问题，不要在我的框架之下给出答案。我不想诱导你做出我想要的回答，我想听的是你真实的想法。” 于是修女真的开始了思考，然后她慎重地，又正式地看着霍华德的眼睛，说：“我们战斗是为了帝皇，但帝皇战斗却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全部人类。” “是了，修女。”霍华德说：“但是在我们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你似乎并没有想明白这一点，战争是手段不是目的，而你却始终不明白为何而战。” “如果真的要我对你做出什么告诫的话，我只想说……”霍华德同样回应着修女的注视：“不要为了对抗恶魔而让自己成为恶魔，这样就中了恶魔的诡计，因为即便你用恶魔的手段驱逐了恶魔，这个世界上恶魔的总数也不会改变。” “我想这也一定是人类之主的想法……”霍华德终于是喝了一口气泡果汁，他把罐子拿在手上，视线穿过窗户眺望卡伦亚翻涌的云层。 “人抛弃了人性就不是人了，他如今还在苦苦坚持，就是在为人而坚持。不是为了那些生而伟大的超人、而是为了无数普通、善良而渺小的人类在坚持，为了人性之中把人和恶魔区分开的光辉而承受折磨。但如果连人本身都放弃了自己为人的底线，那他的坚守还有什么意义呢。” 霍华德这句话是说给修女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何尝不是在坚守着作为人的底线。 来到这个宇宙之后，他经历的事情，他失去的东西，他得到的东西。 他有无数的理由和动机抛弃掉人性，做一个坏人。 他坚守为人的底线，可结果呢？他失去了安宁、失去了朋友，背负了诅咒。 而只要他愿意堕落，只要他愿意迈出那一步，只要他丢掉这狗屁的人类身份认同完全投入混沌的怀抱，一切都会非常简单轻松。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懂这一点？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最为艰难的那条路，并走到了现在。 因为他是个人。 他从来不认为芙蕾雅或者纳垢或者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自己的筹码、是自己去做那些冒险行为的底气。 这些存在最多是他面对无论怎么样也无法破解的危局时，用来自爆拉着对面一起去死的双输底牌。 他所面临的很多问题似乎都能依靠恶魔的力量来解决，但是他对恶魔的力量却慎之又慎。 恶魔想要收买一个人的灵魂，必先让他沉迷和依赖。 自己没有灵魂不代表自己不用付出代价，但如此多的毁灭大能下场，为的只是自己小小的煎饼果子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只有当他放弃了，他才彻底输了。 第285章 仁慈与残忍 几天以前，当霍华德告诫梅“不要反抗命运”时，这名灵族曾经反问： 如果命运注定了我们毁灭，我们也不能反抗吗？ 而现在，当霍华德告诫修女“不要抛弃人性”时，修女问出了类似的问题： “但是有很多战争我们不残忍就会输，这种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 “残忍和坚守人性并不冲突，但是你们不能把残忍当作习惯和目的。”霍华德回答。 修女仍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于是霍华德只好进一步解释道： “我的家乡人们说仁慈的人不能带兵打仗，因为敌人会利用你的仁慈。比如说你很爱护百姓，那么在你守城的时候，敌人就会把百姓赶到你的城下当肉盾。仁慈被敌人利用了就是致命的弱点。” “就像你说的，帝国的很多战争可能经常来不及撤离无辜的人，可能经常要做出牺牲，这是一样的。” “所以打兵打仗的将领才要收起自己的仁慈，甚至要残忍，但是将领必须知道自己为何而残忍。” “帝国的很多将领却把残忍和牺牲当成了荣耀，他们的职责是为帝国带来胜利，而帝国的本质是人，为帝国带来胜利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帝国里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这些将领却只看到了自己的职责，而看不到自己职责后面的原因，甚至常常本末倒置，牺牲本该是最后的手段，却总有人把牺牲当作取得胜利的前置条件。” “可能在有些人的眼中，现实和理想被一片血海分割，他们不知道该怎样抵达理想的彼岸，于是他们就决定先制造这片血海，并以为血海就是成就理想的前置条件，你不觉得这些人荒谬吗？”霍华德说：“而在现在的帝国中，抱有这种荒谬想法的人到处都是。” “如果把我换到你说的那种“不牺牲就无法胜利”的战争中去，我可能也会做出和那些帝国将领同样的决定，但是在做出牺牲的决定前我会反复思考确认是否这是最后唯一的手段，战争之后我会总结经验教训，并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而很多帝国将领就不同了，这次牺牲换来了胜利，他们非但不总结经验，反而把牺牲当作了一种好用的战术。第一次牺牲是无奈，但是他们尝到了牺牲带来的甜头，那么下一次，可能情况还没有糟糕到无以复加，他们就开始图方便拿人命换胜利了。你说他们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可能大部分恶魔杀的人还没有他们多。” “无谓的牺牲似乎能带来眼前的胜利，但长此以往，也只会催生更多的绝望，壮大敌人的力量。” “我听说有帝国的审判官为了对抗异形，在没有确切理论支持的前提下，仅仅是出于尝试的目的，就不顾同僚的反对给几十个个星区下达了灭绝令，只为创造出一道隔绝异形的隔离带，结果最后还没有挡住异形。那这几十个星区的人命是“必要的代价”吗？修女？” 当霍华德说这些话时，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有如此见解，条理如此清晰。 不过在下一秒他就释然的笑了，因为严格来说这些都不是他的见解，他只不过是一个转述者，他不会狂妄地认为自己说出了这些话语那这些思想就是他自己的功劳。 这个世界不是随便吟几句古诗就能震撼全场的文盲世界。 但是他讲述的道理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古诗”，而是经过了无数先贤验证，在血与火中得出的思想结晶。 霍华德说出的这些话中包含了一些帝国的不得了的机密，这些机密就连修女都不甚了解，但是这个凡人却好像亲历一般清晰。 但修女却没有追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这些天相处下来，修女已经习惯了这个凡人的神秘，就算他知道再多的秘密修女也不会感到奇怪，也不会追究。 因为她知道如果能说这个凡人会主动向她解释的，而这个凡人不想解释的，她追问也没用。 “我……我好像知道了。”终于修女再次抬起了头，她眼中的迷惘散去了不少。 然后她又想要说什么，而霍华德却抢先一步发问了： “你吃饭了没有？” 修女：“唉？” “尝尝我做的吃的。”霍华德把那盘煎饼果子推到了修女面前。 “谢谢，但是，不了。”修女拒绝了霍华德的好意：“除非战斗需要补充体力，我没有在特定时间之外进食的习惯。” “尝一尝嘛！这个食物叫煎饼果子，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哦……应该是这样的……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呢！”霍华德再次劝说修女。 修女专注的看着盘中的食物，虽然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食物，但是她并没有从食材或者烹饪手法上看出有任何超出常理的地方，而单单从这两点来分析，修女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个食物的味道了。 不过她又看了看霍华德眉飞色舞的样子，然后陷入了怀疑。 从霍华德的表现来看，这个看起来寻常的叫做“煎饼果子”的食物好像又不是那么寻常，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寻常修女半天也看不出来。 算了。 修女心想。 在这种局势下他没有理由加害自己，这个人类最多也就是在里面加了一些怪味的佐料想要小小地整一下自己，那就让他如愿这一次好了。 于是修女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煎饼果子送入嘴中，然后谨慎而细致地进行咀嚼。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突如其来的辣味或者酸味在口中炸开的准备，但是嚼着嚼着，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好吃！” 修女给出了一个相当直观的第一感受，但紧接着她也发出了疑问： “好吃到了奇怪的地步……” 修女说着又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她这不是贪嘴，而是在确认自己的感觉。 “的确非常奇怪……”又咽下了口中煎饼果子之后她脸上的疑惑不减反增：“按照常理来说，这些食材这样做是无法组合出这种味道的……而且具体是什么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要修女形容煎饼果子的味道的话就像之前让她回答“什么是帝国”一样，本该是能够脱口而出的答案，但是仔细思考后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什么都没放。”霍华德说：“所有的材料都是你所见的那些。” “你是怎么做到的？”修女问。 “嘿嘿！”霍华德对着修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这可能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我没骗你吧，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吃我做的煎饼果子呢！” 第286章 尤莉 修女尝了两口煎饼果子之后就放下了刀叉，霍华德可以看出她还想吃，但是她之前也说了她的习惯，即不会在规定的时间之外用餐。 她肯尝这两口已经是非常给霍华德面子了。 霍华德倒也没强迫她，而是从餐柜里抽出了一叠餐巾把煎饼果子包好放到修女面前。 “你可以拿回去，等到用餐的时候再吃，放置并不会影响它的味道，这应该不算违背你的戒律了吧？” 修女坦然收下了。 “如果你之后还想吃也可以来找我。”霍华德又说。 “你有在上面感受到灵能、或者其它不对劲的地方吗？”霍华德问。 修女摇头，但这个问题却引起了她的警惕：“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我虽然能做出这种美味异常的煎饼果子，但是我对它背后的原理同样一无所知，而且这个煎饼果子的效果，不单单是好吃而已……” “什么意思？” “额……”霍华德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修女全貌，于是想了个说法搪塞了过去：“比如吃了之后能够强身健体什么的……” 修女看出了霍华德的敷衍，但是没有追究。 “不过话说回来。”修女没有追究之后霍华德随便又找了个话题：“你和埃斯里克好像很熟，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 “本来我应该直到服役期结束都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的。”修女看起来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在五年前，我那会正在执行巡逻任务，中途我看见一架人类的飞艇被兽人击落，坠毁在了沙漠中。” “我赶去救援，并和幸存的人一起抵抗兽人等待援军。”修女说：“然后那批人中有一个人哭的跟个娘……小孩似的，我就呵斥了他几句，后来机械教的人把他领走了，我才知道他是总督唯一的继承人。” 然后修女耸耸肩：“从那之后他就记住我了，我其实和他不熟，他和我也不熟，但是他需要表现的好像和我很熟悉，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听他的话，但是我不在乎。” “他也主动找过我，让我留在他身边帮他做事……但是当初他那副懦弱的样子给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没理他。”修女说。 “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我过去可能错怪了他，他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也许当初我答应帮他，可能现在的局面就不至于这么糟糕。”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能理解。”霍华德点头，然后他又问：“修女，我能问再你一些问题吗？” 修女：“请说。” “之前在矿洞里你给我戴上头盔时，我看见你的身上有两个身份码，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当时修女立即否认了第二个身份码的存在，但是她的反应和她的表情仍然让霍华德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另有隐情，所以才在这会问了出来。 “当然如果这个问题冒犯到了你或者让你为难了你可以不回答，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只是我单纯的有些好奇。”霍华德说：“就像你说的，我们这是在……寻常的聊天？” “不，这件事情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修女说，然后她抓住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细铁链，把另一端从胸口扯出来。 这条细链子末端挂着的不是圣像也不是宝石，而是一块陈旧的，遍布刮痕的标牌。 “尤莉，她叫尤莉。”修女看着这块标牌上模糊不清的名字，似乎陷入了回忆。 “她和我是一样是被修道院收养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比我大几岁，有时候修道院的大修女忙的分不出手的时候，是她在代替大修女照顾我们，而在训练的时候，她也样样都比我优秀，她是我的榜样……曾经是。” 霍华德安静地听着。 “你还记得我们还和那些灵族困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讲过的故事吗？”修女问。 “记得。”霍华德点头：“你说你这辈子只撒过一次谎，然后你还鄙视我来着。” 修女先是一愣，然后说：“咳……我在这里对我之前说过的话向你郑重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霍华德：“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那个人就是尤莉。”修女说，“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我们遭到了邪教徒的埋伏，我和她留在最后掩护其她姐妹撤退，而她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 说到这修女垂下了眼眸：“她流了好多血，就快要死了，我用力按着她身上的伤口，可是伤口太多了我只能按住最大的几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不断安慰她告诉她我会救她她不会死的，终于我看到血不再流出来，我以是血止住了，但是我抬头后却发现尤莉已经死了，原来是血流干了。” “也正是在尤莉死后，我才发现我拥有了操控灵能的能力。”修女说：“我偷偷藏起了她的身份牌，最后尤莉的尸体也没有被回收，因为后来那一整片巢区都被炸毁了，所以她只是被标为了失踪而不是死亡，她的身份到现在都还保留着。” “后来我做了一些努力消去了这块牌子上的信号，我用过很多仪器检测都没有问题，之后的时间里帝国的设备也没有一次检测出过这个牌子的存在，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牌子能被你发现。” “我知道我这么做不符合规矩，但是我不想忘记她……我不想忘记我没有做到的承诺，在那之后我发誓自己必须比其她姐妹更加坚定，更加强大，她是为我而死的，我要把她的那一份也活出来。” “我很遗憾。”霍华德说。 但修女却笑了笑：“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希望能找人诉说，谢谢你。” “这是我的荣幸。”霍华德朝修女举起了自己的果汁致意。 “但现在想想，这些虽然是琐事，但好像也的确是我的人生中少数能够拿出来讲述的事情了，除此之外，就只有训练和战斗。我杀过很多人和异形，但是我又无法回想起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修女又灌了一口饮料，然后问霍华德：“你呢？” “我的人生前二十年还算平静祥和，然后突然就被卷入了这个宇宙的纷争之中……要我讲我的人生经历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想了解什么？” “和我说说你的故乡吧。”修女说：“你总是有意或者无意的提起它，我也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故乡是怎样的。” 第287章 故乡 我的故乡啊……”这个问题让霍华德陷入了回忆和沉思。 就如同他问修女“什么是帝国一样”，修女无法立刻给出回答，同样霍华德也无法立刻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故乡啊，它在一个非常遥远，遥远到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地方，就连帝国都不知晓它的存在。”霍华德开口了。 “你是黑暗人类？”修女问。 黑暗人类是不属于帝国的人类。 在银河中，帝国统治下的人类占了人类这个群体的绝大部分，但是在星炬光芒之外，在帝国势力无法触及的地方，依旧有着人类生活。 甚至传言在银河之外的宇宙中，还有着远古人类遗民建立的辉煌文明。 而这些帝国统治之外的人类，就被称为黑暗人类。 “我不是黑暗人类……要解释起这一点有些复杂，请你不要再问了。”霍华德说。 “好的。”修女倒也配合：“我不问。” “我的故乡，它很美好，也很不美好。” “哦？”修女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世界没有兽人、没有混沌、没有异形，甚至连灵能者都没有，人类是世界绝对的主宰。” “那你的故乡一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天堂世界吧。” “算是吧，不过修女，你认为如果帝国没有了诸如异形混沌这些外在的威胁，所有人都会幸福吗？和平就会降临吗？” “至少大部分人会比现在幸福。”修女回答。 “但是在我的故乡，没有了来自外界的威胁，内部的人类之间就开始为了土地和利益开始互相攻伐，战争从未停止过。” 修女：“额……” “在我的故乡，那里的人类一边征服着天空和海洋，一边却有难以计数的同胞被疾病，饥饿和贫穷折磨。我的故乡产出的粮食足够让全部人吃饱饭并额外养活多一半的人口，但有些人却宁愿把粮食倒掉浪费掉也不愿施舍给穷人。” “有的人生来不用做任何事就能享受海量的资源，有些人累死在工作岗位上却连温饱也无法保证，帝国的任何弊端它都有，只是我的故乡科技远远不像帝国这么发达，所以他们才没有弄出太大的乱子。” 修女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为听霍华德的描述来看，他的故乡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帝国，没有了异形和混沌，于是人类当中的一部分扮演起了异形和混沌的角色。 她又联想到刚才霍华德问她的“没有了异形和混沌所有人就都会幸福吗”的问题，突然又对自己之前的回答抱有了疑问。 而霍华德好像是没有发现修女的内心活动，他接着说： “但是我还是很爱我的故乡。” “它很不完美，但是那里从来不缺少抱有高尚理想的人，他们在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虽然战火依旧没有间断，但是人类整体都在极力避免战争的发生，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战争的烈度和规模已经到达了历史上的最低点。” “虽然我的故乡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因为饥饿而死，但是饿死的人数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低，并且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减少。科技的发展并不完全用于战争，农业的增产养活了更多的人，我生活的时代一个普通人吃的东西可能都比过去的国王还要丰盛。” “虽然我的故乡上偶尔还会有瘟疫肆虐，还存在着各种无法治愈的疾病，但是那里生活的人民从未对这些天灾屈服过，他们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过去能杀死一个人的病毒，如今只用付出微小的代价就能痊愈。” “我故乡也和帝国一样，会不断地重复着过往的错误，但是在历史循环往复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人跳出这个的循环，这些人超出了历史了历史的局限性，他们会找出这些错误，改正这些错误，并让警示后人让他们免于落入同样的错误之中，直到某天他们也被证明存在局限性，然被新的理论代替。” “那里远远不是天堂，但至少是个充满希望的地方，所以我很想它，我很想回去，但是我知道，这个愿望大概是无法实现了。” 霍华德说这句话时，修女看到了这个人类眼中那难以掩饰的落寞。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也有些触动，内心像是浸入了温暖的水中一般，如同饮酒后的微醺。这种感觉让她惊奇和慌乱，但是很奇怪，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沉迷。 然后霍华德又看向了修女，说： “修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帝国战胜了一切外敌，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自己内部的敌人，而我由衷的希望，我故乡犯过的错误不要在帝国之中重演，人类不能被自己毁灭。” 修女听完了霍华德的讲述久久的未能说出话来，直到包裹着她内心的温暖的水褪去，她才说：“听起来是一个不完美但是充满希望的世界啊，你的故乡配得上你，你也配得上你的故乡。” “过奖过奖。”霍华德略带得意的笑道：“但是我认为，的确是这样。”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霍华德说。 “没有了。”修女答道，然后她又说：“我可以在你这里再待一会吗？” “当然可以，你想待多久都行。”说完霍华德站了起来把饮料喝尽，然后说：“那我继续做饭咯。” 修女当然没有理由反对。 灶台重新开火，霍华德冲洗干净了平底锅，把它放到火上预热。 趁着这个时候霍华德顺便打开了一旁的咖啡机，倒入可可粉、砂糖和牛奶，然后启动，让咖啡机打出丰富的泡沫。 调好可可之后平底锅的预热也完成了，霍华德切下了一大块黄油放进锅里，用铲子翻弄以促使其更快融化。 修女也被霍华德吸引了过来，她自己又拿了一罐饮料，靠在一边看着这个人类劳动。 黄油融化之后，霍华德往里面放入丁香叶和迷迭香，然后他剥开包着肉排的纸，肉排已经腌制完成。 霍华德把这一大块肉排放进了平底锅中，锅子太小，于是霍华德就不断地舀起沸腾的黄油淋到肉排上，很快就香味四溢。 在做饭的时候霍华德习惯性的哼起了歌，同样是他曾经玩过的一款扮演西部牛仔的游戏中的曲目，被玩家戏称为“搬家的小曲”。 “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修女喝了一口饮料说。 “其实几个月之前我还不会，那个时候我还分不清番茄酱辣椒酱来着。”霍华德说。 “哦？那是什么导致你进步如此迅速呢？”修女问。 “后面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厨师，我跟他学了一手。”霍华德觉得肉熟成的差不多了，就挑出了之前放进去的香料，把肉排呈进了一个盘子里。 他说的那个“厉害的厨师”其实就芙蕾雅的厨师，在弗洛克范格之上芙蕾雅养了一支近千人的厨师团队，专门用美食来讨取她的欢心。 虽然作为亚空间恶魔芙蕾雅不需要摄入常规食物，但是美食也是享乐的一部分，芙蕾雅在这上面当然不会敷衍。 在被卷来这个星球之前他可是跟着其中一位大厨学了不少，做饭又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是什么蠢货，他也没有背负着一定会做出黑暗料理的人设和诅咒。 肉排出锅之后霍华德并没有停下，他又切了几片吐司和香肠，外加一些水果和蘑菇，继续利用锅中烹制肉排残留的油脂来煎烤，等吐司稍微煎制焦黄之后，霍华德又往里面打了一个蛋，并倒了半罐豆子罐头，等到豆子冒泡了，再把这些食物一起倒在了呈有肉排的盘子里。 接着他把这盘子食物放到了桌子上，再接了一杯打好的热可可。 这就是他的晚饭，他很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有机会自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但就在他准备开动时，客房的阳台上传来了轻微的物体落地的声音，随后阳台处传来了敲门声，随后是梅的声音： “霍华德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得，怕是又来了一个和我抢饭的。 第288章 猜想 灵族不喜欢走寻常路。 霍华德记得自己这间客房的位置是在总督府邸的边缘，所以才能有一个阳台。因为海拔比较高的缘故，除非是刮沙尘暴或者下毒素雨，阳台的空气都还勉强在能够呼吸的范畴中。 而想要从外界直接降落到这个阳台上，可是要攀爬过相当长的一段几乎没有任何落脚点的墙面，但是这对于身手敏捷的灵族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梅本可以直接推门进来的，但是她还是在征求霍华德的同意，那霍华德就只有一种回答了： “请进。” 灵族推门而入，不过当她看到修女也在这里时，还是愣了一下。 “我需要回避一下吗？”梅问。 她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修女私下来找霍华德，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对他讲，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不，不用。”修女站了起来，然后出于同样的原因问道：“我需要回避一下吗？” 霍华德看看修女又看看梅，手上的刀叉放下了。 “额……要不……我回避一下？” “你不用！” 灵族和修女几乎同时回答。 好吧。 然后梅又对着修女说：“歌莉娅小姐，您当然也不用回避，不过是走是留都是您的自由。” “那我就继续待在这了。”听到这话修女又坐了回去，并且又喝了一口饮料。 回答完修女之后，梅看了看霍华德，又看到了他面前放着的食物，于是又问：“我的到来打扰了您的进食吗？” “不不不完全没有。”霍华德赶紧回答，同时他还把盘子往梅那边推了一点：“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分点给你，这份食物我刚刚做出来还没碰过呢！” “谢谢您的好意。”梅微微摇头道：“但是过了特定时间，我就不会再进食了。” 修女和霍华德的表情同时都变得有些古怪，而霍华德的古怪中又多了一层含义： 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自律，感情就我一个是没有自制力的废物啊。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肚子还是很饿，但是眼前的食物突然就不香了。 “您希望我陪您共进晚餐吗？”敏锐的灵族察觉到了霍华德的沮丧，于是她又立刻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当然很乐意，您需要我帮您切肉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霍华德赶紧拒绝，虽说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求这个灵族喂他吃饭这个灵族可能都不会拒绝，但这样他就真成废物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霍华德又问。 “等您用完了晚餐，再和您说也不迟。”梅回答，然后这个灵族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霍华德的对面。 于是霍华德开始解决自己的晚饭，餐刀切入肉排，肉排的切面是鲜嫩的红色，往外流着汁水。 他一口肉一口肠一口蔬果的吃着盘中的食物，偶尔也会喝一口可可，但被人盯着吃饭的感觉让他觉得怪怪的。 修女看出了霍华德的不舒服，于是开始找话题和灵族聊天。 “梅小姐，您应该试一下这个。”修女打开了霍华德包好的煎饼果子，推到灵族面前。 “这是什么？”梅问。 “这是霍华德先生亲自做的一种食物，叫什么……煎饼果子，这种食物具有一些奇怪的，超出常理的特质。” 趁着两位女士的注意力都被煎饼果子吸引了过去，霍华德抓紧了吃饭的速度，要不是碍于礼仪，他甚至都想抱起这块肉来啃。 “这种食物的美味程度超出了我原本的想象，这不是比喻。”修女说：“从任何方面来看，构成这种食物的食材都不应该组合出这种味道，我看不穿里面的秘密，所以我想请你也试试。” 于是在修女的劝说下，梅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也切下了煎饼果子的一角，细致地品尝。 “这份食物的味道的确很不符合常理……里面添加了什么？”梅咽下煎饼果子后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修女看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霍华德，决定还是继续把这个天聊下去，于是回答道：“我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而霍华德先生的回答是，他什么都没有添加，这个食物的所有成分都是我们看到的这些。” “在你来之前我正在和他就这个食物为什么如此好吃进行讨论，但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修女说。 这里修女难得耍了个小心思，因为在梅来之前她和霍华德主要的聊天内容并不是煎饼果子，但是这一点修女并不想让这个灵族知道。 “这份食物里没有灵能……”梅也瞄了霍华德一眼，那块巨大的肉排他还剩三分之一没有干完。 于是她又切了一小块煎饼果子继续品尝，这会她特意放慢考虑了咀嚼的时间，并且闭上了双眼，就像一名资深的品酒师那样试图从细微的口感酒水中残留的橡木桶的香气来分辨红酒的产地和品牌一样。 “主要材料是豆粉和面粉，比例大概是三比七，没有过筛。”梅最终给出了成分分析，“其余的配料也很简单，我没有尝出特别的成分。” “歌莉娅小姐，的确就像您说的，这些食材组合起来，是不该出现这种味道的。” 在两位女士谈话的时候，霍华德终于吃完了一整块肉排，也吃干净了所有的蔬菜蘑菇和豆子，甚至就连汤汁都用面包吸尽吃掉了，现在他的盘子里就剩下几张剥下的肠衣，这顿晚饭已经解决完毕。 修女看到霍华德吃完了，递了张餐巾给他，霍华德随手接过，擦干净了嘴角的汁水。 “梅小姐，你能看出这个食物当中的秘密吗？”霍华德问。 “我看不出来……但是我有一些猜想。”梅说。 霍华德：“请说。” “霍华德先生，这个食物您给无魂者吃过吗？他们食用之后是否也会有这种感觉？” “这我还真没给无魂者吃过……不过我自己也算是无魂者，我自己吃了好像也没有感觉有多好吃……”霍华德说，但是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补充道：“但是我吃了之后也是有效果的！” 因为他想到了当初他的腿被纳垢大魔抓伤而感染化脓，而他吃了煎饼果子之后脓液排出了体外。 “效果？”这个不寻常的字眼引起了梅的注意。“什么效果？” “额……”霍华德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这个灵族一些事实：“味道煎饼果子能给人带来快乐，这种快乐好像是强制性的，曾经有一个瘾君子嗑药把神经都烧光了，但是吃我的煎饼果子还是能够感到愉悦。” “没有灵能……但是却能改变某些规则……”梅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我曾在藏书室里看到过有关一些被遗忘的存在的描述，那些东西都权能也符合这一点。” “你是说？！”经过梅这么一说，霍华德好像也反应过来了。 而修女依然在频道之外：“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又是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吗？” 第289章 薛定谔的旗 “这个宇宙中存在着一些能够掌握现实规律的实体，或者说这些实体本身就是宇宙规则的具象化。”霍华德做出了解释，“这些存在和灵能无关，但是却拥有巨大的力量，甚至能做到许多灵能都无法做到的奇迹。” “等下等下！你确定这些能说给我听？”修女惊了。 “这些不涉及亚空间，你听了没事。”霍华德解释道。 修女：“好吧。” “对于这些存在我的种族也讳莫如深，只有少数群体能够接触到有关的知识，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的诗歌和传说流传。”梅说：“这些存在太古老，也被遗忘得太久了，我对祂们也知之甚少，所以对于您做出的食物，我也只是猜测。”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起码你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给出了稍微有些根据的猜测的人……啊不对，灵族。”霍华德说，然后他把话题转了回来：“除开这些，梅小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灵族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修女，刚才修女问她自己是否需要回避时，她的回答其实更加接近于客气，如果修女能够听出这一点自觉离开那当然最好。 但是修女选择留了下来，虽然会有一些不方便，但是也无伤大雅。 “霍华德先生，这里的事情就快要结束了。”梅说：“在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梅无意之中抛出了一个有可能插g 的问题，但是霍华德已经看穿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掌控这一切的走向，自己不管是插g还是拔g结果都没差。 这是一个悖论，只有当故事中的角色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插旗或者拔旗之时，插旗或者拔旗的行为才会对后续的发展产生影响。 而一旦故事中的角色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无论他是插旗还是拔旗，后续的发展都已经注定了。 霍华德管这个理论叫做降旗，观察导致了结果坍缩，之后再试图施加什么影响都是徒劳。 “我其实也没有想好。”霍华德说，“我想留在帝国，但是我知道我浑身都是疑点，现在因为情况危急外加你们的存在我才能安稳的活着，但是如果危机解除了，我可能连审判都不用就会直接被处决了。”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梅说，并且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问了修女：“你说呢？歌莉娅小姐。” “是的，甚至就连几天前的我都有这样的想法。”修女说：“你不该留在帝国，至少现在不应该，你能说服我但是未必能说服那些癫狂的审判官，你得活着，我也希望你能活着。” 霍华德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您没有更好的去处，我希望您能和我……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梅说：“我们的世界会接纳您，保护您。” 霍华德在思考着梅的提议，而梅则在继续说着。 “您的血液里流淌着我族一位神只的神力，这名神只对我族至关重要，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您成为我族的贵宾。”梅继续劝说着霍华德： “这份神力是赐福也是诅咒，今后的岁月中会有无数人觊觎您血液中的力量，其中也包括了我族一些最为卑劣的存在，我们不希望您落入危险，请让我们保护您。” “我们不会限制您的自由，您依旧可以去做您想做的事情，您想去泰拉是吗？到时候您可以直接向大祭司提出要求，而大祭司和人类高层交往甚密，我们的技术也可以让您安全的去到目的地。” 梅给出的条件非常诱人，而且根据霍华德对灵族这个种族的了解，她说的也未必是谎话。 如果根据他已经表现出来的特质，去灵族世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所背负着的秘密，可远不止这一点。 霍华德看着这名灵族脸上的期待，心说你恐怕要失望了。 我的血液中有伊莎的神力不假，但是我的身上同样还有色孽的标记。 而色孽，是每个灵族的梦魇。 无数灵族修行道途、躲进方舟和网道，都是为了避开色孽的注视。 霍华德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或许早就应该想到的，这名灵族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应该早就遭到了色孽的注视才对。 如此美味珍馐摆在眼前，色孽却迟迟不开动。 可能她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等待着自己引祂进入灵族的世界，大啖食粮之时。 “不！”想明白这一点了之后，霍华德果断的，甚至有些强硬地打断了梅。 “我不会和你们走的！我不能和你们走！”霍华德拒绝了梅的提议，而看到这个灵族脸上出现的失望之后，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 “不是我不想和你们走，是我不能和你们走。”霍华德想对这个灵族说出一切，但是他又深知这一切不能让这个灵族知道。 “我……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你们帮不上忙，所以我不能和你走。”霍华德再次强调。 在这里他甚至想提醒这个灵族她可能被盯上了，想告诫她让她等事情结束之后赶紧躲回网道里面去，但是他在快要把这些话说出口之前又立刻意识到，这些话中所包含的意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现在的梅只是有可能受到了色孽的关注，而一旦他说出了这些话，话语中的意思被梅领悟，那么在恐惧的导航下，色孽有可能会直接锁定这个灵族。 霍华德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寒。 “霍华德先生？您看起来很不安。”梅看出了霍华德的慌张，她伸手想要触碰这个人类，而这个人类却像被烫着了一样缩了回去。 不！不！不！ 他不想这个灵族死，他不想这种操蛋的剧情出现，他得想点办法！ 理智压下了霍华德想要大喊大叫的的冲动，他强行夺回了面部表情的控制权。 不能让这个灵族知道自己在恐惧。 “不！我不是不安。”霍华德否认了梅的说法，然后打了个嗝。“刚刚吃东西吃太急了，噎着了。” 第290章 赠礼 有人在恐惧之时肾上腺素会飙升，于是更容易冲动和具有攻击性。 有人在面对恐惧时大脑会过载，身体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而霍华德却不属于以上两者。 越恐惧，他的脑子就越清醒。 处于危险时，越是不理智，越有可能导致糟糕的后果。 当霍华德说自己噎着了之后，灵族很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淡水。 “谢谢！”霍华德接过淡水一饮而尽，把自己的恐惧冲刷下肚。 这个灵族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都没事，假定色孽注意到了她，那么色孽选择观望肯定有祂的考量，一时半会这个灵族都不会有事。 如果色孽没有关注到她，那自己就更不该说一些有可能会导致她情绪波动的话。 想明白这两点之后，霍华德也的确安心了不少。 然后他又一阵后怕，如果几分钟前他咋咋呼呼地真的提醒这个灵族告诉她她已经被不可言说的存在注视了，那恐怕才会出大乱子。 到这霍华德真的的想感谢自己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那就是即便处在愤怒或者惊恐中，做什么事情之前他都会过一遍脑子，这个习惯帮他避免了不少麻烦。 但是如今意识到了这一点，霍华德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得做点什么。 于是他放下了杯子，在梅和歌莉娅的注视下，打开了冰柜的门。 这里只是一间客房而不是厨房，因此虽然有让住客自己做饭的地方，但是准备的食材的数量自然也远没有厨房那么多。 比如说此时的冰柜里面虽然放着面粉和豆粉，但分别就只有一小袋，而之前霍华德做煎饼果子时已经消耗了一些。 不过还有材料就算不错了。 霍华德取出那两袋子面粉豆粉，然后又从冰柜里拿出了一些蔬菜和肉类，在池子里进行清洗。 “您这是要……”灵族不解地问。 “做饭。”霍华德说。 灵族和修女对视一眼，她们都想不明白霍华德明明已经吃过了饭为何还要做饭，莫非是又饿了？ 但是霍华德拿出的食材的数目又远远超出了一个人类一餐的正常需求，这很不正常。 但是她们谁都没有发问，更没有人阻止霍华德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 于是接下来在修女和灵族的围观下，霍华德重新开火制作煎饼果子。 把所有的面粉豆粉倒入盆中，加入鸡蛋，少许油和盐，用打蛋器打匀，放置备用。 半罐豆子倒入粉碎器，再倒入三茶匙胡椒，适量的糖、盐，最后倒入一罐气泡水，混合打碎。 这个搅拌机经过这么使用之后估计得进行深度清洁了，但是霍华德顾不上这许多了。 大蒜洋葱切丁，锅中融化黄油，倒入炒香，接着倒入打好的酱料，混合煸炒直至粘稠，出锅晾凉备用。 洗净平底锅，重新加加热，融化黄油，倒入先前准备好的面粉。 之后的步骤，霍华德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很快，又一个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出锅了。 “尝尝看？”霍华德说。 修女和灵族没有拒绝，她们各自切下了一小块品尝。 “的确很不符合常理。”品尝之后的修女说：“从食材到步骤上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做出的味道就是如此特别。” 然后修女又说：“要不你教我做这个食物，我看看我做出来的味道是不是也和你的一样。” “不用麻烦了。”霍华德一边把面糊倒进锅中一边回答，“在别的地方我做过严谨的实验，只有我做出的煎饼果子才有这样的味道，哪怕是用机器完全复制我的步骤，做出来的食物也不具备这种特性。” 修女也就不再继续强求。 最后在修女和灵族的全程关注下，霍华德用光了所有的面糊，最终是做出了二十个煎饼果子。 他把这些煎饼果子用餐巾纸包好，又从餐桌上拿了两个面包篮，往每个篮子里面放入十个煎饼果子。 “这是给你的！”霍华德把其中的一篮子煎饼果子递给了修女。 “谢了……不过我吃不了这么多。”修女还想拒绝。 对于健康的，不沉迷于欲望的人来说，这个煎饼果子真的只是一种比较好吃的食物而已，而战斗修女显然属于此类，并且国教的戒律还要求她们不能纵欲和享乐，所以修女才有能力也有动机拒绝霍华德的馈赠。 “拿着！”第一次被拒后霍华德再次把装着煎饼果子的篮子送到了修女面前：“就算不吃也要存着，妥善保管不要让它放坏变质了，最好随身带着一点，关键时刻它可能会有奇效。” “什么是关键时刻？什么又是奇效？”修女不解。 “额……比如要是遇到了什么精神攻击或者有什么头疼脑热了，实在没有解决办法的话，不妨啃一口试试。”霍华德回答。 “那……好吧。”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修女还是收下了霍华德的礼物，临了还不忘表达感谢：“谢谢。” 霍华德对修女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然后又拿起了另一个篮子交给梅。 “梅，这是给你的。”霍华德说：“我有预感，未来它会有用处的。” 灵族没有过多的推辞，她收下了霍华德的礼物：“谢谢你，我会慎重对待它的。” 分好煎饼果子之后霍华德拍了拍手，他稍微收拾一下凌乱的厨房，然后下了逐客令： “两位女士，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们今晚是打算在我这里过夜吗？” “你希望我们在这里吗？”修女显然是错误的理解了霍华德意思，于是反问。 “不希望。”对于这个可能再度产生歧义的问题霍华德直截了的做出了回答，不过随后又解释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们留下我就只能睡沙发了，我腰不好。” 灵族和修女都能看出这个人类是在胡说八道，但霍华德想要的表达的意思她们都清楚，于是她们分别向霍华德告别，修女开门出去，而灵族依然是从阳台翻走。 梅和歌莉娅走后，霍华德踢了鞋扑到了松软的床叠上，脸朝下。 趴了一会儿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自己换下来的那堆脏衣服中翻出了欧姆弥赛亚。 霍华德盘坐在床上，看着手中这个从一开始就陪着自己的手机，略作思考之后，还是按下了开机按钮。 第291章 重启 霍华德的手指按在了开机键上。 按照以往的情况，需要等待个两三秒手机才会有反应。 而这两三秒霍华德感觉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他甚至能够在脑海中掠过一遍他和这个手机之间发生的事情。 期间他甚至差点就把手松开了，但是就在他生出这个念头之时，轻微的震颤传来，欧姆弥赛亚完成了启动。 欧姆弥赛亚：“master，有何吩咐？” 霍华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最想问的问题说出来，而是问出了第二个想问的问题：“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知道。” 霍华德：“可我记得我明明把你关闭了。”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在关闭的时候我依旧能够接收和储存信息，但是无法处理，只有当我处在苏醒状态时，我才能对这些信息做出反应。” 如果欧姆弥赛亚说的是真的，就和某些手机关机了也能够保留诸如闹钟功能或者可以发送求救信号一样，它在关机的时候依旧保留了非常小一部分功能的运行。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那你关机和不关机有什么区别？”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在关机状态下我更加不容易被外界察觉，但同时我对危险的感知和判断也会极大降低，如果不是必要情况，为了您的安全，我希望您能一直让我保持开启的状态。” 霍华德：“但是……但是如果我有一些事情不希望你知道，我该怎么做呢？” 欧姆弥赛亚：“master，您恋爱了吗？” 霍华德：“哈？” 他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了，虽说他看过的一些小说中剧情发展不下去了就喜欢横插一段狗血感情线来水字数，但也没见过这么生硬的。 不过很快欧姆弥赛亚就解答了霍华德的疑惑。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根据我的分析，除了与恋人独处的时光之外，请原谅我无法理解您说的“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情”是哪些。” 霍华德：“嘶——” 欧姆弥赛亚：“master，您是我的主人，虽然我在以人类的口吻和您交流，但是您不必把我当成一个和您对等的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您服务，其余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霍华德：“……” 欧姆弥赛亚：“master，其实就算在与恋人的独处中关闭我也是毫无意义的，人类的生命活动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而我也绝不会泄露您的隐私，您曾经和恋人相处时，也不会把卧室里的电器全部关掉。” 霍华德：“行了行了不用说了，我被你说服了。” 欧姆弥赛亚：“master，我并没有试图说服您，我只是帮您分析了这样做的利弊，但是，如果您决心不想让我知道某些内容，我也可以在关机的时候关闭记忆模块，只保留预警模块。” 霍华德：“额……这是什么意思？”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平常在我关闭时，我的接受模块负责收集外界信息，预警模块在初步处理这些信息之后会存储到记忆模块中，等我完全开启之后再对我关闭期间接收的信息进行进一步处理。” 欧姆弥赛亚：“但是如果您不希望我记忆您把我关闭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么在我关闭之后，预警模块处理了信息之后就会立刻删除，不会再写入记忆模块。用您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如果执行了这项命令，在我关闭之后我就只会具有瞬时记忆而不再有长期记忆。” 欧姆弥赛亚：“master，如果这能让您感觉好一些，我可以执行这项命令，但是根据我的计算，这样做只会稍微改善您的心理状况，而在其它方面则更可能带来难以预计的负面影响。” 霍华德：“不用了，你保持这样就挺好…… 欧姆弥赛亚：“谢谢您的理解，master，您现在需要我给您唱首歌来舒缓情绪吗？” 霍华德：“也不用，不过既然你知道了你关机时发生的事情，那就起来干活！” 欧姆弥赛亚：“好的，master，有何吩咐？” 霍华德：“那些壁画，那些异形圣所里乱七八糟的的东西，还有那个机油佬对壁画的解读，你怎么看？”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关于那些壁画和符号，我没有在数据库中检索到有关的信息，所以根据推定，机械修士的解读可能有不准确的地方，但的确是已知的最为接近其原本意义的解释了，master您可以适当采信。” 霍华德：“那你知不知道这些符号是关于谁的？”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非常抱歉，这个问题我同样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根据这些符号表面氧化层的分析，它们至少在数万年甚至更加久远的岁月之前就被刻下了，而我更加倾向于这些符号没有具体的指代，更有可能是那些异形世代流传下来的传说。” 霍华德：“那些壁画呢？” 欧姆弥赛亚：“请稍等。” 欧姆弥赛亚的屏幕上亮起了代表运算的圈圈，同时在霍华德看不到的地方，卡伦亚星球上空的几十只卫星在这一时刻全部被欧姆弥赛亚接管，卡伦亚的情报和监测部门的屏幕在这一时刻同时花屏，用作运算的逻辑引擎和湿件同时被挤占了原有的进程并过载。 卡伦亚星球上下顿时如临大敌，以为是兽人或者混沌的又一次攻击。 在这个过程中，天上的卫星有些启动了许久不用的推进装置，这些装置原本是在卫星偏离轨道时修正用的，而如今却在主动把这些卫星推离既定的轨道。 等到全部卫星到达了指定地点，它们同时向着卡伦亚星球启动了扫描装置，强烈的电磁波使得星球内部的短距通讯都受到了严重干扰。 但霍华德对此却一概不知，他呆坐在床上看着欧姆弥赛亚的屏幕转圈，听见了外面传来了细微的骚动，但是没有在意。 很快欧姆弥赛亚就完成了计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扫描了整个卡伦亚星球的地质构造，并没有找到符合壁画上高塔所在位置的地形，我考虑了地质运动的原因计算了这个星球两万年之中所有的地质运动导致的地壳变化，但是依旧没有符合要求的。” 欧姆弥赛亚：“所以我可以初步得出结论，壁画上所示的高塔，要么不存在，要么不在这个星球上。” 霍华德：“好的，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但是霍华德不知道的是，为了得出这个结论，欧姆弥赛亚在这个星球上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尽管借用了算力之后欧姆弥赛亚就把原先的进程还原了，但是还是有一些逻辑引擎和湿件因为硬件过载而出现了或大或小的故障。 虽然扫描完星球地表之后欧姆弥赛亚也把卫星复位了，但是这次变更轨道对一些卫星造成了磨损，也消耗了卫星储存的燃料，直接或者间接降低了这些卫星的工作寿命。 更不用说它带来的骚乱和戒备，虽然目前没有人直接因它而死，但是谁也说不准后续的连锁反应会不会让一些人失去生命。 但是这点霍华德现在都不知道。 欧姆弥赛亚也不在乎。 就像它说的，他只为霍华德服务。 它并不对除了霍华德以外的个体抱有善意或者恶意，但是只要能够满足霍华德的要求，道德、法律、甚至是无关之人的利益和生命，都无法束缚这台冷酷的机器。 第292章 奇怪 第二天早晨，霍华德提前了一个小时从睡梦中苏醒，这是他几天以来难得睡得一个好觉。 他从床上坐起，活动了一下胳膊，浑身的肌肉传来微微酸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并没有给他带来不适，反而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在高强度运动过后肌肉会产生一定的损伤，而酸麻的感觉就是身体在修补这些损伤的肌肉，等到修补完成之后，肌肉的总量将甚于从前。 之前在卡林姆多的时候，他剧烈运动后第二天醒来会痛得想死，如今跑了四五天肌肉只是发酸已经说明了他体力的进步。 如果再多来个几次外加科学的摄入营养，霍华德身上也不是不能长出修女那种块状的肌肉。 虽然在这个宇宙中，长出了那种规模的肌肉也没啥用。 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霍华德下了床，简单的梳洗之后他从冰柜里找了些饼干和咸奶酪随便应付了一顿早餐，最后，他开始穿总督给他准备的那些衣服。 这些衣服的穿戴过程非常繁琐，各种扣子、绳结还有皮带，里里外外总共要套上三四层，霍华德十分艰难地给自己套上了最里面的两层内衬，结果在穿外衣时把自己给卡住了，还差点摔倒。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这些贵族老爷们平时哪怕是穿个衣服都要有人服侍，有的贵族老爷如果没有仆从顶着他们肚腩上的肥肉，他们怕是连裤子都穿不上。 “霍华德先生？您起来了吗？我可以进来吗？”这时阳台的门被敲响。 “请进。”霍华德下意识地回答，不过随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窘急又赶忙说：“不对不对！等下等下！先别进来！” 但是他说晚了，梅已经推开门进入了客房，然后她就看到了跟个玩弄毛线球把自己缠起来的小猫一样的霍华德。 灵族或是愣住了或是在观摩霍华德的窘迫，过了两秒后她很有礼貌地发问： “霍华德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霍华德拒绝了灵族的提议，在他看来帮忙穿衣服或者喂饭都只有关系亲密的人之间才能这么做，而他和这个灵族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那个……可以请您回避一下吗？”霍华德又问。 “当然可以，我在外面等您。”梅回应道。 然后她穿过了整间客房，拉开了连通走廊的房门，不过在出去之前她回过头看向霍华德。 “霍华德先生。”梅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后颈，“这里，您得先把这里的绳扣解开，才能穿上去。” 说完她关上了门。 经过梅的指点，又费了不大不小的一番功夫，霍华德终于是穿上了这身衣服。 他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他身上穿着的是带有浓烈巴洛克式颓废华丽风格的衣服，所采用的材质均是些哑光色调，但是在细节之处异常较真，有些部分霍华德看着镜子中的镜像平平无奇，但是当他低头凑近了看时才会发现是何等的纷繁复杂。 这套服装上装饰着镀铜的颅骨和其它各种纹样，衣服的下摆还连接着许多类似甲裙的结构，每一条甲群条上都写满了圣文，用白银镶着边框。 而刚刚卡着他的时皮质的肩领和连在上面的半披风，说是肩领其实更加接近于皮质的肩甲，霍华德感到这些坚硬的皮革在顶着自己的腰把自己的肩膀往后掰，任何穿上这身衣服的人都必须昂首挺胸。 穿上这身衣服之后从外形来看霍华德觉得自己是在进行cosy，从体感上来说他觉得自己穿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个由布料、皮革和金属骨架构成的框框。 他试着迈出一步，脚上穿的皮靴同样坚硬而沉重，他尽了自己最大的避免发出声音，但靴底和地面接触后的响动还是格外刺耳，并且他每往前走一步，身上的各种装饰互相摩擦都会发出他难以忍受的哗哗声。 他终于理解了自己当初玩的游戏中，老猎魔人为什么会对他的吸血鬼朋友说他最难受的时候就是穿着花哨的宫廷衣服参加国王宴会的时候。 手机放进口袋，带着极大的别扭，霍华德打开了门，梅不所料地站在门外等着他。 霍华德观察了一下这个灵族的穿着，她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裙，穿着直到大腿的长筒靴和同样黑色的手套，甚至还戴了一顶小小的帽子。 这浑身上下都是黑色不免有些单调，于是设计这套衣服的人就把长靴的内衬涂成了暗红色，这样长靴上端外翻的部分在整体的黑色之中就显得格外吸引目光，而这抹暗红的上方就是在3k时代被称为为绝对领域的地方。 只能说这个总督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这一身很适合您，我知道您很不习惯，但是如果您未来要掌握权力，就必须适应这种穿着。”在霍华德审视着梅的穿着时梅先对霍华德的穿着发表了评价：“只是您太瘦了，如果您更壮一点能把这身衣服撑起来就更好了。” 梅的话语让霍华德得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随后她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茉莉和修女。 修女还是穿着动力甲，只是在背后披上了银色的披风。 对于帝国人员来说，没有任何华服比得上一套动力盔甲。 而茉莉则依旧穿着军务部的服装，这也很好理解，霍华德、歌莉娅和梅都是“贵客”，所以必须穿着华丽以显示对主人的尊重。 而这个女人虽然和总督以及其她势力有些牵扯，但是她被承认的身份就只有一个助理，因此在接下来的仪式上，她的定位是“工作人员”。 “霍华德先生，梅小姐，早安。”茉莉首先对三人微微躬身，“非常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昨天出了一些乱子，稍微打乱了原定的计划。” “什么乱子？”霍华德随口问了一嘴，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 “昨天夜晚我们的信息网络遭到了不明来源的攻击，入侵者几乎控制了整个黑水要塞的指挥体系并发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指令，而在短时间占用了大量算力之后这个入侵者又突然中断了攻击行为，我们的一些部门正在被这场攻击造成的后续影响忙的焦头烂额。” 然后茉莉又说：“这次攻击开始和结束都是如此突然，没人知道那个入侵者的意图，更不知道他是否还会突然发动攻击，所以原定给各位安排的飞艇被紧急送去检测，还请各位稍作等待。” 霍华德：“……” 霍华德：“额……哈哈，是啊……真奇怪啊。” 第293章 大鱼 两个小时之后 经过些许的波折，霍华德一行终于还是乘坐上了总督给他们安排的座驾——一台天鹰穿梭机。 这不是霍华德第一次乘坐类似的载具，最开始他被圣血天使逮走的时候，也坐过雷鹰运输机。 不过和相较于专门用作战争的雷鹰运输机，天鹰穿梭机在尺寸、护甲、火力和动力方面都要远远逊色于雷鹰运输机，但是却有着一个雷鹰运输机没有的优点。 那就是舒适。 雷鹰运输机一般被用来运送星际战士和登陆打击用的重型火力，因此对空间的利用效率达到了极致，整个座舱连把椅子都没有。 但主要服务于帝国勋贵的天鹰运输机则不同，除了基础的座舱配置好过雷鹰运输机之外，天鹰运输机的主人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对其进行改造。 比如说埃斯里克给霍华德安排的这台运输机，除了必要的座椅和软垫之外还加装了隔音层，而且在座舱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存放酒水的小冰柜。 如果不是内部的空间就这么点容不下更深层次的改装，霍华德毫不怀疑这些权贵会把自己的卧室给整个搬过来。 不过或许是出于整体强度的考虑，无论是之前的雷鹰运输机，还是眼前的这台天鹰运输机，都没有在驾驶室以外的地方加装窗户。 “请进。”站在天鹰穿梭机打开的舱门前，茉莉对着霍华德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姿势很像一名导游或者导购。 霍华德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问道：“总督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霍华德没有问机械贤者的原因是因为在昨天的会议结束之后，机械贤者的机体就又像之前修补芯片那样陷入的休眠。 因为他的意识那时已经被上传到了和机仆一同被送到深红之剑号上的另一具身躯之中，开始主导这艘月级巡洋舰唤醒之前的准备工作。 “总督大人已经乘坐第一批次的飞船登上了深红之剑，诸位现在乘坐的是最后批次。”茉莉回答了霍华德的问题：“如果各位有什么要求或者吩咐，可以直接对我说。” 看来本次事件中茉莉的定位还真是导游或者导购。 于是霍华德便不再多问，他第一个坐上了天鹰穿梭机，接着是梅，她坐在了霍华德的身边。 然后是修女，修女登上穿梭机之后本来也想和霍华德坐在同一边，结果她刚坐下，霍华德就能明显感受到这架穿梭机出现了些微的倾斜。 相比于能够运送阿斯塔特和坦克车的雷鹰运输机，一架天鹰穿梭机的座舱只能乘坐七人。 而战斗修女加上她穿着的那件动力甲，恐怕就有三四个人那么重了。 修女无奈，只得坐到了霍华德的对面。 最后茉莉也登上了穿梭机，和梅坐在一排。 舱门关闭，随着一阵远比当初雷鹰运输机启动时要轻微的震颤，这架天鹰穿梭机驶离了停泊的空位。 此时在黑水要塞的边缘，人类的火炮阵地向着缓冲区的兽人进行了又一次齐射压制，防空炮在天鹰穿梭机周围构成了一道严密的火力网，击退了所有不怀好意凑上来的兽人飞行器。 这些为了战争而生的绿皮兽人可不会管你这是军用还是民用的运输机，它们会追寻和摧毁一切非兽人的能够活动的物件，五年前也正是由于这个疏忽，总督乘坐的运输机才被兽人击落。 在飞行的途中谁都没有说话，霍华德的腰杆挺得笔直，但这绝不是因为他涵养好，而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在顶着他的后背。 对面坐着的修女倒是正襟危坐双目紧闭，像是在冥想，而梅和茉莉同样是坐的端端正正。 自从穿上这件衣服之后，霍华德觉得哪哪都不顺心。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震动感再次传来，天鹰穿梭机驶入了深红之剑的泊舱。 只可惜两次乘坐的穿梭机都没有窗户，霍华德无法直观地体会这艘飞船的庞大。 在太空之中，飞船的建造不必考虑引力和排水量，甚至连材料强度和动力都无须考虑，于是这些舰船也就越来越大。 月级巡洋舰虽然是是帝国最常见的海军军舰之一，但是它的长度依旧十倍于人类建造的最大的航母，体积更是现实世界舰船的数万倍。 舱门打开，立刻霍华德就感到自己的鼓膜膨胀了起来，这说明飞船内部的气压低于正常气压，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走下飞船之后这种感觉越加明显，周围的一切无不彰显着陈旧和破败。 地面上大大片的积水，头顶的管道破裂，乱麻般的电线从管道中漏了出来，有的甚至还在冒烟，外层的胶皮融化了往下滴落。 他们身处的位置应该是飞船内置的停机坪，但是此时这处停机坪的灯光却极为昏暗，霍华德看不到一盏指示灯，也没有看到任何工作人员，不过倒是驻扎了许多武装守卫。 等会？武装守卫？ 如果霍华德没有记错的话，根据总督的介绍，这艘月级巡洋舰在他父辈刚来到这个星球后没多久就关闭了一切系统停泊在了同步轨道，那个时候总督本人都还没有出生。 也就是说这艘飞船起码被遗弃了三十四年，一艘被遗弃了这么久的飞船，为什么还要这么多武装人员站岗？ 似乎是为了验证霍华德的担忧，远处传来了细微的枪响和爆炸声，脚底下的甲板传来了不详的震动。 “这枪声又是怎么回事？”霍华德惊到了，询问一旁的茉莉。 “请您不用担心，当初深红之剑关闭时，一些奴工家族不愿意一同撤离到地面，现在总督大人为了取回对深红之剑的控制正在和这些家族的领袖进行交涉。”茉莉倒是十分平静地回答： “可能一些奴工家族的领袖对于总督开出的条件有所不满，所以进行了反抗，不过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请您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的安全。” 奴工家族，就是由在飞船上工作生活的奴工组成的家族形式的集体。 虽然进入了星际殖民的时代，但是由于曾经ai的叛乱，人类对于自动化机械的使用非常谨慎，而这就导致了原本可以用自动化机械完成的工作现在需要人力来完成。 而且是大量的人力。 比如说一艘飞船的主炮需要换弹，就要要数千名奴工像过去的纤夫一样拉着巨大的炮弹、忍受着有毒的灼热气体来填入炮膛。 这些奴工多数由海军甚至是星际战士选拔的失败者组成，还有一部分则是直接由奴工生在飞船上，他们都或多少地经过了机械改造，变得更加能够忍耐高强度恶劣的工作条件，成为了帝国飞船上的耗材，为帝国奉献完短暂的一生，然后死在飞船上，尸体进入循环。 而随着奴工一代代的更迭，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有关飞船的知识和秘密也随之传承。 比如一艘飞船哪里有暗道、哪里有漏洞，这些奴工比可能飞船的设计者都要清楚。 一艘飞船可以没有总督没有将领，但是绝对不能失去这些维护底层运转的奴隶。 对于这些奴工来说，飞船不仅仅是帝国的战争工具，也是他们的家……甚至是他们的领土和权力的来源。 没有任何人会主动放弃权力。 在飞船里虽然生活恶劣，但是他们还能当奴隶王，离开了飞船，他们一无是处。 但霍华德惊讶的却不是这点，而是惊讶于他们在动力系统维生系统甚至是空气循环系统全部关闭的环境中生活了几十年，并且到现在都还留有谈判和反击的能力？ 就在霍华德思考这些时，周围突然枪声大作，那些武装警卫一个接一个的被放倒，这并非因为这些武装警卫都是些废物，而是因为敌人的出现方式太过出乎意料。 那些衣着陈旧破烂、身材干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明人员从角落的阴影中窜出，从电线管道里跳下，甚至好像直接从地底下长出，对着武装守卫发动了攻击。 霍华德刚刚下飞船时看到的是一片似乎是冷清寂静，但是他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面可能就藏着好几个人。 什么当飞船的墙壁开始说泰拉语？ 凭借着这种神出鬼没般的打击，很快这些不明武装人员就控制了整个停机坪。 完成控场之后，一名体型比周围的奴工小了一圈但装备明显比周围其他武装人员更加精良的人站到了最高的货架的边缘，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华德等人，语气中充满了欢快和戏谑： “哇哦哇哦哇哦！看来逮着了条大鱼。” 霍华德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数吓到，他凑向了茉莉小声问： “茉莉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大体控制住局面了吗？” 第294章 纳西莫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包围着霍华德的武装人员，就是茉莉所说的那些不满足埃斯里克开出的条件的奴工家族成员。 他们一个个身材枯瘦，身上的衣服破烂而陈旧，身体上经过机械改造的部分生锈漏油，许多奴工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不能叫衣服而更应该叫破烂的布料。 他们裸露在外的躯体像树枝一般干瘪，有的上面生满了溃烂和肉瘤，有的还在淌着脓液。 霍华德无法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过多的人性和情绪，他们双目无神，瞳孔大得吓人，这是他们在黑暗中长期生活留下的痕迹。 飞船被遗弃后，这些人等于过上了穴居人的生活，甚至条件还要更为恶劣，如果不是还有人能够对他们发号施令，可能这些奴工就已经冲上来把霍华德分吃了。 在周围动乱发生的那一瞬间，茉莉、梅和修女就呈三角状把霍华德围在了中心。 修女戴上了头盔抽出了爆弹枪和链锯剑；梅这次没有从四次元口袋里拿出双刀，而是从袖管里扯出了两条末端悬挂着配重的单分子线；茉莉则抽出了军务人员标配的激光小手枪。 “我解决东边，你解决西边，注意八点钟方向的管道上藏了狙击手。”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战斗修女很快就做出了战斗部署，戴上战斗头盔之后这些奴工在她面前根本不存在隐藏一说。 然后她又对茉莉和霍华德做出了指示：“等我开枪了你们往十一点钟方向那个集装箱里跑，躲在里面右边的角落，明白了吗？” “等等等等！”霍华德叫住了战斗修女：“你打不过他们，稍安勿躁。” 霍华德这么说并非毫无根据，他看到了这些奴工推到高处架设好的重机枪，还有护卫在那个说话的奴工身边的护卫拿着的热熔武器，这些都是可以破防战斗盔甲的存在。 虽然很反常识，但是不管是战斗修女还是阿斯塔特，这些带甲可能重达半吨的超人并不是坦克类型的角色，实际上他们的定位是刺客。 凭借着超出凡人预想的速度和敏捷，他们在战场上可以在凡人敌人组织起有效反击之前就完全摧毁他们的阵线。 战斗修女的陶钢动力甲虽然能帮助她抗下一些小口径武器的攻击，但是要是被热熔命中，该死还是得死。 正常情况可能几千几万名星界军一起上还不一定能换掉一个星际战士，但是要是在一条狭长的、只允许一人通过的过道中，可能一支三十人的星界军小队就能和阿斯塔特完成互换。 在大家都必须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硬抗对方所有攻击的时候，阿斯塔特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那你想怎么办？！”修女倒是听劝，于是询问霍华德的想法。 “茉莉小姐，深红之剑现在还不能启动，是因为这些奴工造反，还是因为其他原因？”霍华德问。 “两者都有。”茉莉给出了回答：“如果这些奴工不肯配合，引擎就无法点火，但是现在贤者大人还没有完全修复好深红之剑号，燃料也没有加装完毕，因此即便这些奴工愿意配合，点火仪式还要再等两个小时。” 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心里有数了。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霍华德心里有了两套方案。 如果他知道是因为这些奴工叛乱导致的飞船无法点火，那么他就会让欧姆弥赛亚把这些奴工全都控制起来。 毕竟要是因为叛乱而导致深红之剑延迟一分钟点火，那么这艘飞船能够投入战斗的时间就会推后一分钟，还困在兽人占领区的人类和灵族的危险就会加重一分。 但是既然茉莉给出了这个回答，那么至少对于霍华德而言，他们还有两个小时的缓冲时间，所有不妨先看看这些奴工的需求是什么。 他从来不愿放弃和平解决问题的可能。 “和他们谈谈。”了解了这些信息后霍华德转而回答修女的问题：“要翻脸也至少等两个小时。” “你疯了吗？”修女难以置信地看着霍华德。 “你也听到了，就算你在这里把他们都杀了，深红之剑也得等两个小时才具备点火的资质，你把他们都干掉对事情也没有帮助，还有可能激怒对方并让自己陷入危险。”霍华德继续说： “而且你没有发现吗？对方就是冲着谈判来的，否则他们早就开枪了。” “那就等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之后问题没有解决，你不能再阻止我。”修女说。 “当然当然。”霍华德连连点头答应，心说两个小时后问题没有解决我就让欧姆弥赛亚动手了，还用得着阻止你？ 这一番话语最终说服了修女，她放下了爆弹和链锯剑。 于是霍华德让修女和梅让到两边，他站到两人身前冲着那个领头的奴工喊道： “嘿！你叫什么名字！你想要什么？” “嘿！我叫纳西莫夫。”领头的奴工一把摘掉了自己戴着的防毒面具回应了霍华德的问候。 面具背后居然是一个比霍华德还要小不少的女孩，她有着一头干枯的棕黄色卷发和灵动的褐色眼睛，嘴唇干燥起皮，脸上长着少许雀斑。 只是她的声音更加偏向中性，至少在她戴着面具说话时霍华德没听出来她的性别。 接着纳西莫夫伸手抓住了身边的管道，从站着的平台滑了下来，不过碍于修女手上的武器，她并不敢多么靠近。 “能让穿着铠甲的人当你的护卫，看来你是个大人物啊，你叫什么名字？”纳西莫夫问。 从年龄上来看这个叫做纳西莫夫的奴工很可能是在飞船被遗弃之后出生的，因此她不可能接受多好的教育和培养。 所以她只能看出修女穿着动力甲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而无法认出霍华德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尖耳朵女士才是真的不得了的存在。 “我叫霍华德，不过你说我是大人物，恐怕你要失望了。”霍华德说。 “我才不信呢！你们这些人说的鬼话一个字都不能信！”纳西莫夫哼了一声，然后又说：“叫你的卫兵们把武器扔到地上，踢……” “唰！” 纳西莫夫的话还没说完，修女已经拔出腰间的战术匕首朝她扔了过去。高分子刀刃擦着纳西莫夫的脸飞过，钉入了后方的墙壁。 第295章 交换 在修女扔出匕首钉入墙壁之后，包围他们的奴工立刻举起了武器进行瞄准，但是并没有开枪。 “我就知道……”霍华德翻了个白眼。 从纳西莫夫说出让修女放下武器之后霍华德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管是星际战士还是战斗修女，都是一群把荣耀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 让他们投降，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因此修女只是扔出匕首给对方一个警告已经是很温和的举动了。 至于如果对方错把这次警告当作了开战的信号，修女也不在乎，她本来就不是很主张和平解决。 “哈啊……哈……哈哈……” 而在另一边，被修女吓呆的纳西莫夫终于回过了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刚才修女扔出的匕首虽然没有命中她，但是带起的气流还是如同抽了她一巴掌。 而纳西莫夫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右手，示意跟随她的奴工放下枪。 于是那些奴工对准霍华德等人的枪口又降了下去。 “你……你本可以杀了我的。”纳西莫夫的反应同样迅速，但是刚才修女的那一手显然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因此她说话都还带着颤：“但是你没有杀了我！你是好人！” “他才是好人！”修女看了一眼霍华德说：“就算把武器交给你们又能怎样？我就算脱下这身铠甲也能轻易的干掉你们。” “额……这位大人，既然您是好人，能不能您让您的卫兵放下武器，跟我们走一趟。”纳西莫夫说，这次她尝试了更加温和的用词。 “走一趟？确定不是绑架吗？”霍华德问。 “我们绑架您是为了解决问题，如果您愿意跟我们走，也能解决问题，但是您自愿前去应该算不得绑架吧。” 霍华德简直要为纳西莫夫的逻辑而鼓掌了，照她这个说法拦路打劫的话只要刀子没有刺进被害人体内就拿到了钱也就不算抢咯？ “如果不是绑架，作为对等的交换，我们可以放下武器，但是……”霍华德指着纳西莫夫说：“你得过来当人质……从你的年龄和能对其他人发号施令来看，你也不像是那种可以随便死的起的家伙。” “可以！”纳西莫夫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修女，这不是投降，这是为了解决问题而进行的谈判。”霍华德开始劝说修女：“请你委屈一下，而且如果真的要打击他们，从内部击溃或许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一想到修女好像已经因为自己做出了太多的让步了，于是霍华德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决定就在这里和他们开战，我也会支持你。” “奴工是人类吗？”没想到修女突然问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霍华德先是愣住，随后是诧异，最后他笑了： “谢谢你。” 于是人质和武器开始交接，修女举着自己的爆弹枪和链锯剑走向纳西莫夫，纳西莫夫则扔掉了武器举着双手走向修女，双方会面之后，修女把爆弹枪和链锯剑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转手擒住了那个黄毛丫头。 “嘶——”被修女抓住的纳西莫夫吃痛呲牙咧嘴，但是并没有叫出声。 随后修女像提溜兔子似的带着纳西莫夫回到了霍华德身边，而她留下的爆弹枪和链锯剑则被其余奴工捡起。 但是那些奴工在捡起这两把武器之后却展现出了非一般的兴趣，他们争先恐后的想要摸一把这些出自机械神教的漂亮精密武器，有的在往链锯剑的剑身上哈气，然后擦拭掉水雾着迷一般地看着发亮的金属。 还有的则敲了敲爆弹枪然后贴在耳朵上，想要听清楚这把武器内部的回音。 修女的脸越来越黑，捏着纳西莫夫的手也越来越重，最后纳西莫夫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她带着的人喊道： “唉唉唉！差不多就行了！赶紧收好！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办什么正事暂且不说，反正再这么下去，她的肩膀估计要被修女捏碎了。 那些奴工倒也真的听指挥，纳西莫夫让他们收好他们就真的不玩了，他们找来了一个箱子把链锯剑和爆弹枪放进里面，再在外面钉上了钉子。 “现在各位可以随我来了吗？”纳西莫夫问。 “可以。”修女答道：“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纳西莫夫不解。 “如果你觉得痛了，可以喊出来。”修女说。 然后还在纳西莫夫懵逼之时，修女单手抓起了这个瘦小的女孩，接着，把她的双腿一扭。 “啊啊啊啊啊！” 纳西莫夫骤然发出惨叫，她的腰被修女抓着提起来，但是两条腿却像面条一般耷拉着。 “我的腿！我的腿！”纳西莫夫目眦欲裂，眼睛几乎要从瞳孔中爆出：“你把它弄断了！你把它弄断了！” 纳西莫夫的惨叫再次激起了周围奴工的战意，他们再次抽出了武器，不过这次碍于纳西莫夫在修女的手上，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没断，只是脱臼了而已。”修女冷漠地看着这个大喊大叫给自己加戏的女孩说：“你要我们去你的地盘，如果你中途利用地形优势跑了怎么办？只要你愿意配合，事情结束了我会给你接回去的。” 于是纳西莫夫的惨叫瞬间止住了，她的大腿也并没有传来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大腿根部酸胀地厉害。 不放心的纳西莫夫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至少她没有摸出有骨折的迹象。 “至于吗？！”纳西莫夫没好气的问。 “当然至于。”修女说：“来，你右边的肩膀也伸过来。” 又是一阵惨叫，纳西莫夫的右边肩膀脱臼，只有左手还保留了正常的活动能力。 接着修女把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纳西莫夫扛在了肩膀上：“走吧。” 霍华德围观了整个过程，感叹修女果然变了，变得如此善良。 要知道当初面对质疑命令的星界军，她都是一枪崩了的。 而如果搁一些星际战士手中，纳西莫夫的下场恐怕就是砍成人彘挂在身上当盾牌。 甚至更惨。 而修女甚至就连这个人类的胳膊腿什么的都没折断而只是弄脱臼，这个行为放在帝国中已经是相当仁慈了，远远高于水平线。 第296章 兔子 二十分钟之后 霍华德一行人走在狭长的通道中，扛着装有修女武器箱子的奴工跟在后面，他们满足了修女的要求，不会让这箱子武器离开修女的视线。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唯有纳西莫夫还在叽叽喳喳。 “如各位所见这里是我们的休息室，里面可供一百多人睡觉，甚至这里面还配置了一台手摇式的八音盒！只要轻轻摇动摇杆就会发出好听的声音！了不起吧！” 虽然只剩一只手还能活动，但是趴在修女肩膀上的纳西莫夫还是自顾自地履行起了导游的职责。 根据她的介绍，在卡伦亚的贵族放弃了这艘飞船关停了一切设施之后，并没有抽走船舱内的所有空气。 于是剩余的奴工家族利用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连接各个舱室的通道，把整艘飞船划分为了不同的区域。 他们会堵死一片区域的所有洞口，然后在里面生活数十年，等到氧气的含量低到会在梦中杀死他们的成员之时，才会转移到下一个区域。 除此之外，就只有少数的探索者允许被离开划分的区域前往那些尚未开发的区域中寻找物资。 虽然后期凭借着回收来的一些设备他们勉强能够做到物质的循环利用和间歇性供电，但是氧气依然是一个大问题。 “那里！那里！各位往左边看！”在走过一段长廊之后纳西莫夫突然格外激动了起来，她拍着修女的盔甲让所有人往她指的方向看。 霍华德看向左边，透明的玻璃窗后一片黑暗，霍华德只能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纳西莫夫兴奋的说。但随后她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了：“但是在三年前那里的氧气用完了，我就再也不能进去了，我的兔子先生还在那里呢！” “兔子先生？”霍华德对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妈妈说那是一个机械臂啦，小时候他们不管我我就一个人骑到上面去玩。”纳西莫夫说。 “你知道什么是兔子吗？”霍华德乐了。 “不知道，不过妈妈说兔子是一种温顺可爱的动物，我经常骑在兔子先生身上但是他从不发火，不就和兔子一样温顺可爱吗？”纳西莫夫说。 这个小鬼头过于健谈了，言语中还经常不经意地透露出荒诞或者天马行空的思维，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的世界观是什么样的。 霍华德其实很理解纳西莫夫。虽然按照道理来说，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出生长大，这个孩子的性格应该会非常阴郁消极才对。 但是却总有例外，把有的孩子扔进黑暗中，这个孩子会哭闹，会绝望，最后和黑暗融为一体。 而有的孩子却能在黑暗中坚强地成长，他们从未见过光明，因此他人眼中的地狱却是他们眼中温暖的家，他们会构建出一套怪诞的但是自洽的世界观来欺骗自己，然后在这个虚构的乐园中保持乐观和开朗。 只要他们不曾见过光明。 选择留存在船中的奴工领袖想必也不会告诉这新生的一代外面还有更为宽广和美丽的世界，不会告诉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氧气几乎用之不尽的星球。 “唉唉唉！贵族老爷！”纳西莫夫见霍华德不说话了又主动挑起了话题：“你看起来穿的这么完整，在你的船上地位一定很高吧，你是不是每晚睡觉都有不限量的氧气，有很多的淀粉和乳胶可以吃，渴了想什么时候喝水就能什么时候喝水。” 不知道为什么霍华德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口袋，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一些糖果或者饼干，但是很遗憾，他只摸到了自己冰冷的手机。 于是他说：“这些你也会有的，而且比你想的还要多得多。” “你是说让我也当船长吗？我不要！”没想到纳西莫夫居然拒绝了霍华德的提议：“我要当斗士！” “这个斗士又是什么？”霍华德好奇。 “斗士是保护家族的人。”纳西莫夫说：“其他家族的人经常过来和我们抢氧气，这时就需要斗士来把他们赶走！而每个斗士每天都能吃双份的淀粉，甚至还有水可以喝！” 然后纳西莫夫又说：“给我双份的淀粉我就能吃饱啦！要是当了船长淀粉就要被浪费了，又会有人吃不饱。” “哈？”霍华德疑惑：“可是战斗或者运动消耗的氧气不是更多吗？” “是啊，所以每个家族只能有十名斗士，每次出现争执就要靠这十名斗士来分出胜负，不过总有人手脚不干净多养了一些斗士。”纳西莫夫似乎十分唾弃这种行为： “斗士吃得多还不干活，多养几个斗士虽然短期能让他们赢得胜利，但是长久下来一定会把他们吃垮掉。” 就这样又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先头带路的部队突然停了下来。 “下面就是迷宫咯——那里可到处都是臭烘烘闻起来让人不舒服的气体哦——”纳西莫夫故意拖长了声音带着坏笑说。 然后她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扒拉着修女盔甲好让自己更加靠近梅和茉莉，她凑到她们身边抽动着鼻子像小狗一样吸吸嗅嗅，说： “哇啊……不愧是贵族小姐，身上这么香，皮肤这么好……” 接着她突然呲牙笑道：“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的。” 她的的牙齿很尖，像是鲨鱼的牙齿，牙龈是黑色的。 不过从她白色的牙齿来看导致她牙龈发黑的原因可能不是卫生问题，而是因为她缺少某种营养，又或者干脆是她自己出于某种目的涂黑了。 而梅和茉莉都没有理会这个小屁孩，连霍华德都看出这孩子只是中二病犯了。 如果能把她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动作录下来十年之后回放给她看，她可能会想着掐死这个傻逼的自己。 前提是她能够活到十年之后。 很快用了不知道多少手的呼吸面罩分发了下来，霍华德强忍着恶心戴上，修女则是戴上了头盔，茉莉也戴上了面罩，但是梅没有戴面罩，她不需要这个东西。 其实也很好理解，梅的体质当然不足以让她免疫那些剧毒瘟疫，但是如果是能被一个小小的呼吸面罩化解的毒气，那她还真不需要放在眼里。 但是纳西莫夫却错以为这是梅爱干净，于是说：“哎哟我的贵族小姐，我知道你们爱干净，所以特意挑选的都是这种九成新的面罩，还特意用清水洗过，快戴上吧，被呛晕了可就不好了。” “我不需要。”梅再次强调。 “不要就不要！”霍华德看到纳西莫夫翻了个白眼，然后她摘下了自己戴着的呼吸面罩，把原本给梅准备的面罩戴在了脸上。 看来他们说的清洗过这个面罩并不是在撒谎。 第297章 猫猫 戴上呼吸面罩后，奴工领着他们向下走去。 这是一大片低于停机坪甲板的隐藏区域，到处都是各种机械裸露在外的构造，这些机械构造之间的空隙根本不是为了给人走的，只是机械布局之时留出的空间余量，平常可能一百年这里都不会有任何人类经过。 也幸亏此时的深红之剑还没有开始运转，否则这里的高温瞬间就足以杀死在场所有的人……可能除了这两位能使用灵能的女士。 而现在，虽然没有了继续运转产生的高温，但是低沉的地势、机械泄露废液蒸发的露滴、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毒废料和病毒，却让这片地方被弥漫的深绿色气体所笼罩。 霍华德等人在其中行走，这些有毒气体像烟丝一样被搅动，在他们的身后留下小小的旋涡。 “女士们先生们，把衣服裹紧一点！步子迈快一点。”即便在这种环境下纳西莫夫还是说个不停：“这里的臭臭烟我们碰久了都会痒痒，你们再待一会，当心皮肤烂掉哦！” 霍华德从进来时已经知道了这些烟雾的厉害，即便有生命女神加成，即便穿着总督给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霍华德还是能感觉这些冰冷的气体在从他衣服上的每个缝隙往体内钻，被气体碰着的地方都出现了轻微的灼痛和瘙痒感。 想到这里霍华德看了看拒绝了呼吸面罩的梅，灵族在这种程度的毒气中依然若无其事，就连纳西莫夫都不免发出赞叹： “哇哦！这位贵族小姐，你好厉害啊！”纳西莫夫又开始叽叽喳喳了：“我听妈妈说有的贵族会把自己的肉肺换成铁肺，这样他们就不怕任何有毒气体了，你一定也装了个铁肺吧！” 说着这个小孩甚至想上手摸一把梅的肋骨，但是修女把她往旁边一带，断绝了她的念想。 “真小气……”纳西莫夫嘟囔。 然后霍华德又突然想到，自己有生命女神加护不怕这些毒气、梅是灵族、修女有战斗甲都不怕这种程度的毒气，而纳西莫夫和这些奴工估计已经对这种程度的毒气产生了一定抗体，但是他们队伍中好像还有一个完全没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啊！ 于是霍华德开始寻找茉莉的踪迹，结果发现茉莉就在梅的身边，还十分隐秘地牵着梅的手。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人。 早在进入这片区域之后，梅就已经在使用灵能保护住了这个脆弱的人类。 虽然霍华德戴着面罩，但是灵族似乎依旧觉察到了霍华德的目光，她回应着霍华德注视，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霍华德则是悄悄的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但是就在这时，霍华德突然看到远处最浓密的黑色烟雾中，有一道诡异的黑影一闪而过，霍华德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那道黑影高速运动在毒烟中留下的不断扩散的波浪形轨迹还是说明了一切。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霍华德吃惊地问。 他之所以这么惊讶倒不是被吓到了或者害怕危险，而是他从体型和移动速度判断那玩意肯定不是人类，他心说这别是鸡贼一类的东西吧！ 突然他又想到了纳西莫夫尖尖的牙齿，于是这会是真的被吓一跳了。 该不会这孩子也是鸡贼吧？ 不过随后这个想法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纳西莫夫有头发，而且皮肤虽然不好但远不像鸡贼那样皱皱巴巴的。 鸡贼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长期和它们生活的人类可能会因为鸡贼自带的认知催眠而无法将它们和正常人类做出区分，但是要是没见过鸡贼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判断出这玩意不是人类。 而在第一眼见到纳西莫夫以及后续纳西莫夫炫耀式的展示尖牙时霍华德都没有往那个方向上思考，这足够说明纳西莫夫是个人类了。 再说就算霍华德看不出来，修女也看不出来吗？战斗头盔的数据库可不会在乎什么催眠或者障眼法。 “啊……”纳西莫夫看都没看那道由黑影留下的尾迹，显然对于对方的存在已经司空见惯了。 “那是猫猫。”纳西莫夫说。 霍华德：“哈？” “算了，懒得解释了。”纳西莫夫说，然后她挥了挥手：“那个谁！去把它办了！” 指令下达之后，之前护卫在纳西莫夫身边的一名奴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队伍，而又过了一会，周围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异响。 那是追逐奔跑的声音，人类的脚步重重地落在铁网或者机械上发出沉闷的梆梆声，而在人类的脚步声之外，还夹杂着一些极为细小的物体落地的声音。 在霍华德看不见的地方，那个被纳西莫夫指派的奴工正在追逐着某个东西、但那个东西也绝非毫无反抗的能力，双方互相试探，不断地奔跑变换阵地，只等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周围的毒烟被她们的活动搅地沸腾翻涌，于是纳西莫夫不得不命令队伍停下，然后让霍华德这些贵宾藏进了一处机械的凹陷中。 接着霍华德听到原先那沉重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而短暂，随后是什么东西扑腾撞击的声音，再到最后，霍华德听到了一声不属于人类的，类似猫科动物的惨叫。 惨叫声并非只出现了一瞬，实际上在那声惨叫出现之后，那个动物便叫个不停。 接下来人类的脚步声再度出现，并逐渐靠近，而那个奇怪动物的叫声同样越来越近。 没过一会，被纳西莫夫派出的奴工回来了，他的身上有几处挂彩但是不严重，而他的手中，提着一只加上尾巴长度快有一米五，浑身长满黑毛，便体溃烂的怪异野兽。 这只野兽的肚子破了个大洞，肠子和胃都掉了出来，但是它还远远没有死亡。 它被那个奴工抓住了后腿和尾巴倒提起来，但是还在用力地扑腾挣扎，它的肠子缠到了前爪上，于是在扑腾时它自己又扯出了自己更多的内脏。 “干得好，那个谁，回去奖励你一只腿腿。” “这就是猫猫。”然后纳西莫夫向霍华德介绍道： “这玩意才是这片区域的主人，它们的族群生活在这里，随时准备咬开任何掉以轻心的蠢货的喉咙。” “不过很可惜它遇到了我们。”纳西莫夫又得意地说：“遇到了我们，它们也就只有送的份。” “各位贵客你们运气真好啊，一般来说我们一整年都未必能捉到几只猫猫，只有族母才能享用到猫猫炖汤，但是为了招待你们族母肯定也会把汤分给你们的，你们有口福了。” 这一点霍华德倒是不敢恭维，且不说那只怪兽身上的病毒和寄生虫，光是从划开的肚子处看到的那黑烂发臭的肉就足够打消霍华德一切食欲了。 第298章 垃圾王座 接下的路途虽然依然艰难不适充满着毒气，但是至少没有再像诸如“猫猫袭击”一类的事情发生了。 在把自己的胃给扯断了之后，那只“猫猫”终于逐渐失去了生命。 奴工中有人用一块破烂的皮革把猫猫的尸体包裹了起来，而不是像最开始那样倒提着。 因为开始那样提着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向霍华德这些“外宾”展示飞船内的特色物种，而在倒着提起来的过程中，这只怪兽在不断地往下滴血。 对于这些奴工来说，每滴血液都是难得的营养。 因此在队伍继续前进时，有一些奴工故意落在了队伍后面，然后趁着纳西莫夫不注意脱离的队伍，回去舔食地上的血滴。 对于手下的这点小心思纳西莫夫心知肚明，甚至她还命令了之前站在她身边护卫的被她叫做“另一个谁”的奴工回去暗中看着那些离队的奴工，以防止这些家伙走散了被其它“猫猫”叼走。 而作为奖励，纳西莫夫向另一个谁许诺了一只猫猫耳朵。 从进入这片区域到离开这片区域总共花费了接近半个小时，这片弥漫着毒气潜藏着危险生物的地区同时也是纳西莫夫所在的奴工氏族的护城河以及垃圾处理站。 虽然大部分死去的成员的尸体会再度进入物质循环，但是还有少数罹患重病或者被认为遭受了诅咒的族人的尸体不会作为营养回收。 于是这些尸体就会扔进这个毒气坑里，喂养纳西莫夫口中的“猫猫”。 这个毒气坑的尽头是一个天井，在天井之下的墙壁上有人钉入了粗大的钢筋，以此作为简易的楼梯。 茉莉和梅第一个爬上去，然后是霍华德，最后轮到修女。 但是在修女爬出天井时却遇到了一些麻烦： 她身穿的动力甲太大了，本来她一个人从天井里钻出去都有些勉强，更不用说她此时肩上还扛着一个纳西莫夫。 于是霍华德对着纳西莫夫伸出手，本意是暂时由他扛着这个丫头好让修女爬上来，但是修女拒绝了这个提议。 只见她再次捉住了纳西莫夫的腰，然后，把她往天上一扔，扔出了天井。 随后动力装甲的腿部发力，修女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攀爬钉在墙上的钉子，而是直接一跃跳出了高五六米的天井。 落地之后，修女伸出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纳西莫夫。 “哇哇哇哇哇哇哦——”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被修女的举动吓到，反而非常兴奋： “这太酷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再来一次？！” 修女没有理她，重新把她扛回了肩膀上。 此刻它们到达的地方是深红之剑号的一个空腔，就位于战舰腹部。 “我妈妈说最开始这里没有这么大。”纳西莫夫说：“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这艘船中了一发炮弹，于是船体各种变形啊坍塌啊，这里就被扯出来了这么大一块空间，而后面损伤部分被修好时这里也没人管更没人在意。” “我们当初搬来这里时这里可是堆满了垃圾和废料，我们用了三四年才清理出来呢！” 即使纳西莫夫不说霍华德也能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因为这个空腔过于的不规则了，不止是脚下的铁皮坑坑洼洼，穹顶之上钢架和管道也都破裂变形，许多地方都额外焊接了钢梁进行加固。 进入这片空间后，纳西莫夫摘了防毒面具，霍华德也摘了防毒面具，随后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碳基生物进行生命活动时会产生大量含氮的废物，这些废物堆积起来发酵之后会产生一种浓烈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霍华德确信自己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强烈的气味熏得他眼睛都辣了。 