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村长开始》 第1章 您的系统已上线 温洞县是清州市最穷的县，黄平镇是温洞县最穷的镇，独山村又是黄平镇最穷的村子。 村子坐落于一处由三座山峰围成的凹地，凹地中间散落着几十户人家以及零零碎碎的梯田。 山坡上看不到电线杆和大喇叭，屋顶上也看不到电线，这说明独山村到今天还没有通电！ 这些房子全部都是土屋，大部分人家屋顶连瓦片都用不起，而是盖着青石板。 村委会就在凹地中间，仅有两间四处漏风的石板房！ 外面的那间放着一张桌子，几把缺腿少脚的椅子。 里间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土灶了，这间房子既是村长的办公室，也是宿舍。 冉江现在就坐在外间的桌子边发呆。 他刚被温洞县黄平镇人事专员谭朝正和办事员蓝显荣送到独山村担任村长一职。 此前已经交接好了工作，谭朝正和蓝显荣已经回去了。 村里原来的村长老田头给他送来口粮也赶紧回去继续干活儿去了，只剩下他独自呆在这里。 冉江是个穿越者，只是他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没有修仙、没有异能、也没有啥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和他来的那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发展阶段和国家变了些。 他昨天才穿越过来的，花了一天多时间才融合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刚开始的时候不好显出异样，于是就被谭朝正带到了独山村里，成了独山村的村长。 这个叫大夏共和国的国家和他出生的国家颇为相似。 差不多相当于中国九十年代的样子，国家经济正在飞跃前夕，老百姓的生活尚不宽裕。 按道理说，这样的时代机会应该有很多吧？ 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是凭着冉江的学识和经验，去了大城市肯定能混出头来！ 他显然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大城市才是他的舞台。 于是冉江便根据融合的记忆，琢磨起自己未来的路来。 有大学文凭，去大城市找份工作应该不难，然后一边攒钱一边寻找机会。 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出来单干，只要运气不那么坏，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能成大富翁了。 然而去大城市是要钱的，冉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孤儿。 靠着政府扶持才读了大学，在校期间一直努力学习，也没啥积蓄。 他刚才翻了翻口袋，只有点零钱，连去大城市的路费都不够，就更不用说租房、找工作的开销了。 就在他皱眉苦思的时候，村外的山路上，蓝显荣和谭朝正也在说着他的事儿。 蓝显荣好奇地问道，“领导，我记得这回分配到县里的大学生大多都留在县里的部门了吧？最差也是到镇上给镇长当助理，小冉怎么就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还能是什么？得罪人了呗！”谭朝正开口道。 他是个大嘴巴的性格，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还窝着镇上，迟迟回不了城里。 “这批大学生到县里的时候，不是要集中培训么！小冉模样俊俏，学历又好，只要好好工作几年，肯定能升上去，这么好的女婿谁不中意？” “吴副县长刚好有个闺女儿，看着小冉是个潜力股，就想帮忙撮合撮合，谁知道那姑娘被家里宠坏了，性格傲，双方见面的时候几句话没说对，小冉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就骂开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下吴副县长脸上就挂不住了，然后小冉就到我们这儿了！说他是大学生有文化有能力，正好带领独山村的乡亲脱贫致富！刚好现在上面也号召大学生去基层锻炼，就把他给弄过来了！说起来倒是光明正大，可实际上么，呵呵…..” “哎，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被这么给糟践了！” 蓝显荣听了也颇为无语，去独山村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要想出来那就难了！ 别说你一个啥经验都没有的大学生，在独山村这种地方能不能做出成绩。 就算能做出来，上面有吴副县长压着，有成绩也不会提拔你啊！ “我要是他，还是赶紧找机会辞职，去大城市另找份工作算了，反正他是大学生，找工作也容易！”他倒是跟冉江想到一块儿去了。 哎，没想到穿越过来竟然成了祁同伟。 冉江也想起了自己拍赶到独山村来的原因，这经历简直和祁同伟一模一样啊！ 这更坚定了他早点辞职，离开这个村子的决心。 在这样的地方待下去是没有前途的，只是钱的问题怎么办？ 先在这里混几个月日子，攒点工资。 顺便想想看看能不能抄几篇文章混点稿费啥的，这样的话去大城市的费用就有了。 等到了大城市，租个房子住下，一边找工作，一边寻找机会。 这两个世界的相似度是如此之高，有很多套路都可以借鉴的吧？ 想了这么久肚子有点饿了，去厨房翻了翻，只有玉米面和土豆，还有老田头送他的一坛子酸菜，盐也是大粒的粗盐。 冉江只能切了点土豆，做了一碗玉米糊糊，就着酸菜解决了晚餐的问题。 这顿饭吃得可真是难受，要不是实在是饿极了，他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待在屋里久了有些闷，出来看了看。 放眼望去，这个位于山坳中的小山村，夕阳已经到了山顶上，把丛林染成金色，一条小溪顺着山沟沟流下了，这估计就是村里的主要水源了。 山沟两边的梯田呈扇形分布，大多种植着玉米。 只是在靠近人家的地里种了一些蔬菜，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玉米和辣椒。 炊烟袅袅而上，有几户人家从屋里走出来，大声吆喝着家人的名字，喊他们回来吃饭！ 看起来景色不错，也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只是偶尔来这里看看风景还好，长期待下去就受不了。 一想到还得在这呆几个月，冉江便陷入巨大的沮丧当中。 “叮，您的系统已上线！”就在此时，冉江脑海中有声音响起。 第2章 还是得当村长啊 嗯？系统？啥系统？这就是穿越的福利么？ 冉江精神为之一振，但很快又沮丧起来，再好的系统也没办法让我回家吧？我现在只想回家啊。 “只要完成目标，本系统即可将宿主送回来时的世界！” 这系统似乎能听到冉江的心声，马上在脑海中做出回应。 “真的？要怎么样才能回家？”冉江马上问道，能回家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本系统全名为诸天万界职业辅助系统，能够帮助宿主积累本职业的经验，从而获得提高！” “宿主目前为大夏共和国西岭省清州市温洞县黄平镇独山村村长，故鉴定职业为政府公务人员，今后的职业发展目标定为在体制内获得晋升，直至完成目标。” “宿主的职业生涯每获得一次突破，系统将会发放一次奖励，最终奖励为返回来时的世界！” “宿主目前的职位为独山村村长，按照大夏共和国政府工作人员职务级别标准，属于科员级工作人员，下一目标定为副股级，宿主晋升为副股级即可获得奖励。” 大夏共和国和冉江穿越之前所处的国家大体相似，但在细节上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比如在现实世界中，村委会属于村民自治组织，村里的最高干部是村委会主任，而不是村长，村长也不是公务员。 而在大夏共和国，村长却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工作人员，而且上面也没个村委会主任啥的，要是干得好，也可以获得提拔晋升。 而不像现实世界一样，村干部想要晋升就只能通过经过选拔成为乡镇的领导干部、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乡镇机关、入事业编制这三种方式。 股级干部也是一样，现实中，股级干部并不是法定的干部级别，而在大夏共和国，这也是法律规定的正式干部级别。 进入政府工作人员序列之后，最基础的就是科员，各村的村长，镇上办公室的办事员都是这一级别。 再往上的正式序列为：股、科（乡镇）、处（县）、地（厅、市、局）等。 股级干部位于科员和科级干部之间，主要包括乡镇各科室的领导。 科级部门内设科室及相应下属单位的领导等等。 谭朝正是黄平镇的人事专员，主要负责协助镇长完成好本镇的人事相关工作。 在大夏共和国的政府工作人员序列中，便属于正股级。 冉江想要晋升为副股级干部，那就得达到谭朝正助理这一级别。 镇上类似的岗位还有很多，比如农林水站的副站长、财务办公室副主任、农业技术推广站副站长等等，一个镇上怎么也能数出十几二十多个岗位来。 看起来冉江的选择倒是挺多的，而且由于最近几年大夏共和国正在强调干部年轻化和学历化。 像冉江这样的大学生，只需要踏踏实实干上一两年，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能顺顺利利地提拔为副股级。 可惜冉江从来没干过公务员，而且还得罪了吴副县长这样的大佬，想要顺顺利利地晋升恐怕是不可能了。 “能不能换个序列啊？我觉得程序员就挺不错的，或者商人也行啊！” 冉江商量着问道，继续当村长怕是不行啊，这两个序列他还是有把握的。 “职业序列以宿主初始身份为准，一旦确定不能更改，如果宿主选择更改职业，则系统自动消失。”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冉江火了，自己好好地在家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系统拉到这个陌生世界来，还不允许改职业，这到哪儿说理去啊。 “宿主确定要放弃系统么？”系统毫不理会他的埋怨。 “你等会儿，我再考虑下！”冉江陷入沉思。 虽说就算不要系统他应该也能在这个世界获得成功，可他还有爹有娘呢，一旦选择从商或者继续做码农，那他可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我要当多大的官才能回家？”冉江问道。 这要是非得当上全国一把手才能回去，那我就干脆直接放弃好了，我怎么看也没这个命啊。 “宿主在正处级岗位上做出一定成绩，晋升副厅级即可完成目标。”系统给出回答。 咦，为啥是副厅啊？这个目标让冉江更加纠结。 你要说高官以上吧，那直接躺平好了。 副处级的话利用自己穿越者的阅历，努力努力也不是没有希望，咬咬牙也就干了。 这个副厅级刚好有点不上不下，放弃吧有些可惜，争取吧，似乎又太难了。 哦，我明白了，就算系统再厉害也扛不住河蟹神兽啊，就算是穿越者，也不能迈过副厅级这条红线。 “你刚才说你能帮我获取职业经验？而且每次升级还能获得奖励？那到底怎么获取经验，我要是升了副股级，又能拿到什么奖励？” 要不，先看看系统能为自己提供多大帮助吧。 “未完成任务之前，奖励暂时保密；至于积累经验的方法，系统可帮助宿主进入宿主熟悉的相关影视文学作品世界当中，从事与任务位面相同的职业积累经验！并且在影视文学作品世界中，系统也会根据宿主的表现给予奖励！”系统做出说明。 这是让我去影视文学作品里学当官，然后回到这个世界利用从影视文学作品里学到的经验来获得职务上的晋升，然后逐渐完成目标，直至离开这个世界么？ 冉江现在最欠缺的就是经验，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是如此相似，而现实世界中的影视文学作品又是从现实中来的。 进入这些世界学到的经验自然也可以用在这个世界当中，要是自己积累了十多年当村长的经验，应该也能处理好独山村的工作吧？ 这样的话，只要自己表现好了，晋升为副股级干部似乎也不是不现实。 就是吴副县长的问题到底该咋解决啊？ 不过就算这样似乎也要比以前好吧，以前自己肯定连村长都当不好，自然没机会当上副股级干部，现在好歹有当好村长的希望了。 “能让我考虑考虑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仓促做出决定啊。 第3章 第一个世界 系统倒也没催他，给了冉江二十四小时考虑，然后就消失了。 估计等到二十四小时快到的时候才会重新出现，等候冉江的答复。 先利用这点时间研究研究情况吧。 冉江回到房间里，按照刚才老田头说的，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独山村过往的资料档案。 独山村全村人口88户254人，总面积58平方公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山，耕地面积仅有392亩，平均每户四亩多点，每人一点五亩。 这要是在靠近河流的平地上或许还好点，一人一亩半的地也够养活人了。 但在山上却远远不够，黄平镇主要种的是玉米，山下河边平地一亩地能产八九百斤玉米，到了丘陵地带就降为五六百斤。 再到独山村这种山顶上的村子，由于土地贫瘠等缘故，一亩地的产量就只剩下三四百斤了，比平地上少了一半儿还多。 其它再种点土豆、红薯、蔬菜，平均每人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能收三四百斤玉米、再加上一堆土豆、红薯。 饿死人倒是有点不至于，但老百姓过日子可不是只有玉米、土豆就行了。 油盐酱醋、灯油土布这些都得花钱去买。 要是家里还有孩子上学，还得给他交学费、买文具，这些都只能从卖粮食换到的那点钱里面扣。 这要是再遇到婚丧嫁娶之类的大事儿。 就算再怎么节省，花销的钱也能把一家人几年的积蓄全部掏空，还得欠下一屁股债来。 再看其他数据，上年度温洞县农民人均收入446.42元，黄平镇只有376.83元。 独山村就更可怜了，村里的人均收入只有219.75元，还是不到全县平均收入的一半儿。 哎，我还想着自己一个月八十五块钱的工资太低，没想到一年下来就顶得上一户五口之家的全部收入了！ 冉江为之长叹，这村子实在是穷啊。 “冉村长，冉村长，睡了莫有？”正寻思间，外面传来了老田头的声音。 “没睡呢！”冉江出去一看，老田头正提这个口袋走过来。 把他迎进屋内，“田叔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做点？” “吃了吃了！”老田头连连点头。 在这种地方上门访客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不会在饭点的时候过去。 谁家粮食都不宽裕，来了客人还得好好招待。 这要是一个月多几个客人上门，家里估计就得有人饿肚子了。 “冉村长，这是我在山上弄的一点儿木耳、蘑菇，还有几个鸡蛋，你一个大学生来我们这么穷的地方，光吃酸菜也太委屈了！给你弄点好下饭。” 还没等冉江给他倒水呢，老田头就开始往外掏东西了。 “田叔，田叔，这可使不得。”刚才看了独山村的资料，冉江哪忍心收他的东西啊！ “要得，要得，啷个要不得嘛！我老早就盼着镇上能给派个有本事的村长下来，好带着我们过好日子。” “原本觉得派个中专生过来已经了不得了，没想到竟然送了个大学生下来，大学生那可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独山村总算是有盼头喽！” 老田头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按住了冉江。 天天种地锻炼出来的体力可不是他这个一直读书的文弱书生能比的，然后不由分说便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放到了桌上。 “田叔，你看你这……哎！”现在继续纠缠已经不合适了。 冉江琢磨着，还是先和他聊一聊，听听他家里的情况，然后抽空到山下的供销社买点东西送过去吧！ “田叔，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水！”去厨房给老田头倒了杯水，然后询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来。 老田头拿出烟丝包给冉江让了让，冉江摇手拒绝示意自己不会抽烟。 老田头从烟丝包里捏了一撮烟丝按在烟袋锅里，就着油灯点着，一边抽烟一边说起了自家的事儿。 他家里五口人，夫妻两个，再加上老母亲和两个儿子。 老母亲已经八十多了，整日卧病在床也没钱吃药，只能让村里的赤脚医生帮忙开几个偏方，他再上山采草药熬药。 两个儿子，大的三十二，五年前结的婚，已经分出去住了，有了一个孩子，已经三岁了。 小的二十七，因为出不起彩礼钱，到现在也没结婚，还和他们住在一块。 “哎，老大结婚欠下的债两年前刚还清，这还是因为我前些年当村长有些补贴的原因，现在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攒够给老二娶媳妇的钱哦！”老田头长叹一声。 二十七岁在农村绝对属于大龄青年，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真不多。 这要是再拖下去，估计就只能找离过婚或者丈夫过世的寡妇了。 “我这还算是好的了，村里还有不少三十多了还没结婚的，都是因为凑不够彩礼钱！哎，其实就算凑够了又能啷个样吗！”又是一声叹息。 “我们黄平镇有句话，‘星光光，月光光，有女莫嫁独山郎’，为撒子吗，就是因为我们独山村穷，莫得那户人家舍得把闺女嫁过来受苦！” “‘春种一粒粟，秋收两箩筐，三年到有两年荒’，我们独山村的穷，都被人编成顺口溜了。” “附近的媒婆，一听说独山村的后生找媳妇儿，连说都懒得去说，反正也是白费功夫。” “.……村里也莫得其它营生，我们也不会搞，只能种地，种地地还不行，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最后了不得也就是个饿不死……” 冉江认真地听着，只是在老田头看过来的时候，就马上低下头去，有点不敢接触他那期盼的目光。 聊得晚上八点，老田头方才离去。 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冉江的手叮嘱道，“冉村长，我们独山村可就指望你了啊，你可千万别走啊！” 到了第二天，冉江又去村里转了一圈儿。 发现情况比起老田头说的还要糟糕，屋子四处漏风，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在这里绝不是传说。 冉江也是这种穷山村出来的，独山村的情况勾起了他的回忆。 再加上对回家的向往，冉江在截止时间到来之前，选择了接受系统的安排。 “收到，第一个世界即将开启，希望宿主能够学会如何带领村民脱贫致富！” 第4章 《山海情》 “宿主将进入《山海情》世界，经历涌泉村村民脱贫致富的全过程，从中积累经验。”系统宣布了冉江即将进入的世界。 《山海情》啊？这个世界我倒是挺熟悉的，这部电视剧刚刚结束热播不久。 当初冉江也跟风看过，一开始只是好奇，但很快就被生动的剧情和演员们精彩的演出给吸引了，并深深地沉迷其中。 二十三集电视剧看完了还觉得不过瘾，现如今其它电视剧一拍就是四五十集，为啥这么好的电视剧却偏偏这么短呢？ 电视剧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讲述了讲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西海固的人民和干部们响应国家扶贫政策的号召。 完成易地搬迁，在福建的对口帮扶下，通过辛勤劳动和不懈探索，将风沙走石的“干沙滩”建设成寸土寸金的“金沙滩”的故事。 过程却非常曲折，一开始政府建立吊庄基地，号召西吉的农民们移民、搬迁，但飞沙走石的荒漠条件太艰苦，搬迁来的村民第二天就走了一半。 主角马得福用尽各种办法动员大家去吊庄，并帮助村民们留下来。 1996年，党中央作出推进东西部对口协作的战略部署，其中确定福建对口帮扶宁夏，共同推进宁夏扶贫工作。 福建专家来到村里教村民们种蘑菇，让大家挣到了第一桶金，又想尽办法为蘑菇寻找销路。 福建的干部们鼓励、带动宁夏的劳务输出，为村里人去福建打工积极创造条件，扶贫政策四面开花，闽宁镇初具规模。 随着三级扬水工程和加强劳务输出、招商引资等政策的深入执行，闽宁镇旧貌换新颜，越来越多的村民们主动报名搬迁。 时光飞逝，闽宁镇变得越来越好，这片土地焕发了新的生机，涌泉村的村民们也渐渐过上了好日子。 这独山村的村民和涌泉村的村民比起来，谁更穷还真有点不好说啊，两个村子都缺少资源，都有没裤子出门的情况。 要是能进入这个熟悉的世界锻炼一番，等回到独山村以后，说不定还真能找出带领独山村村民脱贫致富的办法来！ 大夏共和国现在也在搞农村脱贫工作，基层的干部只要能做出突出贡献，就会得到晋升。 只要自己能帮助独山村村民过上好日子，再加上干部年轻化、学历化的政策，起码在硬件条件上，他已经满足了提拔副股级干部的资格。 至于吴副县长的问题究竟该怎么解决，那就只有等到时候再见招拆招了。 他虽然是温洞县的实力派，却也不是一手遮天，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策略，他也拦不住冉江。 “我要在《山海情》世界呆多久？还有，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这个世界？” 冉江连忙问道，你总得让我先有点心理准备吧？ “没有固定时间，等宿主带领涌泉村村民达到电视剧完结时候的经济收入水平即可回归，并获得奖励！”系统答道。 不等冉江再次提出问题，便被一阵儿耀眼的光芒笼罩住了，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感觉到光芒散去，重新挣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独山村的村办公室里了。 眼前是一片荒凉，视野之内全是黄茫茫，几乎见不到一点儿绿色。 光秃秃的黄土高原丘壑起伏，被风水侵蚀，呈现出沟、壑、塬、峁、梁、壕、川等不同的地貌形态。 一阵儿风卷过，掀起了地面的黄土，天地之间犹如被罩上了一层bbc专用滤镜。 太阳也变得模糊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浑浊、荒凉、不适宜人类生存等一系列词汇马上冒了出来。 在沟壑之间散布着零零碎碎的土地，地里长着稀疏的土豆苗。 这些土豆苗看起来蔫蔫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这里似乎就是电视剧里的涌泉村了。 地里的庄稼之所以成了这个样子，可不是涌泉村的村民不肯下力气，而且因为这里太缺水了。 这里地处黄土高原，山大沟深，年均降水量仅200毫米，蒸发量却在2000毫米以上。 俗话说：“水是命，肥是劲”，庄稼离开了水就无法生长。 根据农业科学的基本常识，.在年降水量超过800毫米以上的湿润地区，空气湿润，蒸发量较小，可以发展以水稻为主的水田。 在年降水量在400～800毫米的半湿润地区，可以发展以小麦为主的旱地种植。 要是年降水量降低到200～400毫米之间，已经不太适合发展种植业了，只能进行放牧。 至于年降水量200毫米以下的地区，连畜牧业也没办法发展，基本不适宜人类生存，涌泉村所在的西海固就是这样的地方。 这里曾经十年九旱，大部分地区是一望无垠的黄土，千沟万壑，1972年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确定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 哎，才刚刚离开了贫困山区，又到了差不多穷的黄土高原，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冉江刚开始叹息，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得福，得福，吃饭咧！” 嗯？我这是成马得福了？随即新的记忆融入冉江的脑海中，等他消化完之后，便确定自己魂穿了《山海情》的主角马得福。 “得福，你是咋咧？喊你半天也不理？”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额莫事，就是好长时间莫回来了…….”冉江连忙应道。 喊他的人不用说，自然就是马得福的父亲，涌泉村的代理村主任马喊水了。 “这有撒好看滴，你到了吊庄移民工作室好好干，将来争取早点提拔调到县里去。” “可莫跟额一样，窝在这穷地方一辈子！走，回去吃饭，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庆祝你端上公家的饭碗！” 现在正是马得福刚从农校毕业，被借调到吊庄移民工作室的时候，只是这时候他还没去吊庄办报道。 “真香啊！”进到屋里，一股气香气扑鼻而来。 冉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是等马喊水把锅盖一掀开，他就愣住了。 第5章 爱情太奢侈了 锅里煮的是土豆炖鸡，但是根据冉江得自马得福的记忆，他们家可是不养鸡的。 那这鸡到底是怎么来的就不言而喻了，“达，你把上面发的扶贫珍珠鸡给炖了？” 达是涌泉村人对父亲的称呼，全国范围内，可不是所有人都把父亲叫爸的。 有的地方习惯将父亲叫做爹，有的地方叫叔或者伯，还有些地方则像涌泉村一样叫达。 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这个叫法形成时间非常早，大约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形成，可能是受了古代雅言的影响。 马得福当初去农校上学之后，受了同学的影响，觉得叫爸才是正确的叫法。 于是回来试着改口叫了两次，结果马喊水还没说话呢，村里人就开始嘲笑起来。 问他，“你这到底是个撒把？粪瓢把呢还是水瓢把？” 任何约定俗成的东西，想要改变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怕是这种称呼上的小事儿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也就不难理解涌泉村人为啥不愿意去玉泉营吊庄了。 “你小声点！额刚当上代理村主任，你要是嚷嚷出去，让别人听见了咋办？” “这鸡额们又养不活了，就算养活了也卖不出去！还不如宰了吃了！免得养死了可惜！” 马喊水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拿个盆来，再把得宝他们喊回来！” 反正鸡已经炖好了，就算自己不吃它也活不过来了。 冉江也只能帮着马喊水把鸡肉和土豆装进盆里，全家人围坐在小桌上边，准备开吃。 看到这一幕冉江也明白了，为什么经常会在媒体上看到贫困户把政府扶贫发放下来的鸡鸭牛羊良种吃掉的新闻。 就和马喊水刚才说的一样，一来当地的农民缺少养殖这些经济动物的方式方法。 可不是每个农民都能像华农兄弟那样，能在极短时间内就掌握养殖技术。 二来，他们所处的位置往往都比较偏远，远离经济动物的消费市场。 就算把珍珠鸡养大，在周围也卖不出高价来，还不如继续养原来熟悉的鸡鸭呢。 所以就导致了政府明显花钱又出力，贫困户却不领情的现象。 当然，也确实有实在是懒得发慌的人，但那只是个别现象，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希望能过上好日子的。 等到后来，政府慢慢改变了这种直接发放经济作物、经济动物种子的扶贫方法，而是采用了更加合理的方案。 冉江在春节回老家村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种事。 他们那里非常适合种植蘑菇，然后乡镇就从各村的贫困户里，选了一批愿意种植蘑菇。 先对他们进行统一培训，等通过考试后，再给他们提供贷款，赞助他们搭建起蘑菇大棚。 他们也不需要承担贷款利息，等他们的蘑菇长成之后，再教会另外一户贫困户蘑菇种植技术就可以。 为了节省那些利息，第一批的种植户几乎是手把手地教，然后一传二，二传三。 没多久功夫，冉江老家就有很多贫困户都利用蘑菇种植项目脱了贫，这种方法的效果可是比直接发珍珠鸡好多了。 儿子端上了国家的饭碗，再也不用在涌泉村受苦了，马喊水很高兴，还喝了几杯。 一边喝酒一边叮嘱道，“到了吊庄办你好好干，巴结好领导，争取过两年就调到县上的单位去，然后把你弟弟妹妹也带出去，可莫跟额一样，窝在涌泉村吃苦。” “嗯，额记住了！”冉江郑重地点头。 马家经济不宽裕，为了供他读农校，马得宝就没机会上学了，现在他能够走出涌泉村，就有责任让弟弟妹妹都过上好日子。 “赶紧吃，再不吃就凉了！”马喊水率先夹了一筷子鸡肉，其它人才敢伸筷子。 马得宝和马得花顾不上烫，夹了一筷子就塞进嘴里，然后呼呼的吹气。 涌泉村人过得是“早上煮洋芋，中午蒸洋芋，晚上烤洋芋”的生活。 一年到头下来，吃肉的机会也没几次，好不容易遇到了，肯定要好好过把瘾。 冉江没好意思和他们抢，夹了一块土豆送到嘴里。 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涌泉村的土豆又软又糯，吸满了鸡肉的汤汁，送到嘴里入口即化，让他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一连吃了几块后，马喊水专门给他夹了一根鸡腿，“咋光吃洋芋，你也多吃点肉，这都是给你庆祝端上公家饭碗的！” 马得宝吃的有点急，必须得停下来缓缓了，他看着自己的哥哥。 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哥，前几天邻村来人到水花姐家说亲去了，给了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的彩礼，老栓叔已经答应了……” 他知道自家哥哥喜欢水花姐，水花姐也喜欢得福哥。 以前哥哥在农校读书没办法，现在既然吃上了公粮，那肯定有办法把水花姐抢回来。 “咱涌泉村的女子，一头驴就许给人家了……” 冉江发出和电视剧里马得福一样的感慨，但是他对这件事同样无能为力。 他现在是端上公家饭碗了，要是赶在安永富之前去李老栓家求亲的话，李老栓肯定会答应，可惜现在迟了啊。 现在再过去，就算李老栓和李水花都同意，他要不要赔安永富的彩礼？ 马喊水现在可拿不出一头驴、两只羊和两笼鸡来，更别说还有举办婚礼的花销。 凭着马喊水代理村主任的脸面和自己公家人的身份，他们家倒是能借到这笔钱。 可因为要供马得福读书，马得宝和马得花兄妹俩已经吃了好几年的苦。 现在正是他这个大哥回报弟弟时候，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欠下大笔的债务呢？ 爱情从来都是奢侈品，在涌泉村这种穷地方更是如此。 要是多给冉江一点时间，他或许还能想办法把李水花娶回来，但是现在，他只能如此叹息。 吃完饭，冉江准备离开了，“达，我先走咧，得赶去吊庄办报道，得宝、得花，你俩在家里要听达的话，我在那边扎下脚就把你们接出去！” 临走前，冉江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留给马喊水一些，又偷偷塞给马得宝了些，然后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第6章 干部带头 吊庄，不是某一村落的名称，而是一种行动。 是中国西部农村九十年代以来向大漠，向戈壁，向一切地广人稀但却蕴含着无限丰富未来的大规模的移民行动。 通俗的讲，是指一家人走出去一两个劳动力，到外地开荒种植，就地建一个简陋而仅供暂栖的家。 这样一户人家分居两处，一个庄子吊两个地方，故称之为“吊庄”。 把贫困地区群众整体跨区域搬迁称之为“吊庄移民”，有将村庄直接“吊”过来的意味。 涌泉村及其周边的村子由于生存环境恶劣，继续留在当地脱贫难度极大。 所以县政府就决定实施吊庄移民政策，将他们迁徙到靠近黄河和省会银川的平原上来。 玉泉营便是为他们选择的吊庄移民点，位于贺兰山东麓，古昊王渠和唐徕渠自南向北流过，玉泉营处其间。 靠近国营农场可以打工赚钱，距离正在修建中的包兰铁路只有两公里，而且地势平坦，发展潜力比涌泉村大得多。 但眼下这里还是一片戈壁，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把这里改造成塞上江南。 而海吉县设立了吊庄移民办公室负责这项工作，冉江带着介绍信找到吊庄办公室，准备向该部门的负责人张树成报道。 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对话声。 张树成向杨副县长汇报一批移民从玉泉营逃回涌泉村的事，被脾气火爆的杨县长教育作为复员军人，要迎难而上。 冉江在外面细细琢磨着这段对话，当听到张树成向杨副县长诉苦的时候，杨副县长很生气，狠狠地训斥了张树成。 但是看到他衣服上满是煤灰，语气又有所变化，尽管依旧带着训斥，但透出来的关心还是让人听后觉得暖心。 这就是当领导的语言艺术么？冉江虽然是做it的，但在创业公司能混到享有期权的地步。 对管理方面也多多少少有些接触，还是能听出来一点儿东西的。 对杨副县长来说，吊庄移民现在是县里最大的任务。 张树成既然是吊庄移民办公室的负责人，那就应该想方设法把工作做好，有什么困难需要县里支持，你尽管提。 可是你一上来就诉苦，说老百姓不听管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应该解决的工作么？所以毫不客气地进行了训斥。 张树成是军人出身，说他是逃兵，打不了硬仗的孬兵、怂兵，对一名军人出身的干部来说，这绝对是最大的斥责。 张树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于是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转为沉默。 看他态度较好，以及从他现在的样子来看，张树成这段时间是吃了苦的。 而且这么多移民从几百公里外过来，到戈壁滩上安家，一共只跑回去了七户人家。 张树成稳住了大部分人，他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的。 于是杨副县长的语气和缓了些，甚至利用帮张树成整理衣领来表示关心，化解了他刚才被训斥时候积累的小小怨气。 最后又指明吊庄移民工作的重要性，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项工作给完成了，并给了他三天时间。 这就是恩威并施？张树成本来是带着怨气的，结果被杨副县长这一通训斥之后，还得继续更加用心的去工作，这手段确实让人佩服。 冉江认真琢磨着杨副县长说话的顺序以及语气的变化。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谈话已经结束，杨副县长已经出来了。 听到门响，他赶紧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叫了一声领导。 将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杨副县长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他，示意他进去就离开了。 “你找谁？”张树成的语气可不怎么好，毕竟他刚才还在挨训呢。 “我叫马得福，是农机站借调过来帮忙的！”冉江进去后，双手把介绍信递给了张树成。 “总算是有个兵了！”张树成打量了两眼。 第一印象还不错，看他的样子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至于去了吊庄移民点就想跑。 于是一边看着介绍信一边问道，“你叫马得福？名字不错，你干工作多久了？” “农校毕业，刚分到农机站。”冉江答道。 张树成愣了下，吊庄移民这么重要、这么难办的工作，你就派个生瓜蛋子给我，这仗还怎么打？ 他忍着失落继续问道，“你家哪里的？” “干沟乡，涌泉村！” “涌泉村？你是涌泉村的？”张树成转忧为喜。 他现在最发愁的就是如何把涌泉村那七户跑回去的吊庄移民拉回来。 现在给他派过来一个涌泉村人，有他帮忙，肯定比自己一个人跑过去要容易得多。 “走，你现在就跟我走，咱们去涌泉村。”张树成二话不说，拉着冉江就往外走。 等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自己扒着拉煤车一路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去食堂，我请你吃饭，就当是欢迎你加入咱们吊庄移民工作室了！” 要是又拉着冉江回了食堂，要了两碗面边吃边聊起来。 “你最近回家了没有？知不知道你们村那几户吊庄移民，为啥要跑回来？”张树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问道。 “主要是怕吃苦，而且心里没底！”冉江看过电视剧，对涌泉村村民的吐槽可是清楚地很。 “再苦还能有继续留在涌泉村苦？到平原上总比山沟沟里强吧？”张树成不理解。 “涌泉村虽然穷，但好歹有个破破烂烂的家，到了玉泉营，那可是撒都莫有。” “而且还有沙尘暴，蚊子也多，村里人没见过这个，肯定害怕！”涌泉村在山区，沙尘暴还是比较少的。 至于蚊子多滋生于阴暗潮湿的区域，涌泉村那么缺水，连蚊子都没几个。 张树成对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冉江的回答却是直指要害。 他下意识继续问道，“那你说，咋才能从你们涌泉村再拉出来七户吊庄移民？” “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干部带头，其它人肯定能过来！” 第7章 你这娃有本事 冉江看过电视剧，不像马得福对吊庄工作和玉泉营一无所知。 玉泉营的发展潜力肯定不是涌泉村能比的，可现在却是啥都没有，还经常遭遇沙尘暴。 李大有等人去了，自然会产生畏惧心理，然后跑回来。 “额在村里也听额达说咧，说张主任你老是给吊庄户说未来咋好。” “说玉泉营距离包兰铁路近，旁边又有国营农场，还要修黄河扬水站啥的，只要肯吃苦，将来肯定能建设成塞上江南！”这是电视剧里张树成的原话。 “对啊，这不比继续留在涌泉村好？” “你们那地方我也知道，一年到头只能在山窝窝里种点洋芋，那有靠近黄河的大平原好？他们为撒还要回去？”张树成不理解。 “张主任你说的都对，但是涌泉村的人穷惯了，一天不劳动就一天莫吃滴，时间一长，他们根本不敢想太远的事情！” 都说农民短视，但是要是连眼下都顾不上，那还敢想未来的事情？ 长远规划，这是当下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的情况下，才有能力考虑的。 “而且你把未来说得越好，他们到了玉泉营，和当下的情况一对比，就越担心！” “你说这地方是平原，种地方便，他们看到的是沙尘暴，肯定会担心庄稼苗长出来，会不会被沙尘暴卷走！”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前期的辛苦就白费了！” “你说这里距离黄河近，将来修了扬水站就能直接把水送到地里，他们看到的是水渠还没修好。” “电也没通，机井也打不成，只能用水车拉水，这和在涌泉村的时候比起来也莫区别！” 至于降水量的区别，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你说这里距离银川市、国营农场和镇子都近，可以去打工赚钱，然后拿打工赚得钱盖房子、开垦土地。” “但是村里以前就没多少人出门打工，额姑父当年说是出门打工，这都快十年了还莫回来。” “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你一说打工，村里人就想到额姑父！” 马得福的姑姑就是尕娃的妈， 1983年姑父说是出门打工就再也没回来。 姑姑当年闹饥荒时和人抢野菜落下的病就又开始犯了，时好时坏的，幸好有尕娃在才好些。 张树成听了陷入沉思，在他看来非常好的条件，在涌泉村人心里却是这样的。 他又想起了冉江刚才的话，“那干部带头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能！”冉江认真地点头。 “张主任您是县上的大领导，也是真心实意为咱们吊庄户着想的，但是村里人以前莫和你打过交道，你说话他们不信。” “村里的干部就不一样了，村里以前的村主任是水旺他爷，当年当过红军，威望重在村里说话大家都听。” “额达是才选上来的代理村主任，一向是村里的能人，他要是干个撒，村里人都跟着学，觉得额达干滴肯定是好事。” “额回去说服额达跟水旺他爷带头，然后叫上两家的亲戚，其它跑回来的吊庄户就会想咧，那地方那么苦，他们为啥还要去？” “是不是有啥好处额们不知道？说不定就马上改主意跟着来咧，莫说补上七户，多来几户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冉江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办法，同时在他的老家，那些扶贫干部也是这样开展工作的，无论什么事情都干部先上。 引进了种植蘑菇的扶贫项目，乡亲们信不过怎么办？那就村干部先学着种，然后教给贫困户。 村干部通过种植蘑菇赚了钱，老百姓心里自然就有了底，学起来可要踊跃多了。 移民搬迁老百姓不愿意去怎么办？还是村干部先搬。 等他们搬到山下，住进了整齐干净的移民搬迁点，老百姓到他们家里坐一坐，就明白这是真为他们好。 张树成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之前从没有和涌泉村的老百姓打过交道，老百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他缺乏信任。 再到玉泉营看了吊庄安置点现在的样子，打退堂鼓倒也完全正常。 县里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小伙子帮忙，算是做对了。 这小伙子脑子清楚，熟悉农村，有他帮忙，我这以后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那你达和老主任就不担心玉泉营这边条件苦？你回去说的话，他们真愿意过来？”张树成还剩下最后一点担忧。 “水旺他爷根本不操心，人家是老红军，对各种政策都支持滴很，大有叔跑回去后，他还骂了半天，额回去说下，他肯定来！” 说着冉江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至于额达，额回去就给他说，这可是我端上公家饭碗的第一项任务。” “额要是完成不好，领导肯定对我有意见，以后就别想调进县城去工作了，他肯定比主任你好着急！” “哈哈，你这办法好！”张树成笑了。 “那把涌泉村这七户人家请回吊庄安置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能完成好不？” 张树成彻底放下心来，冉江要是一直说虚话，他肯定不信。 但牵扯到自己的前程，这肯定是实话，他要是想早点调进县里，那就得把手头的工作给干好了。 他父亲又是村主任，绝对能帮他处理好这件事。 “保证完成任务！”冉江起身站得笔直答道。 “好，那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我会吊庄办公室等你，你明天就把乡亲们带回来！要是明天不来，我就得过去了！” 张树成觉得自己似乎不用亲自出马了，不过他也没彻底放手，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时间。 “我这就回去！”这时候冉江也吃完饭了，一抹嘴就忙正事儿去了。 回到涌泉村之后，把事情摊开了给马喊水这么一讲，马喊水顿时觉得儿子的前途最重要。 然后跑到水旺爷爷那儿商量一番，两家人又找了几个亲戚，说服他们就把名额给凑齐了。 等冉江带着七户人家来到玉泉营吊庄办公室。 张树成简直乐坏了，握着马喊水的手一个劲说道，“你这娃有本事啊！” 第8章 地窝子 和电视剧相比，没有经历访问吊庄户，开村民大会的过程。 让冉江失去了欣赏德云社涌泉村分社精彩表演的机会。 但得宝、尕娃、水旺和麦苗这四个孩子的离家出走依旧发生了。 