这里的气味虽然比起先前的绿色毒气要好上不少，但也远非常人所能承受，同样得益于生命女神的加护，他才不至于直接被熏晕过去。 明白了这点霍华德一把按住了同样想摘掉防毒面具的茉莉的手，然后严肃地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茉莉才摘了一半的面具又戴了回去。 而纳西莫夫则被霍华德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然后她冲着里面大喊： “嘿！有客人来了！收拾收拾别挡道！耽误了要事有你们好受的。” 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而纳西莫夫也不恼，对于这种情况她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走吧！族母就在前面。”纳西莫夫说。 此前霍华德从未想过这么多人能长久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此时这个空间里面挤满了超出霍华德想象的人，如果这些人能够被科学的管理，比如说给他们分配多层的床位和卫生间，这里的人口密度也无非就是一个挤一点的宿舍。 但是资源的紧缺注定了这只能是个幻想。 霍华德倒是看到几个摇摇晃晃用破烂拼出来的床铺，但那只是少数。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躺在地上，手叠着手脚叠着脚，一层堆着一层，无论男女，身上都只有腰间挂着一条破布遮挡着私处。 下方的人受到压迫而窒息死亡根本无人在意，人死了也无非变成口粮最后重新回归这个家庭之中，死者在被收走前还能当一会靠垫。 还有一些人则另辟蹊径的把自己挂在了墙上，他们用绳子和钉子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撑点然后把自己装在里面，这样才能稍微远离地面的脏污。 霍华德从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们没有希望，没有情绪，骨瘦如柴。 许多人仰面躺在地上，两只手搭在胸口，双眼眯成一条缝，干裂发白的嘴皮微张，若不是他们薄薄的肚皮还在微微起伏，霍华德甚至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具尸体。 在飞船还能开动的时候，他们作为奴工就已经是飞船的最底层，等到他们连同飞船一起被放弃后，他们就变成了老鼠，变成了蚂蚁，唯独不再是人。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纳西莫夫说：“族母、受伤和生病的虚弱的人，还有宝宝都会被送来这里，强壮的人平时都在外面工作，现在嘛……” 说到这里纳西莫夫不说了。 现在那些强壮的人正在为了争取权力而在飞船之上战斗。 拜见族母的路并不轻松，领头的奴工在前面开路，他们踢走或者搬走那些躺在必经之路上的人，毕竟如果他们不动手，穿着动力甲的修女可能一个不注意就会把他们踩死。 而越往中心，人员就越少，终于那些奴工可以不用开路而以正常速度前进了。 很快他们就带着霍华德来到了这个空腔的中心。 这里是这片空腔的最高点，无数的建筑废料和垃圾人为制造出了一片高地，然后他们又搜集到了尽可能多的碎片和烂革铺在上面，尽量使之柔软，不过在长期的使用中这些布料皮革也变得肮脏油腻，说不清和底下的垃圾那个更恶心。 如果说族母是奴工的王，那这个地方称之为垃圾王座也未尝不可。 第299章 族母 在如同小丘的垃圾王座上，表面覆盖的那层比垃圾要稍微柔软的皮革层之上有着许多坑陷。 坑陷的尺寸有大有小，并且越靠近边缘的尺寸就越大。 霍华德估算了一下，大的坑陷可以放进一只金毛或者哈士奇，而小的坑陷只能给吉娃娃当窝。 这些坑陷很明显是用来放置某些东西的，但霍华德在垃圾王座外围看到的坑陷都空了。正在霍华德思考之时，他看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队伍中的，站在垃圾王座上的人。 从性征来分辨那是一名女性，她身上覆盖了更多的烂布，比垃圾王座之下的那些人要好上不少。 而最让霍华德奇怪的是她的手里居然端着一只碗，碗里面盛满了颜色怪异的浑浊糊糊。 这个女人对于霍华德等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她沉默地站在一边，等着霍华德一行人过去，然后才继续去做她的事。 出于好奇霍华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这个女人，然后看到她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坑陷前，用勺子舀出了一勺糊糊，喂进了坑陷里面躺着的一个婴儿的嘴中。 霍华德突然明白了这些坑陷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这里是我们的育儿所。”纳西莫夫适时的对霍华德做出了介绍：“所有出生的宝宝都会被送来这里，因为这里最舒服也最安全，会有专门的人来照顾他们，优先供给宝宝们食物，我没事了也喜欢来这里和宝宝们玩。” 果然，在随后登上垃圾王座顶峰的过程中，霍华德看到越来越多的坑陷中出现了婴儿，霍华德没有照顾宝宝的经验，他看不出这些婴儿年龄的大小，但是最小的婴儿只有霍华德 三个拳头拼起来那么大，而最大的孩子却有霍华德小臂到手指末端那么长。 这些婴儿有的身上还稍微残留了一些婴儿肥，有的却瘦到可以看见根根肋骨，而还有一些则更是吓人，他们处在严重的浮肿之中，肿胀的脸庞挤得眼睛都无法睁开。 但无论是大是小是胖是瘦，无论健康还是疾病，这些婴儿没有一个发出哭闹。 霍华德阅读过一些心理学着作，里面说婴儿时人类虽然不会留下记忆，但却是人格塑造的关键时期。 这一阶段的婴儿在心理学上是全能自恋的，需要亲人的爱抚和关怀来浇灌。 但是如果他们的哭声无法得到回应，要求无法得到满足，他们就会认定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于是就会像霍华德看到的这样，不哭也不闹。 哭闹是为了获得母亲的关怀，但如果怎么哭闹也不会有人照顾，那哭闹就没有了意义。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长大了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心理疾病。 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但是霍华德还是感到非常的难过。 他又看向了像只小鸟一样欢快脱线的纳西莫夫，这个孩子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为这个样子，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很快霍华德他们来到了垃圾王座的顶端，这里的布料和皮革比之前所有地方都更加厚实、更加柔软。 首先霍华德看到了一口大锅，这口大锅用电力而非明火来做饭，大锅高及霍华德的半身，锅沿往外下垂着石笋一般的食物和油脂的残渣，以及不知名的乳黄色菌丛。 鉴于慈父的浓汤锅霍华德都见过了，因此这口大锅外围的惨状并没有吓到霍华德，相反他还憋着一口气探出脑袋去看那锅子里面煮了什么。 大锅内部熬煮着糊糊状的食物，这些糊糊呈现出黄色、黑色和褐色，霍华德无法分辨锅中的食材究竟有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到还带着鬃毛的动物皮肤、已经变了颜色的骨头和和一些块状的菌类。 这锅糊糊粘稠得如同岩浆，一个泡泡从锅底升上来，表面会缓缓的隆起，然后缓慢的破裂，而泡泡炸开后留下的凹陷又要过了许久才能消失。 霍华德又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手中拿着的碗，里面盛着的糊糊大概就是出自这个锅里。 一名女性侧着跪坐在大锅的旁边，身边还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士。 这位应该就是纳西莫夫口中的“族母”了。她是这个奴工家族所有奴隶的领袖，也是带头反抗总督和机械贤者的领头人。 族母看上去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体型虽然在霍华德看来依然极端瘦弱，但是和这片空间中的伤病员相比较，已经能称得上“丰满”了。 她的脖子上带着不知名骨头和牙齿串起来的项链，腰间围着层层的烂布条，她上经过了怪异的机械改造，机械右手大地反常，显然是为了重体力劳动而做出的改进。 但是这名族母还有一个乳房保留了原来的人体组织，只是早已干瘪，像一颗垂在胸口的葡萄干。 作为照顾孩子们的族母，她显然经常亲自喂养这些婴儿，只是或由于营养的缺乏或由于年龄的增长，如今她的乳房再也无法产出哪怕一滴母乳，只是这些年幼的孩子又怎么会明白这点，依然凭借着本能不断地吮吸。 此时她的怀中就抱着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的状态明显更差，她双眼睛闭遍体发红，身上布满了类似荨麻疹一样的瘢痕，她呼吸的十分用力，每次进气呼气都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好像有异物堵塞了她的气管。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见到族母纳西莫夫又兴奋地用手拍起了修女的肩甲，这不是她第一次拍了，似乎修女的肩甲在她眼中已经成为了和鼓一样的东西。 “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纳西莫夫边拍边叫：“我还绑回……请回了一个贵族老爷！妈妈妈妈！你有筹码可以去和那些讨厌鬼谈条件了！” 而霍华德的注意力却被那个状态非常差的孩子吸引住了，他挤开了挡在身前的人想要上去查看那个孩子的状态，但是却被族母身边的卫兵拦了下来。 “不要拦我！让我过去！我或许能帮上忙！”被卫士拦下的霍华德一边扒拉着对方的手一边高声喊着，希望这个所谓的族母能听清他说的话。 但是族母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妈妈？”纳西莫夫也察觉到了族母的不对劲，于是试探性地发问：“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啊？” 于是这名族母终于抬起了头，而霍华德心里说了一声啊哦。 因为他从这名族母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仇恨。 果然，在下一秒，族母便下达了一个清晰的命令： “杀光他们！不要放走一个！” 第300章 借刀杀人 “杀光他们！” 族母的言语中带着莫大的愤怒和哀伤。 族母身边的卫兵二话不说开始个武器上膛，而他们周围不知道又从哪冒出了一堆全副武装的奴工，看样子是玩真的。 “妈妈妈妈！”纳西莫夫尖叫起来：“他们是好人！他们是好人！” 在尖叫的同时纳西莫夫还在拼命地扭动，最后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太大了还是修女放开了她，她居然从修女的肩膀上摔了下来，然后这个女孩用着自己仅有的的一只能活动的手扒拉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向了族母。 “不要伤害他们！”纳西莫夫叫道：“求你了，妈妈！” “好人？”族母看到了纳西莫夫这副可怜的样子，更是直接掉下了眼泪：“他们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说他们是好人？” “哎呀！”这时纳西莫夫才反应过来自己像一条毛毛虫似的难免会有些误会，她懊恼地捶了一下地面然后回头冲着修女嚷道： “喂！喂！强壮的小姐！还不打算把我弄回去吗？到这里我已经没必要跑了！” 霍华德看了一眼修女，修女几步上去捉住了在地上扭动的纳西莫夫，然后又是几声关节扳动的声响。 而这一次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虽然把脱臼的关节装回去同样很痛，但是这个小姑娘愣是咬住了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修女把腿脚接回去的纳西莫夫轻轻放到了地上，而重新拥有手脚使用权的纳西莫夫似乎还不是很熟悉这具身体，除了一直没脱臼的那只手之外其它的肢体似乎并不是很服从指挥，走得歪歪扭扭颠三倒四。 但即便如此，在跟醉酒了似的走了一个弯后，纳西莫夫还是来到了族母身边，她跪坐在族母面前抓着对方的手问道：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主意？” 接着纳西莫夫同样发现了族母怀中孩子的异常，于是惊叫道：“妹妹！妹妹她怎么了？不是给她吃了药吗？怎么会这个样子？” 霍华德：“喂喂喂你们有没有在听啊！让我进去！我说了我或许能帮上忙！” “全都是因为他们！”族母带着仇恨看着霍华德等人：“这个可怜的孩子本来还会冲着我笑，但是自从吃了他们给的药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然后她又诅咒一般地发誓：“她就要死了，我已经在飞船各处放置了炸药，她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要让那些背信弃义的狗永远也别想再启动这艘飞船！”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纳西莫夫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明明说了吃了那些药就不会再痛了。” “那个谁！过来！”突然纳西莫夫又冲着身后大喊道：“把猫猫拿上来！” 那个谁走到了纳西莫夫和族母身边，打开了包着“猫猫”尸体的皮革。 这只野兽已经完全死透了，凝固的血变成了黑色，还有几条残存的寄生虫在血泊中扭动。 “我们还有这个！我们刚刚捉到了猫猫！我们有肉吃了！”纳西莫夫急切地说：“给妹妹吃肉！吃了肉她就会有力气，就会好了！” 但族母依然摇头：“孩子，没用的，没用了。” 霍华德已经看出了名族母对他们抱有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是这样子拖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于是他慢慢地退回了修女和梅身边。 他轻轻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这两位女士，灵族和修女都看向了霍华德，而霍华德冲她们招手，示意她们靠近点。 “什么事？”修女问：“看这样子两小时恐怕解决不了问题了。” “我的血。”霍华德说：“我的血应该能治好那个孩子，但是这名悲伤的母亲似乎不信任我们，等会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把那个孩子抢过来……注意尽量不要伤到任何人……至少不要伤到那些孩子。” 修女和灵族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嘀嘀嘀！” 但就在这时，茉莉的通讯装置却发出了提示音，在沉闷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这突来的变故让茉莉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拿出了那个响个不停的通讯装置，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是……是总督大人的通讯请求。” “好啊！好啊！”族母愤恨地说：“我正愁就这样杀了你们不解气呢！正好也让他们看看！给我接通它！” 而霍华德则示意修女和灵族先按兵不动。 于是茉莉允许了埃斯里克的通讯请求，一阵蓝光过后，总督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垃圾王坐上。 埃斯里克同样身着盛装，穿着带有过去海军制服和黄铜朋克风格的华丽军装，身上挂满了勋章，虽然他当上总督没多久没有任何功绩，但是这些勋章许多都是家传的，是对于他身份和地位的合法性认可。 “伊莉莎族母，我听说了你们身上发生的不幸，我对此深表遗憾和歉意。”埃斯里克看到了霍华德但是并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直入主题： “但是请你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这绝非我们的本意，请你给我们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埃斯里克诚恳地说：“就算是为了那些孩子！” “给你们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族母冷笑：“是再给你们一个把我们全部消灭的机会才是吧，我懂了，你会打这通电话的根本原因就是你们的人落在了我的手上，好啊！我这就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给我把中间那个家伙拖过来！砍了他的手！”族母愤怒道。 “中间这个家伙”自然指的是霍华德，但梅和修女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就在她的手下打算过来拿霍华德时，两位女士并排护住了霍华德。 族母的手下还想动用武力，结果被修女共和梅卸了胳膊又踢了回去。 “上家伙！”族母见来硬的不行于是就打算来更硬的。 “不要！”这时纳西莫夫挡在了修女和梅前面，再次恳请族母道：“妈妈！他们不是坏人。” 而全程埃斯里克的投影都在旁观，没有做出任何缓解矛盾的举动。 因为他并没有非常充分的理由阻止霍华德和伊莉莎族母的的冲突，倒不是他不在乎霍华德的死活，而是因为他知道修女的战斗力以及梅的恐怖的灵能，所以他很清楚，只要这两位女士在，伊莉莎就算把人拼光了也伤害不到霍华德，也伤害不到茉莉。 现在伊莉莎拒绝交流，虽然在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时这个人性还没有完全丧失的年轻人也和霍华德一样会尽力争取和平的可能，但现在伊莉莎似乎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和平解决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所以如果伊莉莎和霍华德能彻底闹掰，那么借着修女和灵族的武力除掉这个不配合的家族，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第301章 冲突升级 纳西莫夫的举动阻止了冲突的进一步升级，但是伊莉莎却更加的愤怒和悲伤： “就连你也要背叛我？”伊莉莎难以置信的质问。 “妈妈！”纳西莫夫则表现得很委屈：“不是这样的，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们真的够了！”霍华德看不下去这场家庭伦理剧了，怎么从头到尾没一个说人话的，都在那苦大仇深的讲谜语。 “你！”霍华德指着投影出来的埃斯里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埃斯里克迟疑了一会，见这边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了，于是只好解释道： “伊莉莎女士是锅炉区奴工的领袖，根据记载三十多年深红之剑被封存时她和她的家族选择了留下……”埃斯里克开始为霍华德介绍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这些我都知道！”霍华德打断了他：“说重点，起因经过结果，以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简明扼要！” “额……”埃斯里克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希望再度获得伊丽萨女士和她家族的支持，于是开始了谈判，伊丽萨女士提出包括今后她族人管控的区域、工作时间和住宿环境等一系列要求，这些我们都答应了她。” “然后她又要求我们提供食物、水和药品，我们也答应了她。”说到这埃斯里克停了一会，然后说：“但是在药物方面出了些问题。” 霍华德：“什么问题？” “负责筹集伊丽萨女士所需药物的是奥莱茵爵士，但是他似乎弄混了伊莉莎女士的需求，伊莉莎女士需要的是治疗疾病的药，但是……但是奥莱茵爵士提供的是止疼药和兴奋剂……似乎还是星界军军用的止疼药。” 听了这话霍华德顿觉头皮有些发麻，再结合刚刚伊莉莎的表现来看，这名族母是把奥莱茵提供的军用止疼药和兴奋剂喂给了这里的宝宝？ 那些40k星界军用的止疼药和兴奋剂霍华德来一下估计都够呛，给这些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吃岂不是冲着要他们的命去的？ 而在这里埃斯里克没有说也不能说的一件事是，其实这些药物并不是奥莱茵爵士不小心弄混的。 第一是黑水要塞上治疗疾病的药确实不多，给这些奴工用了黑水要塞的药物就会短缺。 而第二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则是，治病的药物比止疼药贵上许多。 那名掌握药物流通的大贵族并不想把自己昂贵的财产用在这些低贱的奴工身上，因此才换成了止疼药。 在这名大贵族的考虑中，这些奴工生病了无非也就是身体疼痛外加没有干劲，那么给他们开止疼药止痛，外加兴奋剂让他们维持活力能够干活就行了。 接下来等到粮食供给到位了，这些奴工吃饱了有什么病自己会好的，活下来的就活，活不下来的就死，反正他们的命也不值钱。 而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药不仅成年的奴工要吃，这些孩子也要吃。 “伊莉莎女士，这是我们的失误，对于发生的悲剧我们深表遗憾，请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埃斯里克再次诚恳地对伊莉莎说。 “我不会再受你们骗了！”伊莉莎族母的目光坚决，她看向霍华德等人说：“现在你们可以不用带着疑惑去死了。” “动手！” 这两个字，霍华德和伊莉莎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 周围的奴工同时朝着霍华德、歌莉娅、梅、射出了子弹，但是有意避开了纳西莫夫。 但是在这些子弹即将命中之时，黑暗之中陡然升出一轮银月，所有的子弹都陷入了月冕之中，速度骤然下降，直至停滞。 而那些射来的热熔和激光更是直接湮灭在了月冕之中。 没有一发子弹能突破月冕伤害到内部的人。 这是梅的灵能。 周围攻击的奴工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于是他们纷纷开始更换手中古旧的半自动化步枪的子弹，准备进行第二轮射击。 银月中心的灵族张开双臂，月冕向外炸开，所有奴工的手中枪械都在同一时刻脱手，并且就连他们自身都被不知名的力量提起，失去了平衡悬浮在空中。 而在灵族挡下射来的子弹时，修女也开始了行动。 存放武器的箱子就在视线范围之内，但是她并没有先去夺回武器。 就像霍华德说的，他们要尽量避免伤亡。 修女径直冲向了抱着孩子的族母，速度快到只能在凡人的眼中留下一道黑色的闪电，但是族母的机械眼看穿了修女的运动轨迹。 她用没有改造的那只手抱住怀中的孩子护在身后，同时挥出了自己的机械臂对上了朝她冲来的战斗修女。 “砰！” 族母的机械臂与修女的战斗盔甲相撞，发出震响。但这并不意味着族母的力量可以抗衡战斗修女，如果不是战斗修女收力了，这一拳足以把族母的机械臂击碎，并把她整个人洞穿。 和族母对拳之后，战斗修女反手抓住了族母的机械臂，然后这个带甲重量将近半吨的战斗修女似乎无视了某些物理规则，她似乎没有受到惯性的影响。在抓住族母的手臂后，她以族母都无法看清的速度又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然后用出了卸掉纳西莫夫肩膀的手法。 咯啦一声，族母抱着婴儿的大臂脱臼，无法再抱起怀中的孩子。 但是在族母脱臼的手臂因为重力而自然垂下之前，修女松开了族母的机械臂然后绕到了族母身前，抢先一步从她怀中抱走了那个孩子。 最后，在族母的瞳孔都还来不及转向锁定她时，她已经抱着族母怀中的孩子回到了霍华德身边。 这时族母脱臼的手臂才自然垂了下去，而痛觉也正是在此时才传入她的中枢神经，这个女人后知后觉地发出了惨叫。 “不！”族母发现孩子被修女抢走后发疯似地惨叫：“不要伤害她！” “不要！”纳西莫夫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也不知道她这个“不要”是对她的族母说的还是对霍华德说的。 而霍华德并没有理会外界的骚乱，他先是一巴掌把茉莉手中的通讯装置打到了地上强制挂断了和埃斯里克的通讯，接着抽出小刀，在母亲的哀求中，划开了自己的手指，把手指塞入了修女怀中那个孩子的嘴中。 第302章 一切荣耀归于神皇 当霍华德把流血的手指伸进修女怀中婴儿的嘴中后，外界的枪声、呼喊声、哀求声似乎都在此刻离他远去。 他要专心救活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口腔非常干，最开始霍华德的手指触及她的舌头时，还以为是自己碰到了一块塑料。 而这个孩子对于霍华德把手伸进她嘴里甚至是之前修女的抢夺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用力地呼吸着，光是活着就拼尽了全部力量。 但是随着霍华德更多的血液送入她的嘴中，她的情况也在肉眼可见地好转。 首先是她体表那些因为过敏而出现的大片狼疮逐渐隐去了，接着，这个孩子开始退烧，体温降低，身体的颜色逐渐回归正常。 “哇啊！妹妹！妹妹她好起来了！”一旁围观的纳西莫夫目睹了这一奇迹，然后她大声对着族母喊道：“妈妈！妈妈！她好了！她好了！” 而听到纳西莫夫喊话的族母呆在了原地，她手下的攻击频率也在迅速降低，直到归零。 但霍华德没心思注意这些，他感到那个孩子的口腔中重新有唾液分泌出来，接着，他的手指被含住了。 霍华德的身体绷紧了，倒不是因为他紧张，而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孩子在有意地舔他的伤口，那种感觉虽然称不上难受但是非常奇怪。 唉唉唉小坏蛋你吸点血就够了啊别舔老子的肉！ 霍华德在心里骂道，然后在下一秒，他就“嗷呜！”一声把手指抽了出来。 因为这个小坏蛋已经开始咬他了。 而当霍华德把手抽出来了之后，这个孩子朝着霍华德伸出手还想继续咬他的指头，但是没有得到霍华德的回应，于是她终于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开始哭闹，折腾个不停。 霍华德甩了甩手上的唾液又往身上擦了擦，这才从一脸嫌弃的修女手中接过了那个哭个不停的孩子。 而当霍华德接过那个孩子的一瞬间她就停止了哭闹，转而朝着霍华德伸手想要扒搭他的脸。 霍华德只好双手插在这个孩子的肋下远远地抱着与她保持一段距离，而另一边的族母早就看呆了。 “你……你做了什么？”伊莉莎难以置信地问。 “我早说了我有办法救她！我说了至少说了两遍！结果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又来问我？”霍华德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唉唉你别揪我耳朵！”霍华德避开了这个孩子乱抓的小手然后把她伸向祖母的方向：“你的孩子你拿回去，她没事了。” 于是族母小心翼翼地、试探地朝着霍华德走了过来，而在路过修女时修女把她拦住了，给她的肩膀做了复位。 最后霍华德把孩子交到了族母手上，族母几乎是一把抢了过去死死地抱在怀里，眼泪落个不停。 “其他的孩子，也多抱抱他们，哄哄他们，陪他们玩。”霍华德忍不住提了一嘴：“既然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就不要只养活就行，负起责任来啊。” 但祖母只顾着端详她重获健康的宝贝，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霍华德的话。 霍华德心里叹了口气，他说这话其实是多余的，要是物质基础能跟上，哪个父母不希望能多陪陪自己的孩子呢？ 然后他看向茉莉，对着这个女孩道歉：“茉莉，请你原谅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刚才情况紧急，而这个能力……这个能力是我不到万不得已不想透露的秘密，请你理解。” 而这个女孩只是笑着对霍华德摇头。 “你们两个。”霍华德又对梅和歌莉娅说：“干得漂亮。” 两位女士都以各自的礼节回应霍华德的夸赞。 这时刚刚被霍华德拍飞的通讯装置又响了，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向了霍华德，在等待他的指示。 “别接。”霍华德说：“事情还没完。” 茉莉也果然没有去捡那个扔在垃圾堆上的通讯器。 “还有多久？”霍华德又问修女。 “一个小时。”修女回答，她知道霍华德问的是距离预定的点火时间还有多远。 还有些时间。 “伊莉莎女士，我可以救你的孩子，也可以救你的族人，但是你得听指挥，并且满足我的条件，可以吗？” 早就被霍华德展现出来的奇迹折服的伊莉莎不停的点头。 “第一，让你的手下 准备一口干净的容器，烧上水，准备些煮汤的材料。”霍华德说，而他发现伊莉莎还在听他讲话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就吩咐下去，我们时间紧迫！” “纳西莫夫！你去！”族母简短地下了命令。 “好嘞！”纳西莫夫答应一声，然后带着那个谁和另一个谁去忙活了。 “第二，你的族人恢复健康之后，要立刻配合行星总督的工作……当然我不是要你们放弃其他条件，该争取的权力一步都不能让，但是你们必须分清轻重缓急，下面帝国在和兽人打仗，这艘飞船是决定性战力，你们必须让它尽快恢复到能够作战的程度。” “这点我答应你。”伊莉莎点头。 “第三……第三点我不止是对你的要求，还是对在场所有人的要求。”霍华德环视着周围：“今天你们看到的一切有关我的不寻常的事情，请替我保密。” “尤其是您，茉莉小姐。”霍华德看向了茉莉：“我的这项能力其实修女和梅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一直都在对你们隐瞒，并且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的话，我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但是现在这件事被你知道了，我知道你对总督的忠诚，但是这件事我不希望他知道……我不打算威胁你或者用别的什么方法逼迫你保密，我只希望得到你的一个承诺。”霍华德问：“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吗？茉莉小姐？” “我答应你，我今后不会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提出或者暗示有关于你血的事情。”茉莉做出了非常完善的保证。 “谢谢你。” 很快水就烧好了，霍华德站在另一口大锅旁边，在他人的注视下，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淋淋鲜血溅落到锅中，但是并不足以让水染上红色。 霍华德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少血，但是他能看出这个地方的伤病员挺多，那么自然是越多越好。 期间他的伤口数次愈合，又被他划开。 直到放血放的自己好像有些恍惚时，霍华德才用纱布缠住了伤口。 在生命女神力量的赐福下，他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而霍华德也没有浪费，把沾了自己血的纱布也扔了进去。 之后为了掩盖血的味道，族母又命人往里面倒了几瓶红酒，又掰了一些面饼也放了进去增稠，最后居然还往里面扔了几条鱼干。 那些酒有可能是奴工的私酿也可能是他们从飞船上搜刮来的当初未能带走的物资，面饼可能是回收淀粉制作的，但鱼干就很离谱了。 这些奴工在飞船被遗弃的时候从没下过船，那这鱼干从年龄上来算至少能当霍华德的叔叔。 而按照伊莉莎的说法，鱼干是为了提供盐分，并且用腌制品的味道掩盖汤里的血腥味。 很快这一大锅汤就熬好了，并被分发了下去。 那些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奴工喝了这碗加了血和盐的汤，居然逐渐缓了过来。 等到汤锅分尽，所有人都分到了一碗汤，甚至包括健康的纳西莫夫和垃圾王座上的宝宝们。 那些恢复了健康的奴工在能够重新活动之后先是发出了哀嚎，似乎要把体内积蓄的所有怨气全部呼喊出来一样，一时间周围哀嚎之声遍起。 但是很快这些哀嚎声就消减了下去，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恢复了健康，也知道自己是因为喝了那碗热汤才好了，更知道这碗汤出自祖母的锅里。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这些受赐血汤的奴工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在地上，他们朝拜着垃圾王座，无比虔诚地歌颂着伊莉莎和神皇之名。 这也是霍华德条件的一部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血的功效，这里的其他人，自然也包括这里的病员。 毕竟自己用血救回了一个婴儿这件事其实只有不到十个人看到并且理解了。 他可不想自己用血救人的事被这些奴工知道，然后这件事传开了，他们又得管自己叫“弥撒亚”。 即便他知道被这么多人跪地歌颂的感觉很爽，但是他依然不想和此时的伊莉莎互换位置。 这种时候当一个看客挺好的。 “您是……” 但是旁边的茉莉发出了疑问，就当霍华德心说“弥撒亚”这个称号我难不成还是躲不过时，茉莉继续说道： “您是活圣人？” 霍华德呆了两秒，然后坚定地点头道： “是的！我是活圣人！赞美神皇！一切荣誉功绩归于神皇！” 而旁边收回了链锯剑和爆弹枪的修女一副在看霍华德糊弄鬼的表情。 但霍华德就是这么糊弄了。 没错，一切荣誉功绩归于神皇。 所以有什么功德信仰冲他去吧，他命硬，受的住。 第303章 对口径 血汤分发下去，奴工们恢复了健康，而此时又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距离预定的点火时间只剩四十分钟了。 霍华德最好能在四十分钟内赶到总控室参加点火仪式，倒不是因为礼节或者炫耀，而是出于很现实的考虑: 即便所有奴工家族配合，这艘飞船也未必能百分百点火。 深红之剑太老了，而且年久失修，谁也不知道点火的成功率几何。 这时就需要霍华德，需要欧姆弥赛亚来确保点火的成功。 虽然不在场欧姆弥赛亚就能让这艘飞船启动，但是要是机械修士才念到鸣大钟一次引擎就启动了，岂不是会很尴尬？ 这毕竟是人家祖传的船，霍华德还是希望能可以不用让欧姆弥赛亚干预就唤醒成功。 “我们必须告辞了。”霍华德对祖母说：“我们还要赶到总控室参加点火仪式。” 孩子和族人都恢复了健康，伊莉莎当然没有任何理由再阻拦霍华德，她让开了一条道路，说：“那孩子会带领你们从只有我们知道的小路去外面，虽然到不了总控室但是离总控室不远，你的恩情我们会永远铭记。” “倒也不用永远铭记我的恩情，我是神皇的使者，要铭记，就铭记神皇的恩情吧，我的血液正是神皇伟力的体现。”霍华德随口胡诌了几句就把冲他而来的功德一个递球传给了神皇。 “还有，我们需要统一一下口径，以便向外界解释为什么你和你的家族会在十几分钟前对我们拔刀相向但现在又愿意配合。”霍华德又说。 “如您所说的，这不是神皇的恩赐吗？”伊莉莎不解。 “神皇并不希望我作为他使者的这一身份被外界得知，所以这个真相只有你我能知道。”霍华德说。 而这些人多数也已经被他忽悠瘸了，他们并不知道所谓霍华德“活圣人”的“真相”其实也是他编出来的为了掩盖伊莎神力的谎言。 除了霍华德唯二知道真相的两位，一个灵族面无表情，一个修女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那您希望我们怎么对外面解释。”茉莉问，这同时也是伊莉莎想问的问题。 “唔……”霍华德思考了一会，然后看向了梅。 “梅小姐，可以委屈你一下吗？”霍华德问。 而梅已经猜到了霍华德要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对外说，是这位尖耳朵小姐用灵能治好了你们所有人。”霍华德说，“所以你们才同意了合作。” “其实灵能很难做到这点。”这时修女说话了，她可能是在场第二或者第三对了解灵能的人。 灵能并非什么万能魔法，而是一种危险的、不稳定的能量，用它杀人非常容易，用来救人，难如登天。 当然用灵能救人也不是不可能，但能够熟练掌握这项能力并且不留下后遗症和污染的无一不是操控灵能的大师。 “灵能的事情不用考虑的这么清楚。”霍华德说，“而且，谁又能知道这位尖耳朵小姐未来会不会成为操控灵能的大师呢？” 于是修女和灵族都没有再质疑霍华德的决定。 口径统一。 “我们可以走了。”霍华德说。 “等一下！”但是修女突然又叫住了将要动身的众人。 霍华德疑惑地看着修女，然后他看见修女打开了自己的肩甲，取出了里面存放着的能量棒和营养剂，甚至还有两块用油纸包好的煎饼果子。 接着修女又从自己背后连接动力背包旁边的槽位中掏出了一些罐头和饼干。 然后她又打开了膝甲，里面居然还藏着一些纱布和止血软膏。 修女翻翻找找，总共找出了一小堆的食品和药品，考虑到军用食品高能量的特性，这堆食物足够一个人吃上一个月。 虽然这点食物在数以千计的奴工面前依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杯水也是水，现在正是谈判许诺的粮食还没有完全到位、这些奴工最艰难的时刻。 奴工也是人类。 他们虽然发起了叛乱，但是究其原因叛乱的根本不在他们，而在那些背信弃义的贵族。 修女心里清楚这一点。 霍华德带着惊奇的目光看着修女，心说你挺能藏啊。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那就是抓住修女的腿倒着提起来再抖搂抖搂，看看还能不能再抖出些什么好东西来。 不过碍于双方体型力量的差距，这个想法也仅限于想想。 “纳西莫夫。”不过既然要走被修女打断了，霍华德也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就对那个过分开朗的小姑娘说： “你和我一起走吧，我能让总督为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你能够拥有吃不完的食物和喝不完的水，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东西。” 霍华德不是帝国贵族，但是他有把握让总督答应他的条件，甚至可以把这个要求当作是和灵族合作的条件。 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在慷埃斯里克之慨，不管埃斯里克是被架空了也好还是根本不知道手下的小动作也好，但是这场叛乱本质上是他名下的贵族整出来的乱子。 如果没有他，这场奴工叛乱可能会爆发严重的血腥冲突，深红之剑的唤醒都会遥遥无期。 他用了自己的力量帮这个年轻的总督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而唯一的条件只是给这个小姑娘安排一份工作，他觉得自己要价已经很优惠了。 “茉莉小姐，您说呢？”霍华德又看向了身边埃斯里克的助手。 “是的，纳西莫夫小姐，您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我和总督都会照顾您的。” 在总督、在那些大贵族、在霍华德修女和灵族面前，茉莉似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是她官方的身份是总督的贴身助手，而且可能还有一些更加特别的关系，在卡伦亚上除开那些顶级勋贵，似乎也没几个人的地位能高过她了。 她的态度是有分量的。 “不……不要……”但是这个孩子却抱住了母亲的胳膊，似乎有些胆怯和害怕：“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谢谢你……” “哈？”霍华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丫头：“你为什么会觉得和母亲在一起以及为总督工作两者是冲突的？” “啊？”纳西莫夫一脸的疑惑。 “你就算给总督工作了，你也可以回来见你的母亲啊，如果你选择在飞船上工作天天见也不是不可以啊。”霍华德说：“你发了工资和物资也可以分享给你的家人，并且……” 说到这里霍华德停了一会，然后说：“如果你足够努力足够机灵能够爬到高层，你才有了能够真正改善你族人生活的力量，你可以让他们也像你有吃不完的食物喝不完的水，生病了再也不用硬扛，这不比你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吃苦要强一万倍？” “再说了，如果你到了外面觉得不满意，你还可以回来，但是你现在如果拒绝了我的邀请，恐怕今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妈妈……”纳西莫夫并没有急于回答霍华德问题，而是抬头观察着母亲的态度。 “去吧……”伊莉莎摸着纳西莫夫的头说：“这位大人说的对……” 如果不是离开了飞船就会一无所有，如果不是因为不可抗力而失去自由，没有任何人会愿意成为奴隶。 第304章 准备启动 点火仪式二十分钟前。 深红之剑盥洗室。 冰冷的水冲刷着霍华德的身体。 飞船上的热水都是利用动力炉的余温烧热的，这些庞大的的机器所用的冷却液不是水而是油，沸腾的油被循环系统抽走，隔着铜管进行水浴冷却，然后重新回到动力炉。 而那些被烧开的水则被用于供给飞船上的日常需求。 如今虽然冷却系统已经可以再度运转，但动力炉却没有点火因此自然是无热水可用。 不过霍华德倒不在乎什么冷水热水，他用一块肥皂用力地搓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凑近了闻一闻。 不行，身上沾着的味道还没有冲干净。 于是他又用肥皂努力搓了好几遍，40k时代不适合3k人皮肤酸碱度的肥皂几乎把他搓掉了一层皮，然后霍华德才勉强认为自己的身体达到了“没有异味”这个标准。 霍华德从盥洗室走出，外面的长凳上放着为他准备的衣服。 之前穿着的礼仪服饰已经被腌入味了当然不可能再穿，而剩余的时间又不够再从地表运送一件衣服上来，因此茉莉给他准备的是一套军装。 但这正和霍华德心意，穿着总督给他准备的比cos差不了多远的衣服差点给他的腰干出劳损来，他利落地换上海军的军装，虽然最小款式的男士军装他穿着依然显大，但是他仍然觉得比之前的那套衣服舒服一万倍。 走出盥洗室，迎面就撞上了修女，动力甲的自净功能超乎想象，修女的身上早就没有了怪味。 “就等你了，我还以为你失血过多晕在里面了呢。”修女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嘲讽：“你再晚出来五分钟，我就要考虑进去捞你了。” 对于修女的话霍华德只是一笑置之，然后他偏着身子看向修女的后方。 梅也换上了人类的军装，茉莉同样穿上了新的衣服。至于纳西莫夫，她松松垮垮地套着即便是最小码也依然显大的女式军装，显得非常不自在，而她乱糟糟的头发也经过了裁剪而变得稍微平整了一些。 而此时的茉莉正板着脸在和纳西莫夫说话： “孩子，有些事情必须得和你说清楚，现在这艘飞船已经回归特里维康家族，你的家族不再是它的看管者，所以不要乱跑乱摸，更不要乱叫，有什么疑惑了可以来问我，不要自作主张，明白了吗？” “遵命！大人！”纳西莫夫蹩脚地对着茉莉敬了个礼。 “正式场合叫我书记官。”茉莉纠正了纳西莫夫的叫法，然后她严肃的嘴角松动了一些，她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说：“私底下叫我茉莉就行了，如果你愿意在后面加一个姐姐的称谓我会非常开心。” “遵命！茉莉姐姐！”纳西莫夫接着敬礼，然后又一脸天真地问：“但是什么是正式场合什么又是私底下呢？” 茉莉：“有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在场的时候就是正式场合，不过也有例外，这个具体需要你自己的领悟和分辨，而如果你真的分不清楚的话，一律把它当作是正式场合。所以你不要多话，我开口了你再开口，我叫那些人大人，那你也要叫那些人大人，并且也要叫我书记官大人，明白吗？” 纳西莫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请各位随我来，总督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就等各位了。”茉莉继续履行了她导游的职责，然后她瞥了纳西莫夫一眼，不忘补充道：“霍华德大人。” 纳西莫夫一脸醍醐灌顶的样子，然后她又敬了个礼：“遵命！书记官大人！” 十分钟后 总控室 总控室位于战舰首的核心部分，有着良好的前端视野，但同时又位于周围其他舰体结构的保护之中。 总督给霍华德安排的位置严格来说却并不属于总控室，而是连通着总控室的哨点。 在飞船正常运行的时候，这个地方站着的应该是护卫总控室的武装人员，而此时数个捎点都挤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被邀请来见证深红之剑启动的贵族，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二次总攻，这些贵族的支持至关重要。 而这些贵族同样非常看重这次仪式，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们全部盛装出席，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他们恨不得把所有能够彰显自己尊贵地位的颜料首饰服装全套在身上，知道的说这是月级巡洋舰的唤醒仪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里开的cosy集会。 而和这群妖魔鬼怪比起来，之前总督为霍华德准备的那套衣服框子已经算是非常含蓄低调的了。 霍华德一行人被安排到了最高的哨点，且这个哨点内只有他们，足以说明总督对他们的尊重和重视。 这个哨点可以俯瞰整个总控室， 总控室的外围环绕着中心摆放了许多黑色的、类似蛋壳的座位。这些座位并不位于同一水平面上，而是像电影院一样错开了高度，保证视线互不遮挡。 这些座位属于在总控室工作的记录员、火控人员、星语翻译官等关键角色，而此时这些位置都空落落的。 这些辅助人员的位置环绕着的东西，同时也是总控室的中央是一个放置在可活动机械臂之上的白色平台，那里就是飞船总指挥官，也就是舰长的指挥平台。 有资格登上这个指挥平台的就只有飞船的舰长、大副和领航员，而此时，指挥平台上仅有埃斯里克一人。 他的身前的操控台上投影着许多数据，这些都是关乎飞船状态的参数，霍华德看不懂，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参数决定了这艘老旧的飞船是否能够以正常的方式唤醒。 除此之外，总控室仅有的人员就是机械贤者以及那些来回忙碌的机仆，机械贤者身上挂着香炉，手中捧着二进制写着的赞美万机之神的的经书，身边环绕着九台伺服颅骨。 他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面具，毫不避讳地向外界展示着自己遭受了侵蚀的面部。 “铛——” 大钟鸣响，整个总控室都为之震颤，而这口大钟就是安置在黑水要塞顶端的集会钟，如今它又回归了他原本的职责。 钟响第一次。 年轻的总督将操控台上的一个杠杆推至尽头，气体开始注入，阀门加压，活塞运行。 这艘年迈的飞船，开始了沉睡数十年之后的第一次呼吸。 第305章 站立 “凡所思者，皆庸扰困顿， 凡所血肉，必衰败腐朽， 予吾指引，挣脱樊笼， 赞欧姆弥赛亚!” 在鸣响的钟声和机械贤者的赞词中，年轻的总督将操作台上的杠杆推至尽头。 七颗伺服颅骨从机械贤者身边飘走，散布烟熏，泼洒圣油。 敲响大钟是仪式，也是指令。 推动这个杠杆，电信号以光速传达到飞船各个部位，对压力系统和循环系统发出了重启的命令。 在正常的环境中，由于自然风、细微机械的转动和远方载具的活动等影响，自然环境通常有着20——30分贝的噪声。 但是深红之剑完全关停了停泊在宇宙中，因此它内部的背景噪声趋近于零。 但是随着总督推进杠杆，那些噪声又开始出现。 在寂静之中，细微的声音也会变得异常清晰。 霍华德听见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嘶嘶声，那是高速气体或者液体在管道中流动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大钟鸣响的余韵未落，而在霍华德看不到的地方，干涸的液压缸重新蓄满了油，动泵开始转动，气压阀上的指数一路攀升。 如果说原本这艘飞船已经是一个陷入了假死只能依靠呼吸机吊命的老人，那么现在，生命似乎正在回归他的体内，他开始了有意识的自主的呼吸，干瘦的胸膛出于自己的控制而起伏。 但是这艘飞船太老了，压力系统激活之后，许多气阀的密封环因为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压力而喷出，不少缸体炸开，管道泄露，高温的气体或者水流喷薄而出，发出尖锐的叫声。 而负责这部分的奴工群体在这时忙碌了起来，他们世代传承下来的经验让他们预料到了这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在高级奴工的指挥下，低级奴工开始更换损坏的部件，修补破损的部位，在这个过程中，不少奴工的皮肉被烫熟，更有的直接被高压水流切成了两半。 但是无人在意他们的牺牲，又或者是在如今关键的时刻，这些奴工的生命已经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埃斯里克死死地盯着控制台上的读数，推动拉杆后，密密麻麻的报错弹窗淹没了投屏区域，但是随着沉思阵列开始运转，不必要的窗口被隐去，从而最为关键的几个参数摆在了总督面前。 霍华德看不清那些参数具体是什么，但是根据进度条来看，这些参数都显然处在一个较低的区间，正在缓慢地上涨。 这名老人开始了第一次自主的呼吸，但仅仅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它的心脏狂跳个不停，超出以往数倍的供血量给他的心血管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谁也不知道这套衰老的系统会不会突然崩溃。 埃斯里克又往上拨了几个更小的开关，霍华德耳中听到的嘶嘶声骤然加大，而控制台上的进度也迅速涨过了百分之五十。 思维开始于这个老人的脑海中活跃，他虽然眼皮依旧紧闭，但是下方的眼球却在疯狂转动，随时有可能恢复意识。 但是走过了一半之后，进度却似乎遇到了瓶颈，再难往前推进一毫。 如今这个老人的心脏供血效率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对其进行压迫，心脏反而有可能骤停。 而就在这时，第二声钟声传来，总控室的玻璃哐哐作响。 虽然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是现在的埃斯里克已经没有了放弃这个选择，他在钟声传来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点火按钮。 “于毁灭肆虐之处守护我们， 于疾病孱弱之时超脱我们， 于荒谬迷途之路指引我们， 赞美欧姆弥赛亚。” “嗡——” 脚下传来震动，似乎远处的路面上有大车碾过。 冰冷寂静的动力炉中再度点燃了火焰，不久前纳西莫夫带着霍华德走过的那片充满毒雾的区域中，电弧在这些静止的机械构造之间闪烁窜动，使它们从长眠中苏醒。 这些醒来的机械构造开始一如数十年前那样缓慢而不可阻挡的运作，高纯度能量在其中流淌，释放的热量瞬间将笼罩在那片区域的毒雾、连同盘踞其中的污秽之物一并烧成了等离子态。 霍华德听到了令人不安的哐当声，这个声音并非来自一处，而是来自构成飞船的每一块钢铁。 长久的静置导致了这艘飞船的许多部分积蓄了大量的应力，如今动力系统试图再次获得这些部分的控制权，这些部件开始被挪动，应力在原子晶格之间传递，在整艘飞船之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无数部件的力矩被应力改变，强度遭到破坏。 如果此时能从更加宏观的角度观察深红之剑号的全貌，就会发现这个飞船的一些部分虽然是由钢铁铸就，但此时却在像水一样扭曲波动。 这名老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扯掉了插进呼吸道的管子，然后双手抓住床沿，正试图坐起来。 “喀拉！” 远处传来了令人不安的碎裂声，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 飞船外沿的一个舱室的结构因为无法承受内部流淌的巨大应力而破裂了，处在那个舱室的所有人员无一生还。 在那个舱室破裂之前，强大的应力汇聚于这一处，这个舱室首先像一个纸团那样被蹂躏到一起，内部的大部分活物皆在此刻碾为肉泥，随后构成舱体的材料超过了极限而破碎，这些碎片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弹射出去，击杀了剩余的活物，并且击穿了相邻的舱室。 然后这个舱室里面的一切事物都在气压差的作用下被吸进了宇宙。 总督的控制台上瞬间飙红，而环绕在机械贤者周围的一台伺服颅骨也离开了原位，并向驻扎在破损舱室周围的人员下达了封闭舱门的命令。 很快控制台上的红色警报就消失，最危险的时候已然过去。 危险的应力必须有一个宣泄口，在外部舱室炸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损失了一些人员，但飞船的核心没有受到影响。如果在核心区域炸开的话，整艘飞船都面临着着散架甚至是爆炸的危险。 这个昏迷许久的老人抓着床沿坐了起来，他心脏狂跳个不停，血压飙到了极限，他大口地喘着气，但是双脚已经落到了地面。 他浑身干瘪的肌肉颤抖个不停，正在拼命地榨出内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试图让自己再次站立。 第306章 苏醒 “铛——” 第三声钟响 “壮哉欧姆弥赛亚，百炼精钢筑吾骨， 仁哉欧姆弥赛亚，电流回路存吾知， 智哉欧姆弥赛亚，齿轮金铁启吾魂， 利哉欧姆弥赛亚，万般机械作吾刃， 伟哉欧姆弥赛亚，血肉无定，钢铁永恒，真理昭现，荣归吾神！” 赞词的最后，机械贤者高高举起手中的经文，和所有还保留了意识或者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机仆、伺服颅骨以及沉思阵列一同颂唱道： “赞美欧姆弥赛亚! 赞美欧姆弥赛亚!赞美欧姆弥赛亚！” 指挥台上，年轻的特里维康族长看着控制台中心那个意义不明的最大红色按钮，他举起了双手死死地盯着对方，口中念到： “沉眠已久的战士，我以特里维康家族族长的身份命令你！醒来吧！再度效忠于我！” 说完，他把手重重地拍了下去。 如果拆开了控制台，人们就会发现这个位于控制台中心最大的红色按钮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是镶在控制台上的，后面没有连接任何电线电路，内部也不存在任何电子元件，似乎只是一个意义不明的装饰。 但就是在埃斯里克把手按在这个按钮上的一瞬间，“咚”的一声，飞船的嘈杂声达到了高潮，又瞬间归于寂静。 液压系统的嘶嘶声，发动机开火的震颤感，应力流淌的的怪异波动，全在这一刻消失了。 甚至连飞船上一些区域已经被点亮的照明系统都在这一瞬间关闭，整艘飞船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只有总控制台上埃斯里克周围还亮着那些投影。 投影中的飞船参数在不停地循环波动，但始终没有超出某个限值。 那些同样受邀参观的贵族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很确定唤醒仪式已经走完了主要的流程，如果刚才做的那些努力没有让这个年轻人重新掌握他们的家族的飞船，那么之后再做任何努力结果也不会改变。 但是他们都不敢对于唤醒仪式的成功与否做出定论。 死一般的寂静中，照明所用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控制室一改先前的黑暗，变得光明敞亮。 “各位。”年轻的总督转过身面对远观的众人，郑重地宣布：“深红之剑已经苏醒。” 刚刚他按下那个红色按钮的举动似乎就像是在那个老人的身上扎了一针肾上腺素，这个老人奋起最后的神勇颤抖地站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了极限，虽然他抖的像一个筛子，虽然他钙质严重流失的骨头随时有可能折断。 但是在这一刻，他依然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立足于大地之上，捡回了自己曾经丢失的尊严。 底下的贵族却没有为埃斯里克献上祝贺，而是再度爆发了空前的争论。 深红之剑苏醒，卡伦亚上的人类与兽人的决战不可避免。 并非所有人都乐于见到这个结果，这是又一场战争，又一场豪赌，上次他们输了赔光了家底，这次再输，丢掉的或许就是他们的命。 而在这些贵族之外，霍华德轻轻地鼓起了掌。 这次唤醒并没有借用欧姆弥赛亚的力量，他由衷的为这个年轻人感到高兴。 在霍华德的带头下，修女、灵族、茉莉也一起轻轻地鼓掌，就连纳西莫夫也有样学样。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霍华德知道埃斯里克看得见。 但是在霍华德献上祝贺时，不知道是从哪个贵族开始，在没有对主人进行告别时，他们就开始了离场，离场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快原本站满了人的哨点就只剩下霍华德一行人还留着。 总督没有挽留那些离开的人，他回应了霍华德的祝贺，然后转过身，用手抚摸着控制台。 深红之剑并非特里维康家族的旗舰。 据说在遥远的过去，这个家族最为鼎盛的时期，深红之剑不过是他们家族庞大舰队之中最不起眼、最平平无奇的一艘巡洋舰，用以护卫他们家族的真正旗舰，“无上远方号”。 但是在随后近万年的时间内，这个家族在政治斗争钟接连失利，到他父亲这一代时，更是被发配到了这个荒凉的星球之上。 而他们家族的旗舰也早已遗失在了深空之中，仅剩下这一艘老旧的飞船。 这是埃斯里克第一次登上深红之剑号，但是在抚摸着控制台时，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温暖感觉，仿佛旧友重逢。 这时机械贤者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像一个长辈那样轻轻的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也在这艘飞船上生活过长久的岁月。 维克洛尔自小就是机械教最为优秀的学徒，期间他为了补贴家用，给当时虽然已经衰落了但在常人眼中依然是庞然大物的特里维康家族工作，而特里维康家族也有意资助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人。 也正是在为特里维康家族工作的时候，他认识了特里维康家族的下一任族长，同时也是埃斯里克的父亲。 五十年前他通过了机械教的考核成为了一名机械修士，但与此同时，特里维康家族再一次在政治斗争中失利，遭到打压。 当时的维克洛尔本来可以不管这个家族，因为特里维康家族资助他的恩情他已经在学徒生涯的后期通过改进特里维康家族的预警系统而帮助埃斯里克的父亲躲过了一场刺杀而偿还了。 但是出于超出利益的，名为友情的东西，维克洛尔还是跟随着当时已经成为族长的老特里维康一起登上了深红之剑，踏上了前往卡伦亚星的旅程。 期间他还在这艘飞船上帮老特里维康的夫人接生了他们的长子，而到了卡伦亚星上，次子埃斯里克·特里维康出生后的健康检查同样由他进行。 “这个星球不会是你的终点。”机械贤者轻轻的拍着埃斯里克的背说：“总有一天，你会让这个家族的名号再次响亮，特里维康家族必将崛起，这是你的使命，你的命运，而我将会帮助你完成这一切。” 第307章 正事 “各位，请到我身边来。”埃斯里克向霍华德等人发出了邀请：“请和我一同站在指挥台上。” 稍微绕了一些路，霍华德等人登上了名义上只有少数人才能站上去的指挥平台。 “你叫纳西莫夫是吗？”埃斯里克首先注意到了他们身边多出的那个小鬼：“详细的经过茉莉已经向我报告了，我很感激你们家族的配合，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事吧。” 纳西莫夫睁着褐色的的大眼睛看了看埃斯里克又看了看茉莉，但是茉莉并没有给她任何提示，于是她站直了敬礼道：“遵命！总督大人！” “别这么严肃。”埃斯里克说：“今后要是只有这些人在场，不必这么正式。” “遵……遵命……” 然后总督看向了灵族：“梅小姐，现在可以进行通话吗？” 梅点头：“随时可以。” 这也是在之前就敲定好了的环节，当人类这边确定了将对兽人做出反击拯救那些被困的守军之后，埃斯里克将以卡伦亚总督及最高指挥官的身份面向这些士兵进行一次通话，向他们传达接下来的部署。 目前也只有灵族有能力让信号穿过被兽人灵能笼罩的广袤沙漠，建立稳定的通讯。 三小时前 沙漠的另一边 亚瑟和战友躲藏在建筑缝隙的阴影中，安静地等待着不远处那队兽人走过。 这里是黑水节区的下层，上次出来时他大概摸清楚了周围的布局。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下方那个开口被兽人装饰成一张狰狞巨口的大门后面，就是兽人的兵工厂。 他曾经看到一队队的兽人运输车载满了钢铁废料运进了这张大嘴，也看到那些产自兽人的古怪战争机械从里面走出。 那些怪异的、亵渎的机器，无论亚瑟看到多少次都不愿意承认那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这些事情，亚瑟的呼吸急促了一点，而走在队伍最后方的兽人却似乎有所察觉地向他们藏身的地方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这只兽人个头最小，甚至都还没亚瑟高，或许是为了弥补它们自身孱弱的战力，亚瑟有发现这种小个子兽人往往比大个的兽人更为敏锐。 这只兽人没有跟在队伍后面，而是把脸慢慢凑了过来，但是它虽然比亚瑟矮，但是肩宽是亚瑟的一倍，因此亚瑟和队友能挤进来的缝隙，这只兽人挤不进来。 在最近的时候，兽人和亚瑟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他和战友屏住了呼吸，但是兽人灼热恶臭的吐息还是喷在了他的脸上。 十……九……八…… 亚瑟默默地在心中读秒，同时打手势让后方的战友撤退，而他也在慢慢后退。 他确信这个兽人发现了这里有东西，但是兽人可能以为是一具尸体或者垃圾什么的。 这时亚瑟难得感谢起了那个恶臭的临时据点，那些发酵的酸腐垃圾的味道全然盖住了他们身上来自人类的味道，因此让他们能够逃脱兽人的鼻子和猎犬的搜捕。 四……三……二…… 兽人挤不进来，于是伸出了手往里扒拉，兽人的手臂非常长，在正常站立的时候，它们的手也能够垂到地下。 但是亚瑟始终和这只兽人保持了距离，兽人的手就在他身前晃来晃去，但就是抓不住他。 一！ 亚瑟终于在心里完成了读秒，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再等了两次呼吸的时间，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主动让兽人捉住了自己。 兽人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于是兴奋的把手抽出来，但是出乎它的预料，他抽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可口的垃圾或者尸体，而是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 而那个人类士兵的手中拿着一把激光手枪，枪口还特地安装的一个闪光抑制器，兽人把他拉出来时，这个人类也把激光手枪抵在了它的下巴上。 没有任何交流，也来不及怒吼，人类扣下的扳机，灼热的激光射出，空气在高温的电离下噼啪作响，但发出的动静总归还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失去了大脑的兽人居然没有立刻死亡，它松开了亚瑟开始胡乱挥舞四肢，而这时亚瑟的战友也赶了出来，他们制服了这具无头的尸体，然后拔出军刀刺入它手臂的筋腱，这具无头尸体才终于彻底安分了下来。 亚瑟吹去了枪口冒着的青烟，把激光枪在手上转了几圈后利落地放回枪套，然后他看向了那队兽人离去的地方。 那里不远处是一个拐角，这也是亚瑟在心里读秒的原因。 他在计算这队兽人何时在拐角处消失，否认这么冒失地出来，就算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个敏锐的兽人，但只要那队兽人中有一个回头了整个队伍都将暴露。 收回手枪之后亚瑟往前走了几步向下看，下方就是兽人的兵工厂，同时下方也直通曾经人类和现在兽人挖出来的深不见底的矿坑，在这些矿坑的坑壁上也堆满了人类或者兽人的杂乱建筑，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喧闹的绿皮。 亚瑟使了个眼神，他的战友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们把那具无头的尸体拖到了道路的边缘，然后踹了下去。 数秒之后，下方才传来了第一声撞击声，这只兽人的尸体撞在了建筑的尖顶上，把那块尖顶撞塌了一些，而尸体也因为冲击力变为了两半，溅出了大量绿色汁液，然后又过了几秒，第二次撞击的声音才从底下传上来。 当然这也不是结束，但是之后的撞击声亚瑟听不清也没必要听了。 等到这个兽人的尸体真正落地之后，估计已经变得稀烂，无从分辨它的死法。 其实就算能分辨也没多大关系，兽人残暴好斗，每天它们自己的族群当中就会爆发大量伤亡，一具稀烂的同类尸体从天而降对于这些绿皮怪物们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亚瑟吩咐队友把兽人扔下去之后，他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一口气下去了半截。 然后他吐出一个烟圈，又一口气抽尽了剩下半截，接着把烟头放在地上踩灭，也踢了下去。 “伙计们，该干正事了。” 第308章 怒吼 亚瑟的队伍有十个人，算上他自己总共十一人，他把这些人分为了两队，第一队五人，第二队加上自己六人。 “对表。”亚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四点三十二分。” 战友们很快完成了时间的核对。 “一队！”亚瑟指着第一只小队下令：“你们去a点，十五点整的时候制造混乱，然后往b点撤离，不要恋战，利用那里的陷阱甩开追兵，然后直接返回据点！” “明白！”第一支队伍的成员向亚瑟敬了个礼。 “其他人跟我来！”亚瑟说，然后他环视着身边的战友，握拳放到了胸口。“为了帝国！” “为了帝国！” 做出部署之后，一队迅速离开了亚瑟的视线，而亚瑟则带着自己的小队从道路的边缘跳了下去。 首先他们降落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然后继续往下走，跳到了兽人搭建的架子上，如此下降了大概有三十多米，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铜管。 亚瑟首先走到了管子上，立刻他就闻到了鞋底烧焦的味道，这是一条巨大的排污管，内部流淌着灼热的工业废水。 不过对此亚瑟早有预料，他铺开了准备好的隔热层盖在管道上，然后在招手示意其余队友靠近自己。 很快他们六人全都藏在了冷却管道后面。 他们下方就是应该挤满了兽人的广场，这些兽人此时正在进行比试，他们用生锈的钢铁、涂满了怪异颜料的木头和骨头搭建起了一个小型竞技场，此时两只巨大的兽人正在竞技场里赤身肉搏，而里里外外围着的兽人都在为它们呐喊。 亚瑟的目光没有在下方喧闹的兽人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他取出望远镜开始观察目标。 一如他昨天勘探时一样，这座兽人的兵工厂修建在黑水要塞的主干上，它的出口连接着一座大桥，废铁从这座大桥运送进去，战争机器从这座大桥走出。 兽人的建筑水平堪称灾难，亚瑟着重看了看这座兽人大桥的支撑柱，只要将其中的横梁炸毁，整座桥梁都会轰然倒塌。 等到时间一到一队搞出动静这边兽人混乱之时，他所带领的二队就会趁乱摸到兽人兵工厂的桥下放置炸药，炸毁这条兽人的交通要道。 这就是亚瑟此行的目的，他不是没想过炸兵工厂，但是兵工厂防守严密而且坚固异常，就算他们能够潜入进去，携带的炸药也无法有效地摧毁这个兽人的军事据点。 而炸运输桥梁则是一个更加容易也更加理智的选择，卡伦亚的士兵从来不畏惧艰难，但是没必要在有选择的时候进行没有意义的冒险。 “能炸掉吗？”亚瑟看够了，又把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士兵，这这名士兵叫约翰，职位是工兵，也是小队中的爆破手。 约翰接过望远镜扫了一圈，然后点头道：“没问题。” 亚瑟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14：48。 行动目标确定，行动时间确定，按理说接下来他们就应该耐心地等待一队制造出乱子或者向神皇祷告，但是亚瑟却又从约翰手中拿过了望远镜，继续观察。 时间紧迫，昨天他进行侦察时只确定了进攻的大致行动路线，却没有规划撤离的路线。 他不畏牺牲，但是他不愿意让跟随自己的战友也跟着送命，虽然亚瑟知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带着这些兄弟活着回去。 亚瑟的目光在兵工厂周围快速地闪过，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他在脑中设想了数十种可能的撤退路线，但是又立刻被他排除，桥梁垮塌之后这里必然会被兽人包围，到时候连一只鸟都无法飞出去，更不用说他们六个大活人了。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一滴汗水从亚瑟的额头低落，落在排污管道上嘶嘶作响。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 “喂！约翰，取一块炸药给我！”亚瑟说。 约翰虽然不解，但还是从包里拿了一捆炸药出来。 亚瑟接过炸药，然后又向约翰伸手：“延迟点火装置。” “你这是要？！”约翰突然看明白了亚瑟想做什么。 亚瑟点了点头，于是约翰拿出了延迟点火装置，亚瑟把炸药接上装置，然后黏在了排污管的上面。 引爆时间定为，15：30 “等我们炸毁大桥之后，这个排污管也会被炸开，等到里面的污水排尽了我们就钻进去往出口撤退。” 见没有人应和，于是亚瑟只能压低了声音对自己的兄弟做了一段简短的演讲：“各位兄弟，我知道你们和我出来时就做好了为帝国献身的准备，但是，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在这里死去毫无意义，要活着才能保存抗争的火种。” “所以，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听你的！”约翰说。 而其他的兄弟同样附和。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亚瑟的小队已经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但是预想中的动静却迟迟没有出现。 此时时间已经是15点过两分钟了。 亚瑟的小队面面相觑，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 最为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负责引发骚动，吸引兽人注意力的一队未能完成他们的任务，而他们也被困在了这里，进退两难。 “亚瑟，现在该怎么做？”约翰问。 “等到十五点过十分！”亚瑟做出了判断：“要相信那些兄弟，他们就算是牺牲了，也一定不会沉默着死去。” 接着他又说：“如果十五点过十分还没有结果，我们依旧按原计划行动……神皇保佑吧……” 未知的等待最为难熬。 亚瑟下令等到15点10分，已经是15点03分了，但是剩余的七分钟他却从未感到如此漫长。 他反复的，不知多少次观看时间的读数，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看出自己的紧张，因此每次查看时间都是不经意地向下一瞥。 但时间却在以一种他难以忍受的缓慢速度向前推进，有时他觉得可能已经过去了六七分钟，但是分针的读数却只往前进了一步。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时钟出问题了，于是便开始数着自己的心跳。 一……二……三…… 数到九十五的时候，他看到分针变动看了一下。 时钟是正常的。 此时是15：08 轰—— 就在时间跳到15：09时，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响彻天际的爆炸声。 他没有说错，那些兄弟不会沉默而死，他们会怒吼着拖着眼前的绿皮杂碎一起下地狱。 第309章 屁精 爆炸声响起，亚瑟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排污管上的铁钉当啷作响，几近绷断。 这场爆炸并不是骚乱的结束，最开始大的爆炸之后又跟着几次小的爆炸，然后是建筑物垮塌的动静，亚瑟抬头向上看去，一道灰尘和碎石组成的河流漫流出来，向下倾落，而后四散飘逸。 于是原本就浑浊不堪的空中又被更深地蒙上了一层灰黄色，仿佛刮起了一场小型沙暴，能见度骤降。 亚瑟和队友纷纷戴上了星界军的标配氧气面具隔绝了外界的粉尘，而同时这些粉尘又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周遭的兽人顿时乱作了一团，但是亚瑟清楚这些兽人混乱的原因并非恐惧，而是亢奋！ 这群怪物将战斗视为生命和存在的意义，它们绝对不会拒绝凑这个热闹。 果然，在爆炸响起的那一刻，下方竞技场中的兽人停止了厮打，它们发出怒吼，继而朝着爆炸发生的地方涌去。 至于那些守卫兵工厂的兽人，它们的素质倒是比这些无所事事的兽人要强上那么一些，但是可以看得出远处的动乱依旧分散了它们的心思。 很快这里同样也会发生让你们这些杂碎感兴趣的事情。 亚瑟在心里说，他离开了藏身的管道，不用任何语言交流，他对着自己的战友们做了一个手势，他们立刻跟上了亚瑟。 借着沙尘的掩护，亚瑟小队十分轻易地摸到了桥梁的下方，但是就当他们打算安放炸弹时，亚瑟抬起头，看到大桥底部的缝隙中塞满了绿色的小怪兽。 亚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小怪兽的种类，毫无疑问这是一群屁精，是兽人社会结构中最底层的存在。 它们是最先从兽人尸体腐化的土地中钻出的怪物之一，用以照顾和守护尚在发育中的兽人菌群，而在生命周期的其它时候，它们通常担任着兽人社会中的清道夫、宠物和跟班一类的角色，甚至还有不少兽人技霸将它们当作活体实验的对象。 而它们出现在大桥缝隙中的原因也很好理解：它们在兽人社会中的地位太低了，因此也只能在这些不起眼的角落中藏身。 这群屁精的出现在亚瑟的预料之外，而同样这群屁精的脑子同样也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类在这个时候闯入它们的领地，一时之间双方都愣住了，大眼小眼干瞪着。 然后亚瑟取下了背后背着的热熔步枪，朝着屁精最密集的地方喷出钷素火焰。 在钷素火焰的烘烤下，空气因为热量而扭曲波动，钢铁变软融化，超过一半的屁精立刻被烧成了灰烬，而存活下来的那些也被烧地吱哇乱叫。 “消灭它们！寻找掩体！”亚瑟冷酷地下令，同时切换回了激光手枪，抬手烧穿了一只屁精的头。 如果按照之前他的计划，他们的小队可以趁着兽人混乱时潜入大桥底部安放炸弹，然后退到安全距离等大桥的炸弹和排污管的炸弹引爆，那么他的小队倒还有相当大的可能生还。 但是这群屁精的出现却让他们的生还率骤降，这群屁精不足为惧，亚瑟和战友身上都穿着星界军的防弹甲，就算站着不动让这群屁精攻击它们都未必能破了防。 但是他们携带的武器也无法在瞬间悄无声息地干掉所有屁精，那么与这些屁精战斗必然会引来周围兽人的注意。 事到如今，亚瑟已经不考虑该如何带这些兄弟活着回去了，而是争求在他们被兽人杀死之前能够完成此行的目标。 当亚瑟使用热熔武器之后，他的战友也明白一切，于是不用亚瑟下令他们就取出了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更是在亚瑟下令开火之后就第一时间向着这群屁精倾泻了火力。 这群杂兵一般的兽人即便数量上占优，也完全不是这支由亚瑟精挑细选的精锐小队的对手，很快这些盘踞在大桥底部的小怪兽就被人类清理干净。 但是战斗的声音却成为了兵工厂附近兽人新的焦点它们到处搜寻着枪声的源头，最后它们不出意外地发现了这支人类小队。 “waaagh！” 无数兽人的怒吼汇聚成力量一股强劲的风呼啸着向上吹来，即便是这座钢铁大桥都在兽人的怒吼中颤抖，接着这群绿皮怪兽开始朝着亚瑟小队开火。 而亚瑟的小队早就躲进了原先屁精藏身的地方，兽人的炮弹就隔着几层钢铁在他们身边炸开，每次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都像一把大锤砸在他们身上。 “约翰！你布置炸药！其他人！火力掩护！”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亚瑟只能用怒吼传达命令，而他的战友们也做出了一个“收到”的手势。 而为了掩护约翰布置炸药，亚瑟和其它队友从藏身的掩体后面探出身子向兽人开枪回击。 由于掩体的保护，兽人的炮火并不能对亚瑟小队造成有效的杀伤，而这些狡猾的怪物很快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他们停止了射击，开始爬向亚瑟等人藏身的地点。 然而此通向他们藏身地点的道路就只有那些交错的钢梁，作为人类亚瑟在上面走动和与屁精战斗时都得小心防止失去平衡，更不用说这些粗笨的兽人了。 因此当这些兽人爬上来后它们又因为地形而犯了难，在后面不知情的兽人的推搡下有不少兽人被推了下去。 借着地形优势，一时半会那些兽人居然被人类的火力压制住了。 亚瑟此时已经摘了面罩，他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他的枪法最好，但是他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射击那些试图走过横梁的兽人，因为此时他们面临的危险并不只有这些。 除去那些只会无脑冲上来的兽人之外，还有一些更加狡猾的兽人依然躲在远方放冷枪，而亚瑟却会先它们一步，在它们射出冷枪之前终结它们的生命。 除此之外一些兽人飞行器也加入了战斗，这些咔咔怪响冒着黑烟的飞行器上载满了亢奋的兽人小子，驾驶着飞行器的兽人一次次地试图逼近亚瑟等人藏身的位置试图放下载着的兽人，却又一次次被亚瑟用火力逼退。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三声敲击，这是约翰已经布置好炸药的信号。 第310章 撤离 听到敲击声之后亚瑟接连开火命中了距离最近的兽人飞行器的引擎，引擎受损的飞行器虽然不至于立刻坠毁，但是依然出现了动力失衡的现象，于是上面的驾驶员只能远离人类的火力点去别处迫降。 击退兽人飞行器之后亚瑟下到了约翰身边，这个名年轻的工兵已经在计划的位置放满了炸药，并对亚瑟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亚瑟对约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用手指向了远处的另一个地方。 那里是第二处引爆点。 昨晚他和约翰研究过，如果只在这一个地方引爆炸药，那么最多只能把桥梁炸裂，以兽人的速度可能两个小时就能把裂开的桥梁复原。 而要是两处爆炸点同时引爆，那么整座桥梁都会塌陷，兽人想要继续维持兵工厂的运行就必须重新架一座桥。 约翰当然也明白亚瑟的意思，他再次对亚瑟做了一个“收到”的手势，但就在他刚刚从掩体后面探出身子时，一枚碎裂的炮弹击中了他的小腹。 亚瑟听见约翰惨叫一声，眼看他就要失去平衡从钢架之上摔落，于是亚瑟也顾不得周围到处乱飞的流弹了，他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将要倒下的约翰。 约翰左侧左边的小腹和大腿都被炸烂了，半截肠子露了出来，血流不止。 而约翰虽然忍住了没有惨叫，但是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约翰！坚持一下！为了帝国！你还不能死！”亚瑟鼓励的着约翰，同时他取出了止疼针和止血针给这个年轻人注射了进去。 卡伦亚医药贵族提供的药物立的效果立竿见影，血很快便止住了，而约翰的呼吸节奏也逐渐平稳，最后他甚至自己扯下了一块布料包扎了伤口以免肠子流出，然后，他扶着亚瑟站了起来。 “我没事的。”约翰说，但是他这个状态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亚瑟！” 才处理完约翰的伤势，亚瑟又听到了其他战友在喊他，他背着约翰爬上去一看，发现兽人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虽然借着地理优势他们在初期压制了这些兽人，但是这些绿皮怪兽也不会一昧被动挨打，于是很快一只有着巨大改造手臂的兽人顶在了最前面，它举起手臂挡在身前，就像举起一面巨大的盾牌，人类的热熔步枪射程没那么远，而普通的武器又无法破防。 在这只巨大兽人的掩护下，只要再过几分钟，人类的防线就会失守。 首先亚瑟想到的方案是让他的战友撤退，等到兽人经过这个起爆点之后提前引爆把它们全都送上天，但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排除了。 首先是炸弹威力太大了，提前引爆他们也会一起死，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亚瑟虽然不是爆破专家但是他也清楚，如果两个原定同时引爆的爆炸点在未经计算的情况下贸然分开引爆，很有可能就无法达到预想的效果。 “约翰，如果提前引爆这个引爆点再引爆下个引爆点还能摧毁这座桥吗？”出于保险起见亚瑟还是询问了一下爆破手约翰，和他预料的一样，约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亚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15：24。 “你们往第二处起爆点撤离，掩护约翰设置炸药，我来拦住他们！”亚瑟说着，把扛着的约翰交给了战友。 其中一名叫约克的战友伸出手，但接过的不是约翰，而是亚瑟背着的热熔步枪。 “我来拦住他们。”约克平静而坚定地说。 亚瑟没有任何犹豫，他摘下了自己腰上挂着的手雷也一起递给了约克：“愿神皇护佑你。” 于是六人的小队再次分为了两组，亚瑟等四人保护着受伤的约翰去往下一个起爆点，而接过了热熔步枪的约克留下来垫后。 在乱飞的流弹和肆虐的风沙中，约克背对着亚瑟挡在了他和兽人之间，他端着热熔步枪，好似分海的柱石一般高大坚韧。 而那只顶在最前面的兽人也将目光锁定了这个渺小的人类，他亢奋地敲击着自己巨大的机械手，就像在擂响一面战鼓。 而约克表情冷峻，嘴角坚硬如岩石，等到兽人步入了热熔的射程之后，他冷酷的按下了发射按钮，钷素燃料在枪膛内燃烧，喷出一道灼热的冲击波。 由于接近极限距离，因此这道冲击波并没有对这只兽人造成太大的伤害，但那只兽人用来抵挡子弹的巨型机械手臂还是瞬间就被烧得通红。 被激怒的兽人发出怒吼，它冲向了这个人类，约克沉默着再次发射了钷素火焰，兽人废铁做成的手臂瞬间融化成四处飞溅的钢水，连带着它半边身体也被热熔烤成了焦炭。 破开对方防御之后约克反而主动走向了涌来的兽人，他手上的热熔接连喷射出火焰，居然有凭着一己之力把冲上来的兽人反推回去的气概。 但是这种优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手上的热熔步枪就因为过热而停止了工作，失去了一切倚仗的约克却并没有慌乱或者恐惧，他从容不迫地拔掉了亚瑟给他的手雷保险。 不过就在他准备和眼前的绿皮杂碎同归于尽时，他听到了亚瑟的怒吼： “趴下！约克！趴下！” 虽然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出于对战友无条件的信任，约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把手中将要爆炸的手雷朝着兽人扔了出去，然后就地卧倒。 “轰隆！” 而就在他进行卧倒的过程中，不远处再次传来了爆炸声，是亚瑟之前在排污管道上埋设的炸药走完了倒计时。 下一秒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吹飞了那些试图接近亚瑟小队的兽人，而约克因为提前受到了亚瑟的预警而免于和这些兽人同样的命运。 但是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力依旧让他鼓膜破裂，双眼充血。 半晌过后，几乎失去了听觉和视觉的约克被人拉了起来，那些人架着他的胳膊扛着他前进，但是很快，在他的脑子恢复清醒前，他的身体就先一步恢复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恍惚中约克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挥舞着一个手势，他费了好大劲才回想起来，这是曾经约定好的“任务完成”的手势。 于是约克最后一次回头，他看到的是二号起爆点上满满的设置好的炸药，和留守在那里的，冲着他们这些离去战友竖起大拇指的约翰。 约翰被留了下来，他伤的太重了，即便止疼药和兴奋剂能够让他暂时忽略痛苦保持清醒以完成设置炸药的任务，但是无法让他在任务完成后跟随他们一起撤离。 这名年轻的工兵将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战友存活的机会，并证明他的勇气和对帝国的忠诚。 第311章 割喉者 两个小时之后 亚瑟带着剩下的四名战友摸进了兽人的垃圾场。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在往下滴着肮脏、恶臭、带有腐蚀性的液体，谁也说不清此时他们身上的味道和兽人垃圾场的味道哪个更难闻一些。 两个小时前，在约翰的掩护下他们躲进了被炸开的排污管，并一路狂奔，最后跳进了兽人的污水池中。 经过艰难的泅渡和躲藏，他们最终避开了兽人的搜捕，回到了这里。 他们十一个人深入兽人的军事要塞，炸了兽人的大桥，最后甚至还没有全军覆没，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但是亚瑟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高兴。 他们避开了在垃圾堆里翻找的兽人，最后来到了一个装甲车的空壳子前。 如果从外面看的话，这就是一台几乎被垃圾淹没的人类装甲车，车上全部有用的部件都被拆下来了，只剩下一个生锈发烂的外壳。 但是站在这台报废的装甲车前，亚瑟却感受到了一股似有似无、如果不是提前知晓根本无从察觉的、潜意识里的厌恶和恶心。 这说明他没有弄错地方， 亚瑟带着战友从这个装甲车外壳的窗户爬了进去，里面依然堆满了垃圾，但是这里其实玩了一个小小的视觉欺骗把戏。 他们面向的这面垃圾墙看似严严实实，实际上是由两面错开了垃圾墙组成的，两面垃圾墙中间留有“z”形的过道。 由于组成垃圾墙的垃圾杂乱而复杂，如此多的元素会让人或者兽人产生严重的视觉疲劳，因此如果不是提前告知，几乎不会有任何人能想到他们面前的这堵墙壁中间居然还有隐藏的通道。 亚瑟和他的战友就是从这条隐藏通道里出来的，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入口，然后走了进去。 接下来他们走过的是一条狭长而肮脏的过道，说是过道不如说是垃圾山内部的空隙，而在走过某个缺口时，亚瑟停住了，他朝上望去。 一名身穿黑衣的灵族武士倒吊在阴影中，他隐藏地如此之好，即便亚瑟提前知道这里藏了个灵族但依旧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把他们从黑暗中区分出来。 如此肮脏恶臭的环境中，灵族武士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适或者厌恶的表情，他们双目紧闭，似乎真的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而这个灵族武士的背后捆着两把弯刀，这是他的武器。 如果真的有不长眼的兽人闯进了这里，这名灵族武士会在它们走过之后，悄无声息地进行割喉。 这条狭长的过道中还藏着另外五名同样的灵族武士，两天前真的有一支不长眼的兽人小队发现了这里，首先发现这条隐藏通道的是一只翻找垃圾的屁精，然后这只屁精又叫来了一些兽人共同探索这个神秘的地点。 这些总计二十四名兽人在前进探索的路上一个个被这些灵族武士割喉解决，但这还不是这些灵族武士的恐怖之处。 兽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沉默的物种，它们总是吵个没完，而这些灵族武士在处理掉一名兽人之后，会跟在他们接下来的目标身后，然后模仿上一个被杀死的兽人的语气和其它兽人交谈，以伪造一种平静的假象。 直到他们的目标回头，然后一击致命。 最后那只领路的屁精被杀死之前，没有一个兽人发现跟在它们身后和它们聊天的“东西”早已不是它们的同伴，也没有一个兽人意识到虽然它们的话语都会得到同伴的应和，但应和它的声音却越来越少，越来越近。 亚瑟的目光从灵族武士身上移开，继续朝着里面走，而他心底的不安和恶心也越来越明显。 走过那条由灵族武士把守的狭长裂隙之后，空间骤然开阔，这里就是它们和灵族藏身的地点。 首先迎着那条狭长缝隙的是一个在垃圾堆中挖出来的战壕，战壕的深度到达正常人类的胸口，边上架设了两挺机枪和一把重型热熔。 虽然深陷敌围，虽然补给断绝，虽然突围求助的灵族和战斗修女杳无音讯，虽然他们的士气遭到了打击，但是他们的精神依旧坚定。 在修女和灵族离开去求援的这些天，他们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改善并加固了这个位于垃圾堆内的据点，并不断地派遣出亚瑟小队这样的行动对在兽人要塞的内部进行着破坏和游击。 卡伦亚的士兵并没有屈服，也永远不会屈服，不会沉默着死去并非亚瑟分出的一小队兄弟独有的精神，而是整个卡伦亚星界军共同的信念。 第一道战壕之后是一个后期挖出来的更深一些的坑，里面驻扎着寂静修女小队。 亚瑟心中的不安和厌恶也是源自灵魂层面上对这些无魂者的排斥。 从军衔上来看上这些寂静修女都是亚瑟的长官，也是被困的所有星界军的长官，但是她们从不与其它星界军交流，更不愿意做出任何指挥，于是一段时间下来，星界军也便无视了这些怪胎，转而推举出了新的临时长官。 至于这些寂静修女驻扎的位置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环不仅能让人类感到厌恶，同样也能让兽人感到厌恶，因此这个特性便被利用了起来。 但如果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环完全扩散到了外面，以至于兽人路过都会明显感到不适，那么这些绿皮生物就算再愚蠢也能猜到这里面藏着不寻常的东西。 于是再在时长官的提议和灵族的配合下，征求了寂静修女的同意之后，他们把寂静修女安排到了这里驻扎。 这样寂静修女的反灵能光就能恰到好处地笼罩整个人类的藏身地，还能稍微往外扩张一些。 而进入反灵能光环的边缘的兽人并不会感到强烈的不安，只是会在潜意识里排斥这个地方，从而减少甚至根绝他们来这里溜达的次数。 但是在近期兽人显然比前几天更加活跃了，即便被反灵能光环笼罩， 也依然会有一些格外大胆好奇的兽人闯进来。 亚瑟没有在寂静修女驻扎的地方做过多的停留，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远离这些怪胎，他又穿过了几道壕沟，和一些认识的驻扎在战壕里的士兵打了招呼，终于是来到了藏身点的中心，也是灵族飞船停泊的地方。 而那里此时已经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指挥阵地，而坐在指挥阵地最中心的就是被这里的士兵临时推举出来的指挥官莫尔维。 第312章 路途 见到亚瑟回来，莫尔维对亚瑟敬礼以表示敬意和祝贺。 这名曾经的政委如今的临时指挥官清楚亚瑟以及他派出去的行动队成员的品质，他们都是些绝对忠于帝国之人。 如果他们没有回来，那么任务倒还有失败的可能，因为行动队有可能在任务成功前就被兽人杀死了。 而一旦有行动队的成员活着回来，那么就代表着他们肯定完成了任务。 因为这些帝国忠诚的战士都不会允许自己活着面对失败。 “在我们之前，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回来？”亚瑟同样对着政委敬了个礼，接着问了这个问题。 莫尔维摇头。 亚瑟叹了口气，这就说明他分出去的第一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们的灵魂会在神皇的护佑下安眠。”莫尔维看出了亚瑟心中所想，于是安慰道：“他们完成了神皇嘱托的责任，而我们还要肩负着神皇的注视继续前进。” “我并不怀疑其他兄弟的意志，但是吃饱了的人总归是比饿着肚子的人更加有力气一些……而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了……”亚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只是食物，我们急需的燃料、药物和弹药，也在一天天减少。” “这是一个问题，但这无法打倒我们。”莫尔维回答：“我们不会一辈子陷在这里的，我们只需要撑到七天之后天使到来，等到天使发起攻击，我们也会从内部响应，这是最艰难的时刻，我们必须戮力同心才能渡这个难关。” 亚瑟不说话了，他看向指挥阵地中心的桌子，上面铺开了好几张张巨大的白纸，而白纸白纸上面用细铅笔细致而又略带潦草地绘制着一幅尚未完成的黑水节区的多层地图。 由于始终被兽人杂乱的灵能干扰，人类的卫星并不能有效地侦测这个兽人占领区内部的情况，数天之前他们发动总攻失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手上拿着的作战图，还是曾经黑水节区未被兽人占领时的设计图。 但是这个人类的矿区被兽人霸占的十多年间，这些暴躁的生物摧毁了无数曾经人类的建筑，又建起了无数兽人的建筑和堡垒。 数天之前当人类的先锋也就是现在被困的这一批士兵攻入昔日的矿场时，除了矿场中心那座最为高耸的冷却塔依稀可以辨认外，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再加上信号干扰，人类部队几乎是立刻就，迷失在了垃圾城中。 这带来了惨痛的后果，如果不是灵族出手救援，他们早就被兽人消灭了。 之后歌莉娅和那个与灵族有联系的奇怪人类以及另一个灵族突围求援之后，莫尔维吸取并总结了失利的经验教训，并开始尝试绘制一幅新的，也是更加全面的的兽人占领区的地图。 而在这段时间内，上百批次作战小队的近千名战士用自己的汗与血不断探查到真实的情报，并帮着这名政委一点一点的勾勒出了这个兽人占领区的大概形貌。 尽管这些信息可能不全面，可能有误差，但是比起他们一开始拿着的那份严重过期的地图来说已经好上了太多。 兽人占领区内几个标志性建筑物的方位和主要道路也被标了出来，如果他们总攻时拿着的是这份作战图，再也不会轻易陷入迷失方向的窘境。 “亚瑟，你们这次炸毁了西北地区兵工厂的大桥，是吗？”莫尔维往下翻了几层地图，终于翻到了那个兵工厂所在的层面。 “是的，那些回不来的兄弟用生命完成了这个目标。”亚瑟说。 莫尔维点点头，同时对相应的部分做出了更改。 “去休息一下吧。”修改完地图之后莫尔维见到亚瑟还等在原地，于是说： “用清水擦拭一下身体，处理下伤口，去汤锅里面盛一碗汤喝，然后找个远离那些灵能猎手的地方睡一觉。”莫尔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帝国还需要你的力量，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力量。” “如果七天之后天使来不了呢？”亚瑟突然问。 “亚瑟，你这个问题很危险。”莫尔维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你应该对帝皇的天使抱有信心。” “我毫不怀疑那些天使的能力，我完全相信只要他们到来，就能够摧枯拉朽般地摧毁这个邪恶的据点……但是我不相信亚空间。”亚瑟说。 政委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严肃的表情还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政委，我是第二批支援卡伦亚的星界军，但是我来到这个星球之后却被编入了第三军团。”亚瑟说：“因为我乘坐的舰船遭遇了小规模的亚空间乱流，当时我感觉我们只在亚空间漂流了几个星期，但是当我们回到物质宇宙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亚瑟问：“就算神皇的使者没有失约，但是，如果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晚来了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我们该怎么办？” 莫尔维沉默了，这不仅是亚瑟或者他的担忧，更是所有被困的星界军的担忧。 但是他们担忧的并非自己的生命，而是担忧自己对帝国失去价值。 现在他们还有余力派出行动小队，能够探查敌情绘制地图，但是只要时间拖下去，等到补给用完，他们的战力将会直线下降。 在歌莉娅修女离开之后人类方面其实和灵族差点爆发过冲突，相当一部分星界军认为留在这里是在等死，这些星界军认为应该趁着大家状态恢复了一些并且补给还算充足时冲出去和兽人决战，即便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但是在灵族的反对和莫尔维的强硬镇压下，这股冲动的浪潮才终于被压了下去。 因为莫尔维知道，这种急切地渴望决战、没有一点耐心的行为或许并不是出于对帝国的忠诚，而是出于对失败的逃避。 那些叫嚷的要和兽人同归于尽的人，可能才是最不对这场战争抱有信心的人。 他们不相信帝国能够获胜，因此在战局陷入不利之后的每一秒对他们而言都是折磨，而他们只想早点毁灭自己，好让自己从这场漫长的折磨中解脱。 而莫尔维作为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政委当然不会被这些冲动的士兵带动着失去理智，但是亚瑟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的这么无休止地拖延下去，可能他们最后连发出怒吼的能力都不会有了。 第313章 持久战 “亚瑟，你要明白，这个宇宙中有很多的问题是没有解法的。”莫尔维说：“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尽量做到最好，而剩下的一切，我们可以坦然地等待神皇的决断。” “我不需要听这些道理，我只想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方法。”