冉江去追赶他们的时候同样遇到了水花，对此他也像电视剧里的马得福一样无能为力。 他或许比马得福更能赚钱，但眼下却凑不过赔给安永富的彩礼钱。 也没有理由让马喊水再次背上巨大的经济包袱帮他借钱，于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水花回村，嫁给安永富。 所以尽管顺利完成了来到吊庄办的第一项工作，冉江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张树成正处于兴奋之中，暂且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变化，依旧拉着马喊水的手夸个不停。 “主任，你要是觉得我家得福好，你就让他在县政府跟着你干，别叫他回农机站了。” “他爷在的时候就说了，我这得福还有官相呢！适合在县机关干！” 马喊水趁机帮自己的儿子拉关系，只是长期在村里呆着，他说话的方式还是太粗糙了些。 “达！说啥呢！”冉江打断了他的话。 “心里话，心里话么！额马家莫出过当官滴，都想疯了！” 马喊水现在很高兴，虽然只是借调，但到吊庄办工作可比农机站有前途多了。 而且看样子张主任对他还挺满意的，难道他爷当年说的话要变成真的了？ “得福有文化有想法，只要能踏踏实实地好好干，将来肯定有前途！” 张树成对冉江的表现挺满意的，至于马喊水的话，他也不是很在意。 自从来了吊庄办之后，他一直和村干部打交道，早就适应他们的作风了。 “他敢不好好干？要是他犯了错你跟我说，我打断他的腿！” 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马得宝转过头去。 这一幕被冉江看到了，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初马得福和马得宝兄弟俩都在读书，但以马家的条件，就算竭尽全力也只能供得起一个。 最后兄弟俩抓阄，马得福继续读书，马得宝却只能辍学回家了。 这样的情况在贫困地区实在是太多了。 多少明明有能力的孩子，却因为贫困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马得宝如此，李水花同样如此。 算起来是马得福欠马得宝的，所以尽管他非常不忍心看到李水花嫁人，也不好开口，请马喊水帮忙筹钱把李水花解救出来。 甚至在帮忙把马得宝拉扯成才之前，他都不好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哎，还是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了啊，要是在马得福没毕业的时候就过来。 不管是想什么办法，冉江都要赚到一笔钱，拿来支付李家的彩礼，把李水花娶过来。 只可惜系统的目的是帮助他在职业生涯中积累经验，而不是让他谈恋爱来了，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马得宝知道家里的情况，他接受了抓阄的结果。 并且他也相信，如果抓阄赢的是他，他哥同样会像他一样心甘情愿的放弃读书，回家和马喊水一起干活，供养他上学。 只是看到哥哥如今风光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会幻想。 假如当初抓到阄的人是他，现在站在人群中间享受这一切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现在咱们玉泉营的条件是苦了点，不过只要肯下力气，以后的好日子肯定能来！” 张树成开始指导他们如何在当地安家了。 “这两天你们先在吊庄办的临时安置点将就下，然后抓紧时间打地窝子！这样就能有个住的地方了。” 戈壁滩上风沙大，竖帐篷的话很快就会被吹走，盖房子需要的时间太长。 而且还要钱，过来吊庄的移民可没几个有钱，所以暂时只能先挖个地窝子将就着。 地窝子是在戈壁荒滩上比较盛行的一种简陋居住方式，较早时期曾经在建设兵团开拓西域的时候广泛应用。 在地面以下挖约一米深的坑，形状四方，面积约两三米，四周用土坯或砖瓦垒起约半米的矮墙。 顶上放几根椽子，再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再用草叶、泥巴盖顶。 地窝子可以抵御沙漠化地区常见的风沙，并且冬暖夏凉，但通风较差，好在玉泉营土地比较干燥，不用担心潮湿的问题。 张树成带着他们来到前期吊庄户已经建好的地窝子参观了一番。 德云社涌泉村分社话事人李大有又开始嚷嚷了，“说让额们来大平原上过好日子，到了地方一看，原来是让额们当地老鼠来了！” “就你怪话多！”水旺爷爷一脚就踹了上去。 “又不是一直让你住这儿，好好干两年，房子不就起来了么！” 参观结束，张树成又把他们带到分给他们的安置点，“这儿周围将来要建个新村子，各家各户的宅基地还有耕地都划好了。” “你们这几天先干着，挖地窝子简单，看一眼就会，有啥不懂的就过来找我，我给你们找人教！” 安排好之后，有把他们带回临时安置点休息。 吃饭的时候，张树成给冉江说起了近期的工作安排。 “现在我们吊庄办的工作就两点，其一吸引更多的人来吊庄；其二，组织好已经过来的吊庄户尽快安置下来，早点开垦土地。” 这两项工作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千头万绪。 那些村子分散在方圆几百里范围内，光过去就得花好大力气，更别说劝人过来了。 建造房屋、开垦土地更是麻烦，没有大型机械，只能靠老百姓一锄头一锄头的挖。 水源也是问题，而且他们以前种惯了土豆，来到平原上还得学习如何种植新作物。 冉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 吃完饭，张树成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你今天也辛苦了，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讨论明天的工作。” 进去看了看，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被褥还得用自己家的。 马喊水和马得宝等人过来帮忙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得宝，晚上咱俩挤一挤吧！”冉江想了想把马得宝留了下来。 第9章 分工协作 “哥！”马喊水等人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俩。 马得宝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什么要喊他留下。 “得宝，你先坐下，额给你倒水喝！哎呀，咱们兄弟俩已经好几年莫好好说回话了！” 冉江倒了一杯水递给马得宝，这兄弟俩一直存在着心结，他想早点解开。 “这两年我一直在外面念书，害得你们在村里过苦日子，害得你没书念，是哥对不住你！” 尽管那时抓阄的结果，但马得宝因此吃亏要是不争的事实。 “哥，你说这些干撒么，当年那是我运气不好，抓阄没抓上，额可从来莫怪过你。”马得宝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你莫怪过我，我这心里可是一直念着呢，你当年的学习也不比我差，要是继续念书，莫说中专了，念高中考大学都有希望！” “我在学校里头，想着你们受的苦，那可是一天也不敢放松，拼了命地在学习。” “下课了，他们去打篮球、打乒乓，还有的偷偷谈恋爱，我继续念书。” “放假了，他们都去城里耍，我还在念书......生怕学不好对不住达，更对不住你！” 马得宝沉默着，其实他也知道，马得福这些年并不是在享受，在学校里一样辛苦。 但是话又说回来，就跟水旺爷爷讲得一样，有奔头算啥苦？没奔头那才叫苦啊！ 在学校里再苦也有希望，在涌泉村，那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这样的日子那是真苦。 “现在额总算是熬出来咧，能挣工资咧，你肩膀上的担子也能松一点了。” “从今往后，家里的事情有哥呢，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咧。”冉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想继续念书，我明天去问问张主任，看看能不能给你在镇子上的中学办个插班。 “前些年是你供额念书，现在哥供你上学。” “我都在家待了好几年，白老师当年教的东西都忘了，而且心也野了，你让我坐教室里听课，我怕是憋不住！”马得宝喃喃地说道。 “那你有啥打算？给哥说，哥好歹在外面待了两年，能给你参谋参谋！”马得宝低头不说话了。 冉江想了想继续说道，“昨天你带着尕娃、水旺和麦苗他们，想去外面打工？” “额吃够洋芋了，额就想出去！但是达不让，额一说出去达就要打额，昨天要不是你拦着，额又得挨鞭子抽！” 说到这儿，马得宝有有些怨气，从小到大，马喊水对马得福是和颜悦色，对他却是非打即骂。 “你想从涌泉村出来我理解，不过达那也是担心你，咱姑父出去都快十年咧还莫回来。” “而且你自己出去也就算了，咋还把尕娃、水旺、麦苗他们也带上，他们要是出点啥事，咱们家就莫脸在涌泉村待了！” “尕娃现在一离家，咱姑肯定又犯病，麦苗一个女娃娃，更容易出事……” “你现在也是大小伙子了，做啥事情要想清楚，得亏把你拦住了，要不然等你们跑远了，想找你们回来都不容易！” “就算你在外面闯荡出来了，回来一看，咱姑病的发疯了，你心里咋想？”安慰了一番，又指出了他的错误。 马得宝不是不懂道理，只是接受不了马喊水粗暴的手段。 经过冉江耐心地解释，他也明白了，“我也想着咱姑的病来着，就是尕娃他们也不想留在涌泉村……” “你们现在不是也出来了么？等挖好了地窝子，有个住的地方了，我再帮你在镇上找个好点的工作。” “咱先在镇上打工攒经验，等熟悉了，再去银川、兰州这些大地方闯荡！额弟脑瓜子这么灵醒，将来肯定能赚大钱！”说着冉江揉了揉马得宝的脑袋。 “额听你滴，哥，你跟我说说，大城市到底是撒样子滴么？” 经过这一番劝说，马得宝的心情好了些，躺在床上听着冉江说起了城市里的见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冉江去张树成那儿等候安排工作。 张树成直接派他回家帮着修地窝子，“昨天就给你说了，组织吊庄户尽快安置下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帮家里人挖地窝子就是工作。” 于是冉江跟着家人一起到了安置点，开始挖地窝子。 他年轻力壮，负责挖土，马得宝负责运土。 马喊水则去帮着尕娃家挖地窝子，他家现在没有壮劳力，这些活只能让他这个当舅舅的来办。 干了一会儿，兄弟俩换工，让冉江稍微喘口气，从土坑里爬上来。 冉江看着周围的情况，各家各户都在忙碌，但是由于各家劳动力构成不同的原因，进度也不一样。 家里壮劳力多的要快一些，少的则要曼上不少。 这样的工作效率似乎不怎么高啊，冉江琢磨着，是不是能换个工作方式？ 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还有马得福的记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得宝，你先歇下，额去找达还有水旺爷爷说点事情！” 冉江招呼一声，过去把村里的两位领军人物叫到一起，指出了问题。 “那还能咋办么？”马喊水一摊手。 “昨天我问了，其它村子也都是这么干的，谁家先干完了，就去帮亲戚家干，几天时间也就挖好了！” “得福，你是不是有啥办法？”水旺爷爷倒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是有点想法，额记得小时候，村里集体劳动修梯田，壮劳力挖地抬石头，妇女娃娃摘野菜做饭，分工明确干活要快一些。” “你是说把咱们涌泉村的七户人家组织起来，也这么干？” 当初水旺爷爷可是村里修梯田的总指挥，冉江一句话就勾起了他的回忆。 “对，年轻体力好的，就专门负责挖土运土，额姑他们就负责找树枝编盖屋顶的筏子……” 冉江好歹也是公司中高层，让擅长的人去做擅长的事还是懂的。 “行，就这么弄，额去把他们喊过来！”水旺爷爷和马喊水接受了他的方案。 这七户人家都是近亲，也好组织，很快就调整了工作方式。 到了晚上，张树成过来一看，嗯？涌泉村的人挖地窝子怎么这么快？ 第10章 生产队 “哦，你是把他们组织起来了集体劳动？”看了一会儿，张树成也明白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集体劳动是要比单家单户的干要快一些！” “主任，你说这办法能不能推广？把移民点的老百姓组织起来。” “壮劳力负责开垦土地、挖引水沟渠这样的重活儿，妇女和老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儿。” “这样效率就能提高不少，咱们玉泉营也能早点建成塞上江南！”冉江建议道。 “想法是好想法，但是有点不太现实啊！”然而张树成却泼了他一瓢冷水。 “你莫看现在你们涌泉村的人干得好好滴，规模再扩大就不行了！” “为啥？我们现在不是干得挺好的么？而且咱隔壁的国营农场应该就是这么干的吧？” 冉江有些不理解，全玉泉营的劳动力组织起来干活儿，明明比单家单户干要好啊。 “你们是你们，国营农场是国营农场，玉泉营是玉泉营，不能当成一回事！” 张树成指着正在忙碌的人群解释道，“这些都是你们涌泉村的人，彼此都在一起待了几十年了，又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亲戚关系，互相之间信得过！” “他们干活的时候都知道，我们先帮别人挖好了地窝子，马上就能轮到自己。” “我给他挖地窝子的时候没有偷懒，下了死力气，他们给我干的时候肯定也不好意思偷懒。” “要不然以后大家说起来，他就没脸在村里待了，以后他家再想干点啥事，村里人也不会去给他帮忙！” “嗯，是这个道理！”冉江有点明白了，想要在村子里生存下去，换工协作这是必须的。 每到农忙季节，可不是每家每户都各干各的，而是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凑到一起，今天干你家的活儿，明天再干我家的。 这样才能抓紧时间按照节气完成下种、收割等关键步骤。 在这样的长期劳作中，彼此已经形成了信任，所以他刚刚提了建议，水旺爷爷和马喊水就能组织起人手来。 “国营农场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每年都有任务，能不能完成任务关系到能不能工资能不能发全、能不能拿到奖金。” “干活儿的时候大家都在彼此监督，谁要是不好好干，就是害得大家没奖金拿，容不得人偷懒！”张树成继续解释道。 “但是扩大到整个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就不行了，你也知道，整个玉泉营的吊庄户可不是从一个村子里面拉过来的，而是好多村子聚到一起！” “这些人近的隔了一座山，远的隔了几百公里，以前从来没打过交道，更谈不上啥交情。” “你让他们凑到一起干活儿，到底是先开垦给你们涌泉村人分的地，还是别的村的？” “先给你们吧，别的村人不放心，先给别人吧？你们又不放心了！都担心人家的地弄好了，他们还会不会好好给自己干！” “肯定还会有人半中间跑回去忙活自家地里的活儿，这样不仅工作效率提不上去，还会影响吊庄户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懂了。”冉江心悦诚服，基层工作果然不简单啊。 把自己以往的工作经验直接移植到玉泉营，可是会水土不服的。 “不过你这种想法还是有价值的，全玉泉营大范围内推广这种经验或许还不现实，但是把各村子的人组织起来进行小组劳动还是可行的！” 尽管冉江的主意不怎么好，不过这种愿意思考的习惯值得鼓励，所以张树成勉励了他一番。 “以前有的村子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干了，有的村子还没动静，工作效率也是有高有低。” “我看你们涌泉村就干得不错，我明天把其它村子的吊庄户喊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们涌泉村是怎么干的，帮助他们也从单户变成小组，提高工作效率！” 在戈壁滩上开垦出适合种植的土地，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要筛去土层表面的砂石，要开垦沟渠，要种树防沙尘暴。 甚至还要从几十里外运熟土过来，这些工作都不是单家单户有能力完成的，所以必须得把他们组织起来。 张树成已经再考虑了，先以旧有的社会关系为基础组建生产小组。 等他们彼此熟悉之后，再形成更大的劳动单位，这样才能尽早完成工作。 小伙子不错，脑瓜子活络，这件事说容易想到也容易想到。 但是偏偏我在吊庄户工作这么长时间，就光顾着拉吊庄户过来了，就没想到把已经过来的吊庄户组织起来。 幸好有他提醒，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转过这个弯儿来。 张树成回去思考了一番，第二天把各个村子的代表都叫过来，让他们参观了涌泉村的工作方式。 然后把来源于不同村子的吊庄户分成若干个生产队，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担任生产队长，组织本生产队进行劳动。 这样有原本的社会关系在，干活儿的时候不会有人偷懒，也不会有人担心干完了别家的活儿，到了自家的活儿却没人干。 然后张树成还丢出一根胡萝卜，“大家也都知道，等这块地方收拾好了，就要组成新的村子。” “现在各位都是生产队的队长，将来的村长、村主任肯定也要从你们这些人里面挑，谁要是干得好，谁就能当这个村长！” “还有，把你们分成生产队，也不是让你们就各顾各的，你们也可以跟其他生产队打好关系。” “有啥要紧的活儿了也能一起干，你们和其它生产队混熟了，等选村长的时候，人家才会支持你们不是？” 张树成又出了一个主意，不能等条件成熟了再把各个生产队捏到一起，要让他们一开始就产生融合、合作的想法。 这样可以让他们自发地开始磨合，可比到时候直接下行政命令好多了。 这些都是无比宝贵的经验，也是书本上学不来的，只有张树成这样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人才能琢磨出来。 冉江在一边认真地听着，将张树成的做法牢牢记在心里。 第11章 是个好兵苗子 “老哥，听口音你是西乡那边的吧？我当年还送亲去过，你们那儿有个张长水认得不认得？” 马喊水已经开始和人套近乎了，他说马得福有当官的命，实际上他对当官同样热衷，当个代理村主任就美滋滋的。 现在听张树成这么一说，他也琢磨起来，这玉泉营的吊庄安置点确实比涌泉村有前途。 到时候成立新村子也肯定比涌泉村富裕，到那时候当上新村子的村主任，可就太风光了。 “认得，咋不认得，那是我表叔，你是干沟乡的？你们那有个白喜娃，那是我挑担。” 对方马上热情地回应起来，到了陌生地方，遇到能拉上关系的熟人，这可是开心事。 像马喊水一样的精明人还有不少，其它生产队也有人开始活动起来，四下和人套着近乎。 以前横亘在各村吊庄户之间的隔阂似乎就这样有了松动的痕迹。 这也就是现在的吊庄户都还穷，要不然的话，肯定得整几桌喝起来，一顿酒下去，大家伙儿就能勾肩搭背了。 三天之后，涌泉村的吊庄移民没有一个跑回去，其它村子的吊庄户也都留了下来，张树成顺利完成了杨副县长交待的任务。 “得福，我回县里一趟，这两天你在这儿盯着，有啥事情暂时不要下决定，记下来等我回来商量。” 张树成要去县里汇报工作，临走前叮嘱道。 冉江这几天表现得不错，但是经验还欠缺了些。 他虽然出身于农村，对农村的情况很熟悉，可熟悉农村和干好农村工作还是两回事，所以张树成担心他胡乱做决定惹出麻烦来。 “我知道，刚来得多看多听少说话，更不能做决定。” 这些道理在职场也是一样的，换了一个新工作，到了崭新的环境当中，啥也不了解就大放厥词，可是会出笑话的。 “后天刚好周末，你也休息下，带你家人到镇子上转一转，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对了，身上有钱么？要不我先借你点，等发工资了再还我！”张树成还细心地留意到了这些问题。 涌泉村的人刚从山上搬下来，就马上开始挖地窝子，连周围是啥样子都不清楚。 现如今地窝子已经挖的差多了，也该让他们看看，周围是不是和自己说的一样好。 当然，这也是冉江这几天工作表现比较出色的缘故。 不仅帮着劝回来了涌泉村的吊庄户，还引导他想出了组织生产队的好主意，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借钱。 冉江也没矫情，他的钱都塞给李水花了，到时候去镇上逛，给家人买东西的钱都没有。 于是开口问张树成借了五十块，感谢一番收好。 “行，我这就走了，你给咱们看好家！”张树成打了个便车回到县城。 先去家里洗漱一番，和老婆孩子一起吃了个饭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便赶到县政府，找到了杨副县长，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 杨副县长听说涌泉村的吊庄户顺利回来，他们按时完成任务后，满意地点点头。 “我就说了，你张树成是个能打硬仗的好兵，现在果然完成任务了。” “让干部带头进行吊庄移民，这是个好办法，下次开会的时候你把这个重点讲一讲，让大家都学一学。” “还有组织生产队的办法也不错，就是扩大规模必须要慎重，村民们突然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多少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杨副县长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农村工作经验同样丰富。 既看到了玉泉营吊庄安置点这两项创举的好处，也看到了暂时不具备条件的一面。 “接下来工作还有啥难点没有？县里能帮你解决的尽量给你解决，你在下面辛苦，县里面也不能啥都不给你提供！” 吊庄工作是眼下西吉县最重要的工作，该有的支持还是得给的。 “玉泉营没钱没设备也没人，好多吊庄户连买盖地窝子的砖都没钱。” “而且戈壁滩开垦起来太累，要是县里面能支援一些资金，安排几台拖拉机下去帮忙开垦，那就太好咧！” 张树成看着杨副县长高兴，趁机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还拖拉机？要不我给你派个坦克？你看看现在县里有几辆拖拉机？就算有那也是国营农场的！县里想借都不好开口，你们就更莫指望了！” “还是说你张树成靠小米加步枪打不了仗？还得跟美国人一样飞机大炮都配上了才敢打？”杨副县长被他气乐了。 “钱，县里也不宽裕，不过就算再紧也得支持你们，下周开会的时候我向其他领导争取下，多少给你们要一点。” “不过你也别报过大的期望，县里面就这么点经费，到处都要用呢。”怼了一句后又给了颗甜枣。 张树成这段时间工作不错，玉泉营安置点走在了其他安置点的前面，对于这样的部门，肯定是要奖励下的。 “谢谢领导，修水渠的水泥早就断了，这回拿到钱，水渠又能往前修一大截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钱，好多工作就能马上上马了。 “至于人手，不是从农机站给你借调了一个小伙子过去么？好像叫马得福吧？” “那天我还在门口看见了，小伙子倒是挺精神的，这几天表现咋样？”杨副县长想起了马得福，然后随口这么一问。 她并没有报太大期望，马得福的介绍信她看过，刚从农校毕业，还没参加过工作。 这样的年轻人到了基层，光熟悉工作还得好长一段时间，指望他们在几天内就做出成绩，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甚至他只要不嫌吊庄工作辛苦，能在玉泉营吊庄移民办公室待下去就不错了。 没想到的是，张树成却给了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干部带头吊庄移民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组织生产队也是受了他的启发！” “这娃娃脑子灵醒，是个好兵苗子，这回县政府把他借调过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嗯？这才几天功夫啊？杨副县长愣住了。 第12章 又有新想法 听张树成讲完冉江这几天的表现后，杨副县长挺高兴。 “就是要有这样有文化、有想法、又能吃苦的年轻人。” “但是光靠马得福一个，忙活这么多事也顾不过来，县里面看看能不能从其它地方再给我们抽调几个人手过来帮忙？” 坏了，把马得福说得太好，县里面不给安排人咋办？ 可惜已经迟了，杨副县长马上就用马得福堵住了他的嘴。 “这么好的年轻人都给你派去了，你还想啥呢？其它安置点可是还不如你们呢！” “你要安排人也行，你把马得福让给其它安置点，我给你找两个新人过去？” 那还是算了，张树成也不是没接触过其它刚毕业的小年轻。 要么啥也不懂还得花好长时间学，要么吃不了苦，在安置点待上两天就哭爹喊娘的，想办法又回县里去了。 马得福这样的年轻人，一个起码顶他们三个，用两个来换我可是亏大了。 “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刚好周末，你就在县里面待一天，多陪陪你爱人和孩子，周一一早再做班车下去！” “不了，不了，现在安置点就剩下马得福一个，要是有点撒事，他可是应付不来，我给领导汇报完工作就回去！” 张树成汇报结束就回去了，自从干上吊庄移民这份工作之后，他就很少在家过周末。 像他这样的基层干部在全国还有很多，要不是他们，全国这么多贫困户，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完成脱贫工作？ 路口拦了辆便车到了镇子上，再从镇子上取了自己寄存在熟人那儿的自行车骑回去。 回到吊装安置点一看，冉江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帮村民干活儿。 现如今涌泉村的地窝子已经挖好了，当屋顶的筏子也已经编制完毕，几名妇女正在给上面抹泥巴，现在就缺垒墙的砖块了。 “刚好明天周末，你陪家人到镇子上逛逛，去砖厂买点砖回来把墙垒好，住的地方有了，才能忙活其它事情！” 张树成还给他介绍了一番如今镇子上的砖价行情，以及那家的砖质量最好，“.…..去了你提我的名字，多少能便宜点。” “对了，我记得砖厂好像在招工，你可以带上你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完了他又提醒道。 这个我倒是记得，马喊水的房子就是他和马得宝两个人辛辛苦苦搬砖挣钱盖起来的。 只是现在，冉江可不会再让他俩吃这个苦了，他打算明天去了镇子上好好看看，瞅瞅有什么能挣钱的门道没有。 “张主任，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不在家里休息，这么早就赶过来了？” 这时候还过来，显然是不打算在家过周末了；领导都在加班，冉江也不好休满假期。 “那我一大早就去镇上，把砖块的问题问清楚，下午就回来继续工作。” “倒也不差这半天功夫！”冉江的表态让张树成很满意，“该休息就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 冉江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叫上马喊水、李大有还有马得宝、尕娃、水旺几个孩子。 一起去了镇上，其它人则继续留在安置点干活儿。 “哥，这地方咋这么多人？哎呀，小汽车……这是撒味道，闻着这么香！” 一到镇子上，马得宝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 尕娃、水旺还有得花也是一样，几个小家伙带着一丝胆怯，好奇地打量着这与涌泉村截然不同的景致。 “这人也不算多，县上百货商店门口的广场上，那人才叫多呢…..路上看到车要多留意，莫叫车给碰了…..” “那是在煎油饼，我给你们买两个过来尝尝。” 冉江一一给他们介绍着，然后去买了几个油饼，给大家分了分。 每人一个肯定是不现实的，虽然张树成借了他五十块，可家里如今要用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只能大家分一分尝尝味道罢了。 “嗯，好吃，好吃，香滴很！咋还有这好吃的东西？” 马得宝尝了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把油饼吃完， 这才发现冉江一口都没吃，“哥……”“哥不饿，你吃就行！” 冉江揉了揉他的脑袋，“哥现在还没发工资，给你买不了更多的，不过你放心，最多半年功夫，我就让你想吃多少油饼就吃多少！” “胡吹大气，就你那点工资，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李大有又开始吐槽了。 实际上心里却是羡慕的很，人家马家可是出了个吃公粮的，他家还全都是农民呢。 “师傅，麻烦问下，砖厂朝那边走？”路口看见一辆拉砖的卡车，冉江便上前问道。 “哎，这破地方，撒好吃的都木有，咱们还是赶紧把这两车砖送完，去县城里吃吧！” 司机正在和朋友聊天呢，听到询问也懒得回头，随手那么一指，“往那边走就能看见了！” “谢谢师傅！”冉江道了声谢，就和马喊水等人过去了。 先问砖价，一听说他们只要几百块砖，人家都懒得搭理的。 “去去去，这么点砖，我都懒得给你们收拾，我这儿最低都是一千块起卖！” “一千块砖？我们用不完啊！”马喊水头疼了。 地窝子只是在地面上起一圈儿矮墙而已，能防止沙尘暴灌进去就行了，确实用不了多少砖。 “那老板，一千块砖多少钱？我要是买的更多，又是多少钱？”冉江问道。 “一千块的话，一块四分，一万块以上一块三分八，要是超过十万块，我给你算三分七，再多也就是这个数了！”老板给报了个价。 “谢谢老板，我们回去商量下！”冉江离开后，又去镇上其它两家砖厂问了问，价格也基本都是一样的。 问完之后，冉江就回去了，马喊水和李大有还要问打工的事儿，马得宝他们还没逛够就继续留了下来。 “得福，不是让你今天好好逛下么？咋这么快救回来了？”张树成看到他有点惊讶。 “主任，我有个新想法！” 咋又有新想法了？ 第13章 集体采购 “该工作就工作，该休息就休息，这吊庄的工作还多着呢，你要是周末都在琢磨工作，身体怕是扛不住啊！” 张树成起身给冉江倒了杯水，认真地劝说道。“额还去镇子上逛了一圈儿，主任你可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啊！要说辛苦，你可比额辛苦多咧！” 冉江道了声谢，从张树成手里接过水杯。 “我这也是在镇子上看了一圈儿，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所以就向主任你请教来了！” “嗯，你说！”张树成对冉江的工作态度很是满意。 他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带新兵的时候最喜欢那些小伙子向他请教，冉江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那段最难忘的回忆。 “额和额达把镇子上的砖厂转遍咧，发现一个问题，所有的砖厂都是一千块起卖，买的越多价格越低。”冉江继续说道。 “都是这个样子，其实不管干哪一行，都是买的越多价格越便宜！”张树成有些纳闷，这事情挺正常啊，自打我到了玉泉营就是这样，有啥奇怪的？ “但是俺们单家单户可要不了这么多砖。” 地窝子只有露出地面的部分需要一点儿矮墙，用来阻挡风沙，以及防备下雨的时候水流进屋里，算起来只要很少一些红砖就可以了，完全达不到一千块的起卖线。 “而且一块砖四分钱，对镇上的人来说可能不多，对咱们吊庄户来说就太贵了！” “不怕主任你笑话，额表弟尕娃前些天想和俺弟还有村里几个娃娃跑出去打工，临走前把俺姑的积蓄偷了一半儿，结果才五块钱！” 马得福的姑姑辛辛苦苦攒了好一阵儿钱，一共才攒了十块，算下来也就够买二百五十块砖的，这倒是够他们家盖地窝子用的了。 但账不能这么算，老百姓平日里生活，柴米油盐都是少不了的。 柴可以自己打，米的话是吃不上的，只能吃土豆，就算这两样不用花钱，油和盐还是要的。 生活在海吉县这样的穷地方，一分钱都得掰成好几瓣花，这么贵的砖实在是用不起啊。 “现在大家伙儿还都没有找到工作，身上那点钱不敢轻动，要是买砖就花去一大半，那肯定担心的很！”钱是英雄胆，一旦没钱那可就慌了。 “这也不用担心，现在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只要肯吃苦，找地方打工还是比较容易的，买砖这点钱，几天就回来了！”张树成倒是觉得不是问题。 “这不是还莫有找到工作么，看完砖厂，额达已经在和五墩叔、大有叔他们商量着，红砖这么贵，干脆自己和泥打土砖算了！这样就把钱省下了！” “但是额觉得不划算，打土砖虽然不要钱，但是要花时间，就跟主任你刚才说的，有他们打土砖的功夫，去镇上打工，几倍的砖钱都赚回来了！” 这是商业化社会的流行做法，只要购买服务的价格低于自己上班的价格，很多人都愿意购买劳动。 但是在贫困农村，时间却是最不值钱的，人们总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干嘛要花钱去办？ 很少有人意识到，其实他们的时间也可以换取不菲的报酬。 张树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冉江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把砖价降下来，要么马上就给他们找到工作，要不然光是打土砖就得浪费不少时间！” “但是工作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实际上也能找到。 砖厂就缺人手，但是冉江不愿意马喊水、马得宝去搬砖，这活儿太累，挣不着什么钱，也学不到技术。 “那就只有从价格上想办法了！我是这么想的，砖厂说得是买的越多价格越低。” “额们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单家单户的话，需要的数量虽然少，可加起来那就不是小数字了！咱们统计下现在一共有多少吊庄户需要红砖，一共有多少块！” “再拿着这个数字却和砖厂谈！把三家砖厂喊道一起，告诉他们，谁报的价格最低，就从谁那买砖。” “而且不光是这次，以后新的吊庄户来了，也会优先考虑买他的砖！”集体采购了解下？这可是砍价的大杀器啊！ 吊庄办公室原本就靠张树成一个人撑着，他光是拉村民来吊庄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经冉江一提醒，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对啊，一家一户也就要个百十块砖，连一千块的起卖线都打不到。 可全玉泉营的吊庄户加起来，少说也是好几万块，那家砖厂都舍不得放过吧？ “说滴好！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张树成兴奋地站起来，绕着办公室转了几圈。 边走边想这件事儿的好处，“砖价肯定能降下来，能帮吊庄户省钱，也省了他们自己打土砖的时间，让他们可以早点开始去镇子上打工，早点开垦土地……” “走，咱们这就去找各生产队的队长统计下，看看他们队有多少人要买砖，一共要买多少！” “然后我们拿着这份清单去把砖厂的人喊过来，到这儿来谈！”张树成已经想好了。 这毕竟是牵扯到钱的事情，所以要慎重一些，谈判的时候，让各队的小队长都过来，一来是给砖厂施加压力，让他们降低价格。 二来是以示清白，告诉所有人，自己绝对没有在这件事里捞取什么好处。 到了村里，把这事儿给吊庄户们一说，他们得知可以把砖价压下来自然高兴。 虽说这么多也就能帮他们省下几块顶多十来块钱，可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够多了！ 他们纷纷报上自己需要的数目，甚至有些原本不打算花钱买砖的也动心了。 等统计好了数字，张树成把清单交给冉江，“你去给砖厂的人说下，让他们明天过来，到时候你先和他们谈，你谈完了我再说。” 张树成觉得冉江的脑子活络，能想到好办法，但是想干好工作光靠这个还是不够的，还要看看他具体办事的能力。 第14章 报价 “好，额去找他们说！”这个冉江倒是不虚。 他当初在公司好歹也是中高层，类似的业务多少接触过一些，知道该如何压价。 一听说有几万块砖的生意，而且以后还会长期要货，几家小砖窑的老板都动了心。 跟着冉江一起来到吊庄办，其中就有电视剧里表演了徒手碎砖的星哥，不过星哥现在的砖窑还没有那么大规模，估计事业才刚起步不久。 “今天叫你们过来呢，是有点事情想跟你们商量，得福，你给各位老板介绍下情况！” 张树成简单说了几句，就把现场交给了冉江。 “嘿嘿，那是额家老大！”马喊水在旁边看了直乐呵，一个劲地给其它生产队的队长显摆着。 “有本事，都端上公家饭碗了，喊水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隔壁的生产队长一脸羡慕地看着冉江。 如今这年头，谁家要是出个吃公粮的，那可就真翻身了。 “做点小买卖，在张主任你面前那敢叫撒老板。”几位砖窑主客气了几句就安静下来，等候冉江讲话。 “各位老板，大家都知道额们吊庄办是干撒滴，就玉泉营这块，将来要建成一个全新的村子，日后人多了可能还要升格为乡镇！” “大家来的时候都看见了，吊庄户如今都住着地窝子，但是将来，肯定要盖砖瓦房！” 说到这儿，冉江的声音突然加大，“大家可以想一下，从戈壁滩变成乡镇，这要用多少块砖，谁家要是能把这笔生意拿下来，那能赚多少钱？” 三位砖窑主顺着冉江的话题这么一想，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一方面是为即将迎来的大生意而激动，另一方面则在警惕着其它两家对手。 “各位老板在镇子上开砖窑，这生意可是做对了，日后随着咱们玉泉营的开发，你们的生意肯定是越来越大，赚得钱也是越来越多！” “马……马领导，额们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跟着政府的政策走，额们肯定能赚钱！” 尽管还不知道冉江喊他们过来的目的，却也不妨碍他们恭维两句。 “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不过可不敢喊额领导，额就是马主任手下的一个兵而已。” 这位如果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坚持这一点，将来绝对能发财啊。 成功地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之后，冉江继续说道，“当然，额说这话有点远，可能有老板觉得，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不过现在，我这就有一笔生意要介绍给大家！” 冉江又顿了顿，等到有人忍不住想要发问的时候，他才揭晓了谜底。 “这次来的吊庄户，需要砖块来搭建地窝子，张主任亲自统计了下，一共需要五万三千八百块砖，这笔生意今天就能定下来！” 星哥飞快地算了下，这笔生意总价已经超过了两千块，利润的话也有个几百块。 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和吊庄办打好关系，以后要是有啥新生意，那还不是先通知自己？ 可惜他俩也知道了，要不然的话，我提点东西去找张主任，私下里就把事情定下了，星哥看了一眼两位竞争对手。 和时下很多生意人一眼，他觉得通过私人关系拉到的生意更加稳妥，也更加长久。 “张主任这次请各位老板过来，就是想把这笔生意定下，各位的砖窑额去看过了，规模还有砖的质量都差不多，这样的话，最后比的就是价格了！” “谁报的价格最低，这笔生意就交给谁做！”冉江把自己去询价说成了考察。 星哥后悔不已，这小伙子口风紧，我也没太注意，要是早知道他是干这个来的，我肯定要好好请他喝一顿。 “大家也知道，咱们吊庄户的日子过得苦，兜里没几个钱，所以还希望大家稍微让点利，要是我们能接受，今天就签合同！” “要是最后的价格还是有点高，那我就再想办法，张主任给额说了，玉泉营火车站的砖是从县城拉的，到时候我再去那边问问。” 当然，冉江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砖块这种大宗低价物资，运费对成本的影响非常大，从县城运过来，价格肯定更高。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这三家达成统一战线，死咬着价格不放而已。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冉江又打了一个补丁，“这次额说的价格是包含了运费了的，以送到咱们吊庄办为准，可不是从你们砖厂里拉出来的价格啊！” 这么多砖，吊庄户可没车子运过来，人力车拉太慢，雇佣货车又太花钱。 所以还是让砖厂解决吧，反正买的东西多免运费也是惯例。 星哥和其它两位砖窑主互相对视几眼，大家都不愿意被冉江要挟，但更不愿意失去这次机会。 现如今他们三个的生意规模都差不多，谁要是能够拿下这笔订单，和吊庄办达成长期合作关系，肯定能把其它两个甩开。 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既然张主任和马同志都这么说了，额肯定是要支持咱们吊庄办的工作的！一万块砖以上，一块是三分八，五万三千八百块就是两千零四十四。” 这位拿出计算器飞快地算出了结果，“额把零头抹了，再把运费也免了，就算个两千整好，你雇个车拉过来也得不少钱哩，只要张主任同意，额现在就回去拉砖！” “看你这小气滴样子，也好意思开这个口！张主任，其它人来额这买砖，都是十万块以上才给三分七，额支持咱吊庄办的工作，都不说三分七了，咱直接三分六！” 别小看这才少了两厘钱，对砖窑主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往往要非常大的客户才能谈的下来，他也是看到了更长远利益，才狠下心来降价。 这么一算的话，他直接把总价降到了一千九百多，少赚了一百多块钱。 “一千八百八！额就不说那些厘厘子钱烦人咧，额直接给个总价，再送吊庄办两百块砖，五万四千块砖送到，只要一千八百八！” 星哥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大声喊道！ 第15章 学习政策 事发仓促，三位老板根本来不及提前商量，形成价格同盟来一起压价。 所以就只能各凭本事了，经过几轮报价之后，还是星哥大气，拿到了这单生意。 “好，既然你们两位不打算继续出价，那这笔生意就给小星了！”张树成宣布了结果。 “咱们这就签合同，以后玉泉营吊庄点要用砖的话，也先问小星，价格不合适再找其它人！”在其它人面前是星哥，到了张树成自然不会这么叫。 星哥肯定没啥意见，张树成喊他星哥他还慌呢，起身说道，“额一定给张主任把这事办得美美滴，等签了合同马上回去拉砖！” 说完朝着其它两位砖窑主点点头，“多谢两位老哥这回让额，下回要是有啥大生意，我再来找两位帮忙。” 都在一个地方混饭吃，关系还是要维护下的，免得日后不好相处，不过星哥心里可是美得很，抱上了这条大腿，以后的生意可就不用愁了。 那两位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事情现在定下了，他们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一丝酸意说道，“星哥，你这回可是绑上大客户了。” “张主任，马同志，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他们已经想好了，今后要多留意玉泉营这边，要是有啥大业务肯定得过来抢。 一次两次还好些，要是三次四次，生意都归了星哥，那再往后玉泉营的生意怕就真的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签完合同，星哥回去拉砖去了，几位生产队的队长赶紧把自家队里需要的砖块数量算了算，问各家各户收上钱来，统一交到张树成这儿。 然后由张树成支付给星哥，各家各户再把砖块拉回去盖地窝子，这件事儿就算是结束了。 星哥赚了钱，还和大客户拉上了关系；吊庄户买到了更便宜的砖，节省了时间，可谓是皆大欢喜。 “张主任、马同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吧？”办完事儿后，星哥向他们发出邀请。 “不用不用，额俩一会儿还要商量点事情。”张树成没答应。 “领导，额就是想感谢感谢你们。”这要是不吃饭，星哥不放心啊，下次再有生意，会真的交给自己么？ “你要是有这个心，需要用人的话，就从吊庄户里面找吧，都是能吃苦的好劳力，肯定能给你干好了！”张树成想利用这个机会解决下工作的问题。 “莫问题，让谁来，张主任你和马同志给我说一声就行，只要窑上要用人，我肯定收！”星哥还以为他俩想做人情呢。 张树成也不是不食烟火之人，等星哥走后他对冉江说道，“你家里人要是想去，就让他们先过去干着好了。” 这算是帮马喊水和马得宝预定了两个名额，砖窑的工作肯定辛苦，但就是这样的工作也不是容易找到的。 镇子就这么大，活儿就这么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吊庄户，再加上周围村子的老百姓，活少人多，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终究是海吉县太穷了，如果换成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本地能提供的岗位不仅可以满足本地需求，还得去外面招工，找工作就容易多了。 “先紧着别人吧！星哥才拿这钱走，额就把额达、额弟送到他那儿去，肯定有人说闲话咧！”冉江没有答应。 “小心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太谨慎了，这事儿终究还是额拍板的，你家早点弄到钱把房子盖起来，你也能更安心地工作！” 张树成话是这么说，心里可是很高兴的，年轻人办事有分寸、懂规矩，这样才能走得更远啊。 “额家好歹有额这个拿工资的，其它各户都没啥来钱的门路，让他们先去好点。”冉江依旧坚持。 他说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觉得砖窑的工作既辛苦又没啥技术含量，他想给马喊水和马得宝等人找个更好的工作。 “由你，额也帮你留意着，要是有机会了就跟你说！”张树成也就不再坚持，“砖也有了，你回去继续帮家里干活吧！” 回到家里，一直忙到天黑，冉江才回到宿舍里，回来后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找出县里下发的文件认真研究起来。 他之前做it，都要及时了解政策动态，看看能不能弄到税收减免或者政策补贴什么的，如今再干扶贫工作，就更得如此了。 纵观整部《山海情》，涌泉村的人能脱贫，和政策扶持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先是通过移民吊庄，把他们从山里转移到发展潜力更大的平原上来；然后又通过东西部协作，解决了资金以及工作岗位的问题。 再加上凌教授教他们种蘑菇，涌泉村人这才走出了贫困，要是没有各项政策的支持，肯定没这么容易。 东西部协作兴建闽宁镇还得几年才开始，眼下还指望不上。 吊庄移民的大政策冉江通过电视剧已经知道了，但这种大政策肯定有许多细节支持，不可能把村民从山里拉到玉泉营就完了。 怎么样帮他们解决用水用电的问题，怎么帮助他们早点找到工作站稳脚跟，这些细节冉江就不清楚了，所以得认真学习。 只有将这些政策融会贯通，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冉江逐条逐条地认真揣摩，寻思着这些细节能发挥什么作用，有什么能解决马喊水他们的工作问题。 看了半天，还真被他找到了一条：为了支持吊庄移民工作，海吉县境内的企业单位，如果需要用人，要优先考虑吊庄移民。 这条政策跟日后的贫困户政策颇有相似，日后那些贫困户也享受优先找工作的便利，有些大点的企业还有名额要求，必须要招聘一定数量的贫困户。 那么，现在海吉县又有那些地方需要用人，是不是能根据这条政策帮助马喊水和马得宝找到更好的工作呢？ 冉江仔细回忆起电视剧的细节来，很快有一条信息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或许这是个机会。 第16章 火车站 第一集里，马得福去追李水花、马得宝等人，回来的路上遇到一队铁路工人，之后又提到玉泉营的火车站还没有修好。 这些细节提醒了冉江，不管是修铁路也好，还是修火车站也罢，主力肯定是铁路上的人，但也需要从当地临时雇用一些人。 再结合海吉县优先使用吊庄户的政策，就意味着可以尝试下，看看能不能和铁道部门商量商量，让他们从玉泉营的吊庄户中招人。 放下文件，吹灭了油灯，冉江躺在床上，脑海里细细把事情过了一遍，想着该如何同铁道部门的人商量，然后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来，先去张树成那儿报道，张树成继续让他回去给家里帮忙干活儿，骑上自行车回去，给马喊水说了声，“达，额今天要去办点事”。 “那你去忙！正事要紧，剩下这点活儿估计这两天就能干完！”马喊水摆摆手，就让他去了。 “额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帮忙介绍工作，要是顺利的话，你们马上就能打工挣钱咧！”先给了他们一点小惊喜，冉江就往火车站的方向而去。 这次他没有提前和张树成说，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要是铁道部门非常反对的话，他兴冲冲地过去和张树成一说，然后张树成跑去和铁道部门谈，最后没谈成，那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虽然以冉江对张树成的了解，他肯定不在意这点面子，但让领导难堪还是不太好，而且汇报工作也得最好准备。 要是张树成听完问他，铁道部门对这事儿是什么想法，他们的主要顾虑都在那儿？冉江答不上来同样不好。 所以冉江决定还是自己先过去摸摸底，探探铁道部门的想法，要是这件事有实现的可能，那把各种细节都摸清楚，再去给张树成汇报。 火车站距离玉泉营不算远，只有两里路的距离，当初海吉县在做规划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为得就是利用火车站的便利，帮助吊庄户脱贫。 就是路现在还没修好，骑着二八大杠一路颠簸，没过多久便到了地方，一群铁路工人正在这里忙碌着。 他们现在做的是平整地面，建筑什么的还没有开始修建，冉江推着车子走过去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那位？” “额就是这儿的站长，你是那位？”一位肤色黝黑、穿着铁道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额是玉泉营吊庄移民办公室的办事员马得福，你好你好，请问贵姓？”冉江赶紧伸出双手和他握了握。 “哦，马同志你好，额姓李，你叫额老李就行！现在房子也莫修好，咱先在帐篷里坐下吧！栓子，给小马同志倒杯水！” 一听说是体制内的人，李站长就热情了不少，虽然铁道部门不归地方管，但日常总是要打交道的，将来说不定有什么事儿就找到人家头上了。 到了帐篷里，冉江摸出专门买的烟递了过去，“一听说你们要来修火车站，额们玉泉营上上下下可都高兴滴很！” “好多人都说，等火车站一建好，去银川、去兰州都方便多了，铁道部门可是给咱们玉泉营做了大好事了！”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听到冉江这么说，李站长也很高兴，“应该滴，应该滴，额们这也是完成国家任务么！”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给额们玉泉营带来的便利也是实打实的！额们肯定得谢谢你们啊！”冉江继续恭维。 说了一堆好话，把李站长哄高兴了，冉江才进入正题，“额这回过来，一是代表咱们玉泉营感谢你们的贡献，二来是想问下，咱们火车站啥时候能建成？” “按照上面给咱们下达的命令，必须在两年内建成，不过要是加上之前的检验验收、试运营啥的，咱们最慢也得在一年半之内完成建设工作。” “这么说额们两年后就能从这儿坐火车，不用再去其它车站了？哎呀，那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还是只能住帐篷？这也太辛苦了吧？” “这倒不用，额们下班后都回其它车站，这个帐篷是给值班的人用的，免得有人来偷东西！不过辛苦确实辛苦！戈壁滩啥情况你肯定比我们清楚，在这种地方搞建设不容易啊！” “咱们都是邻居，你们修火车站也是给额们帮忙，要是遇到啥困难，额们能帮上忙肯定会帮！”冉江顺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 把话题引入到自己关心的环节，“那你们现在主要都有些啥困难？” “要说困难也多，首先就是沙尘暴，这一刮风就根本莫办法干活儿了……还有来工地偷东西的情况也严重，放得人少了不管用人多了又不划算……” “这地方就是这样子，一刮起风来莫完莫了！额们在镇上还好点，好歹有房子遮着，你们现在房子还莫盖起来，连个躲风的地方都没有，不容易啊！” “李站长，你看是这，火车站距离额们办公室也不远，要是沙尘暴来了，你们可以来我们这躲一躲么，喝口水歇一歇，等风停了再回去继续干！” 你要想求人家帮忙，总不能空口白话不是？让他们过去避风不是啥难事儿，还能落个好印象，这何乐而不为呢？ “真滴可以？”李站长还真动了心，荒郊野地里被沙尘暴吹，谁受得了啊，要是能有个避风的地方还真挺好的。 “至于偷东西的问题，说实在的，咱们海吉县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上贼娃子的名号？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值钱的东西咱下工的时候就带回去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钢筋砖瓦，又能值几个钱？但理解归理解，天天有人来偷还是烦人啊！”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就是看李站长你想咋解决了！”冉江感觉到时机差不多，可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哦？撒办法？你赶紧说！”李站长来了兴趣。 第17章 皆大欢喜 工地被偷，单次的损失不大，但非常惹人烦，而是时间一长，积少成多，就算是铁道部门家大业大也扛不住啊。 被偷的东西多了，还会影响到李站长和其它工作人员的考核，奖金什么的也会减少，这就很郁闷了。 但是想解决也不容易，起码他们商量了好多办法都不怎么管用，现在一听说冉江有办法，顿时就激动起来。 “根据额滴分析，来偷东西的人应该是以吊庄户居多吧？不知道额猜的对不对？”周围到是也有本地人的村子，但他们的经济条件要好一些，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会多。 而吊庄户初来乍到，土地还没有开垦好，找工作也不容易，随时都有饿肚子的可能性，一旦饿得急了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连饭都吃不饱，你再强求他们不要偷东西，这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所以日后当地的公安抓到偷东西的吊庄户之后，也只是批评几句，就让村里的干部来领人了，将重点打击目标放到了组织者和销赃者身上。 “嗯，你说滴对，虽然也有附近村子的，但确实是以吊庄户居多！”李站长回忆了一番说道，他们之前自己也抓到过一些。 “这是额们工作没做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冉江连忙道歉。 “这不怪你们，你们吊庄办才几个人？吊庄户这么多，那能管得过来！”李站长连忙摆手。 其实李站长原先也埋怨过他们，但之后一想，觉得他们肯定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冉江又郑重地道歉，他自然不好继续纠缠。 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可不是只有涌泉村这几个人，各个村子加起来也有上千号了，等东西部协作开始的时候已经扩展到了四千人。 上千号人，只有张树成和冉江几个毛毛人，也确实管不过来，但这并不是回避问题的原因。 所以冉江又道歉了几句，才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李站长，我看你这也不光是铁道部门的职工吧？还有临时招的人？” “嗯，光靠我们几个那能忙得来，现在只是平整土地，用的人稍微少点，等盖房子的时候，要用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确实有这个需求，“你看，这些人都是因为穷，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才来偷东西，那么，咱给他们寻个能养活自己的活路，是不是就没人偷了？” “你是说让吊庄户来车站干活？但是……”李站长明白了，可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对，要是能吃饱饭，谁还会偷东西?而且他们就在附近住，不用车接车送，走路就过来了！都是从山里出来的老百姓，吃苦也没话说。” “就是没啥技术，需要慢慢学，但是那些技术性的工作，不是还有你们么？”工程队雇佣当地百姓以解决一些麻烦，这在日后也是常有的事。 在人家的地盘上搞工程，常常会引发一些矛盾，从而影响工程进度，雇用一些当地人进去忙活，当地老百姓看着自家亲戚也在里面干活，就不好意思闹了。 “额们从外面雇人也是让他们干一些粗活，没技术倒不是啥问题，就是玉泉营有这么多吊庄户呢，我们才招几个人？怕还是解决不了这问题啊？” “吊庄户虽然人多，但要分成村子的话，就会少一大截，咱们每个村子选几个人，剩下的人和他们也都有亲戚关系，自家亲戚在里面干活儿，那还好意思去偷东西来着！” “而且他们赚了钱，亲戚啥的有个急用的地方，还能借钱给他们，不至于把他们逼到偷东西的地步！” “晚上再留几个当地人帮忙看着，有人过来偷，靠近一看，他舅还在里面待着呢？谁好意思下手？” 比如马喊水要是在工地上干活儿，马得宝、水旺和尕娃还好意思去偷么？等马喊水赚了钱，也会接济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 “你们不了解吊庄户的情况，额们可以帮你们从各个村子里面选有威望的人，他们过来，既能帮你们干活儿，还能解决偷盗的问题！” 原本是冉江来求他们，但是这么一说，却好像成了冉江帮了他们多大的忙似的，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了。 “额也听其它车站的同事说过，他们干工程的时候，在当地雇点人确实能减少一些麻烦。”李站长还真有点心动。 他现在已经猜出了冉江来找他的目的，这事儿要是成了，受益最大的可是吊庄办啊，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方案也确实能解决他的麻烦。 “人过来，要是不符合你们的要求，额们就换人，说服工作交给额们来做，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而且最近县政府还下了文件，号召县内的企业招工时候优先考虑吊庄户，你这也是支持县政府的工作啊！今后见了县上领导，他们也得感谢你们！” 冉江又拿出了这项政策，铁道部门倒是不归县里管，可平时很多工作都需要县里的支持，这次相当于让县里欠下一个人情，日后很多事情就好开口了。 “你这个娃娃，能说会道的很！”李站长指着冉江笑了起来，他最近也确实需要县里帮忙，这件事的确可以作为突破口。 “好，我回去和领导商量下，你也回去准备下，要是可以的话，我过几天就去找你！”李站长终于松口了。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统计人数，然后你这边招呼一声，我就把人带过来；这几天我先让人来义务给你们看守工地！” 回去后，冉江把事情给张树成一说，张树成自然高兴，又专门过来和李站长谈了一次。 晚上冉江带着马喊水一起看守工地，把来偷东西的吊庄户赶了回去。 过了几天，双方正式达成合作，火车站招收了一批吊庄户，马喊水和马得宝也在其中，尕娃妈和得福妈也到工地上来给他们做饭了。 吊庄户找到了赚钱的营生，火车站解决了工人和偷盗的问题，可谓皆大欢喜。 第18章 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 “额娃有本事了，给咱全家寻了这么好的工作！”马喊水很高兴，给铁道部门打工肯定也辛苦，但是比去砖窑可强多了。 在砖窑烧砖、搬砖，既累又热，工钱也低，最要紧的是还学不到本事，烧砖自然是有技术的，可那些技术都掌握在老师傅手里，根本不给他们偷学的机会。 去铁路上帮忙修火车站就不一样了，起码不像砖窑那么热，工钱也高，而且还能学到盖房子的本事。 往小里说，等火车站修好了，他们攒够了钱在玉泉营安置点修房子，就不用花钱去找技术人员了，几家合伙就能盖好。 往大里说，经过这个项目的锻炼，他们这一波人就是懂技术的工程队了，到时候出去接项目，说不定还能赚大钱。 “现在咱们全家，除了得花还小，剩下的都能赚钱咧，这修房子的钱，估计等火车站盖好就能攒够了！”马喊水心里可是美得很。 当初砸锅卖铁供应儿子读书看来是做对了，要不然这种好事儿咋能轮到自己头上？ “你看你当初跑撒跑？你自己出去闯荡，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这一高兴，又习惯性地开始训马得宝了。 “达，得宝那也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冉江赶紧打断。 哎，我要是马得宝的话，老是被这么非打即骂，再看着他对哥哥和颜悦色的，这时间一长，不生气都不行啊。 “得宝，这工作是有点苦，你先干着，多和老师傅学，等过段时间，哥再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更好的。”冉江拍拍马得宝的肩膀。 “这工作都不好？你还想要个啥样的？”马喊水似乎又想训人了。 “额弟是个有本事滴人，咋可能一直给人打工呢？将来肯定能做大老板！”冉江继续鼓励，化解了马得宝的怨气。 “哥，你放心，额肯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冉江的话让他很暖心。 “额俩之间，额是哥，额要照顾好你；在水旺和尕娃面前，你是哥，你也得照顾好他俩，给他俩当好这个哥。” 马得宝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头，他只要干好了，水旺、尕娃他们就不是问题。 “你们去忙吧，额回去了，等你们把房子盖起来，额也好回去继续拉人过来吊庄，到时候说不定麦苗也能跟过来。” 电视剧里，白老师和麦苗要到五年后才会过来，李水花比他们更晚一些，冉江肯定不会等这么久。 白老师和麦苗还好说点，李水花的丈夫可是为了挖水窖出了意外，让水花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因为换了人，冉江对待李水花的感情没有马得福那么深厚，但多少还是会受点影响。 另外看电视剧的时候冉江可是很喜欢李水花这个角色，肯定希望她的日子能过得更好一些。 而且系统也说了，冉江要到村里人的平均收入达到电视剧结尾时才算完成任务。 跟着电视剧的节奏走，这肯定不是问题，只是时间太久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冉江还是希望能早一些的好。 组织团购帮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的吊庄户买到更便宜的砖，帮他们联系到火车站的工作，是冉江坐出改变的第一步，日后他还想做出更多改变，让他们早点过上好日子。 “额知道咧！”冉江的称赞给了马得宝更多自信，麦苗给他带来了更多期待。 火车站的工作也让他充满好奇，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斗志。 尕娃和水旺也是一样，都好奇地打量着铁路工作人员穿着的制服。 对于冉江把自己一家人都安排到火车站，其它吊庄户倒是没啥意见。 因为这活儿是冉江找来的，要不是冉江，他们也没机会在这干活。 最多也就偶尔有人说点怪话而已，然后很快就被人拍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玉泉营吊庄点上千号人，眼下只有张树成和冉江两个，所有事情都堆到了他们两个头上。 整理各种报表文件，组织吊庄户建设生产，协调他们之间的纠纷……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很多时候，一件事还没干完，下一件事又堆了上来。 这正应了电视剧里马得福的话，“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一个困难接着一个困难，没完没了……” 原先上班的时候冉江觉得事务繁杂压力大，但是和这项工作一比，就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以前上班有高收入，现在他一个月干的工作更多，钱却只有这么点。 好多时候冉江都想直接躺平算了，反正就算没他，玉泉营的吊庄户应该也可以过上好日子吧？ 但是看到张树成一直冲在前面，干的比他更多，冉江就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当领导不只要会下命令，更要以身作则啊。 “主任，撒时候再给咱吊庄办添两个人么？这么多事我们俩累死都干不完啊！” 干活归干活，该叫的苦还是得叫的，“这几天就忙这些鸡毛狗碎的事情，去村里拉新的吊庄户过来都没时间。” 要不然的话，冉江啥时候才能把麦苗和李水花喊过来？ “额也跟县里说了好多次，杨县长看咱们最近工作有起色，也松了口，答应给咱们添人，但人撒时候来还不好说。” 张树成也感觉到人手不足，所以又去找领导了。 “要是能再来个人，这手脚也能腾开了。”冉江期待着。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五墩叔就气喘吁吁冲进了办公室，“张主任，得福，出事了，出事了！” “啥事？你慢点说！”张树成和冉江的心同时悬了起来，这一看就肯定不是小事！ “慢……慢不得啊！邻村的欺负咱吊庄户，要打起来咧！”五蹲叔急得直拍大腿。 “要打起来了？”这下他俩也急了，“走，赶紧带我们过去，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飞奔下楼，骑上自行车，让五蹲叔坐在自己的后座，然后一路猛蹬冲了出去。 同时冉江还在心里嘀咕着，这还真是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打架这可不是小事啊！ 第19章 村域矛盾 “到底是咋回事？”张树成边骑边朝冉江后座的五蹲叔问道。 “得福他达他们不是都去铁路上帮忙去了么？额们剩下的人都忙着开垦土地、挖坑栽树，额们在这儿好好地干活儿，偏偏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五蹲叔气得不行，“明明是政府划给咱们的地，那隔壁黄园村的人偏说是他们的！不让额们开，还说……还说俺们这些吊庄户老山汉是来抢他们东西的，先抢了他们的工作，现在又开始抢他们的地！” “你们在哪儿开垦土地？没出吊庄办给你们划分的氛围吧？”张树成连忙问道，“还有，抢工作又是咋回事？” 老山汉是平原上的人对山里人的歧视性称呼，平原上的人生活虽然辛苦，但比起山里却是好了很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心理上的优越感。 只是一般来说，大家彼此相处，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只有在生气吵架的时候，才会把老山汉这个词拿出来。 电视剧里，金滩村的村民们去扬水站请求放水，和扬水站工作人员吵架的时候，就骂了他们老山汉，当场就打了起来。 “天地良心啊！政府给额们一家划了六亩地，光把这六亩地开出来都不知道要到撒时候去了，那还有心思抢别人的！”五蹲叔连连喊冤。 “抢工作那就更是胡说八道了，火车站的工作是得福给咱们要回来的，跟他们又有撒关系？” “得福，再快点！可不敢让他们真打起来了！”张树成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加快猛瞪了几步。 冉江也赶紧跟上，等到了金滩村和黄园村的交界处，两拨人正在对峙，手里都拿着锄头、木棍，嘴上骂个不停，甚至连在火车站工作的马喊水、马得宝他们都回来了，两边各自聚了不下上百人！ “干撒呢，干撒呢！”张树成快蹬两步，到了跟前，直接把自行车一扔，就冲到他们中间，同时心里庆幸不已，还好没打起来啊！ 就眼下这架势，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还得出人命，这一旦出了人命，他这个吊庄办主任就当到头了，吊庄工作也会前功尽弃。 “你是谁！”对面黄园村的村民问道。 “额是玉泉营吊庄办主任张树成！大家有啥话好好说，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来！”张树成当即表明了身份。 “达，得宝，你们这是干撒呢！先后退！”冉江也在这边招呼着马喊水等人退后，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哦，就是你把这些老山汉从山里面喊下来跟咱们抢吃的？”张树成表明身份不仅没有让黄园村的人后退，甚至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怒气。 “你说谁是老山汉？”这边金滩村的老百姓，才刚被冉江劝的后退了几步，又被这句老山汉给激怒了。 这下可糟了！冉江顿时慌了，他们的到来不仅没让局势稳定，反倒是有所恶化，这可怎么办？看到两边群情激奋的两百多号人，冉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关键时候，张树成站了出来，他指着黄园村的人怒骂道，“杨安成，你给额滚出来，你这个村支书当得厉害了！遇到打架不拦，躲到后面干啥？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你明说，我现在就拉你找杨县长去！” “你是杨安平吧？你家娃今年要当兵是不，你这架一打，你娃这兵就莫指望了……额可是当兵回来的，和县上武装部的人熟得很，今天你们敢打架，今后三年，你们黄园村的娃，就莫指望当兵！” “杨安福，你还是党员呢，就是这么带头的？是不是想挨处分？” 连吼带骂，对面几个领头的都缩了，局势渐渐安定下来！这一幕看得冉江佩服不已，如此大的冲突，就被张树成短短几句话消灭于无形之中。 张树成提醒了村里几个领头的，出了大规模群体性事件，他们肯定是要吃挂落的！黄园村也会惹上麻烦。 而且他还能影响到招兵的名额，在海吉县这块地方，当兵可是为数不多的好出路，每年招兵的时候，各村的适龄青年都会想尽办法争取一个参军的名额。 要是因为打架，让全村的年轻人都没指望，那回去还不得被村里的娃娃给埋怨死？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安成，杨安福，杨安平，你们几个过来，有啥问题咱们摊开了说！”张树成把几个领头的喊过来，局势虽然暂时稳定了，但问题还没解决呢。 “张主任，额们也拦了，这不是莫拦住么？自从这些老……这些吊庄户来了之后，咱们村的鸡啊，地里种的东西就经常丢，年轻娃娃们到镇上打工也变难了，要么工作被他们抢了，要么老板要压价！”杨安成开始诉苦。 “你们丢了东西，就说是额们偷的？”李大有喊道，只是人群里有几个年轻人下意识低下头去。 冉江也明白了，电视剧里只提到吊庄户去偷火车，可火车也不是啥时候都有，一旦饿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盯上邻村的庄稼鸡鸭。 而且附近的镇子、农场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并不多，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吊庄户，原有的行情肯定会被打破。 吊庄户移民到玉泉营，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儿，从长远来看，对促进周围经济的发展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在眼下，却是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带来了损失。 “还有，火车站额们先前也去问了，站上的人都说只招吊庄户！这是凭啥么？这些活额们又不是不能干！”冉江先前为吊庄户办的好事儿，也成了他们埋怨的理由之一。 这可是周围老百姓为数不多找到好工作的机会，却在冉江的努力下，全都归了玉泉营的吊庄户！ “现在是偷额们的东西，抢额们的工作，以后怕是还要抢额们的水吧！”又一位黄园村的村民喊道。 对啊，还有水，在玉泉营这地方，水可是稀缺资源，这村域矛盾看来是越闹越大了，冉江皱起了眉头。 第20章 赤脚医生 “你们听额说，听额说！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会回去调查，要是有的话，额给你们一个交代！杨安平，你先回去统计下村里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至于工作的事情，火车站人家原本准备从县里招工，是得福找到李站长好多歹说，才拿过来的。”这活儿原本就和你们没啥关系啊！ “至于砖窑的工作，那是咱们从人家那买砖了，以后还要经常买，这才看面子给咱们的！”但是张树成也只能说这些了，其它工作他可不敢提。 “至于抢水，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县里刚给批了钱，现在正在修水渠呢！等水渠修好了，不光不会用你们的水，你们还能用他们的水。” “以后再也不用愁不下雨没水浇地了！说不定水价还能降下去！” 玉泉营这边的年降水量虽然比涌泉村高，但也达不到小麦生长的需求，所以只能通过黄河扬水站抽水灌溉，每年每个村子的水钱可不是个小数字。 虽然张树成的话还有很多漏洞，但是有了这些，黄园村村民的情绪好歹缓和了些。 “那先这样，大家都散了吧！过几天我去你们村里给你们交代！杨安平，你们几个赶紧把人带回去！要是让县里知道了可不得了！” “咱先回去，张主任都答应了，问题肯定能解决！”这一番连哄带吓，黄园村的村民慢慢走了。 “额当初就说不来不来，你们硬让额来，现在天天被人欺负！”李大有又开始说怪话了！ “就你话多！”然后又挨了水旺爷爷一鞋底。 “张主任，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事你放心，别的不敢说，偷东西这可要不得，额回去就查清楚，让他们赔！咱涌泉村的人可不能背上贼娃子的名号！”水旺爷爷当即表态。 “哎，这样怨不得那些娃娃，人么，一旦饿肚子啥事都做得出来！不过那是以前，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张树成叹了口气。 “两个村子都挨着，以后还要经常打交道呢，说不定咱们村的娃娃还要娶黄园村的闺女。” “大家有啥事情也不要冲动，好好说，解决不了就来找我，可不敢再骂人打架了！” “是他们先骂人的！额们气不过才骂回去！”五蹲叔解释道。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过去就别再想了！大家也都散了吧！额回去就想办法先把事情解决了！” 不一会儿，两边的人都散干净了，张树成和冉江俩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吊庄办，开始琢磨怎么解决这件事。 电视剧里，只用了三集时间就从马喊水等人离开涌泉村，快进到他们盖好了房子，陈金水作为东西部协作的代表来到玉泉营。 等他来的时候，马喊水家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土地开垦完毕种上了小麦，金滩村也有了一定基础，但是从戈壁滩变成这样，期间要经历多少矛盾和辛苦？ 这些电视剧里都没有说，今天冉江才算是看到了，他向张树成道歉，“张主任，是我做工作没考虑周全，光想着给吊庄户找工作，没想到对其它村子的影响！” “这事咋能怪你，是额这个领导没想到啊！移民吊庄不光关系到吊庄户本身，也会对周围的村民产生影响，额之前也光忙着把人喊过来，忽视了这一点！” 张树成是个有担当的领导，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咱俩现在就想想办法，看咋能弥补吊庄户和周围村子的关系。” 俩人坐在办公桌前敏思苦想起来，过了一会儿，张树成开口道，“额是这么想的；首先，偷东西肯定不对，刚老支书也说了，要回去查，查出来了赔人家！” “我估摸着，肯定没办法全给人家补上，但只要是有，好歹能让黄园村的人心情好点！咱们先找各个生产队的队长，让他们自己和老支书一样去查。” “嗯，东西丢了估计他们也没指望还能找回去，不管回去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怨气肯定能少一些！”冉江点点头。 “但是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短期内，吊庄户对临近村子的影响还会继续存在，只有等吊庄户的日子过好了，才能反过来带动周围村子的发展！” 偷东西只是小问题，他们也没损失多少，争夺工作岗位，让临近村子村民的收入减少才是大问题。 “主任，额达前几天回来说了，说火车站工地上的伙食美滴很，每天都要从县城拉菜和肉给他们做饭。”工地的伙食能有多好？然而这对天天吃洋芋的涌泉村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额达一提起这事就叹气，说要是村里的地开好了，庄稼种出来了，光给火车站送菜就能赚不少钱！” “那你看咱能不能和李站长商量下，让他从村里买菜好了，还能比县里便宜些，这样邻村村民也能赚到钱，怨气就更小了！” “嗯，这是个好办法，等会儿咱们就去火车站找李站长！”张树成把这个办法记下，“另外，吊庄户平时要买啥，邻村有的也尽量从邻村买。” “他们能从吊庄户身上拿到好处，而且还能增加接触的机会！时间一长，几个村子的关系自然就好了！”张树成由冉江的提醒想到了更多。 双方你提一个，我提一个，很快就想到了不少办法，但仍然觉得还有些不太够。 “得福，你还有啥办法么？”张树成问道。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只是稍微有点麻烦！”冉江想想说道，“张主任，额达以前其实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着！” “他平时给村里人看病，帮了不少人，大家都信得过他，所以他才当了这个代理村支书！” “当年我们涌泉村和邻村为了抢野菜打架，把额姑脑子都打坏了，好几年两家村子都不来往，直到额达治好了邻村人的急病，两家村子才慢慢又好了起来！” “额听说附近几个村子都缺医生，要是额达愿意帮他们看病，他们肯定会念着咱们吊庄户的好！” 第21章 牺牲大了 赤脚医生是一个属于特殊时期的名词，指没有固定编制，一般经乡村或基层政府批准和指派的有一定医疗知识和能力的医护人员。 受当地乡镇卫生院直接领导和医护指导，他们的特点是：亦农亦医，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行医，或是白天务农，晚上送医送药的农村基层兼职医疗人员。 起源于那十年，当时为了解决农村缺医少药的问题，《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 其后诸多重量级媒体纷纷转载，全国上下开始了培养乡村医生的风潮，截止到1977年为止，全国一共拥有102万乡村医生。 他们大大缓解了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问题，在广大农村地区普及爱国卫生知识、除“四害”、根除吸血虫病等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 当时来源主要有三部分：一是医学世家；二是经医护专业短期培训的学员；三是公认有一定医护能力的自学成才者。 马喊水就属于第二种，因为有一定文化程度，所以接受培训成为赤脚医生，他的医术或许不算精湛，在行医的过程中也肯定出过很多问题。 但对于此前根本没有医生的涌泉村及其周边村子来说，马喊水的出现还是帮他们解决了许多问题，挽救了许多人的健康和生命。 因而，村民群众十分敬重赤脚医生，都认为他们是村里的救命恩人，和老师一样，在广大农村享有特殊的地位，那里要是有红白喜事，都得坐主桌。 “周围的村子确实缺少乡村医生！你这个办法应该有用！”张树成比冉江更了解周围村子的情况。 以前村子里倒是有乡村医生，而随着政策的变动，经济慢慢活络起来，由于这些乡村医生都是有一定文化、懂交际的人，所以出外打工也比普通老百姓便利不少，于是好多乡村医生都出外打工去了。 新的医生补充一时间跟不上，所以一下子就出现了大量的乡村缺少医生的情况，特别是玉泉营这样的贫困区域。 镇上倒是有卫生院，但是交通不便离得太远，医生也太少，满足不了各个村子的医疗需求，马喊水要是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来，确实能帮上忙。 “但是你达现在在火车站挣钱咧，他愿意放下手头的活儿帮忙干这个？”只是张树成仍有顾虑。 当赤脚医生可没多少钱拿，还要东奔西跑的给人看病，只要是遇到事情有人找来，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大晚上的，你都得去。 这种工作可没多少人愿意干，马喊水在火车站干得好好的，只要好好把工程做完了，家里盖房子的钱就能凑够，他愿意舍弃高收入去当赤脚医生么？ “要不然的话，一时半会儿和周围村子的关系没办法缓和，吊庄户融入不到周围的环境中，咱们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啊！” “走，咱们一一起去火车站，额找李站长说说蔬菜肉蛋在邻村采购的事儿，你找你达说说这事儿，不过可不准勉强啊！”张树成一时间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让他去试试看。 骑上自行车，一起到了火车站，跟李站长说采购的事儿倒是挺顺利的，邻村的菜新鲜还便宜，只要有人愿意送来，他们肯定收。 冉江这却遇到了麻烦，马喊水一听说让他从火车站离开，重新去当赤脚医生，而且还要去邻村，一百个不愿意。 “撒？你莫看见他们刚才的样子，就差用锄头给你达脑壳上开个口子了，你还让额去给他们看病？不去不去！” “达，那当年邻村的人还把俺姑脑袋打了呢，后来他们村人得病，你还不是去给看了？”冉江劝道。 “那能一样么？当年打架是打架了，可俩村挨着几百年了，谁家还没个亲戚关系来着？额认得黄园村的谁？凭啥给他们看病？” “而且额在火车站，一天十块钱的工资拿着，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一年就是三千多！盖房子的钱就够了！额要是不干这活儿，咱家啥时候才能起屋？” 马喊水不光有怨气，还有更直接的经济收入摆在这儿呢，他在这里一年三千多，去当乡村医生，怕是连三百块都没有，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咱家俺妈、得宝都在这儿干呢，额也拿工资，咱们几个钱加起来，一年也能攒够盖房的钱！” 而且冉江也在琢磨，等这个活儿结束之后，该给得宝找个什么工作，钱应该不是问题。 “看你看你，这口气大滴，三千块钱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这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手呢！” “达，咱们以后是要在玉泉营长待呢，和邻居处不好关系，以后咋混？咱们之前有人偷人家东西，现在也该补偿下人家！”冉江继续做工作。 “哦，你说这东西是你偷滴，还是得宝偷滴？别人家惹出来的事情，凭啥让额去给他们还？”马喊水犹豫了下，但依旧不肯答应。 “你不是还是代理村主任么？”又嘀咕了几句，见马喊水依旧不同意，冉江就只能再次拿出杀手锏了，“这可是关系到额能不能留在吊庄办的大事。” 一听到这个马喊水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他现在就三个心愿，一是尕娃的爸能早点回来；二是在玉泉营过上好日子；三就是自己这个大儿子能当官了。 其中以最后一个最重要，见他有了反应，冉江又加了一把火，“达，张主任对额前一阵滴工作挺满意滴，也给额说了要是额以后表现好的话，就找县里说，把额正式调过来！” “你也清楚，待在吊庄办和回农机站，前途肯定不一样，咱又没啥关系，想当官可不是就只能好好表现么！” 经过他一番劝说，马喊水还是同意了，“听你滴，都听你滴，谁叫你是额娃！额不为你想还有谁为你想？” 完了又长叹一声，“哎，额为你为你牺牲地大了，你要是今后当不了官进不了县城，那额就太亏了！” 第22章 肥皂水 下工后，冉江和马喊水去跟李站长说了一声就走了，明天涌泉村会新来一个人接替马喊水的活儿，他则要先去卫生站办手续，然后开始走村串乡，继续担任赤脚医生的工作。 有张树成帮忙打招呼，再加上马喊水确实有些本事，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这段时间邻村被偷的损失也还回来不少。 于是张树成便带着冉江和马喊水到了黄园村，周围几个村子的干部也过来了，大家准备在这里开会解决各村和吊庄户之间的矛盾。 “额先给大家道个歉，前段时间是额工作没做好，让大家遭受了损失！”会议开始，张树成率先道歉，“还请大家放心，今后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 损失还回来不少，张树成态度也诚恳，杨安成和周围几个村子的村干部心情殴好了些，客气了几句便接受了张树成的道歉。 “至于工作的事，额再跟大家解释一遍，人家火车站原本就没打算从周围招人，是得福专门找到李站长求来的！” “现在得福又想了个办法，已经跟李站长说好了，今后火车站每天要吃的肉菜都从咱们几个村子买！大家商量下，到底该咋分配！”张树成并没有隐瞒冉江的功劳。 “真滴？火车站每天那么多人干活，要的蔬菜鸡蛋还有肉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下大家伙儿都动心了。 “额们前段时间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现在能稍微帮点忙，也算是弥补大家的损失了！”冉江诚恳地说道。 “得福，你这娃懂礼性，是个好娃！”这一举措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杨安成等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冉江。 他们都是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熟人了，很快就商量好了，等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伙就去火车站，问下李站长都要啥，然后各村平均分配，让大家都得到好处。 “额们玉泉营吊庄安置点今后肯定也有不少活要干，一旦有需求，额们肯定也是先找大家！希望咱们几个村子和吊庄点能处好关系，有啥问题咱们商量着解决，不要再出现前两天的事情了！”张树成又承诺了一些好处。 “张主任额们肯定信得过，但是吊庄点占的地方原来虽然是戈壁滩，咱们几个村子的老百姓可是一直当成自己村的地，现在突然给了外人，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是啊，张主任，其它事情都好说，关键是水的问题，在咱们这地方，水比啥都金贵，原先水渠里的水都不太够用，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要用水，大家都担心地很！”