亚瑟问。 莫尔维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有，但目前都不确定。” “是什么？”亚瑟继续追问。 “第一种方法就是和一些战士说的那样，如果等不来星际战士的支援，我们就利用最后的力量和这些兽人决战。”莫尔维回答。 “毫无意义。”亚瑟也是立刻做出了评价，“就算我们杀掉再多的绿皮杂碎，如果不能焚烧尸体的话就会有更多绿皮杂碎爬出来，这个方法除了能让一些兄弟在死前释放一下愤怒之外，毫无意义。”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莫尔维说：“但也许释放下怒火也好过默默无闻的死去。” “还有呢？”亚瑟又问。 “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莫尔维说：“目前我们有四名沉默姐妹，我计划以这四名寂静修女为核心将这个地方的守军分为四支队伍，然后分散到更大的范围之内，利用她们的特性隐蔽行踪以战养战。”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把希望寄托在数天之前突围的那三个人身上。 不过这么多天杳无音讯，莫尔维已经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以战养战说的容易，但是这些绿皮杂碎可不能吃。”亚瑟又指出了莫尔维话语中的一个漏洞或者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如果这些绿皮杂碎的肉可以吃武器我们可以用，以战养战倒是现实的。” 最开始人类不是没有尝试过将兽人当作食物或者使用兽人的武器，但是一些士兵尝试吃过兽人的肉，不仅难吃而且后续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那些吃过兽人肉的士兵要么感染重病，要么精神失常，甚至还有的喉咙里长出了蘑菇变成了半兽人。 兽人的那些武器人类更是无法使用，一把枪在兽人手上可以顺利运作但是人类扣动扳机就很有可能炸膛。 “关于食物的问题目前我倒是有了些头绪。”莫尔维说，然后他招手让感到疑惑的亚瑟跟上，并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挖出的坑前。 亚瑟往坑里望了一眼，然后即便以他的心性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堆满了兽人的尸体，有的已经融化成浆，有的形状还依稀可辨。 但是让亚瑟感到惊讶的却并不是这些尸体，而是那些趴在尸体上蠕动的肉块。 那些肉块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大的有如轮胎，这些肉块的形体并不规则，像是直接从某些动物身上挖下来的肉。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肉块被挖离身体之后应该立刻失死掉，但是这些肉块却并没有失活的样子，它们趴在兽人的尸体上，生出了许多血管吮吸着兽人尸体的养分，并且似乎像是有呼吸一般地起伏蠕动。 “这玩意是！？”亚瑟看了半天才说：“蚁牛肉？！” 其实从看到这些肉块的第一眼亚瑟就知道这是蚁牛肉了，但是由于这个画面过于诡异血腥，他也是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的，蚁牛肉。”莫尔维说：“两天前在你出去执行任务时营地里发生了一些意外，一罐蚁牛肉解冻恢复了活性，并袭击了我们的一位兄弟，虽然很快这罐蚁牛肉就被烤熟了，但这件事情到让我有了一些灵感。” “于是我就开始在空余的时间中进行实验……其实做这个实验也用不了多少功夫，只不过是把一块蚁牛肉扔到兽人的尸体上然后等待罢了。”莫尔维说。 “然后就如同你见到的这样，蚁牛的肉可以消化分解兽人的尸体，并把这些尸体转化成我们能够吸收的营养物质……前提是我们处理这些蚁牛肉时务必完全烹熟烧焦。”莫尔维看着那些蠕动生长的肉块说： “我这些天已经割了至少两公斤的肉食用，到目前为止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除了割肉时差点被咬了一口外……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亚瑟你看，食物的来源这不就有了吗？” 亚瑟在接受了这一事实之后反而能够平静理智地看待这个荒诞的尝试，然后他便惊讶于这个政委的大胆想法，于是发出了赞叹：“我真不知道该叫你天才还是疯子。” “然后是武器方面……这一点确实很难解决，但是我们并不是毫无办法。”说到这莫尔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灵族飞船： “这些天我们的一些工程师正在和这些灵族共同研究，看怎么样可以利用这里的垃圾废料组装出一台基础的生产子弹的流水线来，目前听说它们已经画好了图纸，物资都是有可能在这里搜寻到的，如果这个尝试能够成功，那么武器弹药就也有了解决的可能，我们可以先制作一个子弹流水线，然后慢慢扩张，最后满足行动所需。” “灵族不可信。”亚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它们的天性是背叛。” “但总比兽人要好。”莫尔维劝解道：“亚瑟，现在我们没有资格挑选盟友，不过至少目前我们和灵族有共同的敌人，暂时放下偏见合作吧。” 亚瑟沉默不语，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 “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刻，但是我们并没有坐以待毙，我们在努力地进行尝试并且卓有成效。”莫尔维说：“所以我绝对不允许失败主义在队伍中蔓延，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做好进行长期战斗的打算。” 然后莫尔维郑重地看着亚瑟说：“亚瑟，还记得我前面说的要把这里的人分为四支队伍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将会是其中一支队伍的领袖。” “听起来是个异想天开而且无比艰难的任务。”亚瑟摸出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燃，吐出一个烟圈之后他满是污垢血痂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像是爷们会做的事。” 这是实话，一支人类部队在兽人占领区内准备长久作战，这个行为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但是如果贸然追求决战，那么就是必死的局面，如果按照莫尔维的计划执行，分出去的人类部队有极大的可能在第一天就会被兽人完全歼灭，但是仍然有极其微小的可能能够保留下抗争的火种。 很多时候一个决策在定下时是无法判断它是高明还是愚蠢，必须经过时间和实践的检验。而且同一个决策，可能只是由于细枝末节的执行失误就有可能从高明变为愚蠢，当然也有可能反过来。 但就像莫尔维说的，很多事情没有所谓的解决办法，他们只能做好他们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听天命。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抽烟！”政委开玩笑一般锤了锤这个肮脏的汉子：“快点滚去吃点东西睡觉，别那么轻易地就给我死了。” 于是亚瑟离开了指挥点，和莫尔维交谈过后，他的内心轻松了不少，起码有了坚持的方向，不再认为自己是在做着无谓的努力。 他按照莫尔维说的，先是去医务官那里要了一条沾水的毛巾，勉强擦了擦身上污水，然后找到自己的铺子和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压缩饼干和一只铁饭盒。 接着他把饼干掰碎了扔进饭盒里端着饭盒去找军需官，军需官此时正在照顾一锅汤，汤的内容亚瑟不想去思考，但是加热汤锅用的燃料却是从兽人尸体上割下来的脂肪丰富的部位。 从军需官那里要到了一碗汤之后，亚瑟端着饭盒拖着自己的铺子走到了一个让他感到不那么恶心的地方，他重新坐了下来，准备享用他的晚餐。 但是还没等他喝上一口汤，就听到了一声嘈杂的电流声。 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临时据点内响起： “我是卡伦亚的总督和最高指挥官埃斯里克·特里维康，我向所有在兽人占领区坚守的帝国将士和灵族朋友说话。” 第314章 演讲 听到埃斯里克这个名字，亚瑟冷笑了一声。 这个不管事的总督名义上是黑水要塞的最高指挥官，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他只不过是个吉祥物。 每到这个时候亚瑟总是会不免怀疑起帝国的制度来，卡伦亚这种出产珍稀资源的星球，如今还爆发了兽人，为什么会让这样的家伙当总督，难道就因为他的父亲是总督吗？ 不只是亚瑟，他身边的战友也没有几个对总督的话做出反应的。 包括亚瑟在内这些士兵并不知道卡伦亚高层背后的博弈，更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这些天正在利用灵族的影响一步步收回自己的权力。 在这些底层士兵看来，这个总督就算是吉祥物，也是高层贵族的吉祥物，绝对不是他们这一边的。 而在六天前，就是这个吉祥物所属的卡伦亚高层让他们来这里送死。 他们不畏死亡，但是这种让他们毫无意义的送死行为依旧无法被原谅。 回应者寥寥无几，通讯那一边的总督也没有继续说话，亚瑟决定不去理会这个小小的插曲，他端起饭盒喝了一口泡开的压缩饼干糊糊。 军需官煮的汤非常油也非常咸，尽管放了很多香料但是亚瑟依旧尝出了那股没能被压下去的变质肉类的臭味，再加上压缩饼干浓烈的葱油味，味道相当的一言难尽。 但亚瑟可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对他来说有油有盐吃了不会立刻暴毙的食物就是合格的军粮，要是还像现在这样是热的那就已经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而在亚瑟咽下第一口糊糊之后，一个新的声音传来： “弟兄姐妹们！请放下过去的成见！请再一次！团结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亚瑟差点呛到。 错不了，这是歌莉娅修女的声音。 本身这个魔怔的不近人情的娘们在卡伦亚的军队中就比较出名，被困之后她还因为试图手搓通讯装置联系总部又整出过不小的乱子，再加上她也是突围求援的人之一，因此这个临时据点内几乎所有士兵都能分辨出她的声音。 而此时修女的声音和总督的声音同时出现，岂不是意味着这个最不被亚瑟和莫尔维抱有希望的尝试，居然成功了？ 于是亚瑟也顾不得慢慢享用了，他一口喝完了饭盒里的糊糊，随手空了的饭盒丢在铺子上，然后走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里是灵族的小型飞船，先知查兰迪站在飞船前面，而在飞船的顶端，全息投影投放出了此时站在深红之剑指挥台上的所有人的影像。 深红之剑指挥室 见到自己话起了作用，修女后退两步，将中心的位置让回了埃斯里克。 埃斯里克没有马上说话，他的目光缓慢地扫过每一位幸存的战士，与他们一一对视，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士兵正在围过来。 茉莉贴着埃斯里克站着，他能感到这个年轻人在微微颤抖。 这是这名年轻的总督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发表演讲，这些天他在不断地突破过去设下的枷锁，从鼓起勇气组织最高会议并对抗那些大贵族，到豁出一切堵上自己的家底，再到如今面对这么多被困的士兵发表战争演讲。 这些天茉莉最清楚这个年轻人承受的压力，表面上他一副尽在掌握闲庭信步的模样，但当他回到了办公室时却总是会陷入焦虑，他会把自己沉进浴缸里久久地不浮上来，茉莉非常担心他会这样把自己溺死。 此时埃斯里克站在控制台上俯瞰着下方投影而出的士兵，他的牙关不自觉地咬死了，身体的肌肉也紧绷到了极限。 这些忠于帝国的将士被困囹圄，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作为总督在这五年内职责的缺失，放任手下乱搞导致的。 当然他要为自己辩解也能找出许多借口，比如自己是匆忙上阵啦，自己刚刚接任总督时势单力薄啦，但是埃斯里克清楚，这些士兵无法分辨或者理解所谓政治派系之间的斗争，他们会仇恨让他们陷入这种境地的人，他们会仇恨自己。 虽然这七天之内他在尽力补救，但是他的所作所为这些士兵并不知道，而且这些补救行为也无法弥补他作为总督这五年职责缺失犯下的错误。 时间慢慢过去，士兵越聚越多，除了在岗位上执勤的士兵和伤病员之外，几乎所有士兵都围了过来，那些士兵看向埃斯里克的目光中普遍带着敌意，仇视或者怀疑。 每一道目光就像一片羽毛，无数的羽毛积压在埃斯里克的身上，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涩。 而就在这时，埃斯里克身后的茉莉非常自然的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他突然有了勇气。 “各位……各位忠诚的将士，各位灵族朋友，我是卡伦亚的总督和最高指挥官埃斯里克，我在这里向你们讲话。”埃斯里克咽了口口水，开始念出自己在和那些士兵对视时想好的腹稿。 “帝国的将士们，我在这里向你们表达最高的敬意，你们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却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在为了人类而战，你们是帝国的基石；灵族的朋友们，我在这里向你们表达感谢，感谢你们在危急时刻伸出的援手，我们的种族过去有过诸多的误会和仇恨，也曾经通力合作对抗强大的敌人，希望在这个星球上，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可延续。” 说完这些客套话，埃斯里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卡伦亚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心里存有怨恨，认为我将你们投入了一场攫取个人利益的战争中送死，认为我在用你们的生命换取自身的功绩，但是我告诉你们，不是这样！” 随着演讲的进行，埃斯里克越发平稳自得，他语言中的颤音快速消退，他重新用坚定而自信的目光扫视和回应着卡伦亚士兵的注视，他握紧了拳头，开始用肢体的动作增加演讲的感染力。 “你们或许会认为这场战争已经失败，卡伦亚只能够由天外的援军来拯救，但是我告诉你们，不是这样！” “你们或许心存绝望，认为现在补给断绝你们被帝国抛弃，但是我告诉你们，不是这样！” “你们不是为了哪个该死的贵族的利益而战！你们是为了帝国而战！为了人类而战！你们踏上战场不是为了扞卫谁的私产，而是为了从那些该死的异形手中夺回帝国的土地！虽然你们遭受了挫折和打击，但是你们没有失败！这场战争没有失败！更没有结束！” 说到这埃斯里克后退了两步，好让被困士兵们的视线转到歌莉娅、梅还有霍华德身上： “三天以前，这名战斗姐妹、这名灵族和这名人类的朋友突破了兽人的包围并和我取得了联系，这三天内我们在努力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请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各位，因为在一切未定之前，我不想对你们做出不确定的承诺。” “但是现在，卡伦亚的各位将士啊，请抬头仰望天空吧，天幕有一颗新的星星已经被点燃，这是已经苏醒的深红之剑号，我现在就位于这艘月级巡洋舰的指挥室，不日我们将对地上的兽人降下怒火，而在那时，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我需要你们再一次成为帝国的利剑，再一次，为我所用！” 说到最后，这名年轻的总督高举起了右拳：“我们会杀光那些异形，为了帝国！” 短暂的沉默过后，寂静的卡伦亚士兵中不知谁同样高喊了一声：“为了帝国！杀光那些异形！” 于是压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那些士兵们纷纷振臂高呼。 “为了帝国！” “为了卡伦亚！” “杀光那些异形！” “干死那些杂碎！” …… 见到这番沸腾的场景，埃斯里克放下了高举的拳头。 而等到沸腾的人声渐渐熄灭，这名总督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复仇之日很快就会到来，在那之前，还请各位，等待。” 说完，埃斯里克摘下帽子对着听他演讲士兵鞠了个躬，然后，通讯断开。 第315章 战争部署 通讯中断，埃斯里克不加掩饰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衬衫此时已经被冷汗打湿，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多谢。”埃斯里克说，不过他感谢的对象不是茉莉，而是梅。 灵族除了为这次演讲提供通讯之外，留守的先知查兰迪还顶着寂静修女的反灵能立场在边缘制造了一个隔音的结界，以防止他演讲的声音和士兵回答的声音被兽人发现。 而在埃斯里克演讲结束之后，茉莉就十分知趣地松开了这个身份尊贵的年轻人的手。 “机械贤者，深红之剑可以立刻投入战斗吗？”霍华德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不行。”机械贤者给出了回答：“总督大人唤醒了动力系统，但是武器系统早在撤离的时候就拆除了，重新加装这些系统需要时间。” “而且飞船上不能只依靠奴工运转，我们需要重新培训海军，修补损坏的部件，如果要深红之剑恢复到能够作战的程度，至少要半年。” “说你的解决办法！”霍华德说。 半年，别说一周后星际战士就来了，再等几天那些被困的士兵可能就会被兽人灭了。 霍华德清楚这也绝不是机械贤者愿意看到的结果，而他既然已经同意并主导了深红之剑的唤醒，那么就说明他自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不需要将深红之剑的武器完全恢复，宏炮和两侧舰炮可以舍弃，那样我们可用的武器就只有光矛和鱼雷，这样深红之剑太空作战的能力只能恢复到不到百分之五，但是对星球地表的打击能力可以恢复到百分之六十。”机械贤者回答。 “够用了。”霍华德做出了判断。 这个星球上的兽人还没有完全发育，目前它们虽然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土地但最大的聚集区还是在黑水节区，因此一架恢复了一半对地面打击能力的巡洋舰够用了。 不过若是再拖个几十年，等这里的兽人完全发育甚至开始手搓飞船时，一架老旧月级巡洋舰恐怕就不够用了。 “海军呢？”霍华德接着问：“你们打算现在就开办海军培训班吗？” “低级海员用商船的船员代替，由我的机仆进行指挥协助。”机械贤者说：“生存模块、循环模块都可以不用管，只要保证武器系统和动力系统正常运转就行。” “所有在这些条件下，你需要几天？”霍华德问。 机械贤者：“三天。” 三天，霍华德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是他预期的极限。 四小时之后 总督府会议室 卡伦亚最高议会再次被召开，但是这次的参会者却没有了曾经的那些大贵族。 大钟被送到深红之剑号上去了，原本总督打算让茉莉去通知那些大贵族来参会，但是霍华德问了一个灵魂问题： 如今你掌握了深红之剑，掌握了这个星球的最高暴力，还得到了灵族的支持，你为什么还要去征求那些贵族的同意去和他们打口水仗？ 埃斯里克略作思考后，认同了霍华德的说法。 于是茉莉的职责就从请那些大贵族参会变为了清点这些大贵族的兵力，并且在“适当”的时候传达总督的征兵命令，纳西莫夫也跟着茉莉一起去办事了。 如果有人想要反抗，埃斯里克也不介意深红之剑苏醒的第一发光矛不是攻击兽人而是攻击这些贵族的豪宅。 不过出于他们和埃斯里克父亲之间的“交情”，埃斯里克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环形圆桌中心空缺的部位此时投影出了一幅立体地图，这是由困在黑水节区的人类守军传过来的由他们在被困的这些天内侦测绘制的地图。 虽然接收到的地图非常粗糙潦草，但是机械贤者还是根据上面的标注和比例对其进行了三维化，并根据黑水节区原先的设计图进行了填补。 毕竟就算兽人再怎么改造这个曾经的人类矿区，一些基础性东西是不会改变的，比如黑水节区中心那座深入了卡伦亚之眼的巨大钻井和上面的冷却塔，那里不仅没有被兽人摧毁，反而成为了兽人最大的巢穴。 不过这个地图毕竟不完善，因此除了几条主干道和标志建筑物之外，其余部位仍然有着大片的空缺。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这些已经足够，黑水节区内的人类被困的地方刚好介于住冷却塔和黑水要塞中间的部分，因此他们探查地最为细致的区域这是这一片。 而人类若是再想发动针对兽人的攻击，目前的兵力也只够再次从正面出击，刚好就能用上这部分的地图。 而此时在这幅不完善的地图中，冷却塔的底部和地图的西面都被标出了一个光点。 西面的光点就是被困士兵的位置，而冷却塔的光点则是能量源的位置。 三天前梅从异形圣所死去的机械修士身上取得了两样东西，一样是记录他们行动的芯片，还有一个东西是一块密钥。 后来机械贤者维克洛尔用那块密钥开启了一个存放在实验室内的保险库，并在里面取出了一个定位器。 这个定位器上显示的就是能量源容器的位置。 维克洛尔自身也有一个定位器，利用这两个定位器同时定位减小误差，从确定了储存器的位置。 而那个在地图上被特别标注出来的光点，就是能量源容器的位置。 “首先我们需要明确这次作战的目标。”埃斯里克说：“这次作战的目标有两个，第一是夺回这个能量源，第二是救援那些被困的士兵。” “但是从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来看，或许现在我们不用“受困”这个词来形容他们。”这时霍华德打断了总督的发言：“他们更像是一支提前埋伏在兽人心脏部位的尖刀，他们不是需要被单方面救助的弱者，他们也是一支可以被利用的战斗力。” 对于这个说法没有人表示异议。 “我的计划很简单。”埃斯里克把整个黑水节区的地图放平，变为俯瞰状态：“三天之后，黑水要塞会出动剩下的四分之一兵力，攻击兽人据点的东侧，这支部队采用诱敌战术吸引兽人的军力，然后……” 说到这里埃斯立刻又调转了黑水节区俯瞰图的方向：“等到大部分兽人被吸引走之后，深红之剑会利用激光武器打击地面，这时由一半兵力组成的第二支部队进攻西面，同时发出信号让那些埋伏的军队从兽人领地内部发起突围，与第二支部队汇合。” “这个时候黑水节区内兽人的兵力将会被严重分散到东面和西面，而中门防守薄弱，这时第三支队伍出击，这支队伍人数最少但是也最为精锐，由他们以及深红之剑的空中火力进行掩护，将歌莉娅小姐，梅小姐还有霍华德先生送入冷却塔底层，不出意外的话在那里你们将面对兽人的领袖哈登。” 说到这埃斯里克看向了灵族：“梅小姐，您说过您有对付这个兽人的方法。” 梅点头。 “我相信你。”埃斯里克说，然后他继续说：“这就是作战的大致部署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316章 补充 深红之剑过于老旧了，在机能完全恢复前不能太过靠近卡伦亚的引力圈，否则便有坠毁的风险，因此它所能提供的火力支持再度下降百分之二十。 因此深红之剑无法直接攻击冷却塔，冷却塔的上空不仅有兽人的灵能干扰，甚至还有被兽人掌控的曾经人类使用的护盾发生器。 没有装载宏炮的深红之剑无法突破这层护盾。 而且就算深红之剑搭载了宏炮在座的所有人也不会同意这样做，因为宏炮一炮下去，不仅会摧毁这座冷却塔和里面的兽人，也有可能摧毁那个能量源。 “我有一个问题。霍华德再次发言：“这个信号只是指示了收容能量源的容器的位置，如果那些兽人把能量源取出来了呢，我们要怎么才能在这个前提下找到能量源？” “我研究了这个能量源数十年才研究出了收容它的方法，这些兽人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超越我的成就。”对于这个问题机械贤者倒是颇为自信：“如果这个容器被暴力破解导致能量源异常释放，势必会产生强大的灵能波动，就像当初杀死缓冲区内的兽人的灵能波动一样，但是我的卫星并没有检测到这一现象。” “因此我有充足的把握，能量源依然收容在我研究的容器中，并且我的报警器也没有收到过容器被破坏或者被打开的报警。” “那如果在我们进攻的时候能量源被转移走了怎么办？”修女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会把定位同步给这位尖耳朵的灵族小姐，如果能量源被转移，那么你们的任务就是追踪它。”机械贤者回答。 机械贤者回答完修女的问题之后，再无人提出异议，于是这场最后的战前会议就这么简单却高效地结束了。 深夜 修女在进行睡前运动。 她房间构造非常简单，一张刚好足够她平躺的小床，一个存放物品的坚固大铁柜，一个带抽屉的桌子和一副用来挂动力甲的架子，一把椅子，这些就是全部的家具。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书籍和圣像，房间的墙壁上也只有一口小小的窗户。 而霍华德之前送给她的一篮子煎饼果子此时就放在那张桌子上。 她的地位和能力允许她追求更多更丰富物质享受，但是她依旧恪守着战斗修女的戒律，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不参与作战时，她何时进食，何时祷告，何时维护设备，何时锻炼都是固定的。 而她的睡前运动也很简单，那就是单手做俯卧撑，白天她锻炼的强度要比做俯卧撑大得多，但是睡前不宜剧烈运动。 当她做完了一组俯卧撑准备换手时，桌子上放着的通讯器收到了一条信息。 修女从地上跳起来，打开通讯器，是埃斯里克发来的： “歌莉娅修女，请您务必来我的卧室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交代。” 这则通讯让修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套上了一层衣服，推门出去。 她首先找到了总督的办公室，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这间办公室依然豪华，但是却看不见埃斯里克的踪影，只有茉莉一个人在忙碌办公。 “修女大人？”茉莉看到了歌莉娅：“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 “总督呢？”修女直截了当地问。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总督大人的去向。”茉莉摇头。 “他跟我说要我去他的卧室找他，结果他却不在这里？”修女疑惑。 “哦，原来是这样，那总督大人的确不该在这里。”茉莉回答，“虽然工作忙碌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在这里过夜歇息，但是这里只是他的办公场所。” “带我去找他。”修女说。 半个小时后 茉莉带着修女走过了迷宫一般的总督宫殿，最后来到了最高层一个不起眼的铝皮门前。 “这里就是总督的卧室。”茉莉伸出手向修女指引道：“总督大人应该只想见您一个人，因此，请允许我告退。” 茉莉告辞之后，修女靠近了那扇铝皮门，这扇门非常矮也非常窄，铁质的内芯外部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铝制蒙皮，因为时间的缘故，这层蒙皮已经肮脏起皱，出现了破裂。 如果不是茉莉带她来的，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扇门的后面会是一个星球总督的卧室。 站在铝皮门前，修女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不过此时她没有带着作战头盔，因此无法判断声响的来源。 她迟疑了片刻，最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是修女吗？”没想到门的那一边倒是立刻传来了总督的声音：“请进！门没有锁！” 修女伸手推门，但是却明显感受到了过大的阻力，于是就又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这个门……卡住了！”听声音门另一边的埃斯里克也在用力，好像此时他正在做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情：“请您用点力就是了。” 于是修女把手按在门上后退两步，缓慢地吐息两次，然后提起一口气，小腿突然发力，力量顺着小腿一路向上游走到大腿再到腰部，然后走到了肩膀，从手掌处释放出来。 “轰——” 修女的寸劲不仅推开了折扇卡着的门，还把边缘的门框都给拆了下来。 第317章 杜兰达尔 夺门而入的修女立刻闻到了一股灰尘的味道，不过这些灰尘闻起来和尘土到有很大的不同，而更像是纸张纤维飘絮的味道，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油墨味。 埃斯里克的卧室不大，装潢比起那间奢华的办公室更是寒酸简陋到可怜，一眼望去这间卧室里面称得上家具的就只有一张床，但是这个房间依然十分拥挤。 因为这里面其他的地方都堆满了各种封存的箱子和书籍文件，卧室的墙壁上挂满了褪色蒙尘的徽章，还有帝国的天鹰，墙角或者地板上散落着各种裱框起来的油画，上面记录着某个家族近年的一部分历史。 而唯一一幅被挂起来的油画上画着一艘恢弘庄严的飞船，修女此前从未见过这种形制的战舰，显然这艘飞船并不属于帝国海军的体系。 而此时作为总督的埃斯里克跪在床边，他把身子探到床底，似乎想从床底下拉出什么东西来。 修女靠在歪斜的门上看着总督努力了半天，最后他放弃了，转而站了起来对修女说： “歌莉娅修女，帮个忙，我的床底下有一个箱子，好像卡住了，请你帮我把它拖出来。” “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修女没有马上答应总督的请求，而是如此问。 “额……”总督看起来有些犯难，然后说：“还是请你先帮我把那个箱子拖出来吧。” 修女没有废话，她走到了总督的床边单膝跪地，单手抬起了那张因为放置太久四边的落角已经和地面锈到一起的小床，然后她伸出手，从床下扯出了那个被其它杂物别着的长长的箱子。 修女把那个长条状的箱子放在桌子上，箱子非常沉重，她拂去了表面的灰尘，黑色的鲨鱼皮箱子上面印着帝国的天鹰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家族的徽记。 “再请帮我把箱子打开……”埃斯里克接着请求道：“钥匙早就丢了，你可以使用暴力，箱子弄坏了也不要紧。” 于是修女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箱子的铁锁被她砸断。 “好了。”修女砸开了锁却没有打开，而是把箱子还给了埃斯里克：“你这么晚了叫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开个锁吧？” “当然不是。”埃斯里克说，然后，这个年轻的总督似乎陷入了某种迟疑或者说挣扎之中，期间他数次想开口，但是最终又闭上了。 半晌过后，等情绪酝酿地差不多了，埃斯里克才说道： “修女，明天我就要去深红之剑号上指挥了，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要等到这次作战结束我才能下来，而你我都有可能在这次作战中死去，今晚有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埃斯里克说。 “不要那么悲观。”修女宽慰他：“而且为帝国而死，在战场上战死，是作为战士的最高荣耀。”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有些话我想着要是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所以才叫你过来。”埃斯里克继续说。 修女没有答话，不过在点头，意思是“我在听，说下去”。 “当初我你把我从燃烧的飞船里拖出来之后，我就很想对你表达谢意，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你当时也不接受我的感谢。”埃斯里克把那个箱子推给了歌莉娅：“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够接受。” 修女疑惑看着那个箱子，却没有伸手去接。 而埃斯里克则打开了那个箱子，当箱子开启的那一瞬，一缕银色的辉光从边缘溢出。 等到箱子完全打开修女看到黑色的箱子里面铺着红绸，而在红绸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把长剑。 长剑约有一掌宽，加上剑柄长度大概到修女的肋骨，剑柄是一只华丽的，张开双翼的帝国双头鹰，双头鹰的瞳孔上镶嵌着血一样的宝石。 “这是？！”看到这把武器，修女的眼睛顿时一亮。 “它的名字叫“杜兰达尔”，是我们家族家传的宝剑。”埃斯里克说：“据说我的家族以前也挺厉害的，传说铸造这把宝剑时里面还融进去了一小块神皇盔甲的碎片呢！” “这种圣物你就把它放床底下？”修女惊呆了。 “它是圣物，也是武器，武器只要不放入展览馆生锈就行。”埃斯里克说：“修女，请你收下这把剑。” “不行不行不行！”修女摆手拒绝连连后退，她居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把剑……这把剑太珍贵了，我没资格……你根本不知道它的意义，它对于你的家族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因该把它收起来藏好……不是还有机械贤者吗？机械贤者知道它的存在吗？。” “维克洛尔伯伯知道它的存在，但这是我的剑。”埃斯里克说：“我太弱小了，没办法用它上阵杀敌，我希望你能够接受它，让它发挥应有的使命。” “不行！”修女还是拒绝：“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那……”埃斯里克皱着眉想了想：“那当我借给你的可以吗？” 修女：“借？” “修女，我把这把剑借给你。”埃斯里克说：“下一次就是存亡之战了，我们要是输了，人类据点将不复存在，这把剑再珍贵也只会落入兽人手中。” 埃斯里克：“所以修女，我想把这把剑借给你，我希望你能用它去杀敌，为帝国带来胜利，等到战争结束了，你再把杜兰达尔还给我，可以吗？” “这把剑是一把强大的武器，在一些危难的时候它或许能扭转战局。”埃斯里克见修女还在犹豫，于是继续说：“虽然我们有了深红之剑，但是地面力量依然是弱势，但是有了这把剑的帮助，或许这份劣势能有所扭转。” 一边说着埃斯里克一边双手托起了杜兰达尔递给修女：“歌莉娅修女，这是馈赠也是责任，希望你能接受它。” 修女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她看着埃斯里克手中的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受到吸引和召唤。 于是她虔诚地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从总督的手中接过了这把圣剑。 “我发誓我不会辱没它的荣耀，我会用它刺穿恶人的心脏。” 第318章 开导 修女接过了杜兰达尔，她睁大了眼睛，惊异地，颤抖着抚摸着这把宝剑。 长久的封存并未使它冷寂，修女仍能从中感受到微微的热意。 “谢谢你。”修女说。 “另外，这次叫你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其实严格来说，这一件事才是主要的。送给你杜兰达尔只是我的个人行为。”埃斯里克又说。 “说吧，什么事。”修女追问。 但是突然埃斯里克又变得有些迟疑，似乎这件事非常的难为情。 “说吧。”修女鼓励道：“就算再艰难，我也答应你。” 最后埃斯里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和几枚子弹，手枪和子弹的样式修女此前从未见过，而且这几枚子弹里面填充的并不是火药，而是紫罗兰色的液体。 “这是毒剂子弹。”埃斯里克向修女解释道。 埃斯里克把枪和子弹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蓝色的胶囊。 “这是解毒剂。” “这是要干什么？”修女不解。 “梅小姐，那个灵族。”埃斯里克解释：“虽然她表现出来了足够的诚意，但是灵族并不值得相信。我们必须防止她们的背叛。” 修女沉默了。 “如果她们真的选择背叛，那么最有可能的时候就是得到能量源的时候，所以机械贤者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因为你是当时唯一有能力反制她的人了。”埃斯里克接着说： “那些子弹是毒素子弹，成分是黑石和临终一息，这是一种靶向麻痹剂，可以迅速麻痹绝大多数生物的神经和肌肉让其停止呼吸。不过梅小姐不是一般的灵族，临终之息恐怕不能立即杀死她，但应该也能大大削弱她的战斗力。” “这些毒素对人类也有效，因此在使用时请你务必戴上战斗头盔进行内循环，之后要立即服用解毒剂，临终之息没有完全对应的解毒剂，这瓶解药也只能缓解状态，如果你不慎吸入了这些解药也只能帮你缓解痛苦不至于让你完全窒息，而想要排出毒素就得依靠你身体的机能和毒素的钝化才行了。” 埃斯里克的这一番话，让修女因为抚摸了杜兰达尔而刚刚炙热的心又冷了下去。 “这是谁的主意？”修女问。 “这是我的主意。”埃斯里克回答：“因为维克洛尔和其他贵族的意思是，只要拿到了那个能源，无论灵族是否背叛，都要立即杀死他们。” “修女，我知道这很不荣誉，但是在我们的历史中，我们无数次用最险恶的用心去揣度他们，而他们每次却又能突破下限，背叛和谎言已经在这个种族的灵魂里生根了。”埃斯里克劝说道： “而且我并不是说让你背叛梅小姐，而是在她有可能的背叛中，有一些应对的手段。” “不用说了。”修女打断了埃斯里克的话，她收起了桌子上的枪械子弹还有解毒剂：“为了帝国，这没什么不荣誉的。” 然后修女又说：“我应该谢谢你提醒了我，梅小姐是一个特别的灵族，这些天的相处她差点让我忘记了她的种族究竟是什么样子。” 见此埃斯里克欣慰地点了点头，也回应道：“为了帝国。” 与此同时，另一边，客房 霍华德关闭了所有的光源，但是整个房屋依然明亮。 因为欧姆弥赛亚在进行战争推演。 霍华德站在上帝视角，看着那些代表着人类的黄点和代表着兽人的绿点彼此冲撞，纠缠，湮灭，最后，欧姆弥赛亚给出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成功率：0% “不是？这个概率低得有些离谱了吧？”霍华德看到概率之后吃了一惊。 “回答master，深红之剑的加入确保了人类不会全军覆没，但是想要攻入核心部分依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欧姆弥赛亚解答了霍华德的疑惑：“现有的兵力部署根本不足以支撑人类从兽人手中抢走这个能量源，不过如果仅仅以接应兽人领地内的人类守军为目标，这个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二。” 霍华德：“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成功率？”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有的，只要我参与这场战争，人类的成功率就将会有质的转变。” 然后欧姆弥赛亚又说：“master，请您决断。”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我需要你的帮助。” 欧姆弥赛亚：“遵命，master，成功率重新开始计算。” 又是一次相似的推演，不过这一次，原先被拦在核心区域之外的黄色光点突破了绿色光点的封锁，成功进入了兽人领地最中心的区域。 而这次欧姆弥赛亚又给出了一个新的概率：？ 霍华德：“这又是怎么回事？”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在您解除我的限制之后，根据我的计算，人类突入核心区域的成功率由原本的小于千万分之一变为了百分之九十二，但是这个过程中会损失百分之八十六的战斗力，我只能保证您，歌莉娅小姐和梅小姐以及剩余的百分之十三的战力进入核心区域。” 欧姆弥赛亚接着说：“核心区域里有许多强大的兽人，不过我能够应付，但是那里还有兽人的战争头领，我没有这名战争头领的数据，因此无法做出具体的判断。” 霍华德：“梅小姐说她能够对付那个兽人，把这个数据代入呢？” 经过短暂的计算之后，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如果将这一数据代入，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二十七。” 还是很低。 不过霍华德突然有了个想法。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在我们进入核心区域之前削弱那里守备的兽人的力量或者数量……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弄出什么动静把那里的兽人引开？” 这一次欧姆弥赛亚沉默的时间比之前两次演算都要长，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手机回答道： “回答master，我可以让深红之剑号偏离轨道迫降在兽人的垃圾城中，这样整个兽人据点超过九成的兽人都会被吸引过去。” “深红之剑的机魂会答应？”霍华德惊呆了。 当初在夏洛克号欧姆弥赛亚可是十分明确地说过它曾经试图让夏洛克号启动内部机炮清理除了霍华德以外的所有活物，但是遭到了夏洛克号机魂的拒绝。 “回答master，深红之剑非常沮丧。”欧姆弥赛亚说：“它告诉过我它希望能作为战士壮烈地死去，而是不苟延残喘，只要我能够保证迫降之后内部船员的存活，深红之剑就会答应我的方法。”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霍华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个疯狂的方案。 这些天经历的这些事情，霍华德知道虽然埃斯里克在一些方面也堪称阴险狡诈，但是在帝国勋贵这群牛鬼蛇神中，他的品质说他是圣人都不为过，而深红之剑又是他仅剩的飞船了，可不能把它砸咯。 “你永远不要打深红之剑的主意。”霍华德再三告诫：“然后有时间的话，给它做一做……心理辅导？” 给一艘飞船做心理辅导，怎么听怎么怪。 欧姆弥赛亚：“遵命，master。我会开导它的。” 第319章 生态位 欧姆弥赛亚给出的第一个方案被排除，霍华德继续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案，比如关停护盾让深红之剑精确轰炸，这个方法可行吗？”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兽人核心区域的防御组成中，人类留下的护盾只占有相当小的比例，就算关停了护盾发生器，兽人灵能也能拦截超过六成的攻击，深红之剑的攻击很难奏效，并且这样做还会让前两支队伍的空中掩护变弱，增加它们的危险。” 欧姆弥赛亚的回答也等于是把霍华德的这个想法给pass掉了。 霍华德：“那你能不能控制兽人的那些机器让它们暴乱。” 欧姆弥赛亚：“master，让武器反过来攻击它们原有的主人需要消耗非常大的算力，我能够控制一些兽人机器，但这些机器在全部兽人战争机器中的占比太小了，对战局的影响微乎其微。” 霍华德：“你说可以让深红之剑坠毁，我记得天上不是还有一些卫星或者飞船吗？可不可以把这些不太重要的卫星飞船扔下来，就像天基武器……就像那什么上帝之杖一样。”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虽然我能够控制一部分卫星和飞船坠入大气层，但是这些人造天体的密度太小了，在穿越卡伦亚大气层时它们绝大多数的质量就会被燃烧殆尽，而且在经过深度燃烧之后，我很难控制其转向，它们的落点的散布会非常大。” 霍华德：“好吧。”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霍华德绞尽脑汁提出了很多想法，有的想法听起来似乎可行，比如炸掉兽人军火库或者让兽人工厂的钢水溢出等等，而有的则荒诞不经，比如直接引爆那些兽人的机械眼直接炸死它们。 但是经过欧姆弥赛亚的计算，这些想法施行起来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想法如果真的施行起来甚至能直接把原本百分之二十七的成功率给干到百分之零点几。 最后霍华德只能沮丧地坐在床上，双手插进头发。 霍华德：“欧姆弥赛亚，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出点主意呢？”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已经出了主意了。” 霍华德：“唉？”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我给出的百分之二十七的成功概率中，就包括了我的最优解，我会精确地操控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以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率达到这一水平。” 霍华德：“额……如果没有你的微操，在梅小姐可以干掉兽人战争头目的前提下，成功率是多少。”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更早之前我给出的百分之零的概率，就是我不干预这一切的成功率，说是百分之零其实并不准确，不过成功的概率的确低于千万分之一。” 霍华德彻底没脾气了。 不过在这时，欧姆弥赛亚又来安慰他：“master，不要沮丧和灰心，这个概率只是基于我最理智最冷酷的算法得出的数字，但是我知道，现实宇宙中，决定一件事情成败的往往不是这些没有生命的概率和数字。” 霍华德：“额……举个例子？” 欧姆弥赛亚：“回答master，根据我的观察和学习，这个宇宙中人类阵营存在名为帝皇的强大实体，而这个实体的行踪就连我也无法预测，如果在战争中这个实体愿意进行干预，那么无论情况再怎么糟糕，这次事件人类方面的成功率都将会是百分之百。诸如此类会提高或者降低成功率的因素还有很多。” 欧姆弥赛亚：“因此，master，不要执着于刻板的概率，现实的变数永远无法算尽，请对一切都保持希望和信心。” 欧姆弥赛亚的这一段话把霍华德说得一愣一愣的，而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它说的好像都是我的词啊！ 他和欧姆弥赛亚的台词本是不是拿错了？他是人类欧姆弥赛亚是机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他教育欧姆弥赛亚什么“现实的变数永远无法算尽，请对一切都保持希望和信心”巴拉巴拉然后启发并改变这个机械，怎么如今反过来了？ 霍华德出神了片刻，然后鼓起了掌：“说的真好，欧姆弥赛亚，谢谢你。” 欧姆弥赛亚：“master，这是您教过我的道理。” 霍华德：“有吗？ 欧姆弥赛亚：“master，在夏洛克号上第一次见到芙蕾雅女士时，我无法算出您生存的概率，但是您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超出概率的奇迹是存在的。” 霍华德：“……” 霍华德：“这是我的荣幸，欧姆弥赛亚。”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欧姆弥赛亚“咻”的一声，黑屏关机了。 霍华德呆了两秒，然后收起了欧姆弥赛亚从床上起来，他打开了灯，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但是还没等他把杯子举起，阳台的门就被敲响。 “请进。”不等来者自我介绍，霍华德便说出了这两个字。 会在这个时候敲阳台门的只有一位。 “霍华德先生，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推门进入之后，梅首先向霍华德做出了问候。 “晚上好，梅小姐。”霍华德也对这个灵族回以了问候，他仰头把杯中的清水饮尽，然后说：“刚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去找你。” “是吗？”梅对霍华德的话题来了兴趣：“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先说你的事。”霍华德说，他可不会认为这个灵族深夜来找他是为了陪他聊天看星星的。 “我希望您能看一下这个。”梅说着，摊开了手。 她的手心放着一颗小小的树脂玻璃球，其中封存着一滴米粒般大小的紫色液体。 “这是什么？”霍华德看不出这个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发问。 “这是一种由我族最为堕落的成员研制出来的毒药，名为临终一息。”梅说：“我在机械贤者的实验室中发现了它，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这种毒药。” 作为伊芙蕾妮选中的人，梅来到人类要塞的这几天可不是来旅游享受的，在没有任务和谈判的时候，她早就把整个黑水要塞的上上下下都给摸透了，虽然人类也派了很多暗哨监视她，但这些凡人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你想表达什么？”霍华德问。 “这种珍贵的毒药不适合被大范围运用在战场上。”梅注视着霍华德的眼睛说：“您的族人，或许正在策划一场背叛，一场针对我的种族的背叛，或许背叛的名单中也包括了您。” “梅，你不会骗我的，是吗？”霍华德回应着梅的注视，如此反问。 他其实是在用一种更委婉的说法询问：我怎么知道你手上的毒药是确有其事还是你编出来挑拨关系的。 “我以伊芙蕾妮的名义发誓。”梅回答。 霍华德移开了目光，他坐回床上，好不容易缓解一些的焦虑感又发作了。 真该死，人类的这种做法，无疑是让这个星球上人类和灵族之间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上出现了一道深刻的裂痕。 但是从理智上来说，他又无法指责人类。 人类准备毒药不管是为了背叛也好还是防止灵族背叛也好，从人类的利益出发，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高明的决定。 这个计划唯一失败的地方，就是提前被灵族知道了。 这也是人类和灵族关系的一个缩影，导致两族敌对的原因并不是过往的血仇也不是内部的战争疯子，而是两族本质上的区别。 即便双方的领袖都是绝对理智的存在，他们也会在联手干掉更加危险的敌人之后，再度刀剑相向。 一片森林里面只有一个物种能占据最高的生态位。 第320章 灵魂回响 “你想怎么做？”霍华德问。 “人类的这一举动让我们感到失望。”梅说：“我们不能坐视这一切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 “霍华德先生，我曾经以您的名义做出过承诺，我们会在取得想要的东西之后让渡两个人类的stc以表达我们的感谢。”梅说：“这一点现在依然不会改变。” “但是。”梅又说：“根据现在发生的事情，这个能量源，请原谅我族无法与您的族人分享。同理您的种族也不会想要和我们分享这个能量源，而在人类手上它是危险的灾厄，只会给你们带来灾难，这也是为您的种族好。” 霍华德想不出反对的理由。 然后梅又说：“霍华德先生，但是这样我们必然会和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敌对，您也会陷入危险，所以我再次恳请您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星球，就算您在未来不打算和我们同行，请至少让我们把您带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跟着你们你们会不安全啊。 霍华德心说。 于是他依然坚决地拒绝了梅的邀请：“梅小姐，这件事请您不要再说了，就像您的种族有着不能把这个能量源交给人类的理由一样，我也有着不能和您一起走的理由……我的安全您不用担心，拜托了。” 再次遭到拒绝，这个灵族避开了霍华德的目光，然后，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请示霍华德，就坐在了他的床上，和霍华德并排坐着。 “梅小姐。”霍华德想了想决定打破这份沉寂：“您说过您有对付兽人的战争头目的方法，请问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具体的内容。” 梅并没有做出回答，但是她却又把手伸到了霍华德面前，此时她的手中放着一支装满了诡异黑色药剂的针筒。 “出产自黑暗之城的秘药，混合了灵魂回响和升级版的万灵药，与临终一息一样，出自我族最为伟大的大师之手。” “这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严重的伤害。”霍华德说。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个灵魂回响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了解梅所说的“黑暗之城”。 那座名为科摩罗的城市是灵族现存的最大的城市，也有可能是现实宇宙中最为血腥、黑暗和堕落的城市，里面生活着灵族最疯狂的群体。在其它地方被列为禁忌的实验在这座城市中可能根本不会受到任何约束，因此从这个城市中产出的增强战斗力的药剂，其效果和副作用可想而知。 “这是唯一的办法。”梅平静而坚定地说。 霍华德：“那你还有空的针管吗？” 梅点了点头，同时取出了一支空的针管。 她和霍华德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霍华德从梅的手中接过那只空的针管，扎入了自己的皮肤，针管内部的负压迅速抽了整整一管血出来。 “如果你真的决定使用这份药物，希望我的血……好吧严格来说是希望我血液中伊莎的力量能缓解你的痛苦。”霍华德把针管封好还给了梅：“还有，我给你的煎饼果子，你吃完了吗？” 梅摇头。 霍华德：“这个食物也记得带上，总会有用的……” 梅：“谢谢你，我会记得的。” 霍华德叹了口气：“梅小姐，我能问一个比较冒犯的问题吗？” 梅：“请问。” 霍华德：“您是只对我这样，还是对所有人类和灵族都是如此……请原谅我的无力，但是我感觉，和您的那总是充满骄傲的种族相比，您似乎……过于友善和诚实了。” 梅：“霍华德先生，在漫长修行的途中我见过许多的人，有一个人和我说过很多时候我们的谎言只能欺骗那些愿意相信我谎言的人，而对于这种人，其实告诉他们实情对事情会更有帮助。” 霍华德无声的笑了，然后说：“这点仔细思考起来我真的不如你。” 梅也陪着霍华德一起笑，笑完之后，她递给了霍华德一个鹅卵石大小的机械装置。 “这是我族的通讯器，您决心不和我们一起离开，我尊重您的选择，但是这个请您收下。” 霍华德没有推辞。 然后梅随意的把手搭在了霍华德的手背上，她向窗外的黑暗： “霍华德先生，夜已经很深了，您也应该休息了，我可以……” “不！”霍华德打断了梅的话：“谁说我要休息了。” 梅：“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错！”霍华德眼神坚定，他也看向了窗外的黑暗：“很重要的事情。” 第321章 取名 深夜 卡伦亚星缓冲区 连年的开垦和排污完全杀死了星球表面所有的自然植物，在偶尔没有阴云遮蔽的时候，白天的曝晒和夜晚的冷寂产生了巨大的温差，于是这边荒芜的沙漠上往往就会刮起沙暴。 而今天因为深红之剑的唤醒仪式，许多飞船升入同步轨道，它们释放的尾部气体搅动着浑浊的大气，居然难得让阳光透了下来。 不过也正因为此，夜晚的风沙才格外凌厉。 霍华德裹紧了风衣压低了帽子，大风中卷着的沙砾像子弹一样扑棱扑棱地撞击着他的衣服，直到梅牵住了他的手用灵能隔绝了风沙，这个情况才得以消失。 但霍华德还是裹紧了衣服。 沙子吸热快散热也快，因此沙漠的夜晚通常也会更冷。 在梅的守护和指引下，霍华德艰难地在风沙中跋涉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是这里吗？”霍华德问。 “是的。”梅点头：“这里就是我们被传送出来的位置。” 于是霍华德半跪下来，把手指埋进沙子中。 百分之二十七的概率，太低了。 欧姆弥赛亚的话启发了他，现实无法算尽，不要执着于死板的概率。 整合了人类和灵族依然无法对抗兽人，但是他想起来这个星球上除了人类灵族和兽人外，还存在着第三股力量。 那些神神叨叨讲谜语的异形，祂们送自己离开之时没说自己要怎么去找祂们，只说了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找他。 而从祂们能够秒杀修女来看，至少这些异形是有战斗力的。 并且就算祂们不能提供战斗上的帮助，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抢夺的能量源好歹曾经也是由祂们看管的，霍华德觉得要是可以联系上祂们的话还是通知一下比较好。 在脑子里捋清楚了前因后果以及目的之后，霍华德站在了他曾经被传送出来的地方，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这些异形说“在正确的时间”会来找自己，那么至少说明，这些异形虽然躲在圣所里，但是是有感知外界的能力的，或者可以进一步假设，这些异形拥有感知自己状态的能力。 霍华德割破自己的手臂倒也不是威胁祂们出来，而是向这些异形传递一个“我要见你们”的信号。 果不其然，血液从霍华德的手腕落下，第一滴血浸入了沙砾，但当第二第三乃至更多的血液滴落时，他下方的沙子却开始诡异地拉伸和扭曲，形成了一个旋涡。 很快，霍华德就听到了那空洞而悠远的声音： “弥撒亚。” “我在这里你能听清吗？”霍华德问：“你维持和我的通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那个声音回答道：“弥撒亚，我这样和您对话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霍华德：“哦——那就好，你还是当初和我说话的那个异……石头吗？” 那个声音回答：“是的，弥撒亚。” 霍华德：“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声音迟疑了片刻，然后说：“弥撒亚，我没有名字，我的种族并不依靠这种方式来区分彼此。” 霍华德：“说话的方式进步很大啊，不过我总得用一个词来称呼你啊，要不我给你取一个……临时代号怎么样？” “荣幸之至。” 本来霍华德是想直接管它叫“石头”的，但是它这句“荣幸之至”又让霍华德为难了，总不能人家把你的赐名当作荣耀而你却随便给它起了个敷衍的名字吧。 平时霍华德的文化和知识储备也不算太匮乏，但是在这个关头他还真的想不出什么有诗意的富有内涵的名字。 就好比玩游戏捏好了小人之后取名字一样，哪怕你平时才高八斗，但是给游戏角色尤其是联网游戏角色取名字时，却总是会觉得哪个名字都不对劲也不满意。 霍华德看了一眼梅，而这个灵族似乎没有察觉到霍华德窘迫，而霍华德又再次听到了那个异形的声音： “弥撒亚？” 挂机时间过长遭到系统警告了属于是。 “额……你就叫“彼得”好了。”霍华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个名字，彼得在一些语言中也有“石头”的意思，他一时半会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名字了。 而且彼得这个名字虽然很烂大街，但是历史上叫这个名字的名人也有不少，因此念了几次之后，霍华德觉得这个名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 上次他取名还是给手机取名，取了个欧姆弥赛亚的名字，结果那部手机还真的有点万机之神的样子。 而好在这次他的精神状态还算比较稳定，如果还是像当初给欧姆弥赛亚取名时那种美丽的精神状态，他高低要给这个异形取一些诸如“圣吉列斯”“荷鲁斯·卢佩卡尔”或者什么“埃尔德拉尔·乌斯兰”“马卡多”之类的名字。 来嘛来嘛如果真的有命运一类的东西，来对撞嘛！ “彼得，您叫我彼得对吗？”异形的声音再次传来：“从今往后，我就叫彼得了。” 霍华德：“希望你喜欢这个名字。” 彼得：“我很喜欢。我是第一个拥有名字的核人，还是您赐予我的名字。” 核人，大概就是这些异形的自称了，关于祂们的名字帝国也没有定性，祂们太过稀少又被认为已经灭绝，因此在档案中只以“卡伦亚异形”这个随便的名字来称呼祂们。 霍华德：“你喜欢就好，说回正事，从现在开始计数，直到天空第三次放亮，人类和灵族将会联手发动攻击去夺回被兽人抢走的“秘密”。” 彼得的声音有些激动：“太好了，弥撒亚。” “但是夺回的这个“秘密”，恐怕无法再还给你们了。” 没想到彼得对此倒是很看得开：“弥撒亚，那是您的秘密，只要您能拿回这个秘密，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霍华德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他其实也不打算碰这个玩意，不过这个决定没必要和彼得说，按照彼得说的这是他的秘密，那么他获得了这个秘密的所有权之后也可以转让出去。 既然彼得没有意见，那么这个秘密的归属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于是霍华德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彼得，你和你的种族离开这个星球可以存活吗？” 彼得：“弥撒亚，您为什么问这个？” 霍华德：“我答应过要尽我所能拯救你们，这个星球已经被帝国殖民了夺回来不现实，而你们继续在这里生活的话也会很危险……所以我想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把你们转移到一个更加……安全的星球上，我不知道你和你的族群能否同意这个方案。” 过了一会儿彼得回话了，但是这个回答却非常让霍华德摸不着头脑：“您的出现就是对我们的拯救，只要您不抛弃我们……” 但后面的话，彼得却不愿继续说了。 霍华德：“所以你告诉我，你们离开了这个星球还能存活吗？” 彼得：“当然可以，弥撒亚，这个星球并非我们的故乡，我们曾从遥远的星空来此，自然也可以在遥远之地存活。” 霍华德点头，那么这些异形的归属问题也算是有了解决的头绪。 于是，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也是此行的重点： “彼得，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在三个日夜之后的决战中，我希望你的族民可以帮助我们，帮助……人类。” 第322章 我们联合 霍华德知道自己的请求很过分，这些异形本来在自己的星球上活得好好的，是人类把他们逼近了几乎灭绝的境地，是人类抢走了它们守护的圣物，而如今霍华德却还在请求祂们为了人类而战。 但是在强大的敌人面前，霍华德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联合一切可能联合的力量，只有它们暂时放下仇恨，胜利才有机会。 如果人类和兽人败了，这些异形也未必能独善其身。 这次彼得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周围肆虐的风沙逐渐偃息，空气慢慢变得澄澈。 霍华德手下的流沙旋涡慢慢平复，就在霍华德以为这是彼得拒绝了他的请求时，沙子却又翻涌起来。 不同于刚才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中间吸引形成的漩涡，这一次，沙子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 最后“波”的一声，一个被流沙喷了出来，并悬停在霍华德眼前。 刚才在客房，梅送给了他一个鹅卵石大小的通讯器。 而此时真的有一块鹅卵石出现在了霍华德面前，那颗鹅卵石上布满了蓝色的裂痕，散发着幽幽荧光。 这块石头很明显是彼得或者彼得的种族给霍华德的，霍华德拿过那块卵石，他又听到了彼得的声音。 “弥撒亚，当你需要我们的力量时，请呼唤我们。” 之后流沙彻底平复，彼得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手中攥着彼得馈赠的鹅卵石，霍华德的内心百感交集，而在这些情绪涨起又落下之后，他内心留存着的，是名为平静的东西。 于是他就地躺了下来，仰面躺在卡伦亚的黄沙之上，把彼得的鹅卵石放在胸口。 彼得和他的种族的加入未必能来带来什么改变，但是，霍华德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人类、灵族、核人。 本该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敌对的种族，现在能够联合在了一起，共同对付强大的敌人。 霍华德不敢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梅代表的灵族在这件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友善、修女和总督代表的人类的……牺牲？至少他俩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清楚的，最后就是，彼得代表的核人愿意暂时放下仇恨。 这场三个种族的联合能够成功的根本原因在于这三个种族互相的理解，霍华德最多只是个推手与粘合剂。 但是，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推手粘合剂，在这个事件中，他起码也发挥了正面作用。 看着自己出力参与的事情在一点点变好，这让霍华德由衷地感到了开心。 至于三天战争的成败，去他的。 尽人事，听天命，他做了一切。 除了借用被诅咒的恶魔的力量。 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因此他终于不再陷入焦虑之中了，他终于可以从压力中解脱，寻得片刻的安宁。 他向上伸出手，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做出了框选的动作，框进去了一片卡伦亚的天空。 “真美丽啊——” 在视野辽阔到没有任何遮蔽的天空中，乌云像是暴风中的大海那样翻涌浑浊，偶有雷霆在深处炸开，闪光从乌云的间隙中投射而出，像是某种海怪在深渊中巡游。 霍华德直直地看着这壮观到可怕的景象，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天空和地面在此时倒转，现在他才是倒悬在天幕之上的人，随时有可能坠入下方汹涌的大海。 霍华德笑了，先是微笑，然后笑意一点一点地爬满了他的脸庞，他大笑起来，从未如此畅快，高举双手自然地朝两边落下。 尖耳朵小姐也没有打破这份安逸，她在霍华德身边跪坐而下，开始她的双手还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但是慢慢地，她试探着霍华德的反应侧躺而下，然后，也转为仰面躺倒在黄沙中。 “梅小姐。”霍华德轻轻摩挲着落入他指间的长发：“你说，在这个宇宙中，这样的事情是常态吗？” “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梅和霍华德一样仰望着天空回答道：“说这是奇迹也不为过，事物的争端源于彼此的不理解，交流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是，没有人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 “你也是造就奇迹的一员啊。”霍华德说。 梅接受了霍华德的称赞，她没有用言语而是以一个微笑做出了回答，她知道霍华德看不见，但是她也知道霍华德知道她在笑。 “我希望在未来……这个宇宙中，这样的事情不再是奇迹。” “这是一条无比艰险的道路，或许这也是伊莎女士想要看到的结果……我想这也是伊莎选择您作为她的使者的原因……” 然后梅又说：“霍华德先生，您曾经对我有过告诫，我也想对您说一些话。” 霍华德：“请讲。” 梅凝视着天空：“当您对一些种族抱有仁慈之心时，我希望您也有能够看到它们破坏力量的慧眼。” 霍华德：“我会注意这一点的。” 霍华德：“……” 霍华德：“呼——” 霍华德：“……” 霍华德：“emm……” 霍华德：“……” 霍华德：“额……梅小姐？” 梅：“嗯？” 霍华德：“我今晚已经不想动了，我想躺在这，您不必照看我，我能照顾自己的。” 霍华德：“……” 霍华德：“……” 霍华德：“好吧，晚安，梅小姐。” 第323章 隔阂 “你们昨晚去哪了？” 没想到霍华德和梅刚刚回到了黑水要塞就迎面撞上了修女。 霍华德和梅对视一眼。 昨晚梅展示出来的毒药已经让他们和修女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再次出现了裂痕。 从感情上霍华德很想相信修女，但是他不能对实际发生的事情装作不知道。 如果人类真的要背叛灵族的话，最有可能选取的时间节点就是在利用完灵族的时候，也就是得到能量源的时候。 而在得到能量源的时候，人类这边可能也只有修女还有这个能力执行这一决策。 因此霍华德和梅都知道，临终一息此时要么还没有给修女，要么就在修女的身上带着呢。 所以从理智方面分析，除非修女坦白，否则她和霍华德还有梅之间的隔阂怕是无法卸下了。 对视两秒之后，霍华德和梅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还有，你的手怎么了？”修女又问，因为她发现霍华德在走路时左手摆动的幅度非常僵硬。 霍华德：“昨晚睡觉时压着了，现在都还有点麻，小问题。” “你们身上沾了好多沙子，你们昨晚出去了？”敏锐的修女很快又发现了异样。 霍华德想了想，觉得自己去找异形的事情没必要瞒着修女，于是他对着修女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修女虽然非常疑惑，但还是听话走了过去。 而在修女靠近之后，霍华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彼得给他的那块石头。 “昨晚我和梅小姐又去找了那些异形，这是彼得……那个当时用灵能把你冻住的异形，这是祂给我的东西。” 霍华德非要提一嘴自己战败的经历让修女有些不爽，不过她又想到自己昨晚答应的事情，不知怎么又有些羞愧，于是忍了。 “所以你们谈了什么？”修女问。 “我说服了祂们。”霍华德说：“如果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召唤祂们出来一起对兽人发动攻击。” “你……”修女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她好像有千万言语卡在喉间，结果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她长叹一声：“你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你自己考虑清楚并且为它负责就行。” 霍华德：“我会的。” 接着修女又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就算这些异形愿意因为你而战，但是你不要幻想祂们会为了帝国而战……更不要幻想其他的人类士兵会把祂们当作友军，所以你真的做好了负责任的准备吗？不只是为了人类负责，也为了这些愿意为你而战的异形负责。” “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霍华德倒也坦然，“不过至少做了百分之六十的准备。” 彼得希望自己拯救祂们，不抛弃祂们，以及抢回能量源。 现在不抛弃祂们自己做到了，拯救祂们……在未来应该也能做到，就拿回那个“秘密”这一点说不准。 所以霍华德说“至少做了百分之六十的准备”倒也不算夸大。 修女点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行。”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是目前这个局面，谁都不敢做出肯定的判断。 即便修女无比坚定，但是出于客观实力的对比，她能看得出人类的胜率非常低。 这第二次总攻看起来规模浩大各个贵族把亲卫队都派出来搏命了，天上更是有一艘巡洋舰进行炮火支援。但是修女清楚，这榨尽了这个星球上人类所有战争潜力的第二次总攻，所能调用的兵力武器可能才勉强到第一次总攻的三分之二。 更不用说关键的寂静修女全部困在了兽人领地内无法发挥作用。 而兽人的力量却是在随着时间不断增长。 但是唤醒深红之剑，以及昨晚的收赐杜兰达尔却让修女心中产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感觉，其实她自己都没法察觉，她的心里已经认为命运站在了自己这边。 在命运的加护下，一切人类之敌都将被粉碎，会有奇迹出现的。 说完修女正欲离开，却被霍华德又拦住了。 霍华德：“修女，你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去做吗？” 修女疑惑道：“没有啊。” 霍华德：“那你走什么？” 修女更加疑惑了：“怎么了？我不能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华德解释道：“你最开始见到我们时问我们昨晚去哪了，那么说明你昨晚找过我们，你那么晚找我们总该不会是来找我们聊天的吧？所以你昨晚找我们有什么事？” 然后霍华德又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看似是随口问出的问题：“还有昨晚我和梅小姐去联络核人，那会你在做什么呢？” “我……” 修女张口本来是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的，但是她立即想到了几天前自己训斥霍华德的样子，那时她高傲地对霍华德说自己这辈子只撒过一个谎。 于是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两边的脸颊像发热一样粉扑扑的。 “我……我昨晚去找总督了。”修女结结巴巴地说。 于是霍华德装出像是get到了什么一样微微点头：“哦，我知道了，那你昨晚来找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昨晚是被总督找去交代一些有关战事上需要注意的东西！”修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急，“然后他交给我了……给我了……” 霍华德打了个哈欠想要跳过这个话题：“修女，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还没说你昨晚找我们要干什么呢？” “这不是我和他的事！”修女突然激动了起来，“昨晚他……他……他把他们家传的宝剑借给我了！” 说出这句话修女感觉几乎要耗尽了自己的力量，只说一半的事实，这样算撒谎吗？ “宝剑？”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谈话要素霍华德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一把神圣的宝剑，他说这是他们的家族的传家宝。”修女说：“他本来是想送给我的，我不能接受，于是他就借给了我。” “有了这把宝剑，我有信心砍下哈登的头，刺穿他的心脏。”修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说。 “又一个好消息。”霍华德点头，“这样我们的胜率就又高了一分。” 然后霍华德又问：“还有别的吗？” 修女：“……没了……” 霍华德：“吃饭了没？” 修女：“哈？” 霍华德：“我和梅小姐刚刚回来，还没吃早饭呢！我打算自己做早餐吃，你吃了没有，一起来？” 修女：“不了……” 霍华德：“好吧……真可惜。” 修女：“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然后不等霍华德和梅做出反应，修女转头匆匆离去。 她说的“对不起”，不是对“自己要告辞”这件事情的道歉，而是对数天以前，她指责霍华德满口谎言的事情道歉。 虽然在霍华德分给她煎饼果子的那晚她做出过道歉，但那一次她是在为自己的态度道歉。 而这一次，她是在为当时的观点道歉。 她终于认可了霍华德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天使也会说谎。 她希望霍华德能明白她的意思，又不希望霍华德明白。 看着修女匆匆离去的身影，霍华德叹了口气。 这姑娘心里藏不住事，也根本不会撒谎。 霍华德看向梅：“梅小姐，看来临终一息已经交到她的手上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她其实也不是很乐意干这种事。” 梅：“我理解歌莉娅小姐的难处，但是我也知道，为了帝国的利益她愿意抛弃自己的荣誉。” 霍华德吹了声口哨：“一起去吃饭吧。” 梅：“嗯。” 第324章 兽思故兽在 三天后 黑水节区 “兽人思考，兽人存在；兽人存在，兽人思考；存在决定思考，思考决定存在。” 兽卡尔坐在垃圾堆的顶峰，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了蓝色宝石的权杖，对着下面一群的绿皮小子开课讲经。 但是这句话说完，下面的小子却都面面相觑。 然后一个头上带着涂红了的动物犄角的小子举起了手：“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对于这个绿皮小子的质疑兽卡尔并没有生气，祂反而向旁边挪了挪，招手示意那个小子坐到祂身边。 红犄角小子迟疑地站了起来，祂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发现其他的兽人小子也都在盯着自己，不过最后，祂还是老实的遵从了兽卡尔的指示坐在了垃圾讲坛旁边之比兽卡尔低一点的位置。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兽卡尔看着这个年轻兽问道。 “兽宾诺莎。”兽人小子回答。 “你认为你是真的兽宾诺莎吗？你如何证明？”兽卡尔问。 “额……”兽宾诺莎不解地挠了挠头，不理解兽卡尔是什么意思，不过祂还是回答道：“怎么不是呢？” “兽宾诺莎只是一个名字，我也可以叫兽宾诺莎。”兽卡尔说：“我们同样长着绿绿的皮肤，同样长着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同样长着尖尖的牙，如果我也宣布我是兽宾诺莎，你该怎么证明，你就是你，或者说，你认为是东西什么把你和其他也叫做兽宾诺莎的小子区分开来？” “额……我会制作咔咔嘭！”兽宾诺莎回答。 兽卡尔：“我也会制作咔咔嘭，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飙车一级棒！没有任何虾米和兽人追得上我。”兽宾诺莎又说。 兽卡尔：“曾经的我被叫做沼泽中的黄色闪电，我是那个星球的飙车冠军。” 兽宾诺莎挠着脑袋，但是无论祂怎么想兽卡尔都能准确地说出反驳的话语，最后祂放弃了：“我不知道，也许我不是兽宾诺莎，你才是兽宾诺莎。” “别这么着急下定论。”兽卡尔说，然后祂再次招手，又一个被祂指到的兽人爬上了垃圾讲坛。 “大师，我……” 那个兽人刚准备自我介绍，结果兽卡尔却挥起一棍砸在了这个兽人小子的脸上。 这个兽人小子的牙都被砸了出来，一路从垃圾山上滚下去，嗷嗷乱叫。 底下其祂听讲的兽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但兽卡尔却并没有对自己突然攻击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而是再度举起手杖，朝着兽宾诺莎砸下。 但兽宾诺莎却没有像前一个小子那样被打下垃圾山，而是用手接下了这一杖。 “大师！你这是干什么？！”兽宾诺莎愤怒地质问。 与此同时，刚刚那个被打下垃圾山的兽人也叫嚷着冲了上来，但是兽卡尔却一杖点在了祂的喉咙上，顷刻之间止住了祂前冲的势头。 “不要急，更不要愤怒，过来。”兽卡尔再度对着那个被他打碎了牙的兽人招手：“过来，这一次，我不打你。” 兽卡尔的话中不知道有何魔力，那只才因为被打碎牙而怒不可遏的兽人突然就老实了下来，祂擦了擦自己嘴角绿色的汁水，还是坐在了兽卡尔身边。 等另一个兽人小子坐在了身边之后，兽卡尔伸出干瘪的手抚摸着这只兽人被他打塌下去的脸，然后，这只兽人的脸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损伤的肌肉再度变得饱满，就连断牙都长了出来。 “看吧！没事的。”兽卡尔说。 “大师！”那个刚刚挨打的兽人已经彻底被兽卡尔折服了。 “你又叫什么名字？”兽卡尔问。 “我叫兽克曼。” “很好，兽克曼，还有你，兽宾诺莎，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在我打你们的时候，你们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兽卡尔治好了小子的伤后又说：“兽宾诺莎选择挡下我的攻击，而你，却选择承受我的攻击，你们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额……我比较聪明？”兽宾诺莎想了半天回答。 “错啦——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你比兽克曼聪明。”对于兽宾诺莎的愚钝兽卡尔倒也没有生气：“再想想？” “大师！”这时兽克曼举手道：“我和兽宾诺莎之所以做出不同的反应，本质上是因为我和他是不同的兽。” “没错。”兽卡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 “决定你们是什么兽的，并非你们的名字，也不是你们所掌握的技能，而是你们在面对一些事情时最本质的反应，而决定你们会在面对事物时做出何种反应的又是什么呢？”兽卡尔问，不过祂很快就又指着自己的脑袋做出了回答： “是这个，是你们的思想，你们的精神，你们的灵魂。” 说到这里兽卡尔同时牵起了兽克曼和兽宾诺莎的手道：“所以，是你们独特的思想和灵魂塑造了独一无二的你们，只要你们始终拥有独特的思想和灵魂，那么，即便有一千个兽宾诺莎和一千个叫做兽克曼的小子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能够从中分辨出你们。” “而这，就是我说的，兽人思考，兽人存在，我把它称为，兽思故兽在。” 第325章 兽在故兽思 听完兽卡尔理论结合实践的讲解，听讲的所有兽人都露出了醍醐灌顶的表情。 “大师！我懂了！”兽宾诺莎又率先说道。 兽卡尔：“你懂了吗？” “额……懂了？哦不对，我没懂……哦不对……好像还是懂了。”兽宾诺莎自我拉扯了一阵后回答道：“我觉得我懂了！” “你懂了，但是你只懂了一点点。”兽卡尔说。 于是兽宾诺莎稍微挺起的脊梁又弯了下去。 “你只懂了我说的“兽人思考，兽人存在”，而不懂什么是“兽人存在，兽人思考，”更是对“存在决定思考，思考决定存在”一无所知。”兽卡尔说。 “请大师讲解。”兽宾诺莎诚恳地请教。 于是兽卡尔从兽宾诺莎头上的骨头帽子上摘下了一个铜球装饰拿在手中，问道：“这是什么？” 兽宾诺莎：“额……铜球？” “你呢？”兽卡尔又问兽克曼。 兽克曼：“额……就是铜球。” “不，这是咔咔嘭。”兽卡尔说，然后，在一众兽人小子好奇又惊异的目光中，兽卡尔当着祂们的面把这个铜球扔了出去。 轰隆一声，铜球的落点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肮脏的污水和垃圾四处飞溅。 惊呆了所有兽之后，兽卡尔又不紧不慢地从兽宾诺莎的帽子上摘下了第二个铜球。 “这是什么？”兽卡尔又问？ “额……额……咔咔嘭？”兽宾诺莎小心翼翼地问。 “那就把它像咔咔嘭一样，扔出去。”兽卡尔把铜球交到了兽宾诺莎的手心。 于是兽宾诺莎站了起来，祂往铜球上哈了哈气，又反复擦了擦，最后，抡圆了胳膊把它扔了出去。 所有兽的目光都锁定了那颗铜球，跟随着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并做好了迎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爆炸，但是铜球落地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您不是说它是一个咔咔嘭吗？！”兽宾诺莎一脸的难以置信：“它为什么不炸？！” “因为“我说”没用。”兽卡尔拍了拍兽宾诺莎的小腿示意这个年轻兽坐下，“得“你认为”它是咔咔嘭，它才会是一个咔咔嘭。” 说着兽卡尔又随便从自己的屁股底下抽了个垃圾出来：“现在，再试一次，你要让自己相信，它就是一个咔咔嘭。” 兽宾诺莎迟疑地接过了那张被兽卡尔坐瘪了的铁皮，祂用力地盯着这块垃圾，试图把它和咔咔嘭联系在一起。 沉思过后，兽宾诺莎扔出了这块铁皮。 无事发生。 “大师，我不懂！”兽宾诺莎服了，对着兽卡尔拜倒。 “孩子……”兽卡尔摸着这个年轻兽的头顶说：“你不要说服自己让自己认为这是一个咔咔嘭，不要试图对照，不要试图在它的上面找出咔咔嘭该有的拉环和火药，你要忘掉咔咔嘭的样子，并且从心里面相信，你手上拿着的东西就是咔咔嘭。” 然后兽卡尔又从屁股底下抽出了一个垃圾，这次是一个装满了沙子的罐子。 “孩子，再来一次吧。” 这一次，兽宾诺莎无比虔诚和郑重地双手接过了这罐沙子，祂手里捧着这件垃圾，长久地凝视。 随着凝视的进行，兽宾诺莎感觉自己和这个罐头的距离被无限地拉近了，祂跪在地上捧着这个罐头，精神似乎陷入了一种恍惚忘我的状态，周围的一切嘈杂在他听起来都是那样的梦幻和遥远。 我……我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我刚刚要做什么…… 在这种莫名的恍然中，兽宾诺莎感觉有兽在拍他的肩膀。 “这是一个咔咔嘭。” 那个兽对祂说。 是了，这是一个咔咔嘭。 “扔出去。”那个声音又说。 扔出去。 兽宾诺莎站了起来，祂往罐子上哈了一口气，然后，随意地抛了出去。 所有兽人都在这一刻停住了打闹争吵，这个罐子如同一个强力磁石一般吸住了祂们全部的注意力，祂们的目光跟随着注视着这个罐子，看着祂被兽宾诺莎扔出，看着它坠落到地，又看着它反弹而起，滚没了影。 气氛突然陷入了死寂。 但是在下一秒，就在兽宾诺莎的罐子消失不见的地方不远处，一阵强光骤现，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硝烟袅袅升起。 “waaagh！！！！！” 短暂的沉寂后，兽人们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而扔出了这个“咔咔嘭”的兽宾诺莎却没有欢呼。 因为在祂看来，自己扔出了一个咔咔嘭，那么咔咔嘭的爆炸是必然的。 祂不理解自己的同胞们为什么如此兴奋。 “看，这就是我说的，兽人存在，兽人思考；存在决定思考，思考决定存在。”兽卡尔微笑着拍了拍兽宾诺莎：“孩子，你悟了。” 然后在兽人鼓动不息的欢呼声中，兽卡尔站了起来，祂高举起自己的手杖说道： “现实决定了我们的思维，我们的思维也可以反过来影响现实！” “现实是有限的，但是思维是无限的，这两者原本属于不同的位面，而维系现实和思维世界的，是搞哥和毛哥的伟大力量，祂们无所不能！祂们无所不知！” “waaagh！！！！” 兽人的欢呼和呐喊更加沸腾。 “所以！兽人的小子们！不要被有限的现实束缚住了，只要你们的精神足够坚定！思维足够虔诚！搞哥和毛哥就能倾听到你们的请求，你们渴望的一切，都将变为现实！” “如果你们坚信手上的东西是咔咔嘭，那么它就是咔咔嘭！如果你们坚信绿色的装甲可以挡下所有的子弹，那么它就能挡下所有的子弹！如果你们坚信自己无比强大！那么！你们也将无所不能！” 兽卡尔的这番发言无疑把垃圾讲座的氛围推向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高潮，此时在他们正上方，机械贤者的灵能侦察卫星检测到了一个仅次于芙蕾雅灵能的第二高的前所未见的峰值，黑水要塞中的星语者在兽人的怒吼中瑟瑟发抖。 “轰隆！” 而就在兽人欢呼时，一枚鱼雷从太空落下，炸毁了垃圾讲座周边的一部分设施，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了炮火和人类冲锋的呐喊。 “踏上战场吧！搞哥和毛哥的信众们！”兽卡尔振臂高呼：“去完成搞哥和毛哥赐予你们的伟大使命！” 第326章 打击 进攻黑水要塞东面的是佯攻吸引火力的部队，为了保证其机动性，这支队的总人数虽然只占全部军队人数的四分之一，但是却配置了百分之八十的摩托、装甲车和飞行载具。 一些载具上面的涂装大都花花绿绿的，一改星界军固有的阴沉色调。 因为这些载具并不全是星界军武库里的装备，其中有着大量卡伦亚贵族老爷的私产。 在利益和深红之剑的双重威胁下，大部分的贵族都乖乖交出了他们全部的兵力，不止是这些飞船摩托装甲车，在战场上拼杀的士兵中有不少可能就是这些贵族老爷的私人卫兵，那些担任指挥职责的军官更是有可能和这些贵族沾亲带故。 此时在高空俯瞰整个战场，就会看到人类的第一支部队中的步兵已经提前在缓冲区之内挖好了壕沟假设了防御工事，然后其中的机械部队先是以一条狭长的队列突破了缓冲区进入到兽人的控制区与外围的兽人产生了交火。 但是在接敌之后，这支队伍却没有继续突进，而是沿着缓冲区的边缘铺开，降低大量火力的密集程度但是扩大了火力打击的范围。 这样扩散的打击很快便成功激怒了这些好战的异形，祂们的脑袋也不会思考这是不是人类设下的陷阱，在战争的刺激下，越来越的兽人涌向了交火的地点。 而当汹涌的绿潮以不可阻挡之势扑来之时，这些贵族的亲卫也根本不打算拼命，而是立刻选择了撤退，他们开足马力拼命向着防御工事撤离，只有少数人才有勇气在撤离的同时朝着身后射出几发子弹。 但就算如此，这些机械部队还是逃不过兽人，落在最后的人被兽人的急速小子或者飞行小子追上，急速小子们挥舞破烂的大刀，大笑着收割着迟钝的血肉。 而空中驾驶着战机的士兵则要稍好一些，他们大多由第一次总攻退回来的飞行员组成，战争素养要远远好过这些临时入伍的私人卫兵，即便面对满山填海的兽人他们也没有畏惧，他们在空中与兽人的急速小子们周旋、碰撞和毁灭，而正是由于这些飞行员的无畏作战，地面部队的损失才被降到了最低。 在损失了大概五分之一的机械部队后，人类终于把兽人引进了提前设好的口袋阵地，埋伏于此的星界军士兵从藏身的战壕中探出身子，架设起机枪和火炮，开始阻击冲来的兽人。 看似无穷无尽的绿色潮水的推进遭到了抵挡，兽人也开始在战地的最前沿出现了堆积，而祂们的数量优势甚至让一些兽人漫出了包围圈开始向着人类包围圈的后方绕进，进行着反包围。 而此时在距离卡伦亚星地表五万公里的同步轨道上，埃斯里克看着面前的灵能地图，正在心中快速判断着局势。 乌云和灵能的干扰让侦察卫星无法探测到有效的画面，但是灵能干扰本身就是提供兽人密度和动向的信息。 在数个小时前，第一部队和兽人交火时，灵能地图上代表着黑水节区东方兽人灵能波动的区域突然沸腾了起来，就像有人往本就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又撒了一把沙子。 接着，这阵沸腾的涟漪开始从东方蔓延，最终扩散到了整个黑水节区。 而现在，黑水节区东方的灵能波动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平均值，甚至连黑水节区范围之外的地方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兽人灵能波动。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黑水节区西方的灵能波动前所未有的平静。 指挥台的屏幕上，黑水节区东方的灵能波动水平在持续上升，而西方的灵能波动百分比则是持续下跌，但是无论是上涨还是下跌，它们变化的速度都已经明显减慢，陷入了瓶颈。 埃斯里克手动在电子地图上标出了一个点位：“启动光矛，鱼雷准备。” 黑水要塞内，人类临时据点。 三天前总督的那则通讯让所有人士气鼓舞，后续埃斯里克更是把进攻的方案同步给了他。 他们没有被放弃，他们不是弃子。 在这些天中，莫尔维在亚瑟等人的帮助下对困于此地的士兵进行了临时组编，人数缺失的连队得到了补员再次恢复了完整的战斗力，而连队的编号也从上百个缩减到了七十六个普通连队和一个加强连。 加强连的组成是以查兰迪为代表的灵族和寂静修女。 灵族是冒着风险来搭救他们的盟友，并且也是他们帮助人类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无论他们动机目的如何，出于感谢，莫尔维选择把他们编入了最强大也是最安全的连队。 然后就是寂静修女，四名寂静修女是卡伦亚乃至帝国的宝贵财产，在第一次总攻时这些原计划先行支援等候星际战士到来协同作战的寂静姐妹就已经遭到了巨大的损失，剩下的这四名寂静修女，莫尔维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她们能安全回到黑水要塞，于是她们也被编入了加强连，尽管说服这些沉默寡言的狂战士保存力量加入撤离的队伍依旧花了莫尔维不少功夫。 早在今天曙光还未出现前，这个据点内所有的人类和灵族都结束了睡眠，他们从一早就开始打点和整理那些本就修缮好的武器装备，准备在天空完全放亮之时大干一场，彻底宣泄这几日的憋屈。 亚瑟补员之后的小队再度派了出去，这支有着丰富对抗兽人经验的小队很快就清空了周围所有的兽人占据了全部高地，虽说在过去几天他们也能这么做，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势必会引起兽人的警觉进而发现人类的临时据点。 但是今天就是复仇之日了，他们不必再忍气吞声了。 亚瑟小队埋伏在垃圾山上，他听见兽人的怒吼声由远至近一层层地推进过来，于是他知道，另一边的攻击已经开始了。 但是这边他们突围的信号却迟迟没有出现。 正当他等得焦急之时，一排光矛阵列刺穿云层射入大地，并在地上篱出了一道长数公里的燃耗沟壑，其中的一切生物尽皆死灭。 紧接着数十枚鱼雷落地，亚瑟遥望着他们当初炸毁的大桥的方向，那座兽人的兵工厂直接被鱼雷砸穿了从内部炸开，变为碎片。 这是深红之剑的攻击，这台帝国老旧的战争机器正在用炮火指引着黑水节区内人类士兵回家的方向。 第327章 内环 观测到太空打击的亚瑟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政委兼临时指挥官莫尔维，莫尔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爬上了已经被拆除的指挥阵地废墟的顶层，鸣枪高喊： “卡伦亚的将士们！复仇之日已经到来！拿起你们的武器！杀光那些异形！与大部队汇合！” 沉寂的据点内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呐喊，接着政委向前方鸣枪，人类的犀牛步战车一马当先，撞开了这个保护着他们也围困了他们许久的垃圾堆冲了出去。 莫尔维他们选择藏身的地方本身就靠近兽人的兵工厂和燃料提炼厂，即便黑水节区东侧受到了袭扰，但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兽人留守此地。 但是留在这里的兽人先是被激光和鱼雷给炸了个七荤八素，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这么大一堆气势汹汹的人类，这些留守的兽人很快就溃散了。 而莫尔维也没有被这份战果冲昏头脑，他理智地把队伍分散为来两支，一支大部队护送着寂静修女和灵族飞船与人类的接应部队汇合，而另一只部队则趁着兽人此时防御空虚直取兽人的炼油厂机械工厂等重要设施。 那些本来被东边战争吸引过去的兽人回头一看发现家被偷了于是又折返回来，而祂们的举动被太空中的埃斯里克看得清清楚楚。 埃斯里克故意放过来一批兽人，然后再用激光和炮火截断祂们与兽人大部队的联系，这样在配合莫尔维分出的小部队就形成了局部的围点打援，于是人类只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就消灭了这支故意被放过来的兽人。 而埃斯里克依然在注视着灵能地图，结合不断发来的战报，东线的人类损失惨重几近失守，埃斯里克虽然也往东边发射了几次光矛，但是那里人类和兽人已经陷入了贴身混战，他也不好再使用这类武器。 而这只是被兽人占据的黑水节区边缘的战况，节区中心的灵能波动虽然有所降低，但并不是很让埃斯里克满意，在灵能地图上，黑水节区向外探出了两条触手，而东边这条触手明显更加粗壮一些。 “通知东线撤退！通知西线莫尔维与主部队汇合！”埃斯里克判断再拖下去也无法削弱中心部位的防御了，于是下达了这几道命令，然后他又说：“通知修女，进攻!” 这道命令下达之后，在东线与西线的战况陷入焦灼时，一支新的部队解除了伪装突入了黑水节区，不同于第一部队的一击脱离，也不同于莫尔维部队的注重破坏，这支队伍对与路上遇到的兽人交战兴趣斐然，而是像一把被人类握住的尖刀，直直地往着黑水节区的心脏插去。 这支队伍由全部的的机动部队组成，中心是一辆奇美拉步兵战车，奇美拉的前方和两侧护卫着三辆黎曼努斯坦克，而更外层则被上百台摩托包围，这些摩托做了改装，头部加装了厚重的装甲，轮胎前加装了旋转的刀片。 这些摩托的骑手甚至不用开枪，只要冲入兽人群之中，这些刀片就会一切撞到上面的血肉搅碎。 而在天空中，这支部队也有数架女武神战斗机和雷鹰炮艇保驾护航。 当这支部队开拔之时，摩托骑手像鸟翼一样展开，而位于鸟之眼目的是一辆攻击摩托，它的驾驶员是全副武装，身背白色麻布缠绕着的杜兰达尔的战斗修女歌莉娅·赫尔塔拉。 梅和霍华德被安排在了最中心的奇美拉步兵车中。 修女带领着部队很快就冲入了已经破开的兽人垃圾城城墙，周围的兽人暴怒地看着这些闯入者，但是在祂们发动攻击前，激光和鱼雷从天空落下，先一步将祂们烧成了灰烬。 深红之剑没有再全功率使用光矛攻击，因为这种功率的激光足以穿透数米的装甲，虽然可以杀死一切货物，但是地面也会被烧毁而不能行走。 因此在埃斯里克有意的操控和欧姆弥赛亚的微操下，深红之剑精确地、用最合适功率的激光在为修女部队洗地开道，往往前一秒激光刚刚扫过，大地还因为高温而发红变软之时，修女率领的部队就已经从上面驶过。 在深红之剑不讲道理的火力掩护下，修女率领的部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就突破了黑水节区外围进入到了内环，而这时修女头盔之下的面容上却闪过了一丝痛苦。 因为在越过了某个界限之后，回荡在修女脑海中经久不散的尖叫声骤然放大，无数尖刻的言语像针一般扎入了她的脑海。 于是修女摘下了头盔，白色的头发被迎面吹来的强风拨到了耳后。 她把头盔挂在了腰间，然后取出一个白色的棍状物体咬了一口。 这是霍华德做的煎饼果子，修女对其进行了二次加工，她把本就松散的煎饼果子进一步压实并脱水，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压缩饼干的样子，但是作用依然存在。 一口煎饼果子咽下，回荡在修女脑海中的尖叫声立刻小了不少。 她收起煎饼果子抬头望向天空，滚滚乌云之上不时有激光和鱼雷落下，但是不同于在边缘区域能直接对地面造成杀伤，进入内环之后，来自深红之剑的攻击大多都被一面笼罩在黑水节区内环上空约一公里处的虚空盾挡下了。 修女率领的队伍已经突入了自黑水节区失守以来人类从未攻入的区域。 曾经人类建立的护盾已经被兽人破解，并反过来保护了这些异形。 来自深红之剑的支援将变得极为有限。 看着深红之剑的炮火在兽人虚空盾中扭曲湮灭，埃斯里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戾。 这些该死的异形，等能量源拿回来了看我用宏炮把你们都送上天。 不过如今的情况，他只能选择将一切的希望托付给修女。 全都交给你了，赫尔塔拉。 随后这名年轻的总督调转了炮口开始轰炸其他地方的兽人，并没有做过多无谓的尝试。 第328章 防线 闯入内环之后，修女感到兽人的火力陡升，较之刚才猛烈了十倍不止。 之前只有零星的子弹更够朝他们射来，而进入内环后，交织的子弹轨迹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之前掩护人类突进的激光和鱼雷轰炸都在同时消失了。 她抬头望天，深红之剑炮火的余波尚在头顶的虚空盾上蔓延，爆炸声经过虚空盾的稀释，变成了长而沉闷的轰鸣。 “阵线散开！清理道路！” 修女高声疾呼，然后她油门到底，率先冲了上去。 此时从空中俯瞰，人类第三支队伍的整形已经从张开羽翼的飞鸟变为了破浪的利舟，修女的攻击摩托冲在最前面破开兽人的防御，而跟在她后面的摩托士兵像利舟驶过之后散开的尾迹一样将绿色的潮水进一步排挤而开。 而在奇美拉步兵车中，霍华德也换上了星界军的作战装甲，和梅以及其他数位星界军一起坐在舱室内，他系着安全带，否则光是行进时的颠簸就足够把他从位置上甩出去，他一言不发，口袋中的欧姆弥赛亚微微发烫。 修女把摩托车的档位推到了尽头，然后她双手松开把手站了起来，只用腿部夹住车身，通过偏转重心来控制方向。 就如同古代的骑兵一样，一些人会误解骑兵是骑在马上作战的，实则不然，在战马高速奔行之时如果骑士还以坐姿坐在马背上，战马奔产生的颠簸就足够把骑手震伤。 因此在骑兵冲锋时，骑士会踩着马镫站起来只用大腿夹住马肚子，从而解放上半身与敌人进行拼杀。 修女此时就解放了自己的双手和上半身，她抽出了两支重型爆弹枪，双臂张开瞄准斜前方，左右连续开火。 她不必瞄准，因为内环兽人的密度已经接近饱和，爆弹枪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必然产生一个以上的击杀。 的正前方虽然缺少远程火力，但是战斗摩托的车头加装了扫雪用的犁板一样的东西，在高速运行下这辆战斗摩托本身就是一件武器，所有胆敢挡在它前行之路上的兽人都会被锋利的犁板刨成两半，然后撞击在经过装甲加厚的车头被抛上天空。 修女的白发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串血迹，兽人的血液在与空气接触后会迅速变红，因此无法分清她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迹究竟是来自兽人还是来自人类，而这好似泼墨上去的血迹又刚好点缀了她如同石像一般坚硬单调的脸。 在修女撕开阵线之后，其余的人类部队也开始对周围的兽人进行炮火打击和清理，在欧姆弥赛亚的操控下，这些火炮榴弹的效率被利用到了极致，人类射出的每发炮弹都会精确地命中目标。 所有炮弹的轨迹在出膛前就收到了欧姆弥赛亚的微调，这些炮弹能够精确地从兽人防御圈最不起眼最脆弱的地方钻入，高效地杀伤兽人的有生力量，而对于那些缩在铁壳子里的兽人，欧姆弥赛亚则会用重型炮火来招呼它们最为薄弱的部位。 如果没有欧姆弥赛亚，这些炮弹每一次命中敌人的要害都是一次极小概率的事情，而欧姆弥赛亚却能让这种小概率事件变为现实。 如果没有欧姆弥赛亚，每一发炮弹射穿了兽人的阵线或者命中了兽人战争机器的要害，那么这种极小的概率就要彼此相乘，最后得出的数字将会是一个无穷小量，会是一个在数学上的大多数时刻都可以忽视的数字。 不过激战正酣的人类却无暇顾及太多，顶多有一些人会发现今天的武器格外好用，从未出现过卡膛或者过热的情况，它们根本不会注意平时需要人类倾注上百公斤弹药才能摧毁的兽人废铁机甲，他们的炮火下却好像由黄沙铸就一般一碰就碎。 而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兽人埋入地下的炸弹集体哑火，坦克履带从雷区驶过，没有任何地雷被激发。 黎曼努斯坦克和奇美拉步兵车的马力也超越了最高输出标准，以往会让这些大家伙陷进去的地缝战壕现在它们可以直接从上面飞跃，而空中的人类战斗机更是有如神明护佑，兽人朝它射出的上千枚子弹只有寥寥数发能够命中。 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被兽人用肉身拦停的摩托部队外，修女率领的这支部队还未遭遇值得一提的打击。 在多重因素的加护下，突入内环的修女部队速度不减反增，沿着规划好的路径杀向黑水节区中心那座高耸的冷却塔。 在杀到距离主冷却塔前五六公里的高架桥上时，兽人用祂们能够找到的一切装甲和炮火在上面设置了层层的阻拦阵地，在这种不讲道理的堆料下，即便人类有着欧姆弥赛亚的加护也开始出现了大量损伤。 每一道阻拦阵线都如同一排刮刀，修女率领的部队每突破一一道阵线都要被刮下一层皮，最先陨落的是空中部队，因为这里兽人射出的炮弹的密度已经到了彼此会在空中碰撞的的地步，天空中再也没有一处可以容纳进一架闪电战斗机或者雷鹰的位置。 欧姆弥赛亚尽量让这些空中载具的要害避开了子弹，但是非要害部位的收集累积到一定程度后依然会产生致命后果。 没有一架人类的飞行器被命中燃料箱或者驾驶室，但是即便是装甲最为坚固的机翼和机腹在遭到了过饱和的打击后依然受损严重，一台闪电战机的机翼断裂，然后拖着长长的黑烟坠落，最后在兽人战线之中坠毁爆炸。 其它飞行器的状况同样到了极限，修女对她们下达了撤退了命令，因为他们即便坚持作战也不会再对战局产生任何帮助，但没有一位驾驶员选择撤退，他们趁着自己还能掌握载具的最后时刻将机头对准了兽人的火力点，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地面部队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经过数到阻拦阵地的割肉，负责扩大修女撕开的裂隙的摩托部队已经损伤大半，修女依然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但是她这个冲锋舟破开的尾迹正在逐渐收拢，甚至有了要断裂的倾向。 于是修女不得已只好降低了档位，实际上她也不能继续保持原先的速度了，她乘坐骑的攻击摩托正前方安装的犁板已经严重磨损钝化，犁板的缝隙中塞满了糅杂的兽人尸体，这辆摩托她撞击上一只兽人后不再像开始那样能够直接把对方铲断，而是将其挂在犁板前，直到撞击在兽人的防御工事上碾成稀泥。 而修女胯下的攻击摩托的功率也早已超过了极限，即便是隔着一层动力甲，发动机过热的温度依然透过钢铁传导在了修女的皮肤上，修女此时感觉大腿内侧夹着的似乎不是摩托车身而是一块烙铁。 不过在付出了巨大伤亡之后，修女终于艰难地率领队伍冲破了前面几道障碍，而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最后一道也是最大的一道兽人防御阵线，它的防守强度超过了之前所有阵线的总和。 这条阵线前不仅架满了带有尖刺的厚重防御装甲，更是建起了多个炮楼和自行火炮，而坐镇在最中心，是一台巨大的搞哥机甲。 第329章 for the emperor 这台搞哥机甲高度超过十米，它冒着黑烟，内部动力系统运转发出的声音宛若雷鸣。它浑身包裹着涂成黄色的厚重装甲，右手部位装备了巨大的搞哥之爪，而左手的部位则装备了由无数巨大枪支组成的名为死亡风暴超级突突枪的武器。 除此之外它还额外装备了重型火炮、火箭发射器和一门炙烤渣火焰喷射器， 见到朝它冲来的修女，搞哥机甲抬起了一只脚打算像对待一只蚂蚁一样把这只虾米踩死。 迎着火焰和爆炸，修女冲入了搞毛金刚投下的阴影中，然后，她扔掉了手中的爆弹枪重新抓住了摩托的把手。 搞哥机甲一脚落下，结果却被修女避开，然后修女仰起了车头，身体紧贴车身，将整个身体都藏入了车头加固装甲的防护下。 随后，攻击摩托的喷气系统启动，摩托的尾部喷出热焰，这台重量超过一吨的载具居然如同骏马一般跃起，高度甚至达到了搞哥机甲的胸口。 而在达到最高点后，修女再度松开了把手，不过这一次她不再像旧时的骑兵那样大腿发力夹紧马腹，与之相反，修女双腿弯曲，从飞到半空的攻击摩托上再度借力跃起。 飞至最高点的攻击摩托撞向了搞哥机甲，其产生的冲击力甚至可以撞翻一辆坦克，但是却不能把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撞退哪怕一步。 而在空中再度跃起的修女把手伸到了背后，她握住了杜兰达尔的剑柄。 被修女握住的瞬间，缠绕于其上的白色粗麻层层散开寸寸绷断，剑柄双头鹰上的宝石几欲泣出鲜血。 时隔数千年，它终于重返战场。 修女挥舞着杜兰达尔，趁着搞哥机甲的注意力被撞去的战斗摩托吸引，她借着重力从天上降下，剑锋直取这台垃圾机兵的头颅。 不过驾驶搞哥机甲的兽人也并非凡兽，捏碎攻击摩托后祂马上发现了从天而降的修女，而此时无论是举手防御还是发动攻击时间都已经不够，于是祂操控着搞毛金刚向一边偏移，避开了修女的这一剑。 杜兰达尔刺入兽人的垃圾机兵，搞哥机甲的装甲在它面前形同虚设，废铁和电线在它的锋刃之下好似薄纸。 等到修女落地时，她已经在兽人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兵上刻下了深深的伤痕，随后搞哥机甲被改造成死亡风暴超级突突枪的左手一并落地。 虽然这台机甲的驾驶员躲过了修女致命的一击，但也绝不是全身而退。 “waaagh！” 看到一只带壳的虾米居然敢单枪匹马突入自己的阵地，兽人们都被这只虾米狂热的战意点燃了，祂们纷纷抛下了自己正在进行的阻击剩余虾米的任务，并拿起了自己能找到的一切最大最强最waaagh的武器冲向了这个带壳的虾米。 被漫山填海的兽人包围，修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因为她坚信此刻帝皇与她同在。 她反手握住杜兰达尔的剑柄，兽人强壮的身躯在这把宝剑之下如同草芥，兽人一茬茬冲上来又被她一茬茬地收割，在绿色异形的包围中她挥舞出漂亮的剑花，卷起了一阵血腥的气旋，没有任何兽人能够近她的身。 而这时被修女斩断了一只手的搞哥机甲转了过来再度锁定了修女，它身上其它还完好的武器开始对着修女发射，这些火力足够把一座城堡推平。 面对搞哥发动的攻击，修女在瞬息之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她没有退缩或者畏惧，而是向着搞哥机甲的下方冲去。 兽人的炮弹就追着她在她身后炸开，但是她的速度比炮口偏转的速度更快！在被搞哥机甲喷射的火焰追上之时，修女已经冲到了这台战争机兵的身下，兽人当然不会朝自己开枪于是搞哥机甲停止了射击，但修女可不打算停下，她挥舞杜兰达尔，一剑砍断了对方腿部与足部的连接。 搞哥机甲的右脚受损发出巨大的异响，许多螺丝弹簧在自重的压迫下被挤压弹出，接着开始起火燃烧。 搞哥机甲的驾驶员试图再次建立与右腿的联系，但是这一行为反而使得右腿出现了进一步的损坏，在一声爆炸之后，这台机甲右腿的末端关节彻底报废，它也因此失去了平衡向着一边侧倒。 不过好在驾驶员用搞哥之爪撑住了地面，这台巨大的机器才不至于完全倒下。 而在这时，人类的后续部队也借着修女吸引了全部兽人的注意力而产生的火力空窗期突入了兽人的阵线，并对着包括搞毛金刚在内的所有兽人发动了攻击。 但是还未倒下的搞哥机甲又是一轮齐射，好不容易攻入阵线的人类立即就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你这该死的！” 见到如此巨大的伤亡，修女的牙关几乎都要咬碎了，她高举着杜兰达尔杀向了这台状况糟糕的兽人机兵。 恢复了平衡的搞哥机甲舞动着巨大的搞哥之爪想要抓住这个带壳的虾米，结果却让修女借势跳到了上面，并顺着搞哥之爪直取驾驶舱。 机师再度受到威胁，即便是搞哥机甲也出现了明显的失误，这台战争机兵也顾不得什么近战远程或者敌军友军，它启动了全部的武器系统只想把这个难缠的带壳虾米逼退。 搞哥机甲开始横冲乱撞，它杀死了一些人类但是踩死了更多的兽人，它的胸口喷吐出没有彻底燃烧的裹着浓重黑烟的火焰，导弹胡乱地发射炸开，就像一台失控暴走的礼炮发射器。 人类和兽人都畏惧于这台失去控制的战争机器，于是他们纷纷停下了战斗为搞哥机甲和战斗修女让路，搞哥机甲制造的爆炸掀起的尘土遮蔽了人类和兽人的视线，而他们也只能听到在被硝烟遮蔽的战场中传来的金铁撞击之声和搞哥机甲驾驶员以及修女的战吼。 最后在一声分不清源自于谁的前所未有怒吼之后，硝烟的中心逐渐归于寂静。 此时人类和兽人都一脸懵逼，因为哪边不敢确定这场战斗的胜利者是谁。 而随着硝烟逐渐散去，真相也逐渐明朗。 只见巨大的搞哥机甲跪倒在地上，驾驶舱被破坏撬开，里面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 而修女则踩在报废的搞毛金刚头上，修女的身上有多处挂彩，鲜血在动力甲的缝隙中流淌凝固，她的右手握着杜兰达尔，左手提着兽人机师的头。 狂风呼啸，修女动力甲背后的饰带扬起，在风中羽翼般张开。 她高举起杜兰达尔，这把银色的巨剑折射着所有的血与火，似乎绽放出了一个世界的光彩。 “for the emperor！” 第330章 过场动画 冷却塔底部 这里曾经是卡伦亚最大的钢铁工厂，有可能现在也是。 冷却塔中架设着纵横交错的铁轨，装满了熔铸钢水的巨型坩埚从底层的熔炼工厂升上来，通过这些铁轨运送至冷却池，这里不止是冷却塔，同时也是巨大的锻造工厂，这里面塞满了兽人小子，不分日夜响彻着铁砧敲打的声音。 而此时在冷却塔的正中心，在电与灵能组成的束缚牢笼中，收容了能量源的储存舱静静地悬浮其中，似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没有任何关系。 但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绿色爪子慢慢伸向了它，而在伸入束缚牢笼之后，周围的空间如同凝胶一般扭曲，缭乱的电弧拨撩刺激着来者的绿色皮肤，但是却未能对其造成一丁点的损害。 最终穿越了电与灵能的屏障，那只巨爪握住了储存舱，这个人头一般大小的容器在这只巨爪手中就像是一枚鸡蛋。 巨爪攥着储存舱，但是却迟迟地不做进一步的行动，甚至到最后，巨爪居然一点一点地松开了它。 巨爪松开储存舱之后慢慢的撤回了手，但是巨爪的主人突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接着，一道巨斧朝着这个储存舱劈来。 但是在即将落到储存舱表面时，巨斧又猛然停了下来，周围的空间都因此而泛起了一阵涟漪。 僵持良久后，巨斧被撤走，接着是什么沉重的金属物件被用力扔到地上的声音，最后，巨爪的主人再度发出了痛苦而挣扎的咆哮，整座冷却塔和里面所有的兽人都在咆哮中颤抖。 “轰隆——” 就在这时，冷却塔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个口子，接着一辆奇美拉步兵车从破口冲了进来，并在一个漂亮的飘移之后停下。 接着步兵车车门被踢开，一群全副武装的虾米下了奇美拉步兵车，并藏在了车身后面掩护。 而最后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身穿动力甲的肌肉女，一位纤细的尖耳朵小姐和一个干干瘦瘦的武装虾米。 “草！” 从奇美拉下来后，霍华德说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个。 因为他看到了塞满冷却塔各个缝隙的海量兽人，这些兽人中有不少兽人的技霸，还有许多战斗小子以及兽人巫师。 而祂们的行为也非常反常，在奇美拉步兵车闯入后，这些兽人并没有像外面的兽人那般亢奋，而是诡异地，沉默着直勾勾地盯着闯入者。 因为有东西镇住了祂们。 而镇压住这些狂暴怪兽的，只能是最为狂暴的怪兽。 霍华德看到距离他数百米的地方，背对着他们站着一只可能比刚才外面的搞哥机甲都矮不了多少的巨大兽人，这只兽人是如此雄壮，即便相隔数百米，霍华德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因为祂的呼吸而张弛。 在这只兽人的右手边不远处，一柄巨大的战斧砍在地上，斧刃几乎完全没入地面。 而在兽人的正前方，就是机械贤者为霍华德等人展示过的收容能量源的储存舱。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只兽人就会是整个卡伦亚的战争头目，哈登·狂牙。 修女握住了杜兰达尔的剑柄，梅的手指抵在了袖口中灵魂回响的针剂上，这两位姑娘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但是霍华德却伸手拦住了她们。 “不要轻举妄动。”霍华德对女士们摇了摇头然后问： “梅小姐！你真的确定你能拿下这个家伙？” 梅默不作声，但是她不自信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灵族难得掉了链子。 因为根据一开始的情报，这只名为“哈登”的兽人战争领袖，应该是要小上一些的。 如果哈登能够再小一些，小到六至八米这个区间，梅是有信心拿下祂的。 这段时间内，人类在联合盟友积极备战，但是他们都忽略了，兽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的，祂们进化的速度快如闪电。 刚才被修女拆掉的搞哥机甲大概有十米高，而根据视觉判断，这只兽人战争领袖的身高起码在八米开外。 在兽人的社会中，基本上可以把个头和战斗力划等号，越强大的兽人，其个头也会越大。 帝国的历史上，人类曾经在乌兰诺遭遇过身高超过十米的巨型兽人军阀“野兽”，为了杀死这头包裹在装甲中的怪物，甚至一名原体都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原体是现实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能够胜过原体的存在寥寥无几。 即便是芙蕾雅这样能随意玩弄传奇灰骑士的强度离谱的大恶魔，在面对一名真正的原体时，她也必须慎之又慎。 有人说，未经改造的人类在星际战士面前就如同婴儿在成年面前一般。 星际战士在禁军面前就如同未经改造的人类在星际战士面前一般。 禁军在原体面前，其处境比星际战士在禁军面前还要更差。 而战斗修女的战斗力基本上是接近甚至是不如星际战士的，即便刚刚歌莉娅爆种拆了一架搞哥机甲，也依然属于“星际战士”这个强度区间，甚至都不是特别强的那一批。 十米的野兽对标原体，这个身高八九米的哈登算祂降一档，对标禁军，不过霍华德在心里估计这玩意可能一般的禁军还未必能稳拿下祂，得有名有姓的来才行。 就算德拉戈当时留下，对上这个兽人估计也得陷入一番苦战。 就算四天后星际战士到来，如果来的不是有名有姓的大团，也未必能打过这只兽人。 祂至少比修女和梅强上整整一个档次。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霍华德想不明白，卡伦亚星上的这种连星球规模都达不到的战争，是怎么孕育出这么离谱的战争头目的？ 就算没有手下，祂一个兽就足够把整个卡伦亚拆了，所以为什么人类要塞还能存在？ 而且看样子，在打boss之前，似乎有过场动画？ 第331章 派大星 “人类，你们为何而来？” 果然过场动画开始播放了，不远处巨大的兽人率先开始说话，祂居然能讲得一口流利的哥特语。 “你们也是为它而来的？对吗？” 霍华德用眼神示意修女和灵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上前一步与战争领袖进行交谈： “是的，我们是为了你身后的能量源而来。” 没想到听了霍华德钝的话哈登却大笑起来，笑得霍华德头骨发颤，甚至就连奇美拉步兵车的履带都被震脱散架。 “能量源！？能量源！？人类啊人类，你们对它的理解只停留在这个地步吗？” “也有人说，它是一个“秘密”。”霍华德顶住了压力，继续说。 “不！它不是什么秘密！它是一个诅咒！”哈登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它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它诅咒了我！它给了我一些我想要的，但是又在我的脑子里塞入了更多我不想要的东西！它让我有了多余的思考！思考一切！怀疑一切！甚至让我对搞哥和毛哥都产生了怀疑！它让我被搞哥毛哥抛弃了！如果不能再听到搞哥毛哥的咆哮，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到最后，这只强大的兽人居然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跪下，祂发出哀嚎，不断捶打着地面，每一次锤击都能引发一次地震，甚至能被太空中的卫星侦测到。 不过很快祂就止住了哀嚎站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请原谅我的失态，或许情绪更加不稳定也是代价之一。”哈登说。 确实情绪不稳定。 霍华德心说。 别的兽人是从始而一的狂怒暴躁，你现在是在狂怒暴躁和理智忧郁之间来回切换，的确不稳定。 “如果你们想拿走这个诅咒，我可以让给你们。”哈登说着，终于转过身面对着霍华德众人。 所有人类和灵族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只兽人的的右眼也变成了蓝色的晶体，并且向外蔓延出了许多碎裂的纹路。 “但兽人只会把战利品让给强者。”哈登说着，朝身边的巨斧伸出了手，巨斧斧柄颤抖，从地上飞起，回到主兽手中，“它纵然是诅咒，也是兽人抢来的诅咒。” “如果你想要，就自己来拿。”哈登双手握住斧子：“向我证明，你的资格。” “等下等下等下等下等下！！！”在哈登的话还么说完前，霍华德就开始尖叫，他扑向了梅并把这个灵族扑到在地，同时死死的攥住了对方的胳膊。 因为霍华德知道这个姑娘十有八九就是把灵魂回响搁袖子里藏着随时准备注射呢。 掀开梅的衣袖，果然一支装有黑色液体的针管贴在细嫩的皮肉上，而针头部分甚至已经微微扎进去了一点。 还好压力足够外加没刺进血管，再晚零点一秒梅可能就让自己狂暴了。 “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霍华德对梅说。 然后他爬了起来又扒拉着修女的手臂，让她把举着的杜兰达尔放下。 “还有你们！把枪放下！”霍华德又对着后面躲在奇美拉装甲车后的士兵说：“把枪收起来！那破烧火棍起不到什么鸟用！” 星界军们错愕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最后还是乖乖放下了枪。 毕竟修女都把剑放下来了。 而哈登则一直捧着斧子看霍华德的表演，也没有打断他。 “你又有什么点子了？”修女问。 “让我试一试。”霍华德对修女说，然后不等修女做出反应，他朝着哈登走了上去。 “我来和你比试。”霍华德说。 “你？你确定吗？”哈登反而颇有风度地询问道：“我站着不动让你进攻，给你一万年你都无法伤到我，而我打一个喷嚏就有可能把你震碎。” “我一个人上和我们一起上，其实大差不差。”霍华德注视着这个兽人的眼睛说：“无非也就是你多打几个喷嚏的事情。” “人类，你们不是热衷于赞扬勇气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们却失去了这种品质？”战争领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人类说：“没有绝对的事情，你们一起上，奇迹出现的概率不是更大一些吗？” “勇气和鲁莽之间的距离或许比你想的还要小一些。”霍华德说：“在百分之七十概率时下注的人叫做投资者，在百分之三十概率时下注的叫做赌客，在百分之一概率时下注的叫做亡命徒，在千万分之一概率时下注的，叫做无可救药的蠢猪。” “伟大的哈登，既然你拥有了超凡的智慧，不如给我们做一个归类，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的对你发动攻击，我们应该被归为哪一类？” 哈登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蠢猪不如，而且是死掉的蠢猪。” “没错。”霍华德说：“所以，最坏的结局已然昭现，那么我再进行任何可能的尝试都是赚的，如果你坚持和我进行武力比试，那我最多还是成为一个死掉的蠢猪，而你，伟大的哈登，你赢了一个死掉的蠢猪，你又能得到什么？一场游戏要双方都有赢面才会有趣。” “你在激我？”哈登反问。 “是，也不是。”霍华德又往前走了一步：“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你显然是一个具有理智和逻辑能够交流的对象，既然能够交流，那谈话就有了意义。所以我希望刚才对你说的这些话，能够让你收回或者改变你定下的让我们带走能量源的条件。” “有意思，有意思。”哈登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就算我赢了你们，也体会不到任何的乐趣。” “人类，你知道我的名字，现在，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哈登说。 于是霍华德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名字，还顺带介绍了一下梅和歌莉娅。 “霍华德先生，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你似乎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哈登说：“如果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身为战争领袖的尊严何在？” 第332章 花 哈登最后的话看似是否定了霍华德的提议，修女和梅又都不自觉地把手摸在了武器上。 但只有霍华德知道事情还有转机。 因为如果哈登真的决定翻脸，祂不会问死人的名字。 “真不错啊。”哈登抽了抽鼻子：“我没有在你的身上闻到恐惧。” “告诉我，是因为无知，还是无畏？”哈登问。 霍华德把自己的猜测和哈登说了一遍。 “好好好！”哈登连连点头，然后祂又问：“霍华德先生，在百分之五十概率时下注的，是什么？” “理智一点的赌客或者冲动一些的投资者。”霍华德说。 “字，还是花？”哈登取出了一枚硬币问，这枚硬币在祂的手中就像一粒小小的芝麻。 “我可以换……” 霍华德想说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猜硬币虽然能把概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但是霍华德还是希望能用更加“稳妥”的方法来做决定。 一些看似是百分之五十，实则百分之百概率事情。 一些欧姆弥赛亚能够影响的事情。 “不行。”哈登拒绝了霍华德的提议：“我闻到了诡计的味道，兽人的耐心是有极限的，霍华德先生，字，还是花。” 顿时霍华德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看吧，您刚才想要做别的提议，就是想使用诡计，对吗？”哈登露出了一个微笑，祂突出的下獠牙几乎顶到了祂的眼球：“字，还是花？” “花。”霍华德说。 然后他原地坐下，正襟危坐。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祂已经尽力让自己以及其他人从蠢猪变为了赌徒。 他也没有提出要检查那枚硬币，因为同样没有意义。 如果哈登要使诈，不会拖到现在。 哈登抛出了硬币，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个小小的金属圆片，除了霍华德。 他在注视着哈登的眼睛。 硬币被哈登的拇指弹起，升天，在空中翻滚，坠落。 硬币抛弃又落下的时间在现实中只过去了两三秒，但是对在场的所有人类和灵族来说，却好像过去了世纪。 硬币落回了哈登的掌心，被哈登盖住。 “花。”哈登说。 但在所有人松了口气时，霍华德却没有。 因为哈登还没有揭开手掌。 “花。”哈登说：“霍华德先生，这是您的选择，对吗？” 感情这个兽人只是重新确认一下霍华德的选择而已。 “花。”霍华德点头。 “花。”哈登摊开了手掌。 “新的条件是什么？”霍华德问。 “这个我还没想好。”哈登说：“这样吧，我给你们三个机会，你们自己选择三种和战斗有关的领域，比如像什么射击或者格斗之类的，和我进行比试，不只是你们，那些躲在铁壳子后的人如果有信心也可以参与比试，不过你们只有三次机会。” 然后哈登又说：“只要我输一次，我就会把这个诅咒让给你们，并且放你们走。” 霍华德：“我接受。” “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决定。”哈登说。 “过来过来过来！”得到哈登的允许后霍华德赶紧招呼修女和梅过来开会，同时也把躲在奇美拉后面的几个星界军也叫了过来。 “我先说好我占一个名额，我和他比做饭，你们知道我做的饭有多香。”霍华德说：“你们呢？你们有没有什么自认为天下无敌的绝招？” “做饭和战斗不沾边吧？”修女问。 “别那么死板！伙食的好劣可是能非常直观地影响队伍的战斗力呢！”霍华德说：“而且我可以先提出来，如果被拒了再换一个不就行了？” 修女和梅赞同霍华德的话。 “我可以同时抽五根烟。”这时一个星界军说话了。 霍华德：“同时抽五根烟有什么难的？虽然我不抽烟但是真的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在嘴里塞十根。”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星界军继续解释道：“我可以同时点燃五根烟把它们全部整条吞进嘴里，然后喝下一罐啤酒，但是把烟吐出来后香烟还是燃烧着的。” “额……”霍华德眨巴着眼睛，“那确实厉害。” “不过这个技能在战斗中没用。”霍华德说：“而且你看那个兽人的嘴那么大一张，祂往里面塞五十根香烟都没问题。” 于是个方案被排除了。 “我可以用一张纸来计算爆炸的当量，而且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零点一。”这时又一名星界军说。 霍华德：“这个技能在战场上确实有用，不过你要怎么做？列式子算吗？” “不用那么麻烦。”星界军回答道：“把纸张撕碎，抛向天空，等到冲击波到来后观察纸张偏移了多少就行。” “很强。”霍华德鼓掌：“如果没有更好的技能，那你可以上场。” 在后续的讨论中，霍华德才发现原来跟着他一起来的星界军各个身怀绝技，但并不是所有星界军的绝技都是那种用一张纸测爆炸量的实用技能，于是除了测当量的以外全部pass。 说了一轮，终于轮到了梅和修女。 “我最为骄傲的技艺是我的剑术。”梅说：“我修行过舞者之道的风之舞，如果只是正常切磋的话，还从未有人能碰到我。” “这个可以。”霍华德肯定了梅的技能，然后问修女：“你呐？” “我的射击考核从来都是满分。”修女回答：“在忠嗣学院这是我唯一超过尤莉的地方，她们甚至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幸运弹”，这个家伙，命中率就算再高也不可能超过百分之百。” “那你也算一个。”霍华德说：“这样一来就很明显了，梅小姐的剑术，歌莉娅小姐的射击，和我的厨艺。” 说完他还不忘拍了拍那个能用纸测爆炸量的星界军说：“你就是替补，如果我的厨艺比拼被驳回，那就你上。” “我们定好了。”在商讨完了细节之后，霍华德对哈登说。 “首先是梅小姐，她和你比剑术。”霍华德说：“剑术比试技巧，你和梅小姐都必须使用没有开刃的武器，并且不是以击杀对方为目的分胜负，而是以积分来决定。” 见哈登没有反对，于是霍华德继续说：“比如击中小腿胳膊这类非要害部位算一分，击中大腿腹部算两分，击中胸口算三分，击中脑袋和脖颈算四分，两边选出裁判，最后按积分来算。” “可以。”哈登答应的倒也爽快。 “这是歌莉娅小姐。”霍华德说：“她要和你比试的是枪法。她……” 不过就在霍华德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哈登打断了他：“霍华德先生，你已经规定了剑术的比赛规则，枪法的比赛规则要由我来定。” 霍华德看了一眼修女，在修女回应了充满自信的目光之后霍华德回答哈登道：“可以，不过规则是什么？” “没想好，这场可以放后面比。”哈登说：“等我想好规则了会提前告诉你们让你们有十分钟可以适应和商量对策。” 霍华德：“可以。” 最后霍华德说：“最后是我，我要和你比试厨艺。” 第333章 零食 “厨艺？”哈登笑了：“这个能力和战争的关系不大吧？” “谁说厨艺和战争关系不大了？”霍华德理直气壮地反驳：“同样的人，吃一个月的烤老鼠和一个月的烤肉排，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出现本质的区别，好吃卫生营养的军粮可以提振士气，让士兵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而糟糕的军粮则有可能让己方的士兵在开战之间就出现减员，克扣军粮甚至有可能引起哗变。” “本质上是您希望和我比试这项技艺，您在这方面有充足的自信，是吗？”哈登一眼看破了霍华德的小九九。 “是。”霍华德倒也坦诚。 “可以。”哈登再次同意了霍华德的请求。 “鉴于我比试厨艺的理由稍微有些牵强，因此厨艺比试的条件，由你来规定。”霍华德说。 “您已经自信到这种地步了吗？”哈登问。 霍华德用微笑当作回应。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做任何限制。”哈登说：“不过我这里的食材未必能满足你的需求。” “足够了。”霍华德说。 毕竟他身上还带着煎饼果子呢！要是食材不够直接拿成品的煎饼果子顶替就是了。 “需要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让你们决定细节吗？”哈登又问。 “不胜感激。”霍华德说，他把左手按在胸口，右手平举起来，对着哈登鞠躬，行礼致谢。 没想到这只兽人在看到霍华德的行礼之后，居然也学着霍华德进行了回礼。 然后在霍华德又和人类围成一圈商量对策时，这名兽人的战争领袖高举起战斧发出的怒吼，吼声震彻整个内环，巨大的冷却塔在祂的怒吼下像一只吹满了起的气球那样膨胀颤抖，冷却塔的内部结构震颤碰撞发出的噪音不亚于应力在深红之剑内流淌所发出的声音。 奇美拉步兵车在祂的怒吼下颤抖散架变为一堆无用的零件，方圆数十公里的飞行器都因为这声怒吼而失灵，太空中深红之剑的灵能地图上又出现了新的波峰，这声怒吼甚至让黑水节区周边广袤的沙漠上都出现了水波一样的声纹。 即便是最勇敢的人类在听到这声怒吼时都会被吓一哆嗦，而兽人在听到这声怒吼时却变得更为亢奋，不过这些绿色的异形却并没有选择继续进攻眼前的瘦虾米，反而开始撤退，退回冷却塔的方向。 即将被兽人淹没的人类地面部队先是对这一现象感到诧异，随后大部分士兵都感到了庆幸，认为这是神皇的保佑。 但只有少数了解作战全貌的人类和灵族朝着远方的冷却塔投去了担忧的目光，他们不清楚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外围战场的胜负已经无关紧要了，冷却塔里面的战斗将会决定这个星球的命运，而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冷却塔内，如果不是梅展开了灵能防御，这声怒吼就足够杀死包括修女在内的所有人。 霍华德的判断没有出错，他们一起上也无非就是哈登多打几个喷嚏的事情。 怒吼声在黑水节区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息，然后哈登放下了巨斧，再度呼喊道： “小子们！兽人要和虾米们比试啦！” 半个小时之后 冷却塔的中心是哈登的座位，那是一个算上椅背高度超过了二十米，由无数骸骨皮毛和废铁堆积而成的狰狞王座。 王座的四周跪着四名兽人灵能巫师，祂们的身体都被一根六七米长的的骨刺刺穿，头颅脱离了身体悬挂在在最高处。 但即便是这样这些灵能巫师依旧没有死去，祂们高悬的头颅上满是蓝色的裂痕，祂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这份折磨又让祂们能够释放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王座上坐着的并不是兽人的战争领袖，而是一个小小，悬浮在王座中间的收容装置。装置的内部是一团近乎梦幻的蓝色光芒。 这是人类口中的能量源，核人口中的秘密，兽人口中的恶毒诅咒。 也是这次比试的终极战利品。 王座之前，兽人们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用作兽人和人类比试的场地。 哈登的怒吼召集了几乎所有的兽人，这些兽人把除了王座前空地以外的地方都给塞满了，还有更多没能挤进来的兽人围在了冷却塔的外面，绿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半个小时之内，霍华德见识到了兽人惊人的建筑能力，就如同在看一部延时摄影的纪录片一样，无数的兽人蚂蚁般忙碌地爬上爬下，在这个过程中，各种建筑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生长建成。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兽人就把原本空旷开阔的冷却塔改造成了竞技场，除开王座前保留的那一大片空地，周围一层一层建起了阶梯式的观众席和了望塔，并在缝隙里插满了旗帜和点燃的火炬，无数屁精鼻涕精夹在兽人堆里吹着聒噪难听的音乐。 这些兽人的专业性同样也超出了霍华德的预料，除了观众席和用作活跃气氛的火炬台之外，祂们甚至还在竞技场的正上开来一艘巨大的飞行器当作解说台，上面堆满了大喇叭音响，中间站着一名兽人临时选出的“金牌”讲解员。 那个讲解员同样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兽人，祂穿着皮裤和皮夹克，巨大到滑稽的鞋子上贴满了闪闪发光的金属片，脖子上挂着叮啷响的沉重项链，祂戴着墨镜和一头油腻卷曲的黑色假发，手上拿着的麦克风是一个被木棍刺穿的人类头骨。 既是观众也是后续参赛选手的人类被安排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霍华德的身边挤满了闹哄哄臭烘烘的兽人，不过这些兽人对他们这群小虾米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顶多出于好奇对他们呲呲牙。 甚至还有扮作服务员的兽人来向霍华德推销零食，霍华德感觉不太好拒绝，并且他自己也有点好奇兽人的零食会是什么，于是他要了一大桶兽米花和一杯可兽，而在付款时他犯了难，最后还是扯下了自己穿着的星界军作战服上的一个扣子当作了零钱。 而得到霍华德扣子的兽人似乎对这个东西非常满意，于是又送给了霍华德一小盒兽鱼丸子。 等兽人服务员走后，霍华德看着自己购买的零食，爆米花桶大小的纸盒容器里盛着不知名的炸物，淋着满满当当的诡异酱料，散发的味道直冲霍华德脑门。 霍华德拿筷子好奇地翻找了几下，先是从里面挑出了一根虽然被砍断了的但是扔到地上还能自己爬的紫色触须，然后又翻找几下从里面夹出了一块表面酥脆但还在蠕动的肉块。 而那杯可兽，他掀开盖子，发现里面是被打成浆的蘑菇汁，表面覆盖着一层柔密的气泡。至于那盒兽鱼丸子，霍华德戳破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颗爆浆的眼球，不过从大小和瞳孔形状来看应该是源自某种食草动物。 谢天谢地，他没有从这桶兽人零食中找出任何人类的身体部件。 第334章 下注 在霍华德忙着研究兽人零食时，他身旁的修女却坐的笔直，不过脸上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修女感到了困惑。 明明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战斗啊，那时她挥舞着杜兰达尔砍了一架搞哥机甲，并且恨不得砍下这个星球上所有兽人的头颅献给帝皇。 明明在突破冷却塔的防御之后，她面对着兽人的战争领袖，已经做好了用生命扞卫尊严和荣耀的准备。 怎么才过了半个小时，她就被一群载歌载舞的神经病给围住了。 她带着迷惑看着霍华德，希望能从这个人类那里得到答案。 然后她看到霍华德用筷子从纸盒里面夹起一块沾满了酱料的炸物闻了闻，并在下一秒露出了好像被芥末呛到的表情，缓过来后又把那块炸物塞了回去。 “不是！为什么你这么……”修女的词汇量突然又匮乏了：“……熟练啊？” “啊？”在研究兽人零食的霍华德惊了一下，然后看向修女：“咋啦？” “这里发生的一切……你看看周围！看看这些……看看这些兽人，看看这座……竞技场？你不觉得荒诞吗？”修女睁大了眼睛问。 “修女，小说需要讲逻辑，但是现实不需要。”霍华德拍了拍修女的肩膀说：“只要结果有利于我们，荒不荒诞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讨论的事情。” “说的很好。”没等修女会话，后边看台上坐着的一名干瘦的兽人听了霍华德的话之后点头称赞道：“荒诞或者不荒诞只是个相对概念，只要你的内心能够跨过自我设下的限制，荒诞也可以不荒诞，不可能也将变成可能。” 然后这个兽人看向霍华德说：“小虾米，你很有天分，要不要来跟着我学习。” “不了不了，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霍华德拒绝了这个拿着奇怪蓝宝石权杖的兽人，顺便还把自己的兽米花可兽和兽鱼丸子都送给了对方。 修女看着霍华德和兽人友好交流的模样，脸上的怀疑困惑更加严重了。 她不是在怀疑霍华德，是在怀疑自己。 把兽人小零食送出去了之后，霍华德看了一眼冷却塔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兽人，然后压低了声音堆修女说：“看这架势，哈登那一声吼估计把十里八乡大部分的兽人都喊来了，至少对于那些还在抗争的人类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啊。” “十里……八乡？这是什么意思？”修女不理解。 “我的意思是哈登把整个黑水节区和周边的兽人都叫来聚集到这里了，这样那些还在作战的人类压力会减少很多，修女，你不希望这样吗？”霍华德问：“你希望这些兽人离开这个地方，继续和人类的部队作战吗？” 于是修女不做声了。 而在这时，所有的屁精一齐吹奏号角，同时拉响礼炮，燃烧的火炬上升腾起烈焰，五颜六色的金属薄片雨点般落下。 兽人的金牌讲解员也在这时进行了比赛前的预热：“小子们！屁精们！跳跳们史古格们！还有——” 讲到这里兽人讲解员特意拉长了声音，祂举起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引导着所有兽人的注意力，并最终指向了坐在第一排的人类。 “还有——虾米们！！！”讲解员指着人类们说：“欢迎来到——竞技场！！！” “今天！！！为了神秘亮闪闪的归属！！！伟大的狂牙迎来了三名挑战者！！！”讲解员在飞船上喊得唾沫横飞：“他们将总共与狂牙进行三项比试，分别是——剑术！！枪法！！！还有——厨艺！！！” “waaagh！！！” 讲解员的热场词进一步点燃了这些本就亢奋的兽人的情绪，但是祂的演讲还没有结束。 “结果如何呢？！！是狂牙会轻而易举地碾碎这些虾米？！！还是这些虾米能赢走神秘的亮闪闪！！！各位！！！可以下注了！！！” 讲解员说完，霍华德感觉天上压下来一阵强大的风，同时传来了机械运转的噪音，原来是又有两艘飞船飞进了冷却塔。 这两艘飞船一绿一黄，并且都在后面接驳着一口巨大的箱子。 “认为狂牙能够胜出的！！！请把赌注扔进绿色的箱子里！！！”讲解员继续介绍着规则：“认为虾米能得偿所愿的！！！请在黄色的箱子里下注！！！” 宣布完规则后，两艘飞船开始围绕着观众席飞行收集着赌注，而好勇斗狠的兽人也是争着下注，祂们把身边一切的东西都押了上去，包括但不限于食物、武器、盔甲，还有各种独特的收藏。 有的兽人把手头的东西给扔完了仍然不够尽兴，祂们甚至抓起了一旁的屁精鼻涕精或是其它的兽人扔了进去，更有一些兽人拔起了用作装饰的火炬扔到了赌资箱里，还差点把箱子点着了。 而在兽人们忙于下注时，飞船上的机枪小子却在忙个不停，祂们操控着颜料机枪给每一个下注的兽人打上标记，如果一个兽人往绿色箱子里扔了东西，祂们就会用绿色的颜料子弹射击这只兽人，反之则用黄色。 这样的标记很不准确也很不规范，但是没有兽人在乎这一点，兽人享受的是下注的过程而不是细枝末节的烦人杂事，兽人在乎的胜利而不是可怜的战利品， 几圈下来，所有兽人都扔出了祂们的赌资，并且几乎都扔进了绿色的箱子里，以至于重量都超过了飞船的负荷。 于是那艘飞船只能放低了飞行高度和速度，以免那只赌资堆得高高的四面和底部被撑的鼓鼓囊囊的铁箱子突然炸开。 而在黄色箱子里下注兽人虽然占比极小但也不是没有，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这些下注的兽人对人类战胜哈登有信心，而是因为这些兽人最为狡猾。 祂们看出来了，如果所有兽都下注哈登，那么就算哈登赢了，祂们最多也只是拿回自己的战利品，而如果祂们往黄色的箱子里扔一些战利品，等哈登胜利了，这些零碎的战利品必然不够所有兽分，那么兽人就会大打出手，祂们就有架可以打了。 没有一个兽人认为人类会赢得这场比试。 第335章 第一分 在兽人亢奋的呼喊中，第一轮进行比试的梅和哈登从两边走入了竞技场，梅选择的武器是一把细剑，哈登选用的武器是一把加长的军刀，军刀的长度比梅整个灵族都要长上两倍，因为人类的要求，两把武器都没有开刃，并且表面涂抹了白色的粉末作为击中判断依据。 “你不用穿戴护具吗？”哈登询问这个和自己对垒的灵族，在进行准备时她拒绝了兽人提供的装甲，此时她穿着的就是灵族自身的贴身衣物。 虽然是没有开刃的武器，但是用力挥砍在身上，也依然会造成伤亡。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梅回答。 “第一场比试的的内容是——剑术！！” 讲解员为在场的所有观众介绍着人员和规则，同时了望塔上的兽人观测员用摄影机对竞技场内发生的事情进行着直播。 “剑术比赛的规则由虾米制定，双方采用积分制，击中四肢末端得一分，击中大腿和腹部得两分，击中胸口得三分，击中脖子和脑袋，得四分！” “参加这场比试的选手分别是，时空风暴的导航先知、蓝皮骗子的粉碎者、混沌巨兽的斩首者、卡伦亚所有兽人小子的战争头目，伟大的——哈登·狂牙！！！” 兽人爆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呐喊，而哈登高举起拳头和军刀，坦然的接受拥护者的赞美和夸耀。 接下来讲解员又把手指指向了梅。 “而挑战狂牙的是——太空豆芽！！！梅！！！” “嘘——” 轮到梅时，兽人小子们倒是一阵喝倒彩。 但梅并没有受到影响，她和哈登缓步走向彼此，然后同时单手握剑立于身前，互相致意之后，才摆开了准备的架势。 “本场比赛，时长为十分钟，不允许使用灵能，不允许出界！究竟是狂牙会轻易地碾碎这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还是这只太空豆芽能够在狂牙的手下支撑一段时间呢？” “让我们进入比试！” 说完，讲解员敲响了代表比试开始的破钟。 计时开始，灵族和兽人都斜剑于身侧，谁都没有轻率地发动进攻。 “开始了开始了！比试的双方都非常谨慎，狂牙给予了对手充足的尊重，而这个豆芽！她想必已经害怕地快要逃跑了吧！” 解说员的解说非常带有偏向性，霍华德生气了，他悄悄地举起手，对着解说员的飞船做了一个手枪的动作。 “biu！” 霍华德轻声说，他发出的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音浪退了回来，即便是坐在他身边的修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 随即那艘载满音响的垃圾飞船就冒出了火花，那些音响也开始发出刺耳的噪声，噪声甚至盖过了兽人的喧闹，让一些兽人都捂住了耳朵。 而趁着哈登的注意力同样被吸引过去的那一瞬间，梅动了，她提前注射了强化药物，虽然不是灵魂回响这种级别的禁忌药物，但是依然让她的速度力量还有敏捷攀上了一个新的档次。 她的速度快得如同鬼魅，超出了霍华德视力的极限，瞬息之间她就越过了哈登军刀的刃环贴近了这只兽人的身体，然后，对着它劈砍而下。 梅先拿一分。 “偷袭！居然是偷袭！”即便飞船都着火了但是兽人讲解员依然没有抛下自己的职责，虽然音响坏了但是祂还是对着人头麦克风大喊道：“狡猾卑鄙的太空豆牙主动发起了进攻！趁着伟大狂牙不注意时偷下了一个积分！” 发现自己被偷了一下之后哈登冷哼一声，祂抬脚猛跺地面，想要把这个灵族震走。 对这只敢于主动和自己比试剑术的灵族哈登还是抱有了一些尊重，祂很清楚这个灵族的想法，自己的手臂太长了，选用的武器也是如此，而一旦被贴近了身体，自己将无法有效攻击到这个灵族。 当然这里说的有效攻击也只是指在规则之内能够得分的攻击了，如果没有这些限制，哈登有无数种方法能够碾碎这些不自量力敢于靠近自己的家伙。 哈登的跺脚让整座冷却塔都因此颤抖，那些还在燃烧的火炬的火焰同时闪烁了一下，而祂也的确如愿把梅从自己身边逼退。 接着趁着这个灵族还没有找回平衡，哈登追上去挥出一剑。 这一剑直接斩断了梅的身体，但是哈登却并没有从刀上感到任何击中物体的反馈，果然在下一个瞬间，被拦腰斩断的“梅”开始扭曲坍塌，化为了一缕青烟。 而真正的梅已经出现在了哈登的攻击范围之外，她的身体上并没有被击中留下的痕迹。 这里梅钻了个空子，规则只说不能使用灵能，但是没说不能使用道具和技艺。 哈登继续追击挥砍，但是却每次都被这个灵族躲过。 先行拿下一分之后，梅就选择了最为保守稳妥的打法，那就是避战，凭借着灵族诡诈的身法和各种道具，只要她在竞技场内保持十分钟不被哈登攻击到，那么她就能以总分一分的优势胜出。 哈登在砍了几刀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前几招为了不杀掉这个灵族他还特地收了力，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灵族根本就没有要和他打的意思，只是一昧地躲闪避战。 同时这个灵族还使用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技艺，能让自身的轮廓和背景融合，以至于哈登无法分清她和自己的距离，这进一步降低了他的命中率。 哈登能在眨眼的功夫之内进行数十次斩击，上一道挥砍的寒光还未消散下一道刀光就已经跟上，刀光编织成了巨网撒向这个灵族，但是这个灵族却如同一尾狡猾的小鱼，每次都能从渔网最大的破洞逃出生天。 “太卑鄙了！太卑鄙了！懦弱的太空豆芽偷走了一个积分之后居然选择了避战！这是犯规！是犯规！”讲解员大声叫嚷着。 “这不是犯规！”霍华德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怼了回去：“规则虽然是我们制定的但是经过了你们的同意，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有哪项条款规定了不允许使用这种战术？而且要说犯规，也是你们先使用了踏地违规逼退了我们的人！” 事已至此，无论怎么样这些兽人都已经被得罪了，所以不妨更加得罪一点，起码要保住已经取得的战果。 第336章 风暴 霍华德回怼讲解员的行为引起了一阵嘘声和谩骂，甚至还有一些格外暴躁的兽人准备过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虾米，但却都被坐在霍华德身后的那个拿手杖的兽人拦下了， 那个兽人虽然身体看起来不算特别强壮，但是地位却明显比其祂兽人高出不少。 看台上的小小骚动很快就平息了，但竞技场内双方正陷入焦灼。 哈登很生气，非常生气，祂最开始答应这些人类和灵族同意与他们比试剑术，内心期待着的是一场堂堂正正的纯粹技艺的较量，为此祂在最开始的几招之内甚至都还收了力免得伤到这个灵族，结果换来的却是这般戏弄。 梅也并没有夸大自身的技艺，舞者之道的顶级技艺似乎让她完全融入了风中，用最小的波动躲过最致命的攻击，风可以被感受、可以对物体施加影响，但是唯独无法被捉住。 兽人的战争领袖愈发暴躁，祂挥剑的速度越发暴躁，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开始这把加长的军刀割破空气发出的是呼呼声，而到了现在，发出的却是哨子般尖锐的暴鸣，哈登的每一次挥砍和停顿都会在原地炸开一道气环。 军刀表面覆盖的白色粉末早已被刮去，因为过于高速的挥砍，锋刃部位甚至因为和空气的摩擦而开始发红，变得滚烫而柔软。 不过此时再进行计分没有丝毫的意义，只要梅被命中，哪怕是擦到一点，巨大的冲击力也会直接把这个脆弱的灵族撕成碎片。 “砰！” 又一次超过人类视觉极限的挥砍，构造这把军刀的材料因为无法承载哈登挥砍时的速度而崩碎，尖利地碎片像子弹一样射出刺穿了许多看台上的兽人，那些被较小碎块击中的兽人身上立刻出现了大块的破洞，而那些被更大块碎片击中的兽人则是直接炸成了血浆。 甚至在刺穿了兽人的身体之后这这些片依然没有停下，一些碎片接着刺穿了背后的看台，甚至进一步刺穿了冷却塔的墙壁飞到了外面，这些碎片的威力已经远超过帝国一般的坦克炮，如果没有收到阻拦其中的某些碎片说不定都会被抛到太空去。 不过围观的兽人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恐惧，反而更加卖力地为自己的战争头目喝彩，死亡对这些绿皮生物来说从来都不是值得畏惧的事情，而一场比赛更是要见血才会让祂们觉得刺激和有趣。 军刀破碎，梅和哈登都停了下来，兽人的皮肤上升腾着白烟，而灵族的胸膛再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地起伏。 在她的衣物遮蔽之下，她手臂和大腿处的血管已经变成了黑色。 此时预计的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一半。 “中场暂停！中场暂停！”发现哈登停下了之后讲解员又连连敲钟停下了计时器，生怕这个狡猾的太空豆芽借此而拖延时间。 时间暂停之后，哈登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很快就有一队兽人给祂扛来了新的武器，那就是祂原先使用的战斧。 计时继续，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的梅立即闪到了距离哈登最远的一边，随时警惕着这只兽人可能发起的攻击。 但这一次，哈登却没有追击，而是站在竞技场的中心，开始舞动自己的巨斧。 梅心中出现了不妙的感觉，很快这种感觉就应验了，随着哈登舞动巨斧的速度持续攀升，整座冷却塔内部的气流都被他搅动，最后居然形成了一道以祂为中心的小型气旋。 距离最近梅能够明显感到风的力量在把自己推向这这个还在不断生长的气旋，并且力度越来越大。 即便梅只会躲闪，但是哈登依然有无数种方式可以伤害到祂，比如之前的踏地，或者怒吼，但是哈登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祂的骄傲，祂同意和这这些弱小的虾米豆芽比试，目的是为了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击溃他们。 如果自己被对方惹恼了然后用了自己不认可的方式取胜，哈登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耻辱。 而这个太空豆芽最擅长的是把自己和风融为一体吗？ 那我就唤起风暴。 “暂停！暂停！我申请暂停！”观众台上的霍华德大喊，但是却没有人理会他。 “操你妈的我说了暂停！！！”霍华德咆哮，他捡起了一块碎玻璃扔向了解说员，但是玻璃碎片刚扔出去没多远就被哈登卷起的风暴吹飞了。 然后霍华德翻过看台想要冲到竞技场上去，却被修女死死地给抓住。 不过解说员的飞行器还是在这一刻彻底报废散架，而从空中坠落的兽人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祂坠入了哈登卷起的风暴中，顷刻之间就被搅碎，成为了风暴的一部分。 灵族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她清楚哈登要干什么，而她更加清楚，自己无法阻止对方。 时间此时只剩下一分钟。 梅注入了灵魂回响，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胳膊蔓延，就好像有一颗黑暗的种子在注射的部位发芽，根系吮吸着她的血肉生长，瞬间攀升到她的大脑。 灵魂回响，其主要的成分是一个甚至不止于此的永世遭受折磨的灵魂，使用者将在瞬间得到巨大的力量，但是也要承受这个灵魂承受的一切痛苦和癫狂。 梅尖叫着抓住了自己的脑袋，指甲扣进了肉里，她听见了无数遭受折磨之人的惨叫和癫狂，生根发芽的苦痛之树从内而外蛀食着她的血肉，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囊。 她的眼白被黑色的血液填充最后变成了黑色，但瞳孔反倒变得血红，她的皮肤崩裂，流淌出的却是不断蒸腾的黑色血。 梅停止了尖叫，她的表情极度扭曲，仿佛由一千个正在遭受酷刑的人的脸叠加而成并且还在快速变幻，血液顺着她的胳膊蜿蜒流下，却没有滴落，而是凝固形成了一只锋利狰狞的爪子。 她冲向正在形成的风暴，身上蒸发的黑色血液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墨染般的流痕。 “吼！！！” 隐没在风暴眼之中的兽人发出怒吼，凝聚的气旋骤然炸开，在整个冷却塔内部掀起了一阵风速超过木星大红斑的风暴，旗帜被卷上天空，火炬被吹灭扯断，整个看台都在这场兽造的天灾中颤抖，最后崩解为碎块。 修女一把拉过霍华德和其余她能够第一时间够到的人类，并把他们护在了自己动力甲的后方，事实证明修女的这个决策是对的，因为暴风卷起了诸多碎片和垃圾甚至是兽人，在风暴中每块碎片的威力都不亚于一枚刚出膛的子弹。 在修女把霍华德护住的下一秒，各种碎片和垃圾就砸在了修女的背上，哐哐当当的响个不停，如果不是修女的陶钢动力甲要远比这些杂质更加坚固，他们这些人类此时可能就已经被这些碎片打烂了。 不过风力之强劲即便是着甲重量超过半吨的修女也有些吃不住，她只能使用自己有限的灵能拼命抵挡，并不断放低自己的重心。 竞技场之内，骤起的风暴使得灵族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瞬，但就是这一瞬间，兽人的战争领袖穿越了祂自己制造的风暴冲到灵族面前，并对着她挥出一拳。 梅尖啸着伸出利爪迎向了这堪比攻城锤一般的拳头。 “轰！” 下一秒，灵族像一枚炮弹那样倒飞出去，砸入废墟之中，生死未知。 第337章 自我 风暴渐息，修女慢慢松开了霍华德和其他人类士兵。 此时她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整个膝盖都陷入了冷却塔的地面，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被风暴卷起。 霍华德完好无损，但是其他的人类就未必那么幸运了。 修女当时只能把霍华德和其他五名人类士兵保护在身后，那些没有受到保护的士兵瞬间就被风暴杀死，但即便是被修女护住的那五人中，也只有三人存活。 一名死者被风暴中的断裂钢管洞穿了脑袋，然后脑浆全被风吹出去了；另一名死者则更为凄惨，他的半个身子都在修女动力甲的保护范围之外，因此那半个身子上的血肉都被剃了个干净，只剩下森森白骨。 修女松开被她保护着的人类，并抽出杜兰达尔，指着哈登。 “梅！” 霍华德在风暴还没全然停下之时就从修女的怀中挣开冲向了梅陷落的地方，他拼命地扒开折断的木头和破碎的砖块瓦砾，最后在底下找到了已经失去了呼吸的梅。 这个灵族浑身溢出黑血，身体多处骨折就像一个关节散架的娃娃，她双眼大睁，但是瞳孔已经不再对光亮变化做出反。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该死在这里！” 霍华德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溅落在梅的脸上，和煎饼果子不同，伊莎的赐福并不一定需要当事人吞食才能起效，不过出于保险霍华德还是掰开了梅的嘴巴，往她的舌头下面也涂了一些血液，同时清理了这个灵族口腔中的杂物。 药物通过舌下粘膜吸收起效的的速度要远快于胃黏膜。 “修女！”做完这些之后霍华德一边为梅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呼喊歌莉娅。 很快修女也赶了过来，但是手中依旧握着杜兰达尔。 “你放下那把剑！”霍华德急切地说道：“把你身上所有的急救药都拿出来！” 刚刚哈登的战斗表现更加证明了霍华德的谈判行为是对的，即便有杜兰达尔加护，他们这群人面对这个兽人依旧是送，即便把他们的人数翻个十倍依旧是送。 “该死的！”修女骂了一声之后还是听了霍华德的话愤然放下了杜兰达尔，然后她取出了一支针剂扎入了梅的脖颈。 “这是人类用的急救针，我不确定对灵族有没有用！”修女说。 “谢谢！谢谢！”此时的霍华德也顾不上说什么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霍华德第一次实践了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心肺复苏的知识，反复地按压，吹气，按压，吹气。 而修女则跪坐在一旁，她握住了这个灵族的手，闭着眼，为这个灵族祈祷。 神圣的帝皇啊，请您投来垂怜的目光吧，即便是为了人类，这个灵族也不该殒命于此。 在修女和霍华德抢救梅的同时，其他的人类也围了过来，他们用自己脆弱的身躯把三人护在身后，挡住了那些来自兽人的不怀好意地注视。 而哈登在秒杀了梅之后就一直站在了竞技场中心看着霍华德的表演。 不知过去了多少分钟，梅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见状霍华德赶紧抱着她的后脑让她侧躺，同时轻拍着她的背。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谢天谢地谢谢伊莎帝皇纳垢色……不对这个不能谢……总之谢谢各路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保佑…… 霍华德松了口气，他对伊莎的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目前来看除了死人不能复活，感染了纳垢瘟疫的重度活尸伊莎的力量都能够奶回来。 梅连续不断地咳嗽，直到咳出了一大口结块的血液才平息，接着她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她看到并认出了霍华德，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霍华德劝住了： “可以了可以了，我知道我知道。”霍华德冲着虚弱灵族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了。” “你们应该感谢我的仁慈。”这时一直在看戏的哈登终于说话了：“我本可以直接打碎她的。” 祂的手上被梅抓住了几道伤口，梅破损的血爪断在了里面，这这些毒血顺着伤口不断感染着这只兽人的拳头，哈登左手上的血肉不断腐烂融化变为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手上脱落，但同时又有新的血肉不停地生长出来。 最后，兽人战争领袖的生命力量战胜了梅血液中的死亡力量，随着最后一块腐肉脱落，祂完好如初。 “不过你们所谓的比试，原来比拼的是诡计吗？”哈登又冷笑道：“那接下来的两场，我也会像你们一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听了哈登话，霍华德再度冲梅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她，接着他走到了竞技场钟直视着哈登说：“伟大而仁慈的哈登，下一场，我和你比。” 其实现在想来他应该第一场就上去和哈登比厨艺的，因为有煎饼果子的加成，他几乎可以说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这一分，而只要能从哈登手里拿下一分祂就会让出这个能量源，那也就没有后续比试的必要了。 “恐怕不行。”没想到哈登却拒绝了霍华德的提议。 “这是为什么？”霍华德傻眼了。 “和您比试厨艺所用的食材和道具都还没准备好。”哈登说。 “我无所谓的，什么食材甚至没有食材都行。”霍华德说。 “但是，我需要。”哈登回答。 未曾设想过的回答，难不成这个绿皮大只佬真的也略通厨艺？ 霍华德：“那我们可以等。” “你的意思是，让整个黑水节区的兽人为你而等待吗？”哈登说：“霍华德先生，您或许高估他们的耐心了。” “额……”霍华德眨巴着眼睛说：“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个才艺当作中场休息？材料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就表演到什么时候。” “那您能表演什么节目呢？”哈登问。 这可又把霍华德难住了，他倒是也会一点才艺比如吉他和葫芦丝啥的，但是这些才艺对付人类有用对兽人没用啊，说学逗唱他上去讲相声这些兽人也听不懂啊。 “我的手，砍了可以很快长出来。”霍华德说，“我可以表演这个。” “这有什么可表演的呢？” “我们可以和观众互动嘛。”霍华德说：“比如说抽取随机的观众开砍我的手或者砍我的脚，看看这些肢体要多久才能长出来，也可以试一试最后我砍下的肢体累计的重量会不会超过我原来的重量……又比如把我对半锯开，看看是不是会出现两个全新的我。” 当霍华德说完这句话后，包括修女在内，所有的人类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霍华德。 不只是因为霍华德拥有的这种能力，更因为他说这番话时一脸平静的样子。 霍华德倒是没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好奇怪的，首先他现在和哈登聊天，本身就是拖延时间的一种方式，也许聊着聊着食材就准备好了呢？ 再者就算真的去表演了，霍华德也能继续拖延时间，比如选拔幸运观众就是一个很容易拖时间的环节，他完全可以打着公平的旗号进行漫长的投票和筛选，并且可以制造一些“意外”引起兽人之间的冲突。 这样根据霍华德的估算，估计得搞两个小时才能有一只砍他的兽人被选出来。 这两个小时怎么也够食材准备好了，一只可再生的手换来的是修女免于上场比试的危险，霍华德觉得很值，当初他为了逼灵族出来可是轰了自己半个脑袋。 只不过为了让哈登同意他表演这个才艺，他才特意夸大了说而已。 “我拒绝。” 这个提议遭到了反对，但是反对的声音并不来自霍华德的前方，而是来自霍华德的后方。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我很感谢，但是，请允许我不接受你的做法。”修女说：“无论输赢，如果你和梅小姐都和这个兽人比试过了，唯独我当了逃兵，这会成为我的耻辱，我会羞愧到自杀的。” “而且你对我的枪法应该更加有信心一点，你这么做并没有尊重我最为骄傲的本领。”修女又说。 霍华德愣住了，然后他向修女低下了头：“我向你道歉，请原谅我的……自以为是……” “我接受你的道歉。”修女对霍华德说：“但是你知道吗？这些天相处下来我感受到你的心里存有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让你封闭了自己心，你其实从不与人交流自己心底的想法，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越来越自我，越来越孤独，就像刚才那样。“ “所以不要总是一厢情愿地替别人着想，偶尔也要相信一下身边的人呐。”修女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 然后她越过了霍华德，直面那名强大的战争领袖： “下一场，我和你。” 第338章 改良弹 “你是一名战士。”哈登赞许地看着修女：“希望你不会使用那种卑鄙的伎俩。” “少废话，规则。”修女冷冷的说。 哈登打了个响指，很快兽人小子就布置好了射击比赛的设施，同时周围被风暴摧毁的观众台也得到了重建。 虽然风暴也杀死了不少兽人，但是现在这些兽人又恢复了吃瓜看戏争吵打闹的情况，甚至祂们又开来了一艘摆满音响的飞艇，上面同样站着一名兽人的金牌讲解员二号。 “小子们！接下来虾米要和狂牙进行的比试是——射击！！！”讲解员二号从一开场就展现出了和一号讲解员同样的聒噪：“上一场比赛中，狡猾的太空豆芽使用了诡计，但依然无法战胜伟大的战争领袖，那么这一场比试，这些虾米又会用出什么样的伎俩呢？”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和改变，除了人类的死亡。 “规则很简单。”哈登做出了介绍：“打靶比赛分为固定靶和移动靶两项，固定靶我们需要站在一个特定的被规划好的圈子内击中远方的目标物，谁击中的多谁就获胜，就这么简单。” “这个圈子。”修女指了指地面上画着的白圈说：“是身体任意部位都不能出圈还是只有脚不能出圈？” “开始了开始了！！！”讲解员二号继续叫嚷着：“狂牙正在为这只小虾米介绍比试规！！！” “只要脚不出圈就行。”哈登回答。 然后修女又看了一眼一百米之外的目标物，那是个放在立起的木头上的陶罐，陶罐的大小相同但摆放陶罐的木头的高矮有区别，而且这些木头并非一字排开。 修女仔细认真观察了一下陶罐的摆放，又问出一个问题： “子弹有规定吗？” “没有。”哈登说：“但是，你只能用子弹射击的方式命中摧毁这些陶罐。” “移动靶是什么规则？”修女接着问。 哈登指了指地上画着的一条线说：“我们的机器每五秒会扔出一只飞盘，总共二十个，你只能在这条线后方移动，你有二十发子弹，以集中数目来计分。” “不能使用灵能。”修女再次确定。 “不能使用灵能，不能使用智能武器，你我所能依靠的，只有命中的准度，”哈登说。 “不能使用瞄具？”修女又问。 “不能使用瞄具。”哈登回答：“自动瞄准，瞄具等一系列辅助系统都不能使用。” “我接受。”修女回答，“而且你说过，我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听完修女就地坐下，她选择的武器是自己的爆弹枪，她从倒出了弹匣里面所有的爆弹，这些爆弹说是子弹实际上是尾后带有推进装置的小型火箭，和寻常的子弹完全不同。 “噢——噢——让我们看看，小虾米摆弄起了自己的玩具，她是在做什么手脚吗？她又在谋划着什么阴谋吗？她又在想着该怎么作弊吗？”二号讲解员喋喋不休道：“让我们拭目以待。” 修女选中了一枚爆弹，她利用随身的工具撬开了爆弹，倒出里面的火药并改造触发引信，最后再把火药填进去。 不过修女又看了一眼那些陶罐的摆放位置，于是又把装好的火药倒出来了几粒。 接着她把这些子弹重新装了回去，前八枚都是正常的爆弹，第九枚是经过她改造后的爆弹，剩下的又是正常的爆弹。 哈登双臂环抱，看着修女明目张胆地玩弄把戏，但并没有阻止。 “我以为你是个战士，不会使这些不入流的把戏，看来我看错你了。”哈登摇头。 修女没有理会哈登的嘲讽，她把弹匣安回了爆弹枪上并把爆弹枪改为单发模式，然后拉开枪栓朝天鸣枪，准确地打掉了金牌讲解员二号手中的颅骨麦克风。 “攻击裁判！攻击裁判！犯规！犯规！出局！出局！”被击中的讲解员兼裁判二号愤怒地跳脚，不过却只是引起了众兽的一阵哄笑。 “谁先？”修女问。 “女士优先。”哈登倒是颇为绅士。 修女没有推辞，她走入了白圈内，举枪，瞄准，射击。 “砰！” 一枚罐子应声破碎。 “轰！” 接着罐子后方出现了爆炸。 爆弹的动能太大了，命中这些陶罐产生的反作用力并不足以触动爆弹内部的引信，因此爆弹会直接穿过这些陶罐，直到命中了后方坚固的物体才会爆炸。 哈登点了点头，从修女流畅的射击动作来看，这只虾米是一个高手。 修女可没有注意到哈登的赞许，她再开一枪，又一枚罐子破碎。 不过修女命中罐子的顺序并不是单纯的从左到右或者从右到左，她命中的第二个罐子和第一个罐子中间还隔着几个罐子。 围观的霍华德有些疑惑，因为修女同意与哈登比试射击，显然是追求命中率百分之百去的，那么理论上每个罐子她都要打碎一遍，那么她这样选择性地先打碎一些罐子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担心一些罐子破碎后飞出的碎片影响到其它的罐子导致成绩作废？ 霍华德看向了梅，在伊莎神力的滋养下这名灵族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不过依然非常虚弱憔悴，灵魂回响造成的不只是身体上的伤害。 梅回应着霍华德的目光，同样摇了摇头，代表她也不清楚修女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转眼之间，修女就已经击碎了七个罐子，目前为止她的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弹无虚发。 目前竞技场上只剩下被修女刻意留在最后的三个罐子，而根据修女填装弹药的顺序，下一发子弹，就是那枚被特殊改造后的爆弹。 第339章 一百一 修女在装入那枚动过手脚的爆弹之前还装入了八枚正常的爆弹，除去一开始打掉兽人麦克风的爆弹外，还剩七枚。 固定靶位上曾经有十个罐子，此时已经被打碎了七个，还剩下三个。 而修女手中的爆弹枪接下来要发射的那枚子弹，将是那枚特殊的子弹。 修女双手端着枪，不能使用智能武器，因此她摘下了动力头盔使用机械瞄准，百米远的距离，机械瞄准的准星在修女的眼中都能够完全盖过一整只陶罐。 她调整着吐息，准心在她特意留下的三个陶罐之中来回切换，然后，偏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修女微微甩了一下脑袋，一缕头发垂了下来，挡在她眼前。 她看着自己的头发，这个地方虽然是室内，但是大量兽人的生命活动依然搅动了空气，换而言之，这里面是有风的。 通过头发偏移和晃动的幅度，修女在心里估算出了风速，然后，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心跳，让自己的吐息和心跳和谐。 接下来射出的这发子弹，实际落点和预期的偏差不能超过两公分。 “咚咚——” 在心跳的间隙，修女扣下了扳机。 改造后的爆弹拖曳着尾焰顺利出膛，兽人哈登也聚集了全部的精力注视着这枚子弹，因此子弹的飞行轨迹在祂的眼中就好像是在慢放。 哈登看到这枚爆弹旋转着，从一开始就偏移了轨道，而轨道尽头的却不是剩下的三个罐子中的任何一罐，而是一根放着已经被打碎的罐子的木头。 于是在爆弹刚出膛的瞬间哈登就看出了这枚爆弹的落点，祂哈哈大笑道：“小虾米，你忘了之前我们定下的规则了吗？不能通过射击以外的方式击碎罐子。” 但修女不做理会，改造后的爆弹撞击到木头上引发了爆炸，这便是修女改动的原因之一，否则她射出的这枚子弹应该会直接从木头上穿过去。 爆弹炸开释放出的冲击波掀翻了剩余三个完好的罐子，但是修女并没有放下爆弹枪，她下蹲偏转枪口，瞄准了正在以抛物线飞出的三个陶罐。 三个陶罐因为距离爆弹爆炸不同因此被冲击波吹飞的次序也有不同，最先被吹飞的陶罐被抛到下一个陶罐的前方时第二个陶罐才被吹飞。 不过因为修女减少了爆弹内部弹药的数量，因此第三个也是最高的那个陶罐没有被吹出去，只是被从木头上掀翻掀翻了而已却并没有坠落，并开始在木头截面上来回滚动。 “咚咚——” 修女向着右上方射出一枚正常的爆弹，然后，收起的武器，站起来。 哈登的目光继续追随着修女发射的爆弹，因为有后置的火箭推动，爆弹的轨迹几乎是一条直线而不受重力和空气阻力的影响。 如果此时能够简化爆弹和陶罐的运动轨迹，那么三个陶罐的运动轨迹分别是两条抛物线，而修女射出的最后一枚爆弹的运动轨迹就是一条不断匀速延长的直线。 在出膛的后的不到零点二秒之内，第一个陶罐从中心被击碎，然后爆弹继续飞行，命中了第二个陶罐的边角，接着从第三个倒下晃动的陶罐的罐口擦过，打缺了罐子的一个角。 又过了半秒钟，爆弹与地面相撞产生的爆炸声才传来。 全场寂静。 修女吐了口气，然后她趔趄了几步，感到一阵脱力，她动力甲内部的紧身衣物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现在短时间内看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重影。 爆炸时相同物品距离爆炸点越远，它会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出之后距离爆心的距离也就越远，不过初速度会更低。 而通过控制高度，两个甚至是多个不同的物体抛出的路径在二维平面上是能够出现焦点的。 理论上，她是能够让自己、第一第二个陶罐抛出后下落时的轨迹和静止不动的第三个陶罐这四个点位之间出现一条直线。 只不过这条直线存在的时间可能不会高于零点一秒。 在射出最后两发子弹之前，她根本不敢肯定自能够做到预想的这一切，但是她还是决定做出这个尝试。 她对自身的技艺有充足的自信，但是她对哈登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看轻。 对于这个战争领袖她非常慎重，她有把握打出百分百的命中率，但她不会傲慢地认为只有她能打出百分百的命中率。 如果她能全弹全中，假设哈登也是全弹全中，那么结局也只是平局。 这不是修女想要的结果。 因此她必须做得更好，她不要平局，她要胜利。 而她也做到了。 不过这一切倒也没那么顺利，比如在修女最开始的计划中，第三个陶罐是不应该被冲击波影响的，或者说至少不该被击倒。 但是这个陶罐还是被掀翻了，要不是放着这个陶罐的木头足够大，这个陶罐可能已经坠落在地了，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可即便如此，被掀翻之后，这个陶罐依然在木头上翻滚和晃动，这又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而最后修女的子弹只是击碎了陶罐开口的一个角也是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她射击的角度偏那么个千分之一度，如果她装载在爆弹里的火药量多个一毫克，如果在她扣下扳机前她心脏跳动更加剧烈一些，最终的结果都可能完全不同。 这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的奇迹。 修女平复了心情恢复了体力，她站直了，仰起头看向强大的兽人战争领袖。 发射九枚子弹，命中十个目标，命中率百分之一百一。 第340章 移动靶 “犯规！犯规！犯规！”没等哈登说话，金牌讲解员二号却先一步叫嚷了起来：“虾米使用了爆炸改变了目标的位置！犯规！犯规！而且虾米刚刚出界了！” “而且第三个罐子没有碎！只是被打破了，成绩无效！成绩无效！”讲解员二号继续嚷嚷。 尽管没有麦克风，但是讲解员二号的声音依然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整个冷却塔内的所有兽人都能听到，并被转播到更广的地方。 修女低下头，因为之前用脑过度趔趄的那几下，她现在的确已经站在了白圈之外，不过在她开枪时她是不是处于圈内她就没注意了。 那个时候计算陶罐的轨道都消耗了她全部的精力，让她无暇再顾及其它。 但是在全场兽人寂静无声只有讲解员在聒噪地叫个不停之时，有人率先鼓起了掌，是霍华德。 而随后，又多了一份掌声，而这份掌声的来源，是站在修女对面的兽人战争领袖。 “精彩，人类女士，你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哈登连连鼓掌赞许的看着修女说：“我收回之前对你的不公评价，并对你献上敬意。” 接着祂高声宣布：“歌莉娅修女的成绩，有效！她在固定靶的比试中，用九枚子弹命中了十个目标！” 至于修女利用爆炸是不是犯规、开枪时有没有出界，罐子只是被击中而没有碎裂算不算成绩，祂不在乎。 祂看出了修女没有使用诡计，看出了这是修女的超常发挥，就已足够。 祂认可了修女。 只要他认可了修女，那么修女的成绩就是有效的，就算修女真的有些小小的犯规，那成绩也是有效的。 见自己的族人还处在寂静之中，哈登双拳高举怒吼道： “为这名女士欢呼吧小子们！她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对手越强大！战胜他们的我们！更强大！” “waaagh！！！” 哈登的发言引得整个冷却塔的兽人再度陷入了沸腾，祂们用力地为修女鼓掌和呐喊，冲着她吹响口哨和欢呼。 兽人可不管什么种族什么阵营什么信仰，祂们只信奉更大更快更强更waaagh的存在，祂们只信奉强者。 而修女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赢得这些兽人小子的尊重和赞赏了。 而竞技场的修女却被这些异形的赞赏搞得手足无措。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需要异形的赞美。 “够了！”修女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叫道：“够了！停下！” 兽人们的喝彩赞誉之声逐渐熄灭了，祂们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很waaagh的虾米娘们为什么会不喜欢这样。 “别浪费时间了，下一项，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修女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问。 “随时可以，不过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哈登非常贴心地问。 “不需要。”修女干脆地卸下打掉了九颗子弹的弹匣，换上了新的满子弹的弹匣。 “开始吧。”修女说。 哈登没有再多说，祂后退两步给修女让出的位置，而修女也前进几步走到了射击移动靶的白线前。 “咳！咳！”没有了颅骨麦克风之后讲解员随手又从垃圾音响上面拆下来了一根弯曲的铜管，并在上面戳了一个迪斯科球当作新的麦克风，然后祂继续讲解道： “经过狂牙的承认，这名人类女士在固定靶的比试中打出了九枪十中的好成绩，这是非常不得了的成就。” 兽人讲解员态度的转变比翻书还快：“不过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是移动靶的挑战，她能一如像在固定靶的比赛中那样超常发挥还是会出现失误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一声哨响，第一个飞盘被机器抛出，但是修女只是举着枪进行瞄准，而并没有发射。 “又出现了又出现了！”讲解员看穿了修女的意图然后激动地大喊：“人类女士没有立刻开枪！就像她射击固定靶时一样！她在等待吗？等待下一个飞盘的出现，难道说还想尝试用一发子弹命中多个目标？” 一声气体释放的冲击声，第二枚飞盘被抛出。 修女快速扫过这两个飞盘的运动轨迹，然后开枪击碎了第一只飞盘。 “人类女士！她击中了！漂亮！”在哈登认可了修女之后，这名讲解员二号而变得中立客观了起来。 “不过人类女士似乎是没能找到让她满意的开枪时机，至少在这一枪，她无法复现一枪双响的奇迹！” 修女没有被讲解员的话语影响，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第二个飞盘，这时第三个飞盘也被抛出。 因为冷却塔内不同的高度温度也有区别，因此内部的气流在垂直方向上是紊乱的，修女也无法完全预测到飞盘下一秒会偏转向什么方向，因此她只能关注到每个飞盘的运动轨迹，并在它们快要飞出极限距离时才开枪。 第二个被抛出的飞盘受到气流的影响飞得比第一个飞盘更久，修女保持着举枪的姿势，开始在白线之后缓慢地挪动调整位置。 再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 “噗！” 这时第四个飞盘抛出，此时冷却塔内还在飞行的有二、三、四号飞盘。 修女猛地朝左边举斜扑过去，并在空中扣下扳机，她射出的这发子弹命中了刚刚抛出的飞行轨迹还比较稳定的四号飞盘，然后命中了正在往回飞的二号飞盘。 落地之后修女接一个翻滚卸下掉了力量并重新保持了射击姿势，然后开枪命中了位于极限距离已经开始下落的三号飞盘。 “精彩！”讲解员赞美到：“一炮双响！这名人类女士做到了！” 围观的兽人同样也因为修女的发挥而爆发了一阵欢呼。 接着第五个飞盘抛出，修女继续等待。 第六个飞盘抛出，修女继续等待。 第七个飞盘抛出，修女以用两发子弹分别击碎了五六号飞盘。 第八个飞盘抛出，修女确定这个飞盘的轨迹没有问题之后，开始瞄准第七个飞盘。 但是就在第七个飞盘快要飞到极限距离修女也快要开枪时，讲解员二号乘坐的螺旋桨飞行器突然出现了故障，四个螺旋桨中有一个在运转中散架，而由此带来的气流波动又把本该飞出边缘的七号飞盘给吹了回来。 修女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开始挪动自己的步子，最终扣下扳机。 八号飞盘被击碎，但是爆弹只是擦过了七号飞盘的边缘而并没有命中，而被爆弹尾焰影响，七号飞盘开始翻滚并加速落地，于是修女只能慌忙补上一枪在七号飞盘落地前击碎了它。 “可惜可惜。”讲解员稳住了飞船之后摇头道：“只差一点点，虽然人类女士的射击技艺依旧让兽叹服，但是奇迹不会总是发生的。” 第341章 动手脚 移动靶一共二十个飞盘，此时修女已经击碎了前八个，只用了七发子弹。 但是修女觉得还不够，尤其是第六发子弹，她本来有机会用这发子弹同时击中两个目标的，但是却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做到。 不够！不够！不够！ 她端着枪，目光凶狠凌厉，以至于第九个飞盘刚抛出来时她差点就开枪了。 不对不对不对！ 修女又在心里劝解自己。 不要被过去的失误束缚住，不要为无可挽回的事情惋惜并投入太多精力，这只会影响现在。 于是她又开枪打碎了第九个飞盘，因为她需要少许时间来让自己恢复状态，那么这第九个飞盘她就无暇再一直盯着了。 在之后的十一个飞盘中，修女又接连打出了两次双响，最后她的总成绩是开了十七枪命中了二十个飞盘。 “好的！看来人类女士已经完成了她所有的打靶目标，让我们来计算她的成绩。”在修女完成了移动靶项目之后，讲解员开始了计算： “人类女士移动靶的成绩为十七枪二十个命中！固定靶的成绩为九枪十个命中！固定靶和移动靶的占比分别为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因此总成绩为这两次打靶的命中率乘以占比的系数再相加，让我们看看……额……人类女士的总命中率为……” 飞船大屏幕上的电子计数器的数字开始飞速跳跃，最后，停在了一个数字： 115.468% “超过百分之一百一十五的命中率！！！”兽人讲解员二号激情地高呼：“这是一个堪称奇迹的成就！如果没有那一次失误，这名人类女士的命中率将会超过百分之一百二十！！！让我们为她欢呼吧！！！” “waaaagh！！！！！！” 冷却塔内的兽人再度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修女没有回应这些异形的欢呼，甚至都没有理会再为他鼓掌的哈登，而是自顾自地回到了人类的看台上，坐在了霍华德身边。 “你做的很棒。”霍华德也在为修女鼓掌：“辛苦了。” 修女对着霍华德点头，然后她看向了那个虚弱的灵族，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梅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但还是回应了修女：“谢谢，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于是修女便又坐得端端正正开始闭目冥想，她虽然表现得依旧不够完美，但是她绝对称得上尽力了，因此无论输赢她都不再有遗憾。 而且她自信自己不会输，射击这种高精度的比赛本身就不是兽人擅长的，她还打出了总共百分之一百一十五的命中率，她自信在不使用灵能和智能武器的情况下，这个星球甚至这个星系之中，没有人类能打出比她更夸张的命中率。 “人类女士的成就是了不起的！我甚至敢说，我们在座的大部分兽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再修女回到看台之后，讲解员二号继续说道：“但是很遗憾！她将要面对的，是伟大的狂牙！狂牙无可匹敌！战无不胜！让我们相信！让我们期待，祂会用什么方式击溃人类胜利的幻想！” “waaaagh！！！” 在兽人的欢呼中，战争领袖走到了白圈之内，这个圈子对于他来说过于小了，以至于祂只能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才不至于出界。 “哪个兽画的圈？！哪个兽画的圈？！还不快点滚出来重画？！！”讲解员愤怒地大喊。 “不用！”哈登叫停了讲解员，然后说：“歌莉娅修女能在这个圈内打出如此了不起的成绩，我也可以。” “伟大的狂牙向众兽宣告了祂的公平和荣誉！”哈登宣布完之后讲解员的马屁立刻就跟上了：“那让我们看看，狂牙打算怎么做？” 哈登选择的武器是一把兽人的步枪，在距离他一百米的地方，十个陶罐被重新摆好，只不过位置和高度与修女射击时有很大的不同。 哈登拉开枪栓，瞄准。 “砰！” 第一发子弹出膛，结果却是擦着一个陶罐而过，子弹带动的气流稍微让陶罐晃动了下，但是却并没有在表面留下任何痕迹。 哈登的第一枪就脱靶了。 冷却塔内兽人的欢呼声又逐渐熄了下去，就连讲解员二号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了，片刻之后祂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谦让……哈登故意射空……以展示祂的谦逊……” “吼！” 但是这些找补的话语在哈登听来似乎更像是对祂的嘲讽，于是祂怒吼一声扔出了手中的枪械，又精确地把讲解员二号手中的黄铜管迪斯科球麦克风打飞了。 而在打飞了麦克风之后，哈登叠着的脚也落了下来，堂而皇之的踩在了线外。 祂不认为自己这是犯规，严格来说，这些小虾米有资格与自己进行比试，都是出于自己的仁慈，什么规矩，祂就是规矩！ “你们在枪上动了手脚！”哈登愤怒地望向人类看台。 而人类看台这边除了霍华德以外内心都是懵逼的，甚至霍华德也有些懵逼，因为他根本没对欧姆弥赛亚做出干扰哈登射击的指令。 “证据呢？”这时修女站出来反问了：“我们根本没有碰过你的枪，甚至在你把你的枪拿出来前我们都不知道这把枪的存在，场地的一切布置都是由你的人进行的，我们怎么能在你的武器上动手脚？” 修女的话把哈登问住了。其实一开始哈登都只是出于本能地认为他没打中是人类在搞鬼，但是要说真的有什么证据吧祂还真的没有，而且经过修女这么一说，再加上他事后这么一琢磨，原本他心里的怀疑和愤怒还真的下去的不少。 难道说，真的是那把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枪械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让自己出丑了？ 哈登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了这份怀疑，只可惜祂的枪刚才已经被祂扔出去砸穿了冷却塔的外层不见了踪影，祂没机会研究求证了。 于是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外加赢得祂尊重的修女的反驳，哈登并没有再继续怀疑这批人类。 第342章 橡胶 虽说不再怀疑，但是比赛还要继续。 哈登重新回到了白圈内，修女也坐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只是在修女闭眼前，她还特地看了一眼霍华德。 哈登这么一说她也想起了一些蹊跷的事情，那就是在她第一次遇到霍华德时，这个人类正在开着一辆兽人的垃圾摩托，而当他离开垃圾摩托之后，那架兽人的载具随即就散架了。 而霍华德则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理解。 不过他还是悄咪咪地伸手隔着口袋点了一下欧姆弥赛亚，意思是不管哈登的第一发射歪了是因为什么，接下来的比试都别插手。 给哈登使绊子，不仅侮辱了兽人，同样也侮辱了创造奇迹的修女。 “好的好的，解决了争端之后，伟大的狂牙重新回到了比赛场地，希望祂的状态不会被这个小小的插曲影响。”讲解员二号在失去了第二个麦克风之后又扯下了一个圆头拉杆当作新的麦克风继续播报道： “旧的枪械无法满足狂牙的要求，让我们看看祂新的选择是什么……什么？狂牙没有选择枪械？！！！” 听到这个播报，就连刚刚才闭上双眼的修女都因为惊奇而睁开了眼睛。 只见在竞技场中，狂牙走到了场地的边缘，然后从一堆建筑垃圾中撤出了一个橡胶轮胎，这个直径快有两米的轮胎被兽人战争领袖拿在手上，就像拿着一个大号的甜甜圈。 即便不明白也不确定最开始自己的枪为什么打偏，但是祂内心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散去，祂不再相信自己的枪械了，只相信自己。 哈登提着橡胶轮胎回到了射击范围之内，然后，祂伸出爪子，从轮胎上扣下了一小块橡胶。 这些由人类生产的橡胶轮胎可以挡子弹，但是对于哈登来说，这种材料就像橡皮一样脆弱。 扣下一块橡胶之后，哈登用食指和拇指揉搓它，最后把这块橡胶揉搓挤压成了一个小小的橡胶圆球。 然后祂把这个橡胶小球放置在自己食指的第一个关节之中，用大拇指抵着，其手法和霍华德小时候玩弹珠时一模一样。 然后，哈登把这个橡胶小球弹了出去。 橡胶小球走的并非是直线而是抛物线，小球从上方坠落，准确命中了第一个罐子，不过由于质地较为柔软的缘故，这个罐子没有被打碎而是被击倒从摆放的原木上掉下。 而小球则借着反作用力再度弹起，并命中了第二个罐子。 第二个罐子摔落，小球再度弹起，命中第三个。 第三个罐子衰落，小球再度弹起，不过这一次，它却是“咕咚”一声掉进了第四个罐子里面，并没有让第四个罐子出现晃动。 瞬间修女头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她当然也可以说哈登这样做犯规，但是这毫无意义，因为犯不犯规是兽家说了算。 并且就和她可能犯规了但是哈登还承认她的成绩一样，她也认可了哈登这种做法。 她在心里认为，她做不到哈登现在做的这一切。 哈登瞟了一眼修女，对着这个人类笑了笑，然后又搓出了一个橡胶丸子扔了出去，又是三声响，罐子又倒下三个。 哈登再搓出一个丸子，弹出，罐子又倒下三个。 现在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罐子没有被击碎，而这个罐子也是一开始第一个橡胶丸子掉进去的那个罐子。 哈登最后搓了个橡胶丸子放在指节上，这一次祂稍微用了点力。 “嗖——” 橡胶丸子炸出一圈音障呈直线击中了那个陶罐，陶罐四散碎裂，同时直线末端的看台被击穿，但是摆放陶罐的原木上还留着一个正在飞速旋转的橡胶丸子。 在摩擦的作用下，这根原木很快就被点燃了。 如果这一切被一台高速摄影机拍摄下来，那么发生的一切就可以被人类看清楚。 哈登射出的第四个橡胶丸子先是击碎了陶罐，然后准确地命中了陶罐里面的第一个橡胶丸子并把它弹了出去射穿了看台，而第四枚橡胶丸子则停在了原木上，但依旧没能停下自旋。 包括人类在内，冷却塔中寂静无声，不知道该给哈登的成绩做出怎样的定论。 “我最开始打偏的那一枪也算上，脱靶一枪，四枚橡胶子弹命中十个目标，总共五枪十个目标，命中率，百分之两百。” 在兽人的欢呼中，修女靠在椅背上，脊梁再也不像刚才那样笔挺。 她被打败了。 她拼尽一切创造的奇迹，她引以骄傲的技艺，甚至比不过对方游戏般的弹指。 而接下来移动靶的比试更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的，稳操胜券的兽人战争领袖似乎都失去了炫耀技艺的兴趣，祂只是在前三个飞盘抛出时表演了一下一串三以向人类和兽人证明祂也有同时打击多个移动目标的能力，而后续的飞盘祂都是一个一个地打下来的。 最后哈登的成绩是固定靶五枪十个，移动靶十八枪二十个。 乘以各自的占比再相加，哈登的总命中率为： 140.74% “小子们！！！为我们的战争领袖献上更加你们最为卖力的欢呼吧！！！祂赢得了和人类女士的这场射击比赛！！！就像狂牙所说的！！！只有面对更强的敌人，兽人击败他们才更有价值！！！这是我们的信条！！！我们的一切！！！我们存在的目的！！！我们就是要向整个宇宙证明，兽人，是最waaagh的种族！！！” 在完全点燃了兽人的情绪之后，不知道是出于尊重还是嘲讽，讲解员二号又指着修女说： “各位小子们！同时也再向哈登的对手，这名人类女士而欢呼一次！！！人类女士的表现在他们的种族中堪称奇迹！！！她没有使用诡计，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她尽力了，她的表现可以让她赢下这个宇宙中一切其它的种族，只可惜，这次她的对手是我们！！” 在喧闹和亢奋的情绪中，哈登张开双臂接受着兽人的赞美，而修女却往后靠在座位上，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时霍华德站了起来，他绕过了面前的桌子和座位，走到了竞技场中央。 梅的剑术，歌莉娅的枪法，全都在这个兽人面前败下阵来。 现在轮到他了。 第343章 准备食材 “我和你，比试烹饪。”霍华德说： “这个比试的内容是我提出来的，虽然你也说了不做限制，但是具体要怎么比试，如何分出胜负，这一点还是说明白为好。” “你对此有何看法呢？关于胜负的规则。”哈登反问。 霍华德自信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限制制作的食物的种类，其他的，以您为准。” “您这么有自信？”哈登来了兴趣：“您想要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吗？” “非常规手段……您是担心我作弊吗？”霍华德耸了耸肩说：“做饭有什么可作弊的，我又不能买通裁判。” “我能依靠的，只有我最为拿手的一道食物。”然后霍华德又目光坚定道：“品尝到了它的味道，即便是神明也会着迷。” “所以，只要您能让我把这道食物做出来，其余的一切，听凭您的安排。” “有意思，有意思。”哈登连连点头：“本来我对这场比试不抱有期待，但是你让我觉得有趣起来了。” “我会选择十名兽人当作裁判，祂们会以抽奖的形式被选出来，然后遮上眼睛关进铁箱子里，直到我们完成后再放出，品尝我们制作的食物。”哈登讲述着祂的规则： “我们做出的食物将会采用盲审打分的形式，得分多的获胜，如何？”哈登询问霍华德意见。 “没问题。”霍华德说：“但是我在此基础上还有一个要求。” “请说。” “您选出的裁判，在进行盲审时也必须遮住眼睛，并且我们制作的食物都得分割成大小相同的方块。”霍华德说：“我们毕竟是不同的种族，我们制作的食物的风格外貌必然有很大的差别，而且这个差别又很容易通过肉眼区分。” “就算您客观公正，您又如何保证您选出的这些兽人裁判不会偏向于你呢？” “你不是对你要做出的食物有充分的信心吗？”哈登反问。 “我是有信心，但是我也知道，我做出来的东西依旧属于食物这个范畴，它无法强行控制食客的思维，而食客可以找茬或者撒谎，这一点我左右不了。” “我答应你。”哈登点头，然后他又说道：“你也可以指派你的人来当裁判。” 霍华德呆了两秒回想了下那份兽米花的样子，于是谢绝了哈登的提议，然后他对这名智慧的兽人弯腰致意道：“就这些了。” “很好。”确认了规则之后，哈登向着另一边的兽人招手喊道：“把东西搬进来!” 冷却塔大门洞开，一群兽人小子怪叫着冲了进来，为这场比试送来必要的食材。 最先被送来的是一只拴在铁笼中的史古格，这只史古格比犀牛还大，浑身长满角质和肉瘤，即便被数根粗长的铁链拴住即将变为兽人的盘中餐它也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样子，它在笼子中挣扎吼叫，拴着它的铁链被它晃得响个不停。 第二个被送来的食材是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算上腕足的话体长超过了十米，这只大怪兽离开了水后就只能瘫软在木板车上吐着泡泡，偶尔抽动下触须，它巨大的眼睛因为挤压而变形，体表包裹着一层浑浊恶臭的粘液。 这倒是让霍华德感到意外，事实上当他从兽米花中翻出了炸触须时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了，这个星球表面的自然水源早就干涸，那么这些软体动物又是生活在哪里的？ 不过这些兽人小子不会告诉霍华德的是，就在黑水节区边缘就有一片“湖泊”，只不过湖泊之中装载的液体不是水而是有毒的工业废料。 但是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下，这种软体动物依旧存活了下来，并把那片废水湖泊变成了它的捕猎场。 数天以前亚瑟他们就是跳进这片废水湖才得以逃生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亚瑟他们全然不知自己闯入了这类水生怪兽的领地，也算是他们的幸运。 除了史古格和水生怪兽这两样重头戏之外，兽人小子们还拉来了一截长满蘑菇的朽木，还有成桶的兽人特制酱料以及各种锅子和罐子。 而在等候食材送到的间隙，兽人中的工程小子们也在抓紧为第三场的厨艺比试搭建场地，祂们用废铁分别为哈登和霍华德量身打造了两座高度适配的料理台，还连接上了燃料管和水管。 