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顾虑和担忧，张树成、冉江乃至马喊水，都在不停地解释着。 “戈壁滩要是一直荒在那儿，风不停地刮，你们几个村子也不好过，现在额把人带来了，吊庄户种树防风，再过些年，就不用担心沙尘暴了！” “要是只有你们几个村子这点人，到啥时候才能把防风林给种起来？他们来了对你们也是好事。” “水你们就更是胡说八道了，你们用的水，吊庄点用的水不都是从水站买的么？水站的水可都是从黄河里面抽的，黄河有多少水？这点人就能用完了？” “而且咱们以后还要建三级扬水站，到时候就是你们沾他们的光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几个村的村干部对身边突然多了陌生的邻居，依旧充满担忧，迟迟不肯说个准话。 张树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打算继续做思想工作，就在这时候，有人猛地推门进来，“安成哥，出事了，出事了！” “出撒事了！”杨安成在这也是备受煎熬，一见有事马上站了起来，希望能借此机会摆脱张树成的思想工作。 “咱二婶和二伯吵架，一个没想开喝农药了！得赶紧送镇上卫生院去啊！”来人带着哭腔喊道。 “安平呢？你让他赶紧发动拖拉机，再抱床被子垫上，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一点儿都不敢晚。”杨安成也吓着了。 喝农药自杀这种事儿，在贫苦的农村并不少见，几个村干部都知道厉害，连忙跟着杨安成一起去帮忙。 等到了二婶家，只见大家伙已经把二婶扶到了架子车上，拖拉机却迟迟没有过来。 问了才知道，杨安平今天在镇上接了个活儿，一早就出去了，这可是黄园村唯一的拖拉机，而邻村的拖拉机今天也有事，都不在家。 “咱们换着拉吧！额先来。”再去更远的地方找拖拉机已经来不及了，似乎只能靠人力拉车了。 马喊水蹲在地上，拿着农药瓶眉头紧锁，“喝了多长时间了？……这么久？坏了，就算有拖拉机怕是也来不及了！” “你咋说话的！”有那脾气火爆的年轻人就打算动手了，大家都急成这个样子，你一个外人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额是赤脚医生，以前可是没少遇到过这事儿，你们要是信得过额，赶紧弄一盆肥皂水过来灌下去！这样还能救回来！” “赤脚医生？”大家伙慢慢安静下来，这个词在农村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人们纷纷看向杨安平，“安平哥，到底咋办？” “还不赶紧去弄肥皂水？到镇上还有这么远的路呢，二婶那能熬得过去？”杨安平也没办法，只能信马喊水这一回了。 很快，肥皂水端来了，马喊水亲自给二婶灌了下去，然后招呼大家继续拉车往镇子上走。 走了没多远，二婶便翻身吐了起来，肥皂水能催吐，对农药中毒、食物中毒等症状颇有奇效。 电视剧里，涌泉村的李老太爷喝农药，就是被马喊水用这个方子救回来的，今天同样发挥了作用。 等吐完之后，二婶的气色好了不少，人也能说话了，说啥也不去医院，非要回去。 “这药只要吐出来就没事了，回去再熬点绿豆汤喝下，喝完再吐就差不多了。”马喊水叮嘱道。 “喊水老哥，你可是额们黄园村的大恩人啊！”杨安平握着马喊水的手说道。 第23章 改造戈壁滩 黄园村民的经济条件比吊庄户可是要好上不少，所以确定二婶没事儿之后，便摆开宴席招待马喊水等人。 “喊水老哥，这一杯酒你无论如何也要喝；以前是咱们村里人有怨气，怪到你们头上，今天才知道，喊水老哥你们都是好人，和好人当邻居，额们都愿意！”杨安平举起酒杯说道。 “是额们先做错了事，以前是穷，又没个来钱的门路，娃娃们实在是饿得慌，逼得没办法了！要说这第一杯酒，也应该是额先敬你们，给你们赔礼道歉才是。”马喊水也是场面人，说起话来同样一套一套的。 “兄弟俩在一个屋檐下长大还打架呢，你们初来乍到，出现点小摩擦也正常，等你们把戈壁滩整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莫有了！” “喊水为了帮大家看病，火车站的活儿都不干了，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损失两千多块。”张树成在一旁敲边鼓。 一顿酒喝下来，大家都开始称兄道弟了，其它几个村子还邀请马喊水尽快去他们村子，他们那也缺医生。 马喊水爽快地答应了，他背着医药箱去周围几个村子转了一圈儿，帮人看病，和人拉家常，诉说吊庄户的不易。 一番接触下来，周围村子加深了对吊庄户的了解，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心里的芥蒂慢慢有所缓和。 虽然这些村民和吊庄户之间仍然还比较陌生，平日里打交道也不多，但相较于前些天，已经是大大改善了。 以往的偏见缓缓松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吊庄户迟早会和周围的村民彻底融合在一起。 一个大问题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张树成和冉江发现，并着力解决，将矛盾化解与无形之中。 去火车站、镇上打工的壮劳力带着第一个月的收入回来了，留守的村民也整治好了住处，吊庄户们又可以继续搞生产了。 马喊水白天要去各个村子帮人看病，水旺爷爷就重新肩负起带领大家改造戈壁滩的重任。 “要想在这块地方种地，就得先种树防砂，不然的话，庄稼苗刚出来，只要一阵儿风沙就全毁了！”张树成给他们带来了县里下发的苗木，指导他们种植。 留在安置点的村民，全家男女老少一起上阵，那怕是得花这么点大的碎娃，也跟在家长后面，帮刚栽下去的苗木浇水。 种好了树苗，还得天天照看，及时给它们浇水，每天吊庄户们至少巡视两回，一旦发现问题就赶紧补救。 这些树是他们在玉泉营安家的根本，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要是遇到缺水的情况，他们宁肯自己渴着，也要给树苗浇水。 种完了树，还得开垦土地，政府给每家都分了宅基地和六亩耕地，但这耕地眼下还是戈壁滩，想要在这地方种出粮食来，就必须下大力气改造才行。 首先要把戈壁滩上的砂石捡走，仔细地筛过每一寸土壤，这样玉米、小麦才能在戈壁滩上生根发芽。 这些活儿同样是全家一起干，在戈壁滩上支起铁砂网，铲起土壤筛好几遍，然后把筛好的土壤回填，把砂石移走。 其次还得改良土壤，化肥是没有的，只能用农家肥，有时候还得跑到几十里外的地方，挖土运回来改善土质。 然后还要挖沟渠，这里的降雨量同样不足，光靠自然降水没办法满足庄稼生长的需求。 眼下只能先去水站买水，用汽油桶改造的水车拉水回来灌溉，等沟渠修好了，就可以直接从水站放水灌溉了。 由于吊庄户们进行了分组协作，所以各项工程的进度都还算不错，等到了玉米种植季节的时候，各家各户都有一小块土地种上了玉米。 “好着呢，好着呢，没白辛苦这么长时间，你看这苗，长得比咱们涌泉村精神多了！结出来的玉米穗肯定也比涌泉村的大！” “这地方眼下是苦了点，但确实比涌泉村更能养人啊！要是把六亩地都整出来，一半种上玉米，一半儿种上小麦，全家都能吃滴饱饱滴！” 看到辛苦的劳动总算有了成果，各家各户都很高兴，就连李大有也不说怪话了，他和水旺在火车站干活，一年下来，房子都起了。 有点可惜了啊，其实戈壁滩这种土质，更适合种西瓜和葡萄这些经济作物才对，电视剧里，麦苗不就带着福建商人过来承包了大片土地建起了葡萄园么？ 但是冉江也知道，对这些吊庄户来说，粮食才是根本，你让他们不种粮食种葡萄、西瓜，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经济作物是需要市场的，眼下周边城市的经济水平，恐怕还消化不了这么多葡萄、西瓜。 另外，种植葡萄需要大量的水，在三级扬水站没建成之前，光靠自然降雨和从水站买的那点水，可养不活葡萄。 “只要这一茬玉米能丰收，今年的粮食就不愁了，额们也能拿着这些玉米回去，劝更多人来吊庄移民了！”冉江看着这些玉米苗说道。 “是啊，你要是空口说白话，没几个人愿意来，让村里人先带着玉米棒子回去给他们都看看，咱们再过去拉人，那就方便多了！”张树成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为这些吊庄户迎来了希望而高兴。 “要是能通上电，那愿意来的人就更多了！有了电就你打机井，咱就不用再去水站买水了！”机井是三级扬水站没建成之前的过渡办法。 可以抽取地下水来灌溉庄稼，满足吊庄户的日产所需，只是机井能够提供的水源相对有限，没办法供应太多吊庄户的需求。 在人少的时候可以这么做，等人多起来之后，就必须要利用扬水站引黄河水，才能灌溉大片的土地。 “供电所说了，每个村子要到八十户才能通电，我上回和他们商量了下，能降到六十户，可要想拉这么多人过来也不容易啊！” “慢慢来呗，这么多问题都解决了，也不在乎多几个问题！”冉江现在已经适应了。 “说滴好，你现在越来越像样子了！额今天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第24章 转正 “啥好事？你是说？”冉江突然有点激动，该不会是那个吧？ “大家安静一下，额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张树成把涌泉村的村民召集起来，这才开始宣布。 “得福到咱们吊庄办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时间得福的工作非常出色，帮额解决了许多大问题！为咱们移民吊庄安置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 “有鉴于此，额向县里申请了好几回，要把得福正式调到咱们吊庄办来工作，早上去县里开会，终于拿到文件了！” 张树成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展示给大家看，“从今天开始，马得福同志就是咱们玉泉营吊庄办的正式工作人员了！” “哎呀呀，他爷在的时候就说得福有当官的相，现在总算是进了门槛了！”还没等张树成说完，马喊水就乐坏了。 农机站属于事业单位，马得福是因为吊庄办缺人，才被从农机站借调过来的，依旧属于事业编制。 而吊庄办则是政府机构，人员纳入行政编制、由财政负担工资福利，简单的来说就是从现在开始，冉江是正式公务员了。 事业编制和行政编制的发展前景可是大不一样，这些区别马喊水自然是懂的，所以才说自家孩子终于进了门槛。 “张主任，实在是太感谢你咧，要不是你帮忙，额娃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转正！得宝，赶紧去镇上买两瓶酒，再割点肉，今天都去额家喝酒去！”马喊水招呼着。 “今天谁都不准走啊，都到额家喝酒去！”冉江有工资，马得宝和得福妈在火车站打了一年工，马喊水当赤脚医生也有点收入，置办酒席肯定不是问题。 “水旺，尕娃，走。”马得宝也很高兴，招呼一声，就带着俩发小骑上自行车，一路猛蹬去镇子上买东西去了。 “主要还是得福踏实肯干，脑瓜子也灵醒，咱们玉泉营吊庄点的工作可比其它地方顺畅多了，这也是他应得的！” 张树成倒也没推辞，这是好事儿，确实值得庆祝，而且马家现在条件比较宽裕，吃顿饭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负担。 “啊呀呀，你看你看，额当初就说得福这娃肯定有出息，现在果然成才了！”李大有说话的时候有点泛酸，额家水旺咋就没这个本事呢？ 安置点里，如今大家伙基本都从地窝子里出来了，住进了土砖房，这房子虽然依旧简陋，但比起地窝子和他们在涌泉村的住所还是好了不少。 地窝子倒也没拆，张树成和冉江都让大家伙儿好好维护着，这样的话，下一批吊庄户过来，就不用重新挖地窝子了。 “张主任，大有哥，五蹲哥，你们先坐着喝点水，额这就给你们做菜去！”来到马家，得福妈和尕娃妈给他们倒好水，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得福，你现在是吊庄点的正式员工了，要继续发扬之前的作风，好好干，争取早点让咱们的吊庄户过上好日子！”张树成继续叮嘱冉江。 “额知道，额达、额姑、额叔都在这儿呢，额这也是相当于给自己家干来着。”这只是第一步，距离完成任务还早着呢。 “光你家人过上好日子还不够，咱还要让你们涌泉村全村，乃至所有西海固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是张树成的心愿。 不一会儿，得宝他们几个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酒和两只鸡，滩羊肉太贵了，没舍得买。 不过得福妈做的土豆炖鸡也非常好吃，就着土豆炖鸡喝着瓶子酒，这日子美滴很！ 几杯酒下肚，马喊水忍不住感慨，“得福现在有出息了，得宝这性子也改了不少，地也整出来了一些，这日子是越来越好咧。” “要是得福再娶个媳妇儿，给额抱个孙子，那额这辈子就算是值了。”对涌泉村人来说，有房有地，吃得饱还有孙子，那就没遗憾了。 “达，额今年才二十，又刚转正，那肯定得响应国家政策晚婚晚育，你可别让张主任批评额！”水花现在已经结婚了，高青峡还不知道在那儿呢，我找谁结婚啊。 “哈哈，响应国家政策是好事，不过也可以先谈着么！等年纪到了再结婚。‘’对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县里又给咱们吊庄办派了个人手，还是个女的，到时候额让他给你帮忙介绍介绍？”张树成乐了。 这是娟子要来了？这倒也是个得力的人手，能跟着马得福一起去劝说老百姓过来吊庄，还能在福建照顾好外出打工的年轻人。 能力出色，也有责任心，这样的人过来，肯定能帮自己解决很多问题，冉江越发地期待起来，这段时间光靠他和张树成两个人撑着，好多事情都没心思琢磨。 等娟子过来，适应一段时间之后，把一些事情交给她负责，然后自己就可以考虑怎么劝说新吊庄户移民过来，怎么样让吊庄户过上好日子了。 这一顿酒喝到快天黑才结束，张树成和李大有他们各自回去，饭菜还没吃完，马喊水招呼着自家人继续吃喝。 然后他们又聊起了另一个问题，“现在火车站也快盖好了，得宝和你妈这份钱顶多还能再挣一个月，今后咱就好好地改造戈壁滩、种庄稼！” “达，额不想种地！”马得宝这一年时间，在火车站工作，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就再也不想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了。 “咋，你不想种地，这家里的六亩地都丢给你老子？也不怕把你老子累死！”白天才刚夸了几句，咋晚上又犯老毛病了呢？ “达，得宝想闯一闯，你就让他去，他现在又不是啥也不懂；地里这些活，额下班、放假搭把手也就干了！”冉江劝了几句。 马喊水听他的话，嘟囔了几句就接受了这一现实，“你给额说下，你到底想干撒？说得好了额就让你去！” “继续打工，攒点钱，然后要是找到机会了，额想自己包工程干！”马得宝已经想好了。 第25章 大盘鸡 “咦，你这个娃蹦跶地欢咧，毛都莫长齐还要学人家包工程！你有这本事么？”马喊水刚还觉得得宝最近懂事了，结果一听见这个又炸了。 “达，想自己出来闯荡那是好事，总比一直给别人干强！”冉江赶紧拦着。 “得宝，你为啥想自己包工程？”冉江问道。 “额现在手艺也学了不少，包工程的门道也听了一些，感觉应该能赚钱！”马得宝认真地说道。 “包工程确实能赚钱，但是现在时候还不到啊！”电视剧里，马得宝出来包工程倒是干成了，但现在去干可就不一定了。 在原作中，马得宝为了寻找尕娃，爬上火车东奔西跑好长时间，涨了见识，增加了阅历，学会了如何跟人打交道。 现在么，他一直待在玉泉营，虽然也在火车站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在阅历方面还是浅了些。 而且他现在本钱也不够，他还没靠种蘑菇挣到钱呢，打工那点收入又大半花在了盖房子上面，资本也不够。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时机也不到，日后随着东西部协作的开展，福建提供了大量的援助资金，再加上出外打工的人不断寄钱回来，让玉泉营的建筑市场出现突飞猛进的发展。 马得宝这时候投身建筑市场，开始当包工头刚好合适，钱也有了，阅历也够了，市场也起来了，想不赚钱都难。 而在当下，这三个方面都是问题，资本和阅历需要积累，市场行情暂时还没有来到，吊庄户们盖房子，都是请亲戚朋友帮忙，可没几个舍得花钱的。 冉江细细地给马得宝分析着，马得宝越听越迷茫，这些问题他之前都没有想过，冉江提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现在知道做事不容易了吧？你是光看见人家赚钱，没看见人家吃苦来着，额在周围几个村子，也没少见做生意把家业败了的！”马喊水叹了口气，“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咱还是好好打工吧！” “你让你哥帮你看着，额这也到处跑一跑，看看能给你找个撒营生不，咱好好赚钱，将来的日子也美着呢！” “达，我说这些也不是不让得宝自己闯荡，只是要找个合适的营生，现在包工程不合适，咱可以先干别的么！”得宝做生意还是有一手的，咱不能浪费了。 “哥，你说额能干啥？”马得宝现在是越来越相信自己这个哥哥了。 “得宝，你还记得咱第一天去镇子上，那些司机都在说啥么？他们说这么大个镇子，一家好吃的饭店都没有，拉完砖都去县城找吃的了。”冉江提醒道。 “你是让额开饭店？镇子上要是有家好饭店，那确实能赚钱，可是额又不会做菜。”马得宝也反应过来了。 “你不会不要紧，咱妈的土豆炖鸡做得美滴很，到时候咱妈做菜，你一边学一边招呼人，生意肯定好！” “而且额前一阵儿跟张主任去银川开会，在路边吃了家新疆大盘鸡，那味道美滴很，做法也和土豆炖鸡有点像。” “具体咋做我也琢磨清楚了，明天额先做出来试试，你们要是觉得好吃，咱就去镇上开店，卖这个大盘鸡！” 大盘鸡起源于新疆沙湾县，最早是一位四川厨师在路边开的小店，他根据来往司机的喜好更改了川菜中的辣子炒鸡。 用能刺激开胃的干辣椒和青辣椒与鸡肉同炒，再配上土豆、宽面等，深受大家欢迎，后来这道菜慢慢演变成了大盘鸡。 冉江以前是个吃货，喜欢到处品尝美食，也喜欢自己做，有次去上海的时候，看到一家大盘鸡店拿到了米其林餐盘奖。 于是好奇地进去尝了下，结果味道完全不如他在新疆吃的任何一家路边摊，后来和美食群友吐槽的时候，群友道出了原因。 大盘鸡是不是好吃，除了火候、调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土豆，必须选用软糯的土豆，炖好之后的土豆吸满了汤汁，那才叫美味。 在新疆、青海、宁夏等区域，盛产适合做大盘鸡的软糯土豆，而在上海，好多餐厅购买的都是适合炒土豆丝的脆土豆，味道自然就差了。 自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在涌泉村尝了自家做的土豆炖鸡之后，冉江就觉得，这里的土豆实在是太适合做大盘鸡了。 等到镇上听了司机的吐槽，日后自己再到镇上吃饭，发现确实没啥好吃的之后，便萌生了做这门生意的想法。 只是以前家里没啥钱，开不起店来才没说，现在条件已经具备，冉江终于可以把这个想法拿出来了。 他完全不担心本地人不喜欢，日后大盘鸡在新疆、青海、宁夏等地都很流行，他在现实世界中去银川游玩的时候，便吃过一家老字号大盘鸡，那生意好得很！ “你还会做菜？”大家伙儿都很诧异。 “等明天你们尝了就知道！” 第二天下班回来，冉江便把做大盘鸡需要的材料准备好了，先把鸡肉剁成块，放盐水洗。 开水泡一点干线椒，葱切段，姜切片，大蒜剥好就行，土豆切块去除淀粉，再准备好香叶、八角、花椒等配料。 等得福妈按照他的叮嘱做好宽面，冉江就开始炒菜了，锅里放油，加糖炒制糖色。 糖色炒好放入鸡块迅速翻炒，肉皮有点收紧就放入花椒，八角，香叶，继续翻炒，放完香料接着放葱姜蒜。 放入土豆翻炒一会儿，加盐，加入干辣椒，炒两下加水，把水烧开，盖上锅盖用小火焖起。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时间，香味便散发开来，冉江顺手切了两个青椒，等焖得差不多了，放入青椒大火翻炒。 “好了，可以出锅了！”最后把大盘鸡捞起来浇在皮带面上。 一眼看过去，红的是线椒、绿的是青椒、黄的是土豆和鸡肉、白的是皮带面，再配上浓浓的香味，大家都流起了口水。 “你们尝尝好吃不！” 第26章 开店 “美滴很，美滴很！得福你这手艺厉害！”马喊水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刚咽下去便夸赞起来。 “哥，真滴好吃，比油饼还好吃！”马得宝此前把冉江请他吃过的油饼当成了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可刚尝了大盘鸡就改了。 “那你们觉得，要是在镇上开个大盘鸡店，生意到底咋样？”冉江问道，对此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盘鸡在西北一带都很火，无论是新疆、青海还是宁夏，都有很多大盘鸡店，镇子上的人肯定也能接受这种口味。 而且开店也方便，就一道大盘鸡，再配上点花生米、凉菜啥的就能开店，不用像其他饭店那样还得备上很多菜品。 一两个人来吃饭，上个小份大盘鸡就够了；三四个人来喝酒，给个大份的，在来盘花生米、加个凉菜，照样喝得美滋滋，操作起来简单而又灵活。 “额看莫问题！就是看得宝和你妈啥时候才能学会，他们做出来的有没有你做的这么好吃！”马喊水倒是有些信心。 他甚至连客源都想好了，“额这段时间到处给人看病，也认识了不少人，等店开起来了，让杨安平他们给你捧场去！” “看起来倒也简单，应该能学会吧？”得福妈平日里就在家做饭做菜，大盘鸡做法并不复杂，觉得试上几次应该就会了。 “额这几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去镇上找找，看看哪家饭馆缺人手，得宝你跟水旺、尕娃他们先去干上个把月，学学咋开饭店！” 干任何行业都是一样的，你得先熟悉了才能自己开店，所以冉江想先让他们几个练一练，“这苦跟工地上的苦还不一样，你能吃得下不？” 去饭店打工虽然不如工地上那么劳累，但是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容易受气，冉江把这些都告诉了马得宝。 “只要能挣钱，这些算撒么？”在火车站这一年多时间，马得宝的脾气好了不少，人也变得灵活了许多。 “嗯，白天在店里学，晚上回来，再跟额学咋做大盘鸡!店里不忙了，到处看看，瞅瞅那儿有合适的店面。”冉江打算多给他一点锻炼的机会。 所以把选择店址，还有谈租房这些活儿都交给了马得宝，先让他去干，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要是有问题自己再帮忙补救。 “能行！额先踏踏实实干半个月，等感觉差不多了，再去找人说这些，还有店里面都需要啥东西，在那儿买便宜，额也好好想想！”马得宝现在满是干劲。 “得福，开个大盘鸡店要不了这么多人吧？”马喊水听了半天，忍不住提醒道，他估摸着，这样的小店两三个人就差不多了，那还需要加上水旺和尕娃？ “刚开始是用不上，但是咱要是不带着他们，他们就只能到砖窑里卖苦力了，这活儿太累了！” “而且眼下虽然用不了这么多人，但是等生意好起来，店面扩大的时候就用得上了！”冉江还想着等生意好了再开分店呢，到那时候还得继续招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多预备点人员，免得将来还得慢慢培训，耽误开分店的时间。 “暂时就这么定下了，店里面先让咱妈、咱姑，还有水旺、尕娃跟得宝五个人，将来生意火起来了再说！” 这里面尕娃家两位那可是至亲，马喊水没有拒绝的道理，然后已经有四个人了，再多一个水旺似乎也没啥。 于是马喊水便答应了下来，第二天冉江便在镇上给他们找好了地方，让马得宝、尕娃和水旺分别去了三家不同的饭馆给人家打工。 马得宝他们便在店里端盘子洗碗，动不动被人呼来唤去，有时候遇到喝醉酒的还会挨骂。 水旺和尕娃有点憋不住，找到马得宝诉苦，“得宝，额看这活儿还不如去星哥的砖窑给人家搬砖呢，挣得少还净受气了！” “要想挣钱就得先吃苦！咱又不是要一直在他们店里干！咱是给自己攒经验准备开店来着！这点气你都受不了，还咋开店？”马得宝倒是长进了。 他俩从小就听马得宝的，经过一番劝说他们还是乖乖地回去了，继续给人家端盘子洗碗。 晚上回去，三个人一边跟着冉江学做大盘鸡，一边总结着今天的经验，讨论着开饭馆会遇到什么问题，这些问题又该咋解决。 过了一个月，感觉准备地差不多了，马得宝便开始在镇上寻找合适的店面，通过打工饭馆的老板介绍，他找到了一家正准备转让的饭馆。 这家饭馆面积不大，把厨房算到一块儿也才五十来平米而已，外面摆了四五张桌子，倒是刚好适合他们。 “哥，把这家店盘下来，咱们就用不着自己垒灶买桌椅了，直接换个门头和菜单就能开业！”回去后，马得宝便兴奋地给冉江说道。 “好是好，就是他这个价格还有点水分！明天额去找他谈吧！”下班之后，冉江找到老板聊了聊，又把价格压下去一些，这才接手过来。 有了店面，再带着马得宝去镇上的工商所办手续，镇上的饭馆几乎都没啥手续，不过想把生意做大，这些都是必须的。 冉江在体制内工作，时常和镇子上的干部打交道，进去后找了个熟人，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 工作人员送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开玩笑道，“你们那天开业，记得给额说下，额到时候一定来捧场！” 镇上的公职人员也是各家饭馆的主要客源，只要能吸引他们过来用餐，同时别让他们打白条，这生意就肯定能好。 接下来收拾店面、联系供货商这些活儿都是马得宝干的，冉江只是给他把把关而已。 马得宝干得还算不错，没过多久就把这些事情顺顺利利的办了下来。 良辰吉日一到，马喊水点燃了鞭炮，马得宝扯下遮着招牌的红绸子，露出“西海大盘鸡”五个字，筹备已久的大盘鸡店终于开业了。 第27章 回村 西海大盘鸡这个名字是冉江取的，马得宝他们都是从西海固来的吊庄移民，他们开的大盘鸡店自然应该叫这个名字。 马喊水等人放完鞭炮，然后就开始忙活了，许多提前得到消息的熟人也过来捧场了，只是冉江暂时还没来，他还没下班呢。 玉泉营吊庄办现在多了一个人，娟子也来了，这个姑娘刚来不久便因为踏实肯干赢得了张树成和冉江的信任。 到了下班的时间，冉江向他俩发出邀请，“张主任，娟子，额请你俩吃个饭，今天就先别忙了吧？” “请吃饭？哦，是你家的大盘鸡店开业了吧？那是得去捧场！”张树成哈哈一笑，答应了下来，“走，娟子，咱们今天也尝尝得福他们家的手艺！” 到了镇上，来捧场的人还挺多的，之前冉江打过交道的单位职工，和几家商户都过来了，一看到他们进来，星哥赶紧招呼，“张主任，马同志，赶紧过来，都快没地方了!” 于是几个人凑了一桌，星哥又招呼马得宝，换成最大份的大盘鸡，端上来后一尝，张树成便赞不绝口，“咦，这味道美滴很，美滴很，这生意绝对要火啊！” “可不是么，以前来了大客户，想在镇子上找点好吃的都找不到，只能跑到县城去请客，现在好了，家门口就能让客户吃好！”星哥也很高兴。 他做生意经常需要迎来送往，请客吃饭自然是少不了的事情，但镇子上没啥好吃的，这可是把他愁坏了，这家大盘鸡店的出现算了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冉江一边吃饭劝酒，一边打量着店里的情况，只见店里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和他们一样拼桌的也有不少，门口还有人等着，开业第一天就来了个开门红。 “哥，你们吃好喝好！”马得宝也忙得没时间过来招呼他们了，提留了一捆啤酒过来就赶紧去给其它桌子送菜去了。 马喊水也过来帮忙了，看到这么多客人，脸上乐开了花，原本他觉得店里五个人有些多了，现在一看，都快忙不过来了。 冉江他们吃完，星哥抢着要去付账，被冉江给拦住了，刚在办公室说好是他请张树成跟娟子，可不能被别人抢了。 张树成也想和冉江抢来着，同样没抢过；吃过饭，他俩先走了，冉江留在店里给马得宝帮忙，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店里才清净下来。 “累死额咧，莫想到还有数钱都嫌累的时候！”马得宝抱着钱箱子，数了一会儿就没力气数了。 “额帮你数！”马喊水一看急了，他还想知道今天到底能赚多少呢，一把抢过钱箱子数了起来。 大盘鸡小份四块八，中份的六块八，大份的八块八，他们今天接待了几十拨客人，每张桌子都翻了好几回台。 最后一算，今天的总收入已经超过了三百块，抛去食材、房租、人工等必要的开支，开业第一天的纯利润已经突破了一百块！ 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岂不是要赚两三千块？马喊水有点吓坏了，他在火车站打工每个月赚三百就觉得很滋润了，谁想到开饭馆竟然这么赚钱？ “得福，这么多钱不要紧吧？”他都有点慌了。 “没事，咱们正大光明的挣钱，怕个撒么！不过得宝，咱可不能为了赚钱昧良心啊！鸡肉、油咱都尽好的买，莫去卖那些病鸡、黑心油！” “大盘鸡都是现炖现卖，莫给客人吃剩下的！”冉江叮嘱道，生怕马得宝因为贪钱做下不该做的事情。 “哥，额知道，做生意也讲究个口碑来着，口碑坏了，谁还来你这儿吃啊！”马得宝连忙答应下来。 “达，你看，回去后能不能让咱们吊庄户都多养点鸡，以前他们怕养了珍珠鸡卖不出去，现在得宝开店了，生意这么好，每天都要这么多鸡，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咱们村的人把这个钱挣了！” 冉江乘机建议道，这同样是引领吊庄户脱贫的好办法；至于土豆，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地里的土豆都快收了，挨家挨户去买就是。 “我看能行，现在大家的院墙都起来了，也不怕刮风把鸡崽子刮走！额明天就去买些鸡苗回去养！给你大有叔，五蹲叔他们也都说说，喊他们一起来！” 冉江相信，在确定有人收购的情况下，吊庄户们养鸡的激情一定很高，这可比直接给他们发鸡崽子要好得多。 “水旺，尕娃，你们俩好好学，等学会了，额让得宝帮你们开分店！”看到他俩羡慕的眼光，冉江安慰道。 “就这么大点镇子，再开第二家怕是不太合适吧？”马喊水有些顾虑，镇上的市场就这么大，能容得下两家店么？ “第二家咱不在镇子上开，去县里，县里人多，也有钱，生意肯定没问题！”马得宝不是一直想去县城么，就让他去好了。 经过几个月的酝酿，搞不好县城都知道镇子上有家好吃的大盘鸡了，别的不说，这些运货的司机，还有在这里上班、家却在县里的公职人员肯定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说不定还会专门请人过来吃，这样的话，一来二去，西海大盘鸡的名声自然就传出去了。 到那时候再去县城开店，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完全不用操心如何打响名声，吸引顾客的事情。 “哥，你放心，我俩肯定好好学！”水旺和尕娃看到马得宝挣钱，高兴之余也有些羡慕，现在一听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马上激动起来。 这家西海大盘鸡很快就成为镇子上最红火的餐厅，马得宝每天数钱的时候都痛并快乐着。 一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吊庄户们种下的玉米获得了丰收，马得宝也在县城找到了合适的门面，找到冉江商量着要开新店。 “不急不急，算算时间，咱们从涌泉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等从涌泉村回来再开店吧！” 刚好趁这个机会，再拉一些吊庄户过来。 第28章 衣锦还乡（落叶情思盟主加更1/10） “张主任，你看现在第一批吊庄户总算是在玉泉营安顿下来了，现在是不是该去招第二批了？”出发之前，冉江找到张树成请示。 “现在玉米刚收完，倒是个好时候！”张树成挺高兴的，今年虽然还没有把所有土地都开垦完毕，但老百姓的收成还是比原来在山里的时候好了不少。 所谓的安顿下来可不是只有地窝子住就行了的，你得有房子，有可以养活自己的营生，这样才算。 吊庄户们一边打工一边开垦土地，现在房子有了，地也有了，生活条件比过去好了不少，而且未来还会更好。 这时候你回去拉人，人家才愿意过来吊庄，要是这些吊庄户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比原来还不如，人家脑子抽了才过来受苦呢！ 而且这时候村里的庄稼也差不多该收了，农户忙完了一年的收成，才有时间考虑其它事情，不然的话地里的庄稼都还没收，人家同样不会过来。 “那这样好了，额跟你分成两个组，你回你的涌泉村，去周围几个村子拉人过来；额去其它村子，争取多拉一些人来，咱们也好把电给通上。”张树成做出决定。 通电并不只是能给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带来便利，实际上就算通了电，吊庄户眼下也没钱买电器，安个二十五瓦的电灯泡还得省着用。 但对于他们的生产却能起到关键作用，起码打机井的前置条件就够了，有了机井他们就暂时不用再去水站买水了。 虽然机井抽水也要花钱，但怎么算也比买水省得多，生产的成本降下去，他们种庄稼就有更高的收益，就有钱改善生活，投资其他经济项目了。 “行，那这几天就辛苦娟子了，有啥事情暂时解决不了的，等额们回来再说！得福，你也让你们村的人准备下，这样回去才好看！” “莫问题！都不用主任你说，他们早就想回村里显摆显摆了！”衣锦还乡这种事儿，谁不想做？ 马喊水、李大有他们在玉泉营挣到了比涌泉村更多的钱，怎么可能不想回去给那些没过来吊庄的人秀一秀？ 对此，冉江不仅不会反对，还非常支持，只有让老百姓看到这里的日子好过，他们才会跟着过来。 “哥，你看额买了个撒？”等回到家里，就看见马得宝骑着摩托车得意洋洋地在那儿显摆呢。 “咦，你看看，你看看，得宝都把电驴子给整上了，你该不是想骑着电驴子回村吧？”李大有和五蹲叔一脸的羡慕。 “那咋不行，中间又不是莫有加油的地方！”马得宝已经想好了，到时候骑着摩托车带麦苗兜一圈儿，她肯定喜欢。 “路上小心点，戴上头盔！莫拿自己开玩笑！”冉江叮嘱了两句，就不说啥了，他也乐于让村里人看到马得宝的改变。 房子、土地啥的村里人暂时看不到，不过这摩托车可是实实在在的，村里的年轻人看了谁不羡慕？对吸引他们过来吊庄可是大有好处的。 “大有叔，五蹲叔，你们东西都买了？咱们到时候一起回去？”再看李大有和五蹲叔，他们倒是没钱买摩托，不过新衣服新鞋子都已经买回来了。 “能行，明天再去镇上逛逛买点东西，后天咱们一起回去！”大家伙儿爽快地答应下来。 后天一早，一群吊庄户就早早地等候在公路边，班车一到便挤了上去，马得宝帮他们把行李在车顶捆好，就带着尕娃一起骑上摩托车先走了。 “达，叔，额先给你们打个前站，让村里人做好了饭等你们！”马得宝向后面招招手，就来了个潇洒的甩尾，呼得一声向前冲去。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娃子一样！”马喊水嘴上骂着，脸上却满是笑容，哎呀，得宝慢慢也锻炼出来了啊！ “喊水，得宝把县城的店面都看好了？回来就要去县里？”车子发动之后，李大有和马喊水聊了起来。 他现在最关心这个，马得宝要是去了县城，镇子上的大盘鸡店到底会让谁帮忙照看啊？到底是尕娃还是他家水旺？ 去县里吧，能长见识，留在镇子上吧，大盘鸡店就归水旺管了，这两个选择都有好处，一时间他还不知道该选哪个才好。 “大有叔，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得宝他姑的情况也你知道，走远了我们都不放心，所以想想还是让尕娃留在镇子上好了！让水旺去县里给得宝帮忙！” “县里面地方大，人多，开几家大盘鸡店也没问题，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开分店让水旺负责！”冉江给他说道。 “能行，能行！”虽然要比尕娃迟一些，但这可是县城的店面啊，李大有那能不乐意。 “哎呀，原本想着得福你这么有本事，将来肯定能调到县里面去！没想到现在得宝和水旺倒是先进城了！” “这日子可比在涌泉村有盼头多了！回去额得跟杨三、栓闷他们说下，让他们赶紧过来，免得名额叫其它村子的人抢了！” 冉江这边还没开始做工作呢，五蹲叔就主动发话了！毕竟他们可都是吊庄政策的受益者，体会到了吊庄的好处，自然希望亲戚朋友也能沾光！ “他们这一批可比咱们当时享福多了，地窝子都是现成的，去了就能住！”李大有感慨道。 将来还会更好，连房子都给盖好了，交个两千块就能直接住进去，没钱还能从信用社贷款。 一路有说有笑，班车从平原进入山区，沿着山路盘旋而行，然后终于到了涌泉村附近。 下车后还有再走一段儿，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轰轰的摩托车响，马得宝带着村里人迎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他们拿东西。 “喊水哥，大有哥，五蹲哥，你们回来了？” “看样子出去吊庄的日子不错啊？” “哎呀呀，你们今天可是衣锦还乡了！”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眼睛里满是羡慕。 这回喊人吊庄应该稳了吧？冉江在心里嘀咕着。 第29章 安永富 闹闹哄哄地从山下回到村里，大家伙儿都跑过来看了，“咦，额看看你们都拿撒好东西回来了！” 看到马喊水从包里开始掏东西，大家又闹哄起来，“哎，还以为你拿撒洋玩意儿回来了，咋还是苞谷坨子？咱们涌泉村又不是莫有！” 涌泉村人把玉米叫苞谷，玉米棒子自然就成了苞谷坨子，马喊水听了直接把玉米棒子丢过去，“你好好看，这跟你地里的有啥不一样？” “这么大的苞谷坨子？起码比额家地里的大一倍！”有好事者直接从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里揪下来一根比较了下，玉泉营种出来的玉米棒子果然大了许多。 “玉泉营那边能用黄河水浇地，种出来的洋芋苞谷，可是比咱们村里好多了！”马喊水说着叹了一口气，哎，涌泉村以前过得都是啥日子啊。 在地里下的功夫不比玉泉营少，每年收上来的庄稼却是连填饱肚子都不够，为啥，不就是因为土地贫瘠再加上缺水么？ 在这种地方，想要过上好日子，那可是太难了，到玉泉营的话，头两年可能要苦一些，但只要把土地开垦完毕，把房子盖起来，以后可就省心多了。 “得宝，拾掇下做饭去！大家今天都莫走啊，咱一会儿好好喝两盅！”马喊水招呼着大家伙儿留下来。 “嘿，出去一年多，咋成得宝做饭了？”涌泉村里，一般都是女人做饭。 “人家都开饭馆当大厨了，摩托车都是得宝自己赚钱买的！”也有那知道的提醒道。 “那额可要尝尝大厨的手艺！你这屋里的锅都一年多没用了，怕是早就锈了，你等下，额回去把额家的拿过来！” “柴也没有了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大家伙儿纷纷帮忙，不一会儿就把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拿过来了。 马得宝摆开架势，麻溜地处理食材，看得大家伙儿都花了眼，“咦，这架势子厉害滴很！怪不得能挣大钱！” “叔，尝尝这烟。”冉江则开始给大家伙儿散烟。 “红塔山，还是带过滤嘴滴！美滴很，美滴很。”大家伙儿纷纷放下烟袋锅，美滋滋地抽起过滤嘴红塔山来。 等马得宝做好菜，把瓶子酒往这一摆，再看看院子里放着的摩托车，大家都知道他家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 于是还没等冉江开口，几杯酒下肚，大家都开始向他们打听起玉泉营的情况来，“去吊庄日子真能这么好？” “主要是得福有本事，给咱们寻下好营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玉泉营那边现在虽然啥都莫有，但是只要肯下力气，最多两年功夫，日子就能好起来！”李大有开始吹嘘起来。 然后说起了他们在玉泉营艰苦奋斗的经过，五蹲叔、水旺爷爷等在一边补充着，村民们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吃苦怕撒么？咱们在涌泉村，还不是天天吃苦，主要是出去有奔头啊！得福，额们要是想去，你那边还收不？”不等他们说完，就有人主动询问了。 “额这回回来就是办这事的，今年的移民吊庄工作又开始了！一共给了咱们涌泉村十五个名额，先来先得，谁要是想去可得早点报名啊！” 通常情况下，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大家都不珍惜，你要是告诉他们谁都可以去，说不定还会有人犹豫。 可你要说名额有限，在犹豫就没了，反而会激发他们的报名欲望！抢着过来找冉江报名。 “你们这回过去可是上回好多了，上回过去还要自己挖地窝子，这次去的早了就能直接住别人的，晚了才得自己挖！”这个同样是先来先得。 “哎，你们现在去算是捡了便宜了！得福把撒事情都给你们解决好了！”水旺爷爷锤了锤腰，他这一年多时间里，天天去种树，腰有点累着了。 好在冉江记得电视剧里的剧情，经常提醒水旺爷爷注意身体，还带他去镇上的卫生站看了医生，所以现在虽然偶尔还会发酸，却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彻底坏掉。 “得福，你说他们去年在火车站打工挣钱赚够了买房的钱，现在火车站都修好了，额们去还能找到打工的地方？”也有人还有顾虑。 这些都是难免的，冉江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火车站是修好了，但附近还有工程，额也跟李站长说好咧，继续先招吊庄户！” “另外得宝的饭馆也要用人，肯定先紧着咱们涌泉村自己人！”当然，选人的时候还是要挑一挑的，帮村里人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因此坏了生意。 酒足饭饱，大家伙儿散去之后就开始和家里人商量，他们看到马得宝、李大有、五蹲叔等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对吊庄的顾虑就少了许多。 第二天，就有人来找冉江报名，只花了三天的功夫，涌泉村的十五个名额就都用完了。 “大家这几天收拾收拾，额再去邻村转转，看看他们那儿有多少人去，要是最后还有剩下的名额，就继续在村里招！” 这也是为了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压力，让他们知道这是好事儿，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有的是人去。 这些天，邻村的吊庄户也都回去了，有他们帮忙宣传倒是省了冉江不少功夫，到了村里之后，就有老吊庄户带着自己的亲戚朋友过来报名。 “行，你家符合标准，可以去玉泉营吊庄！额给你登记上，然后你先收拾东西，咱们一起过去！” 可尽管如此，其他村子申请吊庄的情况还是没有涌泉村那么好，冉江还是得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 这天，他来到邻近的苦水村劝村民吊庄，费劲口舌说服了两家人之后，冉江走向下一家，边走边问村干部，“这家人叫啥？” “这是安永富家，对了，他媳妇就是你们涌泉村的，叫李水花！”村干部介绍道。 到了门口，李水花便抱着孩子迎了出来，“得福，你来咧？永富，家里来客了。” 第30章 说服 “水花，这是你娃？”终究是换了一个人的缘故，冉江的心情要比马得福淡定许多，安永富是个好人，李水花和他在一起能幸福，那就够了。 “对，晓燕还不会说话，暂时还不能叫你叔！”突然看到自己的老同学，李水花也想起了当年青梅竹马的岁月，但是很快就扭转过来。 她现在已经是安永富的媳妇儿，安晓燕的妈妈了，昔日的记忆虽然美好，但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水花，这是？”安永富从屋里出来，看到了冉江。 “永富，这是额们涌泉村的马得福，现在在吊庄办当干部；得福，这是额男人安永富！”李水花把冉江带到屋里坐下。 安永富听到马得福三个字有些警惕，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事情，但看到李水花和冉江堂堂正正的样子，这些警惕暂且收了起来，帮冉江倒水，又去拿了点吃食给冉江打零嘴。 