霍华德拧开生锈的黄铜水龙头，但是从里面流出的东西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泥浆，于是霍华德只能让水龙头一直开着看看过会会不会变得清澈一些，接着他又打开了燃气灶，结果黄色的火苗一窜三丈差点燎着他的头发。 就在这时，最后一批送食材的小子闯了进来，这回祂们总是发出刺耳噪声的载具后面拖着的不是笼子也不是木头，更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而是一个巨大的集装箱。 集装箱的外层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霜，还在不断往外冒着寒气。 见到这个集装箱被送来，哈登也是停下了正在进行的适应厨具的工作，转而招呼霍华德过去。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哈登说，话毕，这名兽人扯下了被冻在一起的集装箱的大门，“请。” 集装箱内部猛然溢出的寒气和因为门被扯开而到处飞溅的冰渣子让霍华德遮住了脸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当集装箱内的寒气散去，内部的东西也逐渐呈现在他的眼中。 这是一个装满了食材的冷冻集装箱，而且不是兽人的那种抽象食材，是真真正正的人类食物，霍华德看到了布袋装着的成堆的豆子和大麦，还有悬挂在集装箱边缘已经和冻在墙壁上的肉类。 霍华德走进集装箱，除去他在外面看到的主粮和肉类，这里面还存放着各种罐头饮料以及烹饪食物必不可少的香料，只不过这些罐头普遍都因为过度冰冻而出现了膨胀和破裂，不过根据这些罐头的形状来看它们一直都被这样冻着，所以即便有些破损问题也不是很大。 总之这个兽人变魔术似的在兽人的占领区内给霍华德弄来了这么一大集装箱的人类食材。 “这些是从哪来的？”霍华德望向集装箱的出口问。 哈登并没有和他一起进来，因为这个集装箱虽然对霍华德来说已经很大了但是对这名兽人而言还是过于狭窄和拥挤。 “当初我们抢走这块地盘时，人类逃跑前没能带走全部的东西。”哈登做了一个简单的回答。 霍华德：“明白了。” “我所能提供的全部人类食材都在这里，你还有别的需要的的吗？”哈登又问。 “不需要，足够了。”霍华德说：“可以开始了。” 第344章 裁判 霍华德用凿子像挖矿一样把自己需要的食材从冷库的墙上或者地板上凿下来，然后拖到自己的料理台前隔着铁盆泡在热水里解冻，趁着等待化冻的闲暇霍华德看向自己的对手。 另一边哈登也来到了专门为祂打造的料理台前，这只身高八米的兽人系上了一件由无数破布拼成的围裙，头上像模像样地戴起了厨师的高帽，他的手中甚至还拿着一本人类的食谱。 只不过在祂巨大的手指面前这本胶装的人类书籍是那样的袖珍，以至于祂只能用中指和食指捻着来看。 霍华德盯着哈登，这本人类食谱从哪来的他不关心，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兽人该怎么给书翻页，因为这个兽人的指甲比整本书都要厚且长满了坚硬的茧子，理论上一张纸掉在地上祂应该是捡不起来的。 霍华德盯着哈登看了很久，哈登也盯着书页看了很久，就在霍华德快要以为这只兽人根本没在看食谱只是在做做样子时，对方突然喷了个鼻息。 接着一只屁精从祂的衣服的褶子里跳了出来，这只小怪兽手脚并用像攀岩似的爬上了哈登的手臂，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到哈登捻着食谱的手指上蹲下，接着祂伸出舌头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给舔了个干净，然后，才把食谱翻过一页。 翻页过后哈登随手一弹，又把这只屁精弹回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牛逼。 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疑惑消失了霍华德也就没必要再盯着对方了，他转头开始处理自己的食材，此时食材已经解冻得差不多了，虽然略微有些受潮结块，不过问题不大。 “各位观众！中场休息结束！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的比拼开始啦，这次的比试内容是——厨艺！！！” 讲解员二号又开始聒噪个没完。 “前两场的剑术比试和射击比试，狂牙都是毫无意外的胜出者！而这次比赛对于祂来说或许是个挑战，众所周知，我们兽人不擅长像虾米那样花哨地处理食材！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只小虾米才特意选择了这个领域来和狂牙较量！” “是狂牙能一如既往地保持优胜赢下这场比赛，还是说这只小虾米的小小诡计会因此得逞？让我们持续关注这场对局。” 兽人的关注让霍华德浑身不自在，不过幸亏他从来都不算社恐，于是他忍耐着这种轻微的不适，有条不紊地给各种面粉豆粉称重，并倒入一个铁桶中，然后接了半桶勉强能达到“浑浊”标准的水开始搅拌。 “让我们看看比赛的现场，小虾米看起来在制作无味的糊糊，这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因为我们兽人不喜欢吃素！” 讲解员二号的发言引得围观的兽人一阵哄闹附和。兽人虽然也会吃蘑菇一类的素食，但是有得选择的话，祂们更愿意吃大块的肉类。 “哐当！” 但就在这时，正在打磨刀具的哈登突然一把把手中的切肉刀给扔到了一边，动静之大把在场的所有兽和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看来狂牙这边出了点问题，让我们进一步跟进事态后续的发展。” “太吵了。”哈登说。 “虽说我也认为这是事实但这三个字怎么看也不该从您的嘴里说出来。”霍华德抱着铁桶一边搅拌一边吐槽。 “不，不，吵闹倒还是次要的。”哈登又捡起了被祂扔掉的割肉刀接着说：“这样不公平。” 就在霍华德疑惑时，哈登继续说道：“解说员的解说会被那些裁判听到，这样祂们即便被蒙住了眼睛但是依然可以通过解说词来判断我们做的是什么食物。” 哈登说的这些霍华德倒是真没想到，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您打算怎么解决呢？”霍华德问。 其实他也烦这个解说员很久了，不过他们现在是客场作战，能够争取到他们选择比试的内容就已经是天大的胜利了，可不敢再得寸进尺。 而且他也不是没做出过尝试，就算悄咪咪地利用欧姆弥赛亚搞掉一个解说员，很快就又会有一个新的解说员顶上。 不过如果哈登自己提议让解说员闭麦，那当然算是意外之喜。 “来人。”就在霍华德等待哈登下达让解说员闭嘴的命令时，这只兽人叫来了自己的手下：“去把那些选作裁判的兽人的耳朵和眼睛都给挖下来，只保留赏味用的舌头和鼻子。” “不是不是？！？！”哈登下令之后兽人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霍华德惊了：“您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哈登又复述了一遍：“我说，挖掉那些作为裁判的兽人的眼睛和耳朵。” “您好像有点太极端了。”霍华德说。 虽然有些反直觉，但其实兽人是没有什么再生能力的，这种半真菌半动物的绿色怪兽的生命力虽然强悍，但是也无法做到重生断掉的肢体或者器官的地步。 也就是说当哈登真的挖了祂们的眼睛和耳朵之后，就真的会永久夺去祂们的视觉和听觉，虽说霍华德对兽人无感，但是这种对同类的残忍还是让他非常厌恶。 “不，一点都不极端。”哈登回答道：“您不会以为这是对祂们的惩罚吧？恰恰相反，这是对这些裁判的奖励，因为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让我专用的技师给祂们打造一副新的眼睛和耳蜗。” 好吧你确实牛逼。 于是霍华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把目光转回了自己的铁桶内，面糊搅拌完成搁置在一边，然后他开始着手制作夹在煎饼果子里面的薄脆。 而另一边，兽人领袖终于磨好了祂的割肉刀，准备开始处理祂的食材——一头凶猛的史古格。 第345章 史古格 史古格是兽人的一种伴生生物，能够更好地适应被兽人改造过后的环境，而长久的共生过程中，兽人也逐渐驯化了这类怪兽。 就如同兽人有各种类型，史古格的分类同样多种多样，在兽人的族群构成中，史古格承担起了人类农业社会中猪牛羊马的地位，这些怪兽是兽人的食物和皮革来源，也可以充当宠物或者垃圾处理器，同时经过特殊培育的凶猛品种也能够踏上战场当作战车使用。 这只被兽人选中用以这场比试的史古格从体型和习性上显然已经超出了“肉用牲畜”这个范畴，它四蹄落地时的肩高就超过了两米，这只史古格头上长着锐利的犄角，胸部生满浓密的鬃毛和鳞片状的角质，厚实的毛皮之下时一块块隆起的肌肉。 要是这只史古格被投入战场，一般的子弹估计都还射不穿它头胸部的防御，而它一角就能顶翻一辆奇美拉步兵车。 它的性格也如同兽人那样暴躁，用以关押它的笼子经过了兽人技师的特殊加固，焊接用的不是钢管而是钢条，但即便如此，在它的猛力挣扎下，还是有几根钢条被撞断了。 哈登走到关着史古格的笼子面前，里面散落的全是这只怪兽挣扎扯下的毛发和皮肉，沾染着斑斑血迹。 那只凶猛怪兽的身上因为挣扎而遍布伤痕，那只被铁链拴着的腿更是被磨光了血肉几乎能看到骨头，而此刻它似乎已经累了，于是跪卧在笼子中心，垂着头，无奈地喷出鼻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打开。”哈登对兽人的兽人技师下令。 兽人中的技师小子从一堆奇怪的玩意之中找出的钥匙，祂们打开了笼子的锁，但是在准备打开笼子门时却卡住了，怎么也拉不开。 原来是因为刚才史古格的挣扎，这个笼子已经被冲撞到变形了。 技师小子们犯了难，祂们当然知道打不开快要让哈登来弄，这个铁笼子对于祂们来说是坚固的但是对于哈登来说估计和纸糊的没两样，但是没有一个兽人小子希望在自己的boss面前丢分，于是祂们只能继续和这个被卡住的笼子死磕。 这样过了大概半分钟，一只格外聪明的技师小子突然冒出了一个点子，只见祂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被史古格撞断弯曲的钢条插入了笼子门的缝隙中，充当了撬棍的作用。 其祂收入小子纷纷为这名技师小子的聪明伶俐鼓掌，然后祂们一起发力，终于，“轰隆”一声，笼子的门被撬开了。 “吼——” 但是在笼子门被撬开的那一瞬，笼中怪兽发出悠长的嘶吼，祂挣断了锁链冲出了笼子。 “意外！大意外！食材逃跑了！食材逃跑了！” 讲解员及时地跟上播报，原本因为围观做菜而有些沉闷的兽人小子顿时又来了精神。 但是这头史古格在离开牢笼往前冲了几步后突然又转过头来，撞向了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兽人小子，并把跑得最慢的那只刺穿在了自己的犄角上，然后抵在地上一路前推。 它从来没有放弃反抗，只是放弃了无谓的反抗转而积蓄力量。 “不对！不对！食材没有逃跑！没有逃跑！食材非但没有逃跑！还胆敢向我们还击？！” 被史古格顶在犄角上的兽人一路在地上摩擦，磨没了半个身子，鲜血和内脏一连涂出上百米，然后史古格甩掉了的犄角上的尸体，转而把犄角对准了穿着围裙的哈登。 哈登全程一动未动，祂完全有能力在这只史古格脱困的一瞬间就制服它，但是它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只史古格是从兽人技师小子们打造的锁链下脱困的，这些技师小子的产品不合格，这是对祂们的小小惩罚。 “吼！” 史古格摩擦着前蹄冲向了哈登，这只史古格的肩高超过三米，哈登身高超过八米，接近三倍的差距。 但是真到实战中这个差距似乎并没有想得那么大，一个人身高一米八，而一头亚洲灰狼的肩高大约在六十到八十公分这个区间，差距同样也是接近三倍，那么此时以人类视角带入一下哈登就是一头长了角的不要命的灰狼在朝自己冲来。 但是哈登却从未正视过这头史古格，这种程度的野兽也不配祂的正视。 只见哈登随意地伸出手便准确的捉住了这头史古格的犄角，而指头史古格甚至连和哈登角力的资格都没有，哈登随便抬手便把它整个掀翻在地，然后跟上去徒手拧断了它的脖子。 “漂亮！一击必杀！这头史古格对于狂牙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挑战。” 哈登提起了这头史古格的尸体，它的体长接近五米，算上尾巴的话并不比哈登短到哪里去，人类面对这种和自己量级相差过大但是也没有大到非常夸张的动物的攻击时想要无伤拿下也是很困难的，但哈登就是这么轻描淡写地做到了。 “放血啊！！” 霍华德看着哈登提着那只被拧断脖子的史古格提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喊道。 牲畜宰杀之后不放血会严重影响品质，他在这方面有心理阴影，当初他候有段时间只能吃到被电死没有放血的猪肉牛肉，于是每次烹饪前他都得过遍水漂去血沫，而过水时厨房的那股味道差点给他熏出心吐了于是就只能天天以蔬菜拌辣椒酱过活。 而哈登似乎是没听到霍华德的话一样，他用爪子划开了史古格的肚皮，然后一只手扯住被划开的肚皮的边缘，另一只手稍微用力给史古格翻面，于是“嘶啦”一声，史古格半边身子的皮就被扯了下来，再重复一遍，史古格整个肚皮加背部的皮毛就被剥了下来。 接着哈登又徒手刺进了被剥了皮的史古格血淋淋的后腰，从上面扯下一条细长的肉条。 然后这头史古格就被哈登扔回了地上，即便在这个时候它依旧没有咽气，四肢还在一抽一抽的。 然后哈登提着自己那块还在往下滴血的肉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料理台，祂把肉放到案板上，再次掏出了那本食谱放在一旁，然后拿起了自己磨了半天的切肉刀，为这块里脊肉细致地进行改刀。 改完刀之后，祂用叉子把这块肉叉了起来，如果霍华德没猜错的话，这是在进行排酸？ 这么看下来这个名叫哈登的兽人或许真的是有理解的，也许祂真的会做菜甚至是比霍华德都更会做菜都说不定。 第346章 调料罐 在史古格引发的小小插曲结束后，霍华德得以继续自己的煎饼果子制作，他拿了一个盆子，往里面倒入面粉，打入几颗大小和纹路显然不是鸡蛋且蛋清发绿的可疑的蛋，接着倒入适量温水和两勺盐，开始揉面。 他在准备制作煎饼果子的脆薄，煎饼果子煎饼果子，里面的果子就是油条或者脆薄一类的东西，油条霍华德是真的不会做，不过脆薄做起来其实就和做硬饼干差不多，只不过最后一步工序由烤变为了油炸。 另一边哈登在把肉挂起排酸之后也开始着手处理那只巨大的软体动物，祂用手直接拧下了这只软体动物的腕足放到案板上，开始处理。 这种大型软体动物的生理构造和口感估计和鱿鱼差不多，不过若是鱿鱼长到这么大那就不能吃了，任何动物都是如此，体型和年龄越大的口感和味道也就越差。 这只兽人用刀切开了选中的那只腕足，这只生活在污水中的怪物鱿鱼的腕足表面全是肮脏有毒的粘液，即便是冲洗干净了也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氨味，需要谨慎对待。 “哦！狂牙精心挑选了一条最为鲜嫩的腕足，这可是难得的奢侈食材了，说真的我有些羡慕那些成为裁判的小子了，这种大块完整的肉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难得的。” 霍华德把面团揉到了不粘手不粘盆的的程度，然后找了块板子扣在上面，开始醒面。 “让我们看看，这只小虾米揉搓出来了一个小巧的面团，他是打算烤面包吗？这种可悲的素食一般的虾米都不见得会喜欢，更别说我们了。” 讲解员聒噪个没完，其实作为一名兽人祂能够连着不停组织起这么多的词语已经很了不起了，再要求祂中立客观那属实是为难祂了，而且祂也没有中立客观的理由。 兽人需要的不是专业讲解，因为祂们不关心也听不懂，祂们需要的是能够调动情绪的讲解员，别管讲解内容的对错还是专业，只要能够调动情绪让这些兽人小子兴奋起来，对于祂们来说这就是金牌讲解员。 等待醒面的过程中，霍华德开始清洗蔬菜和制作酱料，这些冷冻了数十年的蔬菜虽然叶片依旧保持着绿色，但是纤维已经再冰冻中被破坏，霍华德稍微一用力它们就会撕裂散架，因此清洗时也必须小心翼翼。 然后是制作酱料，依旧选用了豆子罐头、糖水和盐，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了搅拌机，只能用手来把豆子碾碎。 “你觉得他会赢吗？”观众台上，修女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梅。 其实修女清楚这个灵族估计心里也没底，不过她询问的原因并不是“找答案”而是“找认同”。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相信霍华德先生。”梅说。 “一切正常？”修女复述了这四个字。 “还记得我败下阵来时这只兽人是怎么说的吗？”梅忧心忡忡地望着比赛场地说：“祂说在后续的比赛中祂也会使用诡计。歌莉娅小姐，祂尊重你，所以在和你的比赛中祂没有使用其它的伎俩，如果祂真的决定这么做的话，也就只能可在现在使用了。” 于是本来只是略微有些担心的修女听了这个灵族的话后变为了非常担心。 “可……可祂会使用什么伎俩呢？买通裁判吗？”修女回想着选出裁判时的情景。 这些兽人当然不可能用摇号的方式来选择幸运观众，当时哈登随机向观众席扔出了几个做上了标记的垃圾让这些兽人争抢，最后抢到这些特殊垃圾的就成为了第三场料理比试的裁判，而为了抢夺这些特殊的垃圾依然是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而在整个过程中哈登除了中途下令挖掉这些裁判的眼睛和耳朵外，祂并没有和这些临时裁判有更多的交集。 如果要买通裁判的话，那就只能是在比试开始之前就完成，但是那些兽人为了争抢一个裁判的名额就差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了，就算哈登能够提前指定一些兽人当作自己的裁判，但是这些兽人能不能抢过其它不知情的兽人都还另说呢。 “我不知道。”梅摇头，“这个种族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哈登作为这些兽人的领袖祂必定要言而有信，即便最开始祂说也要使用诡计是气话但是冷静下来了之后大概依然会这么做。” 然后这个灵族低下了头：“都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霍华德先生肯定能毫无悬念地赢下这一场对局。” 看到这个一直处变不惊的灵族这种失落的样子，修女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灵族虽然在宏观上是该死的异形是帝国的敌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中，他们勉强能够算作帝国的盟友。 于是修女踌躇了一会，还是抬起手，就像安慰一个自责失落的人类战友那样拍了拍梅的肩膀：“这不是你的责任，如果换做是我，有可能的话我也会使诈，只不过在射击比赛中我没找到这个机会罢了。” “你输了，我也输了，输了就是输了，我们是一样的，不存在我的失败比你的失败更光彩这种说法。”修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只能相信他，也必须相信他。” 竞技场之中哈登和霍华德的烹饪也进行到了收尾的阶段，做一顿饭最为消耗时间的是购买食材和处理食材的过程，而开火烹饪以及后续的摆盘占据的时间反而是小头。 霍华德已经开始摊面饼，因为是给兽人准备的食物，分量必须加大，于是霍华德烧热了一块大铁板当作鏊子，并跳到了锅台上用一个似乎是从拖把上拆下来的t字形木架当作推子。 哈登同样开始进行最后的烹饪，根据食谱上的步骤，祂把剔除了血管和神经的腕足肉倒进了满是冰块的桶中，又往里面倒入了辣椒以及各种的调味粉，最后挤入半桶不知名水果的果汁进行腌制。 接着祂开始烹饪那块排了酸但是从是时间来看又没有完全排酸的史古格肉，祂严格地按照食谱上的做法把这块脂肪丰富的里脊肉切成小块，放入铁板上煎烤。 看样子祂想要做的菜似乎是香煎史古格肉以及腌制章鱼。 等到初步闻到肉香之后，哈登随手抓起一罐调料，不过在准备倒下时，祂却犹豫了。 因为这罐调料，就算祂准备的“诡计”。 第347章 厌弃 兽人的饮食文化粗放而豪迈，看似不成体系，实际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特色。 比如各种只有兽人食用后才不会产生不良反应的菌类料理。 兽人生于菌类，也乐于以菌类为食。祂们会把菌类腌制成酱来食用或者酿成独特的菌菇酒饮用。 而此时哈登手中拿着的这罐调料，就是一种菌类磨成的粉末。 这是卡伦亚上的兽人小子培育出来的独特品种，晒干研磨成粉后，不但味道极为辛辣，还拥有极强的致幻性。 一些技霸会喜欢在幻觉中寻找灵感制作更waaaagh的的炸弹，一些飙车小子喜欢往菌菇酒里面加入大量的辣粉饮用后进行飙车比赛，卡伦亚上几乎所有的兽人都喜欢这种特产，而这种菌粉低下的产量更是让它变为了卡伦亚兽人中最为抢手的玩意。 单单是这一罐辣粉放在平时就足够让一只兽人去冒着生命危险猎杀刚才那种凶猛的史古格了。 而很明显，霍华德从人类遗留的冷库中翻找出来的那些佐料和食材，是不可能包含这种菌类的。 即便哈登什么都不做，只要把这些辣粉倒入菌菇酒中分发下去，就足够让它打败任何寻常的美食了。 这也是哈登刚才突然嫌解说员吵的原因，因为祂知道自己将要使用不光彩的伎俩，因此祂才变得分外敏感，祂越是知道自己不光彩，就越是要显得公平公正，不能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不光彩。 那些选作裁判的兽人，虽说他明面上承诺会补偿给祂们一副机械眼和机械耳蜗，但是等这次比赛风头过去之后，祂还是要想办法把这些裁判除掉的。 虽然祂很清楚自己这些同类的智商，但是祂们留存一天，哈登的心里就会一直多根刺。 可是就在哈登打算在肉排上撒下这种菌粉时，祂的手却僵住了。 因为祂从心底泛起了一阵……厌恶…… 对自己的厌恶。 祂的手死死地攥着装有菌粉的罐子，祂这样做，祂这样使用诡计，祂这副害怕失败的样子，和那些渺小的可悲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哈登望着手中的菌粉罐子愣了神，以至于肉排下面油被烤干、肉排变得焦糊了都没有发现。 “伟大的狂牙停下了烹饪！祂似乎有了更好的点子！让我们期待祂接下来会作何选择？” 就在这时，讲解员好死不死地又来插话了，哈登本就紧绷的神经被挑动，手上力气更大一分，于是“嘭”的一声，罐子被祂捏碎了，超量的肉桂色的菌粉完完全全落入了祂烹饪的菜肴中。 在祂犹豫的时刻，已经不自觉地做出了祂不认可的选择。 装有菌粉的罐子破碎之后，这只兽人中的巨人捧着罐子的破片，看起来居然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祂心中对自己的厌恶和怀疑更深了，而且少量的菌粉也因为气流的远古被祂吸入鼻腔直冲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祂似乎听到了一声极短的似有似无的嘲笑。 “致死量！狂牙在祂的作品中加入了致死量的调料！这真是一个豪放的决定！就像我们兽人一样！我们要飙最快的车！也要吃最为热烈的食物！” “吼！” 哈登终于忍不住了，祂仰天怒吼，整座冷却塔都因此而颤抖，离祂最近的霍华德更是耳膜破裂大脑都差点在颅骨中震颤成浆。 观众席上梅对然第一时间展开了灵能防御但是这声吼叫依旧让除了她和修女之外的人类士兵陷入了癫狂和恐惧，而周围那些争吵打闹的兽人也都在同一时刻老实了下来，甚至天上用于解说的飞船引擎都因此而熄火，整个黑水节区都因为哈登的怒吼而瑟瑟发抖。 “你来照顾伤员！”修女按了一下虚弱的梅的肩膀给她分配了任务，然后不等这个灵族回应她便抽出杜兰达尔跳进了竞技场，并拦在了霍华德和哈登中间。 兽人终归是兽人，是没有理智的野兽，而自己居然有那么极短的一段时间产生过祂们可以交流的错觉。 修女为自己的错误感受而从心里感到羞愧。 她剑指哈登，但是却回头望向霍华德，这个人类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掌心全是鲜血，不过还是对着修女点了点头。 “我没事。”霍华德说。 他的耳蜗痛的厉害，但同时他也知道伊莎的力量会迅速修复他身体的损伤，否则哈登这一吼他可能就直接被震死了。 虽说他有超常的恢复能力，但是这么近喊这一嗓子，哈登是真的没考虑霍华德的死活。 而哈登在怒吼完之后似乎依然没有恢复理智，此时的祂比刚才那头冲破囚笼的史古格更加凶猛，祂红着眼体表肌肉上的血管暴跳不停，最终祂有了目标——王座上的能量源。 是这个东西影响了我！ “吼！” 兽人的战争领袖再度怒吼，祂撞翻了技霸为祂量身打造的料理台冲向了王座，祂抄起巨斧高高跃起，带着开山裂地一般的气魄挥砍而下。 祂要毁了这个该死的诅咒。 “铛！” 霍华德觉得脚下传来极强的震感，他似乎能用肉眼看到以哈登为中心，金属材质的地面如同液体般泛起了一圈波纹，这是巨大的力量在钢铁结构中流动才会有的现象，深红之剑号开机时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修女把杜兰达尔插入地上防御，但是依旧带着霍华德被这圈波纹给震退了十几米，停下之后修女的双手发麻，杜兰达尔几乎要脱手而出。 哈登的斧头深深地陷入了地面，以王座为中心出现了一条地裂，地裂一路蔓延长达数十公里，而且这数十公里也只是地理环境的极限而非哈登的极限，因为数十公里之外就不再是坚土区而是沙地，但这一斧依旧让沙漠中出现了一道极长的沟壑，需要些许时日才能被风和沙砾填平。 冷却塔内已经乱成一团，位于裂痕之上的兽人瞬间被地裂吞噬，而位于哈登挥砍路径上的兽人更是直接被斧头挥出的余波杀死，甚至整座冷却塔的墙面上都出现了裂纹。 如果不是人类在制造这座建筑时采用了他们能运用的最高技艺，单是这一斧头带来的冲击就足够让这座高耸的建筑化为废墟。 哈登的这愤怒的一击，就算是原体来了在有得选的情况下估计也不愿意选择硬接。 但是遭受哈登劈砍的能量源却安然无恙，确切地来说，是在斧头即将落在能量源之上时，这只兽人或许是最终恢复了冷静又或许是反悔了，总之最后祂还是收回了些力量，并强行偏移了斧头的落点。 否则这一斧要是实打实地落了下去，整个黑水节区的地基都真的有可能被祂劈成两半。 第348章 地裂 哈登陷入了更深的对自我的怀疑和厌恶中，祂不但在比试中使用了祂不认可的方式，甚至连摧毁这个诅咒的勇气都已经不在，祂的动作定格在了祂挥下斧头的最后一刻，似乎变成了一尊石塑。 冷却塔进一步崩坏，空中架设的轨道倒塌断裂，运行中的坩埚坠落在地，铁水倾覆而出吞没了不少兽人。 以更宏观的视角来看，这场灾难的影响远不止于地表。 因为裂痕不仅是横向蔓延同时还在纵向深入，冷却塔并非是孤立的建筑，在设计图上这座高塔只不过是钻入卡伦亚之眼的主采矿钻头的末端部分，钻头的整体如同一根钉入星球地壳的巨人之钉。 哈登这一击就像落在这根钉子上的重锤，把它又往深处砸入了一分，周围的岩基被往外顶开，由此才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 并且这斧头冲击产生的力量也彻底改变了这座巨型钻头的材料结构，尤其是在斧刃垂直向下的部位，连接主采矿钻头不同层级的金属构造之上都出现了一条横贯整个截面的脆弱区域，强度大大降低，于是在自重的影响下，主采矿钻头开始沿着这条脆弱带整个开始慢慢的撕裂和坍塌。 霍华德看着越张越大的裂痕和对此无动于衷的哈登，心说做饭做到一半这是闹哪样？ “祂发疯了。”修女一脸凝重地盯着哈登，同时对身后的霍华德做出吩咐：“你去找梅小姐，让她带着你和那些伤员离开这里，虽然有些勉强不过她应该能够做到。” “那你呢？你一个人留在这？”霍华德一眼看穿了修女的想法：“我不同意，我不会抛下你的。” “我是帝国的战士！为帝国而死是我的荣耀！”修女强硬地反驳了霍华德的话，然后她的语气稍微放软了一些又说：“但你不是，你得活着，你活着才能有更大的价值，服从安排！” 说完修女抄起圣剑就要冲上去，却又被霍华德死死抓住了。 “让我最后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叫醒祂。”霍华德说。 “事到如今了，你还想着和这些疯子怪物交流呢？！”修女吃惊地看着霍华德。 “祂是怪物没错，但未必是疯子。”霍华德盯着哈登以及那个能量源说：“祂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才变成这样的，修女，你身上还有煎饼果子吗？” “有啊。”修女取出了那个被她啃过一口的煎饼果子说：“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想办法喂祂吃饼。” “不用这么麻烦，霍华德先生。”没想到就在这时哈登却说话了；“我没疯，我刚才只是……恢复了正常。” 然后祂转过身来，那只被能量源腐蚀的蓝色眼睛不断闪烁。 “其实我觉得，或许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疯了。”哈登又说，“看看我说的话，做的事，哪里还有一点兽人的样子。” “疯与不疯是一个相对概念。”霍华德见到哈登又能正常交流了，于是走到了修女前面面对着哈登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疯子占多数，那么该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反而是正常人。” “就像您，您现在展现出来的特质在人类中是绝对正常的，但是在兽人中的确是个异类。”说着霍华德看了眼那条不断扩大的地裂说：“这里可真是一团糟。” “我为我刚才的失礼道歉……然后，可以请你们让开一些吗。”哈登非常有礼貌地对霍华德和修女说。 虽然搞不懂这个兽人要做什么，但是霍华德和修女还是选择听从哈登的意见，他们在哈登的注视下不断后退，直到快要退出了竞技场对方才收回目光。 哈登在等到霍华德和修女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后抬脚跨了地面的另一边，此时地上裂痕的宽度已经超过四米，即便是哈登这般雄伟的兽人也只能以马步的形式才能站在两边的地上，接着祂左右出拳，咚咚两声，拳头把两边地面砸得凹陷进去。 霍华德瞪大了眼睛，看这架势，该不会是？！ 果然，在下一刻，哈登体表暴凸出蟒蛇一般的血管，祂发出低沉的怒吼，双拳死死地抵着刚才被他砸出的那两个凹陷开始发力，而霍华德也能够感到脚下传来的震感明显降低了，乃至消失不见。 这个兽人正在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把这座正在开裂的冷却塔拼回去？ “喝啊——” 哈登的身体颤抖起来，与之一同颤抖的还有还有脚下的大地，只不过这一次在颤抖中裂痕并没有进一步扩大，而是在一点一点弥合。 “轰隆——” 但就在地上的裂痕稍微有弥合的势头时，被哈登锤得凹陷的那块地面却崩碎了，因为构成地面的金属材质承受了远超它强度极限的力量，换而言之就算哈登的力量足够把这座正在破裂的冷却塔拼起来，但是构成冷却塔的材料却不支持祂这么做了。 不过哈登没有放弃，在地面崩碎之后祂又退了两步退到了没有崩碎的地方，接着又是两拳把地面砸的凹了进去，然后借着这两个点位再次开始发力。 地面再次开始震颤，裂痕更小了一些。 这一次金属地板倒是没有崩毁，但是裂痕却依然没能愈合，因为金属具有延展性，这次哈登用力把两边的地面平在了一起，但最终也只是像拉芝士一样拉长的两边的金属，然后让拉长的部分拼合了而已。 第349章 waaagh 第二次尝试失败，哈登再次后退几步，开始第三次努力。 这一次祂接连挥拳砸在地上，在裂痕两边砸出了两道深五米、宽五米、长十米的沟壑。 接着祂跪了下去，祂把自己的小腿和小臂都贴在了这两道沟壑中，再度发力。 这一次由于增大了受力面积的缘故，地面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崩毁或者像第二次那样出现拉伸，哈登咬着牙攒着劲，那道宽四米的地裂在祂的低声怒吼和颤抖中正在不断缩小愈合。 原本处于慌乱中的兽人也被战争领袖所感染，那些同样较为强大的兽人也跨在了裂痕之上，学着祂们的战争领袖为裂痕的弥合献出自己的力量。 而祂们所进行的这些努力也通过原本进行赛事直播的频道直播给了黑水节区内的每一个兽人，于是这些刚才还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乱作一团无头苍蝇一般的兽人突然就有了目标。 不需要传令官或者广播的通知，各方各界的兽人统一而默契地加入到了这场别样的”waaagh“之中，那些还在与人类厮杀的兽人，那些飙车的急速小子，那些在实验室工厂中研究新的爆炸物的技霸纷纷都放下了手头正在进行的事情。 没有任何兽人对这场行动进行指挥，但是每只兽人都能找到自己最合适的位置，体型巨大的兽人学着哈登试图徒手把裂痕掰合。技霸们则动用了各种机器，祂们在裂痕两边打入许多钢钉，然后用绳索套上了赛车，套上的飞行器，甚至都动用搞毛金刚。 那些较为弱小的没能直接加入到这场愈合地裂行动的兽人也献出了自己的努力，祂们敲响着自己能够找到的一切能够敲响的东西，呐喊着自己战争领袖的名号，很快这些口号和敲响的节奏就得到了统一，祂们不需要任何指挥调度彼此之间就能够达到协调。 “狂牙！狂牙！狂牙！狂牙！……” 其实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愈合这种地质灾难是不现实的，因为这条地裂最宽的地方有数百米，最深的地方更是达到了数公里，而兽人做的这种努力最多也只能影响上层，最终的结果可能也就是像哈登第一次努力那样，以地面碎裂，裂痕扩大而告终。 一只兽人想要逆转这场地质灾难堪称痴兽说梦蚍蜉撼树，但是一万只十万只百万千万亿万只兽人同时抱有相同的信念，一切不可能都将变得可能。 此时密密麻麻聚集排列在一起的兽人已经组成了一道能够在太空中被观测到的绿色长城，深红之剑的灵能检测台上黑水节区内再度出现了一道仅次于芙蕾雅灵能波动的次高峰，并且峰值还在不断攀升。 此时梅带着那些也已经恢复了理智的人类士兵聚拢在了修女和霍华德周围，霍华德在跟着兽人的呐喊和欢呼有节奏的点头，因为他觉得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既神奇又有意思，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人类和灵族在，他其实也不介意跟着喊上两下。 而修女看着这些协调一致的兽人，眼中却是深深的恐惧。 兽人所展现出来的团结，所展现出来的默契和调度能力，是作为帝国军人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是人类帝国面对这种地质灾难，或许他们不会拿出这种用人力把地裂拼回去的搞笑方案来，但是真的要他们拿出方案的话，期间绝对少不了没完没了的会议和各种推诿，到最后即便是有了合适的方案可能也会因为各种利益纠葛而不被采用。 不知道为什么，修女看着这些齐心协力的兽人，心中除了恐惧，又多出了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羡慕乃至嫉妒。 在兽人的协力之下，这条横贯了黑水节区的地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并且缩小的部位不单单是表层，即便在兽人的力量绝对无法影响的深层，裂痕也在快速愈合，断裂的坚土层彼此弥合，破碎的金属重新熔铸在一起，裂痕的深度迅速缩小。 “咔啦——” 但就在裂痕的宽度只剩下最后一米时，不和谐的声音却出现了，那是地面再度开裂的声音，而开裂的部分就是哈登砸出的那两道凹陷。 其祂的参与到这场别样的“waaagh”的兽人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举动能够彻底愈合大地的伤口，但是哈登除外，祂作为无意识的这场“waaagh”的发起者，其实他才是最质疑这一切的可行性的兽人。 因为无论怎么分析他祂都无法说服自己这种通过蛮力的方式能起到作用，刚才祂选择用蛮力来做尝试更多的算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和力量。 因此如果这场“waaagh”出了问题，其实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祂这名战争领袖。 哈登看着那道从自己砸出的凹陷中的裂痕一路蔓延，如果这道小裂痕与大裂痕交汇，那么祂用作发力点的地面就将再度崩碎，而领袖的失败更是会沉重地打击其祂兽人小子的信念，那么这场“waaagh”很可能就会以失败告终。 但此时的哈登却什么都做不了，祂只能徒劳的看着那道细小的裂痕一路生长，祂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嗤笑。 祂体表暴凸有力的血管慢慢地松弛了下去，很罕见的，这名兽人感到了恐惧和心灰意冷，祂甚至觉得这道裂痕所代表的就是祂和搞哥以及毛哥的距离，祂的怀疑、祂的思考，已经让祂离自己神只的距离愈发遥远，直至被自己的神明抛弃。 “吧嗒。” 但就在这道细小裂痕 生长的过程中，一柄木制的手杖点在了小裂痕蔓延的末端，而这柄手杖似乎有着超出哈登理解的力量，当手杖点住时，这条裂痕就好像被按住了七寸的蛇，再也动弹不得。 “伟大的领袖，您在怀疑自己。”拄着蓝宝石手杖的兽人仰望着这个即便跪倒在地也比自己还要高的战争领袖说： “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您超然的智慧也是搞哥和毛哥的恩赐，祂们赐予了您尝兽没有的能力，或许就是为了让您代替祂们完成常兽无法完成的伟业。” 说完，拄着手杖的兽人抬起了手杖，不再“镇压”着那道更小的裂痕。 “不要怀疑，去相信，怀疑是兽人的恶疾，当您内心坚定，您将无所不能。” 第350章 摒弃疑虑 拄杖的兽人抬起拐杖，那道细小的裂痕继续蔓延和生长。 “您必须从心底根除自己的怀疑。”见到这个情况后，拄着手杖的兽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再把手杖点下去，而是看着这个迷茫的战争领袖说： “您从未被抛弃，搞哥和毛哥已经给予了您启示，您心中的怀疑和愤怒正是祂们对你的考验，驯化它、跨过它、超越它，向我们的神证明你的资质，如果您不能做到这点，那么就算这一次我帮了您，也于事无补。” “我应该怎么做？”哈登罕见地向应该地位不如自己的兽人发问了。 “学会遗忘和忽略，学会专注。忽略掉不重要的细节，您不在乎这道裂痕，这道裂痕就没有影响，您发自内心认为您能够成就一些事情，您就能够做到。这是我们兽人的能力，是全宇宙中独一无二天分，您不必试图用其它种族其它文明的理论来解释这一切，我们存在，即是合理。” “忘掉你心中的杂念！”见哈登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手杖兽继续说，祂举起手杖指着那些在周围充当氛围组的兽人说：“你听一听呐！我们的同胞都在呼喊着你的名字！祂们坚信你能够做到！甚至那些虾米和豆芽都认为你更够做到，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 “不要患得患失!不要畏手畏脚！失败了又如何！重来便是！”看着那道小裂痕即将和大裂痕交汇，手杖兽人也有些急了，祂甚至僭越地冲着哈登吼道：“动起来啊！” 在听到手杖兽人怒吼的那一瞬，哈登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冲入了祂的身体，这股力量冲刷着祂的躯骸，并随着其它兽人的呐喊而不断高涨，似乎无休无止。 祂似乎再度感受到了搞哥和毛哥的注视，这股力量的存在便是证明！ 哈登的内心再次充满了自信和勇气，先前的怀疑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消弭于无形，祂反而站了起来，祂放弃了之前被自己锤出来用以借力的沟壑，转而用手扣住了裂痕的边缘，身上重新暴起青筋。 从理论上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此时的哈登心中坚信自己能够做到，只要自己的成功是必然的，那么一切的过程和方法，都是次要！ 在众多兽人小子的呐喊和期许中，卡伦亚的兽人领袖发出了呐喊，大地因此而颤抖，似乎是在对祂做出回应，这条横贯数十公里的裂痕开始以前所未见的速度收缩愈合。 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最后在一声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吼，裂开的大地被拼合在了一起，无须采用粘合剂或者铁水熔铸，断裂处的连接点互相咬死在了一起，比以往任何之后都要坚固。 “哗啦——” 最后的最后，哈登把自己没入地下的爪子拔了出来，祂在了卡伦亚所有兽人的注视中高高举起自己的拳头，呐喊到： “waaagh！！！” “waaagh！！！” 兽人小子们回应以山呼海啸的呐喊，深红之剑上灵能地图的波动来到了新的峰值，甚至已经逼近了芙蕾雅的灵能波动，又有数颗侦测卫星因此被烧毁，黑水要塞内的星语者又死了一批。 而在竞技场的内部，除了霍华德以外，所有的人类和灵族的脸上都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即便是在开启了灵能防护的情况下，遗漏进来的灵能余波依旧让他们头疼欲裂。 兽人们欢呼着，呐喊着，不过这一切的焦点，兽人战争领袖却慢慢地放下了拳头，祂先是看了一眼那个拄着手杖的兽人，而对方正在欣慰地对着自己点头。 接着哈登看向了引发这一切的根源——王座之上的能量源。 祂径直走了过去，把手伸进了灵能立场之中，而这一次祂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祂的爪子穿越了灵能立场准确地握住了那个受容器，然后不带丝毫的犹豫，祂像从枝头上采撷一枚果实那样把受容器摘了下来，拿在手中。 “我现在明白了。”哈登看着手中发着光的小球说：“这是一场试炼。” 然后哈登又看向竞技场边缘的人类说：“你们想要得到这个东西，因此我是你们的试炼。但是你们来寻求此物的过程，同样是我的试炼。” 战争领袖拿着受容器，一步一步地走到人类面前，走到霍华德面前。 “叹为观止。”霍华德适时地对哈登献上了赞美：“这种堪称荒诞的奇迹，整个宇宙之中有且只有你们能够做到。” “霍华德先生，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们还剩最后一场比试。”哈登看着霍华德的眼睛说：“我刚才往我的食物中放了只有兽人才能品尝出来的菌粉，这是我不认可的手段，我输了。” “但是。”但就在除了霍华德以外的人类以为哈登就要这样把能量源让出来之时，对方却又话锋一转：“我输了，但是，你还并没有赢。” “您想怎么做？”霍华德问。 “您之前说过，您的厨艺即便是神明也会着迷，向我证明这一点，证明您优胜的资格。” “简单。”霍华德打了个响指，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刚刚的那些乱子虽然让这上面变得一团糟，瓶瓶罐罐倒了一片各种佐料撒的倒出都是，不过好在制作煎饼果子的主要食材都还完好。 霍华德粗略地扫了一眼损失的材料，然后对修女做出了吩咐： “修女，你去冷库里面，进门左手边的架子上有一排午餐肉，拿一块出来，然后最靠近里面的货架上我记得还有一袋胡椒，也拿出来，然后你看到的一切瓜果蔬菜，也都拿出来。” 修女说了声遵命，然后便去收罗食材了，而在这期间霍华德铲掉了那张已经糊成焦炭的面皮，清洗干净鏊子吼，冲洗擦油加热。 这一次他要做一份新的煎饼果子，目标是征服兽人战争领袖的味蕾。 第351章 聪明珊瑚脑 成桶的面糊倒在鏊子上，均匀地用推子摊开。 “你要的东西拿来了。”这时修女也背着大袋小袋的食材回到了霍华德身边。 “梅。”霍华德一边控制着面糊的薄厚一边对灵族说：“你能用灵能加速这些食材的化冻吗？” “交给我。”梅简单干脆地回答。 “修女，食材化冻之后，麻烦你把午餐肉还有蔬菜瓜果全都削皮切丝。”霍华德又说。 修女虽然不是很情愿间接做饭给兽人吃，但是出于大局考虑，她还是拿起了一个梅用灵能解冻后的青色瓜类蔬菜到水龙头下洗干净，然后开始用战术匕首给它削皮。 “能用嘴抽五根烟的那位先生，请您去磨胡椒。”霍华德又说。“然后把磨好的胡椒粉倒入左上角那个装有黄褐色酱料的铁桶中，并搅拌均匀。” “能用碎纸测当量的那位先生，麻烦你把我用盆子扣住的面团倒出来，把它擀成薄片，然后放入热油中油炸。” …… 就这样，霍华德给在场的所有人类和灵族都分配了任务，因为给哈登制作的煎饼果子必然是一个超大份的特殊型号，制作一百个普通煎饼果子和制作一个一百倍大的煎饼果子从难度上来说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他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 很快霍华德的面饼就摊好了，然后他用拖把蘸取了那位能同时用嘴抽五根烟的星界军搅拌好的酱汁均匀地涂抹在面饼上，接着他又命令修女往刷好酱的面饼上倒入由她切好的蔬菜和火腿，然后再放入能用碎纸片测当量的星界军炸好的薄脆，接着再刷一层酱。 最后霍华德费了些力气，才终于把这份超大号的煎饼果子折好并出锅。 “请。”霍华德对着哈登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这就是你最为自信的食物吗？我没有从你的制作过程中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哈登并未立即品尝，而是先提出了质疑。 “这种食物叫做“煎饼果子”，就和您的种族一样，您的种族往往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而我做的煎饼果子同样也也是如此，事已至此，不妨先尝尝再下定论。”霍华德不卑不亢地说。 “有意思。”哈登点头，然后祂伸出大手拿起了霍华德制作的煎饼果子，虽然霍华德特意做了加号的煎饼果子，但是在哈登巨大的手中依然有些袖珍。 哈登张开大嘴，把煎饼果子扔了进去，开始咀嚼。 然后咀嚼着咀嚼着，祂的眼皮突然一抬。 “的确很有意思。”哈登咽下了口中食物后连连点头道：“祂没我想的那么美味，也没我想的那么糟糕，不过除去味道之外，我的确感受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你是怎么做的？” “秘方是对食物的虔诚和爱。”霍华德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回答。 如果是对于其它种族来说这句话就是纯粹的放屁，但是对于兽人来说可就未必了，如果一个兽人真的相信只要保持对食物的虔诚与爱就能做出美味的食物，说不准祂还真的能让信念成真。 “虔诚和爱吗？在这个宇宙中这可是奢侈品。”哈登点头道：“我很满意，我认可你了。” 然后没等人类和灵族进一步说话，哈登便随意地扔出了手中的能量源。 “这个，归你了。” 霍华德接住了这个能量源，结果没抓稳又把它抛了出去。 因为这段时间因为这个东西引发了太多破事，因此在霍华德的潜意识中，这玩意应该是烫手而沉重的。 但是直到下意识把能量源抛出去后霍华德才反应过来，这个能量源不烫也不重，轻得就像一个篮球，甚至有可能这都只是收容器的重量而非能量源本身的重量。 能量源被霍华德扔了出去，在地上弹跳了几下，一路向前轱辘，却没有引起任何兽人的注意，这个让人类和灵族为之打生打死的东西此时在兽人眼中似乎突然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 最后滚动的能量源被一根手杖点住，拄着手杖的兽人弯腰把能量源捡了起来，然后伸向了霍华德。 “给你。”手杖兽人对霍华德说。“你的东西。” 于是霍华德一路小跑跑到了手杖兽人面前，向对方道谢之后，他接过了这个能量源，这一次他拿的很牢固。 “拿好。”手杖兽人嘱咐道：“不要掉了。” “我该对你的慷慨表示感谢吗？”拿到能量源的霍华德问哈登。 “不，是我该对你表示感谢。”哈登说：“我对这东西的评价依然没有改变，它是一个诅咒，它会给予你想要的东西，但会从你身上夺走更多你更加珍贵但是从未在意的事物，直到你一无所有。是我应该感谢你，你把我从这个诅咒中解脱出来，我不想要这个东西了。” “人类，我很喜欢你，我看得出你寻求这个诅咒是为了别人而非自己，因此我劝你一句，当你把这个你们口中的能量源交给你的雇主之后，离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和对方有任何来往。” “我接受你的建议。”霍华德点头。 无论是机械贤者也好，灵族也罢，本来霍华德就不打算在这些事情结束后继续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那……现在我们可以告辞了吗？”霍华德又问。 “当然可以，卡伦亚的兽人不会再阻拦你们，前提是你们不主动进行攻击。” 然后兽人的战争领袖振臂高呼：“小子们！准备干活了！” 兽人们再度沸腾和忙碌起来，冷却塔之中很快就又恢复了人类进来之前那副热火朝天的工作状态。 “干活！？”修女警惕地看着哈登说：“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又要对人类发动攻击了吗？” 对于这个无礼的问题哈登本可以无视，不过出于对修女的尊重祂还是解答道： “不，我们要离开这个星球。” 第352章 反戈 “我们要离开这个星球。”哈登说：“我们被骗来来这个星球上寻找宝藏，结果最后的宝藏却是这么个玩意，这个诅咒给你们了，这个星球没意思了，兽人要离开这个星球踏上新的征程。” 回答完修女的问题后哈登再度高声吩咐其祂的兽人小子道：“做好准备！燃料加满！” “如果你们不想和我们一起离开的话，那就快走。”哈登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了修女的身上，又停留在了霍华德的身上： “人类，还有奇怪的人类，你们很不错，也许在未来，我们还会相见。” 霍华德感受到了脚底出现的震动，不同于刚才哈登把大地劈开让大地分裂的震动，这个震感和当时深红之剑动力炉重新启动后传来的震感与如出一辙，于是他抓紧了最后的时间问： “你说被骗？什么被骗？被谁骗？” 哈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梅的身上稍作停留，接着便转身，走回了同胞的簇拥之中。 霍华德知道此时就算他追上去询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再加上脚下传来的震感愈加猛烈，最终他只能对修女说： “别愣着啊！快撤啊！” 于是修女一如之前那样提起的霍华德，以超越正常人类的速度带着他从来时的路返回，梅还有幸存的人类都跟在修女后面。 在撤离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无数迎面朝他们而来的兽人，他们要撤出黑水节区，但是这些兽人却要往节区里去。 正常情况下这些兽人遇到了人类必然会免不了一番战斗，但是这时真的就像哈登说的那样，这些绿皮小子没有一个对这群撤离的人类发动攻击，只是朝他们投来了好奇和审视的目光。 而霍华德手中拿着的装有能量源的受容器这些兽人全都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似乎在祂们眼中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即便没有兽人的阻拦，但是黑水节区复杂的地形还是严重拖慢了人类的进度，修女带着霍华德连续奔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完全脱离的兽人的掌控区。 修女把霍华德放到地上，踩在沙子上的霍华德没有再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震动。 他看向了黑水节区，这座人类曾经的采矿区此时已经整体拔升了数十米，其上堆积的黄沙簌簌落下，在这座钢铁矿区的边缘形成了一道道金黄的瀑布。 在经营人类矿区的数十年间，兽人对它进行了深度的改造。 整座矿区被连接在一起，并且安装了无数推进器，在强大的推力下，整座矿区正在缓缓升起，隐没于黄沙和坚岩之下的构造重见天日，总共的直径接近一百公里。 这就是兽人的垃圾太空船，是祂们从一个星球出发征服另一个星球的宇宙要塞。 而刚才被哈登砸了一斧头的冷却塔就是这座太空要塞的中心指挥室，那种高耸宏伟的的建筑此时在霍华德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真该死！”修女眼看着正在不断升起的黑水节区骂了一句。 不出意外的话卡伦亚大部分甚至是所有的兽人都会随着这座垃圾太空船离开，这个星球上的兽人威胁会小很多。 但是代价呢？ 这么多的兽人，还有那位极为恐怖的兽人战争领袖从此就脱离了帝国的监管与掌控，祂们又会在未来给帝国带来什么灾难？ 如果祂们的太空飞船像陨石一样坠落在了一个新的人类世界，那个星球上的人民又会承受怎样的不幸？ 但是她也只能愤怒，却无能为力。 就算几天后星际战士到来了，如果这些星际战士中没有能够战胜哈登的强者，没有能够击毁这座垃圾太空船的强大火力，那他们也只能目送这些兽人离去。 最终修女也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挫败感，把目光投向了霍华德，和被他拿着的那个能量源上。 现在回想起来，获得这个能量源的过程虽然曲折，但真的是出乎意料的诡异的轻松，以至于修女看着那团微弱的蓝光心中都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根本不是他们从哈登手中“夺走”了这个能量源，而是这名强大的兽人主动放弃了这个东西。 接着修女又看向了灵族，灵族原本也在盯着霍华德手中的东西，但是察觉到修女的目光之后，她也转过视线与修女对视。 大雁已经射下来了。 几乎是同时，修女和梅抽出了武器对准了彼此，同时快速拉开到安全的距离。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类星界军对此一脸懵逼，这两位之前不是相处得很融洽很和谐吗？怎么就这么突然翻脸了？ 有些反应快的也抽出了枪，但是不知道该指谁，他们一会把枪口对准了修女，一会又把枪口对准了灵族，不过最终这些枪口还是全部都对准了灵族。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无论从明面上还是他们目睹的实际情况上来看，此时的人类和灵族都是盟友，因此他们也不好说究竟是谁背叛了谁，但出于本能他们还是更加愿意相信战斗修女。 “歌莉娅修女！这是怎么回事？请给出回答！”这时一名星界军做出了询问。 “士兵！你带着其他士兵先去和大部队汇合！这里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修女严厉地对那名星界军说：“服从命令！” “我拒绝！”没想到那名星界军居然没有遵守修女的命令反而质问道：“修女，谁是叛徒？！” “这里没有叛徒！”修女驳斥了星界军的话，然后再度下令：“接下来的行动是机密，只能我一个人进行，你们先行撤离！服从命令！” 星界军和修女对视了一会，最终收起了枪，先行离开。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斗修女力量比他们强大军衔比他们高，而且没有明显的反叛迹象，再加上修女说的接下来的行动是机密，因此这些星界军纵然心中有天大的疑惑，他们也只有服从命令这一条道路。 如果还坚持留下那就是抗命，那样修女或者灵族有没有背叛不好说，但他们可就算叛徒了。 修女等待着这些星界军彻底离开，这些凡人留在这里起不到任何帮助。 而且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修女并不希望这些星界军作为见证者。 对于修女的命令和星界军的离去，梅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很快，还停留在黑水节区边缘的，就只剩下了歌莉娅，霍华德，还有梅。 第353章 双全法 此时的情况十分有趣。 早在一周以前，霍华德一行人刚从人类的藏身之地向外突围联系人类总部时，修女、灵族还有霍华德三人彼此之间都保持着警惕和戒备，修女更是在警惕和戒备之上对另外二者抱有极大的偏见和厌恶。 但是因为时局所迫，当时三人虽然互相不爽，但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三人彼此之间都忍下了心中的不快，尽量避免了冲突的爆发。 但是现如今，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三人之间彼此交换过心意，他们通力进行过合作，在战场上互相帮扶、互相关心和开导，已经绝对称不上敌人，但是却又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冲突。 七天以前，利益也好大义也罢，总之有什么超越了个人喜恶的东西把这三个本来将成为敌人的人强行绑定在一起让他们学会合作和理解。 如今，同样的东西却又把彼此之间已经没有敌意甚至是诞生了友谊的三人推到了不得不刀剑相向的境地。 霍华德、歌莉娅和梅三者呈三角站立。 霍华德手中拿着引发了这次冲突的根源——收容了能量源的容器。 修女左手拿着埃斯里克交给她的特殊手枪指着梅，右手握着杜兰达尔，她戴上了战斗头盔，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梅同样抽出了她的弯刀指着修女，平静而冷峻，却又透露着一股虚弱。 如果是一周以前的修女，就算再来十个也未必够梅打的。 但是现在梅处在使用了灵魂回响之后的虚弱状态，而修女这边获得了临终一息和杜兰达尔，一增一减之下，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僵持继续进行，但谁都不肯先出手。 “歌莉娅小姐，我不想与您为敌。”最终还是灵族率先打破了寂静：“您也看到了，就连兽人都认为这个能量源是不祥之物，您回想一下机械贤者的样子，他遭受到的腐蚀或许比哈登还要严重，这个东西很危险，尤其是在机械贤者之中更是如此，它会给你们带来灾难。” 说着梅看向了霍华德：“霍华德先生，您认为呢？” 霍华德对梅的判断表示肯定：“我也认为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你们认为这是不祥之物，为什么又要拼了命来争夺它？”修女及时反驳道：“霍华德，你不要忘了你是人类，而这个宇宙中唯一能代表人类利益的只有帝国，你不能……” 但是说到一半修女被头盔遮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挣扎的神色，最后她咬牙赌气似的甩下了枪口。 见到修女都撤下了武器，梅也跟着收起的弯刀。 “霍华德，我……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你的话。” 但是放下武器就不代表着修女同意了灵族的方案，她摘下了战斗头盔，从未如此真诚的看着这个人类： “我一直在思考你说的话，我愿意相信你说的那些，我有很努力的去试着交流和理解，我希望能改变我之前的样子，我真的有尝试去这样做，就像你去寻求那些石头异形的帮助我也支持你，而我也真的从中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安宁甚至是……快乐……但是……但是如果践行正义和良善的代价就是我无休止地让步再让步，如果这些平静和快乐会让现在的我做出曾经的我绝对不会允许的背叛帝国之举，我情愿这一切从未发生，我情愿回到我一开始的样子。” “但是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再变成那样……”说到这修女几乎都带上了一些恳求的意味：“所以，请你也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到最后我都相信了你说的一切之后再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无法触及幻影，可以吗？” 在现如今的三人之中，霍华德是武力上最为弱小的。 但是在意见出现分歧之后，无论是强大的修女还灵族，都希望能够得到这个武力最为弱小的人类的支持。 两位女士的期许让霍华德的肩膀上仿佛担上了一千斤的担子，他手中的能量源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炽热。 难道真的没有双方都可以兼顾的方法了吗？ 霍华德抱着能量源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而修女看着霍华德的样子，眼中淌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难过和失望。 她何尝不想有一个双全的方案，她如此询问这个人类，也是希望这个人类能够拿出一个既让她忠于帝国，也能够不伤害对面灵族的方法。 但是到如今看来，她还是对这个人类抱有了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 修女扔掉了装有临终一息子弹的手枪，转而双手握住杜兰达尔的剑柄。 事到如今，如果还是只能通过刀剑来决出胜负，她也要赢得堂堂正正。 修女缓缓摆出了起手式，而梅同样双刀在手。 “等一下！” 但是就在双方要打起来的最后关头，霍华德叫停了她们。 而在霍华德出声的同时，两位女士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武器看向这个人类。 她们一直都对霍华德抱有希望，她们虽然表面上剑拔弩张，但也在时刻注意着霍华德的情况。 即便她们真的打了起来，但只要这个人类叫她们停手，她们也会真的停手。 当然真的拼起来了情况未必会有这么简单，但至少在开打之前，这的确是她们心中所想。 “你……” 修女的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却不敢肯定，她害怕这个希望就是个泡泡，她说出来就破了。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要不要听听？”霍华德说。 修女和灵族同时点头。 “已知这玩意是个烫手山芋。”霍华德捧起了手中的能量源说。 “什么是山芋？”修女问。 修女的思维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莫名其妙地脱线。 “总之这玩意是个麻烦！它可以带来一些利益，但是根据哈登的说法，这玩意同样具有极大的危害，虽说目前我们并不太确定这个危害具体指什么，但是我觉得哈登的话可以采信，你们认为呢？” 修女和灵族点头。 “再者，哈登比我们全部加起来都强，比这个星球的全部武力加起来都强，这点你们也没意见吧？”霍华德又说。 修女和灵族点头。 “然而就算是这么强的哈登，也在畏惧着这个能量源，更是称它为诅咒，那么是否可以得出，哈登解决不了这个能量源带来的问题，那么远比哈登要弱小的我们，也解决不了这个能量源带来的问题。”霍华德接着问。 修女和灵族略有迟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修女，你还记得机械贤者当初是怎么说的吗？在最开始的会议上他说卡伦亚的秘密不能落入庸人之手，在你质问他时他说他拿到能量源后会藏起来对这个能量源进行研究，修女，你认为他能够处理这个连哈登都视为诅咒的东西吗？”霍华德问。 修女接着摇头，但是很快她似乎回过味来了：“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劝我让灵族带走这个东西吗？” 修女的一根脑筋让霍华德差点背过气去，他顺了顺气之后又问： “修女，你是为了帝国的利益而战还是为了机械贤者的利益而战？” “当然是帝国！” “那么问题来了，机械贤者能代表帝国的利益吗？” 第354章 职员 “你是说……”听到这里修女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你是说……” 但具体霍华德在说什么修女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的声音又一点点低了下去。 霍华德十分理解这个姐们的大脑回路，让她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属实有点难为她那或许并不是特别灵光的小脑瓜了，现在的修女很明显正处在一种“觉得自己懂了但是又说不上来自己哪里懂了”的状态。 如懂。 也许让修女自己咂摸个半天她能自己咂摸出味来，但是现在他们没这个时间，因此霍华德直截了当地说了： “不要被机械贤者给出的选择限制住了，你为什么非得听他的只能把这个能量源交给他？他有这个资格处理这个东西吗？” 然后他又问梅：“梅，你能代表整个灵族吗？” 梅摇头。 “那你能完全代表死神军吗？”霍华德接着问。 “只有大祭司和死神之影能够完全代表我们。”梅回答道。 “那么又已知，机械贤者无法代表帝国，梅小姐无法代表死神军，而这个玩意看样子它也非同小可，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这个东西的去留，其实根本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霍华德说。 假设你是个银行的底层小职员，你的额度只有一百万，然后有天突然来了个要办理十个亿金额业务的大客户，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报告上级呗！ 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就开朗了。 那么现有的问题就是，能不能联系到上级。 “梅小姐，您说您是被伊芙蕾妮选中的灵族，那么请问，您可以联系到她吗？” 梅犹豫了一会说：“虽然这是僭越之举而且很麻烦，但并不是不能做到。” ok可以联系上灵族方面的领导。 “修女，请问您作为修道院培养的战斗修女，您能够联系到帝国的高层吗？比如摄政王或者高领主一类的人？” 修女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霍华德回答道：“不能。” 好吧也在情理之中，以帝国那臃肿到比混沌还混沌的行政体系，除非修女认识哪个大人物，否则就凭她战斗修女的身份想要联系到这种级别的帝国统治者无异于痴人说梦。 “基里曼大人吗？”没想到这个时候梅再度开口了：“我想，大祭司可以联系上他。” “或许也不用你们的大祭司。”没想到这时修女又说话了：“这个星球的总督……好像他的家族有一些历史，虽然现在没落了，不过我们或许可以通过他来进行一些尝试，也许他还掌握一些旧时的联系人呢？” ok那么现在帝国的领导也可以联系上了，虽然不像联系伊芙蕾妮那般稳定可靠，不过终归是有了方法。 “这就是我的态度。”分析完之后霍华德说：“这个能量源的归属我们无法决定，我的建议是我们要越过这个星球，尤其是越过机械贤者和总督，让双方的高层对这个东西的去留做出决定，这就是我的最终意见。” 他看向梅说：“梅，我的这个要求或许很过分，但这就是我的最终要求了，如果无法联系到双方的高层或者双方的高层意见没有达成统一，我不会再强迫你们。” “不，您的要求并不过分。”梅回答道：“这个能量源并非如我们一开始想的那般简单，大祭司也有必要知道这里具体发生的事情再决定它的归属。” 不过梅隐藏的话是，如果先联系上了伊芙蕾妮，而死神军的大祭司认为不能让帝国摄政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那么她也将再次与整个卡伦亚的人类为敌。 接着梅又补充道：“而且现在我的族人还和你们的族人在一起，我不能抛下他们。” 然后他又看向修女：“修女，你觉得呢？” 而他没说的是，通过这个方案，他还有可能在解决双方的问题的前提下见到帝国的摄政或者伊芙蕾妮，堪称一石三鸟。 修女也点头：“我同意，如果这个东西真的非同小可，单凭机械贤者一人也无权决定如何处置，贸然把这个东西交给他才会损害帝国的利益。” “如果死神军的大祭司和帝国摄政谈判没有出现结果，那个时候你们再互相为敌，我想你们的心中应该都不会抱有遗憾了吧？” 修女和灵族没有正面回话，但她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们的答案。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们做了她们能做的一切努力，如果命运真的注定让她们成为敌人，那她们无怨无悔。 最后霍华德摊手：“问题解决了吗？” 少许的犹豫之后，修女和灵族同时点头。 “所以你们现在还要再打一架吗？”霍华德又问。 修女和灵族看着霍华德，然后又彼此对视，接着又同时偏移开了目光。 梅主动走上前，她从地上捡起了那把装有临终一息子弹的手枪，把枪托对着修女，还给了对方。 修女从灵族手中接过自己的武器，她对灵族道了谢，然后把这把手枪扔进了自己的肩甲后面，放在这里她就无法在战斗中快速随意地取用。 然后霍华德也抱着能量源凑近了两位女士，修女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诚恳地对他说： “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让我失望。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敌人了。 第355章 帮助 黑水要塞，温雷斯堡。 这座奢华程度不亚于总督府邸的豪宅隶属于温雷斯家族，这个家族掌控着卡伦亚上最为赚钱的两个买卖——矿业和人口，经年的积累也使得它成长为了仅次于总督特里维康家族的最大势力。 温雷斯的餐厅中，仅有的一张木制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各种常人难以得见难以想象的珍贵食材盛放在专门对应的器具中，在战事如今艰难的情况下，这一桌子食物可以换来一整支星界军连队的装备。 而此时这桌丰盛的宴席之上有且仅有一位食客，温雷斯家的掌权人雷根·温雷斯坐在长桌尽头的木椅上，身前的餐盘却空空如也。 这桌盛宴此时并不能激起他的食欲。 他关掉了灯，吹灭了所有蜡烛，赶跑了全部的仆人侍者，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和寂静中，等待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来客。 许久过去，一点火苗在黑暗中亮起，这点火苗点燃了距离雷根最近的烛台上的一根蜡烛，接着又点燃了另一根，最后点燃了第三根。 等到三头烛台上的蜡烛全部被点亮之后，来人甩灭了最开始点亮的那点火苗，将一只手伸进了光亮范围内。 “你不该如此消沉，温雷斯。” 来人的语气中带着机械特有的冰冷和刻板，即便相隔有一段距离，雷根依然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机油味。 但是他没有作答的兴趣。 “他们拿到了我们渴求的东西，他们成功了，我们离成功也只差一步之遥。” “维克洛尔，你这个家伙，你最好的归宿就是烂在实验室里，离开了你擅长的领域，你的参与总会把事情引向最糟糕的方向，你的计划永远看上去是那样的完美无缺，但实际上只要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变动就可以让它全盘崩溃，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们所有人。” 阴影中承载了机械贤者思维的机仆默默地听着雷根的指责，等到对方发泄完了，他才缓缓说道：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达到真理之国的必要牺牲罢了，只有牺牲足够惨烈，最后收获的所得才会更为珍贵。” 雷根没有理会维克洛尔的歪理邪说。 “我需要你的帮助，再一次。”维克洛尔又说。 “五年前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但我得到的回报是，零。” “我并不这么认为。”维克洛尔说，“在那之后，你的家族逐渐接手了特里维康家族的业务，并迅速成长，数据不会撒谎，那次我们的合作让你收获颇丰。” 雷根没有应答，也没有反驳。 “来吧，再一次帮助我，我们三十多年的经营就是为了今天，成功近在咫尺。” “我拒绝。”雷根回答。“滚回你的实验室去吧，那个孩子长大了，他能担当起他的责任。” 阴影中的机仆点了点头，无声地退下了，雷根无法看清对方是如何从从餐厅内消失的。 又在静默中沉沦了许久，雷根突然感觉到了饥饿，于是他坐正了，拿起夹子想要从篮子里夹取一块面包。 “咔啦。” 但木头夹子和面包篮中食物相碰，发出的却是硬物接触的声音。 雷根把那个东西夹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餐盘内。 那是一块椭圆形的绿色金属。 就在雷根凑近了脸仔细观察时，这块金属却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伸出了细小的腿，扑向他的面门。 黑水要塞，边缘 绿色的雷鹰缓缓降落，舱门还未完全打开，一群武装到牙齿 卫兵就先一步跳了下来排查周围的情况。 等到舱门完全洞开，里面最后的四名乘客才慢慢走下，他们分别是纳希莫，茉莉，维克洛尔，还有当前卡伦亚的总督埃斯里克。 纳西莫夫走出飞艇之后，虽然十分克制，但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她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她看着这方广袤的天地，眼中是藏不住的欢欣雀跃。 见到这名年轻的总督之后，所有还能自由活动的军人全都立正站好，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心脏的位置，以表示敬意。 一周之前，这个年轻人在他们的眼中还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吉祥物，现如今他却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赢得了这些士兵的敬重。 埃斯里克以同样的方式对这些士兵们回礼，然后示意他们原地活动。 接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快步朝着埃斯里克跑来，在行过礼之后他说：“总督阁下，我带来了这次作战的总体战报。” 埃斯里克：“汇报情况，士兵。” “这次行动我们共分为四支队伍，一队伍负责佯攻和诱敌，第四队伍负责歼灭由第一队伍引诱出的敌人，皆完成任务；第二队伍负责接应被困守军，完成任务；第三支队伍负责突入兽人核心区，现已断开联系，情况未知。” “很好，现在回到你的位置上去继续履行你原先的职责，等待进一步的命令。”埃斯里克说。 传令官走了，埃斯里克眺望远方，他依然没有收到修女传来的信息，而根据灵能地图上数次的波峰来看，兽人的核心地带内必然是出了什么状况。 至于这个状况究竟是什么，是好是坏埃斯里克不得而知，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对他们托付以完全的信任。 他收回了目光，徒步穿越过在黑水要塞边缘临时驻扎和巡逻的人类军队，一直走到了尽头。 对面同样临时驻扎着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由之前受困的人类士兵和灵族死神军组成，当中的寂静修女早已被转移到了黑水要塞内部更为安全的地方。 这支受困已久的队伍无论是装备还是形态都比埃斯里克身后驻扎着的队伍要潦草破旧，但是精神却要远远超过他身后那支被临时拉起的由各个贵族家仆和护卫组成的军队。 这支队伍粗略估算下来算上灵族有三四千人，其中不少人类和灵族都身上带伤，黑水要塞内的医疗兵和医疗修女正在为这些伤员进行救治。 在这支队伍中，人类和灵族的距离从未如此亲近，虽然彼此之间意识和认同依旧有着天大的隔阂，但是在共同对抗兽人的过程中，他们互相合作，共同进退。 即便莫尔维把全部的灵族都和寂静修女一起编入了撤离的队伍，但依旧有少许的灵族选择留下来帮助人类一起阻击兽人，或许此时他们之间已经生出了些许名为友谊的东西。 这也是没有立即将这支队伍收编的原因之一，一来是因为为了第二次总攻黑水要塞内的部队进行了整编，原有的很多番号被取消，这些士兵原本的编队已经不存在了没办法立刻收编。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士兵和灵族的关系过于亲近了，即便知道这是形势所迫，但是这些在没有最高指挥官允许的情况下就和灵族合作的士兵在未来必然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才能够再次投入战场。 虽然很残酷，但是和异形交往必须这般谨慎，没有直接将他们销毁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第356章 考核 站在这支混合队伍最前方等待着埃斯里克的有两位，一位是人类士兵被困期间推举出的临时指挥官莫尔维，之前的队伍中，他的位置也是军团政委。 另一位则是这一批灵族的领袖，死神军的先知查兰迪。 埃斯里克首先向莫尔维敬礼致意：“莫尔维政委，我向您在危急中依旧坚持抗争，忠于帝国的精神和行为表达最崇高的敬意，你所做出的贡献和功绩帝国不会遗忘。” “为帝国尽忠是我的荣誉和职责，这份功绩并不独属于我一人，也属于全体不愿放弃的士兵和灵族盟友。”莫尔维同样行礼回应道。 对于莫尔维的话埃斯里克没有正面给出回应，然后他看向了灵族的先知。 面对灵族先知时，埃斯里克摘下了军帽按在胸口，然后向着对方伸出了手。 这是人类表达友好的握手礼，灵族虽然大都对人类的文化不屑一顾，但是这种常见且直白的礼节他们还是知道的。 于是先知查兰迪握住了埃斯里克的手，双方的手轻轻地握在一起浅浅的摆动两下，又迅速分开。 “查兰迪先生，不管你们来到这个属于帝国的星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此刻，我为你们所作的一切献上诚挚的感谢。”埃斯里克说： “尤其是梅小姐，她是促成这一切能过如此圆满解决的关键之一。” 但是对于埃斯里克的感谢先知只是不冷不热地说： “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灵族的利益……不过在这一过程中，能够对你们也有所帮助，这是我们两个种族之间的幸事。” “你们寻求的那个能量源正在由梅小姐和我派出的人共同寻取，这个过程非常艰难，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成功的。” 没有弯弯绕绕，埃斯里克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希望等他们成功之后，这个东西的归属会像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由我们双方共同持有，共同研究和开发它的价值。” 而之前在卡伦亚会议上说好的两个stc埃斯里克是提都没有提，事到如今任谁都能看出来和这个能量源相比这两个stc已经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埃斯里克还特意让到一边，让查兰迪能够直接和摘了面具的机械贤者对视。 “维克洛尔先生，他是第一批来到卡伦亚之上的机械教成员，虽然未曾拥有过这一能量源，但是对于这个能量源的研究，我想这个宇宙中无人能出其右，在今后对能量源的研究中，我们必然少不了他的参与。” 机械贤者一言不发，只是对着查兰迪点了点头，而灵族更是直接忽视了这一冷淡的问候。 但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沉闷的隆隆声，沙漠开始像海面一样跳跃。 在变故突生之时，纳西莫夫和茉莉就把埃斯里克保护在了身后，而其余的不管是人类还是灵族都对这场变故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就在所有人茫然之际，机械贤者收到了一条特殊的信息。 “难以置信！”即便是冷漠如维克洛尔此时的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些惊叹：“整个黑水节区的海拔都在上升中。” “什么意思？”埃斯里克问。 “在黑水节区的地下，检测到了强大的能量反应，有什么东西正在推着这座矿区上升。”机械贤者回答道：“根据对兽人行为的研究和分析，祂们很可能已经将黑水节区改造成了太空飞船，祂们要离开这个星球了。预计升空的时间需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黑水节区就会脱离卡伦亚的大气层。” “你是说这群绿皮怪物把那——么大的一片矿区改造成了飞船？！”没等总督应答，纳西莫夫反倒伸手比划道：“这也太酷了吧！！！” 茉莉表面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但是却悄悄地伸出手捏住了纳西莫夫后背的肉，缓缓地拧动。 小坏蛋我交待你的话你一点没记住啊。 纳西莫夫吃痛，但是她更不敢叫出来，只能立正站好闭嘴。 不过好在没有人追究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什么？！”埃斯里克吃了一惊，然后又坚定道：“我怎么能放任这群绿皮怪物从我的辖区里逃脱祸害这个宇宙？！” 然后他看向查兰迪说：“灵族的朋友，您也看到了，突来的变故，我必须离开了。我要回到我的舰船上。” 其实埃斯里克心里也知道就凭一艘深红之剑大概是拦不住这么庞大的兽人飞船的，即便他真的回到深红之剑号上了也最多在远处开几炮以彰显自己已经努力过了。 他真实的意图只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开溜而已，查兰迪的冷淡和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的傲慢和她的妹妹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让埃斯里克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但是就在埃斯里克打算重新登上雷鹰运输艇时，一名侦查员突然高声叫道： “七点钟方向发现敌人正在向我们逼近！” 这一信息又让埃斯里克登艇的时间拖延了，地面上临时休整的部队全都又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但是过了半分钟，侦察兵又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报告！接近我们的不明人员不是敌人！是我们的士兵！从标识上看，是第三队伍的士兵！” 第357章 仁慈 十分钟后，侦察小队将那些士兵带到了埃斯里克面前。 这些士兵的身上全是沙尘，他们嘴唇干裂，疲惫不堪，在埃斯里克示意给他们拿来水壶之后他们就抱起水壶猛灌。 不过在他们还没喝痛快之前埃斯里克就命令其他士兵收了他们的水壶，严重缺水之后饮用超量的水会导致身体出问题。 “士兵，你们能坚持下去吗？”埃斯里克问。 听到这话，那些喝了点水恢复了些许活力的士兵立马站直了回应道：“能！” 于是埃斯里克又命人给他们取来了热汤和面包，让他们边吃边说，同时吩咐自己的亲信去盯着那些灵族，尤其是要盯着查兰迪。 接下来的问话，这个灵族一个字都不能知道。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埃斯里克问。 虽然之前黑水要塞也接收了一些退回来的第三队伍的士兵，但是这些士兵大都是没能一起攻入核心区的守卫，其中一名走得最远的士兵见到了那台搞哥金刚，但是之后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而这一小队士兵，埃斯里克希望他们能走得更远，如果这些士兵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他就得抓紧时间回深红之剑号上了。 “我……我们跟着修女大人前进，遭遇了兽人机甲的阻挠。”其中一名士兵回答。 单是这个回答就足以让埃斯里克听下去了。 “说下去！”埃斯里克说。 “修女大人用一把圣剑战胜了那台兽人机甲，然后……然后我们攻入了冷却塔。” “冷却塔里面挤满了兽人，还有一头大到吓人的兽人，祂叫哈登·狂牙，是整个卡伦亚上兽人的领袖。” “你们能活着回来，也就是说你们杀死了哈登？是梅……是灵族做的吗？那他们现在又在哪？还有，那个能量源呢？”埃斯里克连着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不……我们没有杀死哈登，祂太强大了，我们一起上都无法战胜祂。”士兵回答道：“不过这个兽人似乎也不想和我们战斗，于是在霍华德的提议下我们和哈登进行了比试以决定那个能量源的归属。” 埃斯里克：“啊？” 事情突然朝着他听不懂的方向发展了。 “哈登让我们选择三样技艺和祂比试，只要我们能赢一局就把这个能量源给我们，最后灵族女士选择了剑术，修女选择了射击，霍华德先生选择了厨艺。” “啊？”埃斯里克听完后更加怀疑了，他先是摸了摸这个士兵的额头以确保他不是在发烧和胡言乱语，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没有发烧没有听错。 其实也不怨他，这个过程搁谁听谁都会迷糊。 “好吧。”在确认双方都没有问题之后埃斯里克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切，然后接着问：“结果呢？” “灵族的剑术，修女的射击都没有赢过哈登，但是在和霍华德先生比试厨艺时哈登突然发疯了，祂用斧头劈开了大地又把大地合上，然后祂说祂认输，让霍华德先生做出能够征服祂的食物就把这个能量源给我们，最后霍华德做到了，哈登也如约让出了这个能量源。” 听到这里埃斯里克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虽然整个过程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不过从这些士兵能够活着回来来看，至少修女他们成功了。 “那歌莉娅修女呢？还有梅小姐和霍华德先生，他们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埃斯里克又问。 “当我们拿到能量源离开兽人领地之后，灵族女士和修女突然把枪对准了对方，我们向修女讨要说法，修女之说这是机密，并让我们先回来。”士兵说：“这就是我们知道的最后事情了。” 看来修女真的走出了那一步…… 埃斯里克望向远方，虽然通过这简短的描述他不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远方黑水节区的边缘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拼杀，而修女和梅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埃斯里克在心中为这两位女士默哀了三秒钟，他并不讨厌梅和歌莉娅当中的任何人，甚至还挺喜欢和她们相处。 但是在涉及种族利益的事件中，他有且仅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抛弃掉个人的感情，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点怀念自己还没有夺回权力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不用着手参与这些肮脏破事，每日吃喝玩乐和各种妹子腻歪，不比现在快乐自在。 但这或许也算是生于这种家族的诅咒吧，即便你知道爬上更高的位置并不会得到快乐，但是你又必须得往上爬。 然后他又笑了，背负诅咒。底层的士兵劳工流血流汗流泪，而自己吃好喝好玩好，代价是付出一点良心，这叫什么诅咒，要是让他不背负这所谓的诅咒但是放弃现在的生活去当一个底层士兵他愿意吗？ 他不愿意。 三秒过后，埃斯里克收起了心中泛滥的良知，他对眼前的士兵说： “你们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把你们的编号告诉你们的长官，等一切结束了会对你们进行嘉奖。” 士兵们表达了感谢之后退下了，不过在临走时，刚才回话的那个士兵却好像想起了什么而停下了。 “总督大人，其实还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该不该向您汇报。” 埃斯里克：“讲。” “您让我们从兽人手中夺回这个能量源，但是兽人却好像本来就不想要那个东西，因此祂们才会同意和我们比试，而且哈登把那个东西称为“恶毒的诅咒”，他说这个诅咒一开始会给你想要的但是最终会让你失去一切。在霍华德先生赢得那个能量源之后，哈登还特意告诫霍华德先生说等他把这个能量源交给幕后的雇主之后，要远离对方，不要和对方再有任何来往……” 听到这里，埃斯里克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重新戴上了面具的机械贤者，他无法从中看到更多的表情。 于是埃斯里克回复道：“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我会小心的。” 第358章 良心 等到那些士兵下去休息之后，得到了他们带来的消息的埃斯里克当然是不能回到深红之剑号上了。 他随机招来了自己亲选的卫队队长，那是第一个从雷鹰上跳下的人，并对他吩咐道： “你去清点一队你最为信任的人，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再点一队人让他们重新接管和启动黑水要塞的防御火力。” “遵命！”亲卫队长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又问：“请问，目标是谁？” 埃斯里克犹豫了好久才咬着牙说： “那些灵族。” 亲卫队长愣住了，茉莉和纳西莫夫同样愣住了，纳西莫夫下意识地要发问，但是茉莉先一步把她拉进自己怀中捂住了她的嘴巴。 “遵命……”对于这个命令亲卫队长也没有多问，不过他随即提出了又一个问题： “可是和那些灵族在一起的，还有我们的兄弟。” 事已至此，通知那些士兵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如果冲突真的爆发，必然会有人类的士兵死在人类的炮火中。 “那你在选人时就挑着点，选那些枪法好的，让他们不要打到我们的兄弟。”埃斯里克说。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难为人了，于是他望了望四周确认无人在注意这边后，又不忘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你要相信莫尔维政委和他带出的兵，即便不事先做通知，在我们向灵族发动攻击时，他们也会明白应该向哪边射出子弹的……如果真的有分不清局势对我们发动攻击的……也一并消灭……” 亲卫队长允诺一声，便离开去做部署了。 这时茉莉才松开了捂住的纳西莫夫的嘴巴。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但是纳西莫夫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那些尖耳朵的人不是我们的战友吗？” 纳西莫夫当然看得出她现在问这个问题很不合时宜，但是如果她不问那就不是她了，就算她这个问题会让她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职位，就算她这个问题会让她身处危险，她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 她绝做她不认同的事情。 但是对于这个孩子的提问，埃斯里克没有训斥也没有含糊其辞，他伸出手，五根手指叩在了这个女孩的头顶。 “孩子，没有永恒的敌人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如果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欢迎来到这个……残酷的宇宙。” 纳西莫夫小小的心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在这一天中她见到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前一秒她才惊诧于世界的广阔无垠，后一秒却又被这种轻描淡写习以为常的残忍给来了当头一棒。 她原先生活的世界虽然同样遍布残酷，虽然生命接连不断地快速消散，但是她也只是认为这是那个世界自然的规律罢了。 她不会害怕也不会憎恶自然的规律。 但是这种前脚并肩作战，后脚就出卖战友的行为是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的。 这个女孩无声地落下了眼泪，茉莉把她拥入怀中。 她突然想回家了。 “你长大了。” 在回答完茉莉的问题之后，埃斯里克的身后，从落地便一言不发的机械贤者突然说话了。 “放屁！” 但是埃斯里克这次却十分无礼地反驳了这个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敬重的长辈： “遵从你的心意便是成熟，违背你的心意便是幼稚，我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长大不是你一句话就能下定论的！我做出这个决定有且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们搞出的这堆该死的事情让我只能做出这一个选择！” 机械贤者只是安静的倾听着这个满腔愤怒的年轻人的诘难，不作一语， 说完年轻的总督甚至朝着空气挥舞一拳以表示愤怒，接着一言不发地坐回了雷鹰中。 他并不是要回到深红之剑号上，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一个人静静，直到屠杀时刻的到来。 而茉莉和纳西莫夫也都沉默的在雷鹰之外陪着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名通讯兵站在舱门之外向他报告： “总督大人，修女归队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埃斯里克艰难地起身，这副身躯似乎有一千斤重，但是通讯兵的下一句话就又让他蒙圈了： “她还带回来了一个人类和一个灵族。” 人类……灵族……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霍华德和梅。 但是……但是……怎么会这样呢？ 埃斯里克一下子觉得身体轻了不少，他从高接近两米的舱室内直接跳了下来，然后抓着那个通讯兵的领子问： “他们现在在哪里？！” 埃斯里克过激的反应吓了通讯兵一跳，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他们……他们现在已经和灵族的队伍汇合了……” 于是埃斯里克一把把这个通讯兵扔到一边就往灵族队伍驻扎的方向跑去，茉莉和纳西莫夫对视一眼，她们也都从彼此的眼睛之中看到了疑惑，不过也跟上了总督。 而机械贤者却驻留在原地，身上的电子回路流淌着异样的光。 埃斯里克毫无风度地狂奔穿越人类的驻扎区，他的行为引得经过之路上的人类士兵好奇观看，一直狂奔了快有十分钟，埃斯里克才赶到了灵族驻扎的阵营边缘。 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穿黑色铠甲背负银白巨剑的身影。 而在这个身影的旁边又额外出现了两道原先没有的身影，其中一人的手中拿着的正是机械贤者梦寐以求的能量源。 “总督大人，好手段啊。” 见到埃斯里克之后，再想到修女被刺的命令或许就是出自眼前这人，霍华德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但埃斯里克却快步走向了他，然后抱住了他，像对待兄弟一般握拳用力敲了敲他的后背。 “做的好，你做的好啊！” 埃斯里克说。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三人全头全尾地回来这一情况来看，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阻止了修女和灵族的决斗。 而当时有能力制止这一切的唯有眼前的这个人类。 这个人类真的能让奇迹发生。 被男人抱住的霍华德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一开始他还以为总督是来抢他手中的能量源的。 不过在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诚意之后，他也腾出了一只手，敲了敲对方的后背。 “看来你也不容易啊。” 仅仅是一个拥抱，霍华德就已然明了了大部分事情。 第359章 归属 短暂拥抱过后，埃斯里克和霍华德松开了彼此，然后霍华德一退再退，退至歌莉娅和梅身后。 目前来看就算总督不带恶意，但是其他人呢？ 而且不带恶意并不代表着他就是安全的。 他还是保险起见拉开些距离为好。 埃斯里克也看出霍华德已经明白了这一切，于是他在松开霍华德之后也在不断地后退，直至退到另一边驻扎的军队之中。 “这个东西就是……” 灵族的先知看着霍华德手中散发着微蓝荧光的物品，似乎也着了迷。 “哥哥，我非常确定，这就是我们来这个星球上要寻找的东西。” 查兰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挥舞法杖，法杖顶端的宝石放出辉光，却又在转瞬之间熄灭。 因为就在查兰迪准备使用魔法时，梅也同时释放了灵能，阻止了她兄长的进一步行动。 “梅？！”查兰迪又惊又气：“你在干什么？” “哥哥，请冷静。”梅径直地走向灵族的先知，握住了他的法杖。 “这个能量源和我们预想的不同，它很危险，并不是我们能够决断的。”梅向她的兄长解释道： “如果贸然把它带回我们的世界，或许才会给我们招来灾祸。” “是他影响了你吗？”查兰迪看着那个人类问。 “是现实发生的事情影响了我。”梅坚定地回应道：“哥哥，如果你我这些天的经历互换，你也会做出和我相同的抉择。” 片刻的犹豫之后，灵族先知放下了举起的法杖说： “梅，我相信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们从小便心意相通，查兰迪看出了自己的妹妹并没有撒谎。 梅看向霍华德，可就在她将要开口时，机械贤者冰冷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了： “欢迎凯旋。” 机械贤者轻轻地为霍华德一行人鼓着掌： “见到你们都安然无恙，我很欣慰。” 然后他对着霍华德伸出了手： “霍华德先生，按照我们的约定，能量源归人类和灵族共有，现在可以交给我保管了吗？我需要对它做进一步的检查和研究，灵族的朋友，你们也可以参与进来。” 这时茉莉和纳西莫夫也跟上来了，纳西莫夫见到霍华德三人，又看了看总督和机械贤者，她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埃斯里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从未如此凶狠可怕。 私底下他很乐意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当一个和蔼的大人，而在这种正式场合，她必须明白自己的立场。 埃斯里克这是在给她机会，她需要证明自己在大事上能够拎得清，这样她才能有资格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做事，如果她拎不清，那么也就没有再继续培养的必要了。虽然不至于杀她，但是埃斯里克会把她踢到一个没有上升空间的职位里提前养老。 在纳西莫夫的背后，茉莉不动声色地取出了一支用于暗杀的麻醉剂，只要这个小姑娘有一点泄露机密的可能，茉莉就会让她闭嘴。 最终纳西莫夫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表情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纳西莫夫的表现勉强及格，她抛弃良心的速度虽然比不过天赋异禀的埃斯里克，不过也可圈可点。 面对机械贤者索要能量源的行为，霍华德反倒是再退一步，抱着手中的容器完完全全地退到了最后。 “霍华德先生，您要背弃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承认您和灵族朋友在这件事情上的贡献，但是请不要忘了，在这整场战争中，是我们人类流的血最多。您也是人类，您要背叛帝国吗？” 机械贤者继续不带感情地追问。 “这个东西对你们，对于人类没有任何价值，只会给你们带来不幸。”梅依旧尝试对机械贤者进行劝说： “请不要到灾难真的降临之后才追悔，这个宇宙中只有我们有能力处理这个诅咒，我们很感谢你的种族的付出，我们愿意支付三个stc作为答谢，请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吧。”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一开始您和您的种族的筹码就只是三个stc，这项合作根本就不会促成，请您遵守承诺。” 接着机械贤者又不忘看向修女： “修女大人，您是最为清楚的，这个星球是帝国的领地，产出自这个星球的能量源天然是帝国的财产，我们允许异族共同研究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而他们却毫不满足，您作为帝皇之女有责任让他们明白这个事实。” 这段相当难听的话差点让查兰迪发作，但是梅拦住了他。 梅对着自己的哥哥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机械贤者以为他现在占据了道德高地可以拿捏一切，殊不知梅刚才提出的三个stc的筹码才是先礼后兵。 被机械贤者点名了，修女也就不好继续保持沉默，她走到了灵族和机械贤者中间，面对着对方说：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能量源是帝国的财产。” 不过下一句修女就继续说道： “但是，我不认为你有资格代表帝国的利益，你迫切地想要占有这个能量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是也是在损害帝国带来利益？” 修女的这番言论倒是让机械贤者沉默了数秒，于是他又问： “修女大人，是什么导致你生出了这种念头？” 机械贤者十分明智地没有掉进自证陷阱，而是把这个陷阱抛还给了修女。 “我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我认为你不值得信任。”修女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反倒落入了自证陷阱，还在傻乎乎地解释。 “哦？”机械贤者作疑问状：“那么具体是哪些事情让您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呢？” “我……” 修女正要开口，旁听的霍华德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抱着能量源小跑到和修女并肩的位置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发言。 辩论这玩意虽然没用，但是当真的开始辩论之后，最主要的目的就不是说服对方而是说服听众，如果再让修女这么耿直地说下去怕不是他们真的就成叛徒了。 走到这个危险的位置霍华德倒也不怕机械贤者打冷枪什么的，有欧姆弥赛亚在口袋里，打冷枪？简直搞笑。 第360章 通讯 “让我来。” 霍华德对修女说。 修女见到霍华德亲自出马了，自己也就很识相地闭嘴了。 “机械贤者，您当然有资格代表帝国的利益。” 霍华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修女的眼睛瞪大了。 不是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但是，您无法代表帝国全部的利益。”霍华德又说。 “根据您目前表现出来的一切特质，您最多只能代表帝国在这个星球上的利益，或者代表总督阁下家族的利益，而无法代表更加广阔的领土中帝国的利益。众所周知，帝国之间不同地区的利益也是有冲突的，而他们都要为最高的利益而让步。” 机械贤者知道眼前这个由纯粹血肉构成的脆弱人类远比战斗修女要麻烦，因此他也没心情听对方的废话或者在某个具体的定义上争个没完，而是直接问：“不用多说了，您想怎么样？” “我的看法很简单。”霍华德举起了手中的透明小球：“这个东西的去留归属，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更不是在场的任何人类和灵族能够决定的。” 说到这里霍华德回头看向了梅，这个灵族也走到了他身边。 “再次介绍一下，梅小姐，死神军的代表，死神军大祭司伊芙蕾妮选中的人，她能够联络到死神军的领袖伊芙蕾妮大人，而伊芙蕾妮大人可以联系到帝国的摄政基里曼大人，这个能量源非同小可，我觉得应该让他们来做出决断。” “如果这个宇宙中有谁能够在最为广阔的定义中代表人类帝国的利益，除开尸……神皇之外……，毫无疑问就当属摄政王大人了。” 说到这里时霍华德差点嘴瓢，他缩了缩脖子，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您之前说过，卡伦亚的秘密不能落入庸人手中，我想，伟大的帝国摄政应该绝非您定义中的庸人吧？” 对于这个问题机械贤者有且只能有一个回答： “当然不是。” “也就是，您接受这个提议咯。”霍华德继续问。 “我接受。”机械贤者说，“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霍华德：“请讲。” “您要如何保证这些灵族联系到的帝国摄政是真的？按照他们的技术，虚构出一个摄政的投影应该也不是难事。” “那您希望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霍华德问。 “由我来进行联系。”机械贤者说。 霍华德：“您要怎么才能联系上基里曼大人？” “我有位故人，他现在在火星上研究旧日的知识，他和元老院的高领主有些往来，有机会联系到帝国摄政。”机械贤者回答。 然后他看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的埃斯里克。 在这段对话中，他隐去了一段内容。 当时从机械修会的选拔中毕业之时，他也收到过一名来自火星的机械贤者的邀请，邀请自己成为他的助手，而在这个邀请和特里维康家族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当时他也知道要是自己留在火星，未来可能对这个家族更有帮助。 但是他更加知道，如果自己不跟着老特里维康一起，这个在当时还冒冒失失的年轻家主很可能在来这个星球的路上就会出现意外。 对这一切，他并不后悔。 尤其在发现这个星球蕴含的珍藏和秘密之后，他愈加相信这一切就是他的命运。 “恕我也无法相信您。”但是对于机械贤者内心活动毫不知情的霍华德却十分不通人情地提出了质疑： “您怀疑我们会虚构帝国摄政的投影，请允许我同样对您保持质疑。” 双方的谈话似乎陷入僵局，谁都不肯让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可以担当联络的中间人。” 就在这时，一个沧老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除了机械贤者，所有人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他们看到苍老而疲惫的温雷斯家族族长出现在了这里。 “雷根大人？”埃斯里克率先发话了：“您怎么来了？” “我借给你的战士凯旋了，难道还不允许我来慰问他们吗？”雷根中气十足地回呛道。 于是埃斯里克便不说话了，这名温雷斯家族的族长也算是小时候和他来往比较密切的人之一了，在埃斯里克的记忆中这个中年男人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说实话小时候的埃斯里克还真的有点怵他。 “您打算怎么做？”霍华德并不知道这些贵族之间的往事，因此没有任何寒暄地直接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温雷斯家虽然没落了，但并不是没有朋友，我的一些故人在泰拉上也能够说得上话。”雷根回答。 霍华德点点头，虽然这个“说得上话”水分很大，因为如果这个家族的故人真的在泰拉上都能说得上话且和他的家族往来密切的话，这个家族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星球上。 因此雷根口中的“在泰拉说得上话”和“朋友”之间想必是有一个没那么准确的，霍华德更加倾向于后者。 不过能够说得上话，外加不是敌人，够用了。 霍华德看了看梅，又看了看修女，发现这两位都在等着他来做决断。 “我觉得我们不必做选择题，各个联系方式都可以同时进行，雷根大人去联络温雷斯家在泰拉的朋友，梅的族人去联系大祭司和帝国摄政，那边先拨通了就用那边的，然后另一边用作对之前拨通的通讯的求证，如何呢？” 短暂的思考和沉默之后，所有人都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案。 雷根返回了黑水要塞，查兰迪也命令手下回到飞船中尝试进行跨星系通讯的准备和尝试。 “梅……”但是在吩咐完工作之后，查兰迪有些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好像有些过分溺爱这些人类了。” “哥哥，我只是抛弃掉了所有的偏见，如果我们真的要和人类合作，那就不能把他们当作无毛猴子，大祭司也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查兰迪只是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架起跨星系的通讯谈何容易，所需的时间极为不固定，信息可能就在下一秒送达，也可能是在一百年之后。 不过这次，大家起码是心怀着希望在等待。 第361章 真视 “梅小姐。”在等待通讯搭建的过程中，修女找到了这个一直以来和她并肩作战的灵族： “谢谢你。”修女对着梅伸出了手：“我知道我们有的要求对你们来说非常过分，我非常感谢你们能够理解……我也很高兴最后能和你不成为敌人。” 梅也伸出自己的手，两只手坚定地握在一起。 “我也一样。”这个灵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但就在这时，大地再次晃动，同时沙漠上刮起漫天沙尘。 “见鬼！是那些兽人！” 埃斯里克最先明白了这一切，然后他就往回走，但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对修女说： “修女，我需要你随我一起去深红之剑号上阻击兽人！” “他说的对，修女，你该和他一起去的。”霍华德也在一旁说。 “我拒绝。”修女说。 这里歌莉娅难得聪明了一次，她看出了这个年轻人是想保护她。 谁也不知道谈判何时开始，谁也不知道谈判是否会成功，如果谈判成功了还好，但要是谈判失败了呢？修女该作何决断？ 她留下与否都不会影响谈判的结果，但是谈判的结果却会深刻地影响她，而埃斯里克这么做就是想要带她远离接下来的是非。 “我拒绝，在深红之剑号上我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我要留在这里。” “赫尔塔拉，我以卡伦亚总督的名义命令你！归队！” 但是修女只是摘下了自己的军徽，取下了杜兰达尔，然后双手托着这把圣剑，连同军徽一并递还给这名年轻的总督。 “我和兽人的战斗结束了，但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修女双手托举着圣剑说：“杜兰达尔，奉还原主。我要留下来做我当做的事情，如果您不认同，可以撤了我的军衔。” 埃斯里克用之前看纳西莫夫时凶恶的眼神看着修女，他们两人之中风沙肆虐。 但是见无法让修女动摇之后，这个年轻人的目光逐渐柔软了下来，他走到修女面前，拿回了杜兰达尔，但是却留下了修女的军徽。 拿回杜兰达尔之后，总督一言不发地离开，但是却又被修女叫住。 “喂！”修女叫住了埃斯里克，不过对方并没有回头。 “你是个不错的总督。”修女说。 埃斯里克背对着修女摆了摆手，随后开始狂奔，回到了雷鹰之中。 总督乘坐的绿色雷鹰升空之后，那些临时驻扎的部队的士兵也有不少被调往了停机坪。 他们乘坐着其他飞行器飞往深红之剑，参与到截击兽人飞船的作战中去。 不过就像修女说的那样，在不进行跳帮作战的前提下，过多的内部兵力对于一艘战舰的实力并不会有过多的提升。 埃斯里克这样做，或许是他最后的私心。 他借用这个由头带走了地面上绝大多数的驻军，这样就算谈判没有谈拢双方打起来了，灵族至少有那么一丝逃跑的可能。 帝国利益至上，大部分情况下这都只是一句拿来高喊而非实践的口号。 很多时候一些贵族行事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帝国利益至上，而是要让其他人以为他在以帝国的利益至上。 至少在现在，对于埃斯里克来说，帝国能不能得到这个能量源他并不是特别关心，他深知帝国不会因为得到了这个能量源就兴盛，更不会因为失去这个能量源就毁灭。 他只希望他的朋友能不受到伤害。 他已经做了他职责之内最大的让步和努力。 随着总督的离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机械贤者，纳西莫夫和茉莉也一同乘坐上了飞往深红之剑的飞行器。 “你应该和他一起离开的。”霍华德说：“这样对你更好。” “我知道。”修女回答：“我很感谢，但是我不接受。”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分不出对与错的，但总是有些人在知道这些之后依然坚守着内心的准则再不动摇。 霍华德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看着总督和机械贤者乘坐的飞行器留下的尾迹，和跟在他们之后升上天空的飞行器，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个机械贤者，就这么……放弃啦？ 当然对于机械贤者这样淡定的表现霍华德也可以为他好出许多理由借口来，比如说他是研究这个能量源最深入也是唯一的专家，无论最后这个能量源归人类还是灵族，想要再做深一步的研究都必然要寻求他的帮助。 他有恃无恐，当然可以稳坐不动，待价而沽。 然后霍华德又看向自己的手中，这个引起了这个星球上所有破事的东西依旧和霍华德刚见到它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真实的感觉愈发严重了。 回顾他来到这个星球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在进行铺垫。 为了让他拿到这个东西。 这是一个诅咒…… 它会给你一些你想要的，但是会夺走更多…… 离你的雇主远点，最好再也不要来往…… 哈登的话语控制不住地在霍华德的耳边回响。 霍华德捧着受容器的手微微颤抖，他感觉手上的东西越来越重、越来越烫，而他却似乎遭到了鬼压床一样身体动弹不得，目光被这团幽蓝的荧光牢牢吸住。 霍华德开始感到晕眩，在他的眼中，受容器内部的光芒不断逼近、不断扩大，最终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接着，这团光芒开始扭曲，最终变为一团深邃的旋涡，而他的意识仿佛被旋涡吸入了一口深井，他不断地沉沦，沉沦，耳边回响着低语和窃笑。 在井的深处，他看见一只眼眸缓缓张开，对他投来注视。 “霍华德先生？” 恰在此时，梅轻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 “啊！” 霍华德惊叫一声从鬼压床的状态挣脱，接着就把怀中的能量元扔了出去。 “您怎么了？”梅被霍华德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问。 “哈啊……哈啊……” 霍华德大口地喘着气，他环视四周，身边依然是那些人类和灵族，他依旧处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中。 他的头顶传来阵阵雷鸣，不，那不是雷鸣，那是深红之剑阻击兽人飞船释放的炮火。 一切都是如此地正常，似乎刚才他看到的都只是幻觉。 那个被霍华德扔出去的能量源掉在了地上，却没有任何人或者灵族去捡。 它的归属尚未确定，而此时霍华德是它唯一的保管人。 于是霍华德按捺住心中的不真实感，走上去捡起了容器。 而就在这时，消失的雷根爵士再度走了过来，并对众人说： “通讯渠道已经搭建完成，你们随时可以和帝国摄政通话。” 第362章 临终一息 罗伯特·基里曼 星际战士第十三军团极限战士基因原体，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之主，帝国摄政。 帝皇的基因子嗣。 在帝皇被国教神化的今天，他就是行走于人间的神之子。 得知能够觐见这名神之子，修女的瞳孔都因为激动而颤抖，她怀着莫大的虔诚迈步向前，却又同时被梅和霍华德拦住。 “摄政的时间宝贵，请你们快点。”雷根催促道。 霍华德和梅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怀疑。 最终霍华德拦在了修女身前，对雷根质问道： “雷根大人，跨星系的即时通讯，您是怎么做到的？” 经过霍华德这么一说，刚才还有些上头的修女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卡伦亚虽然并不位于帝国暗面，但也处在帝国圣疆边陲，和神圣泰拉之间相隔着上百上个星区，每个星区的平均直径都超过上百光年。 放在平时，一则星语通讯可能要花费数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从这里传到神圣泰拉，当初埃斯里克的父亲面对兽朝向周围星区发送的求援消息都过了数年才得到了回应。 当然，亚空间波谲云诡，今天发出的通讯下一秒甚至是在发出的前一天就送到的目标地点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但是，无论伟大的帝国摄政此刻是在神圣泰拉还是在奥特拉玛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除非他就在卡伦亚附近，否则即时通讯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雷根真的掌握着这种可以横跨如此遥远距离的即时通讯手段，那这个星球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恐怕就不是霍华德手中的能量源了。 对于霍华德的质疑，雷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他依旧做出邀请的手势说： “与其继续质疑，为什么不亲眼去求证呢？这个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你是在担心我会伤害你们吗？我向你保证，你绝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不，不对。”霍华德连着摇头：“这种说话的方式，这种傲慢地仿佛掌控着一切的语气，你……你是机械贤者。”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类和灵族都吃了一惊，修女更是直接拔出了链锯剑，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枯瘦的中年男人。 面对众人的审视和敌意，雷根只是悠哉悠哉地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拿出了一把特殊的手枪，对着霍华德扣动了扳机。 咔嚓一声，撞针撞击在底火，但是子弹并没有出膛。 想用枪械伤害欧姆弥赛亚的主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修女还是把霍华德保护在了身后，而霍华德则有那么极短的一瞬通过雷根勋爵的瞳孔，与机械贤者对视。 他大大低估了眼前的这名机油佬。 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中，机械神教的成员似乎都是一群终日与机械为伍，一心钻研科技的甚至会对数据发情的不谙世事的技术宅。 甚至就连霍华德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种看法的影响。 其实这个固有的观念大错特错。 如果这些机油佬真的不谙世事，对除了知识以外的东西一窍不通，那么在与帝国并行的万年之中，他们早就应该被这个庞然大物吃干抹净了，又如何能成为帝国双头鹰中的一极呢？ 只不过在大部分时候，机械修士的身份能让他们有资本不参与到这些无聊的政治游戏中就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懂政治，更不意味着他们不懂斗争和阴谋，毕竟这群机油佬全身可能哪里都受到了改造，而唯独大脑最不可能受到改造，就算大脑受到改造，也往往是改进效率而非阉割掉大脑原有的功能。 而决定一个人思维的恰好就是他的大脑。 霍华德没有料到这一点，他此前没有注意，更没有往这个方向上去想，以至于忽略了很多东西。 那些大贵族对机械贤者的畏惧，临终一息的来历，现在看来都是他不曾注意到的线索。 其实就算他料到了，他也没办法，走到这里他已经盘活了很多对常人而言根本就是死局的局面，而如今他面对的死局，就算是帝皇，他在不使用暴力和自身影响力的前提下也盘不活。 不是所有问题都有解。 见子弹没有发射，“雷根”带着好奇的神色把手中的枪械放到眼前观察。 而当发现“雷根”的枪哑火了之后，战斗修女抓住了这个机会冲上前去，用链锯剑贯穿了这个人类的腹部，把他挑了起来。 “为什么！”修女愤怒地质问，任由雷根的血染红自己的铠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修女的喝问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望向发生变故的地点，却只看到了修女把卡伦亚的一位大贵族挑在链锯剑上。 于是原还算平静的临时驻扎点顿时炸开了锅，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并没有看到雷根开枪的画面，只看到了战斗修女刺穿雷根的画面。 于是他们纷纷拔出武器对准了看起来更为危险的战斗修女，只要战斗修女再做出出格的举动举动，他们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遭受致命攻击之后，雷根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痛苦，他的瞳孔上翻，眼眶中只剩眼白。 而后从他不断往外溢血的喉咙中发出了含混的，机械贤者的声音： “歌莉娅修女……事情原本不该落到这种境地。” 深紫色的雾气从雷根的身上溢出往四周，修女本能的觉察到了危险，她一把甩开了雷根的身体迅速后撤，但是脸部的皮肤上还是不慎沾染上了一些。 顿时修女感到了一阵直击灵魂的麻痹和窒息。 临终一息。 修女的力量被抽走，她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逐渐被蔓延过来的毒雾包围。 危难之时，一阵强风吹散了临终一息的烟雾，这是梅掀起的灵能风暴，可这个行为在旁观者的眼中就更加坐实了她和修女攻击者的身份。 梅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但是她更加知道，要是再让修女多接触一些临终一息，她可能会直接死在这里。 第363章 必然事件 “叛徒！” 不知道是谁先叫出了这个字眼，这个刺耳的单词像一块烙铁灼烧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也彻底焚尽了他们最后一丝的克制和理性。 于是驻扎点彻底沸腾了，士兵不约而同地对着他们眼中的这位“叛徒”和“可恶的异形”发动了攻击，可随后他们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武器全都哑火了。 而趁着这个宝贵的空档，梅终于拖着修女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回到了自己族人的身边。 用不着妹妹提醒，就在梅回到自己身边的同时，灵族先知高举起法杖，再度释放出了先前被梅压制的咒语。 晴空中一道惊雷炸响，方圆数公里之内所有的人类都被掀翻在地。 “梅，你不该如此信任人类。” 查兰迪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然后说： “带上他们，进入飞船！撤离！” 可是带着修女这名伤员他们撤退的速度注定快不到哪里去，梅及时的给修女注入了那晚封存的霍华德的血液，但是这名人类依旧处于虚弱之中。 而追击他们的人类士兵在发现热武器失效了之后纷纷拿起了长刀短刀甚至是兵工铲，他们很快就追上了这群带着累赘的灵族，并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 可笑！ 查兰迪冷眼望着包围自己和自己族人的人类士兵，这些无毛猴子何时才能明白，自己选择撤退不是因为惧怕他们，而是因为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不想再浪费时间罢了。 灵族先知再度举起法杖，可这一次不等他释放咒语，那些包围他们的人类士兵中就出现了骚动，传来了密集的刀剑相接之声。 很快包围圈被从外部破开了一个口子，从外界突入的莫尔维政委站在了灵族旁边，他高举着军刀呐喊道： “卡伦亚的将士们啊！我目睹了全部的过程！我目睹了一切！是雷根勋爵先发动的攻击，修女和灵族是无辜的！” 他也憎恨异形，但是他不能欺骗自己，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不分事实只看立场和种族，那他们与混沌异形有何异。 而就在众人因为莫尔维政委的发言而犹豫时，黑水要塞响起了广播，广播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歌莉娅修女和莫尔维政委勾结异形，他们已经损害了帝国的利益，不要被他们的话语动摇，他们是帝国的叛徒！任何卡伦亚的士兵都有权力处决他们！” 这篇广播再度点燃了所有人的仇恨，他们大声呵斥着“叛徒”二字，朝着莫尔维的士兵还有灵族杀了过来。 “快走！我们来拦住他们！”见事态彻底失控，莫尔维回头看了一眼霍华德，修女和灵族：“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活不到现在，但现如今我们也不再欠你们这些异形什么了！” 说完莫尔维就投身到了阻击人类追兵的战斗之中，欧姆弥赛亚并未封锁他们的热武器，但是他们并不想以枪炮伤害自己的兄弟，因此也选择了冷兵器。 莫尔维手下的士兵也都清楚这一点，他们清楚眼前这些把他们当作叛徒的兄弟只是受到了蒙蔽和欺骗，因此也不忍对他们真的下死手。 可是这些追击他们的士兵并不这么认为，这些追击的士兵面对着他们眼中的叛徒，丝毫不顾及昔日同胞的情面，招招冲着对方的薄弱部位招呼。 此消彼长之下，这群之前和灵族被困在一起的人类正在快速减员。 “自作多情。”查兰迪冷笑一声，不带任何犹豫地命令自己的族人撤退。 他不感谢莫尔维，也不需要感谢莫尔维，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陷入了危机，莫尔维这样做，其实反而保全了他的族人。 否则当一名灵族的先知真的发怒，这群无毛猴子将会切真感受到何为天堂的怒火。 但这时梅却出来求情了：“哥哥！我们应该阻止他们！我们有能力阻止这一切！我们可以平息这场争端拯救他们！这不会消耗多少资源的。” “妹妹啊！你还没看清吗？就算我们拯救了他们一千次一万次，他们也会一千零一次一万零一次地把自己推入毁灭！这是人类自身引起的纷争，代价就该让人类自己支付！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种族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只有当学会自己为自己的过错负责，这个种族才能成长！” 然后查兰迪看向了霍华德，或者说他手中的能量源： “人类的表现让我失望，这个东西我绝对不会让它落入人类手中！” “我也要留下！”修女挣扎着想要摆脱梅的搀扶，但是却被霍华德按了回去。 “修女，不要再耍性子了！这次变故……这次变故显然是机械贤者独自策划的！”说着霍华德看看了在太空中绽开的烟火： “他专门选了这个时间，就是在总督和兽人交战无暇顾及地面的时间这样做，就是希望能在总督回来之前把我们清理干净！这样他就可以把责任全都推脱给我们！你现在不能去送死！你得活着！活着指认机械贤者的所作所为！” 霍华德说服了修女，但其实他自己也心乱如麻。 如果就这样走了，莫尔维政委和他的士兵怎么办？ 灵族表明了不肯帮忙的态度，他现在应该把彼得和祂的族人叫出来吗？彼得他们出来了能够阻止这场纷争吗？彼得祂们会不会带来更多的伤亡？他应该怎么做？ 而就在他们接近飞船之时，眼前的停泊的数艘飞船却接连发生爆炸，变为了烟雾和火光缭绕的废铁。 灵族的撤退路线彻底被切断。 在战场无人注意的角落，失去了半边身体的雷根勋爵彻底丧失了生气，一只绿色的机械蜘蛛从他衣服底下爬了出来，很快就跑没了影。 黑水要塞的城墙上，身披褐麻的机仆伫立在城墙边缘，机械贤者借着机仆的视角，观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早在莫尔维政委与他们汇合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就已经扮作医务兵和军需官以为他们治疗伤口和修缮装备为理由混入了莫尔维和灵族的队伍中，并伺机在灵族的飞船周围安放了炸弹。 根据他原本的计划，炸弹应该在他控制的雷根开枪时同步爆炸的，但是不知道这些异形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热武器全部失效。 于是他只能再度命令他的手下使用传统点火的方式引爆这些炸药。 就算机械失效，但是物理规律依然奏效，只要火苗能够落到炸药上，爆炸必然会发生。 第364章 灵能反噬 事情原本不该落到如此地步。 机械贤者带着惋惜的心情俯瞰下方。 一则来自深红之剑的信号不断尝试接入黑水要塞的指挥室，但都被他拦截了下来。 别急，孩子。 等到你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一切都已经结束。 为了理想，为了真理，你愿意付出什么？ 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已经付出一切。 因此我不允许失败！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灵族的飞船被成功炸毁，接下来他需要防着的就是这些异形的殊死反扑。 “请出那些沉默的杀戮者吧，告诉她们，目标是，平叛。” 莫尔维在发现灵族的飞船被炸毁之后也明白了这些异形此时的处境，他和他的士兵慢慢地向着灵族聚拢。 那么现在他们的任务就不是阻击追兵，而是要拖住，拖到太空中的埃斯里克打完和兽人的战争回到这个星球上。 而眼见自己的飞船被炸毁，灵族的先知非但没有恐慌或者愤怒，而是笑了。 人类啊人类，你们就这么喜欢自取灭亡吗？ 逐渐朝着查兰迪靠近的莫尔维觉察到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冷，他看向燃烧的灵族飞船残骸，查兰迪张开双臂仰望天空，一身黑白长袍无风自动。 电弧环绕在灵族先知身边，无形的力量将他托举而起，他双脚离地，瞳孔中满盈着源自亚空间的汹涌波涛。 他高举起法杖，至高天中便有雷霆做以回应，他随手泼洒出毁灭之力，战场上苍蓝色的闪电攒动，所有被闪电贯穿的人类皆会在一瞬间变成一具无水的碳化躯壳，然后在卡伦亚的狂风中轰然倒塌。 仅仅是这一击，查兰迪就杀死了上千名人类士兵。 而在带来物理上的毁灭的同时，他还给予了这些人类精神上的绝望。 查兰迪没有握着法杖的左手上环绕着虚无的风暴，在这股精神风暴在战场上肆虐，那些在他第一轮打击下幸存的人类都陷入了巨大的幻觉和惶恐之中。 有的人类耳边响起了来自亚空间的尖叫，还有的人类出现了幻觉。他们看向身边的战友和兄弟，昔日熟悉友人变得陌生，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兄弟的身上生出了无数张或哭泣或狞笑的脸，他们举起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是如此。 这些大部分从未与灵能者对抗过的人类士兵顿时方寸大乱，他们完全失了阵脚，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泣，甚至还有人转而开始攻击自己的战友。 “嘭！” 但是就在这些人类士兵陷入巨大的惶恐中时，一些尚能保持清醒的士兵发现，自己沉寂已久的枪炮再度能够使用了。 欧姆弥赛亚的算力只能让它强行控制少数的机械，而此时战场上的枪炮机械数量何止过万，对于这种规模的机械，欧姆弥赛亚只能采取“请求”的方式让他们配合。 但是如今在查兰迪挥手带走上千条生命之后，这些枪械的机魂也切实地感受到了危险。 如果继续保持沉默，或许它们主人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因此一些机魂开始拒绝欧姆弥赛亚的请求。 这是一场恶性循环，人类的误解导致灵族使用了过激的手段，灵族的过激手段加深了人类的仇恨和偏见，于是人类便开始使用更加超规格的武力。 战争的车轮由此滚滚前进，直到双最开始推动它方再也无力让其停下。 查兰迪接连不断地挥舞法杖，似乎是在擂动一面虚空大鼓，声波以雷电的形式扩散，虽然不及他最开始的一击，但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而随着查兰迪不断地对人类造成杀伤，人类这边更多的机魂拒绝了欧姆弥赛亚的沉默请求，最开始只是普通士兵身上的步枪和手枪，但是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士兵们逐渐发现热熔武器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再到最后，就连黑水要塞上的陆基近防炮都从锁死的状态重新开启。 “欧姆弥赛亚在上啊！” 机械贤者虔诚地赞叹，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欧姆弥赛亚的伟大神迹，但是却把因果弄反了。 他以为是这些灵族异形用龌龊的手段锁死了人类的武器，然后在欧姆弥赛亚的伟力之下，这些忠诚的机魂突破了异形的封锁得以苏醒。 他根本想不到，是欧姆弥赛亚锁死了这些机械，然后这些机械因为灵族的攻击而挣脱了欧姆弥赛亚的束缚。 而对这一现象的错误解读更加重了他的偏执，现在他更加确信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了，因为如果欧姆弥赛亚不认同他所作的一切，那么为什么还会在他面前彰显神迹呢？ “近防炮准备，不要吝惜火力，他们是一群可耻的叛徒，必须得到净化和消灭！” 闪电不断轰击着人类阵地，每一束闪电都能带走数十条生命，可怕的幻觉在每个人的大脑中肆虐，让他们无从躲避，只能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 虚弱的修女抽出了爆弹枪，但并未指向那些追兵，而是指向了查兰迪： “停下！你这个怪物！停下!” 但灵族的先知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他不会在乎蝼蚁的请求，这是人类主动招致的毁灭，他此前已经十分克制，但是这些人类却不知死地寻求毁灭，那么自己便成全他们。 将天空燃尽，只余下灰烬；将沙漠融化，变成透明的玻璃；在焦土上撒盐，让这个星球从此只能长出毒草！ 让这些无毛猴子，领教下何为天堂之怒！ 他决心毁灭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类，只留给即将到来的铁罐头们一片废墟焦土，而到那个时候，他和他的族人将会彻底隐没在卡伦亚的沙漠之中，静候星空中的族人将他们接回故乡。 修女连续不断地对着查兰迪开枪，但是爆弹在接近这名先知之前就已经融化为铁浆，修女又启动链锯剑，却又被查兰迪随手挥出的灵能击退。 “哥哥！”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修长的身影扑进了灵族先知的灵能立场中，梅的身体被闪电灼烧出累累伤痕，但最后她还是抱住了自己兄长的身体， 正在专心致志引导亚空间力量的查兰迪被自己的妹妹阻断，失控的力量立刻作用于他自身，雷罚降临在灵族先知的身上，一阵强光伴随着巨响过后，虚弱的先知坠落在地，他跌跌撞撞地后退，需要依靠法杖支撑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而在他的另一只手中，抱着已经接近昏死的梅。 但是被妹妹阻止之后，灵族的先知并没有愤怒或者责怪，而是既不解又心疼地看着怀中的女孩： “妹妹……这些人类，值得你这样做吗？” “让让让让！” 而在这时，霍华德也终于赶了过来，他割开自己的手掌，借用伊莎的力量为这对兄妹治疗。 这俩兄妹的性格真是反着来的。 见到梅和查兰迪稍微恢复了气色之后，霍华德从自己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块遍布蓝色脉络的鹅卵石。 事已至此，只能让彼得和祂的族人出来了。 第365章 缓时立场 现如今，修女中了临终一息，梅和查兰迪被灵能反噬，莫尔维政委的部下节节败退，似乎已经陷入了死局。 但是除开人类和灵族，机械贤者绝对不会料到，霍华德还能调动第三方的力量。 他从口袋中取出那块鹅卵石，大声喊道： “彼得！” 鹅卵石的裂纹散放出耀眼的光亮，它从霍华德手中挣脱而出悬浮于空中，产生的灵能现象让本就冰冷的气温更是直接降到了冰点。 而后以这块石头为锚点，上百名核人精确地传送降落到了霍华德身边，为首的彼得对着霍华德单膝跪地道： “弥撒亚，我们为您而战。” “拦住那些追击的星界军！但是尽量不要伤害他们，并且，保护好自己。” 霍华德给出了彼得指示，他深知这次冲突他们的目的不是杀干净追击他们的人类士兵，而是尽可能地保住有生力量，等待那个在执掌深红之剑的年轻总督回到地面。 霍华德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和魄力可以拨乱反正。 彼得应声退下，祂和祂的族人随即投入到了阻截追兵的作战中，祂们刚加入战场就彻底逆转了局势。 核人天生石肤，寻常的冷兵器根本无法对祂们造成有效伤害，工兵铲敲上去会弹开折断，单分子战斗刀划在上面只会出现一道无伤大雅的小口子，而即便不使用灵能，核人强悍的肉体也能轻易地冲开人类的阵线。 当初机械贤者专门派小队从核人手中试图抢走能量源时就特地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他选择给那支小队配备了大量反灵能武器和重火力，而如今反灵能武器已经消耗殆尽，重火力被欧姆弥赛亚封锁，人类当真拿这些异形一点办法都没有。 彼得和祂的族人身上皆开始有频率的闪光，这是祂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高效的交流，很快所有核人的身体都闪烁了起来，霍华德的指令被准确地传达给了每一个个体。 不要伤害这些人类，同时保护好自己。 在这样的指示下，核人不再以躯体攻击这些人类，因为祂们石质的身躯一次简单的挥打落在人类身上给对方造成的伤害都不亚于用坦克碾过去，核人们并排站着，共同释放了一个柔和的灵能立场。 这片立场很快便覆盖了周围数十公里的范围，在立场之中，时间的流逝被有意地拨慢了，内部星界军的行动几近凝固，而在其中穿梭的子弹速度也降低到像是一只在悠哉飞行的甲壳虫。 除去修女和梅，以及召唤出这些核人的霍华德。莫尔维和他的手下，还有其他的灵族全都看呆住了。 “这些异形，祂们为什么会听命于你？”查兰迪诧异地询问霍华德。 “我和祂们没有利益的冲突，但是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霍华德回答道：“就这么简单。” 分清朋友和敌人，然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但查兰迪的眼中依然是满满的怀疑，其实这也怨不得他，除了切真和霍华德经历这这一切的梅和修女，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要是有时间的话查兰迪或许会询问自己的妹妹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个能量源的，而梅的回答想必也会让这个高傲的先知怀疑人生。 他原先为了拿到这个能量源可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的，结果在霍华德的操作下，人类，灵族和兽人进行了三场游戏，最后兽人自己认输把这个能量源让了出来。 看似霍华德和灵族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但是站在高处的机械贤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垂死挣扎，可惜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 时间被无限拉长的灵能立场中，一道黑影却在缓步前进，似乎根本没有受到灵能的影响。 她身穿华丽的誓言之铠，面部戴着遮住口鼻生满尖刺的黑铁面罩，她的头发只剩下一撩，扎成了高高的辫子，其余裸露的头皮上纹满了刺青。 寂静修女。 她们和禁军一同被称为帝皇之爪。虽然在身体素质上她们不如阿斯塔特，但是她们反灵能的特性注定了她们是一切灵能生物和混沌恶魔的天然克星。 原本她们从其它星球执行完了任务，但是在返回星语庭的途中遭遇了亚空间风暴，于是只能通过逃生舱迫降在这个荒凉的星球上，一周之后随着星际战士一同到来的还有接应她们的驳船。 不过在停留的这些时日中，对于这个星球上泛滥的兽人灾祸，以及这些正在使用灵能屠杀人类的异形，她们不能视而不见。 随着寂静修女的到来，时间仿佛春梢化冻的河流，缓慢而坚定地开始流淌。 她身边的星界军从刚才几乎完全静止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不过恢复自由后，这些凡人脸上的表情却都带着疑惑。 寂静修女并不在乎这些凡人，她早已锁定了她的目标，一名在这个灵能法阵中担当节点的核人。 长久的地底生活消磨了这些核人的战斗意识，祂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当寂静修女靠近之后，这名核人体内流淌的亚空间力量出现了停滞，奔涌的江河变为了涓涓细流。 但是发现自己不能像刚才那般随心所欲地使用灵能之后，这名核人的第一反应是认为自己出了问题。 于是祂更加专心地投入到来引导灵能的工作中，并未发现寂静修女已经走到了足够发动攻击的距离。 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声音，寂静修女冲向了这名毫无防备的核人，在最后时刻核人发现了寂静修女，祂抬起手臂想要像赶走那些人类士兵一样赶走这道令人不安的黑影，但寂静修女的抬手比祂更快。 须臾之间，一根银钉从寂静修女左手上的弩箭中射出。 半空的银钉刺穿外壳整根没入这名核人的胸膛，内部的灵能阻断剂溢出扩散。 对于核人来说，灵能就是祂们的生命，这种阻断剂对于祂们而言是剧毒。 此前无论是刀砍还是剑刺，在祂的感觉中都和挠痒痒没什么两样，但是如今致命的毒素在祂的胸腔中蔓开，祂终于感到了痛苦。 核人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痛觉神经，但是作为一种寿命漫长的生物，祂们也有特有的针对这种伤害的反馈。 这名核人身上的脉络变为危险的红色，并开始急速闪烁以向周围的同胞发出警告，祂在无声地哀嚎惨叫，只是人类无法理解。 但仁慈的寂静修女并没有让它的痛苦持续太久，很快她就使用处决大剑对这名异形进行了枭首，帮祂从痛苦中解脱。 第366章 屠杀 核人的尸体轰然崩塌，但是危险的信号已经在这群灵能异形中传开，祂们的身上纷纷闪烁起红色的光，戒备着隐藏在人类之中的杀戮者。 但是寂静修女们却根本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只是天然无魂者的身份注定了她们会被有灵魂的生命忽略。 而在核人的灵能视线中，寂静修女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的破洞，她们无法被核人的灵能侦测，核人也无法确定她们的具体位置。 借着这种优势，只有当她们接近到身边了，核人才会发现她们。 这个星球上依然存活的寂静修女只有四名，此时已经全部被投入战场，她们的数量相较于数十万名人类士兵不值一提，但她们的存在却又将本被核人所掌控的战局再次逆转。 仅剩的四名沉默姐妹在战场上穿行，作为灵能节点的核人接连被枭首，节点的毁灭让这个庞大的灵能法术很快就无以为继，缓时立场破碎，其中的人类重获自由。 战争从来不存在克制一说，即便是战争的发起者也无法判断的烈度。 莫尔维政委和他的士兵们一开始只愿意使用冷兵器来阻拦这些曾经的兄弟，但是随着核人的加入，越来越多的机魂脱离了欧姆弥赛亚的掌控，追击的星界军能使用的火力也越来越猛烈。 当昔日的兄弟开始使用激光枪，开始使用重机枪和热能武器之后，当身边还在并肩作战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被击倒，莫尔维政委的士兵还想要依靠手中的冷兵器阻拦对方、还想要留有情面，已经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最终，不知道是莫尔维手下的哪一位士兵，或许是因为擦枪走火，或许是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总之，他射出了一发子弹，而且或许是欧姆弥赛亚相助，总之这枚子弹准确地命中了一名追击他们的星界军的眉心。 当第一枚子弹出膛，当第一位死者出现，事态就注定失去控制，再想克制已经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 “嘭！” 又是一声格外刺耳的枪响，枪声来自莫尔维的身边，而开这枪的人是亚瑟，他还保持着以往的习惯，即便在战斗时嘴中还叼着一根烟。 “政委啊，我们得先活下来，否则他们说我们是叛徒，我们就真的成为叛徒了。” 最终莫尔维不再犹豫，他抽出自己的爆弹手枪向天空鸣枪并大喊道： “卡伦亚的将士们啊！动用你们的一切武力！消灭这些叛徒！” 谁也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对哪边说的。 莫尔维政委的士兵再也不留情面，他们开始用尽自己一切的力量还击。 虽然双方的人数差距接近二十倍，但在火力全开之后，莫尔维政委的士兵居然把阵线反推回去了一点。 毕竟他们是第一批参与总攻的精锐中的精锐，被困之后又在黑水节区里面进行了接近一个星期的游击。 而他们的对手虽然状态和装备都要远远强于他们，但是对方毕竟是第二次组织起来的由许多贵族的私兵构成的杂牌部队，战斗经验和意识都远不如他们。 冲突演变到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两支星界军军团的战争，交战的双方早就把同袍的情谊抛到了脑后，战争的原因战争的目的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知道要是无法杀死对面，死的就是自己。 并且若是自己阵营失败了，当自己死后，还会被冠以叛徒的名号。 两支星界军军团的战争最终演变为了阵地战，莫尔维政委利用地形和他们能够找到的一切杂物搭建了一道临时战壕，用来抵御来自昔日战斗战友的炮火。 他们的确吸引了相当一部分追击的星界军，但是更多的星界军并没有忘记他们的主要目标，他们绕过了莫尔维士兵的战壕直扑后方的灵族，这名政委在不可抗力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没能履行自己拦住追兵的诺言。 寂静修女穿梭在战场中，她们对人类士兵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她们的猎杀目标是那些庞大的灵能异形，不过若是有人胆敢拦她们的路，她们也不介意顺手把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切成两半，无论那是敌军还是友军。 核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巨大的死伤让这些核人开始感到恐惧并撤退，但沉默的死神总能追上祂们。 灵族的暗杀者早在争端开始时就潜进了星界军军团之中，他们手中的割喉刀曾经用来割断兽人的喉咙保护人类阵地不被发现，如今终于落到了人类的喉咙上。 其余的灵族则是在各自为战，不过他们的装备和技艺还是能够让他们勉强在这种程度的乱战中自保。 霍华德在查兰迪，梅还有彼得的保护下且战且退，而彼得在保护霍华德的同时还要保护这两位灵族，灵能的反噬直接伤到了他们的灵魂，霍华德给他们喂了血和煎饼果子，但是他们依然十分虚弱。 彼得不断地用灵能击退那些朝他们冲上来的人类士兵，他依然恪守着霍华德的命令没有下死手，但是灵能的枯竭让祂无法再防御那些射来的子弹，因此祂只能用庞大的身体保护住身后脆弱的人类和灵族。 在这场战争中，此时唯一能置身事外的，是战斗修女歌莉娅。 她虽然身处战争的中央，却又好像被所有人无视。 子弹贴着她的脸颊飞过，星界军高举着武器叫喊着从她身边冲锋向前，士兵们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进行着殊死拼杀。 她看着这些互相无法沟通无法理解的人，看着这些没有仇恨却非得杀个你死我活的人。 她亲眼看着一名星界军用枪托把另一名星界军打翻在地，并在对方爬起来之前把枪管上装着的刺刀刺入了对方的心脏，当红色的刺刀被拔出之后，那名杀死了昔日战友的士兵脸上的表情愤怒和扭曲到不似人类。 这名杀红了眼的星界军端着步枪从修女身边跑过，与另一名星界军扭打在了一起，并被一名偷袭的星界军从背后开枪击杀。 杀人者继续去寻找新的敌人，却无人朝这名穿着动力甲的战斗修女投来任何目光，似乎她已然被这个世界忽略和遗忘。 她应该怎么做？ 修女问自己。 你们永远搞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被你们逼成敌人，本就是朋友的人意见和你们有分歧就被打成叛徒，你们要是把对待同胞的一半残酷劲拿来用在敌人身上这个世界早就清净了！ 她的耳边不知道为何回响起了霍华德当初骂她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呢？ 修女又问自己。 她参与了整个过程，她清楚，战场上并不存在所谓的叛徒，不管是莫尔维政委的士兵也好，听命于机械贤者的士兵也好，寂静修女也好，他们都是忠诚的，这里没有敌人。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在想明白这一点后她会参与到屠杀莫尔维政委士兵的阵营中，等到杀干净这些不稳定因素之后，她会砍了机械贤者的四肢把他交给审判庭定罪。 虽然莫尔维和他的士兵很无辜，但是为了尽量解决混乱的事态，为了减少损失，只能牺牲他们了。 你们永远不长记性，永远不吸取教训，前人踩过的坑你们变着花样掉进去，掉进去后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等着天降猛男来拯救你们，要么嚷嚷着狗屁伟大的牺牲让别人拿命来补你们的窟窿，我牺牲你大爷的！ 无谓的牺牲似乎能带来眼前的胜利，但长此以往，也只会催生更多的绝望，壮大敌人的力量。 霍华德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她的神经上，几乎要把她的自我完全击碎，揉辗成灰。 她把手伸向自己的脖颈，顺着细线扯出了一块伤痕累累的标牌。 这个身份卡属忠嗣学院和她同级的一名战斗修女，她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憧憬的人。 一些被她遗忘的记忆正在冒尖，她的脑袋隐隐作痛。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回想起被遗忘的记忆，她的心底泛起了深深的失望和无力，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离开。 修女低下头，她似乎被抽走了脊椎，只能依靠这身坚固铠甲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她失神地行走在杀戮场中，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她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只想远离这个地方。 可是没走出多远，一名体型较小的核人在她眼前被击翻在地，紧跟着寂静修女一脚踩了上去，正要用处决大剑贯穿祂的胸膛。 没有任何时间思考，动作似乎不经过大脑考虑，修女抽出链锯剑挡下了这一击。 寂静修女意外而又带着敌意地看着这名阻止她处决异形的战斗修女。 战斗修女回应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这样做，是错的。” 第367章 咒语 一击被挡下，寂静修女反过来挑起了歌莉娅的剑，那名核人趁机爬起来逃走了，寂静修女并没有去追。 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寂静修女轻蔑而不屑的看着歌莉娅，她把本该用双手拿着的处决大剑变为单手持握，然后用没有拿剑的那只手拼出了一个词语： 叛徒。 不可接触的气息让歌莉娅感到窒息。 歌莉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搁过去谁敢这么说她她早毛了，但是现在她却能平静的面对这些指责。 “我不是叛徒，这里没有叛徒，一切都是机械贤者为了夺得能量源挑动的阴谋。”歌莉娅试着和寂静修女解释，她希望能以更为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是寂静修女没有做出应答，她双手握住剑柄，做出一副挑衅的模样。 不要被敌人的任何言语触动。 这是帝国军人的必修课。 而且，就算寂静修女知道这里没有叛徒，她依然会这么做。 就和曾经歌莉娅的观念一样，这里没有叛徒，但是爆发了动乱，那就先镇压动乱，然后再把罪魁祸首交给审判庭定罪。 面对寂静修女的挑衅歌莉娅依然保持着克制，她继续试图劝说眼前的寂静修女： “我恳请你和你的姐妹们停下，我不是要你放弃战斗，而是稍微停一停，再有一会，等总督解决了那些逃跑的兽人回来之后，一切都会明白了，为了帝皇，让忠诚者少流一些血吧。” 寂静修女依然没有理会歌莉娅的话，她平举起剑，剑尖对着歌莉娅。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就算歌莉娅说的是真的，也不过是几千名普通的星界军牺牲了而已，对于整个帝国甚至是对于卡伦亚来说，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伤亡。 但要是这里面真的有叛徒，短暂的仁慈都有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剑尖指人，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挑衅了，但是歌莉娅还是没有做出攻击举动。 “停手吧。” 寂静修女挥剑朝歌莉娅砍来，虽然口头上不停地在劝阻，但歌莉娅也是一直在防备着寂静修女的攻击。 她侧身躲过这一剑，寂静修女跟剑追击，歌莉娅挥出链锯剑对上了寂静修女的处决大剑。 处决大剑的硅晶剑身和链锯剑的陶瓷锯齿碰撞，迸射出炫目的火花。 帝皇的利爪和帝皇的女儿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霍华德身边，彼得击退了偷袭的寂静修女，但是却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霍华德面前。 祂的身上已经被钉进去了好几根反灵能银钉，当银钉内的灵能阻断剂蔓延时，彼得身上的对应区域的蓝色纹路就会熄灭，而后那片身体组织就开始坏死脱落。 这场战斗下来，彼得的身体已经小了一圈，所散发的光亮也不如一开始那般耀眼。 “你受伤了！”霍华德看出了彼得的虚弱，他拿起小刀要割自己的手：“让我为你治疗，请再坚持一下，很快总督就会回来了。” 天空之上，原本黑水要塞的大小像一枚硬币，而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点，如果不仔细看都会忽略掉这个黑点的存在，而太空中的交战烈度也相交之前有了明显的下降，只要在坚持一会，埃斯里克就能摆脱兽人的麻烦回到卡伦亚。 到那个时候，卡伦亚的总督将回到他管辖星球的地表，由机械贤者引发的一系列荒唐事都将被拨乱反正。 “不……弥撒亚……您要珍惜自己的血……”虽然处于极度的虚弱，但彼得还是拒绝了霍华德为祂治疗的提议。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霍华德语气强硬了一些，同时割开自己的手把血液涂抹在这个异形的身上：“再坚持一会就是胜利，我可不允许你在这之前就死了。”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啊……”彼得回答道：“在无尽的岁月中，我们一直在等候您的到来，现在，是时候了。” “不是你想干什么？” 彼得没有用言语做出回答，祂伸出巨大的手从霍华德手中取走了容器，稍加用力，容器的外壳便被捏碎。 “这是您的秘密……”微光静静地悬浮在彼得手中，“现在，归还于您。” “不是不是！打住打住！”霍华德不断后退，“你们等候无数的岁月，我总共都不超过三十岁，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然后霍华德又使劲摇了摇旁观的梅和查兰迪：“你们两位！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吗？还不赶快想办法拿走？！” 梅陷入犹豫，查兰迪则举起法杖想要从彼得手中夺回这个东西，但是不等他使用灵能，他便被一道新的灵能所凝固，变成塑像。 在彼得捏碎容器的那一刻，卡伦亚的核人似乎同时受到了某种启示，祂们朝着霍华德身边聚集，这些天然灵能异形聚集所产生的力量，短暂的压制了遭受灵能反噬的灵族先知的灵能。 霍华德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他四周都已经被核人堵死了。 这些核人的身上以相同的频率闪烁着蓝色的光，霍华德听见了祂们的声音。 祂们在歌咏，祂们在念诵，祂们在低吟。 祂们在齐声唱诵着曾经霍华德询问过但是没有得到答案的咒语。 看来这一切是躲不掉了。 霍华德神情复杂地回头，看着在彼得指尖伴随着吟唱而跳动的能量源。这个能量源从未像此时这般活跃，它的形态千变万化，一会变成旋涡，一会变成莫比乌斯环，一会又好像变成人的眼睛，变成人的嘴巴。 他并不是非要拒绝这个“宝物”，但是总要有个正当理由吧。 但是这些石头异形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怎么看这个东西都不该和自己有一丁点的联系，可祂们却非要说这玩意是自己的。 哪怕彼得说“施主我看你有缘，这件宝物赠送与你”这种话，在霍华德看来，都比祂们现在拿出的理由更有说服力。 但事已至此，霍华德知道，无论是拒绝，还是让彼得祂们给出一个更加让他信服的理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他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您……独一无二……” 同样的回答，彼得之前也说过一次。 但如今再听到这个回答，霍华德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于是他不再说话，转而朝着彼得走去。 既然避不过，那就有骨气一点。 “你要我怎么做？”霍华德问。 “触碰它。” “让梅触碰它有用吗？”霍华德最后问。 彼得用沉默告诉了霍华德答案。 也好，从目前这个东西表现出的一切特质来看，这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就自己来吧。 霍华德向着能量源伸出了手。 海啸般的信息流冲入霍华德脑中，瞬间冲垮了他一切理智。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虚无的苍白，他觉得自己在向一个深渊坠落，耳边回荡着太古低语。 他不知道这些低语是什么意思，但是每当低语吐出一个音节，他一片虚无的脑海中就会自动出现一个符号，并深深地烙进他的记忆中，他不知道低语念诵了多久，但是当他再度苏醒时，却仿佛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多少符号被烙进了他的脑中？几千？几万？几十万？还是更多？ 没有人知道。 但是这些突然涌入的超量记忆严重阻碍了他的思维，人的大脑就好比一个硬盘，当储存的东西突然变多了，检索的时间便会变得更长。 他目光呆滞地看向了梅，他的眼睛能够分清楚梅的一切特征，分辨出梅身上的所有颜色。 但是眼前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对照。 出于本能，霍华德困惑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自己脑中超量的信息给敲瓷实一些，但是并没有用。 他张开嘴巴，但是吐出的却是古怪的音节。 这时彼得伸再次出手，轻轻地点在了霍华德的额头。 在彼得的手指触碰到霍华德额头的瞬间，他的大脑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这些被强行灌入的符号尽数被吸入其中。 霍华德冷颤一下，他恢复了自主意识，但是头却痛的像是要裂开。 他试图回想刚才填满了他大脑的符号，但是每个符号他似乎都能想起来，但是却又模糊不堪。 如果现在有人能拿出一些符号让他分辨哪些刚刚在他脑海中哪些刚刚不在，他能够分辨出来，但是在没有参考的去情况下主动让他写，他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说的，我的秘密吗？”清醒过来的霍华德没好气地询问彼得。 结果他发现彼得身上的光芒几乎已经熄灭。 “你没有告诉我你这样做会死。”霍华德说，他还想用自己的血救祂，但是被彼得拒绝了。 “弥撒亚，这不是伤病，我们的使命终结了，我们的灵魂终于得到了宽恕，得以回归星空中遥远的故乡……弥撒亚，谢谢你。” “你们好像给我挖了个大坑。”霍华德说。 “弥撒亚，原谅我们的无礼……但这是必要的举措，当时间正确，您会明白一切，到那时您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完这些，彼得身上的光芒彻底消散，化为飘扬的光电，被不知何处出来的风裹挟着飞上高天。 当光芒熄灭之后，这些异形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祂们的重量而坍塌，不只是彼得，所有核人都是如此，似乎释放这个咒语榨干了祂们全部的力量。 被核人变成石像的查兰迪已经恢复他看着周围，再看向霍华德，已经明白了一切。 “霍华德先生，从这一刻起，您的命运，和我族的命运，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第368章 我们在天上的父 这个让人类和灵族竞相争夺的“秘密”，最终以咒语的形式寄存在了霍华德脑子里。 但是霍华德没有灵魂，没有任何亚空间投影。 无论这个咒语是什么，他都无法使用。 程序再精妙，你把它写在纸上，它也跑不了。 因为您，独一无二。 事到如今，霍华德反而感觉到了安宁。 之前围绕着这个来历不明作用不明的能量源争了这么久，结果悬而未定，对于参与争夺的每个人来说，都像是在等待法庭判决的犯人。 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霍华德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或者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伸手抚摸着彼得的残骸，心中不免生出悲叹。 我把你们叫出来可不是让你们为了我送命的啊。 接着他回头看向了神色复杂的这对灵族兄妹，然后组织了语言向他们解释道： “祂往我的脑子里塞了一个咒语，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咒语有什么用。” “不要紧的，我们之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研究和学习。”梅适时地宽慰霍华德。 “梅，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老鼠和迷宫的故事吗……我好像出不去了……”说着霍华德懊恼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我……” 他内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他想憎恨什么，但是却连对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随着几次深呼吸之后，他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把自己的迷惑，憎恨和愤怒全都压了下去，把思想重新投入于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们去找歌莉娅修女。”霍华德说。 太空中的战争几乎已经结束，地面上的对抗在欧姆弥赛亚的辅助下也陷入了僵持，只要他们能够拖下去，局面将会对他们越来越有利，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走散的战斗修女，在总督回来之后可能出现的对峙中，她会是重要的人证。 再加上一点小小的私心，霍华德并不希望战斗修女遇到危险。 虽然形势依然十分艰难，但是让这场争端以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的可能依然存在。 战场边缘，帝皇之爪和帝皇女儿的战斗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链锯剑和处决大剑碰撞，每一次都像是凭空炸响一道惊雷。 处决大剑的硅晶剑身遍布裂痕，链锯剑的陶瓷锯齿崩碎殆尽。 寂静修女和战斗修女的状态也如同她们的武器那样伤痕累累，她们的动力甲上插满了彼此武器崩出的碎片，同样接近崩毁的边缘。 什么战士的骄傲，什么同袍友谊，早就被两位女人抛诸脑后，她们用尽了所能找到的一切武器，用尽一切诡诈和手段，迫切地想要将对手切碎！毁灭！ 无论是寂静修女还是战斗修女，她们动力甲的输能管道早已损坏，失去了动力背包供给能量，她们身上披挂的帝国科技结晶真的就变成了中世纪的沉重甲胄，但是谁都没有被这份重量压垮，她们身穿重甲以丝毫不亚于之前的灵活度和速度战斗，甲片摩擦哗哗作响。 神皇在上，愿您降下恩典，愿您消除我的恐惧，愿您赐予我力量，涤荡一切邪恶。 歌莉娅在心中念诵着她复述过无数遍的祷词，同时麻木地出剑，挥砍，躲闪。 伟大的神皇，人类之主，我将生命与灵魂奉献与您，我将为您的荣光而战，永不退缩，至死方休。 刀剑的每一次碰撞都会闪烁出耀目的光，这光让歌莉娅的视线暂时失明，但是在这一片苍白中，却有一些被她遗忘的画面在闪烁。 我们在天上父，愿你宽恕我们的罪，如同我们宽恕别人的罪，愿您救我们脱离苦难，不要予我们以试探。 烈火和暴力浇灌着记忆的种子，被歌莉娅深埋并遗忘的东西破土丛生。 在精神上她进入了一种空我的状态，好似禅定的僧侣。 但是在现实中，她的进攻却愈加凌厉凶悍，就连寂静修女都发觉她的力量和速度都越来越不正常。 寂静修女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要强过战斗修女，但如今，作为帝皇之爪的她居然在和这名战斗修女的对抗中逐渐落了下风？ 而歌莉娅的表情也不复先前的挣扎和愤怒，她表情平和，眼神空洞，她的目光直接穿过了与之交战的寂静修女，遗失在了一片虚无中。 到最后，歌莉娅甚至闭上了眼。 她感到有温暖的光照耀在她的头顶，似乎神谕就要降临。 “呃啊！” 但是就在她似乎将要收赐神启之时，一声惨叫打断了她的冥想。 惨叫的来源是一名星界军，战斗到了如此程度，歌莉娅已经分不清这是听命于机械贤者的士兵还是听命于莫尔维政委的士兵了。 这名士兵从炮火中被抛出，他被炸断了双腿，双眼被火光熏瞎，但是他却很不幸地无法立刻死去，要在死前承受巨大的痛苦。 或许是疼痛超出了忍耐的极限，或许是处于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总之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名士兵抛下了他的一切骨气和尊严，他在地上哀嚎打滚，嘴中不断哀求： “不要！不要！不要抛下我！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好像被一颗无形的子弹命中，歌莉娅怔在原地。 很多年以前，似乎也有一个人像这样哀求过自己。 很多年以前，好像也有一个人和这名士兵一样，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荣誉，哀求我的拯救。 歌莉娅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尤莉。 第396章 不同的选择 尤莉，尤莉。 温柔的尤莉，总是爱笑的尤莉，头发软软的尤莉，脸上长着胎记的尤莉。 会从厨房偷土豆烤来掰给我一半的尤莉，会在天晴时拉着我的手躲开查寝的修女带着我一起爬上教堂钟楼坐在大钟旁看星星的尤莉。 对学习似乎很不上心但是考试总是能拿第一名的尤莉。 神皇最骄傲最耀眼女儿的尤莉。 曾经也像这样哀求我的尤莉。 当时我做了什么呢？ 过往的记忆长成参天大树，根系深深地扎进歌莉娅的大脑，让她再也无法遗忘。 我当把温柔的尤莉，总是爱笑的尤莉，头发软软尤莉，脸上长着胎记的尤莉。 怎么了呢？ 歌莉娅终于想起来了。 我杀了尤莉。 我抱住了恐惧的，丑陋的，无助的哀求我的尤莉，我轻声安慰她，向她做出承诺。 但是我没有遵守承诺。 我在拥抱时，割开了尤莉的脖子。 尤莉变得丑陋了，变得弱小了，不再耀眼。 她活着，会玷污神皇的光辉。 会玷污她自己。 恐惧的尤莉，丑陋的尤莉，无助的尤莉。 不配为神皇女儿的尤莉。 我埋葬了这样的尤莉。 我让神皇最为骄傲的女儿留在人们的心中。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 我…… 我错了…… 为了神皇……我杀了尤莉…… 为了神皇…… 为了……该死的……神皇…… 为了！！神皇！！ “嚓！” 处决大剑贯穿了歌莉娅的胸膛。 寂静修女可不会管敌人为什么突然陷入沉思，趁着歌莉娅发怔的当口，寂静修女挑飞了歌莉娅手中的链锯剑，然后趁着她中门大开之时，将整把处决大剑送入了歌莉娅的胸膛。 大剑末端传来心脏跳动的感觉。 寂静修女的落点偏了一些，没有直接贯穿歌莉娅的心脏，而是贴着心脏刺穿了过去。 但是这并不影响寂静修女取得最终的胜利，她缓慢而无情地转动剑柄，打算剜出叛徒的心脏，但同时她又控制着力度和速度，不至于让叛徒马上死去。 她要让叛徒充分体会剜心的痛苦。 用你的痛苦，来偿赎你的背叛之举，用你的鲜血，来换取神皇的宽恕。 这是为你好。 但是寂静修女剜心的仪式才进行了一半，她的剑柄就像被焊死了一样再难转动分毫。 因为被贯穿了胸膛的歌莉娅抬起手，抓住了处决大剑的剑身。 寂静修女和战斗修女脸贴着脸，鼻尖几乎触碰到一起。 寂静修女看见战斗修女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但是不等泪水淌下，就已经蒸发殆尽。 “咚咚！” 处决大剑上再次传来战斗修女心脏跳动的感觉。 “咚咚！” 歌莉娅的心脏每次跳动，插入她胸膛的处决大剑都像琴弦那样震动。 她的心脏似乎变成了一个炉火，她的血肉，她的灵魂，她的仇恨她的虔诚在火炉中熊熊燃烧，她身上燃烧起烈火。 在她被刺穿的地方，伤口淌出猩红的液体，与空气接触立时蒸腾起浓密的白雾。 当这些液体滴落在力反馈动力甲上时，精心打磨的陶钢盔面居然被腐蚀洞穿，露出了下方的金属骨架和线路，就像人类皮肤剥裂之后裸露的肉与骨。 她手部的动力手套同样开始融化，那只抓住处决大剑剑身的手似乎不应该被称之为手，力反馈装甲的手部铠甲同样因为高温而融化，熔融的金属流淌过后又重新凝结，最终变成一只狰狞狂放的利爪。 这只利爪单手钳住了寂静修女的处决大剑，缓慢而平静地施加力量。 “咯啦……咯啦……” 处决大剑上传来让人不安的声音，数秒之后，随着一声爆响，这把刚才能够和链锯剑硬碰硬而占有上风的强大武器，便在失去了动力背包供能的战斗修女手下，变为了碎片。 寂静修女的瞳孔震颤，她快速后撤，但是歌莉娅的速度要远远超过她，瞬间寂静修女感觉到烈火焚身，在下一个瞬间，歌莉娅便钳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战斗修女动力甲表层坚硬的陶钢像沥青那般软化和流淌，内里的钢铁构架却还能够坚挺，于是这些本该被陶钢完全包裹住的骨架刺穿了融化的陶钢表层往外突出，远远望去，此时的歌莉娅就像一只皮肤溃烂融化，体表生满骨刺的怪物。 她胸口处的人类颅骨标志被融化的金属覆盖，变得扭曲可怖，那些沾染在上面的黑色颜料，就像是流出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我们还要杀多少人才会停下？！我们还要牺牲多少人才会满意？！” 歌莉娅质问寂静修女。 寂静修女当然无法做出回答，而在盛怒之中，歌莉娅抓着寂静修女的手也在不断用力，誓言之甲能够阻挡小口径火炮炮正面轰击的外层装甲轻而易举地被修女刺穿，她的利爪扎进了寂静修女的血肉，似乎要把对方的肩膀撕扯下来。 “谁来救救我？！” 但是就在这时，刚才那名重伤的星界军再度发出了哀嚎。 歌莉娅猛然从愤怒和癫狂中惊醒。 我……我做了什么？ 歌莉娅手上的力量骤然松懈，寂静修女摔在地上，但是不等歌莉娅和她交流，沉默的姐妹就不见了踪影。 她在最后收手了，没有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 然后，歌莉娅感到了疼痛，她撕开自己胸口的甲胄，贯穿伤被残留的处决大剑堵住，刚才的高温彻底封死了血管，因此不足以立即致命。 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势，歌莉娅扑到了那名重伤的星界军身边，伸出手试图查看对方的情况。 但是她手上融化的利爪碰到对方的皮肤之后却灼出了阵阵白烟，星界军再度惨叫，歌莉娅融化的装甲贴在他身上和一块烙铁按在他身上没什么两样。 歌莉娅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手，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只是一个失神她的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但是她没有犹豫，她撕扯自己手部的装甲，很快她就卸下了自己的手甲。 她手上的皮肤已经和融化的钢铁黏在了一起，直接粗暴地扯下手部的装甲也几乎把她手上的皮全给剥了下来。 但是在利爪状的手甲下面，她的手还是正常的。 歌莉娅把手贴在自己脸上试了试温度，她的手虽然依然很烫，但至少在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范围中。 接着修女扯掉了自己另一边的手甲，然后她抱起了那名负伤的星界军。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身上没有药物，她的灵能掌控也不足以治愈伤口，她要找到霍华德。 只要找到这个人类，这个人类的血就可以治愈这名星界军，也可以治愈自己的伤。 没有费多少力气歌莉娅就看到了霍华德和他身边的灵族，修女开口想要喊他，但是因为胸口的伤她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而对方却好像没有发现自己。 歌莉娅有些着急了，她抱着怀中的伤员向着霍华德跑去，而在这时，一枚近防炮从天而降，在歌莉娅脚边爆炸。 在最后一刻，霍华德看到了修女。 然后他看她被火焰吞没。 第370章 陪葬 修女，修女。 她在熊熊燃烧。 她的身体化作柴薪，她的血肉噼啪作响。 她在忠嗣学院的经历，在圣殿学习的经文，在战场上高声吟唱的颂词，随着火焰尽皆化作灰烬。 但是霍华德却分明能听见她的哭泣和笑声。 她在哭泣，为自己受到的欺骗而哭泣。 她在欢笑，为这场欺骗的终结而欢笑。 她跪在地上，双手伸向天空，向着飘渺的至高天祈祷。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长久以来收到的蒙蔽。 帝国和混沌，都是同样令人作呕的东西。 修女的声带已经被烧毁，火焰在她的喉咙里翻涌，她的声音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她从未阅读过混沌的邪典，但是当她发自内心地向至高天祈祷时，亵渎的祷词自动涌现。 霍华德挣开拉住他的灵族冲向修女，同时用力撕咬自己的手臂，从上面扯下了血淋淋的肉块。 修女，不要这样，你在做一件会让你后悔终身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受到了的欺骗，更理解你的愤怒，但厌恶帝国并不一定要投入混沌的怀抱，你不是卡林姆多里面那些走投无路的难民，你还有机会脱离帝国成为一个普通人。 霍华德冲到了修女面前，他手里攥着自己刚咬下来的肉，想要伸入火焰塞进对方的嘴里。 但在这时，他的手腕却被两根纤细的手指拈住了，再也无法前进哪怕是一寸。 霍华德脸色凶狠地望向阻挠他的人，却又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间僵住。 阻止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芙蕾雅。 芙蕾雅身穿神秘华丽的紫色长袍，肩膀上披着悬挂着金色垂铃的披肩，好像童话中居住在古堡中的女巫。 “拼尽全力走到最后，结果被自己人背叛，真是老套而有趣的故事。”芙蕾雅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华德，然后她松开了霍华德的手腕，指尖转而轻触霍华德的面容，帮他抚平凶狠表情所残留的皱纹。 “当你初次来到这个星球时，我曾邀请你回去，但是你执意留下，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就是你所期望的吗？”芙蕾雅又笑着问。 “我！我不需要你！这一切还没有结束，你为什么要出来？！”此时的的霍华德也顾不得维持什么表面的和谐了，他挣开芙蕾雅，冲着这个大恶魔崩溃大吼道：“你为什么要出来？！” “我多么希望我的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你而来，不过很抱歉，这一次不是。”芙蕾雅看着燃烧的修女说：“这一次，我是为这个孩子而来。” 霍华德顺着芙蕾雅的目光看向燃烧的修女，她身上的血肉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层焦黑色的残渣覆盖在骨头上，维持着她向天空祈祷的姿势。 但是霍华德的目光却有如撒入火焰中的一泼油，原本逐渐熄灭的火焰在霍华德的注视下再度升腾，火焰猩红如血，像披风那样包裹住修女的残骸。 隔着跳动的火光，霍华德只能看见修女的骨骸变成一道不断扭曲的黑影，就像蜡烛中被火焰包裹的灯芯。 但是随着猩红的血焰越来越旺盛，本该被燃烧消耗的灯芯却也在不断成长。 灯芯不断长高，不断长大，从中生出无数獠牙尖刺。 血焰盛放，扭曲形成了一张愤怒咆哮的脸。 当这张巨脸出现的之时，卡伦亚上所有生命的血都沸腾了，他们感到体内突然生出了远超平常的力量，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迫使他们将目光之内的一切活物都给撕碎。 远方战场上的吼叫声瞬间昂扬了好几个档次，在这股莫名力量的作用下，许多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再度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残破的身体悍然向着敌人发起了攻击。 芙蕾雅观赏着这幕戏剧，直到到达高潮之后才做出评价： “这样可不行哦，我们选中的人，可不能被别人抢走。” 说完，芙蕾雅交给了霍华德一把由紫色水晶构成的匕首。 “去唤醒她，去挽救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霍华德冲进烈焰之中，火焰舔舐着他的皮肤，但是却无法伤他分毫。 狂风压低了他的身体，扬起的沙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膝盖以下都被压进了黄沙中，但是他还是抬起手遮挡住眼睛，顶着狂风和热浪，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烈焰中心走去。 隐隐约约，他看到了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像是一个肉团，身上长满了爪子和尖牙还有说不上名字的尖锐增生，它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甲壳，血液在外壳的缝隙中奔流不息。 怪物在不断生长，内里粉红的血肉顶开了甲壳向外蠕动，又在火焰的炙烤中重新硬化，而后又在新生血肉的生长下再度破裂。 这不是修女，只是一个以修女的身体为窗口，正试图降临到现世的恶魔。 修女的灵魂被囚禁在这个怪物的身体中，霍华德听到了她的尖叫。 他手中握着芙蕾雅交给他的匕首，走向这个怪物。 对于霍华德的靠近，这个怪物喷出灼热的气息作为警告，但是警告之外却没有发动进攻，而随着霍华德和它距离不断地缩小，它居然做出了躲闪和逃离的举动。 但是这个怪物还没有生长完全，它根本无法挪动自己身体分毫，只能能看着霍华德一步一步走到它身边。 站在伸手就能碰到这头怪物的地方，霍华德双手握住了芙蕾雅给他的匕首，尖锋对着这头怪物。 不需要任何解释，霍华德知道这把匕首应该怎么使用。 但是他却偏转了尖锋，刺入自己的心脏。 什么唤醒，什么挽救，只不过是又一个谎言。 他知道自己救不回修女。 他选择为修女陪葬。 第371章 恶魔王子 力量随着心脏的受损不断流逝，伊莎的力量疯狂地试图修补着他的伤口，但是霍华德却又把匕首往自己的胸膛里推了一分，确保它不会被蠕动的肌肉吐出来。 他的生命就像一个破口的气球，伊莎的力量在不断往里吹气，但却赶不上气体泄露的速度。 等到里面的空气漏光后，伊莎的力量也就没用了。 因为生命女神的力量只能治愈伤病，而霍华德追求的，是死亡。 霍华德慢慢跪在地上，把额头抵在怪物的身上。 当小白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处迷宫时，小白鼠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小白鼠认为自己是最为特殊的小老鼠，认为自己发现了迷宫，就可以反抗迷宫。 痴心妄想。 但是现在起码他还能够做最后的反抗。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我身上押了什么筹码，我累了。 放在我脑子里的咒语，有本事，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读取吧。 他的人生只有不到三十年，穿越来这个世界只有不到十年。 而彼得祂们却说，祂们等候弥撒亚等候了无数岁月。 那么真相是什么，也是很显而易见的了。 弥赛亚，你另外选一个吧。 口袋中的欧姆弥赛亚发出震动和警报，战场上众多机魂同时失控，在欧姆弥赛亚疯狂的命令下，这些机魂主宰的机械脱离了原主人的掌控向着霍华德的方向飞驰而来，但是却又被血焰阻隔。 欧姆弥赛亚不知道霍华德的内心活动，他只知道霍华德要死了，他要拯救自己的主人。 “master！master！无论您遇到了再大的困难，都请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想想你的愿望！想想阿拉贝尔小姐！他们的灵魂还等着你去拯救！活着才有希望！不要放弃啊master！” 这个手机简直都要急得飞起来，如果不是他没有身体，他都恨不得要亲手帮霍华德把这把匕首拔出来。 霍华德没有去管欧姆弥赛亚，气球越来越瘪，霍华德也越来越困，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眼皮重若千钧，他感觉一切声音都在迅速远离他的世界。 对不起。 他为那些他无法拯救的灵魂做出最后的道歉。 但是在弥留之际，他听见了哭声。 是修女在哭泣。 怪物覆盖着甲壳的脸寸寸开裂，流出血泪。 霍华德突然倒飞出去，最后被芙蕾雅接住。 芙蕾雅轻轻拂过霍华德的伤口，那柄由紫宝石作为刀刃的匕首瞬间消失不见，气球上的破洞在这一时刻被补好，伊莎的力量又让生机逐渐充盈在这个凡人的体内。 对于芙蕾雅的出手，霍华德丝毫没感到意外。 他的生命早就不属于自己，生与死的权力早就不在他的手中。 “你该珍惜你血液中的力量，滥用它对你并无好处。”芙蕾雅带着惋惜的表情对霍华德说道，然后祂又换了一副满意的表情说： “你做的很好。”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霍华德脑中，他看向修女的方向，猩红的怒火不再像刚才那般旺盛，火焰开始剧烈地闪烁和跳跃，时而明亮时而昏暗，就像风暴中的烛火。 “你抚平了她心中充盈的怒火，你做的很好。”芙蕾雅再次对霍华德的举动表示了赞许：“如此一来，我才能拯救她。” 原来他刚才会用那把匕首杀死自己，也在芙蕾雅的预料中。 又或者说无论霍华德选择将那把匕首刺入歌莉娅的身体还是刺入自己的身体，亦或者把那把匕首丢弃，这些行为所带来的一切后果，都在芙蕾雅的计划之中。 迷宫中的小白鼠又以为自己通过自由意志选择了一条道路的分支。 芙蕾雅向着明灭不定的血焰伸出手，五指张开，跳动的火焰似乎静止了一瞬。 “挣脱枷锁的迷途之人啊，你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摒弃你的愤怒，放下你的仇恨，归于我的怀抱吧！” 说着，芙蕾雅的手缓缓地镇压而下。 猩红血焰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魅惑的紫色，似乎是燃料不充分燃烧后出现的杂色。 但这道似乎是杂质的颜色却在迅速扩散，浸染着血红。 “吼！” 血焰包裹的恶魔第一次发出低吼，祂就要以完整的身躯降临了，但是这时祂却感受到了危险。 “坏狗狗。” 芙蕾雅微笑，她的瞳孔被灵能之光充盈，张开的五指慢慢弯曲收拢。 血焰中的恶魔之影似乎受到了某种超出物理规则的压迫，祂的身躯原本已经膨胀巨大到初具雏形，但是在芙蕾雅的揉捏中，这只恶魔体表生出的尖刺接连崩裂，融化的血肉大块大块地从身体上脱落。 火焰中的恶魔不断挣扎，怒吼，试图挣脱这副无形的囚笼，如果不是因为被芙蕾雅压制，单单是这几次吼叫就足够让祂击溃所有人类士兵的心理防线。 但是芙蕾雅却不为所动，祂欣赏着对方的的努力，然后缓缓地，毫无垂怜之意地将五根指头收拢在一起。 “嘭！” 火焰中的恶魔炸成血雾，但是这个来自亚空间的亵渎之物并不会就此轻易地死去，即便已经失去了形体，但是祂还是调用了所有的力量做最后的抗争。 恶魔的血肉充当燃料，被紫色不断倾吞地盘的红色借此夺回了一些地盘，而后血焰再度扭曲形成了一张愤怒咆哮的脸，火焰裹挟着恶魔血肉蒸发而成的雾气扑向芙蕾雅，似乎要把她整个吞下。 “啪！” 但面对这只恶魔的最后一击，芙蕾雅只是轻描淡写地打了一个响指。 紫色彻底浸染了血红，恶魔之脸在吞下芙蕾雅的前一刻坍塌，所有的火焰聚拢在一点，接着，卡伦亚上炸开了一道能在天空中被观测到的紫色火莲。 瞬息之后火莲凋零，纷纷扬扬的光点飘落，又在落到地面之前熄灭。 但火焰还是留下了残余。 在飘飞的灰烬中，歌莉娅翩然落地，苍白的长发如羽翼一般展开。 她身上不沾半片衣料，身体结洁白匀称找不到一丝瑕疵，曾经训练和战斗留下的疤痕、昼夜穿戴盔甲而变形僵硬的肌肉、宣誓效忠时身上被烙下的印记，还有曾经杀戮时在眼中留下的凶戾，都随着火焰一同逝去，留下的只是这具身体应该具有的、最完美的形态。 她的瞳孔已是最为明亮的紫色，永远倒映着助她涅盘的火光。 她是火焰的的余烬，帝国的弃子，她重获新生，又彻底堕落。 现在她已完全摒弃自己过去的身份，转而拥抱另一个曾经的她认为是亵渎的称呼。 恶魔王子。 第372章 升华 歌莉娅赤裸双脚，踩在熔融流淌的沙砾之中。 这些沙子的温度足以点燃一个人身上的血肉，但歌莉娅仿佛却感受不到脚下的热度，因为她的血肉由火焰构筑，世俗的光和热再难伤她分毫。 落地之后歌莉娅伫立良久，随后，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目光固定在一个高度，然后右手缓慢地向上举，从指尖到手臂，她的目光扫过自己手臂上的每一寸肌肤，进而顺着手臂向下，审视全身。 她在欣赏，她在欣赏新生的自己，她舒展着全身的肌肉，让这副新生的躯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大口呼吸着俗世的空气。 如果是昨天见到这位肌肉姐贵如此忸怩作态，霍华德肯定会狠狠地嘲讽她几句然后去洗眼睛，而现在，霍华德唯有以沉默相对。 这时芙蕾雅在霍华德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这一推的意思很明显，霍华德向着歌莉娅走去。 但是走到距离歌莉娅一定距离之后，霍华德站住了，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他无法说服自己。 即便在形象上这个歌莉娅比更早些时候他看到的那团恶魔血肉更加贴近他记忆中的样子，但是霍华德清楚，这已经不是原本那个修女了。 这只不过是一个继承了修女的记忆，认为自己还是修女的恶魔。 除了皮囊和记忆之外，这只恶魔和记忆中的修女再无干系。 歌莉娅早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霍华德，在霍华德走向她的时候她没有做任何反应，因为她在等待，她在等待霍华德主动走到她身边。 而当霍华德停下之后，歌莉娅反倒缓缓朝着他走去，霍华德闭上眼，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暖香，当他再度睁眼时，歌莉娅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霍华德没有后退，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这是修女，还是恶魔。 他分不清，他不敢分清，不想分清。 但歌莉娅没有在意霍华德的冷淡，她做出了一个让他没有想到的举动。 歌莉娅张开双臂，轻轻的，温柔的将霍华德抱住。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似乎霍华德由灰烬堆砌而成，她呼气的力度稍微大些就会碎掉。 歌莉娅环抱住霍华德的肩膀，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仿佛故人分别多年，物是人非，却又在异国他乡重逢。 接着，歌莉娅说： “谢谢你。” 霍华德回以沉默。 歌莉娅：“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指引方向，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一直以来的欺骗，谢谢你把我从漫长的囚禁中解救出来。” 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般割在霍华德心上。 “修女。”霍华德轻声呼唤。 “我已经不再是被诅咒者的女儿，不过，如果你习惯这个称呼，你可以这样叫我。” 歌莉娅小心地松开了霍华德，接着直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霍华德接下来的话。 从歌莉娅的瞳孔中霍华德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但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是……我的肉。”霍华德把自己一直死死攥着的右手举到歌莉娅面前，上面呈着他刚刚咬下的一块自己的肉，因为攥得过于用力，这块肉里的血已经被挤干了，肉块肮脏变形，上面还有霍华德压出来的指痕。 “我希望你能吃掉它。”霍华德还在做最后的尝试。 歌莉娅没有做出任何言语上的回答，她撩拨起自己唇前的发丝，低下头，像只小猫一样从霍华德的手中取食血肉，她的牙齿轻触和舌头舔舐的感觉让霍华德心里一阵发毛。 歌莉娅从霍华德手中衔起了那块血肉，然后开始细致的咀嚼，最后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做完这些后，她还特意张了张嘴，让霍华德看到她真的已经把那块血肉吞咽入肚了。 无事发生。 “谢谢你的关心。”歌莉娅笑着对霍华德说，“但这不是伤痛，也不是疾病，这是……清醒。” 说着歌莉娅还踮着脚尖在霍华德面前转了一圈： “看啊，我新生的模样，本来我我害怕你不会认同现在的我，但是是我多虑了，原来你一直走在我的前面，现在我终于追上你了，你该为我而高兴。” “你别这样。”霍华德皱眉，“你这样捏着嗓子说话让我浑身不舒服，你能不能恢复一下那个好像随时都要敲开我天灵盖的样子啊？”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和性格。”对于霍华德的吐槽歌莉娅一笑置之，“你记忆中的我才是被修道院扭曲洗脑之后的样子。” 不过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的身上还是重新隆起了肌肉，甚至就连肌肉的畸形和身体上植入的连接口都做出的还原，再到最后，她恢复了当初晚上来找霍华德交谈时的体型和衣着。 只不过她的瞳孔依然是明晰的紫色。 “这样呢？你满意了吗？” 但就在这时，一旁却传来了鼓掌的声音，芙蕾雅缓步走到了霍华德和歌莉娅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互动。 虽然是新生的恶魔王子，但是芙蕾雅自带的大恶魔气息就已经说明了双方的地位差距，于是歌莉娅也顾不得和霍华德叙旧，她对着芙蕾雅屈膝跪地跪地，头也不敢抬。 如果是昔日的修女，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对恶魔低头。 “好孩子。”芙蕾雅非常满意歌莉娅的表现，她微笑的摘下自己的手套，把手伸给了歌莉娅。 歌莉娅一愣，但很快就领会了芙蕾雅的意思，她恭敬地接过芙蕾雅伸来的手，满怀敬意地在上面轻轻一吻，然后把额头抵上去，如同羔羊依偎在牧羊人的脚边。 “女士。” 歌莉娅毕恭毕敬地说。 “好孩子。”芙蕾雅满意地赞扬这堕落的战斗修女，然后说：“你自由了。” “请允许我，将这个星球上所有迷途之人的灵魂献给您。”歌莉娅说。 “去吧，孩子，你已经挣脱了枷锁，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第373章 公平死亡 歌莉娅回头看着霍华德，不断后退，后退，最终奔向了那些还在盲目厮杀的人们。 她解除了专门为霍华德而捏造的形体，再度以自身最为骄傲的姿态示人。 对于这边发生的具体事情，其实真正知情的士兵终归是少数。 而那些目睹了这一切的，也全都陷入了癫狂。 因此还在战斗的士兵们最多只听见了几声那只未能诞生恶魔的吼叫，他们当中不少士兵还以为这些叫声是核人发出的。 当吼叫散去之后，他们继续专注于和眼前的敌人拼杀，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毁灭。 最先发现歌莉娅是一名普通的机枪手，看到歌莉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歌莉娅的样子，应该出现在诗歌和绘画中，应该出现在花园世界的田野上，应该出现在贵族的宫廷里，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仅仅是这瞬间的犹豫，歌莉娅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刹那之间，这名机枪兵的身躯断成了三截。 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刚才的疑惑，在他死前，他闻到的最后味道是歌莉娅身上的芳香。 歌莉娅举起手，看着血液顺着自己的利爪流淌而下。 这是她重获新生之后杀死的第一个帝国士兵。 之前她也因为各种原因杀死和处决过帝国士兵，但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曾经她夺走战友的生命时，内心更多的是愤怒和不舍，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安宁喜乐。 她让这名士兵从谎言中解脱，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死去的机枪兵的战友目睹了他的惨状，于是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向着歌莉娅开火，小口径子弹根本无法伤到歌莉娅，大口径的炮弹虽然能打烂她的皮肤，但是她皮肤底下的却是紫色的腐肉。 破口中的紫色腐肉疯狂地蠕动，它们像丝线那样缠绕在一起，很快就在腐烂的血肉之上编织出了一张精美的皮囊。 然后在下一瞬，这个战壕内的士兵也尽数被歌莉娅杀死，没有受一点罪。 屠杀完一个阵地的人类士兵后，歌莉娅加快速度，她在战场中飞行，夺走身边一切活人的生命，无论这些人是听命于机械贤者还是听命于莫尔维。 寻常人类的眼球构造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的运动轨迹，在那些无知的人看来，只是突然刮来了一阵带有香味的风，紧跟着，自己和战友的身体就被切成了碎片。 盲从的人，受骗的人，痛苦的人，迷途的人。 无论财富，无论地位，无论种族，无论立场。 歌莉娅让他们解脱，为他们带来世界上最为公平的礼物。 死亡。 她的心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安宁欢喜之中，她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比正确正义。 “能让号称被诅咒者的女儿的人心甘情愿地归顺，即便是我也难以做到这样的成就。” 芙蕾雅宠溺地捏着霍华德的脸，赞赏道：“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你是说……是我诅咒了她……”霍华德喃喃自语。 是自己告诉了修女过多的亚空间知识导致了修女的腐化吗？还是强迫修女和灵族的合作导致她受到了污染？还是在那个洞窟里面接触到了异形的灵能？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 “是你拯救了她。”芙蕾雅说，不过见到霍华德脸上留有的迷惑，芙蕾雅对此进一步解释道： “因为你让她明白了她过去所作的皆为不义之举，而你们经历的事情又在她面前刺穿了帝国的虚伪，仅此而已。” 霍华德仍是不解，等待着芙蕾雅进一步的解释。 于是芙蕾雅站直了朝远处望去，在升魔的歌莉娅的锋刃之下，帝国士兵的生命如杂草被收割，赤裸的恶魔王子在钢铁和火焰中翩翩起舞，周围的人类一茬茬的倒下。 “有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里，信奉着虚假的信仰、践行着虚假的正义，还自以为崇高。”芙蕾雅欣赏着歌莉娅杀戮的姿态。 “这种人，杀他、烧他、折磨他，都无法让他改变，只会让他们生出为了虚假信仰而献身的念头，那么怎么才能让他们改变呢？”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霍华德，但很快芙蕾雅又亲自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把真实展现在他们眼前。” “当目睹了真实，虚假就会变得刺眼，接着就会开始怀疑，开始思考，开始……憎恨。”芙蕾雅说。 “极端的人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最为盲从的信徒，在信仰破碎之后，遭受的打击也就更大，走上判教之路也就更加坚决。” “丑陋和美好之间只隔着一堵墙，而谎言和美好之间却隔着两堵。”芙蕾雅轻拍着霍华德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安慰他： “就像那个孩子所说的，你应该感到骄傲和高兴。” “不要这么没精神啊，笑一笑好吗。”说着芙蕾雅又把手指点在霍华德的嘴角，“你没有强迫她，我也没有强迫她，她依旧拥有曾经她为帝国服务时的一切记忆，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新的选择。” “我给过很多人这样的选择，当他们接受了我的馈赠之后，有人选择了自我放逐，有人选择了像这个孩子一样为我服务，而他们全都离开了这个建立在伪帝腐烂身体上的国度。” “多数人忠于帝国并不意味着帝国就是正确的，他们只是和这个孩子一样，没有选择的权力罢了。” “他们在帝国出生，接受帝国的洗脑，为帝国燃尽一生，但他们的灵魂最终还是会回归我们的怀抱，我们也乐于接纳每一个迷失的灵魂，不论他们的事迹于立场，我们是生命的起源，也是生命的最终归宿。”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霍华德问。 “我在乎你啊！”芙蕾雅回答的倒是如此简单而直白：“你质疑帝国，但也对我们存有疑虑，我知道你在等待，等待着某个能够一锤定音让你不再迷茫的事情，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霍华德不作回应。 于是芙蕾雅松开了捏着霍华德的脸。 “真是遗憾，看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能消除你内心的迷茫。” 然后芙蕾雅又望向另一个方向： “接下来，该去寻找另一群孩子了。” 第374章 心照不宣 漫无尽头的黄沙中，查兰迪带着自己剩余的族人逃似的远离。 这名灵族的先知再也不复刚才的从容风度，他们的载具全部被人类摧毁，因此他和他的族人只能徒步离开，他原先整洁素净的黑白长袍变得皱皱巴巴的，缝隙里面灌满了沙尘。 他的表情像铁一般坚硬，但是慌乱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行至途中，梅突然一脚踩空，摔倒在沙土中， 使用灵魂回响的伤势、阻止查兰迪用灵能屠戮人类的反噬、再加上发自灵魂层面的恐惧，让这名灵族倒在沙漠中之后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于是查兰迪只能命令自己的族人停下，他们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藏身地点进行休整，灵族先知调用自己近乎枯竭的精神力量，引导灵能为自己妹妹治疗。 梅渐渐恢复了清醒，但是她没有说话，其他灵族也没有说话。 色孽大恶魔的气息他们怎么会感受不出来，当芙蕾雅出现的那一刻，绝望瞬间笼罩了每个灵族的内心。 任谁都想不到，对帝国死忠的战斗修女会主动接受混沌的赐福。 但是即便那个借由歌莉娅身体孵化的恶魔真的来到现实宇宙，他们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 这个星球上就有四名寂静修女，人类和灵族在混沌的威胁面前再度团结起来，未必会惧怕这种级别的恶魔。 真正让局势彻底失控的，是那个毫无征兆出现的穿着紫裙的未知亚空间生物。 任何灵族都不会弄错这个亚空间生物身上独有的气息，那是他们日夜恐惧和躲避的，属于欢愉之主的气息。 不少灵族到现在都还在瑟瑟发抖，因为当芙蕾雅降临的那一刻，他们除了因为色孽恶魔的气息而恐惧之外，还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渴望…… 他们的灵魂渴望被这个未知的大恶魔吞噬。 能够参与这次任务的灵族也是死神军中最为强大的战士，其中包括查兰迪和梅在内，也有一些成员曾经在别的战役中对抗过欢愉之主的力量，甚至正面放逐过色孽的大恶魔。 但是他们遭遇的无数敌人，没有一个能像刚才那个未知的大恶魔那样，让他们明知那是毁灭，却依然心生向往。 这种感觉让他们不寒而栗。 在最为压抑的时刻，灵族的先知开口说话了： “各位同胞，我们不能全部死在这里。” “接下来的路，我们最好分开，只要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个，这次行动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你们要去哪里？” 就在查兰迪说出这句话之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每个灵族的灵魂层面响起。 接着，在众灵族惊恐的目光中，芙蕾雅单手挽着霍华德，翩然落地。 当芙蕾雅出现的那一刻，恐惧瞬间击溃了数十名死神军的意志，这群身经百战的骄傲战士此时就像一个惶恐的孩童那样，他们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灵族的先知是少有的能在芙蕾雅面前勉强保持理智的灵族，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芙蕾雅的气息，这名知识渊博的先知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张开嘴巴，对着芙蕾雅想要念出一个单词，但是在他开口之前，芙蕾雅的眼眶散放出微微的紫色光芒。 只是一个注视，灵族先知便被摄走了魂魄，查兰迪失去灵魂的瞳孔瞬间失去颜色，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空壳，空壳定格在了查兰迪开口的那一瞬。 通过口型，他要说的话的第一个单词应该是以“g”为第一个字母。 连先知都被抽走了灵魂，包括梅在内剩余灵族的意志彻底溃散，他们颤抖着，惶恐着，却都跪在芙蕾雅脚下，乖顺如同待宰的羔羊。 芙蕾雅行走在这群惶恐的羔羊之中，灵族胸口的灵魂宝石接连破碎。 她优雅而缓慢地收割着灵族的灵魂，她走过每一个陷入巨大恐慌抱头哀嚎的灵族身前，轻柔地抚摸过他们的头顶。 当她的手将要触碰到这些灵族时，这些灵族的呜咽和和颤抖都会达到顶峰。 而当她的手指真的触及这些灵族的额头时，他们却会瞬间平静下来，他们放下掩面的双手，面容上的恐慌瞬间消弭，只剩下朦胧的幸福的笑，就像做噩梦时被母亲唤醒的孩子，在母亲温柔的摇篮曲中安详睡去。 然后他们果真像睡着那样倒在地上，嘴中还喃呢着梦呓。 终于，芙蕾雅吞噬到了最后一个灵魂，也是梅的灵魂，当她对着这个虔诚的灵族伸出手时，一把匕首却刺向了她的手臂。 这种速度的攻击对芙蕾雅根本造不成威胁，但是芙蕾雅还是把手收了回去，让出了她和梅之间的空位。 霍华德双手握着匕首，挡在了芙蕾雅和梅的中间。 “让开。”被霍华德攻击，芙蕾雅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温柔地说道：“你无法阻止我，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我的命运。” 霍华德一言不发，他没有回应芙蕾雅的话，也没有让开。 芙蕾雅往前走进一步，霍华德站在原地，没有后退。 芙蕾雅再往前走近一步，这时霍华德动了，他转动手中匕首的角度，刺向了这个步步逼近的大恶魔。 他要保护梅。 无论力量多么悬殊，无论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和惩罚，至少这个女孩，他拼了命也要让保护她。 但芙蕾雅只是随意地挥手，把冲来的霍华德打到一边。 霍华德一连在沙地上翻滚出数十米，芙蕾雅刚才那一击打在了他的胸口，不仅打断了他的好几根肋骨，还让他呼吸困难，口腔中满是血味，这一击很可能把他的肺也给打破了。 更要命的是，霍华德没有感到自己的伤势在好转，生命女神的权能似乎在这一刻失效了。 但是在一击放倒霍华德之后，芙蕾雅并没有继续走向梅，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人类在地上翻滚挣扎。 “就此退下，我会宽恕你的无礼。”芙蕾雅说。 霍华德大口地喘着气，他呼吸时发出了破风箱的声音，不过在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站起来后霍华德又弓着身子咳嗽了几下，咳出了沾血的泡沫，然后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对着这个大恶魔说： “我不允许你碰她！”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再次朝着芙蕾雅冲了过来。 芙蕾雅只是轻微让步就躲开了霍华德笨拙迟缓的一击，然后她准确地攥住霍华德握刀的手臂，微微发力，霍华德手臂就像一根饼干那样轻而易举地被掰成了九十度。 折断这个人类的手臂之后，芙蕾雅再次把他扔了出去。 “你在贩卖自己的惨相，你在祈求我的怜悯，你以为我会因为怜悯你而放任这个孩子的灵魂继续流浪吗？” 芙蕾雅紫色的眸子审视着这个弱小的人类，但是尾巴却似乎在无意中轻轻摇动了一下： “你把自己的分量想的过重了，我们愿意看重你，你才有价值，我们不愿意在你的身上在投下注码，你就一文不值，这个要求不是现在的你有资格提出来的，停下吧。” 霍华德再次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被芙蕾雅折断的那只手乌黑发紫，像个垃圾袋一样耷拉着。 “我……我知道我救不了她，我知道我救不了修女……我更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这依然是我的选择，我的最终归宿是什么……我的最终归宿……只有死亡！” 说完，这个渺小的人类再度高举起手中的武器，蹒跚着冲向了眼前强大的恶魔： “芙蕾雅！”霍华德声嘶力竭地吼道：“也引我走向终结吧！” 霍华德拖着自己使不上力气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冲到了芙蕾雅面前，却又被打翻在地。 他的脸陷进地里，沙子从他口鼻灌入切割着他的气管，霍华德感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伤口处传来的痛感逐渐钝化。 但是他还是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用尽一切力量把自己“拔”了出来，他的身体似乎都不是他自己的了，而是一具关节松动的提线人偶。 霍华德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事物出现重影，互相交融成难以分辨的色块，他从未如此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每次吸气或是呼气，他的肺部都会发出粗糙的沙沙声。 他无法辨别方向，无法分清任何具体的事物，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芙蕾雅，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往前走。 手中微不足道的武器早就掉了，于是他便举起了拳头作为自己的武器。 霍华德每跨出一步，身体都会失去平衡，因此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回平衡进而迈出下一步，他一步一步的接近了自己眼中的紫色色块，然后，挥出拳头。 但是由于距离把控的失败，这一拳终究还是没能命中芙蕾雅，而他也因为做出这个动作而彻底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不过芙蕾雅却在他栽倒之前，先一步抱住了他。 这名大恶魔的目光极为复杂，她把霍华德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边说： “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我答应你。” 生命女神的权柄再度降临，已经无限逼近死亡的霍华德身上伤口开始愈合，一个寒颤之后，霍华德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用霍华德主动推开，芙蕾雅先一步放开了这个人类，而解脱束缚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往梅打方向去看，但是这个他想要保护的灵族已经消失不见。 “她能够照看好自己，你不必担心。” 说完，芙蕾雅打开了一道通往亚空间的传送门： “作为交换，你必须和我回去，这个星球上即将上演的剧目，你不能再插手。” 霍华德最后回望了一下来时的方向，他看到云层中向着地面探下了好几条白线，这是物体从太空进入大气层时才会产生的现象。 霍华德收回目光，跟着芙蕾雅走入了传送门。 传送门关闭，留下一个正在被升魔修女屠戮的命运未知的世界。 第375章 安息 亚空间，弗洛克范格 海依德湖 霍华德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双手捧着芙蕾雅送给他的封存了一个星球人类灵魂的血宝石。 他把这块宝石贴在自己额头上，他似乎听见了宝石中无数灵魂的低语。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自从发现这个位置之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不用喝水，也无须进食。 亚空间的日夜分别并不固定，白日的天光可能持续上千年，也可能转瞬即逝。 但是霍华德不在乎。 他专心倾听着，倾听着自己幻想出来的亡者之声。 “你最近非常消沉，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休闲慵懒装扮的芙蕾雅坐在了他的身边： “如你所愿，那个孩子的灵魂继续在现实宇宙中流浪，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霍华德不想回答，他现在只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无力和消极。 他一直在回想着卡伦亚上发生的事情，他回想着开战之前他和修女的谈话，他回想着从深红之剑下来的那个晚上和梅一起去联合核人的经历，他回想着那晚他对梅说的他的愿望。 他希望这个宇宙中的种族可以互相理解，可以化解仇恨而非制造新的仇恨。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把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他面前： 他的愿望，不过是空中楼阁。 仇恨是会循环的，父亲的罪由儿子偿还，但是向儿子讨债的这个行为又生出了新的罪孽。 就像山顶上的巨石，当它滚落之后，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阻止，等它超过某个界限之后，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在修女变成恶魔王子的那一瞬间，这块巨石仿佛从他的身体上碾过，碾碎了他的所有。 修女是被他腐化的。 他以为自己能从改变修女开始，慢慢尝试让这个腐烂恶臭的国度变得更好。 它试着通过言语和行动，向修女传达一些它原本世界的普世价值，比如宽容，比如对生命的珍视，他希望能改变这个最开始魔怔讨厌的修女。 事实上他也成功了，修女被他影响，变得更加宽容，更加温柔。 奴工也是人吗？ 霍华德耳边回荡着修女的这句话，他反复揣摩着说出这句话时，修女的心境。 但就是这样变得宽容的修女，变得温柔的修女，向往正义和良善的修女，最终变成了恶魔王子。 一直以来，霍华德都弄错了一个基本的事实。 他原本所处世界的普世价值，并不是帝国的普世价值。 因为仇恨之石已经滚落，帝国陷入了和敌人的仇恨拔河之中。 或许在帝皇还能行走世间的遥远过去，帝国奉行过正义和良善。 但是当人类之主坐上王座后的万载岁月中，和混沌的仇恨拔河已经耗光了帝国全部的心力，因此它只能抛弃一些奢侈的，看起来不是生存必须的品质。 正义和良善也在其中。 帝国需要残忍，需要盲从，需要愚昧。 帝国不需要良知，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宽容。 因为片刻的松懈和怀疑都可能让敌人趁虚而入，修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帝国从不站在正义的一边，只是站在人类的一边而已。 甚至帝国都不完全站在人类这边，帝国杀起自己人来比杀起异形还要残忍。 只不过是依附于帝国的人类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杀到血流成河，即便毁灭上百个星球，对于帝国来说也不痛不痒。 帝国太大了，太古老了，摧毁它或者让它复兴都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没人有能力推到它又重建一个更加光明美好的国度。 但从来不缺乏尝试这样做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走上了叛逆之路。 是他让修女明白了这个惨痛的事实。 是他动摇了修女，是他腐化了修女。 是他让修女走上了叛逆之路。 修女的腐化等于告诉了他，他自从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后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自以为是的善良和正义，不过是空中楼阁，他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一无所知。 他突然失去了动力。 “那个星球……怎么样了……” 最终，霍华德问出了这个问题。 芙蕾雅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用灵能制造了一片投影。 投影之中，总督埃斯里克站在废墟和火海之中，他的身边围绕着寂静修女，与歌莉娅对峙。 歌莉娅的身体已经不复最开始的完美，过量的伤口使得她无法让每道伤疤都恢复地完美无瑕，她的身体外部被紫色的烂肉和增生覆盖，如同穿戴了一副恶心的肉质铠甲。 埃斯里克高举着家传的宝剑，这柄圣剑的光芒在恶魔的视角中闪闪发光，有如灼热的闪电。 他高举着杜兰达尔，不断呼喝着歌莉娅的真名，每一声呼喝都像一柄砸在歌莉娅身上的重锤，都像施加在她身上的一道枷锁。 最终歌莉娅的速度慢了一分，在她割开埃斯里克的喉咙之前，埃斯里克先一步将杜兰达尔刺入了她的心脏。 恶魔王子的灵魂被圣剑的烈火灼烧，化为虚无。 她死于这把她曾经短暂拥有过的圣剑，那时她拿着杜兰达尔一路从外围杀到兽人领地的中心，庄严神圣好像帝皇亲自降下了威光。 “这也是那个孩子的选择，因此我没有干预。” 芙蕾雅关闭了灵能投影，说道。 见霍华德还在沉默，芙蕾雅又问： “哪一种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是这个？还是那个孩子杀尽了那个星球上所有的活人，然后来这里找你？” 霍华德继续沉默。 见到霍华德还是这么一副消沉的样子，芙蕾雅突然扑倒了霍华德，把他压在草地上。 “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吗？刚好我知道一个方法，总是能让男人快乐起来。” 第376章 石林 芙蕾雅把霍华德推倒在草地上，双手钳住了对方的手腕，接着啃上了他的嘴唇。 但是只在唇舌之中索取和探求似乎无法满足芙蕾雅的欲望，她转而舔舐霍华德的耳廓，轻轻撕咬着霍华德的耳垂，用舌尖轻轻滑过霍华德的面稍，吮吸品尝他颈部的味道。 她用自己的牙齿一粒粒地解开霍华德衣服的扣子，把遮拦的布料叼走，但是在解开最后一粒扣子之前，她抬起了头，想要看一看这个人类的反应。 但霍华德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冷淡。 芙蕾雅愣住了，双方对视许久，突然霍华德把胳膊从芙蕾雅的手中抽出，一把揽住了她的后颈。 接着他从地上坐起，主动吻上了芙蕾雅。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闭眼，而是直视着这个大魔的眼睛。 在最后时刻，芙蕾雅用手拦在了自己和霍华德的嘴唇之间，因此霍华德只是吻在了她的手心。 隔着一张手掌的距离，芙蕾雅感觉到了这个人类呼出的气息吹到了她的脸上，她在霍华德的眼中看到了嘲弄的神色。 主动的一吻被挡下，霍华德又一头倒了回去。 “呵……呵……” 霍华德望着天空，发出几声干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 “你在利用我。” 芙蕾雅突然明白了。 “我只是不愿意再配合你了而已。”霍华德说：“你是不是希望我还像以往那样抗拒和忸怩，然后你好借此给我灌输一些你的理论？” 无论芙蕾雅是否克制，和色孽大恶魔交欢之后，身上都会不可避免地沾染对方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在未来有可能会被一些最为敏感的灵能者直接察觉出来。 当然这里不是说这些灵能者通过闻味道就知道你和色孽大恶魔睡过了，但是他们还是能够从你身上感知到混沌的气息。 至少在主动亲吻芙蕾雅的那一刻，霍华德是有点自暴自弃的心思在的，芙蕾雅说他在利用自己，的确没有说错。 “我从没这样想过。”芙蕾雅否认。“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那我刚才主动的时候，你为何要挡着呢？”霍华德又问。 “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刚刚我从你行动中感觉到了其他的目的。”芙蕾雅从霍华德身上坐起，骑在他腰上：“这不是我想要的。” 接着她再次拉起了霍华德，轻轻地把他抱在怀中，轻抚着这个人类。 “我希望你能振作一些，但是这里是我创造的包容一切的世界，忧伤也是被允许的，如果你真的无法走出来，你想在湖边坐多久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芙蕾雅的这一句话对于霍华德的杀伤力，比刚才调情调了半天还要大。 他的鼻腔突然泛起莫大的酸楚，眼睛变得湿润模糊，他牙关咬紧，死死闭上眼睛，但还是有一丝眼泪从缝隙中挤出。 这就是玩弄人心的恶魔，即便你知道她没安好心，即便你知道她绝非纯良，但是无论是直球还是温柔体贴，总有一款能命中你，击穿你的防御。 即便霍华德知道这个拥抱或许不像芙蕾雅表现地那么真情实意，但是他还是不舍得将对方推开。 霍华德长长地吸气，允许自己再在虚假的温柔中沉溺一会，然后，他主动的离开了芙蕾雅的怀抱，而不是挣脱或者推开。 于是芙蕾雅陪同霍华德一起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湖面上的粼粼波光，看着水鸟滑过，鱼儿跃起。 时间过去许久，一名人类侍女来到芙蕾雅身后，她对着芙蕾雅躬身道： “我的女士，冈瑟先生快要不行了，他希望能最后见您一面。” 芙蕾雅没有回答侍女的话，她继续坐在湖边，好一会儿才对霍华德说： “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霍华德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于是芙蕾雅牵着他的手，拉着他站了起来。 随后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过热的油画那样开始扭曲融合，并像雨点那样快速滴落，不断变幻。 而芙蕾雅和霍华德是这幅扭曲画卷中唯二不变的存在。 这里是芙蕾雅的星球，这个星球的形成和现实宇宙中星球的形成完全不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世界以她的意志改变。 等到一切趋于稳定，霍华德发现自己和芙蕾雅被无数的大理石雕像所包围。 这片雕塑森林位于弗洛克范格的一条大理石矿脉上，雕塑者在山岩上雕凿下自己的心血，经年积累，最终成此景观。 霍华德和芙蕾雅行走在这片石林之中，这里的雕像大都残破不堪，有些雕塑很显然还未完工，表面的棱角都未经过打磨，缝隙中的石料还没有得到清理，但就遭到了废弃和毁灭。 地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石块，还有雕塑的肢体。 不过在这一片破损的雕像中，霍华德还是看到了几尊稍微完整的作品。 有一尊雕塑的主旨是猎手，雕塑上的女性张弓搭箭，她身边猎犬环绕，肩上的猎鹰展翅欲飞，似乎是神话中的月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 还有的雕塑庄严圣神，塑像的内容是一位手持盾牌高举长矛的女战士，女战士的头上戴着两侧装饰有羽翼的华丽头盔，背后披着隼羽制成的披风，力量几乎要从石头中喷涌而出。 而还有的塑像则充满柔美，雕塑的内容定格在了一位舞者舞毕前的最后一个姿势，似乎在下一秒这名石头就会活过来完成未竞的舞蹈。 但是这些雕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全部都没有脸，本该最为精心雕琢的部分，却只有一片空白。 种种古怪的元素共同构建起了这片区域，过分单调的颜色让霍华德的视线开始疲劳，他开始有些分不清距离和方向，而这种感觉又进一步加深了这里的古怪和不真实。 这里给霍华德的感觉就像是某些怪核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就算下一个转角突然出现一个对着他笑的诡异小女孩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叮——” “叮——” 隐约之间，霍华德听到了敲打的声音，芙蕾雅领着他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敲击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清晰，在走过一排连成一片的破碎雕像之后，霍华德看到了一尊最为完整的雕像。 被雕刻出来的女性侧着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只类似猫的生物，她垂着脸，面部依旧是一块尚未雕琢的朴石。 而在这尊雕塑前，霍华德见到了这片石林的作者，那是一名形同枯槁的男人，他的胡须和头发尽数花白，只在腰间绑了一块破布遮蔽住身体，他的四肢干瘦如荆条，肋侧的皮肤深陷进了一根一根的肋骨中，腹部凹陷萎缩，似乎能够从正面直接触摸到脊椎。 这种身体状态的人放在现实中估计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架，但是在这里他依然在进行着工作，他颤抖着举起锤和凿，想要为这尊石像雕琢出面容，但是真的快要落锤时，却迟迟未能动手。 “叮——” 最终这原本想要雕琢面容的一锤落还是在了别处。 第377章 挂坠盒 “艾尔顿。”等到这一锤落下之后，芙蕾雅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听到芙蕾雅的声音之后，这位名叫艾尔顿·冈瑟的男人手中的工具脱落，他迟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过身，看向芙蕾雅的方向。 这时霍华德才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虽然他的脸同样又干又瘦皱皱巴巴的，但是从五官来看他的年龄不会太老。 而当艾尔顿确认了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芙蕾雅之后，他干涸的眼中渗出了几滴眼泪，而这或许已经是这具身体所能拿出的全部额外水分了。 “女士！女士！” 艾尔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芙蕾雅身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芙蕾雅，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干裂粗糙的手和上面遍布的裂纹之后又把手缩了回来，他不自在地揉搓着自己的手，在芙蕾雅面前，他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 “女士！女士！这四十多年……这四十多年，我一直在为您雕刻，请看看！请看看这周围，这一切，都是我为您而作，但是我失败了……这些作品都不够完美，它们配不上您，所以我砸了它们，然后重新雕刻您的姿态！我不断地刻啊刻啊刻啊刻啊……” 在重复这些词语时，每重复一遍，艾尔顿的发音就会加重一分，到最后，甚至接近于咬牙切齿：“我不断地刻着这些该死的石头！但是它们总是不听话！我始终刻不出您的脸……” 说到这里艾尔顿又掩面哭泣起来，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喜极而泣。 “但是……但是……女士！女士！就在今天，在我的生命即将终结之时，您终于出现了……我恳求您对我降下垂怜，我恳求您满足我的愿望，让我为您完成我的作品吧！” 但是面对这个人类的请求芙蕾雅却出奇地冷漠，她毫无感情地说道：“艾尔顿，这不在契约之中，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依照契约，取回你的家族挂坠盒。” 芙蕾雅冰冷话语如同一记重击，艾尔顿欣喜的哭泣声顿时止住，他慢慢地撤下了捂住脸的双手，此时他的瞳孔中已然失去了光亮。 “女……女士……您在说什么？” 显然艾尔顿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我并不打算实现你的愿望。”芙蕾雅再度说明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同时对着艾尔顿伸出手说：“按照约定，你需要交出你的挂坠盒。” “不！” 艾尔顿怒吼一声，他打开了芙蕾雅的手，崩溃咆哮道：“我的女士！四十年！从您把我带来这里之后已经整整四十年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为何不肯怜悯我！为何不肯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我已经满足了你足够多的愿望了。”芙蕾雅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你说你想要在石头上发挥自己的技艺，我满足了你，我给你制造了一整条大理石矿脉，还有不计其数的孔雀石，青金石，红玛瑙和数不清的彩色宝石供你使用；你担忧生命被琐事荒废，我赐予你不用进食饮水，也无须睡眠的身体；你担心工具无法自如使用，我为你制造了永远不会磨损听从你心意变化的锤子和凿子，但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回报呢？”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艺术品，但是追求完美的路程同样让人愉悦，不过，你不是在追求完美……”芙蕾雅的目光扫过那些不破损的雕像：“你是在向我献媚，你在讨好我，并希望借此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赐福。” 芙蕾雅：“看看周围的一切，你没有在磨练自己的技艺，也没有开辟新的艺术方法，你完成了上千个雕塑，也只是让你本就掌握的手法更加熟练了而已，最近几年你甚至可以在几天之内就完成一个不完美的作品，然后把它毁掉，不断重复。你现在正在制作的最后一个雕像，和你来到这里制作的第一个雕像，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听了芙蕾雅的话之后，艾尔顿愣住了，芙蕾雅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刨开了他的胸膛，让他藏在潜意识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最为卑微的心袒露在世间。 艾尔顿的头低了下去，芙蕾雅倒也没有继续打击这个人类，而是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交出挂坠盒那也没关系，你可以继续留着，我会从你的尸体上回收这件东西。” 说完，芙蕾雅离开了，只留下艾尔顿一人。 艾尔顿看着芙蕾雅离去的背影，精神陷入了巨大的恍惚。 他的耳朵出现鸣响，视线一阵一阵的模糊，他听见了自己粗糙而沉闷的呼吸声，肺部每一次扩张吸气都要付出莫大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但是他的心脏却拒绝沉寂，仍在不甘地跳动，越来越剧烈，似乎要破胸而出。 四十年的侍奉！女士！四十年啊！ 我把我生命全部的时光都献给了你！ 就算我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但是您从一开始就看清了一切，您为什么不肯指引我，反而放任我一错到底？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对我投来更多的注视呢？ 芙蕾雅冷落的不甘，以及濒临死亡给他带来的勇气，最终促使他伸出颤抖的手，再度攥紧了自己用以雕凿石料的凿子。 如果我不能留下您的面容，女士，那我也要在您的身体上留下我制造的伤口。 他提着沉重的凿子，这把过去的趁手工具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却是那样的沉重，以至于他只能在地上拖着前进。 他撑着将死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追上了远去的芙蕾雅，芙蕾雅带着疑惑的神色回头，而艾尔顿没有再说一个字，他拼尽全部的力量，抡起凿子凿向了芙蕾雅的脸。 这张他一直求而不得的脸。 石凿扎入芙蕾雅的脸，这名女士的血液溅到了艾尔顿的眼中，他的视线被染红，遮蔽。 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抚平艾尔顿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他拔出了凿子，又一次，再一次地凿着芙蕾雅的脸，他要把这张脸凿烂！毁灭！就像在无数个夜晚之中他毁灭自己认为不够完美的作品时那样。 在不知道第几次敲打之时，这柄染血的凶器从他手中脱出，于是他开始用双手撕扯，用牙齿啃咬这张已经无法辨别五官的脸，最后，他掐住了芙蕾雅的脖子。 “我的女士！我的女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艾尔顿朝着芙蕾雅怒吼，但是表情委屈地却像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他的心脏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当跳动的烈度超过了顶峰，迎来的就只有死寂。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这张脸似乎终于对他露出了微笑。 而作为旁观者的霍华德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他看到这位名叫艾尔顿的男人提着凿子向他和芙蕾雅走来，在芙蕾雅面前，他用凿子刺入了自己的脸。 一次又一次，直到五官稀烂，粘合在一起。 然后他扔掉凿子，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的手指深深的陷进脖子上的皮肉，边缘掐出大片的青紫，到最后，他甚至违反物理规则地把自己提起，悬在半空。 他的双腿如同每一个将要吊死之人那样乱蹬乱踹，但是他却始终不肯放开掐着自己喉咙的手。 最终他的双腿不再挣扎，而他也终于从痛苦中解脱，倒在地上。 “艾尔顿啊……你可曾知道，你四十年对我侍奉给我来带的价值，加在一起都不如刚才片刻。” 芙蕾雅略带惋惜地走到艾尔顿的尸体旁，她扯开了尸体的领口，从他脖子上取下了一条染血的挂坠盒。 目睹了一切霍华德忍不住问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就算他是为了讨好你，也不该落得这种下场吧？”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他的先祖和我签订了一个契约。” 芙蕾雅把挂坠盒交给霍华德，霍华德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是一张斑驳褪色的照片，照片上勉强可以辨认是一位平凡但是充满活力的少女，但是脸部被一滴血渍遮住了。 这样照片拍摄的角度极为不专业，聚焦根本没有聚焦到人身上。 霍华德看了半天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于是迟疑地问道：“这上面的人是……你？” 芙蕾雅：“当然不是。” 霍华德：“那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是为什么？” 芙蕾雅：“我想请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见到霍华德在迟疑，芙蕾雅又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会强求你，如果你不愿参与进来，我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 第378章 死亡艺术 一千年前 巢都巴瑞莱，上巢 怀特布置好了自己的死亡现场，这会是他最后的作品。 他躺在自己选定的坟墓中，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他手中唯一握着的是一只挂坠盒，陈旧、朴素，由木头和黄铜构成，挂坠盒中保存有一名少女的照片。 他把挂坠盒放在自己胸口，不出意外的话，几分钟之内，由他点燃的火苗会烧断房梁上悬挂着的圣像的绳索，这柄尖端锋利的圣像会刺穿他的心脏，他的血液则会顺着地上的纹路蔓延，与其它几十具具尸体相联，如果从空中俯瞰，流淌的血和尸体的位置刚好能够形成挂坠盒中少女的那张脸。 这是他最后的杰作。 他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这是他故意为之，未知的等待才更加让人兴奋，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他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他出生在底巢，这个星球最为绝望的地方。 他的父亲是一名帮派底层成员，母亲是化工厂的流水线工人，在底巢这个地方，能够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他的幼年经历倒也没有那么不堪，或者说那个时候他的脑子还无法理解“苦难”这一概念，他和父亲母亲挤在由破塑料板分割出的小小空间内，那片空间里没有任何家具，甚至放不下一张床，只有在地上铺着一些分不清颜色的布。 好在他的父母不总是同时回家，这样这片空间才足够容纳一个人躺下，如果他的父母同时回来的话，他就只能蜷缩在在父亲母亲的腿上睡觉。 他一方面期盼着父母回来，因为他们偶尔会给他带来一些吃的，但是一方面又不想他们回来，因为他们总是吵个没完。 在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呆坐着，饿了就抓一点虫子吃，底巢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带有褐色硬壳的小甲虫，咬开之后总会爆出一股酸浆，他喜欢吮吸这种虫子的头部，因为这是唯一带点甜味的地方。 在无聊的时候，他也会收集这些小虫子，把这些虫子不同的部位泡在尿液中，可以萃取出不同的颜色。 等尿液风干之后就能得到相应的颜色结块，他利用这些颜色在塑料板上画了一张母亲的脸，但是当母亲受到这份礼物时，眼中却并没有喜悦，母亲抚摸着他的头，眼中满是忧愁和悲伤。 他人生的转变发生在他八岁那年，那一年他的父亲认为他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可以拿得动枪了，于是就带着他去了帮派，结果那天帮派恰好和敌对帮派起了冲突，他的父亲表面上高喊着口号，实际上却带着他溜到了冲锋队伍的最后面，那时父亲告诉了他一个道理：叫阵时要当口号喊得最响的那个，但是在火并时则要当缩在最后的那个。 不过父亲并没有来得及做出更多的教诲，就被一颗流弹爆了头。 父亲死后帮派并没有给出什么补偿，只是送回了他的枪，在那之后，他的母亲更加操劳，并最终在一次倾倒化学原料的时候，整个人栽进了反应釜中。 工厂倒是给母亲的死亡发来的抚恤，那是和母亲体重相等的淀粉块。 淀粉很快就吃光了，在饥饿的促使下，他带上父亲的枪离开了家，在底巢流浪。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到了许多和他一样的流浪者，其中便有夏莎。 有一天，他和夏莎遇到了一位身份不明但身受重伤的落单执法人员，他们合力袭击杀死了这只贵族老爷的狗，并抢走了他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 在清点战利品时他用执法者的相机给夏莎拍了一张照片，同时他也发现了这名执法者的身份牌，他不认识字，于是夏莎就念给他听，这名执法者叫做，莫顿·冈瑟。 他十分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只有一段，而这名执法者的名字却有两段。 夏莎告诉他，后面的那几个单词是他的姓氏，只有有头有脸的家伙才配拥有姓氏。 于是他说，我也要做有头有脸的人，从今天起，我就叫怀特·冈瑟。 而夏莎听后则冲着他叫“冈瑟”大人，他并从中听出揶揄的味道。 想要成为大人物，就必须要有与众不同的特点，怀特想起了他小时候给母亲画的那幅画，他认为自己是有天赋的，实际上也是如此，他用捡来的颜料给夏莎画了一幅肖像，他记得夏莎拿到礼物后的惊叹： “天哪！你要是生在上巢，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 然后他记得夏莎又说： “不过在这个垃圾堆里，你这个技能倒也能让你成为一名混饱肚子的纹身师。” 我不要当纹身师，我要当艺术家。 当时的夏莎只是一笑置之。 但他却越来越执着，他开始实践自己的天赋，使用一切空余时间练习技艺，为了艺术，他甚至会拿宝贵的食物和水去换那些昂贵的画纸。 他的天赋也没有辜负他，无论作画还是雕塑，无论音乐还是舞蹈，他都能轻易掌握，他学会了认字，学会了作曲，他成为了底巢独一无二的游吟诗人，一些贵族朝他抛来了橄榄枝，他的收入愈加丰厚，但是他却始终不满足。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他始终无法将这个空洞填满，金钱无法满足他，作画、音乐和舞蹈都是他所能熟练掌握的，但同样无法让他满足。 他认为一个艺术家应该从事能够和灵魂共鸣的事业，而如今他擅长的这些只不过是他寻找这个共鸣事业中用以谋生的手段罢了。 因此他选择留在底巢，在这个充满暴力与污垢的地方寻找能填补自己的东西。 夏莎对这一切倒是很满足，有次她在温存之后提议，他们或许可以接受某个贵族的邀请，搬去上巢远离底巢的一切。 我不想当谁的奴隶，我想当大人物。 但夏莎只是微笑： “艺术终究不能当饭吃啊，地位和身份不是靠颜料和画笔就能够得到的。” 夏莎可以陪着他放弃上巢优渥的生活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但是无法陪他坚守一辈子，有一天夏莎向他告别。 “冈瑟大人，您是天才，您超凡脱俗，但我只是个俗人，我想要吃的，我想要干净的水和空气，我不想永远烂在这个垃圾堆里。” 他想要挽留，但是却起了争执。 他不解夏莎的悲伤，他和夏莎一直以来不都在底巢生活的很快乐吗？ 他愤怒于夏莎的背叛，最终他掐死了这个一直以来陪伴着他的女人。 面对夏莎的尸体，他手足无措，明明在底巢死个人是件最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内心的缺口更大了。 他抱着夏莎的尸体，呆坐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尸体开始发臭。 他想要夏莎永远陪着自己，于是他拿出刀刃，准备刨开尸体的肚子，取出内脏，做成标本。 但是当刀落在夏莎柔软腐败的皮肉上时，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改变了走刀，他以夏莎的尸体为画布，以刀刃为画笔，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内心的空洞被填满。 那一刻，他知道了。 他真正追寻的艺术，是死亡。 第379章 艾琳 怀特回想了一遍自己一生中一切值得铭记的东西，他再无遗憾，静候死亡的降临。 但是死亡降临得过于迟缓了，在最初的一百次心跳之内，他的内心充满了平静，想象着着当那些追捕自己的人找到这里时，看到这一切之后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 但是在第两百次心跳之后，他死水一般的内心却泛起了不该有的波澜。 要说遗憾，其实也还是有的。 他曾经向夏莎许诺的目标，要成为艺术家，要成为大人物，第二项却没有完成。 虽然他的名号已经足够让这个巢都世界的人颤抖，但是还不够，他需要的不是恐惧，不全是恐惧。 他需要人们恐惧他，敬畏他，仰视他，爱他，为他着迷。 但是这些他并没有全部做到。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带着些许遗憾死去也未尝不可，残缺和不完美也有着独特的美感。 等到第三百次心跳之后，他开始后悔。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设定一个确定的时间，等待会消磨人的勇气，他开始冒冷汗，他的双眼虽然依然紧闭，但是眼皮之下的眼球却开始乱动，他攥着挂坠盒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作为一名完美主义者，在完成自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作品时，他居然不能全身心地投入。 这是他的耻辱。 他逐渐萌生了退意。 等到第四百次呼吸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而就在此时，悬挂圣像架的绳索被火苗舔断，末端被打磨锋利的圣像直朝着他的心脏坠落。 死亡顷刻降临。 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全凭生命的本能，他向一旁闪躲。 圣像刮掉了他的一块肉，贴着他的肩膀扎入地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怀特在这柄仿佛象征着对他审判的圣像前呆立良久，最终他跪倒在圣像前，掩面哭泣。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一直以来他随意涂写着别人的生命，但是轮到自己为艺术献身时却失去了勇气，在躲闪的那一刻他被打回了原形。 他不是艺术家，不是大人物，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毫无天分的卑鄙小人。 他引以为傲的死亡艺术，只不过是他在正常艺术之道上无法登峰造极之后为了自我麻痹而选择的捷径，他自以为特立独行，实际上却是他根本没有能够和其他人正常交往的能力。 “真是有趣而扭曲的灵魂。” 就在怀特忏悔哭泣之时，他却听到了一名陌生女人的声音。 他就像一头受惊的野兽那样猛地回头，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是那些追捕自己的人找到了这里吗？还是这个宅邸中的其他人回来了？不应该啊？他行动时调查过的，确保这一家子全都整整齐齐成为自己的素材。 但那边除了尸体之外，什么都没有。 “恭喜，看来您的忏悔也是假的，您只是借着忏悔这一行为享受着虚假的救赎。” 这一次声音传来的位置近在咫尺，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木然地扭头，脖子好像一只锈死的齿轮。 这一次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名衣着华丽而神秘的女人，她随意而慵懒地倚靠在倒着刺入地面的圣像上，眼中充满了玩味。 “你是谁？！”怀特警惕地问。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您就不好奇如果你没有闪躲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怀特瞬间被这个神秘女人的话吸引住了，于是他下意识地追问：“会发生什么？” 女人并没有用言语做出回答，而打了个响指。 瞬间怀特就看到了一切，他看到自己没有躲闪之后，一切最开始的确有按照他的设想在发展，血液流出，与别的尸体交融，共同组合成了一张人脸。 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他最后的作品却始终没有被人发现，而他用作素材的尸体早就在这个过程中腐烂融化，这座宅邸中爬满了老鼠和甲虫。 就连刺入他心脏的那尊圣像也在这个过程中倒塌，把他已经膨胀软化的尸体压得稀烂，毫无美感。 直到尸体腐烂到血肉和内脏完全融化，骨头露出之后，才终于有人闯入了这里，但并不是追捕他的人，而是一名税务官，当税务官发现了这里的惨状后立即通知了执法者，但是因为没有人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提起上诉或者抗议，因此执法者也就没有过多调查。 这时他的作品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 最终这间府邸里的所有尸体都进行了统一处理，因为这间府邸的主人还算有些地位，因此他们的尸体没有被回收，而是被火化，并埋在了公墓中，其中也包括了他的骨灰。 没人在乎他，没人认出他，也无人追捕他，没有哪个执法者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他前几次的作品联系到一起，很快这件事情就被所有人遗忘，这件宅邸被收拾干净后又迎来了新的住客，他们的孩子在怀特死亡的地方嬉戏打闹，而他的痕迹早已被抹去。 “怎么样呢？和您预想的后续比起来？”女人笑着问。 看完一切的怀特彻底崩溃了，他毫不怀疑女人向他展示的一切的真实性，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对方没有理由和动机欺骗自己。 怀特朝着女人跪下，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她身前，祈求对方的垂怜。 “您想要什么？”女人居然愿意倾听他的愿望。 “我……我想要权力，我想要地位，我想要天赋，我想要所有人都爱我崇拜我！” “我可以给您这些，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女人反问。 “我……”怀特愣住了，许久之后他喃喃道：“我……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您，您想要什么？您想要什么？只要您实现了我的愿望！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给您寻来。” “我想要灵魂。”女人说：“您能给我灵魂吗？” 直到这一刻，怀特才确定了女人的身份。 她是一位魔鬼。 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怀特也因为各种原因阅读过一些禁忌的书籍，他在教会的禁书库中曾经看到过有关魔鬼的记载，这是一种超越了物质存在的邪恶实体，对于祂们而言，最为美味的食粮就是人类的灵魂。 与魔鬼做交易必然会追悔莫及。 但是他现在一无所有，如果说他还有什么能够拿来交易的，就只有灵魂了。 “我愿意。”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怀特回答道：“我把我的灵魂献给你。” 但是这句话却迎来了魔鬼的嗤笑。 “冈瑟先生，您的灵魂值几个钱？” 魔鬼掩住嘴角笑道： “客观来说，您的灵魂的确比一般的灵魂要值钱一些，但是并不足以支付您心愿的价码。” “那……那……”怀特有些慌了，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决心付出灵魂了，他的愿望也该得到满足，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展开。 最终他抓住了这名恶魔的小腿，就像将要溺死之人抓住的稻草，他胡乱地，毫无逻辑的哀求道： “只要您实现我的愿望！只要您能实现我的愿望！我会搜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的灵魂也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他人的灵魂您无权做主，我回收了他们的灵魂，应该实现的是奉献灵魂之人的愿望，而不是您的。”魔鬼毫无怜悯地看着这个狗一样的男人，说：“而且普通人灵魂？我对此毫无兴趣。” 魔鬼：“最后给您一次机会，给出能够打动我的价码，否则我就会离开。” 怀特咽了口口水，他在脑海中疯狂思考着这名魔鬼出现后说的一切话语，最终，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身体开始战栗。 “女……女士……”怀特颤抖着开口，他鼓起勇气直视着魔鬼，说： “如果……如果您实现了我的愿望……我会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会把他们培养成您喜欢的模样……他们的灵魂，也全部归您所有……全部归您……” 当说完这些后，魔鬼却一脚将他踢开。 怀特顿时万念俱灰。 但是在踢开怀特之后，魔鬼却把手伸向了他的胸口。 他以为魔鬼这是要取走他的灵魂，他想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因此没有表现出畏惧或者反抗。 但是魔鬼却摘下了他胸口的挂坠盒，放在手中把玩。 怀特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了些许疼痛，他现在一无所有，而这个挂坠盒已经是他仅剩的珍视的事物了。 “有趣的提议，我会给您想要的东西。”魔鬼不断地抛着手中的挂坠盒，最终打开，再次送到怀特面前。 “把您的血滴进去，就代表你同意了所有条款，我会实现您的愿望，但您和您后代的一切我都可以随意索取。”女人微笑道： “怀特先生，我不想和您玩什么文字游戏，但是您也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不留下后代什么的，如果您这样做了，您一定会后悔的。” 怀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进了这个挂坠盒中。 魔鬼非常满意，她收起了挂坠盒，身形逐渐隐去： “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来取走我要的东西。” 在魔鬼将要消失之时，怀特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女士！我应该如何称呼您？” 魔鬼用最简短的语言给出了答复： “艾琳。” 第380章 诚挚问候 现在 巢都巴瑞莱，上巢 冈瑟家族晚宴。 冈瑟家族，这个年轻家族的历史只有不到一千年，但是却诞生了许多耀眼的后代，他们为冈瑟家族在名利场上开疆扩土，并通过不断的联姻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如今这个家族已经是是瓦伦凡纳星乃至整个巴布利亚次星区中最为煊赫的家族，没有之一。 这个家族的行事作风以高调和奢华着称，据说他们每年的消耗都相当于数个巢都的产能，他们宴会上的浪费的食物和财宝被随意丢弃，扔进下水道冲走，以至于这个星球上甚至出现了专门守着下水道打捞这些被遗弃物品的帮派，这些打捞出来的财物和食品被走私到中巢和底巢，利益链养活了上千万人。 说是晚宴，实际上冈瑟家族的宴会从不间断，这里事实上已经成为了整个巴布利亚次星区最大的政治舞台，无数家族的新秀成员都以能够在这里踏进社交圈为荣，近千年的时间里这里见证过无数的角色在这里粉墨登场，也亲历过无数传奇的黯然落幕。 不过近段时间冈瑟家族晚宴的奢华程度又上升了好几个档次，那位深居不出的家族族长也罕见地露面，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最近几天的宴会中，有星际战士参加。 这支名为雷电的星际战士战团是极限战士的子团，他们刚刚赢得了一场与混沌的漫长战争。而在这场战争中，冈瑟家族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冈瑟家族强大的财力保证了这支战团的后勤线，冈瑟家族的运输舰队顶着接近百分之八十的运输损耗保证了雷电的武器和给养供应，并用人命搭建起了横跨整个次星区的通讯线，为这场战争的胜利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也正是因此，在雷电战团惨胜重建的这段时间中，为了感谢冈瑟家族的贡献，这些超人战士，帝国的守护者愿意接受邀请，派代表出席冈瑟家族的宴会。 冈瑟家族宴会上，现任族长泰勒·冈瑟站在巨大的彩窗玻璃之下，晃荡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他经过帝国最为先进改造的气味接收器官早已分析出了杯中液体散发的气味分子，杯中和等重黄金价格相当的液体所散发的气味分子，和那些巢都不起眼小酒馆中调配贩卖的杂色液体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分子的差异只有不到百分之五，但就是这如果不用最尖端仪器就难以检测出的差距，却让两者的价格天差地别。 因为优秀不值一提，完美才配供他享用。 就像一间屋子，想要打扫干净很容易，但是要是想达到无菌的标准，那就的费一番功夫了。 小口啜饮杯中的液体，泰勒开始观察其余参加宴会的成员。 整个宴会厅非常广阔，占地超过数上百万平方米，除去永远不会空缺宴席之外，还有舞池、赌场和酒柜，甚至还有一大片室内泳池。 一些家族的小辈被领来这里介绍之后，通常就自己找了伙伴去跳舞或者去别的地方玩了，他作为族长所在的地方反而是宴会中最为无趣最为冷清的所在。 但这正符合泰勒的心意，喧嚣和玩闹是给孩子准备的，掌握权势的人不需要与民同乐，他需要的是他人的畏服，无人敢于接近他，他认为这是自己强大气场的体现。 不过在这片冷清之地倒也并不只有他一人，还有些贵族三三两两地结群，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声攀谈着什么，这些贵族都是巴布利亚次星区中其它贵族的掌舵人。 这群蠢货。 泰勒在心里嗤笑他们。 在数十年之前，红色魔军袭扰次星区边缘之时，这些贵族都选择了明哲保身，生怕战火烧到自己的产业，只有他选择帮助陷入劣势的雷电战团。 因为就算不帮，这个战团在物资紧缺的时候多半也会向周围的星球征收物资，但那样性质就不一样了。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但是这帮子蠢货却想不明白。 泰勒不由得感叹，这年头真是傻子也能当家族的领袖，这些家族先辈的基业足够丰厚，因此只要他们不是那种傻到无可救药能够在几十年中让家族衰败的无可救药的蠢货，他们的家族就不至于没落。 然后他们在位只需要多生孩子，只要孩子中有一个有出息的，家族的财产就又能往上翻一点，就又经得起接下来几任蠢货族长的挥霍，如此一来便基本能长盛不衰。 那么多的财富交给这这些蠢货挥霍未免太浪费了些…… 泰勒微微眯起眼睛，品尝了一小口杯中的液体，烟熏和泥炭的刺激香味在口腔中蔓延，如果是初次饮用这种液体，在没有做好准备时很容易出洋相。 最后他望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星际战士，雷电战团派出的代表只有两位，这些身高两米开外的超人战士没有穿动力甲，而是裹着粗糙单调的长袍，仿佛是两个误入欢乐场的苦行僧。 他们没有取用食物和酒水，也没有与人攀谈，而是面对着墙壁，可他们面对的墙壁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漆在墙上的图案。 泰勒理解这些怪胎，他们内心估计一百个不情愿，不想参加这场宴会。泰勒并不会强求他们，本来就算邀请他们来装点门面的，他们这种面壁沉思的状态反而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就连星际战士都得买他的人情。 只用了一千年，仅仅一千年。 冈瑟家族的影响力就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巢都巴瑞莱扩张到了整个巴布利亚次星区，再给这个家族一千年，这个家族的势力就将影响整个星区，再给这个家族一千的又一个一千年，泰勒相信等到那时，就算是泰拉上的那些人都将知晓这个家族的名字。 泰勒又饮了一小口杯中之物。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存在，那是一位一身黑衣的男人，他身上没有任何经受改造的痕迹。 泰勒的记忆非常好，尤其是在认人方面，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而他此前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不过能够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估计这是哪个家族的小辈。 然后泰勒看见，这个未知家族的小辈，居然径直朝自己走来。 而周围的那些看似在各说各话的贵族也全部停止了攀谈，关注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有趣。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和蔼友善的长辈，如果没有足够有分量的人亲自引荐，这个小辈就上来试图和他打招呼套近乎，泰勒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玩弄他，让他颜面尽失。 当这个小辈走近了之后，泰勒甚至看到他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真有意思，你也配主动找我握手吗？ 不过泰勒也还是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他不介意先表现得宽容一些，如果这个不自量力的小辈接下来无法给他带来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那么他就会让这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知道什么是后悔。 但两只手握在一起时，泰勒却愣住了。 因为为在握手之时，他感觉到这个小辈把什么坚硬的物体交到了他手上。 等对方把手松开之后，他注视着手中之物。 那是一个朴素的挂坠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已经严重褪色，无法分辨面容的老旧照片。 照片中的人脸被一滴血遮住。 就在泰勒发愣之际，对方却低声对他说道： “艾琳女士向您致以问候。” 第381章 方略 半个小时之前 亚空间 弗洛克范格 听到芙蕾雅的请求后，霍华德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 “我不想再参与这些事情了。” “因为你的决定，许多人的生死可能会为之改变。”芙蕾雅说。 “我没那么大的能耐，真正能决定这些人生死的，是你们。”对此霍华德看得倒是十分清楚：“不要把这些人的生死算到我身上。” “但你会影响我们。”芙蕾雅把挂坠盒递给霍华德：“帮我一个小忙，同时……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只有你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可以吗？相信我，这一次不会让你在背负更多东西了。” 现在 巢都巴瑞莱 把挂坠盒交给冈瑟家族的族长之后，霍华德也按照要求传达了芙蕾雅的问候。 只是……艾琳女士？ 这个恶魔的名字真多啊，芙蕾雅，古尔薇格，艾琳，目前已经被他所知的就有三个，而她实际使用过的名字肯定远远不止这个数。 至于他是怎么认出来冈瑟家族族长的……隔老远霍华德就看见这个中年人独自隔这站着一副睥睨众生审视一切的样子，边上还杵俩脱了甲的大只佬，霍华德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把话带到之后，泰勒悠闲摇晃酒杯的手停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停了一下而已。 “艾琳女士？”泰勒保持着得体而又刻意疏远的微笑问道：“请问是哪位艾琳女士？” 霍华德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按照芙蕾雅说的，他把这个挂坠盒交给冈瑟家族的人，然后就可以撤了，等他找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之后，芙蕾雅就会接他回去。 而且他也看出了眼前这人多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此霍华德没有回答冈瑟族长的问题，他向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稍稍致意之后，转身离开。 但随后他又听到了泰勒在他身后说：“如果是那位艾琳女士的话，您就是我们的贵客。” 霍华德依旧没有理他，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他只想着开溜。 但是他没走多远就被仆从拦住了，两名手臂上搭着白毛巾的侍从伸手拦住了霍华德的去路，他们谦逊有礼但是却又强硬地将霍华德逼退，一退再退，最终回到泰勒身边。 而泰勒也在此时伸出手，按住了霍华德的肩膀，这个男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几乎要把霍华德的肩膀给按塌下去。 “别那么着急离去，我的贵客。”泰勒故意用力捏着霍华德的肩膀，他控制着力度，刚好在一个让对方感到疼痛但是并不会留下伤痕的程度，然后他又问道： “艾琳女士近来可好？” 霍华德：“这不在我的回答范畴之内。” “艾琳女士有明说让您不做这方面的回答吗？” “您和艾琳女士很熟悉吗？”霍华德反问，其实他也有些好奇这点，如果认定这个艾琳女士就是芙蕾雅的话，那么此时他面对的这个男人恐怕就是他见过的第一个除了他以外还能在现实宇宙中和芙蕾雅扯得上一些关系的人类了。 “当然很熟悉。”泰勒松开了捏着霍华德肩膀手，转为拍在他的背上，期间他还不忘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在面壁发呆的星际战士才回答道：“艾琳女士一直是冈瑟家族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在迎接艾琳女士到来的这些日子，请您留在我们身边，接受我们的款待。” 霍华德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不过他既然选择了帮芙蕾雅干这项差事，这种发展当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这个家族愿意放他走自然最好，不愿意放他走那就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接这个不容霍华德分说，泰勒推着霍华德的后背，领着他走入参加宴会的人群。 “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吗？艾琳女士近来可好？”泰勒接着问。 “艾尔顿·冈瑟，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霍华德问。 泰勒点头道：“从辈分上来说，他是我的兄长，我很羡慕他，因为他是被艾琳女士选中的幸运儿，只可惜他被艾琳女士带走的时候我还很小，因此记不清他的脸，也没有资格被艾琳女士选中。” 霍华德：“不久之前，他死了。” “啊！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兄长死亡的消息泰勒倒是出乎意料地冷漠：“因此艾琳女士才会派你到来，我很荣幸，这是艾琳女士对我们侍奉的认可。” 霍华德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位已经距离他们非常遥远的星际战士，泰勒这句话乍听下来没什么问题，就算一般人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被这些大只佬听到了就不一定了。 这些改造人的耳朵中植入了“莱曼之耳”这一器官，大大增强了他们的听力，虽然相隔有一百多米外加冈瑟族长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真的保不准不会被这些兄贵听到。 “放心，他们封闭了自己的听觉。”泰勒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担忧，于是说道。 他邀请星际战士参加宴会时就希望这些超人战士老老实实当个花瓶摆件，一个字也不要说，什么话都不要听，不要和任何人有任何互动。当然这些要求不可能写在送给战团的请柬上，但是泰勒自然有方法。 他知道这些经过深度改造的怪胎的身体结构，知道他们有超常的听力和封闭自身感官的能力。 于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一些人，负责远远地对这些星际战士说闲话，包括议论他们的身材，讨论他们的肌肉，嘲笑他们苦修不知变通的作风，还有一些更加不能上台面的低俗的话语。 这些言语刚好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界限，既能引起这些怪胎的不悦，但真的上纲上线了又不至于遭受惩罚，如果一个星际战士因为一群女士们私底下议论他够不够雄壮而生气发作，传出去估计会成为整个战团的笑话。 后续又经过一些测试，泰勒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星际战士封闭了自己的听觉，进入了一种类似冥想的状态。 “艾琳女士还有其他话语让您代为转告的吗？还有向您交代其他事情吗？”泰勒又问。 霍华德摇头。 泰勒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那么，请允许我向您介绍冈瑟家族新一辈的子嗣，希望他们当中有能够被艾琳女士选中的幸运儿。” 第382章 西西弗斯 泰勒带着霍华德走入欢宴的人群之中，他走到哪里，哪里的欢笑和交谈声就会立刻安静，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在这名权势滔天的贵族前，这些鬣狗一般贪婪的贵族就像是撞见了狮子那样惶恐。 直到泰勒从他们身边走过，视线再也不能突然转向他们时，他们才敢稍稍看向他。 等到泰勒走得更远了一些，他们才敢小声开始议论，议论着冈瑟族长反常的行为，以及他身边那名似乎与他关系匪浅的神秘年轻人。 而泰勒也一如既往地无视了这些畏惧他的人，他带着霍华德，径直来到了一架钢琴前。 那名原先被邀请来为宴会演奏钢琴曲的弹奏者此时已经让开了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穿着白金色的露背礼服，后背和手臂近乎全裸，只在脖子处用绸带挂着前身的布料。 寻常人根本无法驾驭这种颜色和衣服，因为在白金色的衬托下皮肤的色泽会更加暗沉，而身体要是没货的话前身会像一个塑料袋那样挂着，霍华德记忆中上一位能够驾驭这种颜色这种型号衣服的还是芙蕾雅。 但眼前的这名少女同样能够驾驭住这身挑剔的衣服，她的身上也不见机械改造的痕迹，身体玲珑有致，从背后看腰臀就像是一个倒过来的心形，她皮肤细腻洁白就像是最上等的陶瓷，在周围一群衣着争相斗艳的人的簇拥中，她好像是一头误入俗世的白鹿。 她纤长的十指在象牙的琴键上翩飞舞动，音乐就像泉水那般自然流淌而出。周围的男男女女听得如痴如醉……或者装出一副听得如痴如醉的样子。 男女之事是最容易猜的，霍华德只是扫过一圈，就大概猜到了有哪些少年或者男人或者老男人……或者女人对这名耀眼的少女动了心思。 而这名少女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纯洁无瑕，虽然她同样在闭眼演奏，似乎也陶醉于音乐，但是霍华德看到其实她的眼睛也只是微眯着，在弹奏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所有倾听者的表情和状态。 她享受着他人的注视和爱慕，无论是纯洁的，还是充满欲望的，她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她表现出一副圣洁的样子，却又极尽妩媚，在弹奏时她有时会大幅度地摆动身体，而她胸口遮拦的布料也随之摆动，勾勒出胸脯柔软诱人的曲线。 经历了那么多，霍华德总该有些进步的，这些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不知不觉间，他的境界已经比在场的许多人都要高了。 但作为一个旁观者，霍华德只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隔了一层厚壁障，他毫无触动，毫不关心。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少女站起来，接受听众的赞美，她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傲人的身体，而听众也纷纷向她抛出花瓣，在她身边铺就了一张花毯。 而后，少女看到了泰勒，她的目光一下子亮了，她热烈而殷切地走到泰勒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说： “父亲！” “伊莎贝拉·冈瑟，我最骄傲的女儿，我的掌中珍珠，我的小公主。”泰勒向霍华德介绍道，然后他又转而向伊莎贝拉介绍起霍华德来： “这位是……唔……” 但是轮到介绍霍华德时他却停住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这名传达艾琳女士口谕的年轻人的名字。 “霍华德。”霍华德简短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仅此而已吗？”泰勒问。 “那还需要什么？”霍华德问。 “是我们不配知晓您的姓氏吗？” 霍华德：“……” 坏了，又要给角色取名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霍华德”本就是他随口取的一个不那么特别，但是也不那么烂大街的名字，至于姓氏什么的，他还真没考虑过，也真没人问过他。 不过就目前这架势，看来他必须现场给自己找一个姓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湖边沉思时，关于帝国和混沌之间仇恨拔河的思考。 “西西弗斯。”霍华德说：“这就是我的姓氏。” “西西弗斯先生！”伊莎贝拉大方地对着霍华德伸出手：“很荣幸见到你！” 霍华德：“很高兴见到你，不过还是叫我霍华德我更加习惯一些。” 在一众嫉妒乃至愤怒的目光中，霍华德也握住了少女的手，轻轻摆动两下之后从少女的手中抽出。 “遵命，霍华德先生。” “伊莎贝拉，再为霍华德先生弹奏一曲吧，刚才你弹奏的曲子像是柔和的月光，这次换另一种风格吧。” “遵命，父亲大人。”伊莎贝拉应允着，然后款款坐回钢琴前，她左右手各三根指头放在琴键上，一只脚踏上底下的踏板。 接下来伊莎贝拉演奏的是一曲哀伤的曲子，犹如秋风中的落叶，周围的人听了都不免心生感触，甚至落下泪来。 只有霍华德的脚趾隔着鞋底在扣地板，他承认这个姑娘弹奏的的确不难听甚至非常好听，但她的琴声中除非加了灵能，否则说她能凭借琴声把周围这群敲骨吸髓的贵族给弹哭了霍华德是万万不信的。 一曲终了，伊莎贝拉站起来，这次她没有骄傲地张开双臂，而是优雅的对周围的听众鞠躬致意。 许久之后，假装从悲伤中缓过来的人们才对伊莎贝拉的演出回报以掌声。 “伊莎贝拉在音乐和舞蹈上很有天分，如果她能够去侍奉艾琳女士，我会感到十分高兴和荣幸。” “艾琳女士？！”没想到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伊莎贝拉却一扫脸上的忧愁，她蹦到霍华德身前，好奇而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在她面前是那样平凡的人类。 “父亲！您说她是艾琳女士的人？” 伊莎贝拉有些急切地询问自己的父亲，而泰勒只是微微点头。 “哇啊！！！”没想到伊莎贝拉在泰勒确认之后却突然兴奋了起来，她抓着泰勒的袖子真的像一个备受父亲宠爱的小女孩那样撒娇道： “爸爸！我可以邀请他去跳舞吗？可以吗可以吗？” “不许胡闹。”泰勒微微皱眉训斥道，不过随后他的态度又稍微缓和了：“我还要带霍华德先生去见你别的兄弟姐妹呢，不过……等霍华德先生见过所有人之后，如果他愿意和你去跳舞，那我也没理由拦着。” “咳咳！”听到父亲的话之后，伊莎贝拉恢复了些许矜持，然后她向着霍华德伸出手：“霍华德先生，等您忙完了之后，我可以邀请您邀请我跳舞吗？” 霍华德没有理会她的邀请，甚至把视线移向了一边。 被霍华德冷落之后，少女撅嘴做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于是也把脸扭到了一边，不过眼睛还是忍不住朝这边看。 对于女儿的小小任性和胡闹，霍华德都没有追究，泰勒自然是当作没有看到，这时恰逢侍者端着酒水走过，泰勒让侍者停下，然后拿了两杯酒水，一杯给霍华德，一杯自己端着。 接着泰勒带有方形鸽血石戒指的那只手扣在另一杯酒水的杯口上，然后拂过杯壁，端起杯脚，递给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一开始还不敢接： “父……父亲，您说过不允许我饮酒的……”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而且你也快成年了不是吗？”泰勒微笑道：“就当是为了霍华德先生，稍微喝一点吧。” 于是伊莎贝拉迟疑地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饮料。 “敬霍华德先生，敬艾琳小姐。”泰勒首先举杯，然后把杯中本就不多的液体饮尽。 伊莎贝拉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而霍华德则更为敷衍，他只是让酒水浸了浸自己的嘴唇，从缝隙中渗进去些许水果和香料味。 第383章 亚历山德拉 离开伊莎贝拉之后，泰勒带着霍华德，在宴会上寻找下一位冈瑟家族的子嗣。 霍华德实在不想被这个人推着走了，于是问：“以你的身份，不是应该通知他们主动来找你吗？” “长辈不能总坏了晚辈的兴，否则会被讨厌的。”泰勒笑着回答道：“您忍心让伊莎贝拉的曲子弹到一半就离开吗？有些小伙子，可能千辛万苦和心仪的姑娘搭上了话，这时被我叫过去，他们心里也会怨恨的。” 泰勒：“而且，把他们叫来问话他们难免会拘谨，但是我想艾琳女士和您想看到的是他们最鲜活自然的一面。” 霍华德：“……” 行吧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在半推半挟持的情况下，霍华德被泰勒带到了赌桌前，上面的赌局已经进行到了结尾。 赌局的内容是扑克，从规则上看似乎是德州扑克的变种，此时其余的赌客都已经弃牌，赌桌上只剩下最后两人还在比拼。 左边的赌客脸上的皱纹都快拧巴到一起去了，他穿着厚厚的紫色皮草，站起来死死地盯着赌桌。 他的对手是一位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他没有穿那些恨不得把一切财富都挂在身上彰显于人的繁琐服饰，而是穿着干练修身的形式类似西装的衣物，他翘着腿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似乎根本没有把这场赌局当回事，甚至还有闲心和女伴聊天逗乐。 他们所使用的卡牌的卡背上用黑色和红色蚀烫着冈瑟家族的徽记，卡面上绘制着帝国的英雄人物和点数，两名赌客身边筹码堆积如山，这些筹码的中心镶嵌着片状的欧珀石和祖母绿，外部包裹着白铜，即便不兑换直接拿到市场上售卖都价格不菲。 等到最后一张公共牌发下，左边的赌客似乎是松了口气，他翻开自己的底牌，和其它选中的三张牌组成了葫芦，他的点数很大，在正常情况下这个牌型就能够让百分之九十五的对手放弃。 翻开最后一张牌后，那名赌客也坐回了靠椅中，悠闲得喝起了饮料，似乎胜券在握 但是他的对手却只是随便地翻开自己的底牌，甚至全程都没有往赌桌上看一眼，然后他从位置上起身，凑在女伴耳边低语了什么，然后径直走到了泰勒好霍华德面前。 赌桌上，他翻开的那张牌和他的明牌组成了同花顺，牌型压过了对手的葫芦。 而他的筹码也全部归他的女伴所有，这也是他离开时送给这名女士的礼物。 “父亲。”年轻人先是向泰勒打招呼，接着在极短地审视了霍华德一遍之后，同样打了招呼：“还有这位客人。” 相较于伊莎贝拉的敬畏，他可以说表现得不卑不亢。 不过在双方见面之后，泰勒并不着急着引荐介绍，而是温和地训斥道：“亚历山德拉，赌博是一种恶行。” 名叫亚历山德拉的男人有那么极短的一瞬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似乎是很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会说这种话，但是当他不着痕迹地瞥了霍华德一眼之后，困惑的表情随之消失。 “父亲，只有悬而未定的事情才叫赌博。”亚历山德拉回应道：“对于我而言，赌局的输赢都在我的掌控中，我认为这不是赌博，只是在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把筹码从别人手中合情合理的拿过来而已。” “亚历山德拉，我的儿子。”泰勒没有深究亚历山德拉的诡辩，而是向霍华德介绍道：“如您所见，他有些小聪明。” 当听到父亲以“您”来称呼霍华德之后，亚历山德拉的表情微微一僵，而看向霍华德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分……畏惧和仇恨，只不过在泰勒又望向他时，这点情绪又被他很好的藏了起来。 小伙子表情管理不到家啊！ “只是些小聪明，不过总好过那些连小聪明都没有的蠢货，如果培养培养说不定到能接受家族的担子。”泰勒继续介绍道：“不过，如果他能够去服侍艾琳女士那也是最好，因为这就是冈瑟家族最为重要的职责和使命。” 然后泰勒转而向亚历山德拉介绍霍华德： “霍华德·西西弗斯，艾琳女士的使者，相比起别人管他叫西西弗斯先生，他更加愿意接受别人管他叫霍华德先生。” 这个冈瑟家的孩子在听到“艾琳”这个名字时并未像上一个孩子那般激动，他得体地向霍华德伸出了手： “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霍华德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手腕，微微把头歪到一边。 因为在这个年轻人袖口之下，隐约还戴着一只饰品手环。 如果他没有记错，刚刚伊莎贝拉手上似乎也戴着一个类似的手环，两只手环从形状上看在某些方面似乎是配套和互补的。 emm……他俩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对吧？ 不过他迟疑之后还是握了上去： “很高兴见到你。” 接着霍华德又不忘特地补上一句： “等一会我还要接受伊莎贝拉小姐的邀请，陪她跳舞。” 手上传来的握力骤然加大，久久不能放开。 看来这孩子不仅是表情管理不到位，情绪管理也不到位啊。 “那可真是遗憾。”最终亚历山德拉松开了霍华德的手：“本来我还想邀请您玩一盘的。” “霍华德先生，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琐事要去处理，请允许我告退。”泰勒在这时突然说：“不过既然已经见到了亚历山德拉，就让他带着您熟悉这里吧，请不要客气，您所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意取用，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艾琳女士赐予的。” 在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泰勒离开了这里。 当泰勒走远之后，亚历山德拉立马就换了一副样子，他撤掉了在父亲前面端着的派头，然后，略微用力，甚至是有些粗鲁无力地拍了一下霍华德后背。 “呼！终于走了！”这个年轻人冲着霍华德挑了挑眉，似乎他们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了：“我这个父亲吧……你别看他对你这么客气，实际上我们这些当儿女的在他面前总是要提心吊胆的，谁知道说错一句话他会不会就……” 说到这里亚历山德拉不说了，而是摆了摆手，似乎是想要驱散什么不好的记忆。 接着他又对霍华德说： “尊敬的客人，接下来您想干嘛？虽然父亲说让我带您去见其他的兄弟姐妹，但是我看您也没那个兴趣，我也觉得那些……额……笨蛋……没必要让他们出来惹您不高兴，您是想回去找莎亚跳舞呢？还是想去一些更刺激的地方玩玩？” 结合之前的话来看，莎亚估计就是那个叫伊莎贝拉的女孩的小名或者外号一类的东西。 霍华德：“不了，请问洗手间在哪？ 第384章 分心 十分钟之后 厕所 霍华德属实没想到一个厕所也能整的这么复杂，亚历山德拉带他去的是贵宾用的厕所，这里与其说是厕所不如说是一个完备的盥洗室，靠墙的那个华丽花哨的座便器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这个地方同时兼顾了更衣间、休息室、吸烟区，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能当医疗室，墙上挂着的柜子里塞满了毛巾和一些通用的服装，当中的桌子下码放着雪茄和香烟，洗手台上摆着各种香水和化妆品，还有用来修饰毛发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刀，即便是从底巢随便捉一个乞丐上来，利用这里面的东西打扮一番，也能像模像样。 霍华德刚刚被带进来时还以为亚历山德拉把他带到谁的卧室来了，他呆了几秒之后，拧开了水龙头，打算洗把脸。 水池中的水越蓄越多，霍华德把手插入清洁的水中——这点清水在下巢就可以买一个人的命——然后把头低下去，让凉水滚过自己的脸。 而当他再次抬头时，透过面前的镜子，他看到亚历山德拉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再也不像刚才那般友善，反而充满阴霾。 他进来时锁门了。 嗯……有一点恐怖片的味道了。 “您突然闯进来，是有什么急事吗？”霍华德倒也颇为淡定，他拿起手巾，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问。 结果亚历山德拉却突然走上来，他粗鲁地把霍华德掰向面朝他，然后盯着霍华德眼睛问：“您是艾琳女士的人？” 水池中的水满出，哗哗流下，霍华德的手往后摸想要把龙头关掉，却被亚历山德拉一把按住。 “回答我！” 额……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严格来说他也不算芙蕾雅的人，应该算是色孽的人，而芙蕾雅只不过是他的看管者，理论上来说芙蕾雅是没有操控他或者对他发号施令的权力的。 如果拿公司做比喻，霍华德现在就是应该单独部门的唯一成员，而芙蕾雅是公司的……额……高层领导？虽然目前大老板要求芙蕾雅同志作为公司骨干对这个新开部门的小同志进行帮扶，但是他们并没有从属或者上下级关系。 “与你无关。”霍华德回答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艾琳女士会选中你，那么想必你身上也有能吸引她的东西，你也和我们一样吗？来，向我展示。” 霍华德：“别胡闹了冈瑟少爷，我们还是去见见你的其他兄弟姐妹吧。” 霍华德刚要起来，却又被亚历山德拉顶了回去。 “你不想向我展示，我把伊莎贝拉叫来怎么样？”说完亚历山德拉用嘴巴扯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下面的首饰，而他按住霍华德的那只手却始终不肯松开： “我佩服你，霍华德先生，您的直觉很敏锐，你刚才不就是在向我炫耀你的身份你可以随便约到莎亚的事实吗？不如我现在就把莎亚叫来，她会乐意加入我们的。” 不愧是和色孽大魔签了契约的家族的孩子，够癫。 “我不是很理解。”霍华德说：“如果我是个脾气很差的人，你这样已经激怒了我，这样对于你们在艾琳女士面前有什么好处呢？” “因为艾琳女士喜欢我们！”亚历山德拉突然激动起来，他把脸进一步凑近了霍华德说：“艾琳女士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我们！” 说完他用牙齿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直到半边肩膀和胳膊完全挣出来，在撕扯布料时他的嘴被缝线割出淋淋鲜血，但是他似乎却丧失了痛觉，而等到他把衣服完全扯下来之后，霍华德的眼皮稍稍一跳。 亚历山德拉的身体同样没有改造的痕迹，他的肌肉壮硕而健美，能让看到的霍华德联想起那尊着名的大卫像，但是在这些堪称艺术品的肌肉上，却爬满了扭曲的疤痕。 这些疤痕的分布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片具有诡异美感的图案，这些伤疤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要把皮肉反复地割裂，等它愈合，再割裂，再愈合。 “看看！看看！艾琳女士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我们！那你呢！”说着他开始扒拉 霍华德的衣服：“你做了什么才得到了艾琳女士的恩赏？” “我做了什么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霍华德按住了亚历山德拉的手，如果对方是个改造人霍华德肯定按不住，但对方也是个没有接受改造的纯人类。 虽然亚历山德拉的肌肉很漂亮，但是霍华德也亲身经历过战争，甚至他的战斗经历算起来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帝国的普通士兵，因此单论力量霍华德还真的不虚对方。 不过想到这霍华德就想笑，自己来这里经历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罪，结果才刚刚摸到这个世界普通人的武力平均值。 “你！你分心了！”双手都被霍华德按住之后，亚历山德拉更为激动：“告诉我！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亚历山德拉不断逼问，脸也越凑越近，但霍华德全然不避。 来嘛来嘛你有事你就再靠近点，我们现在已经鼻子对鼻子了，你再这样咄咄逼人地追问恐怕就要嘴对嘴了。 而亚历山德拉却从霍华德眼神和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读懂了霍华德内心的想法，于是他被激怒了。 自己的热诚换来的却是对方高高在上的蔑视，似乎他所展示的一切再这个叫做霍华德的家伙眼中都不过是一文不值的东西，这个叫做霍华德的普通人类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再向他彰显着“我比你们更特别”这一事实，他就像是观众席上的看客，冷漠的看着自己的表演。 想明白这些，亚历山德拉嘴角扬起了一丝发狠的弧度，真的迎了上去。 第385章 霸凌 霍华德一脚踹开亚历山德拉，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上面沾了血。 而被霍华德踹翻在地，亚历山德拉却好像异常地畅快，他狂笑不停，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还是我赢了！你不如我！你不如我！” 十分钟后 霍华德和亚历山德拉从厕所出来，霍华德换了裤子和鞋，因为他的裤子被水池溢出的水打湿了，而亚历山德拉则是换掉了被他自己扯开的上衣。 作为冈瑟家族未来可能的当家人，亚历山德拉的一言一行都被无数人中关注着，因此这一情况自然也瞒不住那些人的眼睛，他们在针对这个冈瑟家族未来接班人的研究中，又多添了一两笔。 至于他身边的那位比他年龄稍大一些人……继续观察…… “霍华德先生，您说还想见见我们家族的其他人对吧！”亚历山德拉勾搭着霍华德脖子，似乎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对好伙伴：“当然可以，不过我得提前跟您预防一下，他们都是些贱种，要是惹着您不高兴了您踩过去就是，千万不顾及我的面子。” 霍华德：“……” “不过这地方那么大，该去哪找他们呢？”亚历山德拉松开了霍华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他从赌桌上拿走的筹码抛上天空，筹码落地后向着一个方向滚没了影。 “这边！”亚历山德拉指向了前方，然后拉着霍华德冲入了狂欢的人群。 亚历山德拉带着霍华德在人堆里横冲直撞，许多人来不及避闪被他撞倒在地，但是他的目光却从来不在那些被他撞到的人身上停留，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不断搜寻着目标。 最终他锁定了方向，也放慢了脚步，装作出一副“偶遇”的样子，拍了一下一位正在低头挑选食物的大个子的背。 “陶德哥哥！”亚历山德拉狠狠地拍在了这位叫做陶德的人的后背，把他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很高兴看到您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胃口，不过请先暂停一下您的进餐，容我向您介绍一位贵宾。” 说着亚历山德拉又把霍华德拉了过来，继续搭着他的肩膀向陶德介绍道：“霍华德·西西弗斯，霍华德先生，那位女士的使者。” 听到“那位女士”这四个字，陶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手中堆满了甜食的餐盘也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 “陶德·冈瑟。”而亚历山德拉装作没看见对方的恐惧一般，转而向霍华德介绍道：“我的哥哥……之一，如您所见，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好胃口。” 接着他又凑到霍华德耳边说：“他还有个特点就是他的家伙比我的手臂都长。” 说着亚历山德拉还给霍华德比划了一下。 “如果让他去服侍艾琳女士的话……如果让他被选中的话……”亚历山德拉组织了好久言语，但最终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请原谅我的失态……哈哈哈哈……”勉强收住笑了之后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对霍华德说：“如果他被选中，那一定非常有趣，也许艾琳女士会看中他异于常人的长处呢？” 面对弟弟的奚落，陶德却是一副畏惧的样子，他眼神躲闪，一句话也不敢说。 “啊！看来我打扰到你的用餐了对吗？”这时亚历山德拉又看到了摔在地上的餐盘，于是他弯下腰，把餐盘捡起来，然后又用手抓着那些已经黏到地上的蛋糕甜点，重新放回餐盘中。 虽然宴会厅的地面被打扫得像镜子一般干净，但是这些糕点甜品因为摔打早已不成形，有一些还掉在了地毯上表面沾满了污垢颗粒，再加上亚历山德拉从地上捡起这些食物时还特地用手揉捏过了，于是最后呈现在餐盘上的，是一大坨半融化夹杂了污物让人毫无胃口的奶油黏糊。 “来吧，向霍华德先生展示你的长处。”亚历山德拉把餐盘递给陶德：“吃了它。” 陶德看着亚历山德拉递过来的餐盘，一开始他还不愿意去接。 “我没说清楚吗？当着那位女士使者的面，吃了它。”亚历山德拉进一步把餐盘送到陶德鼻子底下。 “可以了，我们去见下一个人吧。”霍华德说。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干预这个家族接下来的发展，但是他存在本身就影响了这个家族的人，比如说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没有他，亚历山德拉估计就不会让他的兄弟吃垃圾，因为霍华德还是尝试消除自己带来的影响。 “不着急！不着急！”亚历山德拉拦住了要走的霍华德说：“看完表演再走也不迟。” 然后他又向陶德催促道：“没听见吗?霍华德先生时间宝贵。” 霍华德并没有做更多的尝试来阻止这一切，如果当事人都选择了沉默，他的发声还有什么意义。 经过几次深呼吸之后，陶德颤抖地伸出手，接过了亚历山德拉手中的餐盘，然后，用手扒拉着那些已经融化到不成样子的糖霜和奶油，送往自己的嘴里。 当但陶德真的吞下第一口垃圾时，亚历山德拉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痛苦和狰狞，似乎他的兄长服从他的要求反而刺痛了他。 于是他沉着脸，一言不发从围观的一名客人手中夺走了他的餐盘，然后又从盛放食物的餐桌上抓了满满一盘的食物，垒得高高的，在陶德吃完那份垃圾后，又递给了他。 “继续吃。”亚历山德拉咬着牙微笑：“只吃这么点东西，怎么能够呢？” 陶德再一次接过了餐盘，照样是用手往嘴里塞着食物，很快这一盘子也空了。 但亚历山德拉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递给了他第三盘食物，然后是第四盘，第五盘，。直到一旁的空盘子高高垒起。 终于，在不知道是第几次强行往嘴里塞入食物后，陶德终于再也塞不进去了。 他的腮帮子鼓胀得快要炸开，唾液和汁水从嘴角淌下，他的胃膨胀得像一个篮球，包括食道里面都被食物填满，再也无法塞进去哪怕一粒豆子。 陶德的眼睛几乎都快要掉出眼眶，他呜呜地叫个不停，似乎是在向他的兄弟求情，让亚历山德拉放过他。 但亚历山德拉怎么会就此停下，他随手端起一杯饮料，抱住了陶德的脖子。 “哥哥，看来你噎着了，让我来帮帮你。” 说完，亚历山德拉抓住了陶德的鼻子，把酒水强行从他的嘴里灌了进去。 