冉江打量着屋里屋外的情况，安永富家的房子不比自己的好，不过收拾地挺干净，看来水花把这个家照顾得很好。 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也比普通人家多了不少，这说明安永富相当能干，这样的人家去吊庄实在是太合适了。 “得福，你今天过来是喊额们去吊庄的？额听村里回来的人说，你们家现在的日子可是好滴很！”水花忙完坐下问道。 “对，上一批去吊庄的人，日子过得都还可以，一家分了六亩地，都是平地，只要能开出来，收成比咱们这山里多多了！”冉江开始说正事儿了。 “而且玉泉营那地方，距离国营农场、县城、银川都不算远！去打工赚钱也方便，额可是听说了，永富是咱们周围几个村子出了名的能干，你俩要是去了，最多一年功夫，就能安顿下来！” “额又没啥文化，只有几把子死力气，可不敢和你们比！”安永富有些抗拒去吊庄，或者说他对马得福依旧有所顾虑。 人家现在可是吃公家饭的人了，在农村，农民和公家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想到水花当年喜欢过他，安永富难免担心。 现在水花已经嫁给他了，还给他生了晓燕这么可爱的女儿，安永富觉得自己的日子美得很，接下来再挖个水窖，那就更好了。 但没想到那个人又出现在水花面前，还想让他们过去吊庄，安永富又担心起来，去吊庄倒是好事儿，可去了玉泉营，水花岂不是离他又近了？ 所以他马上表示了拒绝，“你说的好是好，不过额在村里日子过得还行，咱没出去闯荡过，还是先紧着别人去吧，额们再看看。” “确实，额在苦水村走了好几家，就数你们家最干净！粮食也多，水花……跟着你是享福咧！不过以你的本事，去了玉泉营日子只会更好！” 冉江那还不知道他想得什么啊，电视剧里，安永富残废之后，看到马得福到他们家，从来就没好脸色，还不是担心水花么？ 不过冉江对说服安永富依旧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安永富是个好人，也想当水花和晓燕过上好日子。 要是搁到其它电视剧，男一号的青梅竹马嫁了别人，那她嫁的肯定不是啥好人，再撒点狗血，拍点她在家受欺负的剧情，起码能水上十来集。 然而《山海情》却没有这么做，水花嫁给安永富后，日子虽然苦了些，却也相当美好，女儿可爱，丈夫疼她，要不是安永富出了事故，他们家肯定会幸福。 现在冉江过来，就是为了避免安永富发生电视剧里的悲剧，他是因为挖水窖塌方才残疾的，只要他们去了玉泉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而且你们现在也有娃了，再过几年就该上学了，苦水村还没个学校，娃的教育咋办？现在去玉泉营，等娃长大了，就能就近入学，省得她跑那么远到别的村子去念书！” 涌泉村还有白老师给孩子们上课，苦水村的老师都走了，只能去邻村学校读书，孩子们天天都要翻山越岭，那个家长忍心？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都应该想前看！多为娃想一想！好咧，额还得去下户人家，你们也好好想想。”冉江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李水花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吊庄的好处，只要她能说服安永富，这件事基本上就妥了。 “你看你水都没喝完就急着走……”李水花劝了几句，把冉江送到门口，然后回来问起了安永富，“永富，你咋想的？” “来，额抱下，你抱了半天别累着了！”安永富从李水花手里接过晓燕，晓燕看着他咯咯直笑，还想伸手去摸他的胡子。 “你看看咱闺女儿，笑得多好看！”看到女儿这么可爱，安永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可不像其它人那么重男轻女。 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回想着冉江刚才进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尤其是最后一句，或许他确实把这件事放下了。 水花就更让他放心了，要是说道，“马干部说得对着，咱得替娃想想，可不能让额家晓燕每天起早摸黑，跑十来里山路去上学。” “那咱去报名吊庄？”李水花笑了。 “嗯，就永奎他们都能在玉泉营安顿下来，额俩去了只会更好！”想了想村里吊庄户回来带的东西，安永富愈加坚定了决心。 “明天咱带着晓燕去看她外公，顺便去找马干部把名报了！”听说这次名额有限，去晚了可就没了。 这时候，冉江跟着苦水村的干部到了另一户人家家里，村干部帮他做着介绍，“这是安万升，这是万升的媳妇儿秀儿，秀儿和水花关系好滴很！” “你好你好！”冉江走了进去，秀儿，你这个名字可是好得很！ “马干部，水花姐刚才咋说？水花姐要是报名，那额俩就跟着报名。”秀儿给冉江倒好水之后问道。 看样子，他们家是秀儿说了算的！ 第31章 扶贫先扶志 “水花应该是想去，不过你也得去找她说说啊，两家一起过去，都能放心些！”冉江趁机劝道，他还不知道安永富已经想通了。 想通过秀儿一家继续劝说安永富，人很多时候都有从众心理，看到有亲戚朋友去了，说不定就能快些下决定。 “额去倒是想去，住平原上谁不想来着，就是担心到了地方寻不下赚钱的门路。”秀儿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些额们吊庄办都在帮忙联系着呢，如今县上也下了文件，那儿需要招工，都优先考虑吊庄户！”冉江介绍道。 这些政策都不是空头文件，而是有切实的配合手段，比如你招了吊庄户，就会在税收上拿到优惠，或者办理行政手续的时候加快速度，这些都是有吸引力的。 要不然的话，那家企业愿意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东西部协作也是一样的，那些援助闽宁镇的福建公司也会或许类似的便利。 这样的话白麦苗打工的那家工厂老板也不会特意给车间主任点明，她们这些人来本身就有重大意义，这可不仅仅是帮工厂招到工人而已。 “你要是还不放心，那额可以给你保证，额家亲戚在镇子上开了家饭馆，现在正缺人手咧，可以让你过去帮忙！” 冉江顺手帮了一把，得宝要去县城开店，会把水旺带走，镇上的饭馆就只剩下尕娃和尕娃妈了，人手肯定不够用。 让秀儿先过去的话，她会发现就算加上她店里还是缺人，于是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拉水花去帮忙的念头，这样水花的工作也解决了。 这比冉江自己去跟水花说，让他到尕娃店里打工要好得多，终究多饶了几个弯，安永富那边也好接受一些。 “真滴？”这还没动身呢，工作问题就解决了，秀儿肯定高兴啊，“那额一会儿就去跟水花姐说！” “行，你们商量好了来找额报名，记得要快点儿啊，这次的名额有限，人够了就得看明年还有机会没有了！”冉江叮嘱道。 接连两家都还算比较顺利，于是冉江就打算一鼓作气多跑两家，从秀儿家出来，看到旁边还有一户人家，就打算进去做工作。 随行的苦水村村干部一看连忙拉着他说道，“马同志，这家就算了吧？咱们先去山那边吧！” “咋回事？这家有啥问题？该不是得罪你了吧？”冉江有点纳闷，为啥不去近的，反而要先去远的啊？ “不是不是，你是不知道啊，这家可是俺们村的老问题咧！年纪轻轻地小伙子，借口自己有病，连地都懒得种，年年都靠救济粮过活，这样的人咋可能去玉泉营吃苦哩。”村干部连忙分辨道。 “不会吧？既然是年轻小伙子，总想娶媳妇儿吧？就算是为了娶媳妇儿，那也得好好干吧？”冉江有点不肯相信，“走，咱和他聊聊去！” 见冉江一直坚持，村干部也只好带他去了，进门的时候连连摇头，“等见了你就知道他是个啥人了！” “这是撒味道？”一进门，冉江就捂住了鼻子，这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还能是撒？他狗日滴只要是天气稍微凉点就窝到炕上不下来了，床单被子从来不洗，这味道能好了？”村干部赶紧点着旱烟，用烟来遮住这股味道。 “村长，你来咧？得是送救济粮来了？”炕上传来一阵儿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就是寡妇梦球——净想好事，今年的救济粮不是早就给你发了！”村干部忍不住骂人了。 “哦！”人家也懒得起来，更别说给他们倒水了，冉江估摸着他怕是也不烧水，烧水不是要柴么，打柴多累啊，还是省下来做饭吧！ “安永波，这是县里的领导，让咱们去玉泉营吊庄，你报名不！”村干部也没指望他能给人倒水，拉过一把凳子擦了擦，让冉江坐下就问到。 “不去，吊庄不是找罪受么？额在苦水村过得好好的，干撒要去找罪受。”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回答。 “去了玉泉营，开头两年是苦，但是只要肯下力气把地开出来就好咧，以后就能顿顿吃白面，娶媳妇儿也不是问题！”冉江还想劝两句。 “可别光说这些好听的了，咱苦水村的小伙子，有几个能娶上媳妇的，那么多天天累死累活不也跟额一样打光棍么？额才懒得去！”人家还是不愿意。 “哦，你就不怕你家断了香火？”村干部看着冉江，瞧瞧，我没说错吧？这货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额家兄弟三个，这些事情先让老大老二操心吧？”人家还是一套一套的。 “他哥就不管他？”冉江看向村干部。 “咋不管？动手打都不止一回了！就是不管用啊，他哥一动手，人家就躺地上了！最后折腾的他俩哥都不把他当兄弟了！” “马同志，他达、他哥都没把他管好，更何况额们这些外人，还是算了吧！”村干部捂着鼻子，这地方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待。 又说了几句，安永波丝毫不为所动，冉江也只好暂时放弃，出来后赶紧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屋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他家比茅厕都臭，也不知道他咋睡的下去！”村干部也无奈啊。 “哎，有句话说得对啊，‘扶贫先扶志’，只要有志气，眼下再苦都不怕，可要是没了志气，那就没指望了！” 冉江之前在网上也看到过很多像安永波一样的极品贫困户，折腾地扶贫干部苦不堪言，今天算是见到真的了!这世界还真是啥人都有。 要是安永波是他以前公司的员工，那直接开除就算了，可政府不是公司啊，那怕是这种人，也得而且是必须让他们脱贫。 扶贫工作，一个也不能拉下，一个也不能放弃，那怕是安永波这样的人也不例外，这是国家的庄严承诺。 “咱先走，今年就算了，明年额再来找他，明年要是不行就后年，迟早要把他的问题解决！” 第32章 通电 像秀儿那样早就盼着去吊庄的村民不多，但是像安永波那样直接躺平啥也不管的同样不多，冉江遇到的大多数村民都是对吊庄好奇但仍有顾虑的。 这就需要他挨家挨户慢慢说服了，好在有之前吊庄回来的村民做例子，有实实在在的大玉米棒子、新衣服摆在那儿，可比上次空口白话的好多了。 而且马得宝这些天骑着摩托到处乱窜，可是把周围的村民羡慕地不行，在西海固谁家有辆自行车，那都是殷实人家，更何况摩托？ 马得宝打小调皮，周围的村民都知道，也没少那他教训自家孩子，你可别学马得宝，看他将来能有啥出息。 结果现在人家刚出去吊庄一年，就来了个大翻身，饭馆开起来了，摩托车也买回来了，这可是来了个大翻身。 要不是知道他跟白老师家的麦苗关系好，而且他哥马得福还没有结婚的话，肯定有人上门来给他说亲了。 通过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涌泉村、苦水村还有周围几个村子的老百姓都知道吊庄虽然辛苦，却也比留在村里有奔头多了。 他们不奢望能和马得宝一样，短短一年时间里就来个天翻地覆的改变，只要能像李大有、五蹲叔他们那样，比现在好就够了。 所以在冉江解答了他们疑惑，清晰地给他们传递了政策之后，好多人家都被他说服，决定跟他一起去玉泉营吊庄。 最后，报名的人数甚至超过了冉江的预期，他不得不给那些来得晚的人说，“现在名额已经满了，你们要是去也行，额到时候跟张主任说一声，把你们也留下来，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有现成的地窝子可住了。” “只能你们自己去挖，额们尽量帮你们组织好，其实这也不是啥大活儿，额跟额达去年花了几天时间也就挖好了！” 这让一些人有所犹豫，开始后悔自己为啥报名晚了，不过人都有种习惯，没做决定还好，一旦做了决定，那心态就不一样了。 要是冉江一开始就跟他们说去了要挖地窝子，估计肯定有人打退堂鼓，现在既然已经决定报名，那这点小问题纠结下也就自己克服了。 “哎，都怪额婆娘拖拖拉拉，不过今年去总比明年去强一些！得福你还是把额名字写上吧！” “莫问题，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开始几天地窝子没挖好，那也有临时安置点……好，写上了，你在这儿按个手印。”冉江指着表格最后一栏说道。 等他按好手印，冉江叮嘱道，“这就行了，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后天一早在村口等额，额带你们去玉泉营！要是莫来，额们可不等人啊！”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大家伙儿都推着架子车、拉着那点少得可怜的家当，满是期盼的在各自村口等候着。 冉江根据表格点名，确定好人数之后就带着大家伙儿出发了，从涌泉村村口，到苦水村村口，再到其它村子，每走过一个村子，队伍就壮大几分。 留在村里的亲戚朋友向他们告别，“到了地方好好干，要是好的话，额明年也过去！” “你们就放心吧！等安顿下来，额就让人捎信给你们。”吊庄户们心里忐忑，脸上却尽量镇定，好让家人放心。 “得宝，你在前面先走，到前面找个地方打电话，给张主任说，让他准备好热水，再让他去和供电站的人说，咱们金滩村的人超过六十户了，让供电站尽快安排人过来核查，好给咱们通电！”冉江故意大声吆喝着。 这也是为了让吊庄户们放心，你们看，咱们吊庄办啥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到了地方就有热水喝，而且马上就要通电，可不是忽悠你们过去就啥也不管了。 “咦，你看看，你们可是赶上好时候了！额们去的时候那有现成的地窝子住，更莫说通电了！”李大有很好地完成了捧哏的工作。 “通了电就能打机井，有了机井今年的庄稼收成肯定比去年还好！”马喊水也在一边帮腔。 他知道，这些村民好多都是第一次离家，对到了玉泉营之后的生活难免有所顾虑，让他们安心，走路也能轻快一些。 冉江一路上也没歇着，一会儿帮人拿东西，一会儿给他们讲述玉泉营开拓时候的故事，他也没有避讳沙尘暴、蚊子之类的坏处。 这些村民们多少都从第一批吊庄户那里听到过，而且说不定半路上就遇到沙尘暴了，让他们早点知道也能有个适应的过程。 不至于等都快走到玉泉营了，结果一阵儿沙尘暴卷过来，就有人像电视剧里一样打退堂鼓了。 现如今政府财政没有那么宽裕，自然不会像电视剧里最后整村搬迁那样，安排大队的汽车，几百里路就只能靠两条腿走。 好在有马得宝在，摩托车可比走路快多了，他在前面负责探路，隔段时间就请前面村子的人帮忙，烧好热水等着，让村民们能缓一缓。 冉江还特意叮嘱，要在热水里加点盐，好给村民们补充流汗损失的盐分，让他们有力气能多走一段路，能早点抵达玉泉营。 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是提前选好了地方，要么问路边的村镇借学校之类的院子，要么找个避风的山凹处，让他们能休息的好一点儿。 经过几天的艰难前行，最终吊庄户一个没拉，都顺利到达了玉泉营，收到消息的张树成早就和娟子在路边等着了，镇供电所的所长也站在他身边。 “来来来，大家先把东西放下喝口水！然后我带你们去临时安置点休息吃饭！”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张树成可是高兴坏了。 “王所长，你看，这么多人过来，咱金滩村的六十户指标肯定够了，你总该给咱们通电了吧？” “张主任，额这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又不是要为难你！是这，额等会就安排人核实户数，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开始竖杆子，十个工作日保证通电！” 第33章 鸡不够了 喝完水，吊庄户们继续前行，然后到临时安置点休息；第二天，冉江便把他们带到金滩村，去看那些地窝子。 这居住条件连原来村里都不如，好在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旁边还有马喊水、李大有他们盖的新房子，都还能接受。 “有现成的安身地方，可比额们当时好多了，你们好好干，明年就能跟额们一样住进新房子！”马喊水鼓励他们。 “能行，能行，额们这是沾了你们的光了！给额们分的地在那儿？”农民最关心的还是土地，看完了地窝子他们又急着去看土地。 冉江带着他们过去，对照地图给挨家挨户地指出分给他们的六亩地在那儿，如今这里还都是戈壁滩，但旁边第一批吊庄户的地就在旁边。 李杨三下到开垦好的地里，捏了一撮土和戈壁滩的土进行对比，“想要在这地方种出粮食，是得下大力气，不过只要能整出来，就不用发愁了！” “额们去年还要走老远用水车拉水，你们就好了，电一通就能打机井，有了机井用水就方便多了！”马喊水双手叉腰说道。 “那等供电所的人过来竖杆子拉线的时候，额们都去帮忙！”他们想的都是能早点通电就能早点打机井，有了机井自家开垦土地也能方便许多。 对于这种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儿，农民们都是非常积极的，所以等供电所的人一来，金滩村男女老少集体出动，都帮着忙活起来。 原本十个工作日才能完成的工作，在金滩村村民的帮助下，只花了一半儿的时间就解决了，看到电灯亮起，村民们都乐开了花。 “申请打机井的报告已经交上去了，额还找了杨县长，她对咱们的工作很满意，说尽快就安排工程队过来给咱们修！”张树成看着这一幕也很开心。 打机井可是大工程，这些吊庄户既没有技术，也没有设备，更没有钱，所以这项工作都是由政府来解决的。 等条件具备就可以向县里打报告申请，然后县里拨款，安排工程队过来帮他们打机井，这些都是吊庄移民的配套政策。 “哥，打机井要不要咱帮忙？要的话额就迟几天再去县里！”马得宝问道，这些天他都留在村里帮忙干活，还没去县里开店呢。 “不用，这些都是县里工程队的事情！刚好明天周末，额跟你一起去县里，看看你寻的地方咋样！”冉江回头和张树成说了一声，张树成满口答应。 “既然是周末，你该忙你的就去忙！得宝在县里开店赚钱，也能解决吊庄户的打工问题，这也是好事！” 临走前，马得宝给尕娃叮嘱了一番，让他照顾好镇上的店面，并安排了秀儿和李水花给他跟尕娃妈帮忙。 然后冉江带着马得宝、水旺和白麦苗三个去了县里，冉江和水旺坐班车，马得宝则骑着摩托车带着白麦苗，一路上好好显摆了一番。 到了县城两队人马重新汇合，简单地吃了个饭，马得宝就带着他们挨个看了自己提前联系到的店面。 大家伙儿商量了下，最后选中了机关单位比较多的一条街，这种内陆小县城，最有消费能力的就是公职人员，开在这儿生意肯定好。 “其实咱看的第二家也还行，就是一次开两家店有点吃力，先把这家开好，等西海大盘鸡的名声传出去了，钱也攒够了，咱就租下来再开分店，到时候让水旺去管。”冉江已经琢磨着要继续开分店了。 大盘鸡店规模不大，就算多开两家店也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意，他甚至打算等县里的店搞好了，再让得宝去银川继续开店。 “还是跟在镇上一样，你得跟周围邻居，还有卫生、工商这些人打好交道，咱不图他们给咱办啥事，别找麻烦就行！”冉江提醒道。 “要是有人故意刁难，咱也不怕，你店里招的都是吊庄户，洋芋、鸡这些啥的也都是从金滩村买的，你这也是支持吊庄工作。” “谁要是故意找事，额就去县里找人告状，说他们破坏吊庄移民的大好形势！”吊庄工作可是县里的重点，这顶大帽子扣上去，一般人真扛不住。 当然，这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开了一年多店，马得宝的脾气改了不少，小事情都应付得多来，不至于出现这种极端情况。 看完了店面，聊好了装修方案，又去看了他租的员工宿舍，一共租了两间，一间是给马得宝和水旺住的，另一间则是给麦苗和其它女员工住的。 两间房都在一栋楼，彼此照顾起来倒也方便，白老师要是过来看也能放心。 经过简单地装修，西海大盘鸡县城店顺利开业，这家店在本县原本就有一点小名气，再加上味道确实好，所以没过多久便红火起来。 冉江来县城送文件的时候，专门过来看了一次，店里面坐的满满当当，马得宝忙得满头大汗，白麦苗收钱都快忙不过来了。 等饭点过去，冉江才有机会跟马得宝说话，“这么看最多再有三个月就能开新店吧？既然这样，那就再招几个人，就不用这么忙了！” “德福哥，莫事莫事，额们能忙得过来！”白麦苗还以为冉江担心她不能吃苦来着。 “不是这回事儿，既然要开分店，人手总得备下，先让他们在这边熟悉工作，等过去了就能直接开始干！”冉江摇头道。 “要不然那边店开起来，里面的人都是生手，肯定影响生意！”人员培训也得抓紧啊！ 又说了一会儿，冉江就准备离开了，“班车时间快到了，额也该走了，你们还有啥事没有？” “哥，还真有事来着，村里原本就没养多少鸡，咱两家店生意又都这么好，眼瞅着村里的鸡就快不够用了！” “你看，要不镇子上店继续用村里的，额在县里的菜市场找几个鸡贩子给咱们送鸡？”马得宝问道。 “这事你让额想一想！” 第34章 蚯蚓养鸡 镇上的店和县里的店，每天都要各自消耗几十只鸡，金滩村村民养的那点鸡确实经不起消耗，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号召村民们养鸡呢？ 电视剧一开始，政府下发了珍珠鸡种鸡让他们饲养，结果全被人吃了，这是因为他们不懂如何饲养珍珠鸡，同时缺乏销售渠道的原因。 现在马得宝的大盘鸡店不需要珍珠鸡这么稀罕的鸡种，村民们养惯了的土鸡就行，从饲养技术上来讲似乎没啥难度。 至于销路的话，如今两家大盘鸡店每天都要消耗上百只鸡，一个月就要三千多只，一年下来三四万只，要是继续开分店还会更多。 金滩村如今六十多户人，平均下来每户养五百只鸡都能消化完毕，甚至还能扩散到其它吊庄户那里，这样或许还能好一些。 集中化大规模养殖对技术的要求可是非常高的，一家五百只鸡确实照顾不过来，玉泉营现在有两千多人，好几百户，让每户养上几十只鸡就容易多了。 但是饲料怎么来？要是三五只鸡，随随便便就能养活了，翻上十倍的话就有些吃力了，买饲料没钱，喂玉米舍不得，这个问题又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冉江一直在琢磨着这事儿，同时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在后世看到的饲养方法。 野外放养走地鸡？这办法可不适合玉泉营，且不说戈壁滩上有没有吃的，光沙尘暴就不是这些鸡能扛得住的。 你要是放出去养，一阵儿沙尘暴卷过来，放养的鸡得被卷走多少？估计就不剩下几只了。 那么，还有啥节省饲料的养殖方法？不知道蚯蚓养鸡行不行啊？这种方法是经过考验的科学方法，但是究竟适不适合玉泉营这种自然环境，冉江还把握不准。 好心办坏事儿的扶贫项目，他可是听得多了，要是花了大力气，农民最后却没赚上钱，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回到办公室，他把自己的想法给张树成汇报了一番，然后说道，“张主任，额觉得这是个增加吊庄户收入的路子，但是究竟可行不可行还不好说。” “农民搞养殖，最担心的啥？不就是养不活卖不出去么！养鸡谁家不会？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得宝那儿也能解决销路的问题，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 张树成指着冉江笑道，“你平时脑子挺机灵的，咋突然间就给犯迷糊了，连账都算错了。” “就算你弟两家店一年要用三万只鸡，那也不是每户养五百只的事儿，咱这的土鸡五六个月就能吃了，再算上你弟店里消耗的时间，他们同时饲养的鸡数量最少要降一半儿！” “要是平摊到整个玉泉营吊庄移民安置点，每户养个二三十只就差不多了！就是时间要规划好！” “免得你弟要用的时候回玉泉营一看，都是鸡娃子，或者一下子就有几千只鸡要卖给他！” “这要是换成外面两三个月出栏的速生鸡种，同时饲养的数量还能继续往下降！”张树成的基层经验真的丰富，一下就点出了冉江的错误。 “哎呀，光想着总量，忘了不管得宝那边用鸡，还是村民养鸡，都是分批次的！”冉江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 “不过换速生鸡种还是慎重点吧，一来村民也没养过，二来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做大盘鸡！”这个冉江可是吃过的，味道远不如土鸡。 其实很多经济动物的养殖都是这样，在经济效益和口味之间，养殖户往往更偏向前者。 大白猪的肉真就比传统黑毛猪的好吃么？白羽鸡真的比土鸡好吃么？吃过的人都知道并非如此。 然而为什么大白猪和白羽鸡的比例不断增长呢？就是因为大白猪出肉率高，白羽鸡生长周期短，能给养殖户带来更高的经济效益。 大白猪和白羽鸡的盛行，让老百姓吃到了更多、更廉价的肉，但是口味就比不上黑毛猪和土鸡了。 土猪肉和土鸡肉慢慢变得稀少，价格也涨起来了，那些怀念当年味道的食客，就只能花高价去买。 冉江很清楚，只有大盘鸡店一直保持好味道，才能让玉泉营饲养的鸡卖出去，自然不能轻易改动店里的食材配方。 要是因为味道变差导致生意急速下滑，那可就啥也没了，到时候还得寻找其他销售渠道。 “但是就是这样，每家要养这么多鸡，饲料还是不好解决吧？”冉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额在农校的时候，听过蚯蚓养鸡的办法！” “每家每户挖一块蚯蚓田，既能养鸡，还能用蚯蚓粪肥田，改善戈壁滩的土质，一举两得，就是不知道这办法能不能用在咱这地方！” 冉江将自己知道的信息给张树成说了一遍，张树成听得很认真，“听起来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这办法其它地方能用，咱们玉泉营能不能用还真不好说。” “你既然是在农校听到的，那你们学校有么有老师是搞这方面研究的？能不能请他过来帮忙，先搞个试点，成功了再大规模推广？”张树成不像麻县长那样，一听到啥好事儿就急着上马。 他知道老百姓生活不容易，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不能让他们冒险。 “还真没有。”冉江刚才在路上就翻过马得福的记忆了，“不过虽然额们学校没有，但是当初听老师说，咱们区里农林科学院有专家是做这个研究的！” “额帮你出一份介绍信，你跑一趟银川，去农林科学院问一问，看看这办法可行不！”军人出身的张树成行事素来果断，马上做出了决定。 “既然有这个可能，不管最后能成还是不能成，咱都要尽量试一试！农民想挣钱不容易，咱辛苦点，能给他们找个赚钱的门路，那就值了！” 张树成很快就给冉江开好了介绍信，并从吊庄办的经费里挤出差旅费，预支给冉江。 “额明天一早就去！” 第35章 都穷啊 “行，那你辛苦了！刚把这么多吊庄户拉过来，还没歇几天呢，又得往外跑，需要啥支持你尽管说。”这样的下属那个领导不喜欢？ “那都是张主任你啥事都冲在前面，我们这些人想偷懒都不敢啊！”冉江开了个玩笑，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旦领导都积极干活，下属偷懒的心思自然就少了，要是张树成只知道待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下属肯定就没啥干劲了。 “支持肯定是要的，咱要请省农科院的专家过来帮忙，总得给人家提供点便利吧？”就不说劳务费啥的了，实验的配合工作你总得做好吧？ “只要他们愿意来，额就给他们找地方，那怕是把额的办公室、宿舍腾给他们用都行啊！资金方面咱们确实困难，但是他们要是有需要，额也尽量想办法！”张树成做出承诺。 回去准备了下，第二天一早冉江就上了去银川的班车，从玉泉营到银川只有几十公里，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然后换公交车，找到了农科院，这地方刚好在宁夏大学附近，估计也是和这所自治区最高学府有长期合作关系。 在门卫室递上介绍信，询问了一番就进去了；这是区里唯一一所综合性的农业科研机构，担负着全区农业重大基础、应用研究和高新技术产业开发任务。 旗下设有农作物研究所、荒漠化治理研究所、植物保护研究所、农业资源与环境研究所、农业经济与信息技术研究所、种质资源研究所、农业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农产品质量标准与检测技术研究所等多个机构。 冉江要找的就是农业生物技术研究中心，这是省农业生物技术重点实验室，然而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环境一点儿也配不上省重点的名头。 研究人员大多穿着旧中山装，研究设备冉江不怎么懂，不过看铭牌还有掉落的漆痕，也能判断出，这些设备已经用了很长时间。 哎，玉泉营穷，省里的农科院也穷啊！冉江忍不住感慨，同时也担心起来，这样的地方能做出成果么？ “你找谁？”有人看到冉江进来，于是开口问道。 “这位老师你好，额是玉泉营吊庄办的马得福，这是额的介绍信！额想问一哈，咱们院有没有关于蚯蚓养殖的研究？”冉江赶紧递上自己的介绍信。 “额看下！”对方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一遍，这才说道，“蚯蚓养殖研究还真有，这事你得找王研究员，他现在应该在试验田，不在咱们院里。” 然后对方告知了试验田的地址，冉江又出去坐上公交车，换乘几次从热闹的市区到达荒凉的郊外。 下车后又走了一段才找到了王研究员所在的试验田，这地方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既然是省重点实验室，试验田规模肯定不小，各种配套不说先进吧，肯定得比较齐全吧？ 然而进去之后才发现，只有不到半亩地的小院子，里面除了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就是试验田了，一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研究人员正带着两个学生在土里刨蚯蚓呢。 “请问是王研究员么？”要不是看到蚯蚓，冉江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额就是，你是那位？”王研究员还有点不适应，竟然有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我？ “王研究员您好，额是玉泉营吊庄办的马得福，这回过来是有些蚯蚓养殖方面的事情要咨询您！”冉江先做了自我介绍。 “哦，你说。”王研究员直愣愣地说道。 这差点搞得冉江不会了，一般来说不是该客气几句才进入正题么？他缓了缓才问道，“是这么一回事，额们最近想鼓励吊庄户养鸡，但是本地缺少饲料，额想起在农校念书时候，有老师提过蚯蚓养鸡这回事。” “然后就来农科院问了，农科院说王研究员您是咱们区里这方面的权威，就赶紧过来了；额想问下，这事在咱们玉泉营能行不？” “蚯蚓挖穴松土、分解有机物，为土壤微生物生长繁殖创造良好条件，在土壤改良、消除公害、保护生态环境方面，在物质循环、生物多样性等方面发挥着特殊作用。” “同时由于蚯蚓蛋白质含量高，所以可以作为高蛋白食物和饲料，理论上来说，这办法是可行的。”王研究员给他介绍起来。 还能当食物？看着那些在土里扭来扭去的蚯蚓，冉江就想吐，但转念一想，《流浪地球》里似乎就是这么做的，人家王研究员也不是乱说的啊。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呢，王研究员又来了个但是，“蚯蚓是多种寄生虫的中间宿主和传播者，能把楔形变态绦虫、足管交合线虫、环毛细线虫、异刺线虫等传播给鸡，使鸡体质衰退，生产力下降。” 冉江心情跌落谷地，“这么说不能用蚯蚓养鸡了？”不对，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确实有人这么做，而且还成功了。 “有些养鸡户，一到夏秋季节，常在雨后拾活蚯蚓喂鸡，说蚯蚓有营养，鸡吃了能长肉，也肯下蛋，但是这种方法是不科学的！”王研究员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他自顾自的说道，“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将收集到的鲜活蚯蚓，用清净水漂洗干净以后，加热煮沸5－7分钟，即可有效杀死蚯蚓体内、体外的寄生虫。” “将洗煮后的蚯蚓切成小段，添加到饲料中混合喂鸡，可以节省饲料，同时对生长增重也有很大帮助！” 我就说么，原来不是不能用蚯蚓养鸡，而是需要先进行加工啊！冉江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办法就行啊。 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没解决，养殖蚯蚓需要什么样的环境，玉泉营具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这些都不好说。 “那王研究员，你觉得咱们玉泉营这地方，适不适合搞蚯蚓养殖项目？”说完他一脸期盼地看着王研究员。 第36章 忽悠 “玉泉营那地方额去过，离咱银川不远，气候环境差不多，按道理说呢，在这儿能养殖的话，在玉泉营应该也可以！” 冉江刚露出笑容，王研究员又来了个但是，“但是你们那地方缺水啊，蚯蚓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没水可不行啊！” “我们那地方确实缺水，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打机井了，养蚯蚓到底要用多少水啊？”要是水多的话，那还真就没戏了。 “一般来讲，养殖这么大面积的蚯蚓，需要一百公斤水，再加上用猪粪35％、牛粪50％、稻草或麦秸15％混合而成的养殖料……”王研究员解释道。 “哦，那还好，单家单户养殖的话，应该用不了这么大面积。”冉江大致估算了下，面前这片试验田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平米，普通人家来个二三十平就差不多了，需要的水自然更少，完全能够接受。 “是，一般在院子里小规模养殖的话，有现在的五分之一就够了，而且技术难度不高，投入也不大，有机井确实可以养！”王研究员点头道。 那就好啊，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冉江开口就想要请王研究员去玉泉营搞试点，可转念一想，请人过去可不容易啊。 他眼睛一转，突然换了个话题，“哎呀，王研究员，你们这的研究条件也有点太艰苦了吧？” “谁说不是呢！”一说起经费的问题，只要是搞研究的，就没有不吐槽的，王研究员也不例外。 他指着这个院子说道，“我给上级打了好几次报告，让多给我批点地，好扩大试验田的规模，进行更加深入的实验，可始终没有回应。” “这么大规模应该够用了吧？”冉江假装疑惑地问道。 “光养这一种蚯蚓是差不多够了，可不同种类的蚯蚓有不同用处，多养几种就不够用了！而且我搞研究也不能光养啊，你还得研究蚯蚓粪对土壤的改良作用，得研究蚯蚓养鸡的方法，这些都需要地方，都需要钱！” “我刚从农科院过来，看到里面的设备都是用了好些年的！估计院里的经费也不宽裕吧？”冉江也跟着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也不光是我们小组，其它研究小组打上去十回报告，能批下来一回就不错了！”王研究员的学生也跟着吐槽起来，“这片试验田，还是王老师自己贴钱，才弄好的。” 时下各个地方的研究机构都缺钱，宁夏又是经济落后地区，给农科院的拨款就更少了，有时候连给大家伙发工资都困难，就更别说研究经费了。 跟着大家吐槽了一阵儿，冉江感觉忽悠地差不多了，就突然话锋一转，“其实，要是想弄块地方做改善土质和蚯蚓养鸡的实验，倒也不是没办法！” “嗯？你能给我们弄到地方？”王研究员马上激动起来，一把抓着冉江的手问道。 “我们玉泉营那边，现在正号召西海固的老百姓吊庄移民，给划了不少地方，但是人少地多，空余的地方还有不少，可以先给您划一块出来用！” “那边正在开垦土地，也有搞养殖的计划，不管是做改善土壤的实验还是研究蚯蚓养鸡都可以！” “我们还能帮您盖房子，开垦试验田。”只要他肯去，帮忙出点力又算得了什么呢？“就是钱的话，吊庄办也不宽裕，怕是给不了您多少！” “有地，还能做实验？我就说早上起来怎么听见鸟叫呢，原来是有好事儿啊！”到了这种时候，王研究员也开始不讲科学了。 “马同志，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可以进行多种类养殖，和土质改良、经济动物养殖等相关实验的地方，经费的问题倒是……倒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毕竟蚯蚓养殖所需要的经费比较少。”他的学生解释道。 “马同志，你真能给我们找到地方？”王研究员一把抓住他的手。 “地肯定有，就是条件艰苦了些，现在那边几乎全是戈壁滩，只开垦出了一小部分土地！”冉江如实回答。 “条件艰苦不要紧，只要能做实验就行啊！你瞧我这地方，也没好到那儿去吧？”王研究员一摊手。 “农科院下属的土地本来就不多，院里这么多研究小组，早就分不过来了，经济效益好一些的，可以去外面和其它单位合作研究，我们蚯蚓养殖小组一向不受重视，就连这个小地方还是王老师拼命争取过来的。” “您要是真有地方，那对我们来说可是太好了！”他的学生们也在一边帮腔，看他们的样子，对试验田也是无比渴望啊！ “咱宁夏戈壁滩多，要是能研究出蚯蚓粪改良戈壁滩的办法，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啊！”生怕冉江不支持，他还强调了这一实验的意义。 “您要是真不怕吃苦，那咱们就先去玉泉营看看，要是条件合适，我去给我们主任说去！”这原本是冉江来找他们帮忙的事儿，结果一忽悠却反过来了。 哎，王研究员实在是太老实了啊，你要换成其它单位的人，肯定没这么好说话。 同时冉江也对这些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依旧苦心研究的科研人员表示由衷地佩服和尊敬，如果没有他们的奉献，那来日后的美好生活。 “小赵，你在这儿看家，小方，你跟我一起去！”王研究员二话不说，拉着冉江就出门了。 公交车倒班车，换了个几次车，冉江又回到了玉泉营吊庄安置点，把王研究员带到金滩村看了看。 王研究员仔细研究了金滩村的土质等条件，最后点点头，“这地方的条件确实不怎么好，不过等机井打好了，还是能养蚯蚓的！” “我这就找我们主任去，您大概要多大的试验田？要盖几间房子？”这下妥了，又一个项目要落地了。 “还有，您过来做研究，农科院同意不？”农科院要是不同意，那可就抓瞎了。 “没问题，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把那片试验田腾出来呢！” 第37章 夜校 经过冉江一番忽悠，王研究员便把自己的试验田挪到了玉泉营，然后建设试验田的任务就交给了冉江。 张树成硬是从本就不多的经费里面挤出来一些，让冉江组织人手把试验田和房子建了起来，开工的时候冉江算了下工期，试验田和机井完工的时间差不多，这样王研究员就不用为没有水而担心了。 “得福，这是个啥单位？那个王研究员又是干啥的？”李大有一边干活儿一边好奇地问道。 “玉泉营蚯蚓养殖试验田，那位是省农科院的蚯蚓养殖专家王研究员，人家的学问可是大着呢！”冉江一边干活一边回答。 “啥？养蚯蚓的？得福，你没发烧吧？还有人专门琢磨咋养蚯蚓？”看李大有脸上的表情，就差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了。 “就是，蚯蚓这东西有啥用？就算有用，想要直接到地里挖不就是了？”李杨三他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理解。 “蚯蚓又叫地龙，额在医书上看过，是可以入药的！”来看热闹的白老师倒是比他们多懂一些。 “哦？这是准备养蚯蚓然后卖给药材公司？”马栓闷竟然还知道药材公司是专门收药材的。 “能让你地里多长粮食，能让你家养的鸡多长肉，多下蛋，你说这东西好不好？”冉江倒也没生气，电视剧里他们不也不相信种蘑菇能致富么？ “胡吹牛，要是弄点蚯蚓就能多打粮食，咋没见别人搞？鸡倒是喜欢吃这东西，但是也难寻的很，没人愿意下这个力气！”李大有依旧摇头。 “就是因为不好找才要养啊，这要是养的多了，家里的鸡不就不愁没吃的了么？”冉江依旧笑着说道。 “见过养羊的，见过养牛的，也见过养鸡的，就是没听说过还有养蚯蚓的！你既然说这个王研究员学问大得很，你还不如让他们教咱们咋养鸡好了。” 李大有倒是脑瓜子活络，从水旺那儿知道金滩村养的鸡都快供不上了，所以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能多养点鸡了。 “养鸡你得有东西喂啊，你舍得买饲料？还是舍得给鸡喂粮食？等王研究员把蚯蚓养出来，咱们就能用蚯蚓养鸡了！”冉江觉得自己的耐心是越来越好了。 这要是放到他以前还在公司上班的时候，那个下属反应这么迟钝，他早就给开除了。 “你说啥就是啥，反正干活吊庄办给钱，咱卖力气就行了！”李杨三才懒得管这些呢，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挣钱，好开垦土地、盖房。 “对，就是个这！”大家伙儿又不说话了，开始闷头干起活来。 白老师倒是对这件事挺有兴趣的，“得福，这个蚯蚓养鸡到底是什么技术？要是真的管用，额也在家养一些！” 当年他害怕白麦苗和她妈在家冻着，花了大价钱给家里添了个炉子，谁知道因为一场意外，少见的倒灌风堵住了烟囱，让白麦苗的母亲意外亡故。 因为这件事，白麦苗对他心里一直有怨气，所以一到玉泉营就跟着马得宝跑到县城里去了。 白麦苗埋怨白老师，白老师却依旧心疼这个女儿，最近听说女儿店里正在为鸡不够而犯愁，他就开始琢磨着自己养鸡了，看看能不能帮女儿解决烦恼。 “管用肯定管用，但是适不适合咱们玉泉营这儿，还得辛苦王研究员好好研究！你要是有兴趣，等放学了可以和王研究员聊一聊。”有人愿意主动学，冉江肯定要支持啊。 “能行，能行！对了，他那边有资料没有？我能不能借点过来学学。”白老师满口答应。 这就是有文化的好处啊，遇到新知识就能自学，先熟悉了之后再听王研究员讲课，那就容易多了。 这自然也不是问题，冉江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白老师就急着要回去备课了，冉江赶紧把他拦住。 “正好，额还有点要麻烦白老师你咧，原本打算下工了去学校找你，现在既然遇到了就先说说吧！” “啥事情？是不是又要借额们学校的教室开会？”白老师问道。 吊庄点的学校也建好了，和电视剧里一样简陋，依旧是六个年级分成两个教室，白老师和其它两位老师轮流给学生们上课。 就算这么简陋，那也是吊庄点有数的好房子了，平日里召集村民开会啥的，全都放到了这儿。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是个这，额最近和张主任商量了下，咱现在吊庄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光靠镇子上这点产业不够大家挣钱的。” “所以肯定要有一批人得去县里，甚至是银川，县里和银川虽然都不算远，但是跟咱们涌泉村可是大不一样！” “去了大地方，你要是不认字，看不懂地图、看不懂公交站牌，那可是寸步难行；所以额想借用你们的教室，办个夜校，教大家认字，看地图，你看能行不？”冉江问道。 这又是他出的一个新主意，日后东西部协作开始的时候，陈金山从玉泉营选的第一批外出务工人员可都是识字的。 但是吊庄点还有很多年轻人不识字，从来没去过城市，他们就算愿意卖力气，人家工厂也不一定要。 所以得提前把这门课给补上，等他们学会了基本的汉字，能看懂地图、看懂公交站牌、看懂路上的招牌，就算不去福建打工，去其他地方也能方便不少。 “听起来跟当年的扫盲班差不多？这是好事，额肯定支持。”白老师笃信有教无类，虽然这些都不是他的学生，但只要有人想学习，他还是愿意提供便利的。 “那咱们就说定了，过两天额去你那儿好好说下这事儿，等额这边忙完了就开始办夜校！”俩人就此约定。 “到时候要是老师不够，额也可以帮忙讲！”白老师主动给自己揽了任务。 这项工作估计没有工资，可只要能给人教东西，他依旧愿意去做，并且会很开心。 白老师在某些地方可能有些死板，但在他身上还是有知识分子的责任心。 第38章 上课（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2/10） “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上课来了。”冉江站在讲台上，下面坐了几十位来吊庄的村民。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最多也就二十来岁、三十出头，再大一些的一听说要上课，都本能地觉得自己学不会。 “可能就有人要问了，说额又不考学又不干啥的？为啥要来上课？所以额就先跟大家说说这事儿！”这一点也是必须的，不说清楚下次来的人更少。 “大家来玉泉营，短的个把月，长的一年多，对玉泉营的情况应该都有所了解，这地方未来的发展前景确实比咱们原来住的地方大。” “但是要下力气、要花钱才能把这地方整治好，不管是改造戈壁滩，还是盖房子，都得花钱，但是钱从那儿来呢？最主要还是去打工！” “想打工，最近的就是旁边的国营农场跟镇子上，可国营农场只有在农忙季节才临时招人，镇子上的工钱又不如银川、兰州这些大城市！” 事实上，随着吊庄户的不断涌入，附近的镇子上已经没啥工作机会了，但是这事儿不能直说，要不然肯定会打消吊庄户的积极性，搞不好就有人回去了。 所以冉江回避了这个问题，直接把话题引到银川、兰州工资更好上，“咱镇子上打工一天七八块，银川、兰州那边能到十二三块，这差距就大了。” “得福，真有这么高？可是就算咱们想挣这个钱也找不到门路啊？”李杨三有点动心了。 “这个问题额早就想到了，前几天和王研究员聊了下，他们农科院经常需要临时工帮忙种地、盖房子啥的，要是有活了他可以帮忙牵线介绍。”这是冉江把王研究员拉到玉泉营来的另一个好处。 其实现在大城市卖力气的机会还挺不少，只是玉泉营的吊庄户们大多都从来没去过大城市，不知道该怎么找工作。 只要有人先去干上几个月，熟悉了环境，知道哪里缺人后，就会叫上关系近的村民一起过去。 这是村民们出外打工最习惯的方法，有熟人在一起就要放心一些，而且还能彼此互相照应。 所以尽管农科院提供不了多少工作岗位，冉江还是想和他们合作，只有先走出去一部分人，才能带动更多人走出去。 “还有这好的事情？”当下就有人盘算起来，银川到玉泉营也就几十公里，汽车、火车都有，要是有机会，确实可以出去试试，就算万一不行，回来也方便。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感觉大家的情绪都差不多了，冉江就开始正式上课了，“要想去大城市打工，有些东西你们得先学会了。” “额先说好，上完课咱们得考试，考试合格的优先介绍给王研究员，要是不合格，额可不敢让你们出去乱跑。” “咱们要上的课其实很简单，就是教你们看地图、看公交站牌，看单位、商店的牌子，知道咋买票、咋打电话，知道交通规则，了解了这些，你们就能在大城市安生待下去了！”这些是基本常识，但确实有很多村民不知道。 因为他们之前一直待在村子里，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这些就需要冉江专门给他们讲了。 他先把一张银川地图挂在墙上，指着地图对他们说道，“看，这就是咱玉泉营，这是银川，要想去银川，可以到玉泉营火车站买火车票，也可以去镇子上坐班车，班车一天两趟，早上八点和下午两点出发。” “到火车站先去售票处买票，玉泉营到银川是两块五。”冉江拿出一张火车票让他们传看，“这上面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和车次，一定要记清楚。” “错过了班次，就只能去售票处改签了，上车之后也得把票收好，千万不能丢了，出站的时候要查，找不到了就得补办，可不敢和人家吵架……” “火车站在这边，农科院在这边，大概有个十里路，走过去就太远了，不过火车站外面就有公交车，一毛钱就能从火车站到农科院，记得看公交站牌。” 冉江又在黑板上画出了公交站牌的样式，“你们在站牌上找站点的名字，有农科院的都可以上，不过可要看清楚箭头的方向，小心坐反了！” “城里的公交车只有到了站点才停，所以你们别看到自己的地方要到了就喊叫下车，司机是肯定不会理你们的，这时候不要和司机吵架，乖乖等着，停车之后再走回去就是了。” 农村的班车和公交车不一样，随叫随停，这些人都习惯了这种方法，进城坐公交车的时候肯定会不适应。 “坐汽车的话，是到汽车站，从汽车站到农科院也有公交，不过线路不一样……”冉江对照地图耐心地给他们上课。 等说完了如何坐车，又开始教他们怎么识别单位，“公安局大家都知道，在外面遇到事情了就去找公安帮忙，他们就算给你解决不了，也会给你说该咋办。” “你们要是万一在外面丢了钱，没办法回来，就去公安局，请他们打咱们吊庄办的电话，额们核实后就会给那边汇款，让他们帮忙买票让你们回来。” 冉江把吊庄办的电话也写了下来，让他们务必要记住，只要能记住这个电话，能找到公安局，那怕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不用担心回不来。 外出务工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小偷被偷了，那可就真完了，有了这个办法，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夜校持续了好些天，从看地图、认识单位，一直说到要把钱分几个地方装、财不露白等常识。 李杨三等人听得都很认真，等有人通过考核之后，冉江便请王研究员帮他们联系了几个活儿干。 于是，玉泉营的吊庄户终于开始去银川打工了，等第一批人熟悉了城市生活之后，必然会带动更多村民前去城市打工，这可比都挤在镇子上好多了。 就在这时候，王研究员的试验田也弄好了。 第39章 商标和提升 “哥，村里的鸡实在是供应不上了，咱马上又要在县城开分店，额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从别人那儿买鸡了！”马得宝回来后找到冉江说道。 “生意肯定是要做的，现在村里没多少人养鸡，那就去外面买，等明年额估计差不多就能供应上了！”冉江支持他的做法。 “能行，要是村里的鸡能供应上，那额肯定先紧着村里的买，自己人养的鸡额用着也放心！”经过冉江的再三叮嘱，马得宝自然明白食材对饭馆的重要性。 一家饭馆想开起来挺不容易的，想败坏就太简单了，现如今做生意不讲规矩，好多人连病鸡死鸡都敢卖。 要是不小心进了这样的鸡，把顾客吃出问题来，那可就不是饭馆倒闭的问题了，所以冉江给马得宝说了好多次。 咱宁愿多花点钱，也得把这道关给把好，千万不能因为贪便宜而败坏了店里的名声，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这回还是跟上回一样，尽量多招点人，等水旺的店稳定下来，你就可以把县城的店交给别人管，自己去银川闯荡了！” “县里我估摸着有个两三家店也就差不多了，银川就不一样了，城市大人口多，你开个十家八家根本不算啥！” “对了，上回给你说的事情办了么？商标注册下来了？”冉江对这个项目的期盼可不仅仅是两三家店而已，他甚至连商标都考虑到了。 “办下来了，花了不少钱呢！水旺还有些心疼。”注册商标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要尽快办下来那就免不了要请人帮忙，这里面的花销就多了。 “不过额说了，额哥给额说的事情，从来没出错过，既然额哥说了要注册，那肯定是有大用的！”比起电视剧里，现在的马得宝可是听话多了。 因为他靠着冉江的主意赚到钱了，而且还不是小钱，虽然这两家店看起来规模不大，但每天的流水都不少，这几个月下来，马得宝已经攒了不少钱。 他甚至打算给家里买台电视，不过暂时被冉江拦住了，现在正是事业的高速扩展期，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才是。 “额看看！”冉江从他手里接过文件翻了翻，满意地点点头，“看，额弟就是有本事，这么麻烦的事儿，才多长点时间就办下来了。” 马得宝从小就被人拿来和马得福比，涌泉村人一说就是他哥多有出息，他和他哥一比啥也不是，时间一长难免觉得别扭。 所以冉江一逮住机会就夸他，好帮他树立起自信心；村民那边对马得宝也是渐渐有所改观，尤其是在他买了摩托车之后，现在他已经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要不是你说要找人，我还不知道咋弄呢！”马得宝挠挠头，很快就被冉江刚才提起的话题吸引住了，“哥，咱真要去银川开分店？” “麦苗给额说了好几次想去银川逛逛，那额过几天就带她过去，顺便看看银川的情况，瞅瞅在那儿开店合适。”经历了在县城的成功后，他对银川也不虚了。 “等水旺的店稳定下来再去吧！哦，对了，你最近要是不忙的话，最好抽时间学个车！”其实冉江也在琢磨这事儿呢。 这些年驾照卡得不严，只要找到人很容易就能拿到，反正他也会开车，找辆车熟悉熟悉就够了。 “哥？咱还要买车？”马得宝忍不住yy起来，我骑摩托大家就这么夸我，要是换成汽车那还得了？ “你也不想想，以后开了这么多店，每天光买鸡就得多少？你要是没个车，咋给各家店送去？”这第一辆车你先买轻卡吧，就当店里送货的货车了。 “还有，额给你买的那些书都看了没？”冉江问道，只开两三家店，马得宝现在还能应付得过来，可要更多的话，那就必须提升个人能力了，所以他给马得宝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额一看就头疼，不过麦苗看得挺认真的，她每天都督促着额学，额也只能撑着看下去了。”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冉江满意地点点头，电视剧里，马得宝日后生意能做这么大，白麦苗等当上企业高管，证明他们脑子肯定没问题，只要愿意学，迟早能补上。 “行，额带你看个好东西去！”聊完了店里的事儿，冉江又把他带到王研究员的试验田里。 “村里的鸡下雨过后倒是经常去啄蚯蚓吃，不过这专门养蚯蚓来喂鸡，额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事能成不？”马得宝好奇地看着王研究员他们忙活。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王研究员养的蚯蚓那不是一般蚯蚓，种苗放下去，两个月就能养熟，只要温湿度适宜、饵料充足，蚯蚓每月可以繁殖一次，一条蚯蚓一年可增殖1000倍。”冉江介绍道。 这种专门经过培育的养殖型蚯蚓和平时地里见的蚯蚓大不一样，无论个头还是繁殖速度都要超过不少，这样才有经济价值。 “而且养起来也方便，蚯蚓属杂食性，除养土中要保持有足够的有机粪肥外，凡是腐烂的动、植物质、菌类它都吃，根本不挑食。” “养土上面可经常撒放一些加工好的麦秆、瓜菜藤蔓供其食用，只要经常洒水，保持土壤的湿润，还有及时清理残渣就行了。” 其实用腐烂的瓜、果、菜类及其它厨房下脚料效果更好，不过玉泉营的吊庄户可没这些，他们把吃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饲养蚯蚓的投入成本很低，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在自家院子里弄一块蚯蚓田来，这对冉江来说才是最关键的。 要是像电视剧里养双孢菇那样，启动资金就要两千块，玉泉营的吊庄户可没多少能拿的出来。 “王研究员，现在情况咋样？这些蚯蚓能适应玉泉营的环境不？”给马得宝介绍完，冉江又去找王研究员打听消息了。 这个项目寄托了他的希望，可千万不要出啥意外啊。 第40章 效果显著 “这地方的土质还真挺适合蚯蚓生长的，虽然才开始养几天，但是和之前的同期数据对比，这些蚯蚓在各项指标都比以前好一些。”王研究员回答道。 “具体的原因我还在分析，不过土质肯定是重要原因！我跟你来玉泉营算是来对了，这个项目就适合在这里搞啊！”他有点激动。 “真的？”冉江也同样如此，他俩都不知道，在现实世界当中，玉泉营所在的永宁县拥有全国最大的专业化蚯蚓养殖企业，他们这个项目真选对了。 “你看看！”王研究员立刻从地里挖出几条蚯蚓给冉江看，“这个头，这精神，能吃能长，再过俩月就能成熟开始繁殖，三个月以后就能尝试蚯蚓养鸡了。” “到时候蚯蚓粪也攒的差不多了，还可以同期进行蚯蚓粪肥田的实验！”王研究员现在可谓是干劲十足。 他研究了多年的蚯蚓养殖技术，眼下终于看到了规模化推广的希望，搞农业研究的，谁不希望自己的成功能得到普遍应用？ “那可真是太好了！”冉江的激动一点儿也不比他少，只要这个项目能成，玉泉营吊庄户们的生活肯定比原来好，这样自己完成任务的时间就能缩短了。 “您还需要什么支持？我尽量找张主任给您争取！”电视剧里，马得福有多在意凌一农教授，冉江现在就有多珍惜王研究员。 其实凌教授和王研究员一样，都是我国农业科技事业的优秀代表，他们的名气和贡献或许没有袁老那么大，却也同样在通过自己的智慧和辛勤努力，切切实实改变着这个国家的落后面貌。 “不用不用，现在只是小规模实验阶段，暂时用不着太多资源。”王研究员满心都是自己的研究工作，完全没想到利用这个机会提点个人要求。 他可以不提，冉江却不能不注意到，他进屋子里转了圈，除了王研究员和两个学生睡觉的地方之外，到处堆放的都是各种资料还有设备，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再去厨房里看了看，和玉泉营的吊庄户一样，里面只有土豆和玉米，绿叶子菜都见不到几片儿，更别说肉了。 “王研究员，你们这条件也太辛苦了吧？”冉江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 “辛苦？这有什么辛苦的？有房子住，有研究可做，你还要啥？”王研究员却是不理解冉江的话，在他看来能安心做研究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回头我给你送点米面油过来，再拿些鸡蛋给你们补补身子。”在这样下去，冉江都担心会把他的身体搞坏。 “今天忙完了没有？要是完了的话，咱们一起去镇上吧？我请你们吃大盘鸡！”必须得帮他们改善改善伙食啊。 “我这……”王研究员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不过他那两个学生听着就开始咽唾沫了。 “王研究员，您就算不顾惜自己，也得替这两位想想吧？都是正长身体的半大小伙子，天天吃这些怎么行？你没见他们一听说要吃肉，都馋成这样了？” “今天先跟我去吃一顿，明天我想办法安排个人来给你们做饭吧！”冉江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位基本上没啥做饭的技术，靠他们自己顶多也就是饿不死罢了。 “走，王研究员，坐我的车！”马得宝帮忙把王研究员拉上摩托车，其它两个学生和冉江一起，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到了镇上尕娃店里，直接点了一份最大的大盘鸡，再来几个凉菜，一捆啤酒，便吃喝起来。 等他们先垫了一点儿肚子，冉江才举起酒杯，“来，王研究员，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帮咱们玉泉营做了这么多事。” “说起来也是你们帮了我的忙啊，要不是你们把我拉到玉泉营来，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这地方实在是太适合养蚯蚓了！”俩人碰杯之后都一饮而尽。 “两位同学，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肯到咱们玉泉营来吃苦，我也得敬你们一杯啊！”冉江再次举起酒杯。 “要说吃苦，我觉得得福你吃得苦可比我们多多了，我俩在村里，也经常听大家伙儿说起你的事情！”他俩和冉江到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加了一份大盘鸡，又添了两份面，五个人这才吃饱喝足，冉江让马得宝送他们回去，自己则在店里和得福妈聊了起来。 冉江拿着工资，大盘鸡的生意越来越好，马家和尕娃如今已经不缺钱了，这样的话再让得福妈和尕娃妈在这里忙活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是冉江和她俩商量了下，让她俩回村干些家务活儿就行了，至于店里面的活儿，有秀儿和水花顶上，然后再找俩人帮忙就够了。 刚开始，她俩还有点不愿意，谁肯放着钱不挣啊？不过在冉江和尕娃的说服下，她俩都同意了。 然后冉江就把给王研究员他们做饭的任务交给了得福妈，让她每天做好饭给王研究员送过去，平日里再帮他们打扫打扫屋子的卫生，洗洗衣服啥的。 不用再为这些琐事烦恼，王研究员他们可以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研究上了，两个月过去，蚯蚓已经成熟开始繁殖了。 下一阶段的实验也顺势开启，他们给院子里养了一些鸡，把成熟的蚯蚓加工好混在其它食物里喂鸡，然后把蚯蚓粪倒在附近的试验田里，测试蚯蚓粪对土壤的改良作用。 玉米和小麦生长需要合适的季节还有时间，暂时还看不出效果来，不过那些小鸡崽子，长得可比村里其它人家养的鸡好多了。 不仅肉长得比其它人家养的鸡多，下的蛋也多，而且看起来格外精神，蚯蚓喂鸡的效果堪称显著。 村民们也发现了不同，以前他们对王研究员养蚯蚓很不理解，更没人愿意学；但是如今，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每天都有人来他这里转悠，琢磨着这活儿到底难不难，我能不能学会，要是可以的话，好多人都想试一试。 第41章 突击考察 “这就是用蚯蚓养的鸡？看起来确实比普通鸡大不少，但是这安全性还有味道有保障没有？”张树成也过来考察了。 “安全性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把第一批鸡送去农科院检查了，并未发现有害物质或者病害，食用安全性是有保障的！”一名学生回到道。 背靠农科院就有这种好处，做各种检测都要方便不少，比外面的人花钱更少，速度更快，同事肯定会优先处理。 “至于味道的话，检测结果回来之后，阿姨就帮我们做过两次大盘鸡，比起原来的味道只好不差，听说张主任过来，阿姨已经回去忙活了，待会儿张主任也可以亲口品尝试试看！”口味不仅没有问题，甚至还更好。 “这个我可一定得好好尝尝，得福，你帮我跑步路，回去把我办公室柜子里面那两瓶酒拿过来，我要好好敬各位一杯，你们可是帮了咱们玉泉营大忙了！”一听到这个，张树成可是高兴得很。 “好勒！”冉江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就走，如今马得宝已经拿到驾照换了轻卡，摩托车就归他了。 有了这辆摩托车，他的工作就便利了不少，平日里要骑很远才能赶到的路，现在很快就能到了，而且还不费力气，现在吊庄办跑腿的工作基本就交给他了。 去吊庄办取了酒，又去镇子上弄了几个凉菜，等冉江赶回来的时候，得福妈已经把大盘鸡送过来了。 “张主任，你先试试？”王研究员把筷子递给张树成，满脸的骄傲，他对自己养出来的鸡很有信心。 张树成夹了一筷子鸡肉送到嘴里细细品尝，然后竖起了大拇指，“确实比我之前吃过的鸡肉更嫩，也更香！你们这技术了不起啊！” “还不止呢，张主任您看！”冉江伸手指向外面的试验田，虽然如今麦子还没有成熟，不过从麦苗的长势来看，确实比临近地里的更好。 “添加了蚯蚓粪之后，试验田的麦苗平均比对照组的高了百分之十，这是因为蚯蚓粪富含细菌、放线菌和真菌。”王研究员给他们介绍原因。 “这些微生物不仅使复杂物质矿化为植物易于吸收的有效物质，而且还合成一系列有生物活性的物质，有利于农作物增产。” “同时蚯蚓粪具有很好的孔性、通气性、排水性和高的持水量；微小的颗粒状还能帮助增进土壤与空气尽可能地接触，因为它们同土壤混合后使土壤不再板结和坚硬，对改善盐碱地和戈壁滩有很大帮助。” 另外一位学生补充道，“蚯蚓粪养分全面，具有单一使用绝不烧根的特点，是各类花卉最理想的肥料，其实从经济效益上来讲，把蚯蚓粪卖给花卉养殖基地更为划算，他们给的价格更高。” “可惜和其它城市相比，银川还是太小了啊，而且经济相对落后，花卉需求量不大，不然的话我们在玉泉营搞花卉养殖倒是不错。”冉江也有点遗憾。 他可是知道，后世遇到情人节、520、七夕节、圣诞节的时候，花店的生意到底有多火爆。 “这也没什么可惜的，民以食为天，不管什么时候，吃饱饭才是第一位的，眼下还是先把戈壁滩的土地改造好，至于开展花卉种植，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张树成脑子很清楚。 你现在让玉泉营的吊庄户不种粮食改种花卉，他们肯定不同意，而且也没有这个技术，政策也不一定允许。 蚯蚓粪似乎对葡萄也有很大帮助，这个项目还有很大潜力可挖啊，冉江想到了电视剧里白麦苗在玉泉营搞的葡萄园，宁夏红在日后可是赫赫有名啊。 “王研究员，那么，从现在来看，蚯蚓养殖项目是不是就可以开始推广了？”张树成又问道。 “对对对，一定要尽早推广，等这些鸡长大，额的店生意肯定还能再好些！”闻讯赶回来的马得宝比张树成还要着急。 他的几家大盘鸡店生意原本就不错，要是再用了更好的鸡，让味道再上一个档次，那生意肯定会更好，开分店的速度还能继续加快。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建议最好第一批规模不要太大，先选几户学得好的进行更大范围的实验，我们盯着他们干活，等他们也成功了，再继续扩大不迟。” 王研究员还是很稳妥的，他知道自己经验丰富、技术过硬，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把蚯蚓养出来。 普通老百姓在这方面有所欠缺，第一批规模小一点，他还可以和几个学生一起帮忙盯着，及时纠正他们的错误，这样有什么问题也能把影响减小到最低。 可要是一下子就铺开，光靠他们几个就顾不过来了，出现问题也会对项目造成十分不利的影响。 张树成也理解王研究员的顾虑，他也并不是急于求成、急于树立政绩的官员，当下就同意了王研究员的方案，“可以，得福，这事儿还是你负责，务必要选出合适的人手来！” “明白，额准备继续办夜校，请王研究员给他们上课，然后白天来王研究员这实践，谁考试过了就让谁养！”那就继续考试吧！ 回去之后，张树成把这项工作也加到了最近的工作汇报之中，给县里交了上去，然后这份报告就到了主管吊庄工作的杨副县长手里。 “这张树成最近干得不错么？吊庄户的数量增加了，收入也有比较明显的提升，现在都开始琢磨经济养殖了！”她看到报告挺高兴的。 “那要不要去玉泉营考察下？”秘书看到杨副县长的神色建议道。 “可以，你看看我那天有时间！”杨副县长答应下来。 “后天您有空，要请那几位领导同行？”秘书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听杨副县长讲完后，合上笔记本准备打电话，“我这就通知张主任做好接待工作。” “不用，咱们是去考察的，又不是去干啥，直接过去就行了，这样才能看到更真实的东西！”听她的意思，还打算来个突击考察。 第42章 椅子不够 这对张树成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秘书琢磨起来，一般情况下，突击考察可不多见。 领导要去哪家单位，肯定会提前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这样考察的时候才能顺畅不少。 但是这样引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接待单位提前得到通知的话，就会提前开始准备，有问题也会尽量掩盖，如此以来看到的东西或许就不那么真实了。 所以一些领导干部也会针对某些情况采取突击考察的方式，这种方式被被检查的单位来说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 要是在突击考察过程中，被检查的单位或者个人表现非常好，那就说明你的成绩是真实的，受表彰或者提拔的机会就加大了。 反过来的话，要是在突击考察中被发现你有做的不好或者弄虚作假的地方，轻则挨一顿批评，重则受处分，甚至有可能进去。 可能还是好事儿吧，秘书想起张树成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又回忆了一番杨副县长对张树成的评价。 张树成自从从部队退伍，转业到地方之后，工作一向踏实勤恳，自从接手吊庄工作后也依旧延续了这种作风，杨副县长曾经多次表扬过他。 眼下又建议对玉泉营进行突击考察，而且是在接到张树成汇报成绩之后，如果考察的结果真如张树成汇报的那样，说不定很快就会得到提拔。 但是也不好说，秘书也曾经跟着杨副县长考察过很多次，深知道基层工作有多难做，有道是“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面对上级政府的各种政策，最后都得经过基层干部来传达、落实到每一个老百姓，上面的千条线都得来靠基层干部这一根针来进行组织和传达。 这些工作实在是太繁琐、太累人了，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一旦在考察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张树成别说被提拔了，不被处分就是好的。 领导已经决定，秘书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于是就赶紧去准备去了，先去各个办公室通知陪同考察的领导。 他第一个找到的是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麻青云，“麻部长您好，杨县长准备后天去玉泉营吊装安置点考察，希望宣传部能派人配合工作！” 出去考察，宣传部门的人肯定是要带的，要是一切都好，那么回来之后肯定要好好宣传一番。 “好，没问题。”麻青云满口答应，然后琢磨起来，杨副县长最近势头相当不错，很有可能得到提拔，和她走的近一点绝对没坏处。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哎呀，这吊庄工作可是咱们县最近的重点工作，我后天刚好没什么太重要的工作，杨县长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跟着一起去怎么样？” “您可是我们县赫赫有名的笔杆子啊！你能出马那可是求之不得啊！”秘书笑道，刚才他和杨副县长也聊到过麻青云。 麻青云的文笔和搞宣传工作的本事在县里可是有名的，原本杨副县长就有让他来负责宣传玉泉营吊庄点的意思，他愿意亲自过去那自然再好不过。 “说笑了说笑了，我这点水平和李部长还有很大的差距。”麻青云连忙客气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现在机会已经来了，就看能把握住不了。 约好时间，传达了杨副县长要突击考察的意思后，秘书就离开了，然后又去了水利局、农业局、扶贫办等部门下达通知。 宣传部归党委管理，所以秘书过去用的是商量的口吻，而水利局、农业局、扶贫办则是归政府管理，而且是杨副县长的分管单位，所以直接下命令就行了。 等到了约好的时间，水利局张发红局长、农业局刘民有局长和扶贫办顾卫东主任就提前半小时早早地到地方等着了。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麻青云也来了，他虽然是副职，但宣传部影响力大，他又是常务高配，所以在级别上和这几位是一样的，而且又不归杨副县长管，所以来太早也不合适，十五分钟刚刚好。 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杨副县长也到了，和众人打过招呼，就一起出发了，路上给他们说些这次考察要关注的重点。 “从报告上来看，张树成这段时间的工作不错，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算是走在了其它安置点的前面，但是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得亲眼去看！” “玉泉营的工作确实比较突出，一切属实的话能写一篇大文章出来，尤其是……”麻青云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接连提了好几个玉泉营表现突出的地方。 “是啊，玉泉营吊庄户的平均收入比其它地方要好不少，吊庄户的收入构成也要丰富一些，不像其它地方，只有种地和打工的收入。”扶贫办的顾卫东主任对玉泉营的印象同样深刻。 “哎呀，额现在一见张树成就害怕，每次来县里开会看到额就催问三级扬水站的事情，这么大的工程那得市里面开口，额一个县水利局长那做得了主？”水利局的刘民有开玩笑道。 这也是从侧面夸奖张树成工作用心，杨副县长虽然没有透露这次突击考察的真实用意，但是他们多少都能猜到一些，这时候肯定不适合说张树成坏话。 一路聊着玉泉营和张树成的种种事情，然后终于到了玉泉营，汽车直接开进了吊庄办的院子里。 突击考察是突击考察，可也不能避开负责人直接去一线，让他没时间弄虚作假就行了。 “哎呀，杨副县长来了！”娟子从窗户望出去，刚好看到杨副县长他们从车里下来，“还有麻部长、张局长、刘局长、顾主任。” “得福，娟子，咱们出去接人！”张树成连忙起身，同时吩咐着，“娟子，一会儿你给倒水，得福，档案资料啥的都在吧？” 临出门的时候，娟子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张主任，咱们办公室只有四把椅子，现在来了五位领导，到底咋办啊？” 第43章 神操作 坏了！冉江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五位领导只有四把椅子，那你到底让谁坐不让谁坐？当领导的对这种问题尤其关心，最后站着的还不得把你给恨死？ 吊庄办条件艰苦，办公设备也没多买，他们只有三个人，而且同时在办公室的次数还非常少，一般都是娟子在值守，其它两个出去，所以四把椅子也够用了。 但是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呢？冉江脑子转的飞快，必须赶在领导进来前把椅子凑够了，“我去借把椅子！” “来不及了。”人家领导马上就要进来了，你那有机会去借椅子啊，张树成赶紧下命令，“得福，赶紧藏起一把椅子来，留下三把就够了！” 嗯？原本椅子就不够，你现在还要再减少一个，我没听错吧？冉江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里。 “没时间解释了，让你办就赶紧去！藏好了，千万不要让人发现！”说完张树成就出了办公室。 冉江也来不及考虑太多，赶紧收起一把椅子丢进了杂物室里，然后也跟着一起去迎接领导去了。 “杨县长，麻部长、张局长、刘局长、顾主任，欢迎来玉泉营吊庄办指导工作！”出去后，张树成向几位领导打招呼。 虽然麻青云是副职，但人家不是政府部门的，算半个客人，所以张树成把他排到了其它几位的前面。 “树成同志，额们这回过来没提前通知你，就是想看看玉泉营的真实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杨副县长伸出手和张树成握了握说道。 虽然被这个突击考察搞得有点狼狈，但人家杨副县长都这么说了，张树成还能说什么呢？逐一握手后将他们迎进办公室里面。 小小的办公室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比较拥挤，麻青云一进来便开始抒发感触，“树成同志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工作，确实……不容易啊！”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怎么办公室里只有三把椅子？剩下的就只有长凳了，那到底谁坐椅子谁坐凳子? “诸位领导原来辛苦，先坐下休息会儿，额来给大家汇报工作！”张树成一脸歉意地说道，“咱们这条件确实有点艰苦，额跟得宝、娟子平时又基本都在村里工作，办公室经常只留一个人，所以只备了三把椅子……” “么事么事，这说明你张树成把钱都花在刀刃上了，咱们来你这也不是享受来了，大家先坐吧！”杨副县长倒是不在意这些，先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张局长、刘局长、顾主任，你们都是正职，额是副职，额坐这边就行！”麻青云想了想，绕过椅子，就准备去坐长凳。 “麻部长，你这么说不是寒碜额么，玉泉营的事情还要靠你好好宣传啊，你坐杨县长旁边，也能听得清楚些！额坐凳子好了！”顾卫东一把把他拉住，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就奔着凳子去了。 “老顾，额当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是你的兵，那能让你坐凳子呢！”这边张发红又把他跟拦住了。 “这你就说得不对了，人家树成同志可是指着你早点把三级扬水站的手续办下来，你今天要是受了冷落，回头树成同志怕是担心地连觉都睡不好了。” 四个人为了推让剩下两个座位吵了起来，杨副县长有点不耐烦了，“好了，好了，这又不是梁山排座次，还要分个高下？椅子凳子不是都能坐人么？” 他们这才停止了争执，最后还是麻青云和年纪最大的顾卫东坐了椅子，张发红和刘民有坐了长凳，张树成再三给他俩道歉，他俩面带微笑表示不介意。 咦，看上去他们好像没生气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冉江有点想不明白，可是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赶紧收敛心神准备聆听杨副县长的讲话。 这边娟子给大家倒上水，杨副县长道谢后说道，“树成同志，你的报告额看了，不过还有些问题不是很清楚，那么你就先再汇报下近期的工作吧！” “好的，近期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的主要工作包括以下几项：组织吊庄户开垦土地、兴建房屋；帮他们牵线搭桥，为打工赚钱提供便利……”张树成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杨副县长听了时而点头，时而问上两句，遇到和自己部门相关的业务，张发红、顾卫东和刘民有也会说上两句。 麻青云则一脸认真地记着笔记，同时留意着杨副县长的语气变化，他打算根据这些来决定该怎么写文章。 “这个蚯蚓养殖项目真的有效？你们是咋联系的农科院专家？人家愿意来你们这吃苦？”杨副县长对这个项目格外感兴趣。 “这个项目是马得福同志提出并一手操办的，省农科院的王柏成研究员也是小马请回来的，这些还是让小马同志来给大家介绍吧！”张树成把这个表现得机会让给了冉江。 “哦，这就是你上回给额说的好兵苗子，看样子他在你这儿干得不错么！”杨副县长记忆力挺好，这点事情都还记得。 “小马同志，不要紧张，事情是咋个样子的你就咋说就好！”麻青云一脸温和地看着冉江勉励道。 “各位领导，额是农校毕业的，上学的时候听老师提到过蚯蚓养鸡这项技术；前段时间咱们玉泉营吊庄户养的鸡卖得不错，但是因为没钱买饲料，导致无法扩大养殖数量，然后额就想起了蚯蚓养鸡的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额只是听老师说了这么一嘴，没有认真研究过，这办法到底能不能用，适不适合咱玉泉营都不知道。” “额把这事给张主任说了之后，张主任就指点额去省农科院请教专家。”张树成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自己肯定也要帮他说些好话。 “等到了农科院，问了下里面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说王柏成研究员是咱们区首屈一指的蚯蚓养殖专家。” “然后额就去找王研究员了……”冉江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几位领导听得都很认真。 第44章 指点 “小马这事办滴好！你们看看，有时候不要把问题想得多复杂，好多事情还没开始就畏首畏尾，到后来啥事也没办成！”杨副县长对冉江的表现也很满意。 “有时候胆子不妨放大一些，不要老想着困难，觉得应该做就先去试试，说不定事情原本就没你想的那么难，你们看，小马不就办成了？” “该听的也都听得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去现场看看吧！就先去王研究员的试验田，看看蚯蚓养殖到底是咋回事！”杨副县长对这个项目兴趣最大，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能不能推广的问题了。 一行人又出了办公室，然后上车前往金滩村，到了地方王研究员正带着学生在给蚯蚓田洒水呢，并给来学习的马喊水、李大有等人将着诀窍。 进去后先介绍了一番，一听说来的是县长，马喊水和李大有都有点慌，王研究员倒是很淡定，他在农科院见的领导多了，一个县长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王研究员，麻烦你给咱们介绍下蚯蚓养殖的情况。”对省里来的专家，杨副县长还是很尊敬的。 “蚯蚓养殖最早源于医药界，在《本草纲目》中就记载了蚯蚓入药的方法；进入现代以后，医药学家发现从蚯蚓中提取的提取‘蚓激酶’对心脏病和脑猝死有非常好的疗效，于是就开始研究人工养殖蚯蚓。”王研究员讲这些可是讲惯了。 “我国从七八十年年代开始变进行了人工养殖蚯蚓的尝试，然后慢慢从医药学界扩大到农学领域。” “在农学方面，主要关注的是两点：蚯蚓饲料和蚯蚓粪对土壤的增肥以及改善土壤作用。” “蚯蚓可以在加工后成为鸡鸭等常见经济动物的饲料，而蚯蚓粪的功效就更明显了，石力同志于1981年5月5日在《北京日报》发表署名文章，称蚯蚓粪为‘有机肥之王’。”他还拿出了权威媒体做背书。 介绍完之后，他让学生抓了两只鸡过来，“你们看，这两只就是把蚯蚓添加到常规饲料里喂养的土鸡，比一般的鸡要长得快，下蛋也多！” 然后又带他们到试验田旁边，看了使用蚯蚓粪增肥和改良土壤种出来的庄稼，和普通方法种出来的庄稼有什么区别。 “各位领导，这是对比数据！”他的学生也很有眼色，直接就把试验记录拿出来了，让杨副县长他们能有个更直观的感受。 “提高了这么多？”杨副县长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对鸡鸭饲养的基本知识还是很了解的，一看数据对比很是惊讶。 再把试验记录翻到前面，只见每一天都有记录，一点儿也不像是作假，她才终于放心了，“感谢你们为玉泉营带来了这么好的项目，你们现在工作有什么困难没有？县里能解决的尽量解决。” “这个项目非常适合推广，要是能做好，那就是咱们海吉县扶贫工作的一张名片啊！杨县长，我看咱们回去准备准备，请王研究员到县里开个报告会，让各乡镇的干部都过来学习经验，然后回去推广蚯蚓养殖！” 麻青云看到杨副县长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于是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机会，连忙提出建议。 “额，麻部长，现在只是完成了第一步的实验，接下来还要进行小规模推广实验，等小规模推广实验完成了！才能考虑更大规模的推广！暂时恐怕还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条件！”张树成却泼了他一瓢冷水。 麻青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顿时陷入到很尴尬的境界，旁边张发红、刘民有、顾卫东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当做没看见。 最后还是杨副县长站出来帮忙解围了，“麻部长这也是关心咱们海吉县的脱贫工作，出发点是好滴，只是有点着急了，这也是心系老百姓，盼着老百姓能早日脱贫，早点过上好日子。” 张树成也赶紧开口附和，才化解了麻青云的尴尬，麻青云叹了口气，“哎，咱们海吉县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啊，所以我一看到好项目就有点忍不住，让大家见笑了。” “各位领导，用这种新方法养出来的鸡不仅长得更快，下蛋更多，味道也更好！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尝尝咱们养的**？”王研究员也不是啥也不懂，赶紧让人提溜了几只鸡过来。 “这个是要好好尝一下！不过买鸡的钱咱们还是要给的！”杨副县长示意了下秘书，秘书就赶紧掏钱，和王研究员纠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钱给出去了。 提着鸡来到马喊水家里，得福妈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大盘鸡，众人吃得都很高兴，连连称赞叫好。 吃完饭，又在金滩村转了一圈儿，问了马喊水等村民一些问题，然后到其他村子参观考察。 把整个玉泉营都认真看了一遍，杨副县长这才离开，“树成同志，你这段时间的工作非常好，没有辜负人民群众的信任和组织的嘱托，很好地完成了本职工作，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也能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早日带领玉泉营的老百姓脱贫致富！” 这评价可不低，听得麻青云、张发红等人都有些羡慕了，他们也纷纷和张树成握手道别，告诉张树成他们也会配合好吊庄安置工作。 尤其是麻青云，“回去后，我就开始写文章，这么好的示范点一定可以写出一篇大文章来！” 目送众人上车离去，和他们挥手道别，一直到汽车消失在拐弯处，他们三个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冉江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张主任，你当时让额藏起一把椅子，这到底是啥原因？额想了半天还没想明白！” “你这是让额指点你？”今天杨副县长给玉泉营吊庄安置点承诺了不少东西，所以张树成心情非常好，还和冉江开起了玩笑。 “是啊，那可不得您指点么？我自己那想得出来啊！”冉江连连点头。 第45章 让人敬佩的好干部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你要记住，我们是组织的一员，是集体的一员，通常情况下，组织内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孤立！”张树成解释道。 “如果我没让他藏起来一把椅子，这样表面看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椅子坐，好像比两个人没有要稍微好一点儿，实际上却是不然。” “要是只有一个人，他就会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而且也会觉得很尴尬，甚至会怀疑是不是你故意针对他！” 冉江微微点头，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张树成接着说道，“而撤掉一把椅子，看起来好像没椅子做得人多了一个，实际上却是坐长凳的人有伙伴儿了。” “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尴尬，毕竟有个伴儿了么，自己并没有被大家伙儿孤立起来，而且也会真心实意地觉得我们确实是条件艰苦。” “然后我再道个歉，他们就能接受了，说不定回去之后还会帮我们说好话，说玉泉营吊庄办确实辛苦，领导去考察，连足够的椅子都没有！