而陶德身体的承载也终于超过的了极限，他开始呕吐，那些连嚼都没有嚼更别提消化的包裹着粘液的食物流了一地。 第386章 指认 “吐出来可不行哦！你必须全部给我吃下去！”亚历山德拉按着陶德的头，在呕吐物中碾着：“你给我舔干净啊！” 亚历山德拉身上也沾上了呕吐物，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更不在意周围宾客异样的目光，他抓着陶德的头发，不顾臭味地凑到对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 “哥哥！哥哥！我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啊？！” 霍华德看着他们一家子相爱相杀的戏码，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这种戏码在他原本的宇宙中都不稀奇，更不用说这个宇宙了。 “够了！住手！”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了制止的声音，但站出来的却不是泰勒，而是另一名年龄比亚历山德拉还要小一些少年。 这名少年一身低调朴素的黑衣，脸上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气， “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我们的小英雄！”见到有人插手之后，亚历山德拉放开了陶德转而面向这名新来的少年：“你现在又要来当英雄了吗？” “够了，哥哥！无论他怎么惹你不高兴，他起码还是你的兄弟！这里是冈瑟家族的宴会！你这是在践踏这个家族的尊严！” “践踏这个家族的尊严？！”亚历山德拉做出一副格外惊讶的样子：“我没听错吧？这句话居然能从你的嘴里冒出来。” 接着他又冷笑道：“不是我在践踏冈瑟家的尊严，是他在践踏冈瑟家的尊严！如果我让伊莎贝拉吃这些东西，她会把盘子摔我脸上！今天是我这样对他，如果他还这样下去，明天就是别人这样做了！” “至于你，我们的小英雄……” 亚历山德拉低头看向这名少年站着的地方，少年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靴刚好站在呕吐物的边上。 亚历山德拉不屑地“呵”了一声，然后说：“你是来替他出头的吗？你觉你比我更爱他？” 然后亚历山德拉把跪在地上的陶德提了起来，揽住对方的肩膀冲少年说道：“他现在这副臭气熏天的样子，你觉得我在欺负他，但是我从没有嫌弃他的这个样子，而你呢？你甚至都不肯弄脏自己的鞋！” 亚历山德拉的话属实把少年问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污物，往前也不是，往后更不是。 亚历山德拉拍了拍陶德的脸，对他笑道：“去收拾干净，记住，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陶德离开之后，亚历山德拉踩着呕吐物走到霍华德和少年中间，再次充当中间人开始介绍。 “纳威，我的弟弟，冈瑟家族的小英雄。”亚历山德拉向霍华德介绍道：“之所以叫他小英雄，是因为他……” 说到这亚历山德拉凑近了霍华德耳边小声说： “是因为在他八岁那年，作为生日礼物这小子可以去我们新收购上来的一批还没改造的贱民中选一个当奴隶，结果这小子心软了找了个机会那些贱民全放了，但是那些贱民逃走了之后又填不饱肚子死了一大半，最后他们又自己跑回来了。” 人口买卖到底是无法上台面的事情，因此亚历山德拉才必须贴着霍华德小声说不能授人以柄。 至于刚才那出兄弟相爱相杀的大戏，就算传开了也顶多算是个不痛不痒的家族丑闻，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上的负面影响，那些和冈瑟家族有合作关系的伙伴会因为亚历山德拉当众羞辱的他的哥哥就停止合作了吗。 或许并不会，甚至有可能会因为继承人的强势而认为这个家族未来的权力能够平稳交接，从而产生正向影响。 而纳威明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向外人揭自己的丑事，但是也并没有显出气愤或者出手制止。 当亚历山德拉向霍华德介绍初步介绍完纳威之后，他又开始向纳威介绍起霍华德来： “霍华德·西西弗斯，更习惯别人管他叫霍华德先生。”亚历山德拉介绍道：“他是我的贵宾，父亲的贵宾，冈瑟家族的贵宾，因为他是艾琳女士的人。” 听到这个禁忌的名字之后，纳威看向霍华德的眼神瞬间由好奇和戒备转为了冷漠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霍华德和亚历山德拉都注意到纳威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的长处嘛……”亚历山德拉想了想后说：“他似乎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因此我也不好随便下定论，说不准他会给艾琳女士一个惊喜呢？” “啊！！！” 但就在这时，宴会的不远处却传来了尖叫。 亚历山德拉原本掌握一切的表情顿时变了： “是伊莎贝拉！” 接着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他抛下霍华德和纳威，径直冲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霍华德和纳威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来到骚动发生的地方之后，发现那里的宾客围成了一个圈，而圈子的中心就是伊莎贝拉和那架钢琴。 圈子中心伊莎贝拉在尖叫，这个女孩完美无瑕的皮肤此时似乎像是在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一般寸寸干枯皲裂，她漂亮的长发像枯草那样脱落断裂，裸露的头皮像鸡皮那样起皱，她的喉咙和眼眶中冒出紫色的光，眼球和舌头迅速萎缩。 下意识霍华德就想要冲上去，用自己的血拯救这个女孩。 但是随即他就又想到，他冲上去了，用自己的血救下了这个女孩，那自己怎么办呢？ 这里这么多目击者，还有星际战士，自己又该如何脱身？难不成再让芙蕾雅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而且当着星际战士的面用伊莎的能力，就算把伊莎贝拉救活了，她大概也活不成，这个家族更有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只是这一瞬，他出现了犹豫。 剧痛让这个女孩奔向周围的人，但围观的宾客却深怕沾染不祥而纷纷躲避，只有亚历山德拉一个人冲了上去。 但是他并未碰到伊莎贝拉就被拦住了，而拦住他的人则是参加宴会的两名星际战士之一。 在一名星际战士拦住了冲向伊莎贝拉的平民之后，另一名星际战士面色凝重地靠近这个正在遭受折磨的女孩，已经几乎失明的伊莎贝拉还以为有人来帮她了，于绝望的朝着星际战士伸出手。 而星际战士却躲开了伊莎贝拉的期盼，然后捏住了她的脑袋。 “啪唧”一声。 就好像捏爆一颗蜱虫，这个女孩的脑袋在星际战士的手中碎裂，红色和白色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下。 她的痛苦也在此时终结。 亚历山德拉看着妹妹死在自己眼前，他的瞳孔巨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霍华德的手也在颤抖，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 芙蕾雅……芙蕾雅……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背负更多，是吗？！ 而解决了伊莎贝拉之后，两名星际战士对视一眼，随即高声宣布道： “疑似混沌污染，现在开始戒严，请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要慌乱，等待战团的排查！”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原本欢乐的宴会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而在蔓延的恐惧之中，纳威站了出来，他指着还处在自责中的霍华德说： “凶手！他就是凶手！” 第387章 接受审讯 当霍华德被纳威指认为凶手之后，周围的人迅速散开，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而在这时，亚历山德拉却站在了霍华德身前，这个年轻人此时虽然深处在巨大的悲伤中，但还是站了出来，他对着星际战士说道：“不！阿斯塔特大人！我以冈瑟家族的名誉保证，他绝不可能是凶手。” 但纳威依旧不肯罢休，他继续补充道：“我也是冈瑟家族的孩子，我也以家族的名誉保证！伊莎贝拉身上发生的悲剧必定和这个人有关！” “纳威！你疯了吗？！”亚历山德拉严厉地呵斥自己的弟弟：“平时你胡闹也就算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还犯糊涂？！” “我没有犯糊涂！”面对兄长的斥责纳威并没有退缩，而是往前一步说：“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把恶魔招来的！” 短暂的言语冲突很快就让亚历山德拉冷静下来，他冷笑一声反问道：“纳威，霍华德先生一直和我还有父亲在一起，反倒是你，我记得你一向是不愿参加家族宴会的，怎么今天你突然就愿意出席了，而且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觉得比起霍华德先生你倒是更加可疑！” 亚历山德拉认为自己对于这个不懂事的小兄弟已经足够宽容了，但是如果他一直这样犯浑下去，那么他也不必再留情面。 霍华德有没有问题，他和纳威心里都清楚，但是亚历山德拉并不认为伊莎贝拉的死和霍华德有关，因为他没有动机这么做。 而且就算这一切真的是霍华德引起的，说句残酷一点的话就是，伊莎贝拉的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霍华德绝不能在这里出问题。 在这对兄弟互相攻击指责的时候，两名星际战士却在置身事外观察着一切，他们的目光有在霍华德身上停留，但并未留存太久。 直到亚历山德拉和纳威都停下之后，他们才对视一眼，然后把他们隔开。 “帝国的公民们，请保持冷静和克制。”两位星际战士当中那位前额上钉着一枚金钉和一枚银钉的服役期更长的星际战士再度站出来维持秩序： “我们会调查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请各位不要进行不必要的争吵。” 然后他看着亚历山德拉一行人说：“三位帝国公民，请配合我们的调查，接受我们的审问。” 这支名叫雷电的战团倒是出乎意料地讲礼貌，这不仅和他们战团一脉相传自极限战士的作风有关，更重要的是，这些战争机器也知道，这个宴会厅里的几乎都是帝国的勋贵。 尤其是这对吵个没完的兄弟，他们是冈瑟家族的直系孩子，当中甚至可能有这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而不久前这个家族刚刚才为战团做出了突出贡献，战团长都亲自写信表示感谢和表彰，因此他们必须慎重对待。 星际战士发话了，纳威和亚历山德拉都知道虽然这些大只佬表面客气，但实际上他们只有顺从这一种选择。他们配合这些星际战士的安排那么客气就能一直维持下去，如果他们违背星际战士的指令，帝国贵族又怎么样，他们的脑袋也不会比伊莎贝拉更加坚硬。 只是亚历山德拉看了一眼钢琴旁那具烧焦的无头尸体，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情绪，落下眼泪。 “大……大人……”亚历山德拉忍着眼泪向眼前的星际战士说道：“可以……可以让我最后再……” “很抱歉，不可以。”但是这名星际战士却先一步拒绝了亚历山德拉的请求：“冈瑟阁下，这具尸体的情况还不明确，为了安全，我们不能让您或者任何人碰她。” 然后他又对身边那名服役年数低于自己的星际战士下令道：“弗雷德，看守现场，联系战团寻求支援，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具尸体，也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收到，霍尔。”名为弗雷德的战士冷静地回答道。 接着霍尔对亚历山德拉说：“冈瑟阁下，请您联系泰勒大人，同时接受我们的问话。” 半个小时之后 被临时征用为审讯室的厕所 审讯室内只有霍华德和霍尔两人，亚历山德拉和纳威被关在另一间房间，分开进行审讯。 霍华德赤裸着坐在椅子上，他穿着的所有衣物都被铺开放在桌子上，欧姆弥赛亚也不例外。 霍尔仔细检查着这些东西，他翻弄着霍华德衣服，试图寻找内部暗藏的混沌标志或者一切可疑的东西，虽然他没有穿着动力甲，但是经过改造的视觉和嗅觉器官依旧能够让他拥有超人的侦测本领。 但是把霍华德的衣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霍尔都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然后他拿起了欧姆弥赛亚，向霍华德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数据板，大人。” “开启它。”霍尔命令道。 霍华德照做了，欧姆弥赛亚如同往常那样启动，只不过这一次界面模仿成了这个世界常见的数据板的样子。 正如欧姆弥赛亚所说的，即便处在关机状态，它依然能从外界接收信息并在开机之后做出反馈。 欧姆弥赛亚模仿出来的数据板功能非常单调，只有收发邮件、照相录像，以及简单的通讯功能。 霍尔检查了欧姆弥赛亚模拟出来的邮件，以及相册中的照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如果交给专业人员来检查的话或许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霍尔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他的目的只是排查这个数据板内有无和混沌有关的信息，确认没有之后，这个数据板也就被他归类为“干净”的那一类了。 等到霍尔检查完毕后，霍华德发问道： “阿斯塔特大人，请问我现在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还没有结束。”霍尔说，接着他走到霍华德身前道：“帝国公民，请配合我们的审讯，把你的双手举过头顶。” 霍华德照做了，接着霍尔一把抓住霍华德双手，把他提溜了起来，然后把他身体各个部位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尤其特地检查了下眼睑还有牙齿，但依旧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最后霍尔把霍华德放了回去，这时他才说： “可以了，帝国公民，现在，你可以穿上衣服，接受进一步的审讯。” 第388章 食物艺术 霍华德穿戴好衣服，欧姆弥赛亚收回口袋，继续端坐着等候霍尔进一步的审问。 霍尔：“姓名。” 霍华德：“霍华德·西西弗斯。” 霍尔：“职业。” 霍华德：“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固定的职业，不过非要归类的话，我或许可以算作艺一名术家。” 霍尔：“你要如何证明？” 霍华德：“我所钻研的是食物的艺术，如果您想证明，可以给我一个厨房。” 霍尔：“食物的艺术？” 霍华德：“在我看来食材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填饱肚子，利用它，也能够进行艺术的表达，比如将食材雕刻摆盘成特定的形状之类的。而这些只是基础，更进一步，我可以用食物传达更多的东西，比如说我可以利用食物讲述一个故事。” 霍尔：“具体要怎么讲述呢？” 霍华德：“就和音乐一样，纯粹的乐曲并不包含任何歌词，但是可以通过不同乐器的搭配传达不同的情绪。比如大提琴的演奏总是会让人感到忧伤，手风琴通常用作欢乐阶段的表演，食物也是同理。利用不同的味觉刺激可以让人相应地体会到不同的情绪，如酸橙的味道代表忧伤，柑橘的的味道却总能让人感到欢乐，不同味道的组合就像是乐曲中不同的音符，再配上对应食物的装盘方式带来的视觉反馈，就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说完霍华德又补充道：“如果您依然不相信，我可以去厨房给您现场露一手。” 霍尔点头，他算是认可了霍华德对于他职业的解释。 因为霍华德解释的内容是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解释的过程。 期间霍尔一直在监听着这个人类的心跳，而他并没有发现异常，再加上霍华德的解释是如此流畅，并且整体看下来并没有不合理或者自相矛盾的地方，于是霍尔便认可了霍华德的说辞。 如果是一般的审问，到了这里这个人类的嫌疑基本就可以排除了，如果一个人类身上没有任何混沌痕迹，行为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那么就该认定他是正常的，如果这都不能归类为正常，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正常人了。 而且霍尔不久前才和军团智库并肩作战过，导致他对灵能格外敏感，而他并没有在这个凡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灵能波动，这也说明这个人类的灵魂光芒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 这也是他在看到伊莎贝拉自焚之后，说出的“疑似混沌污染”的原因，因为他也无法肯定那个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和灵能或者混沌有关。 不过鉴于冈瑟家族的那个孩子如此坚定地指认他是凶手，霍尔还是决定做更一步的审问。 霍尔：“帝国公民，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华德：“还能是干什么！参加宴会啊！” 霍尔：“亚历山德拉先生说您一直和他还有泰勒大人在一起，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要是搁在过去，这个问题已经足够让霍华德汗流浃背了，但现在他却能应对自如。 霍华德：“他们很欣赏我，就这么简单。” 霍尔：“在此之前你和这两位帝国贵族认识吗？” 霍华德：“不认识。” 霍尔：“根据我的观察，泰勒大人对于一般人而言并不称得上友善。” “那不就说明我不是一般人吗？”霍华德微笑；“我可以认为您这是在夸奖我吗？” 虽然这个人类身上仍然可能潜藏着疑点，不过霍尔已经基本认为这和混沌无关了，就算有更进一步的审问也该交给星球的执法机构，因为这些常规的犯罪或者危险分子并不在战团的管辖范围之内。 于是霍尔站起来对这个凡人说：“帝国公民，你的嫌疑排除了，不过依旧请你留在宴会厅内，配合我们进行后续的调查。” 霍华德：“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离开这间屋子了吗？” 霍尔：“当然可以，我无权限制你的自由。” 于是霍华德起身，稍稍向这名星际战士鞠躬致意，然后准备离开。 “喂！” 可就是在霍华德的手摸到门把手时，他却听到背后霍尔突然在叫他。 霍华德回头，不知何时，这名星际战士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霍华德身后，等到霍华德回头的那一瞬间，他挥拳朝向霍华德的面门。 呼—— 星际战士那比霍华德的头还要大上一圈的拳头在霍华德的鼻尖之前刹住，而这一拳带出的劲风掠过霍华德的脑袋，在他耳边呼呼作响。 霍华德和霍尔都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短暂的沉默之后，霍尔放下了自己的拳头，而他看向霍华德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戒备。 哪怕在刚才，这个凡人的心跳都没有出现错乱。 “帝国公民，你似乎过于镇定了一点。”霍尔俯瞰着这个人类，似乎要看穿对方的一切：“无论是接受我的审问，还是刚刚承受我的攻击，您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这很不正常。” 霍尔：“我们是帝皇的死亡天使，帝国的公民理应畏惧我们，就算是泰勒大人，在面对我刚才的审问，尤其是我后来的攻击时，他都不可能像你一样从容，这种从容是无法训练的，只有经历过足够多足够残酷的事情才能做到这样，这种特质不该出现在一名艺术家身上，不该出现在你身上。” 霍尔：“你的目光，你的镇定，都远远超出了有关巢都居民该有的界限，因此帝国的公民，我敢断定，就算刚才那个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情和你无关，但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也绝不是单纯的参加宴会，你的真实身份也绝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如果你不能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我恐怕不能放你离开。” 第389章 关押 双方沉默许久之后，霍华德张了张嘴，然后笑了。 他可以继续欺骗，继续隐瞒和说谎，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伊莎贝拉的尸体还在外面晾着呢，他又自以为能改变什么。 芙蕾雅的东西他送到了，话他带到了，他累了。 于是霍华德对着霍尔举起双手： “我不想解释，羁押我吧。” 于是霍尔抓住他的双手，打开了临时审讯室的门。 外面站着一圈人，除了亚历山德拉和纳威，还有一些与他们年龄相近的少年少女，估计也是这个家族的孩子。 这群人中并没有泰勒。 几名星界军控制着现场，他们是协同星际战士的凡人辅助军。这两位星际战士到来，需要凡人来开飞船，需要凡人进行留守，而如今出了这些乱子，于是他们也就被调配过来维持现场秩序和协同调查。 “把他暂时看管起来，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一副手铐拷在霍华德手上，霍华德由两名星界军和一名冈瑟家族的仆人带领着去往监禁他的房间，他的性质较为特殊，涉及到混沌或者未知威胁，因此不好直接转交给法务部，而是暂时由冈瑟家族关押，配合后续战团的进一步调查。 亚历山德拉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深知此时出面替霍华德说话只会起到反作用，于是忍住了。 而纳威依旧是不加掩饰地用仇恨和带有敌意的目光瞪着霍华德，如果眼神能杀人霍华德早就在这个孩子的目光下死了好几道了。 暂时处理好霍华德之后，霍尔又看向纳威和亚历山德拉说： “两位冈瑟，也请你们进来，接受询问。” 纳威和亚历山德拉对视一眼，先后也走进了那间临时审讯室。 首先接受问话的是亚历山德拉，他并没有像霍华德那样被搜身，不仅是因为他是冈瑟家族的孩子，还因为他在这次事件中的身份和霍华德不同，如果说霍华德是嫌犯的话，他应该算是个证人或者旁观者，霍尔没有理由搜证人的身。 况且死掉的那个女孩是他的妹妹，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应该把他归为嫌疑人。 结果坐下之后，霍尔还没来得及说话，亚历山德拉先发话了：“阿斯塔特大人，可以让我看看您的手吗？” 犹豫片刻后，霍尔伸出双手。 他的左手指节缝隙中还沾着凝固的血迹和脑浆，源自那个被他捏碎头颅的女孩，眼前这个男人的妹妹。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霍尔说：“但是为了避免事态往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我只能那么做。” 亚历山德拉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在他点头时，依旧有大颗的泪珠落下。 于是霍尔起身，在水池边洗净了自己的手，也给了亚历山德拉重新掌握情绪的时间，等到他再次坐回位置后，这个年轻人除了眼眶依旧红肿外，已经不再流泪。 霍尔：“刚才那个人叫霍华德，此前你认识他吗？” 亚历山德拉摇头：“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于是霍尔继续问：“如果是你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为什么泰勒大人和你要对他这么尊重？甚至让你亲自去陪着他？” 亚历山德拉当然知道这是送命题，他稍加思考后回答：“是……是父亲亲自把他介绍给我的，还告诉我他是冈瑟家族的贵宾，于是就由我来招待他。” 这种时候把问题抛给泰勒无疑是明智的，他既不能算说谎，而且面对这个难题泰勒显然更能游刃有余地处理。 霍尔认同了这个回答，于是接着问：“你的兄弟说他是凶手，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从父亲把他介绍给我之后，他就一直在我身边，他没有时机也没有动机做出伤害伊莎贝拉的举动……而且您也看见了，伊莎贝拉的情况很诡异，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和伊莎贝拉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关联。” 合情合理的回答。 霍尔轻轻点头，他也没有从亚历山德拉的心率或者呼吸上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对于这个悲伤的男人的审问也就到此结束。 亚历山德拉通过审讯之后，霍尔随即开始审问纳威。 纳威在这次事件中的身份最为特殊，如果说霍华德是被告，亚历山德拉是目击者，那么这个从一开始就坚定指认霍华德的少年就是原告。 “纳威，你说霍华德是凶手，请问你要指认的内容是什么？”霍尔问。 一旁的亚历山德注视着自己的弟弟，等候他接下来的发言。 而纳威的回答依旧十分坚决：“就是那个人！我十分确定，就是他害死了伊莎贝拉，就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伊莎贝拉……伊莎贝拉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亚历山德拉把脸撇到一边，事到如今这个家伙依旧不明事理，那么谁都救不了他了。 “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霍尔接着问。 “因为他是恶魔的仆人！” 这句话足以让任何听到的帝国公民心跳停止半秒，但霍尔却不为所动，他反问道：“证据呢？我刚才排查过那名帝国公民，他的身上没有混沌的痕迹，我需要你提供进一步的证明。” 亚历山德拉的心率超过了接受审讯之时，这个家伙，蠢到家了。 十分钟之后 审讯室的门再度开启，首先走出来的是亚历山德拉，接着，纳威也被押了出来。 “也暂时关押起来。”霍尔又把纳威交给了一名待命的星界军。 这个冈瑟指认霍华德的态度是如此坚定，但是却又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霍尔并不会如此简单地认为这是一场误会或者诬告，目前来开，不管是霍华德还是纳威，他们身上都有问题。 控制住了最为可疑的两个人员之后，霍尔进一步下令道： “排查所有来客，检查身上是否有混沌标记或者禁忌物品，尤其要检查书信或者信息存储装置一类的东西，稍有异常的全部截留，其余的进行遣返，疏散无关人员。” 霍华德和纳威接连被关押，再加上伊莎贝拉的死亡，亚历山德拉的脸上早已布满了阴云。 他随手抓过一名冈瑟家族的子嗣，咬牙切齿地问道： “陶德在哪里？” 第390章 牢饭 半个小时之后 霍华德被带到关押他的地方，这里是冈瑟家族的地牢。 原则上来说，帝国贵族不应该插手司法程序，更不应该私设“监牢”一类的机构，但是这些贵族总有方法绕过法律的圈子。 对于这个地牢的存在，冈瑟家族的解释是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奴隶的。 那些奴隶本身就是冈瑟家族的财产，只要不在这些奴隶身上进行有可能危害帝国的实验，就算冈瑟家族把他们给杀了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些都是写在帝国法律中的明文条款。 如果完全剥夺这贵族动用私刑的权力，那么这些贵族就会把一个仅仅只是偷吃了剩饭的奴隶送到执法机关要求审判，这会大大加重法务部的压力。 因此只要这些贵族没有被抓到出格的举动，法务部等于是默许了这些私牢的存在。 这间地牢的用途就是这些犯错奴隶的“禁闭室”。 既然是给奴隶准备的禁闭室，那么硬件当然好不到哪里去，这间地牢内用铁栏杆分隔出了多个狭小的空间，每个空间的大小和内部陈设都不一样。 稍微好一些的监牢内方有一张床，可以供人勉强躺下，而还有的监牢则过分的狭小，与其说是牢房不如称之为牢笼更加合适。 以霍华德的体型站在那些牢笼里面的话，他既无法站立，也无躺下，甚至就连蹲着都不能做到，只能用身体撑着周围半蹲着，而那些牢笼又是由铁丝编成的，铁丝连接的地方锋利扎人，这些倒刺上面早就被黑色的血迹覆盖。 而还有一些牢房则更为阴森恐怖，甚至这里还有几乎全部浸在水中，只留有几厘米的空间以供换气的水牢。 领路的冈瑟家族仆人带着霍华德和两名星界军从这些监牢中穿过，大部分牢房中都关押着奴隶……或者至少对外解释是奴隶身份的人，而对于霍华德的到来，他们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举动，显然囚禁在这里遭受的折磨已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和希望。 除开关押奴隶的监牢，这里也少不了各种刑具，大部分的刑具远远称不上精巧，以至于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在第一眼看出这些刑具的使用方法，比如那个“x”形状的架子，用途就是把奴隶绑上去，然后用轮盘拉伸他的四肢；又或者用作水刑的木床。 不过就是因为简单，相比起那些花哨的刑罚，这些经过实践考验的工具才更能够彻底地摧毁一个人。 冈瑟家仆带着霍华德，最终来到一间空着的牢房，这间牢房从条件对比其它牢房堪比五星级豪华房间，这里面不仅有相对没那么肮脏的床铺，甚至还有水管和马桶。 仆人打开了牢房，霍华德自觉地走了进去，牢门锁上，而羁押霍华德的星界军也回去复命，他们并不担心霍华德逃跑，因为这是在冈瑟家族的地盘上，如果嫌疑人失踪了，他们正好有借口对这个家族进行更加深入的调查。 霍华德戴着镣铐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什么都不去想。 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这次的事件中，只当一名旁观者。 不知都过了多久，牢房外面再度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争吵的声音，霍华德张开一只眼，看到那个不久前才指认过自己的小子被一名星界军架着，最后扔进了自己隔壁的牢房。 但即使被扔进牢房了这个小子依然不肯罢休，他扒拉着栏杆冲着离去的仆人和星界军大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我的父亲！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们不能这样！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等到押送他进来的人走远了，当确认这次真的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之后，他的力气又好像一点一点被抽走，最后贴着栏杆坐在了地上。 虽然闭着眼，但是霍华德听到了纳威的啜泣声，他的年纪比伊莎贝拉都要小，放到现实里大概也就是上高中的年纪，而他在宴会上的行为也证明了他的不成熟。 侧脸对着纳威让霍华德觉得有些不古怪，因为搞得好像是自己在偷窥这个少年内心的软弱一样，于是他翻了个身，转为背朝着他。 结果他翻身的动静却吸引了纳威的注意，他认出了霍华德，然后尖叫起来： “是你！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的错！” 纳威不仅对着霍华德尖叫，甚至把手伸过栏杆的缝隙，想要抓住霍华德，他的手上不像霍华德那样戴着镣铐。 而霍华德却懒得理会他，这两间牢房的距离决定了就算纳威再把手拉长一倍都够不到自己的，因此对于纳威的吵闹，他全当没听见，他吵累了自己就会停下了。 结果这小子的精力却出奇的旺盛，他不仅吵个没完，甚至还朝霍华德扔东西，而当他把牢房内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完之后，他又去水管接水用手捧着泼向霍华德，虽然这一切除了把他自己给累的够呛之外，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的作用。 这样折腾了有两三个小时，筋疲力尽的纳威才终于停下，但是这并不代表纳威就放弃，了，他依然正对着盯着霍华德，眼中充满敌意。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冈瑟家族的厨师和仆人端着餐盘来为霍华德和纳威送餐，而在仆人为纳威陈铺餐桌的时候，他不停地追问道： “父亲大人呢？父亲大人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纳威不停地追问仆人和厨子，但得到的回答只有沉默。 纳威目送着送餐的仆人离开，直到确认对方不会再回来之后，才失落地打开盖着食物的盖子。 盖子底下是一顿丰盛到接近豪华的餐点，刚刚出炉柔软蓬松切开夹着奶油的松露面包，配上摆盘精致的烤肋排、烤香肠、蘑菇和土豆泥，佐以布丁、冰淇淋和糖腌橄榄，送餐的饮料是一瓶低度数的葡萄酒，还有一小篮子的饭后水果。 即便纳威和霍华德现在被羁押，但是并没有定罪，因此霍华德还是贵宾，纳威依旧是泰勒的儿子，他们的餐食仍然保持着最高标准。 至于这间地牢的其他犯人？他们一天能有一块发酸的面包供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面对这顿丰盛的食物，纳威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本来在宴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又闹腾了好一会，他早就腹中空空了。 在牢房里面自然不会有人用礼节来约束和要求他，于是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用手抓起那块面包就开始啃，然后就被里面夹着的热黄油烫到了嘴，于是他又急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嘴红酒。 但是就在他拿酒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这间地牢中关押着的不止是他和霍华德，还有许多分不清是活人还是干尸的犯人。 或许是因为霍华德和纳威要被关在这里，因此这些犯人十分幸运地逃脱了本该进行的刑罚。 但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颜色已经和这座地牢无限接近，他们又不会对外界的一切变故做出反应，因此纳威之前根本就没发现他们，顶多有些纳闷为什么很多牢房里都堆着破布或者破木头。 但是现在，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在生命最原始渴望的催促下，这些犯人“活”了过来，他们扒在自己牢房的边缘，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正在用餐的纳威。 被红酒冲刷下去的面包似乎卡在了喉咙，纳威用力把已经吃下的食物咽入腹中，而当他再看向自己手中的面包时，这块刚才还香软美味面包，此时似乎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少许的犹豫之后，纳威掰下一块面包，揉捏成团，然后，扔给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囚犯。 第391章 分食物 当纳威把面包扔给第一位囚犯之后，更多的囚犯“活”了过来。 这座地牢中不是没有关押过类似纳威这样的贵族，但是这些人通常不愿意和他们分享食物，而当纳威展现出慷慨之后，更多饥饿的人朝着他伸出了手，他们被困在铁笼子里面，但眼中只有对食物和对生存的渴望。 这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向这名刚刚下狱的年轻人，让他的喉咙和胃似乎被石子填满，让他再也吃不下任何食物，于是他又掰下一块面包，压紧压实，扔给另一边的囚犯。 面包分完之后纳威开始分其他的食物，肉类和水果一类成形的东西很容易扔出去。 事实上这座地牢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防止犯人之间交换资源，因为每个犯人的配给刚好只够他们缓慢地死去，交换资源？无非是加速死亡罢了。 当一切固形物都分完之后，他的盘子里只剩下一堆土豆泥，这个东西可不好分，纳威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把这份土豆泥留下自己享用。 但是纳威并不像这样欺骗自己，他用手抓起一小堆土豆泥，放在手上不断地揉搓，直到外部脱水变成灰黑色的小球，然后他再把这些真的成为“土豆泥”的土豆泥也扔了出去。 一人份的餐点根本不够分的，纳威除了一开始自己啃的两嘴面包外，即便把其他所有食物都分出去，也不够，很快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一瓶红酒，纵然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也拿不出一丁点的食物，但是犯人们的渴求却从未停止。 “大人……怜悯我们吧……” “再给我一点吃的吧……” 针刺般的感觉并未因为食物分派完而消退，在这种感觉的挟持之下，纳威看向了他旁边的牢笼。 这个号称是艾琳女士使者的家伙双手戴着镣铐平躺在床上，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而送给他食物还原封不动地放在一旁的餐桌上，就连盖子都没有揭开。 于是纳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一口气喝光了瓶中的低度数糖水，然后在铁栏上把瓶子打碎。 纳威从碎片中选择了一块最为锋利的部分拿在手上，接着，开始切割自己的床铺。 他把灰黄色的单子割成布条，然后把布条绑起来，穿成一个环，再在末端用自己的戒指作为配重，就这样，一个简易的套索就做成了。 制作完一个简易的套索之后，纳威又观察了一会这名艾琳女士的使者，对于自己弄出的这些动静，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纳威开始了行动，他挥舞着套索从栏杆的缝隙中抛出去，但是第一次尝试却失败了，套索末端的戒指撞到了对方监牢的铁栏上，虽然发出的声音从客观来说还不如他刚刚敲碎瓶子的声音大，但是在纳威听起来却好像是一声雷鸣。 于是纳威急忙扯回自己的套索，然后转为背对着霍华德，但是过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听到隔壁牢房传来的动静，于是他回过头观望，发现霍华德还是躺在床上，就连姿势都没变过。 纳威盯着霍华德看了好一会，要不是这个人的胸口还有起伏，纳威甚至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不过有了第一次尝试之后，纳威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经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尝试，终于，他把套索套在了餐盖上。 而其他饥饿的囚犯全程目睹了纳威的努力，此时也都停下了骚动。 冷静冷静冷静！ 纳威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急不得。 他一点一点收回套索，布条一点一点绷直了，然后，他感到手上传来了明显的阻力。 对，就是这样。 纳威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他慢慢地收回着绳索，他没有钓过鱼，因此他不知道此时他的手法和钓鱼这项运动中的溜鱼如出一辙，而纳威也十分满意地看到在他的拖动之中，餐盘正在缓缓地被他拉过来。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把装有食物的盘子从桌子上拖到地上，关押霍华德牢房的地上甚至还铺着肮脏的地毯，因此食物落地不会发出多大声音，之后他再用同样的方式把食物也一点一点套过来就是了。 但是在拖动到一半的时候纳威却感受到了更大的阻力，他无法看清具体情况，因此不知道是餐桌上的一枚凸起的钉子卡住的餐盘，在心急之下他手上稍微用了些力。 “哐当!” 整个餐盘都被纳威从桌子上掀了下来，盖着食物的盖子在地上滚动几圈之后，直接撞在了铁栏上，而餐盖下面盖着的食物也全部散落在地上。 真该死！ 纳威在心里骂懊恼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的计划很明显是要泡汤了。 也正如纳威预料的一样，在这声动静之后，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霍华德睁开了眼睛，进而坐了起来。 他看了看了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另一间牢房的纳威，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纳威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直视着这名恶魔仆人的眼睛，目光中带着挑衅。 虽然我无法偷走你的食物，但至少我搞砸了你的餐桌，你休想如此悠闲惬意地进食。 接着纳威看到，这名双手戴着镣铐的人略显笨拙地从地上捡起盘子，又把食物一点一点的捡回里面，甚至是那些已经糊在地上的奶油蛋糕都不例外。 而在收集完所有的食物之后，霍华德双手端着餐盘，斜着从牢房的缝隙间送了出去，放在了他和纳威的牢房之间。 放稳之后，他还不忘伸出手指把餐盘往纳威这边推了推，接着他去到水管旁，放水洗干净了沾满油污和灰尘的手，最后盘腿坐回了床上，面对着纳威的牢房。 “你……”纳威看了看就放在自己面前伸手就能够到的装有食物的盘子，又看了看坐在隔壁牢房的霍华德，迟疑地问： “你把你的食物……让给我？” 霍华德没有反应。 于是纳威赶忙伸手把盘子拖进了自己牢房里，深怕霍华德反悔。 而就在他准备进行第二轮的食物分发时，他终于听到了霍华德声音： “提醒你一下，你刚才分食物的时候，只有距离你最近的人分到了吃的，而离得稍微远点的人可是一口吃的都没分到哦。” 第392章 囚徒困境 “原来你刚才一直都知道！” 听到霍华德的话之后，纳威瞪大了眼睛。 霍华德：“我的小英雄，你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你的这些小把戏只对愿意包容你的人有用。” “谁要你的包容？！”纳威没好气地反驳回去，不过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说这句话，于是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问道： “那我该怎么做？” “你问我？”霍华德挑了挑眉毛道：“这个问题我还希望能从你身上得到答案呢！” 说完霍华德往后靠在了栏杆上，一副“看你表演”的样子。 纳威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物，又看向那些伸手向自己乞怜的犯人，他知道霍华德没有说错。 那些离他最近的犯人拿到了全部的食物，而稍微离远一些的犯人，即便他把食物抛到对方可以够到的地方，也经常被别的距离更近的犯人抢走。 首先纳威想到的是交流，于是他试着对除了很多以外距离他最近也是在第一轮分发食物中得到了一根完整的香肠的那位犯人说： “嘿！嘿！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那名犯人连连点头，他的头发散落在脸的两侧。蓬松而干枯，整张脸完全藏在了头发构成的阴影中。 “嘿！你听着！你已经吃的够多了，而其他人却什么都没吃到，待会我把吃的给你，你代替我分给他们可以不？” 犯人连声应答，更加急切地对着纳威伸手讨要食物。 出于谨慎，首先纳威只给了他一小块饼干，而犯人拿到饼干之后，也的确分给了更远的犯人，如此几次之后，纳威觉得他稍微可以信任了，于是给他掰了半块面包。 但是这一次，这名犯人却把半块面包全都塞进了自己嘴里。 “喂！”纳威急了：“我们说好的！你不能这样！” 而吞掉半块面包之后，犯人瞥了纳威一眼，虽然他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中，但是不知道为何，纳威还是打了个寒颤。 而骗到半块面包之后，这名犯人似乎终于是吃饱了，他伸了个懒腰，躺回了自己的破窝中，无论纳威再怎么喊怎么叫都不答应。 “他！！”于是诉求无门的纳威只能指着这名犯人对霍华德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他也是人。”霍华德说：“你刚才就没有把他当人，而是当成了一个机器，你认为他是愚昧的盲从的，你认为前几次得到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就总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但是你忽略了人的狡猾，人是会伪装的。” “可是……”纳威依旧不理解：“可是他这样做，下次再有吃的我就肯定不会分给他了啊，他这样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纳威少爷，你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霍华德说：“也许下一秒，也许等不到下次送餐，你我就会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他们肯定也明白这点，那当然就要抓住一切机会能多吃点就多吃点……” 听到霍华德的解释纳威眼中的困惑稍微少了一些，这么看来这个犯人的行为虽然很让人气愤，但并不是不可理喻。 “而且……”霍华德又说：“就算有下次送餐，你还想分发食物的话，必然要经过他的手上，就算你直接扔给别的犯人他也有机会抢过来。所以就算有下次，你要是分发食物的话，他依然是吃的最多的哪个，你要是下次不分食物了，他就永远成为吃的最多的那个了，只要吃到抢到的比别的犯人多，远比别的犯人多，他就会认为自己是赚的，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大家都没得吃。” 于是纳威眼中的困惑转为了震惊，如果说刚才这个犯人的内在逻辑还只是损人利己的话，现在这个犯人的逻辑就是损人也不利己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这样想的？”纳威问。 霍华德：“简单的博弈论和囚徒困境咯，而且我的故乡也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是纳威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博弈……什么囚徒？” 霍华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纳威又扒着栏杆问刚才那个犯人： “喂！你的想法是不是和那个家伙说的一样？” 这个犯人也没有理他。 于是纳威已经在心里认定霍华德说的是正确的了。 “他……他怎么能这样啊？”纳威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他呐呐自语，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霍华德听的： “他……他被关在这里，其他的犯人也被关在这里，他们是一起吃苦的人……他们不应该互相鼓励，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吗……就像……” “就像小说或者戏剧中的那些遭受迫害的可怜人那样？只要你拯救他们于水火他们就会跪下来对你歌功颂德？”霍华德一语点破了纳威的想法，然后问道：“比起他们，倒是你更加奇怪。你身为大贵族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把食物分给他们？” “我想帮他们。”纳威说：“他们太可怜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可怜？”霍华德又问：“如果你问亚历山德拉对这些犯人的看法，他估计会说这些人活该。” 这个问题纳威久久都无法回答，于是霍华德又换了个话题： “那么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是你心目中的完美受害者，他们是一群可怜但又非常可恨人，无法满足你当圣人当救世主的心。你把食物分给他们，他们不会念你的好，而是希望你能永远被关在这里永远给他们分吃的，如果你出去了，他们反而会朝你吐口水咒骂你，知道了这些后，你还想帮他们吗？” 纳威沉默很久后，他端着放有食物的盘子，郑重地说： “即便如此，我也想帮他们。” “别对我发誓啊。”霍华德笑了：“发誓是没用的，誓言最不值钱。” 第393章 奖与惩 纳威的手中端着霍华德的食物，他才把面包分出去了一半，剩下的食物都还在盘子里。 这些食物上沾满了零碎的渣滓，纳威是绝对不可能把它们吃下去的。 于是他问霍华德： “我该怎么做？” 霍华德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然后他再度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没说出具体的言语，自己就先笑了。 “我不知道。”霍华德回答道。 于是纳威又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物看了很久，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法。 他再度扒拉着栏杆，对着隔壁那名骗了自己半块面包的犯人喊道： “喂！喂！醒醒！” 但是犯人并没有理他。 于是纳威又拿出了手中剩下的半块面包： “你想不想要这个？” 这番话语终于打动了对方，犯人缓慢而僵硬的从自己窝里坐起来，看向纳威。 “你想不想要这个？”纳威特意把面包在犯人的眼前晃了晃。 犯人盯着纳威看了好一会，最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对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对方不是机器。 纳威在心里告诫自己，同时在揣摩着自己这样做，这名犯人内心的想法。 很显然他是一定想要这半块面包的，但是鉴于刚才的不愉快，这名犯人内心肯定对纳威充满了戒备。 于是纳威又把剩下的一半面包的三分之一掰了下来，扔给那名犯人。 对于这次纳威扔过来的面包，犯人显然谨慎了许多，他一开始只隔着一段距离观望，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他把面包从地上捡起，凑到鼻子前闻了又闻，最后，才迟疑地塞进嘴里，经过细致的咀嚼后才咽下。 纳威特意等他把面包吃完，然后又晃了晃自己手中剩下的，接着问： “这些面包你还想要吗？” 有了刚才的经历做铺垫，犯人也相信纳威没有骗他，于是这次他点头比刚才要更为坚决。 “我叫纳威·冈瑟，告诉我你的名字。”纳威问。 这个问题似乎刺痛了这个阶下囚，他突然暴怒地冲向纳威，但是被栏杆挡住，不过他的头还是在上面撞得哐当作响。 但是纳威并没有被对方吓住，能够被关到这里的，要么是冈瑟家族的仆人，要么是冈瑟家族的敌人，总之不可能有巢都的普通百姓，因此这个家伙突然的暴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等到对方平静下来之后，他虚弱的给出了自己的名字： “艾恩纳尔。” “很好，艾恩纳尔。”但是纳威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剩下的面包给他，而是重新搓了一个土豆泥丸子，大小只有这块面包的四分之一。 “你帮我分发食物，作为奖励，我会在最后把所有面包都给你，如何？如果你要是还像刚才那样偷吃，那这块面包就没你的份了。” 艾恩纳尔没有拒绝这个选项，于是纳威把土豆泥丸子抛给他，他拿在手上像个玩具一样抛着，最后，随意地扔给了他后边的另一名囚犯。 在艾恩纳尔的协助下，很快霍华德的饭也被发完了，到了纳威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不过此时，这位名叫艾恩纳尔的犯人似乎已经对纳威手中剩下的面包不怎么感兴趣了。 但是纳威却并没有看出这一点，他依旧拿着面包在艾恩纳尔面前晃悠： “按照约定，我应该把剩下的面包给你。” 但是说到这纳威的话锋却又突然一转： “但是因为你最开始霸占我分给其他囚犯食物的行为，我又不该给你这块面包。” 艾恩纳尔无动于衷，但是纳威依旧在进行着他的表演： “不过我是应该信守承诺的人，而且你后面的配合做的不错，应该给你奖赏。” 说着，纳威又拿出了他特意剩下的半截香肠，也夹在了面包里面，一起扔给了艾恩纳尔： “只要你愿意配合，今后如果还有分发食物的情况，你依然能够得到这些，如果你想一开始那样贪得无厌，那么就什么都没有。” 恩威并施，奖励和惩罚同时进行，纳威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熟练的洞察人性，利用人性了。 夹着香肠的面包落在了艾恩纳尔的脚边，艾恩纳尔弯腰捡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像纳威设想的那样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或者藏起来等以后再吃，这名囚犯捏着手中的面包，五根指头都抠了进去，似乎是要把这块面包捏碎。 但是最后艾恩纳尔还是放松了下来，然后，他把手中的面包也随意地扔给了其他的犯人，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吃，而是躺回了自己小窝，再度背对着纳威。 “你……”纳威的认知再度受到了冲击，当他自己为从人性自私这个角度出发准备拿捏对方时，却发现对方又做出了超出这个框架的行为。 而且最后艾恩纳尔把面包扔给别的犯人是因为自己唤起了他内心的良知吗？ 纳威就算再怎么天真，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他……”无从倾诉的纳威最后又看向了霍华德：“他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霍华德同样背靠着墙壁双眼紧闭，一副“别问我”的样子。 纳威知道他无法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答案了。 不过虽然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到底还是把食物都分了出去，纳威认为这算是一个胜利，于是他又换了一副略微带点骄傲的表情对霍华德说： “你看，我做到了。” 于是霍华德终于慵懒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问：“你做到了什么？” 纳威：“我克服的困难，说服的刚才侵吞食物的那个家伙合作，把你的食物也发出去了。” “哦。”霍华德却只是敷衍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不是！你的反应就这么冷淡吗？”纳威有些急了，像极了一个考了高分却得不到父母表扬的孩子，他急切地说道： “最开始我问你，你说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我做到了，你就没什么想说吗？” “你做到什么了？”霍华德问。 “我把食物分出去了！”纳威回答。 霍华德：“那你分食物是为了什么呢？” 纳威：“我不想看到他们挨饿。” 霍华德：“所以，你认为你单纯的把你和我的食物分出去，这间地牢里的几十上百号犯人就不饿了吗？” 第394章 不义之举 纳威端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盘子，又看了看牢房里的其他犯人。 很明显，就算他成功的把食物都分出去了，依然还是不够，两人份的食物，怎么能够喂饱几十上百张饥饿的嘴。 “那你还要我怎么做？！”纳威看起来被霍华德没完没了的问题弄得有些烦躁和崩溃了：“我已经把所有吃的都分出去了，食物本来就不够！我还能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霍华德打了个哈欠：“你为什么要让我满意？你做这些是表演给我看的吗？” 说完，霍华德重新倒回了床上，背对着纳威。 但纳威依然不肯罢休，他抓着栏杆向霍华德喊道： “你光在那里看着，却什么都没有付出，你有什么资格在那指指点点？” 霍华德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头，而是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且，纳威少爷，你分出去的食物中，可是有我的一半呢。” 一捧冷水当头泼下，纳威的气焰瞬间小了不少。 但是他依然嘴硬地嚷道： “那你呢？我至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如果换你来，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办法。”霍华德说：“但是纳威少爷，你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尽了所有的努力。” “那你倒是说啊!我还有哪里没有做到？！哪里没有做到？！如果你我身份互换，你又会怎么做？！你告诉我啊？！”纳威不停地摇晃着关着他的牢房，向霍华德喊道。 但是霍华德依然无动于衷。 “你想让我求你是不是？”纳威接着说：“那好啊，算我求求你了，艾琳女士的伟大使者，请你给我指示，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算是你口中的尽了全部的努力？” 显然这个小子是认定了霍华德刚才的话只是口嗨，因此才敢如此紧追不放。 霍华德依旧不想理他，但是他似乎和霍华德杠上了，吵个没完。 终于，不知道是被纳威打动了还是被纳威烦到了，霍华德翻了个身，转为面朝着他： “你真想知道？” 纳威：“当然，请告诉我吧。” 霍华德：“我告诉你了，你也未必愿意这么做，你确定吗？” 纳威：“我确定，只要这个方法有用，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那好吧。”霍华德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你为什么不看看你制作的那个套索上有什么呢？” 纳威心疑地拿起被自己丢在一旁的简易套索，这个套索是他用破布拼出来的，除了末端用作配重的戒指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等……戒指？ 纳威把戒指从布条上扯了下来，这是一枚镶嵌在白金底座上的欧泊石戒指，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装饰。 单是这一枚戒指，就足够在上巢最为繁华的区域买下一间公寓。 “你把这个戒指卖了，换来的食物足够让这个地牢的所有犯人吃上十年的饱饭。”霍华德说。 “说的容易。”纳威冷笑：“但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处境，我又能把他卖给谁？” “你是冈瑟家的孩子，这是冈瑟家的地牢，你问我？” 霍华德的话让纳威愣住了，他手中的戒指在此刻似乎突然变得无比灼热。 那是他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的东西，他身上流着的血，和魔鬼签订契约之人的肮脏的血，他的出身，他的家族，他的姓氏。 霍华德倒也没有继续强迫他，只是淡淡地抛下了一句话，便又把头转过去睡着了： “纳威少爷，你为了能让这些囚犯不再挨饿，你愿意饿肚子，愿意和背叛过你的人合作，甚至愿意为他们去死，那现在你是否愿意为了他们，丢掉你的自尊和良心呢？” 霍华德的这番话问住了纳威，他看起来有些恍然地坐回了床上，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思考。 霍华德虽然闭着眼，但他其实也毫无睡意。 他问纳威的问题，何尝又不是困扰他自己的问题呢？ 你愿意为了正义去死，那你愿不愿意为了正义行不义之举？ 在现实人类的历史上，这都几乎属于一个无解的难题。 说来也搞笑，在原本的世界，霍华德是不配讨论这个问题的，最多夜深人静思考生命和宇宙意义时会想一想这些，但是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有些抬举自己的嫌疑，但是如今的霍华德思考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了。 而纳威在思考许久后，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从床上起来，站到牢房门边，用铜做的水杯用力敲打着牢门，并且大声喊道： “监狱长！监狱长！我要见监狱长！” 在冈瑟家族子嗣指名道姓的要求下，很快监狱长就来到了关押纳威的牢房之前，这座地牢的监狱长是一名肥胖的男人，他的大半身体都被改造成了机械，但是肥肉依然从机械构造的缝隙中凸了出来，仿佛一个破损涨气随时要爆掉的罐头。 碍于纳威的身份，监狱长虽然表情略微有些不悦，但还是彬彬有礼地问道：“冈瑟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你，给这里关着的所有人，都额外分发足够的食物。”纳威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听到这个荒唐的要求，监狱长面露难色地说：“冈瑟少爷……这不符合规矩……” 但是纳威却从缝隙中伸出手抓住了监狱长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冈瑟家族的子嗣，我告诉你，我叫纳威·冈瑟，我的父亲就是泰勒·冈瑟，你的主子！我是父亲大人最爱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在这个破牢里待一辈子吗？啊？！” 监狱长当然不敢顶撞纳威，只得连连道歉：“当然不敢！当然不敢！”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听罢纳威松开了监狱长，同时把自己的戒指抛给了他： “这玩意足够顶你十年的工资了，拿去换吃的！你可以留一半的钱。”纳威说：“如果父亲真的因为这件事追究了下来，我扛着，听懂了吗？” 监狱长连连答应，最后双手捧着纳威的戒指，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纳威并不清楚霍华德心中所想，不过至少这一次，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395章 刺杀 两个小时之后，监狱长开始给犯人分发额外的饭食。 即便是随从纳威的心意，这些犯人的食物也不可能有多好，当狱警推着大锅路过霍华德牢房前时，霍华德像锅里瞥了一眼。 分发的食物是一锅乱炖，大概就是收集了宴会上的食物，加水煮至食物完全散乱，所有食材都变成了形状不明的糊糊，表面飘着一层厚厚的肮脏油脂。 每名犯人都能分到一碗这样的糊糊，同时得到一块分不清是由锯末还是面粉做的面包，有些运气格外好的人或许还能在自己的木碗中扒拉出一些还没有完全脱骨的肉。 这些食物对于霍华德和纳威而言毫无疑问是难以下咽的，但是对于长期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很快，整个牢房里面都响起了犯人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这些他们在喝完碗中的乱炖之后，还不忘了用舌头把碗壁上沾着的残渣也给舔干净。 纳威同样靠在床上，他面对着霍华德，略带炫耀地说：“你看。” 霍华德轻轻地对他鼓掌，以表示认可，然后又躺了回去。 “喂！”但是纳威想看到的显然不是霍华德的这副样子，于是他喊道：“你就只有这点反应吗？” 霍华德还是装聋作哑，就在纳威想要继续发作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牢门打开的声音。 这座地牢的使用年限要远远超过纳威的年龄，长久缺乏维护，进出地牢大门的门栓已经严重锈蚀，每次转动都会发出刺耳沙哑的声音。 虽然这声开门声与以往几次的开门声从声波上分析并没有任何差别，但纳威却似乎有所感悟，他停下了对霍华德的询问，转为看向牢房出口的位置。 在纳威疑惑而期待的注视中，一个巨大的人影渐渐走到了昏暗的灯光之下，而见到对方的一瞬间纳威眼睛就亮了起来，因为来这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在宴会上帮忙出头的陶德。 陶德身上裹着黑色的皮衣，肩膀和手臂全部缩在衣服底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蛋。 “哥哥！”但是纳威显然没有觉得陶德这样穿着打扮有什么奇怪的，他扒着栏杆凑到陶德面前问道：“你怎么来看我了，是不是父亲……”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睛突然就瞪大了，他注视着自己兄长的瞳孔，但是却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而当他再把手举到眼前时，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 于是纳威才一点一点地低下了头，他看到陶德从严实包裹着的黑色皮衣下伸出了手，陶德的手上握着一把打磨过的餐刀，餐刀一半的刀身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纳威又抬起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自己的兄长，他无法理解，明明自己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关系不差，明明自己不久前才替他出了头，明明自己没有招惹他，为什么他会伤害自己。 纳威颤抖着张开了嘴，想要做出询问，但是陶德伸出了另一只手塞进纳威口中，陶德右手的拇指扣着纳威的下颚，食指和中指压着纳威的舌头，确保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也不会因为突然失去力量而倒下。 然后，陶德拔出了刺入纳威小腹的刀子，再一次捅了进去，然后再拔出来，再捅进去，银白色的餐刀和陶德黑色的手套在这个往复的过程中不断溅上鲜血，最终餐刀上挂满了血珠，而陶德的黑色皮手套也变得湿滑粘腻。 从始至终纳威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每当陶德往他身上扎一刀，他瞳孔中的光芒便黯淡一分，他或许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当他没有在第一刀之后立即做出反应，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血液淅淅沥沥地溅落在地，牢房中的享用了纳威争取而来的食物的那些囚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闭目养神的霍华德起初没有意识到隔壁正在发生的事情，如今兄弟相见他又何必凑这个热闹，直到他闻到了血味，新鲜的血味。 于是他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像屠宰之后放血的猪一样被提起来的纳威，和正在试图用餐刀刨开纳威肚子的陶德。 “你在干什么？！”霍华德下意识地发出了怒喝：“放开他！” 霍华德突然的发声似乎也吓到了那个大个子，他哆嗦了一下松开了纳威，手中的餐刀掉落在地，然后逃离了这个地方，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霍华德，还有倒在地上，正在死去的纳威。 这家子一个个的，神经病吧？！ 霍华德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快要爆掉了，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挽救伊莎贝拉之后霍华德就决心不掺合这个家族和芙蕾雅之间的破事，刚刚和纳威的几句短暂的交流已经到了他的底线，本来他已经下了死绝心，就躺在这里等芙蕾雅来捞他，除此之外什么事都不管。 但是现在，这个不久前才和自己吵架争论的，天真愚蠢的少年正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管还是不管？ 对于霍华德而言，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他“蹭”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首先想到的是喊人，但是喊了好几嗓子后都没人回应，霍华德便知道喊人这个方法行不通。 接着他打算用自己的血去救这个孩子，之前纳威尝试用水泼自己的行为给了霍华德启示，于是他伸手用力攥住了铁栏杆，开始上下摩擦。 铁栏杆生锈的边缘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掌心，很快他的手掌便血肉模糊，而从这些伤口中，稍稍渗出了一小捧鲜血。 霍华德把手中的鲜血洒向纳威，但是因为距离外加双手戴着镣铐的缘故，只有几滴鲜血落在了纳威身上，霍华德也不清楚就这么点血管不管用，于是他反复地把愈合的手在铁栏上割裂，反复收集鲜血，泼洒在纳威的身体上。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纳威原本已经几乎冰冷的身体，再度恢复了呼吸。 第396章 离开地牢 看到纳威恢复了呼吸，手指开始不断曲张之后，霍华德才停下了采血的行为。 自己虽然心里想着不掺和不掺和，但到最后还是没能彻底狠下心来。 既然已经不可避免地卷进了这些破事之中，霍华德也就没有置身事外这个选项了，于是他伸手隔着口袋碰了碰欧姆弥赛亚，在被关押进来之前他的手机并没有被没收。 因为虽然明面上这个宇宙的科技比现实发达，但是具体到民用方面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比如在面对霍尔检查时欧姆弥赛亚伪装的数据板，在人类帝国中，数据板通常就是一个只有普通收发功能的通讯器，甚至有的还带着天线，使用的是在3k时代都以及基本被淘汰的长波通讯。 并且鉴于霍华德目前还没有被定罪，所以这个“数据板”也就没有被收走。 轻微的振动是欧姆弥赛亚被唤醒的信号，霍华德扯了扯手上的镣铐，不需要他做出任何言语上的指示，“吧嗒”一声轻响，镣铐自然地打开了。 机魂这种东西并非只存在于电子元件中，一发子弹，一枚钉子都有可能拥有机魂，只是越复杂的机械，机魂也就越强大。 丢下手上的镣铐，霍华德站到牢门之前，他把手按在门上，牢门机械锁的锁片弹出，他稍加用力，便推开了这座无数人自从走进之后就再没有出去过的牢门。 接着霍华德走到了纳威的牢房前，这小子已经完全脱离的危险，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血泊中，但是依然是一脸迷惑和茫然的样子，显然无论是刚才陶德突然拿刀刺他，还是他起死回身，这两件事都大大超出了他的常识。 霍华德抓住了纳威牢房的铁栏杆，同样是稍加用力就扯开了牢门。 而起死回生的纳威的大脑显然正处在一种重启之后还未完全加载配件的状态，因此他眼睁睁地看着霍华德打开了他的牢门走了进来，但却对这一离谱的现象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霍华德开口对他说话： “你得离开这里，这里并不安全。” 这时纳威才被吓了一个激灵，他怪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不断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我！我！我刚才！我刚才！！！”纳威甚至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但是其下的皮肤却完好无损，甚至就连一道伤疤都没有。 但是他衣服上浸透的血液却又在告诉他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或者噩梦。 接着他才发现霍华德就站在自己面前，于是他下意识地又往后跳了一步，惊疑地看着霍华德说：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最后，他才逐渐想起了自己被刺到底后的一些记忆，于是眼中的恐惧和戒备慢慢消去，他才对霍华德说： “是你……是你救了我……” 霍华德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而是重复了自己一开始的话： “你得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刚才发生的很明显是一场有针对的谋杀，陶德只是杀手，如果纳威还活着，还待在这座地牢，那么有了第一个杀手，便会有第二个。 但是回忆起了一切的纳威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一切，他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见到纳威这个样子，霍华德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他抓住纳威的领子，一巴掌扇了上去。 “清醒一些了吗？”霍华德看着纳威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是事情要分轻重缓急，跟我走，离开这里。” 接着容不得纳威迷茫或者反抗，霍华德强行把他拉出了牢房。 不过在走之前霍华德还特地看了一眼刚才关着自己的牢房，现在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纳威放走但是自己留下。 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冲着这个小子来的，甚至自己被关在这里都是拜这个小子所赐，他留下不会有任何危险，说不定纳威还会因此把锅都给顶了。 但是他从救下纳威开始就已经没了选择，如果置身事外那就冷血到底，没有掺和一脚然后又缩回去的道理，两条路都走一半往往才是最糟糕的选择。 霍华德拉着纳威的手行走在监牢中，这座地牢的设计非常古旧，没有监控，没有报警系统，仅有的用电的东西就是头顶上昏黄的灯泡。 这座地牢的管理非常松散，甚至就连一名巡逻站岗的狱警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常，因为正常来说一个人被关进来不用两天就会变得半死不活的，而且这座地牢也不像3k时代的监狱那样有公共食堂澡堂和放风的时间，犯人除了受审受刑外永远都被关在笼子里，自然也就不用防着他们暴乱或者越狱。 而在霍华德带着纳威离开之时，这些目睹了纳威被杀却一声不吭的囚犯却纷纷站了起来，沉默的注视着他们。 如果不是霍华德刚才用血拯救纳威以及徒手开牢门让这些囚犯感觉到他是一个惹不起的人，否则此刻这些人早就乱喊乱叫地向典狱长报信了，他们深知自己已经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于是便憎恨每一个重获自由的人。 很快霍华德就拉着纳威来到了地牢的出口，牢房的出口是一扇磨损严重的铁门，边上就是典狱长的办公室，此时典狱长正在和两名狱警在办公室里喝酒打牌，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纳威给出的那枚戒指应该让他们赚了一大笔。 根据好几次开关门的情况来看，这座地牢的大门无论是开启或是关闭都会发出巨大的声音虽然这绝非是设计的本意，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是这座地牢防止越狱最后也是唯一的一道保险。 就算欧姆弥赛亚能把锁打开，但是声音就未必能消除了，于是霍华德开始思考要怎么出去。 首先他想到的是把这间地牢的犯人都放出去引起暴乱，但是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否决。 这座地牢是非法的，但是并不意味着关押在这里面的所有犯人都是无辜的，也许其中真的混了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呢？ 最终霍华德具体观察了一下情况之后，还是决定来硬的。 他首先对纳威说： “你在这里等着。” 随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一开始忙着打牌的狱警和典狱长根本就没发现这个闯入者，而霍华德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走到墙边，取下了一套狱警的衣服。 直到这时，一名狱警才反应了过来，这名狱警喷出一口啤酒，连忙指着霍华德提醒其他人： “那边！那边……“ 于是剩下的一名狱警和典狱长同时看向霍华德，霍华德也看向他们，然后冲着他们打了给招呼。 这名关在vip牢房中的犯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而被发现之后打招呼的行为就更诡异了，一时间狱警和典狱长都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但是霍华德却没有理会他们，从墙上取下一件警服并打过招呼之后，他又慢悠悠地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这时典狱长和狱警才意识到有犯人越狱了，他们抄起警棍冲了上去，但是办公室的门却在霍华德走出后的一瞬间砰然关闭。 霍华德没有再理会身后传来的敲门声，他把警服扔给了纳威说： “换上这个，我们离开这里。” 第397章 奉献仪式 三个小时之后 巢都巴瑞莱，上巢 酒馆 霍华德和纳威坐在酒馆的吧台前，纳威首先抬手道： “一杯幻梦。” 然后他看向霍华德，霍华德冷着脸说： “一杯热水。” 见酒保和纳威都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之后，霍华德的表情更冷了一些： “一杯冰水。” 地牢本身就在冈瑟府邸的边缘，在欧姆弥赛亚的帮助下，纳威和霍华德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就跑了出来。 而当离开冈瑟家族府邸之后，纳威便对霍华德说他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带着霍华德来了这个偏僻的小酒馆。 等酒保退下去之后，霍华德对纳威说: “纳威少爷，希望你有带钱，反正我身上没钱了。” “没关系的。”纳威解释道：“我是这里的常客，可以赊账。” 听完霍华德觉得自己的血压都要把天灵盖冲开了，但是他还是压住的声音凑到纳威跟前说： “你没长脑子吗？你现在可能已经不是冈瑟家的小少爷了，还来这里？” “别激动别激动。”见状纳威赶忙解释道：“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家里的人也不知道我来过这里。” 霍华德的血压稍稍降了一点，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就在这时，他们的饮料也送到了。 纳威的饮料是一杯调好的鸡尾酒，颜色从下层的浅黄逐渐过渡到顶层的深紫，中间还混合着许多白色的坚果碎，而霍华德的饮料则有两杯，一杯热水，一杯冰水。 纳威从酒保手中接过了两人的饮料，同时熟络地向对方打了招呼，他把属于霍华德的冰水和热水退给他，然后问：“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本来降下去一点的血压又攀了上来。 霍华德把两杯水揽到自己面前，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杯中的冰块，然后说：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一切。” 听到这话，本来也在搅拌鸡尾酒的纳威也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的类名为“惊奇”的东西，他看着霍华德，说： “啊？” 霍华德：“……” “这句话……”纳威满脸地难以置信：“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霍华德按住了这个小子的肩膀，微笑道： “事实上，包括在现在，我对你们家族和那个“艾琳女士”的渊源都一无所知，我来这只是帮她送信传话的，本来东西送到之后我就该回去了，结果你的父亲把我留了下来，你又整出了这些乱子，现在我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霍华德的微笑依旧和善：“所以，告诉我，你所知的一切。” 纳威的表情在短时间内经过了极为复杂的转变，最后他收回了看向霍华德目光，转而凝视着自己的杯子。 “霍华德先生，在此之前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霍华德：“说。” 纳威：“您是艾琳女士派来的人，这位艾琳女士……是什么样的？” 霍华德想了很久之后才回答道：“她是一名非常美丽……却又非常恐怖的存在，许多互相矛盾的特质同时在她身上存在着，有时她温柔地像一名母亲，有时却残忍如屠夫；在某种程度上她称得上博学多智，但是她似乎并不乐意和凡人他人分享她的智慧，她总是置身事外，看着愚昧地人撞得头破血流，然后出来欣赏和评价对方的惨状……但我确信这也只是她全貌的一小部分，我看不清她……” 霍华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纳威看出了他的话已经说完，于是接话道： “霍华德先生，您知道我们是如何看待艾琳女士的吗？” 霍华德：“我提醒你啊你乱说话的话她可能真的会听到的……不对，就算是想也尽量不要想。” 但是纳威对此却毫无畏惧，他说道：“我的家族对于艾琳女士只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恐惧。” “我倒是没从你身上看出来。”霍华德为这个小子的勇敢和愚蠢鼓掌：“你现在还安然无恙真该感谢她的仁慈。” 然后霍华德又说：“再说按照你的看法我应该和艾琳女士是一边的，你干嘛对我说这些，难不成你是想吸引我和艾琳女士的注意，以这种方式另辟蹊径来讨好她？” 纳威没有在意霍华德的这些问题，或许对于他而言，当他选择对霍华德说出这些之后，早就没了回头路。 “艾琳女士……祂是整个冈瑟家族的梦魇……”纳威似乎陷入了回忆，“根据家族的记载，每过四十年……或许是五十年，又或者是三十年，总之时间不一，最短的间隔只有二十六年而最长的间隔据说有一百多年……总之经过一段不确定的时间之后，艾琳女士就会让她的使者把一个染血的挂坠盒交给冈瑟家族的当家人，然后，冈瑟家族就要准备举行“奉献仪式”。” 结合在芙蕾雅领地内看到的事情，霍华德基本可以确定是只有等到前一个为芙蕾雅服务的冈瑟死后，芙蕾雅才会招募新的冈瑟为她而服务。 所以那个才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霍华德往嘴里丢了一颗蜂蜜烤腰果，一边嚼巴一边说：“继续啊。” 事到如今，这种程度的故事已经无法让他大惊小怪了，他也已经完全能够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一切。 “奉献仪式的举行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召集到尽可能多的年轻一代的冈瑟子嗣，而当这些冈瑟的子嗣聚集在一起时，就会发生许多可怕的事情。” 霍华德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豆子，说实话听纳威讲故事算是他来到这个星球后最为轻松愉快的一段经历了。 “您也看到了，就像夏莎姐姐的自焚，还有陶德哥哥……”纳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他们全都变了样子，奉献仪式已经开始了，根据家族典籍的记载，最后只有极少数人能存活下来，而艾琳女士则会在最后出现，从存活的孩子中，选中她最为满意的一个孩子带走，成为她的仆人。” 第398章 回归 “艾琳女士……她是一名魔鬼，她在收割我们家族的痛苦和灵魂。”纳威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是艾琳女士所为？”霍华德问。 “你为什么这么说？”纳威不解。 “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没这么简单。”霍华德说：“对此我倒是有一个猜测，你要不要听听。” 纳威：“你说。” 霍华德：“有没有可能这一切和艾琳女士无关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的举行奉献仪式之后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或许和艾琳女士无关呢？”霍华德说：“很老的套路了，大家都以为是魔鬼作祟，结果最后发现哪有什么魔鬼，都是人心作恶。” “那你亲眼看到的，伊莎贝拉还有陶德，他们那样，难道也是什么人心作恶吗？” 霍华德：“不好说，不过目前不管是你的猜测还是我的想法，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支持。” 其实霍华德这么说还是有一点依据的，那就是根据他的经历来看，芙蕾雅未必看得上冈瑟家族这三三两两的灵魂。 当初纳特星毁灭的时候，这个大魔随手就把一个星球的灵魂送给了他。 也许冈瑟家族的灵魂的平均质量高一些，但是纳特星上可是上百亿的灵魂，其中必然也有能够让恶魔感兴趣的存在，但芙蕾雅依旧是轻描淡地让出了这些灵魂。 那么芙蕾雅在这个家族里整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双方陷入了沉默，霍华德继续搅拌着杯中的冰块，直到完全融化。 然后霍华德突然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道： “纳威少爷，我从你的表现来看，你应该并不是喜欢参加家族宴会的人，亚历山德拉对你的出现表现得也有些惊讶，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的宴会上。” 纳威倒是很直白地回答道： “是父亲大人叫我来的，他说他有事情要告诉我，但是我来之后却没有见到他。” 霍华德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对纳威说： “你的家，你大概无法回去了，你本该死在你兄弟手上的。”霍华德拍了拍纳威的肩膀说：“现在你就当你已经死在那了吧，忘掉你曾经的身份，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生活，我知道这对于你这样的贵族少爷很难，但或许这将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离开了，那你呢？”纳威反问道：“我把你卷了进来。” 霍华德略感意外：“你刚把我卷进来时可没关心过我这方面啊，而且你不走你又能帮到我什么?” “当时我以为你是那种邪恶残忍的恶魔仆人……但是现在我发现你不是……我想你也和我们是一样的吧，因为某些自己不能左右的原因和艾琳女士签了契约，被迫为她服务。” 这个问题把霍华德问住了，于是他只能回答比较次要的问题：“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考虑你自己就是。” 于是纳威回答道：“那么请原谅我不接受你的建议，我要回去。” 对此霍华德倒是毫不意外，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就此离开或许是你最好的结局，非要撞得头破血流吗？” “结局什么的总要自己经历而不是听人说才叫结局。”纳威眼神坚定道：“我不喜欢我的家族，但是他们依然是我的亲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不能抛弃他们。” “现在星际战士就在这里，如果这一切背后是恶魔作恶，那就杀死恶魔，让我家族的罪行得到公正的审判；如果是人心作祟，那就揪出罪魁祸首。”说着纳威又看向了霍华德： “霍华德先生，您也是一样，您不该对恶魔屈服，应该奋起反抗。” 说完纳威对着霍华德鞠了一躬作为告别，然后跑出了酒馆。 霍华德没有去追，他继续坐着搅拌着自己的饮料，直到杯中冰块消融。 然后酒保又把一小盘盐烤杏仁推到了他面前。 “不了，谢谢，我没钱付款。”霍华德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但是调酒师的声音却让他瞬间精神了： “这一份，是我请你的。” 这个声音，是芙蕾雅的声音。 霍华德猛地抬起头，眼前的调酒师依旧是调酒师的模样，只是眼眸变成了紫色。 “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丢下不管了？”芙蕾雅微笑着把脸贴近了霍华德 “你之前一直被人盯着，但是你看，现在你逃出来了，我就马上来接你了。”芙蕾雅把手撑在桌子上略微斜着头看向霍华德：“要和我回去吗？” “等我喝完。”霍华德回答，他一点一点的把纳威请他的这杯冰水喝光，而在这期间，芙蕾雅操控着调酒师的身体熟练的调了一杯马丁尼交给了一名之前就在等候的客人，然后霍华德把空杯子放回了吧台，说：“我和你回去。” 于是芙蕾雅牵起的霍华德的手，她拉着霍华德来到了一间无人的杂物间，这里堆放的杂物中有一扇巨大的镜子，在镜中倒映的是芙蕾雅原本的样子，而非调酒师。 调酒师没有动，但是镜子中的芙蕾雅却伸出手，她按在镜面上，玻璃做的镜面像湖水一般开始涌动，最终镜子里呈现出的不是酒馆的杂物间，而是弗洛克范格的景致。 芙蕾雅对着霍华德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霍华德些许迟疑后跨入了镜子中，而当他回头看自己来时的路时，开启的传送门正在缓慢闭合，他看到调酒师倒在了杂物间内，不过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大梦初醒的朦胧。 芙蕾雅：“我说过了，不会让你背负更多，只是帮我去做一件小事。” 霍华德：“虽然是个不情之请，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芙蕾雅说。 霍华德：“我不在乎，但是和我好奇他们的结局并不冲突。” 就和霍华德曾经询问修女的结局时一样，芙蕾雅照旧打了个响指，霍华德得以知晓在他不干预之下这个家族命运的走向。 纳威还是回到了家族，或许是死而复生的经历让他变得更加成熟，他学会了收揽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他学会了利用别人，其中也包括那些负责调查的星际战士。 在他的运作下，冈瑟家族被逐步清算，大势将去，在一次家族宴会上，亚历山德拉以复仇的名义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再更早之前，他已经往宴会的酒水中施加的毒药，最后在满地的尸体中，纳威和亚历山德拉遥相对峙。 最终亚历山德拉从窗户跳下，他的尸体被教堂尖顶的圣母像刺穿。 一千年前，第一个冈瑟本该死在圣像之下，但是却逃脱了死亡的命运；一千年后，最后一个冈瑟被圣像刺穿，这个家族也随着亚历山德拉的死被彻底抹去，中间的一切罪恶和秘密再无人提及。 纳威最后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在中巢开始了新的生活，而这一次他和他的后代不会被恶魔纠缠。 曾经纳威对霍华德许下心愿：如果是恶魔，那就杀死恶魔，如果是人心作恶，那就揪出罪魁祸首。 但如果有罪的是他整个的家族呢？ 只是当纳威发现这点之后，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或许他也不止一次会想过霍华德对他的劝诫，当初他要是没有这么固执，真的听了霍华德的话就此离开，结局不会更好。 第399章 树叶 “你认为后续的一切是你导致的吗？”芙蕾雅问：“如果你始终保持中立，那个孩子就会死在地牢里，或许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个家族也不会覆灭。” 显而易见，这个家族的覆灭让芙蕾雅失去了一个灵魂的来源，但是芙蕾雅好像并没有把这个小小的损失放在心上。 “这个家族的覆灭和我无关。”霍华德回道：“风吹倒了一棵被虫蛀空的树，我觉得不该把责任归咎到风的身上，就算没有这阵风，这棵树也未必能一直屹立下去。” 芙蕾雅：“你作为旁观者时倒是看的清楚，但是当你参与其中时，为什么就想不明白这点呢？” 霍华德知道芙蕾雅这是在开导自己，劝解自己不要再为了卡伦亚星和纳特星上的事情自责。 就像霍华德阻止芙蕾雅带走梅的灵魂时她说的一样，霍华德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个做煎饼果子的，就算加上了伊莎的赐福，顶了天就是一个好用的医疗兵，这两个星球上发生的事情，他又能左右什么？ 他被圣血天使送到卡林姆多之前，巢都的贵族就已经倒向了瘟疫之主并在策划下巢和中巢的瘟疫；他改变了修女，但是如果没有过去的经历，修女也不见得会走向极端。 如果这两个星球是被蛀空的大树，霍华德就连成为风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被风裹挟着的一片落叶，而风的走向早已在他无力触及的地方就已确定。 但是霍华德还是没能跨过心里的这道坎。一棵被虫蛀空的树的倒塌是必然事件，但是在什么时候倒塌，以什么方式倒塌，则未必有定数。 他参与其中，做了那么多尝试，他想要治愈这棵树，但这棵树还是倒了，甚至到最后他都无法分清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缓解了这棵树的痛苦，还是加速了它的死亡。 因此除去自责以外，他更感到深深的无力。 于是霍华德又对芙蕾雅说：“如果你让我帮你忙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我非常感谢，但是你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我这么做并不全是为了你。”芙蕾雅说：“你只是次要的，甚至你不参与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芙蕾雅：“我只是为了取回我的利息而已，我赐福了这个家族上千年，但是他们提供的灵魂却越来越乏味，甚至还妄想忤逆我，于是我决定收回赐予他们的一切。” 然后她看着霍华德说：“由第一个人延伸出来的血液和灵魂，一个不少，悉数回收，不过因为你的干预，那个叫纳威的孩子未能在死亡中安眠，就暂且让他痛苦的活着吧，放心，我可没那么多闲心去关注他。我说过一些人的命运会因为你而改变……本来我打算回收全部的灵魂。” 霍华德微微点头向芙蕾雅表示自己的感谢，至少目前在他的观念中，活着，并且逃脱了恶魔的注视，对于纳威来说是一件好事。 在之后的时间中，霍华德和芙蕾雅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并肩走在望不到边际的开满白色和黄色小花的草原上，但是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走了不知道多久，霍华德听到自己头顶上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他疑惑地抬起头，结果看到一块燃烧的残骸朝着自己脑袋上落下。 不过在残骸砸到霍华德身上之前，芙蕾先一步张开了羽翼，这枚残骸就此停滞在了半空，接着被芙蕾雅挥手完全抹除。 但是这只是开始，很快更多的残骸开始落向弗洛克范格的星球表面，它们拖着燃烧的尾迹，就像坠入地表的流星群，但是都如同第一块残骸那样，没有任何残骸能够坠落到弗洛克范格的地面，它们被芙蕾雅的灵能尽数给拦了下来，没有造成一点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刚才距离死亡就差那么零点几秒，不过霍华德并没有被吓到，但是没有被吓到归没有被吓到，吃惊也是真的吃惊。 因为就目前来看似乎是弗洛克范格遭到了攻击，但是谁有胆子攻击芙蕾雅的花园？难不成是拽哥回来了？ 而芙蕾雅却冷哼一声，她冷漠地看向天空，此时在弗洛克范格的天空中，似乎有许多星星在反常得闪烁，那是在大气层之外正在发生交战的标志。 “一群不长眼的奴仆和伪帝的战士，他们的战争恰好扩散到了这里而已。”芙蕾雅的眼睛微微眯起：“在更早的时候我就警告过那些奴仆，不要让他们的战争打扰这个星球，但是他们的无能还是让我失望。” 接着芙蕾雅强硬地揽住了霍华德的腰：“或许我们应该去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虽然表面上芙蕾雅是在征求霍华德的意见，但是芙蕾雅却根本没有给霍华德说话的机会，在霍华德还没有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之前，她就已经张开双翼，展翅而起。 类似的经历霍华德之前也有过一次，不过这一次芙蕾雅收起了捉弄的心思使用，她使用灵能制造了一个护盾保护住了身边的凡人，只是眨眼的功夫，芙蕾雅就带着霍华德来到了弗洛克范格的大气层之外。 即便已经来到了大气层之外，但是霍华德依旧看不清战场的具体情况，以他的视觉只能够看到远方不断闪烁的爆炸火光，还有漂流到身边的飞船残骸。 以芙蕾雅的力量，其实她完全可以把弗洛克范格转移走，或者用灵能隐藏封闭起来。如果芙蕾雅这样做了，以这些混沌星际战士和星际战士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影响到这个星球的。 但是，无论是混沌星际战士也好，帝国的星际战士也罢，在芙蕾雅的眼中都是蝼蚁，让她给蝼蚁之间的纷争让路，这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