就算他们不说，也不会有什么坏影响，这件事儿也就过去了！” “得福啊，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做什么工作，说什么话，都不能让人感觉自己被孤立起来，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最后，张树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可是，张主任，你今天不是让麻部长尴尬了么？”冉江脱口而出，当麻青云提议要举办推广大会的时候，张树成可是马上就表示了反对。 要是以前的话，冉江最多也就是觉得张树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从刚才那段话来看，他对人情世故不仅了解，而且非常精通，一般情况下断然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哎，我也没想到啊，有时候我还是有点过于冲动了！还好杨县长和麻部长都不在意；得福，你可以不学我啊，以后再冲动，也要把话想清楚了再说出口。”张树成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冉江可不信，杨副县长或许是真不在意，麻青云就未必了，他在电视剧里了解过麻青云的性格，估计是看着玉泉营吊庄办很被杨副县长看重，所以才没有发作吧？不过他肯定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 至于张树成的解释，那就更不相信，张树成平时说话和大部分官员都差不多，听完别人的话后不会马上做出回应。 而是会认真思索对方的话，然后再缓慢地回话，冉江年轻的时候看到这些还嘲笑人家脑子不够灵活。 等他进入社会锻炼了几年后才明白，到他们这个地位，一句话就能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说话格外慎重，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要想做到这一点，说话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那些听完话后脱口而出的举动，反倒是显得有些轻浮，不够成熟。 或许张主任是不惜得罪麻青云也要让蚯蚓养殖项目在更稳妥之后，再进行推广吧！所以才那么快就表示了反对。 他毕竟是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他都那么果断的表示了反对，杨副县长等人自然也不好强行推广这个项目。 如果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一点儿，说不定麻青云就会说服其他几位领导，继续要求尽快开推广会，号召海吉县老百姓参与蚯蚓养殖项目。 虽然王研究员的技术很过硬，第一次试验也成功了，但人家之前也强调过，必须要先进行小规模养殖，成功之后才能大规模推广。 要是没有经过这一步，可是会出问题的，就算问题比较小，一百家养殖户里面只有两三家出问题，麻青云依旧可以写他的大文章，整个项目依旧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对那两三户人家来说，却依旧是不折不扣的悲剧。 哎，张树成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宁愿在麻青云心头留下一个疙瘩，也要坚决地阻止，这种精神实在是让冉江佩服。 这是个好人，电视剧里，他去世的时候，外面有人说，他当这么大的官，亲生儿子却还在干临时工，这样的干部如何不让人敬佩呢？ 《山海情》里，大部分出场人物都有一个好结局，马得福进了县委班子，马得宝发了财还娶了从小就喜欢的麦苗。 水旺赢得了富家小姐的青睐，人家宁愿从福建跟他来宁夏；尕娃在外面飘荡多年终于回了家，家庭幸福美满。 白老师依旧在教他的书，学校还有郭闽航这样的继承人，和麦苗的关系也缓和了，他可以抱着自己的手风琴看着学生轻松地唱歌了。 水花没能嫁给马得福，却也遇到了安永富这样的好人，她的超市越办越大，安永富也在短暂的消沉后重新鼓舞斗志，晓燕聪明懂事，她也很幸福。 秀儿接受了水花金滩村的超市，李大有的枸杞种植事业越做越好，凌一农、陈金山等人事业顺利，大家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为什么张树成这样的好人就偏偏遇到车祸了呢？他才是为金滩村、为闽宁镇、为这些吊庄户付出最多的人啊！ 他这样的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世道不该让好人没好报啊！一想到这些，冉江就有些心酸。 好在自己过来了，希望通过自己的改变让吊庄户过上好日子，也希望能改变张树成的命运，让他可以继续为老百姓服务很多年…… “额记下了，张主任你不光是额的领导，也是额的老师。”冉江认真地说道，张树成不仅是他工作上的老师，更是做人的老师。 “今天你也跟着跑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张树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冉江和娟子下班离开了。 冉江推了自己的摩托车出来，开出去了一段，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吊庄办的办公室，那里依然亮着灯，张树成依旧在忙着工作。 回到家里，马喊水正坐在那儿一边喝酒一边和李大有等人吹牛，“县长都到额家吃饭咧……还表扬得福咧，他爷当年说得对，这娃就是有官相……” 第46章 第一批鸡 “达，你说啥呢？”马喊水啥都好，就是对这个太执着了，冉江都有些无语，这话在村里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传到某些领导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好了。 私下里劝了几句，马喊水总算是有所改观，起码不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了，但是在李大有、五蹲叔等人面前依旧如此。 过了些天，马得宝开着小货车从银川回来了，一路上打着招呼，“大有叔，忙着呢？水旺现在也快拿到驾照了，到时候让他开车回来接你到县城逛逛。” “光有驾照啥用？又不跟你一样，还能自己买得起车？”李大有嘴上这么说，脸上可笑成了花。 上回水旺带他和爷爷去县城逛，还去县医院帮爷爷治好了腰疼，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堆东西，李大有很是跟金滩村的村民显摆了一番。 如今他家的日子在金滩村也算是顶好的，地开垦完了，都中上了庄稼，土砖房才刚盖好没多长时间，就开始考虑重盖红砖房了。 这都多亏了得宝带着水旺一起开店，才让他们家好起来。 所以尽管他对马喊水日子过得比他好有些嫉妒，看到马得宝回来还是很高兴。 同时也希望马得宝的生意能越做越好，越做越大，这样他家水旺也能挣得更多。 “额这车是给店里买的，谁都能开，就跟水旺的也没啥区别……”拉着李大有上车，把他捎回家里。 李大有硬是要拉他回去喝口水，马得宝进到院子里面，看到水旺爷爷正在蚯蚓田里忙活。 “爷，你这腰疼没复发吧？膏药还有没？没了你给我说，我让水旺给你送回来。”马得宝跟着水旺叫，也喊他爷爷。 “得宝回来了？好着呢，好着呢，上回送回来的膏药还有，起码能管到下个月。”水旺爷爷看到他也很高兴。 “爷，你这蚯蚓养的好。”马得宝挖了几条蚯蚓看了看。 “那当然，蚯蚓养不好鸡就吃不饱，鸡吃不饱就供不上你们店里，自家娃娃的生意，哪能不上心呢。”水旺爷爷理所当然的说道。 第一批选的试点养殖户都是之前给大盘鸡店供过鸡，并且家里有人在店里打工的。 这样他们学起来才格外认真，才不敢有一点儿马虎，才能保证王研究员教给他们的技术都能学会了。 村民们看到他们学会了，对这个项目也会越发地有信心，而且将来推广的规模大起来之后，他们也能帮着自己的亲戚朋友解决问题，不至于全都依靠王研究员和他那几个学生。 玉泉营吊庄户这么多，王研究员手头才多少人？顶多也就能帮忙检查下，挨个照顾可照顾不过来，好多工作还是得依靠村民们。 “得宝，你看这鸡咋样？”李大有抓了一只鸡拎过来，“这差不多到能卖的标准了吧？村里好几户人家用蚯蚓养的鸡都长这么大了。” “能行，能行！”马得宝接过来颠了颠尽量，一脸的高兴，“这下好了，再也不用买别人的鸡了，还是自家的鸡做起来放心。” 他这段时间只能从鸡贩子手里买鸡，不光质量上层次不齐，价格也经常变化，搞得他头疼地很，如今村里的鸡暂时能顶上了，他安心了不少。 “不能光看斤两，味道也得看好不好！原本想留你在额家吃饭，不过你每回回来都先回家，那就算了，这只鸡你拿走，让你妈做来尝尝！”李大有二话不说，就把鸡腿捆好丢在了马得宝的车上。 马得宝客气一番，还是没推脱过来，只能道了声谢然后准备离开了，李大有连连摆手，“要不是你跟得福，额家那能过上这日子，在别跟叔客气了！啥时候走？明天来叔家吃饭？” “不了不了，明天下午就得回去呢，刚好把村里的鸡捎回去！额先走了，过几天让水旺回来看你俩！”马得宝说完就发动汽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让妈把鸡给做了，尝了尝味道很满意，“达，村里现在有多少鸡能卖了？额明天一早就找他们收去！” “差不多能供你用一段时间的，而且现在又有好多户人家开始弄蚯蚓田了，估计再过俩月，你的鸡就不用找别人买了！”马喊水说道。 “那就好，现在银川店刚开没多长时间，大家虽然喜欢吃，但生意还是不如县里跟镇上的好，现在有了这种味道更好的鸡，生意肯定能上得去！”马得宝已经开始想象，西海大盘鸡的分店开遍银川的场景了。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等银川开满了，是不是就该试试把店开到省外去了？听说兰州、西安比银川还大，还要热闹，麦苗要是去了肯定高兴。 “你吃着，额出去给他们说下，让他们明天早上送到咱家来算了！”马喊水吃了个半饱就准备出去了。 别看他平日里对马得宝非打即骂，其实在心里还是很疼这孩子的，想着他平日里在外面辛苦，所以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李大有、五蹲叔、安永富等人陆陆续续都提着鸡过来了，马得宝熟练地称重，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个计算器来，噼里啪啦一按，就得出了数字，“大有叔，一共五十九块三，算你六十，你看对不？” “哎吆吆，这是个啥东西？都会自己算账了？”村民们可是稀奇地不行，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马得宝给他们演示了一番，大家伙都啧啧称奇，不过等马得宝用计算器算出结果之后，还是有不少人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自己才懂的算式又算了一遍，他们挣钱不容易，每一分都要认真对待。 收完了鸡，约定好下次回来的时间，马得宝就带着鸡离开了，他先给镇子上和县里送了一批，新店打响名声固然重要，老店的口碑更是如此。 “麦苗，喊他们出来帮忙把鸡卸下来，这可是咱们玉泉营自己养的鸡，比鸡贩子送过来的好吃多了！”到了银川店外面，马得宝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吆喝道。 第47章 不买不行 早上十点，赶早过来买菜的人慢慢少了，商户们也渐渐闲了下来，刘二虎开着小货车回到自己的活禽店里。 旁边卖猪肉的陈大江羡慕地问道，“虎子，你这是又给西海大盘鸡送货去了？他家生意这么好？” “好滴很，每天最少要用五十只鸡。”刘二虎伸出一个巴掌，陈大江的生意和他不冲突，倒也不怕让他知道。 至于菜市场里其它卖鸡鸭的，之前都被他收拾过了，他们要是敢偷偷去找马得宝，把自己的生意抢了，刘二虎就敢叫上几个兄弟砸了他的店。 能在菜市场里支起摊子搞批发的，就没有简单的，要去乡下收鸡鸭蔬菜，再运到城市里卖，这生意看起来简单，利润却不低，正因为如此，成了许多人眼里的香饽饽。 有关系的当个坐地户，待在店里等人送货上门就行，你要是不卖给他，就会有人收拾你。 敢打敢拼的也有出路，他们早就划分好了势力范围，某个乡、某个村那就只能让他去收鸡，别人要是敢去，那就是踩了他的地盘，非得爆发冲突不可。 打赢了，趾高气昂地警告对手，下次再敢来打断你的腿；打输了，那不用说，乖乖地把地盘让出去吧。 前些年这种人被关进去不少，只是没几年功夫，似乎有复发的迹象，那些老一辈还在监狱里待着，刘二虎乘机崛起，垄断了几个村子的毛鸡收购，在菜市场开了个店面，倒也赚了不少钱。 “一天五十只，一年少说也有上万只，虎子你这可是找到摇钱树了啊！”陈大江粗略地算了算这笔生意的利润，刘二虎收鸡压价的厉害，卖出去的价格可不低，这一来一去，上万只鸡少说也能赚一两万块。 “不算啥，不算啥，哪有你供应大酒店赚得多！”刘二虎连连摆手，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这笔生意他还算满意，马得宝给钱利索，也不要他啥好处，不像其他大客户，不光爱拖延账期，每次要账的时候还总得为难下他给自己弄点好处。 唯一不好的就是对鸡的质量看得格外严格，每次送鸡过去，马得宝都得亲自一只只看过去，遇到不合适的绝对不要，所以他每次都得多带十来只过去，等马得宝挑完了，再把刷下来的带回来。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拉了六十只鸡前往马得宝店里，马得宝也像往常一样检查清点称重计数，然后开了个单子交给刘二虎。 他们之前商量好了，每个月结一次账，这种非常稳定的大客户，要是每回都现结就有点太麻烦了。 “得宝，那额走了，你继续忙着！额明天再过来！”收好条子，刘二虎就准备走人了。 “虎子哥，等一哈，额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下。”马得宝稍微有点纠结，毕竟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现在突然停了人家的生意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村里的鸡能供应上了，而且价格更低、质量更好，马得宝也没理由继续从他这买鸡啊。 “虎子哥，是这么回事，额们村里几家亲戚都开始养鸡了，所以从下个月开始，额就不在你这儿进货了。” “得宝，这是谁找到你了？二蛋？光头？还是老狗？他们这就有点不讲规矩了吧？”刘二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肯定是有人抢自己的生意啊？ 这种稳定的大客户生意最好做，每天只需要开着车子送货，啥也不用操心，一年下来上万块收入就稳稳地到手了。 所以一向是各家争夺的焦点，之前其实就有人想抢生意来着，好在被刘二虎拦住了，他报的几个名字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物，以前没少互相抢过生意，因此马得宝一说停止合作，刘二虎就想到了他们。 “没有谁，真的是我自家村里开始养鸡了！”马得宝继续说道，“是这，虎子哥，咱们之前的合作挺好的，以后要是有啥情况，村里供应不上，额还找你。” “得宝，他们给你开的啥价？你放心给我说，我保证不比他们高！你也别担心他们搞事情，有我在呢！”刘二虎依然不相信。 但马得宝一直坚持，这确实是自家村子里的鸡，刘二虎也没啥办法，只能先走了，“那行，我先回去了，等月底咱们再好好说说。” 回去后，刘二虎就把自己的小弟撒了出去，让他们打听打听，这到底是谁在抢自己的生意。 结果一番打听下来，二蛋、光头、老狗这几个，最近都没和马得宝打过啥交道，其它贩鸡的也没有。 “这到底是咋回事？”刘二虎有点摸不准了，难道马得宝说的是真话？之前和他喝酒的时候，好像听说过，他是玉泉营金滩村的人吧？ 于是刘二虎就派了两个小弟，让他们去金滩村看一看，瞅瞅是不是真如马得宝所说的那样。 小弟当天就打听出来了，金滩村那边确实有不少人家养鸡，每家每户都有几十只鸡，这么多户人家加起来，供应马得宝的西海大盘鸡店绰绰有余。 你要是放到一般生意人身上，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只能遗憾了，人家找到了更便宜的进货渠道，这生意肯定就没办法继续做了。 可刘二虎不是纯粹的生意人啊，他一想到每年一两万的收入即将离自己远去，就像是被割肉了一样难受。 “不行！他这生意还就必须交给我做！”刘二虎一拍桌子，“我的鸡，他不买还不行！” 这个月最后几天，刘二虎倒也没啥动静，只是在每次送鸡的时候，隐晦地点了点马得宝，告诉他在这里做生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马得宝似乎没听懂，等到月初的时候，把上个月的钱结给了刘二虎，钱一到手，刘二虎的脸色就不一样了。 “得宝，那我明天还这时候过来。” “虎子哥，之前不是给你说了，这个月不用过来了么？”马得宝疑惑地问道。 “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来了，你要是想买鸡，记得找我啊！”刘二虎笑嘻嘻说道。 第48章 刘二虎的办法 离开西海大盘鸡店，刘二虎并没有回店里，而是去了郊外的仓库，几个小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听他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小弟们都很气愤，一个光着膀子，胳膊上纹着皮皮虾的小弟当即表态。 “虎子哥，这怂敢得罪你，咱就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咱的厉害！从玉泉营到他店里要经过好几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在半中间把他的车拦下来，打他一顿，把鸡抢回来，看他拿啥卖给吃饭的人！” 其它小弟也是跃跃欲试，再跟光头、二蛋、老狗等人抢地盘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 刘二虎摆摆手，“这回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咱们跟二蛋他们打，不担心他们找公安，因为他们以前也没少干过这种事，根本不敢去找公安。” “这回就不一样了，马得宝要是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找公安，公安一来，这事情就大了。”刘二虎想起了早两年进去的那些前辈。 就算马得宝不认识他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惹出了公安，二蛋、光头和老狗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说不得就要把他们给捅给公安。 他平时一直留意二蛋等人的动向，反过来二蛋等人肯定也会盯着他，要是真动手，他们不会不知道。 “都给你们说了多少回了！做事情要动脑子，别光想着打打杀杀！”作为团伙老大，刘二虎其实也挺烦打架的。 一打架就要多出钱，这些小弟辛辛苦苦给他卖力，他不得犒劳犒劳？要是出点事儿，那就更麻烦了。 他如今也算是生意人，不到一定程度，是不愿意再打打杀杀的，而且你打了马得宝，还想继续跟人家做生意，但凡有点骨气的都不会同意吧？ 这些小弟你让他们打人还好，动脑子就不行了，于是大家眼巴巴看着刘二虎，想瞅瞅他到底能出什么主意。 刘二虎想来想去，也只能从香江的影视作品里吸取经验了，“是这，明天你几个这么这么办。” 他小声叮嘱一番，然后拍拍小弟的肩膀，“记住，到时候去了千万不能打架，那怕他们先动手也不行，他们要是敢动手，你们就直接躺地上，然后找公安，说把你们打坏了，要去医院检查。” “知道，知道，虎子哥你太仁义了，他马得宝这么不厚道，你还给他们送生意！”小弟们憋着笑竖起了大拇指，老大脑子就是聪明，这办法也想得出来。 过了两天，马得宝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打扫卫生准备营业，中午十点半左右，还没到饭点呢，店里已经来了第一波客人。 白麦苗赶紧迎了上去，“你一位是吧？那来个小份的大盘鸡刚刚好。” “不止，额们好几个人呢！他们过会才到，你先给我来盘花生米，来瓶啤酒，等他们到了再上大盘鸡！”强子今天还专门换了件长袖的衣服，遮住了胳膊上的皮皮虾，努力做出一副斯文的样子。 “行，先喝口水，额这就去给你上菜！”白麦苗没有怀疑，麻溜地给他送上来啤酒和花生米，强子就着花生米慢悠悠的喝着。 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客人，也是和强子一样，说是要等人，要了一个凉菜，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刚开始马得宝还没注意，可是不一会儿功夫，店里的桌子都被坐满了，都是同样的借口，同样喝着啤酒慢慢等着。 “得宝，这情况不对啊。”白麦苗也发现了异样，你要说有一个两个那也正常，亲戚朋友约吃饭，总有先到晚到的。 可这么多人全都是一个借口，那就太诡异了，马得宝的脸色沉了下来，都这样了，他那能猜不出来，这是有人找事儿啊。 “得宝，这是咋了？咋逛占着桌子不点大盘鸡？”厨房里的人也觉得不对劲了，这都到饭点了，就算等人也该差不多该到了吧？ “估计是来找事的！”以前在镇子上和县里，马得宝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宝，你赶紧想办法啊！”看着一波波客人进来，因为没有桌子又一波波离开，白麦苗也心急啊。 “呦，老板，你这满着啊！”又一位熟客进来了，咦，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啊。 “你稍等下，额帮你问问！”马得宝来到强子面前，笑着递过去一根烟，“哥，你看是这，反正你朋友还没过来，要不帮个忙先让人给你拼个桌子，等你朋友来的时候，他差不多也该吃完了！” “那不行，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强子连连摇头，手上倒是没客气，接过烟就啪得一下点着抽了起来。 再问其它人也是一样，客人等得有点不耐烦就先走了，马得宝等人只能眼巴巴看着，一直到中午两点饭点过去，强子等人才陆续起身结账离开。 “哎，看来是有事耽误了，老板不好意思哈。”临走前还一脸诚恳地道歉，马得宝也是无话可说。 回到仓库，强子等人有说有笑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种事情他们也只是在香江影视剧里看过，自己干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行，你们待会继续去！不过得换几个人。”刘二虎又点了几个人，让他们赶在下午饭点前到西海大盘鸡，把桌子都占了。 等他们走后，刘二虎点了一根烟，嘴角露出笑容，晚上再一去，马得宝就该琢磨出味道来了。 然后就会有附近店里的人装作关心，过去给他出主意，告诉他这是得罪人了，得找个关系广的人帮他解决。 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就是自己了，然后他过去抖抖威风，把强子等人赶走，马得宝就等于欠下自己的人情了，那好意思不继续在他这儿买鸡？ 他要是不识趣，强子等人还是会过去，咱不打不骂，就是吃饭而已，公安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 到了下午，西海大盘鸡店里又出现了和中午一样的情况。 第49章 张树成出马 “得宝，咋又跟晌午一样，咱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这一看就是找麻烦的！”白麦苗心里着急了，有这些人在还怎么做生意？ 平时一天下来，店里少说也要卖出去上百份大盘鸡，而今天只卖了十来份花生米、凉菜，十来瓶啤酒，加起来连往常的零头都不够。 钱没挣着，开销可是一点儿都不能少，房租、水电、工资等等，一天没生意，就意味着要赔一大笔，要是他们每天都这样，用不了一个月，这家店就得倒闭。 “这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得宝，咱金滩村在城里打工的可是不少，好几个都离这挺近的，额这就出去喊人，等人到了，咱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在店里帮忙的李杨三可是火了，扯掉围裙就打算出门。 “杨三哥，咱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和人怄气的！而且这事儿原本是咱占理，一旦动手就变成额们理亏了！”马得宝赶紧把他拦住。 然后招呼白麦苗，“你到公安局去报案，额就不信了，他们还没人管了！” 白麦苗从后门出去，一溜小跑就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派出所出来俩人到店里一看也很为难，你要说他们动手打人，或者敲诈勒索，那他们能管。 但是这些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这里吃东西，而且等人也是饭馆经常有的事情，所以就算觉得有点不对，一时间也没啥好办法，更何况还有熟人给他打了招呼。 所以最后也只能安慰马得宝，“老板，这事有点不太好办啊，人家也没干啥，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把人抓进去吧？” “他们晌午这样，下午还这样，肯定是找事来的，额们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你们咋能不管？”白麦苗顿时急了。 “晌午也是这些人？”一名警察问道。 “额，那不是，晌午是另一批人。”白麦苗说完赶紧补充道，“但是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额都看得出来。” “咱们办案也得讲规矩，可不能凭感觉抓人，这样吧，我出去给他们说下。”不是一批人那就更麻烦了，警察也只能出去警告了一番。 那些人纷纷喊冤，“警察同志，我真的是等人，说不定马上就来了，我们还是听说这家大盘鸡好吃，才专门约到这儿的。” “是不是真的我不管，不要让我明天再看到你这样！再看见我就要抓人了！”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一定是故意。 他们走后，在街对面偷偷观察的刘二虎笑了，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派出所人少事多，一天不知道有多少案子要破，几乎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要是大案要案也就罢了，这种小事情可是应付不过来。 哎呀，办事还是得动脑子啊，要是按照强子说的，半路上拦住马得宝打他一顿，抢了他的鸡，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抢劫可是刑事案件，重视程度绝对不一样，要是有个万一没控制好轻重，那问题就更大了，那有现在这么悠闲？ 回去后，手下人把情况一说，刘二虎每人发了一包红河，“今天辛苦了，待会儿一起去吃烧烤。” “谢谢虎子哥，那明天咋办？咱接着去？”不用挨打，在饭店坐一会儿就能混包烟抽，还能撸串喝酒，这种好事让他们都有点上瘾了，还想再来一回。 别看他们喝酒的时候吹得厉害，其实这些底层混混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像这种事情能混包烟，再领个一二十块就不错了，而且就算这种事儿也不是天天都有，大多时候都是在街上干晃悠。 “雷子说不让你们去，那咱就换人，明天额重新安排几个人去！”肯定不能让警察有理由抓人，只要有一个人被抓，剩下的肯定都怂了。 于是第二天又换了一批人，警察来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管这事儿，马得宝又赔了一天钱。 晚上正要关门呢，隔壁烟酒店的老板进来了，故作关心地问了几句后，对马得宝说道，“哎呀，得宝，你这是得罪人了啊！找警察不顶事，你得找有本事的人出面才行。” “那谁是有本事的人？”马得宝顺着他的话题接了下去。 烟酒店老板云里雾里饶了一会儿，才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刘二虎，“你要是认识这些人，让他们来店里转一圈儿就行了！” “谢谢老哥，事情要是解决了额请你喝酒！”马得宝客客气气地把他送走，这下他明白了，肯定是刘二虎在搞事情。 但知道是知道，去派出所的话也没证据啊，这两天来的人他都仔细看过了，没刘二虎店里的。 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啥好办法，只能开车回玉泉营找冉江帮忙了，冉江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只能等第二天带着马得宝去找张树成。 “张主任，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可能是得宝不从他那买鸡了，他不服气，想把生意再抢回来！” “报警的话，咱们也没啥证据，他们在店里也没闹事，警察也不好管，你看这事到底该咋处理？” “这咋不算闹事了？又不是只有动手打人才算闹事！得宝，你带我进城一趟，额去给他们说！”张树成招呼一声，就准备去解决这件事。 马得宝的大盘鸡店和玉泉营吊庄户的收入息息相关，不仅给吊庄户提供了打工的机会，还让他们饲养的鸡有了稳定的销路。 所以张树成远比其它人更关心大盘鸡店的生意，现在店里遇到事情了，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必须尽快把事情解决好。 冉江也跟了过去，三个人坐着小货车，一路飞驰，没过多久便到了城里，饶了几个弯，在大盘鸡店附近的派出所门口停下。 “你好，你是那位？来咱们所有事？”张树成一看就是体制内的，所里值班的警察连忙起身问道。 “额是玉泉营吊庄办主任张树成，今天来你们这是报案来了！”张树成严肃地说道。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市里或者区里的领导呢！接待的警察松了一口气。 第50章 咱是有靠山的人 要是市里或者区里的领导，他们肯定得好好对待，人家要过来报案，起码所长都得出来吧？ 不过外地的领导和自家没啥瓜葛，而且还不是系统内的，那就先听听吧，于是让张树成坐下，说明案子的经过。 然而张树成并没有直接开口说案情，而是说起了自己的工作，“吊庄办这个部门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先简单的介绍下！” 你不是来报案的么？给我说这个干嘛啊？准备记录案情的警察还有点纳闷，可人家毕竟是体制内的领导，所以就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吊庄移民是咱们区里经过多年实践的一种生态移民模式，其特点是在自治区所辖区域内，将贫困人口成批地从一个生态脆弱地区迁至另一个有荒地资源的地区，重建新家园，构建新社区，实现脱贫致富和持续发展。” “早在1983年区里农业建设的规划会议中，便确定了了这一带有地域性的特色的名词，通过这一通俗名称的运用，调动了异地农民迁移的积极性，也使思想动员工作得到了顺利进行。” 怎么还开始说八十年代的事情了？这都过去十年多了吧？警察有点不耐烦了，打算提醒张树成进入正题。 但很快，张树成的话就让他改变了态度，“当时区里几位领导都表态要大力支持吊庄移民工作，其中就包括咱们区里现在的几位主要领导。” 张树成报出了几个名字，其中就有区里班子的主要成员，这下警察可不敢打断他的话了。 “自从1990年开始，我们玉泉营开始从海吉县等贫穷落后地区，吸引老百姓来吊庄，在戈壁滩上开垦土地，到银川等地打工赚钱，用于扩大生产，改善生活，如今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 说完他还拿出一份报纸来，上面有一篇区报转载海吉县的文章，并在评论中大力表扬了玉泉营吊庄办的工作。 “这是您吧？”警察看到了报纸上张树成的照片，区报的分量他是知道的，能被区报点名表扬张树成，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提拔。 要是我今天没接待好，人家那天调到市里或者区里来担任更重要的工作，那我不就要倒霉了？ “区里呢，对咱们的工作一直很重视，出台了许多配套政策，比如要求各部门优先雇佣吊庄户，鼓励吊庄户自主创业，在税收和手续上提供便利等等！” 说到这张树成突然语气一变，大声质问道，“但是我们的吊庄户在你们的辖区内自主创业，为解决吊庄户的就业问题、养殖鸡销售问题做出了突出贡献，结果遇到事情了找你们帮忙，你们却不管不问，这是什么道理？” 剩下的话张树成没有明说，但看他的意思，今天派出所要是不给个满意的答复，他就要把对区里的重要指示不闻不问的帽子给扣上来了。 “张主任，张主任，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位扛不住了，连忙起身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这就请我们所长出来！” 不一会儿所长、指导员都出来了，一过来就赶紧伸出双手和张树成握了握，寒暄过后开始询问张树成要报什么案。 张树成这才揭晓了谜底，“我们的吊庄户在你们辖区内开了家大盘鸡店，以前都是在本地菜市场大批发户那儿买鸡，最近因为村里的养殖鸡项目获得成功。” “为了帮助更多吊庄户脱贫致富，他专门收购村里的鸡来买，这样可以提高吊庄户的收入，我正准备把这个方案作为典型向上级汇报，结果就出了这种事！” “之前那个批发户对咱们的大盘鸡店帮助吊庄户脱贫很是不满，于是召集自己手下的流氓团伙骚扰店里，害的人家好几天都没有营业了！” 冉江在旁边越听越佩服，原本只是骚扰大盘鸡店的事情，但是经过张树成这么一说，却成了破坏区里吊庄政策的大事。 而且还隐隐地包含了威胁，我可是打算把这个典型报到区里的，你们要是不处理好，我到时候笔杆子这么一歪，你们扛得住么？ 扛不住啊！所长在心里连连摇头，赶紧向张树成保证，我们所一向支持区里的各项政策，这个问题我马上给你解决！ 这就好比全国上下正在精准扶贫呢，有个贫困户开了家店，不仅雇佣了几个贫困户帮忙，还从其它贫困户那儿收购经济作物，结果遇到了流氓团伙骚扰，这要是不赶紧处理好了，肯定是要吃挂落的！ 强子今天又来了，刘二虎倒是说过不让人来第二次，可强子觉得这事儿挺好玩的，而且马得宝他们也不一定记得自己，于是又到店里霸占了一张桌子美滋滋地喝着啤酒。 可惜这回就没第一次运气那么好了，第一杯酒还没喝完呢，就进来一大群警察，将他们团团围住，然后询问原因。 “我就是来吃饭啊？几个朋友还没到，我先等一会儿！”他支支吾吾说道，其它几位也是差不多的回复。 “嚯，这么多人都是等朋友？那可是巧了！来，咱们一起等，要是你的朋友今天一天都不来，那可就是寻衅滋事了！”这个罪名的范围就大了，之前他们嫌麻烦懒得用，现在所长都说要尽快处理好，那就免不得要用下了。 一直等到中午两点多，还是一个人都没来，坐实了他们寻衅滋事的罪名，再拉到所里分别审问，总有扛不住的先招了。 这一旦开口就再也刹不住车了，打架斗殴、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一大堆犯罪事实都被问了出来，刘二虎也被抓了进去。 “好了，有了刘二虎的例子，今后估计没人敢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你们继续好好做生意吧！”张树成对马得宝说道。 “记住，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冲动，你们可是有靠山的人，你们的靠山就是咱们吊庄办，就是咱们政府！”张树成一脸严肃。 第51章 提拔 刘二虎进去后还有点不明白，我就是欺负了一家外地人开的小饭馆而已，至于这么大阵仗么？ 他还想利用老婆进来探视的机会，让她出去找关系把自己弄出去，他能霸占那么多地盘，可不是光能打能拼，其实还是抱了几条大腿的。 以前遇到点麻烦事儿，这些人出面也都解决了，但是这次，别说解决了，人家连见都不见她老婆。 上门的勤了，总算是有人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俗话说得好啊，不打勤的不打懒的，就打不长眼的！虎子这回眼神不好，我们也没办法！” 吊庄移民可是区里都重点关注的大政方针，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典型，区里已经开始了前期宣传，正打算树立典型推广，结果你来个这？区里能高兴？ 在派出所干警的努力下，刘二虎流氓团伙的罪行一条条被挖了出来，其它部门也以最快的速度配合，很快就做出了判决，刘二虎估计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强子等人也是一样。 等判决结果下来之后，张树成让马得宝敲锣打鼓给派出所送了一面锦旗，自己则以玉泉营吊庄办的名义向派出所的上级单位发函表示感谢。 并且亲自登门专程感谢了他们一番，“你们不愧是人民的好卫士，你们的工作有力地保障了移民吊庄工作的开展。” 原本所长对这事儿还有点小小的怨气，有事你直接过来说就行，干嘛一上来就扣那么大的帽子？ 结果听到这些，不仅怨气没了，甚至还衷心地感谢起张树成来，是啊，吊庄移民是大事儿，区里各个单位都要配合，我这次顺利地解决了吊庄户的问题，领导们肯定也能看得到吧？ 原本的坏事儿成了好事儿，说不定还有希望获得领导的表扬，这能不感谢张树成么？ “张主任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让得宝来找我就行！”所长满脸堆笑，这得宝也挺懂事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估计明天……不，今天晚上就会有很多领导知道了吧？ 得宝的名声在公安系统估计是起来了，以后就算去其它派出所的辖区开分店，遇到什么事情的话，找公安也方便。 “齐所长，这次真滴是感谢你们，要不然额的店都开不下去了！额这人没啥文化，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是个这，今后咱们派出所的同志到额那儿吃饭，统统打八折！”马得宝捧着锦旗送到齐所长面前。 这是冉江帮他出的主意，疫情过后，好多商家都推出了针对医护人员的优惠，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也打算照着做。 这点优惠耽误不了马得宝赚钱，还能赢得基层干警的好感，店里面坐的警察多了，其它顾客也会觉得这家店肯定没问题，进来吃饭的人肯定会更多。 付出不多，齐所长和所里的干警都觉得有面子，这么一举多得、惠而不费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一场风波才刚刚有了个苗头，便被张树成和冉江消灭于无形之中，并且借此机会打响了西海大盘鸡的名号。 这件事过后，西海大盘鸡在银川的第一家店生意顿时好了不少，每天一到饭点，店里都坐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人在外面等着。 尽管来的人更多了，马得宝也没有偷工减料，他牢记冉江的叮嘱，名声起来很难，要守住更难，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敢马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分量和口味。 另外店里的卫生也保持地很好，严格遵守各项规章制度，按时缴纳各种税费，不管是卫生、工商、消防还是其他部门来检查，都没查出问题来。 这样的商户，那个部门不喜欢，所以他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没过多久就在银川开了第二家分店。 而与此同时，张树成的工作也得到了上级部门的表彰，杨副县长上次考察回去后，便决定把张树成树立成移民吊庄工作的典型，整理好材料之后汇报给了市里，市里又报给区里。 然后下来了好几拨领导到玉泉营参观考察，看到玉泉营现在这个样子，再和其它吊庄安置点一对比，各方面都处于领先地位啊。 要说收入，玉泉营这边的吊庄户打工的机会多，还有蚯蚓养殖项目，比其它吊庄户高了不少。 要说安置点建设，几乎每户人家的六亩地都开垦完了，而且使用蚯蚓粪改造后的土地庄稼长势更好，防风的树苗同样用了蚯蚓粪增肥，长势同样良好。 吊庄户们大多都从地窝子里搬出来了，住进了土砖房，马喊水家还盖起了红砖房，这在吊庄户里可就太少见了。 几乎每位领导来了都要去马喊水家里参观，把他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好在他还记得冉江的叮嘱，没在这些大领导面前说啥他家得福有官相的话。 张树成趁着领导高兴，也提了一些要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三级扬水站工程了，虽然现在村里已经通了电，也打了机井，能够满足当下吊庄户的用水需求。 但是未来肯定会继续从西海固召集老百姓过来吊庄，等人一多，光靠机井抽上来的那点水就不够用了，必须引黄河水灌溉才行。 而玉泉营这边地势高，只能通过三级扬水站把黄河水抽上来，才能满足更多土地的灌溉需求。 可三级扬水站要想建起来，起码也得投入一百多万，不管是区里还是县里，一时间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他们只能先做些前期工作，让水利部门先开始勘查设计，等将来挤出钱了，就可以马上开工建设。 等参观考察结束之后，杨副县长把张树成喊了过去，好好地表扬了他一番，“额当时就说了，张树成是个能打硬仗的好兵！玉泉营这一仗你打得漂亮，县里最近想给你加加担子，你是个啥想法？” 加担子在体制内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提拔张树成了！ 第52章 代理村支书 张树成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在体制内工作，这恐怕是所有人最想要听到的一个词了吧？他自然也不例外。 “杨县长，额是部队转业的，文化程度不高，这些年工作上也没做出什么太大的成绩……”他下意识谦虚了几句。 没等他说完，杨副县长就打断了他的话，“全区这么多移民吊庄安置点，现在就数咱们玉泉营发展地最好，你要是说你还没做出啥成绩，那其它人咋办？” “既然是当兵的，就要有个当兵的样子，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别抢！你的工作县里乃至区里都看在眼睛里，这样的好同志不提拔提拔谁去？” “好咧，你回去准备准备，过段时间到区里党校学习下，然后去新的工作岗位报道！”杨副县长说道。 党的文件有规定，凡是要提拔一个领导干部到更重要的岗位，必须经过相应的党校、行政学院和一些培训机构的培训。 没有经过这种培训，是不能被提拔的，也就是说，进没进过党校培训应该作为提拔和重用、晋升的一个必要条件，但这个必要条件仅仅是一个必要条件，而不是一个充分条件。 她的话再次证实了张树成即将被提拔的事实，等他从党校学习结束后，将会被安排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杨县长，这是要把额从玉泉营吊庄办调走？”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激动、很高兴，但张树成却偏偏露出难色。 “咋？要被提拔了还不高兴？”杨副县长就奇怪了，听到这种消息后高兴地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而失态的他见过；表面纹风不动，暗暗握紧拳头的她也见过，唯独没见过张树成这样的。 难道还有人不想被提拔？哦，一些重要部门升一级调到冷清部门，所以不高兴的倒是有，但张树成这明明是要被重用啊！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没有，就是有些突然！”张树成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果断地说道，“要是明年，甚至再过半年听到这个消息，我肯定高兴；但是现在玉泉营这边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现在就走不成逃兵了么？” “咋，你就觉得你张树成了不起？玉泉营的工作离了你别人就没法干？”杨副县长生气了。 “张树成啊张树成，你让额咋说你，你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么？这回可不是县里面要提拔你，是区里看到你工作表现突出，想让你去银川市工作！这银川市的工作和玉泉营的工作到底有多大差距就不用我说了吧？” “再说了，你爱人身体不好额们都知道，这要是去了银川，也方便你带她去大医院看病！” 向来都是在大城市、大部门越容易获得晋升的机会，因为那里坑多；而越到基层越是坑少萝卜多，获得提拔的机会就越少。 县城的机会比乡镇多，市里的机会比县里多，省会城市的机会又比普通市多，你要是换成一般人，有机会从乡镇调到省会城市，别说提拔了，平调都能乐疯了。 资源配套也是如此，一个省最好的医院、学校肯定都在省城，这是毫无疑问的。 “领导，真不是额张树成觉得自己厉害，主要是蚯蚓养殖的小规模实验已经完成，接下来马上就要开始更大规模的推广了！”张树成赶紧解释。 “这件事要是能成，咱们玉泉营基本上就稳了，可要是有个万一，吊庄户前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就全赔进去了！你说这时候额能走么？” “当然，额不是质疑其它同志的工作能力，关键到了新的岗位上，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而现在玉泉营偏偏就没有这个时间让他们来熟悉和适应！” “这就好比马上就要打仗了，战士们已经做好了上前线的准备，上面却突然让我去军校学习，要换个新连长过来……”张树成一摊手，这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至于额爱人，哎，别说银川的医院的，北京、上海的也去过，就是看不好啊！”他叹了口气，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杨副县长也皱起了眉头，蚯蚓养殖可是玉泉营吊庄安置点最拿得出手的成绩了，要是有个意外什么的确实不大好。 “那你可要想好了，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你这次不去，下次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因为一步没赶上，导致前途天差地别的事情，她也是见得多了。 “想好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张树成已经做出了抉择，“要是额把这件事办好了，相信诸位领导也能看得到，要是还有机会，也会想起额。” 那可不一定啊，机会就是机会，错过一次谁有敢说下次一定会来呢？但张树成态度如此坚决，杨副县长也不好再劝。 安慰了几句，询问了一番要完成蚯蚓养殖的大规模推广，有什么需要县里帮忙的地方没有，杨副县长又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你那边那个小伙子叫个啥来着？听说你也把他练出来了？” “马得福，就是涌泉村出来的！这娃干工作能吃苦，脑子也活络，蚯蚓养殖这项目就是他跑下来的！而且……”张树成好生把冉江夸奖了一遍。 最后甚至说道，“要不是他参加工作的时间太短，经验还不够丰富，我刚都想把蚯蚓养殖的工作丢给他，自己去党校学习算了！” “那看来还真是个好同志！”这个评价有些出乎杨副县长的预料，张树成平日里可是很少夸人。 已经打算继续让张树成留在玉泉营，杨副县长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想在其它地方补偿下他，除了继续支持他的工作之外，提拔他看好的年轻人似乎也是一种办法。 “对于这样的好同志额们要大力培养，你觉得让马得福担任金滩村的代理村支书怎么样？”杨副县长问道。 “那当然好，额替得福谢谢领导的信任！”这次他倒是没有推辞。 第53章 函授文凭（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3/10） “提拔别人你一口就应下了，要提拔你自己倒是推三阻四！你这样的干部倒是少见！”杨副县长感慨道。 其它人别说有机会了，就算没机会，那也得想方设法的为自己争取机会，那还会像张树成一样，一心念着做事，毫不在意自己的职位。 “额当然也想升官，就是觉得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现在吊庄户的日子好不容易强了点，额提前跑了，要是有个万一，那不是把他们都坑了么！这些都是额跟得福一户户劝过来的！”张树成诚恳地说道。 “你要是把这事办成倒也是一件大好事，这样的话你的成绩就更扎实了！将来的前景肯定更好！”杨副县长觉得，从长远来看，张树成现在拒绝提拔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这消息传出去肯定会给人留下一种有担当、肯负责的印象，必然会赢得许多领导的好感。 另外，玉泉营的蚯蚓养殖项目要是大规模推广成功的话，张树成的政绩就更大了，还能再落一个有能力、会办事的印象。 到那时候，再去党校进修，出来后分配的岗位很有可能比现在还好，他未来的路就更宽敞了。 回到玉泉营，张树成只字没提自己的事儿，而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冉江他要被提拔的好消息，“县里打算让你当金滩村的代理支书，估计过几天就有正式文件下来了，你这几年干得不错，以后继续好好干！” “谢谢组织的信任，谢谢张主任的教导……”冉江先是感谢了一番，然后疑惑地问道，“张主任，一般村里的支书不是由本地人担任么？额虽然也能算是金滩村的人，但是现在组织关系在吊庄办啊？” 自从转正之后，他的户口就迁出来了，原则上来讲已经你不是金滩村的村民了，似乎没资格担任村支书。 “这不是特殊情况么！”张树成解释道，“金滩村是刚刚成立的新村子，村民来源结构比较复杂，有你们涌泉村的，有苦水村的，还有其他村子的。” “要是从涌泉村选一个村支书，苦水村的恐怕不服气，选苦水村的吧，你们涌泉村和其它村子的估计也不服气！” “这样村支书想组织人手办点啥事情，阻力就比较大了！不利于近期工作的开展；你的话，虽然是涌泉村的，但是户口毕竟已经迁出来了，而且之前好多吊庄户都是你请过来的！” “他们信任你，你说个啥他们信得过！不过你的前途肯定不止一个村支书，你上任之后，也要注意对村干部的培养，这样等你高升了，也不怕没人能接替你的职务！”张树成很看好这名下属的前途。 又说了一会儿话，有人敲门进来了，是镇上的邮递员，把一个厚厚的包裹交给冉江，“得福，这是啥东西？这么重？” 镇上的邮递员经常来他们这儿，和冉江早就混熟了，这时候大家伙还没太多隐私的概念，觉得好奇就问了。 “应该是函授班寄过来的教材，额前段时间报了个函授文凭！”冉江当着他们的面拆开包裹，里面果然是一摞教材。 电视剧里，麻青云和马得福喝酒的时候，曾经向他诉苦，说中专生在官场是多么多么不容易，同样的道路，比那些大学生难走多了。 电视剧里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冉江猜测，马得福肯定提升过文凭，不管是党校学习也好，还是函授也罢，等他当上县里领导的时候，应该已经不是只有中专学历了，不然在提拔的时候肯定会遇到障碍。 但是冉江现在报名参加函授班，并不是为了这个，他在《山海情》世界的任务可不是升官，而是有其它用意。 他在玉泉营工作了这么久，已经熟悉了玉泉营的情况，也熟悉了吊庄办的工作方式，再结合他的个人阅历，想到了不少帮助吊庄户增加收入的办法。 但是这些办法要是由一个农校毕业的中专生提出来就有些奇怪了，不符合他的身份阅历，别人感到奇怪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担心他们因为学历的问题不信任自己的方案。 拿到个相关专业的函授文凭就要好一些，大家伙有什么意见，自己只要说是在教材里看到的，质疑多少会少一点。 而且多学点知识绝对没有坏处，不仅可以在玉泉营用，等回到独山村之后，依旧能派得上用场。 “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是好事，而且有了大学学历，以后再有提拔的机会，你也就不会被别人拿学历说事了！”如今讲究干部年轻化、学历化，学历不够未来的路可不好走。 张树成拿起最上面那本书翻了翻，“市场营销？你这读的是啥专业？” “工商管理，额想着等将来吊庄户越来越多，搞蚯蚓养鸡的也会越来越多，到那个时候，光靠咱们的大盘鸡店肯定用不完这么多鸡。” “就得为剩下的鸡寻找销路，额看了下函授的专业，好像就工商管理跟这个关系最大！”冉江懂工商管理，实践经验也不算少，但他大学学的毕竟不是这个，还少了一些系统的理论支撑。 这下张树成就更高兴了，他原本以为冉江读函授班，主要是为了以后升官方便，谁知道人家还是为了玉泉营的工作。 “计算机基础？学工商管理还要懂计算机？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挺难学吧？”娟子也好奇地过来翻了翻教材。 对九十年代初的宁夏贫穷地区来说，计算机绝对是高科技！要不然也不至于出现电视剧里福建企业给学校捐了计算机，却没人会用的情况。 “老实说你要弄懂计算机确实挺难的，不过只学咋用就简单多了！”其实对冉江来说，弄懂也不难，他可是专业的。 这次他也不是只给自己报了函授班，同样给马得宝和白麦苗报了，他俩也需要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 下班后回到家里，马得宝今天也回来了，一见到他就开始诉苦，“哥，额实在是学不动了！” 第54章 还是走了 “学不动？额看你是三天不挨打，上房去揭瓦！你哥都在学呢，你还想不学？”马喊水起身就打算去找扫帚。 自打马得宝去了银川开店之后，回家的次数就少了，而且平时做事说话都有长进，这回起码有两三个月没打他了，马喊水还真是有点怀念。 “达，咱有话好好说！”冉江赶紧起身把他拦住，“得宝每天光忙店里的事情就够辛苦的了，确实没啥时间学习！这不怪他。” 不知道为啥，马得宝看到马喊水手里的扫帚，竟然还有点想重新感受一下被打的滋味，好些天没挨打了，他也是有点不习惯。 “额就是发下牢骚，现在每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回村里买鸡、买洋芋，到了店里还得帮忙加工、招呼客人，一口气忙到晚上九十点才能歇下，真滴是没时间看书！”马得宝诉苦道。 “每天一干完，就想躺着不动了！麦苗还非得拉着额看书，额这身体实在是扛不住啊！”餐饮业却是很辛苦。 “得宝，额之前就给你说了，你现在不是一家店的小老板了，不用啥事都自己干，你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上！”冉江劝道。 “现在有些事情，比如进货、店里的日常经营啥的，你不用再自己干了！水旺现在不是也在学车么？等他学好了，你就把进货的事情交给他！” “至于店里面，你让麦苗管着！她干这个比你干得好！你就负责学习，还有经常去工商、派出所、食品监督、银行这些单位去走动走动，联系联系感情！” “再去看看银川市其它做得好的餐馆都是怎么做的，学学人家的先进经验，把这些和你在书上看到的知识结合起来琢磨，比你死记硬背要好滴多！” “那人家都在忙，额揣起手啥也不干？总有点不太合适吧？”马得宝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变化。 “你只要把这些事情干好了，比你做几盘菜、端几个盘子有用滴多！开饭店麻烦事情多着呢，你总不能每回都指望额或者张主任去给你解决？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得你自己处理！你要是不提前和人家打好关系，咋能解决？” 冉江这么说并不是让马得宝去送礼，而是和各个有关部门混个脸熟，好及时了解各种政策动态，以回避风险或者顺应政策以获得更大的成功。 给他提点了几个餐饮业可能遇到的问题，可以争取的政策优惠，马得宝总算是明白了，“那行，额听你的，明天就把店里的事情交给麦苗，等水旺驾照拿到了，额跟他走几次，等他开顺手了就把进货的工作交给他。” 马得宝脑子挺灵活，听取了冉江的意见后，便很快学以致用，利用经常去银行存款的机会，和银行员工套上了近乎，争取到了更优惠的贷款。 然后拿着这笔贷款在银川开了第二家分店，要是光靠几家店攒钱的话，或许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继续扩张，而有了贷款，就能把这个时间提前不少。 至于贷款的那点利息，比起提前开业赚取的利润，压根就不算什么，看到这一幕，原本那些对马得宝不干活儿还有点牢骚的，马上就啥也不说了。 新店开业的时候，冉江夸奖了他一番后，也提醒道，“利用贷款早点多开新店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节奏，别弄得太快了！” 餐饮业死于扩张太快的例子可真是太多了，全聚德、俏江南、小肥羊……甚至连海底捞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这是因为扩张太快容易让公司背上过重的财务压力，同时也会出现人才培养供应不上的问题，导致新店、老店的口碑下降，而口碑下降又会降低利润率，利润率降低影响还款速度，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一旦扛不住就会面临倒闭的风险。 “现在每家店里面都多备上几个人，一来可以解决村里人的就业问题，二来也能提前培养好人才，这样等有机会开新店的时候，直接就有现成的人可以用！”冉江给他帮忙出主意。 “哦，这就是书上写的人才储备的问题！”马得宝这段时间看书是看进去了，一下就想到了书上的理论。 “对，虽然从短期来看，可能在人员工资这块多了点不必要的开支，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很有必要的！你这段时间学得很快么！”冉江表扬道。 马得宝这边进展顺利，玉泉营的蚯蚓养殖大规模试点同样如此，王研究员和他的团队教的用心，马喊水、李大有等老养殖户同样也给了乡亲们很多支持。 第一批挑选的试点养殖户，都是原来各个村里的能人，然后让他负责传帮带，由于教的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也不好意思藏私，更不会不尽心。 所以各家各户都堆起了蚯蚓田，从外面买来的牛粪一车车地往回拉，为此，张树成还专门去县里找运输公司帮忙。 县里也很看好这个项目，所以尽量给他支持，运输公司那边刚有点犹豫，杨副县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当天他们便派了几辆卡车过去帮忙。 牛粪运到之后，王研究员也把配料和蚯蚓种苗准备好了，他和他的学生，以及第一批养殖户，亲手指导新养殖户如何把牛粪、配料加工成蚯蚓田，再在合适的时机放入蚯蚓种苗。 按时给蚯蚓田洒水喂食，伺候这些蚯蚓成长，一转眼这批蚯蚓便到了第一次收获的时候，绝大多数养殖户都获得了成功。 这次成功让张树成再次受到了县里领导的表扬，麻青云的笔杆子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写了一篇好文章投递给区报，区报刊登在了重要版面上。 张树成再次进入了区里领导的视野，再加上之前他放弃提拔，为老百姓负责到底的态度，区里的领导很是欣赏，于是再一次发来调令。 这次，张树成没有理由拒绝，临走前，他找到了冉江。 第55章 新领导 “得福，咱今天不去你弟店里，咱宁夏最好吃的就是盐池滩羊，就是价格太贵了，平时舍不得吃，额现在要走了，临走前请你好好吃一顿！”和电视剧里一样，张树成选择了盐池滩羊来告别。 到了店里，点上一盘滩羊肉，俩人边吃边聊了起来，张树成指着羊肉说道，“这盐池滩羊是全国最好吃的羊肉，你多吃点！” 乾隆年间，《银川小志》曾记载：“夏各地俱产羊皮羊肉，盐州最佳。”盐州即今日的盐池。 这里的草场盐碱化程度深，水中含有碳酸盐、硫磷钙等丰富物质，牧草、中药草也很多，如此优质的地理条件，这滩羊能长得不好吗？ 肉质紧实、脂肪分布均匀、肉质细韧、膻味轻、蛋白质丰富、多汁鲜嫩，把羊肉切大块，投入开水，加花椒、八角、桂皮、橘皮干等香料，炖煮到手提羊骨一抖即骨肉分离，这手抓羊肉就大功告成了！ 吃的时候不用加其他配料，只需要沾点盐就可以了，冉江取了一块儿，只见肉质白里透红，吃起来不膻不腻，果然很好吃。 只是这全国第一的说法，估计还有很多人不同意，比如甘肃民勤同样有长在盐碱地里的羊；内蒙呼盟新巴尔虎右旗贝尔苏木有一块几千里的野韭菜地，这些吃野韭菜长大的羊同样美味。 其余还有青海、新疆乃至云南、贵州、陕北等地，都有风味不同的特产羊肉，具体哪个更好吃还得看自己的口味喜好。 “这羊肉确实美滴很！”吃了几块羊肉，俩人聊起了正事儿，冉江问道，“张主任，上面没说你要高升到那儿？” “具体岗位还没说，只是先让额去党校培训一段时间，不过倒是也有些小道消息，可能让额去市纪委担任职务！”张树成倒也没隐瞒。 从村里一下跳到市里，而且还是纪委这样的重要部门，绝对是升迁，冉江也为张树成感到高兴。 “这些还没定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还是说说咱玉泉营的工作吧！县里面把替额的人选也定下了，新主任姓王，以前在乡镇上工作，不缺基层经验，等他到了你继续配合好人家的工作。”张树成介绍道。 这或许就是电视剧里闽宁镇建镇之后的王镇长吧？冉江点点头记下了，电视剧里王镇长犯了一些好大喜功的错，但是闽宁镇能发展到那种程度，你要说他完全是废物，那也不可能。 而且现如今玉泉营已经是全区所有吊庄安置点的典范，县里还想继续把这杆旗竖起来，一般不会安排个啥也不懂的人过来。 “额知道了，额肯定会好好配合新领导的工作。”冉江大概明白了，这位应该是有一定能力，但是同样也有不少缺点的干部。 这其实是正常的，要是所有干部都像张树成这样，人品和能力俱佳，那全国上下怕是早就实现共产主义了，像王镇长这样普普通通的干部才是大多数。 张树成又给冉江介绍了下这位新主任的简历和性格喜好，免得他在不经意间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就着羊肉喝着酒，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俩人回顾起这几年筚路蓝缕，带着吊庄户们在戈壁滩上讨生活的日子，都颇为感慨。 “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最后张树成用这句话为这顿饭做了结尾，“现在是吃好了也喝好了，咱们回去吧！” “明天一早额就走了，将来你有事来市里，就来找额！”说完俩人晃悠着一起回去。 张树成没说东西部协作的事儿，因为他去党校学习的时间比电视剧里早了些，现如今这项政策还没有确定呢！ 张树成离开后不久，新主任就过来了，他不光自己过来，还为吊庄办带来了两名新办事人员。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儿，一来，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的吊庄户越来越多，吊庄办只有三个人肯定顾不过来。 二来，王主任基本上算是空降过来的，要是吊庄办都是老人手，很有可能被架空，所以从组织健康的角度来说，也得引入新人。 这两位新办事人员一个叫马桂兰，负责财务工作；另一个叫张学军，是王主任的助理。 王主任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过来之后，先是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张树成的工作，然后又表扬了冉江和娟子，“……玉泉营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张主任的领导，同样离不开你们的辛苦努力……” “希望今后咱们能通力合作，把张主任竖起来的这面旗帜继续发扬光大！”发表了到任感言，介绍了两位新同事后，王主任就正式上任了。 走完流程，王主任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到饭点了，今天是额到任的第一天，额请大家吃饭。” “得福，听说你弟弟的大盘鸡做得好吃，咱今天就去你弟店里！”看样子他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连这个都了解到了。 “对了，王研究员为咱们玉泉营做出了很多贡献，额也要感谢下王研究员，今后肯定还要继续麻烦人家；得福，辛苦你跑一趟，把王研究员也喊来吧！” 冉江答应下来，从初亮相来看，这位王主任的表现还不错，起码没有自以为是打算立刻就另起炉灶。 到了镇上的大盘鸡店里，进了尕娃特意给他们留好的包厢，一群人便吃喝起来，王主任似乎很适应这种场合，饭桌上妙语连珠，就连木讷的王研究员都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吃完饭，王主任果然掏了自己的腰包买单，这又让冉江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这位或许比张树成要差一点，但也是有优点的。 第二天一上班，王主任便把冉江喊了进去，“得福，玉泉营的资料额提前看了不少，不过光看这些纸面上的东西还吃不透。” “今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带我下去挨个村子都走一走，看一看，再给额介绍介绍情况，这样额才能更好地了解玉泉营的情况！” 第56章 新项目 王主任愿意先下基层调研，这让冉江又多了几分好感，不管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装模作样，起码人家真愿意这么干，这又比只知道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麻青云好了不少。 哦，顺便说一句，张树成因为玉泉营吊庄办的工作去党校培训去了，麻青云也捡了便宜，刚被提拔成了海吉县的副县长，坐上了他电视剧里的位置。 一般来说，县里的宣传部长是要进常委班子的，比一般副县长排名要高一些，只是海吉县现在的宣传部长距离到点儿还早，短时间内，麻青云是没指望接班的，所以就想了办法争取到了副县长的职位。 杨副县长也转了正，而且她年纪不大，又是比较稀少的女性干部，未来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许多人都因为玉泉营的工作获得了提升的机会，也都时刻关注着玉泉营的发展，所以王主任也要先了解情况才好发话，免得出了乱子被这些领导看到。 冉江马上答应下来，骑着摩托车带着王主任挨个村子的去看，从村外的戈壁荒滩，到新吊庄户居住的地窝子，再到已经建成的村子。 每到一个地方，冉江就给他详细地介绍着情况，听得王主任连连点头，看待冉江的目光也越发地不一样了。 他可是在基层待过的人，知道村干部的水平，像冉江这样说话有条有理，还能和各项政策紧密结合的村支书，那可一点儿也不多见！ “得福，额记得你是中专生吧？你这水平可是一点儿也不像中专生，好多大学生都没你的理论水平高！”他忍不住夸赞道。 同时心里也很高兴，这下可是挖到宝了啊，有这样的得力下属，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都是跟各位领导学的，和王主任你比起来，额还差得远。”冉江谦虚地说道，“你刚才的好多点评都是额没想到的。” “年轻人谦虚是好习惯，不过也不要太谦虚了。”这话就更让王主任满意了，有本事的年轻人一般都比较傲，还好他没这个毛病。 “走，咱们再去看看金滩村。”考察的最后一个地点放了金滩村，因为这是玉泉营所有村子中成果最突出的一个。 到了村里，冉江先把他带到了自己家，考察了一早上，怎么也得吃顿饭不是？见到新主任，马喊水也很高兴，拉着王主任喝了几杯。 只是等王主任去上厕所的时候，他才表达了一些不满，“听说张主任去市里了？你帮他干了这么多事，他咋没说把你也带到市里去？” “达，这事又不是张主任说了算的！再说了，张主任现在是去党校学习，安排工作还得一阵儿呢！”哎，马喊水还是念叨着他娃有官相这回事儿啊。 “那等他安排好了，你去找他，让他把你调过去！银川市多好滴，比在玉泉营吹沙子美多了！”马喊水依旧没有放弃。 “张主任临走前给额说了，说玉泉营现在正是出成绩的时候，让额利用这个机会多积累一些基层经验，把根基先弄扎实了，这样将来才能走得更远！”冉江只好继续忽悠了。 马喊水这才不说什么了，等王主任回来继续劝酒，不过这次王主任倒是没多喝，“不了不了，喝两杯过过瘾就行了，下午还要继续考察呢！” “对了，喊水老哥，你觉得咱们金滩村现在还缺啥？”他还趁着这个机会问起了马喊水的意见。 “哎呀，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三级扬水站建起来，机井打水还是贵了些，而且水也少，等再开垦出了一些土地，就不够用了！”这是整个玉泉营现在最关心的项目了。 “这个额也只能说尽量争取，三级扬水站要花的钱太多了，县里面也给上级打了好几回报告，可市里、区里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来这么多钱啊！”王主任颇感遗憾，要是能把这件事儿办成，自己一定可以像张树成一样高升吧？ 只是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你要是让他争取个十万八万的，凭着玉泉营的成绩，怎么也能要到手。 可三级扬水站的投资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这个数字在沿海发达地区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对海吉县这种贫困县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这样吧，额过两天去水站一趟，和他们说下，要是遇到缺水的时候，让他们支援下咱们，无论如何也得把庄稼给保住了！”可什么也不做也不合适，所以王主任就打算和水站打好关系，以解决机井供水不足的问题。 “那就太谢谢王主任了！”马喊水连声道谢，这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多少也能让各家各户多收一些粮食。 “应该的，应该的，既然县里把额派来了，那额就要向张树成主任学习，帮助大家解决问题！”王主任谦虚地说道。 吃完饭继续考察，这回重点去看了王研究员的蚯蚓田，看了看那些用蚯蚓养的鸡，又去瞅了瞅蚯蚓粪改造后的土地，用了蚯蚓粪的防沙林。 “王研究员为了额们玉泉营，可是付出太多了，你有什么需要额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额尽量为你解决！”王主任再次感谢了王研究员的贡献。 一番考察下来，不管实际效果究竟如何，起码王主任体现出来的这些表面工作还是很到位的，让人无话可说。 不仅对待老百姓态度和蔼，问的问题也比较有水平，有些需要记下的也是二话不说就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下。 老百姓反映的问题，当场能给出答复的就立马解决，需要研究讨论的也实话实说。 吊庄户们对他的印象倒也不错，王主任在玉泉营的初亮相还算成功。 考察结束，回到吊庄办的办公室，王主任单独把冉江叫了过去，和他聊了一会儿考察的收获后问道，“得福，咱吊庄办现在就数你对玉泉营最为了解，那额想问你，你觉得咱们现在最适合开展啥新项目？” 第57章 风墙 王主任的问题并没有出乎冉江的预料，不管在国家单位也好，还是在私企也罢，没有几个领导愿意只重复前一任的工作。 这样的话，将来出了成绩，到底算谁的？算上一任的还是自己的？领导又会如何看待自己？是说自己只会守成还是其他？这些都是必然会出现的问题。 萧规曹随为什么被人们所称道，不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少了么？要是只懂得重复，怎么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来？曹参的智慧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了的。 冉江也的确思考过如何在金滩村、在玉泉营开展新项目的事儿，也有了几个初步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说出来。 而是笑着道，“王主任您的工作经验比我丰富多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应该多听听您的指示和经验才对。” 他好歹也是在职场上混过的人，又在玉泉营锻炼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该懂得都懂了，你要是直接回答的话，给出来的方案领导不满意怎么办？或者领导有自己的想法，又该怎么办？ 所以还是得先摸清楚领导的意图才行，当然，懂人情世故是一回事，最后到底要不要完全按照王主任的意思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张树成为了玉泉营的吊庄户，敢于当面让麻青云下不来台，这样的事情冉江也不是没有胆子去做。 这话果然让王主任觉得舒坦了不少，他也笑着摆摆手，“额是比你早工作了些年，不过玉泉营的工作额也是刚接手，暂时还没有啥成熟的想法，所以想先听听你们这些老人手的想法。” 冉江又试探了几句，确定这是王主任的真实想法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咱玉泉营这地方，未来前景好，不过现在各家各户都不宽裕，短时间内想找到个赚钱的新路子确实不大容易。” “办法都是人想的么，只要功夫到位，办法总比困难多！”王主任还是有些不甘心完全按照张树成定下的路子走。 这就显出和张树成的差距了，如果是张树成的话，只要对老百姓有好处，他才不在乎是不是萧规曹随呢。 不过肯做事总比只想混日子要好得多，所以冉江很快就拿出了自己提前想好的方案，“额觉得，现在各家各户都有点底子了，可以试着加大治理沙尘暴的力度，只要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咱玉泉营今后种啥收成都能好不少！” “现在一到出苗的时候，各家各户一怕断水，二就怕沙尘暴了，只要沙尘暴一起，不等停下，大家都奔着地里去了，生怕沙尘暴把庄稼苗吹死了！” “王研究员以前也说了，他农科院的同事那边还有好多经济作物种植的项目，就是因为担心缺水还有沙尘暴的问题，不敢引进到咱们玉泉营来！要是有办法缓解沙尘暴的强度，咱玉泉营就能上好几个新项目！” 听到这个，王主任皱起了眉头，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他想的是类似蚯蚓养殖这样短时间内能见效的项目，至于种树防沙，那可是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而且见效也非常缓慢的。 三北防护林工程总体规划跨度长达73年，从78年开始，如今才到第二期，后面还有六期呢，要想在这上面做出成绩来，那恐怕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吧？保不准十年八年都见不到成效。 一想到这些，王主任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他可不想在玉泉营这地方待上十年八年的！ 要是东西部协作开始，玉泉营被定为闽宁合作重点项目之后，他或许还可以接受，因为这一看就是出成绩的地方。 现在么，玉泉营虽然在区里有了一些名气，但受重视程度远不能同闽宁镇相比，潜力有一些却也有限，不值得在这地方耗费十年时间。 可这也是如今吊庄办最能干的小伙子提出来的第一个方案，要是自己果断拒绝的话，就有点冷人家的心了。 所以王主任思考片刻，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你刚也说了，咱们玉泉营缺水，地里的庄稼都供应不上，哪来的水去大面积种植防护林？” “这个问题，额也问过王研究员了，王研究员说，农科院有人专门研究如何治理沙尘暴，他们也研究出来了一些办法！”对此冉江早有准备。 “针对咱们这种戈壁荒漠地区，他们给出了‘窄林带、小网格式农田防护林网’的解决方案，需要种植的防护林数目不多。” “针对沙尘暴的主要来源，附近的流动沙漠，他们也拿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利用‘风墙’来控制沙漠的流动性，从而减少沙尘暴的形成。” 前一种是三北防护林工程孕育出来的技术，一说起这项工程，冉江就佩服不已，除了中国，还有那个国家有底气、有能力制定并执行时间跨度长达73年的工程计划？ 除了中国，还有那个国家能种植面积高达数千万公顷的人工林？中国的环保口号可能没西方国家喊得那么响，但中国对地球环境的改良却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相比的。 后一种则是在包兰铁路工程建设过程中研发的新技术，并在日后广泛应用于荒漠治理当中。 五十年代修建包兰铁路，铁路必须覆盖沙坡头地区，但沙坡头作为流动性极强的沙丘，只要有风存在，黄沙就会随之飞舞，根本看不见路。 再加上沙漠地区缺乏充足的水源，没有绿色植被生存，不能靠根基防止荒漠化现象，因此该铁路要想修建困难十足。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施工人员想了很多办法，最终从林业工人那里得到灵感，开发出了草方格沙障治理流动沙漠的办法，这种草方格被沙区人民成为风墙。 王主任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小同志之前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现在就听不懂话了呢？我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你还说这么多干嘛？ 就不能换个见效快点的么？他连什么是风墙都懒得问，就想打断冉江的话了。 第58章 心累 对于王主任的反应，冉江早有预计，所以不等他开口，冉江就赶紧补充道，“农科院的专家说了，现在区里林业厅三北防护林建设局正在寻找合适的地区，进行风墙技术的推广实验，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争取下！” 嗯？王主任马上把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赶紧喝了两口水缓解自己的尴尬，身为西北地区的干部，他自然知道三北防护林的重要性。 要是能争取到一个三北防护林项目的实验试点，并且做出成绩来，那效果绝对不比蚯蚓养殖差。 甚至还要超过，毕竟蚯蚓养殖解决的只是吊庄户的贫困问题，而三北防护林可是全国重点工程啊，那怕是只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成就，也够他这个吊庄办主任吃上好些年的了。 万一要是做得足够好，成为整个三北防护林工程的典型，那就等于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身，还用得着发愁拿不到进党校学习的机会么？ “咱们玉泉营的农田，常年遭受风沙危害，粮食产量低而不稳，要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蚯蚓肥田是治标，建立三级扬水站、利用新技术削弱沙尘暴的影响才是治本，得福你的目光还是比较长远的啊！”批评的话也马上成了表扬。 你田地再肥、土壤再好，没有水、还经常被沙尘暴干扰肯定不行，只要我能在这两个方面做出成绩来，绝对能超过张树成，王主任心情马上激动起来。 “当然，额不是说张主任啊。”话说完了又觉得传到张树成耳朵里不好，毕竟人家可是高升了。 于是赶紧又补充道，“咱们玉泉营都是张主任胼手胝足、千辛万苦开拓出来的，吊庄户们刚到玉泉营，每天都在为第二天的粮食发愁，那有时间琢磨这些更长远的事情。” “张主任为额这个继任者打好了基础，才让额跟你有余力琢磨这些，到时候要是做出成绩，最大的功劳肯定还是张主任的！” 他这也是说说而已，传出去领导们会认为他识大体、顾大局，张树成听了也高兴，但是在实际评价工作的时候，这些功劳还是他的。 “你给额说说，这风墙又是啥技术？操作起来难不难？咋跟林业部门申请？”王主任继续问道，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最后一点。 这要是没办法和区里林业厅的三北防护林建设局申请到，那这个项目对他来说就没意义了。 三北防护林工程国家林业局西北华北东北防护林工程管理办公室，而在三北地区每个省市自治区的林业厅，也都设有三北防护林建设局，负责具体执行。 “咱区里的农林科学院，下面就有荒漠化治理研究所，林业厅和他们有合作，筛选试点地区的工作他们也有发言权，咱们要是主动提出当这个试点，厅里一般不会驳他们的面子。”所以冉江最先回答的也是这个问题。 说到底，开展草方格沙障技术的实验，终究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很少有单位愿意申请，想争取到并不算困难。 妥了，能和区里的林业厅拉上关系，把这个试点弄到手，不管最后成不成，县里的领导都能看到，咱也不是吃干饭的！ “咱们玉泉营长期受到沙尘暴的影响，只要是对防沙有好处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大力去争取吗！”王主任马上表示了支持。 “有那些工作需要我去做，你尽管开口，准备好之后，咱们就抽个时间去市里找农林科学院的专家！” “具体手续我还不太清楚，我就是听专家们说起过这事儿，更细致的政策可能还要您出马啊！”其实冉江是知道的，但也不能让领导没有发挥的余地不是？ 王主任和人打交道还是有一手的，这些专家在这方面又比较欠缺，冉江觉得他出马肯定能顺顺利利地办下来，所以就不和他抢功劳了。 “好，这些都是额应尽的责任。”跑关系啊，咱最拿手了，不就是几个专家么？还能有县里的领导难搞定？王主任信心满满。 然后他又问起了风墙的事儿，你去找专家谈，总得先知道是什么吧？不然见面后聊几句就露馅，那可太尴尬了。 “风墙就是草方格沙障，用麦草、稻草、芦苇等材料，在流动沙丘上扎设成方格状的挡风墙，以削弱风力的侵蚀。” “这种技术能使地面粗糙，减小风力，再一个可以截留水分，如雨水，提高沙层含水量，有利于固沙植物的存活。” “在包兰铁路沙坡头段两侧，就有很多这样的草方格，实践证明固沙效果很好，所以区林业厅和农林科学院都想把这项技术扩散开来。” “只是和其它技术一样，这样的技术在沙坡头管用，到了其它地方会不会出现新的问题，大家都没啥把握，因此要找些地方做试点！” “现在咱们玉泉营种了不少小麦，秸秆不缺，为了治沙大家也不会舍不得花力气，所以人力也不缺，初步具备了开展试点的条件。”冉江细细地介绍了一遍。 其实草方格沙障的成本还是比较高的，但这种成本主要体现在人力上面，派出大量的人力在沙漠中进行劳作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在玉泉营，这项成本就要降低不少，首先，麦草不用从外面买，吊庄户们的麦草，除了养蚯蚓和烧火做饭之外都有剩余。 其次，他们距离沙漠区域也不算远，每天干完活儿就可以回家休息吃饭，不用准备在沙漠中的住处和食物饮水。 这样，比起当年铁路工人在沙坡头周围种植草方格沙障，就节省地太多了。 听冉江认真讲完，王主任很是高兴，“好，你把你刚才说的，整理成文件交给额，额看过之后改一改，就去跟市里找人谈！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好，额这就去准备！下班前交给您！”出来后，冉江微微叹了口气，真是心累，如果张树成还在，那用得着这么费劲啊！ 第59章 沙漠长城 张树成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利的工作，那么就去做！而王主任考虑问题要更复杂一些，他想做的工作不仅要对老百姓有好处，更要对自己有好处，这样才有动力。 所以冉江要想说服他就更麻烦一些，要不是草方格沙障项目能和三北防护林这样的大计划扯上关系，能给他出彩的机会，他肯定不会去做。 换句话说就是他不像张树成这么单纯，为人要复杂一些；当然，这样的干部总比躺平了混日子的要好一些，起码他还是有追求的，在大方向上也基本能和老百姓的利益保持一致，所以还是能做些事情的。 冉江为了这个项目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去农科院要了一些资料，现在把资料整理出来写成文章，并根据王主任的喜好，着重书写了和三北防护林的关系以及重大意义等内容，然后交了上去。 王主任对他的工作很是满意，认真研究了几天，甚至还让冉江带了几个人，去沙漠边缘，进行了小范围的实验，确定草方格沙障有用后，就赶紧去了区农林科学院，找到荒漠化治理研究所的专家。 询问了他们关于这项技术，尤其是试点的内容后，拿出了冉江整理好的报告，向他们提出申请。 荒漠化治理研究所正在为试点的问题发愁呢，王研究员想搞经济动物的养殖都那么难，更何况他们这种短时间内看不到经济效益的？ 于是马上把王主任当成了大恩人，连番感谢，只是出于科学人员的严谨，并没有马上答应，你有想法是一回事儿，可也要看你们玉泉营适不适合干这个啊。 “这是应当的！就算你们不说，额也要请你们先过去考察考察！”对此王主任也是早有准备，请了几位专家去玉泉营考察。 等到了地方一看，这儿有沙漠，而且距离居民区不远，非常适合开展草方格沙障技术的研究。 “呦，你们这是已经开始做了吧？”他们甚至还看到了冉江和马喊水等人之前种下的草方格。 “这只是额们吊庄办的同志进行的一些简单摸索，和你们这些大专家相比还差得很远！”王主任谦虚地说道。 “不，这可不是简单的摸索，从技术角度来说，他们做的已经很好了！”荒漠化治理研究所的刘所长认真地说道。 “你看，草方格沙障都是以1米乘以1米的正方形，插入沙层内约15厘米，使草的两端翘起，直立在沙面上，露出地面的高度约20厘米～25厘米，这个数字是经过验证，效果最好的！” 说着他又从草方格根部抓了一把沙土起来，“你看，这里面还有草籽，如果碰到阴雨天气，这些草籽就可以顺利发芽成长。” “长大的植被可将根基牢牢扎在地下，有利于固定流沙；就算在成长过程中植被不幸枯萎，在它腐烂后还可成为野生肥料造福于其余存活的植被，一举两得。” “你们摸索的办法已经赶得上咱们八十年代的研究成果了！就是咱们现在不光用草籽，还用了咱们宁夏特产的白柠条种子，这样草方格里的植被成活率更高。” 白柠条俗称锦鸡儿，是豆科、锦鸡儿属植物，灌木，高1到4米，分布在宁夏、内蒙、甘肃等地区，生于半固定和固定沙地，存活能力极强。 农林科学院的专家们为了寻找合适的防沙固沙植物，走遍了各处沙漠、戈壁荒滩，最终筛选出梭梭树、白柠条等多种植物，并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进行培育和种植，其中宁夏以白柠条居多。 “咱们现把这片沙漠种满草方格沙障，然后在沙障里撒上各种耐旱植物种子，将白柠条种子进行浸种催芽处理，下透雨后在粘土沙障内，根据具体情况进行柠条穴播、撒播、条播……”刘所长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他们的最新技术。 “这项技术额们已经研究了很久，现在就缺一个像你们这样合适的地方进行试验了！你们算是帮了额们的大忙了！” “一旦这项技术研究成熟，就可以在咱们宁夏乃至整个三北防护林地区的沙漠里面，种上一条由草方格沙障连成的沙漠长城，把沙尘暴挡在长城外面，让咱们的老百姓不用再受沙尘暴之苦，可以安居乐业地生活！” 一想到未来草方格沙障和白柠条铺满沙漠的场景，刘所长就豪气顿生，恨不得立马开干。 冉江看到的是，马喊水、李大有他们再也不用顶着沙尘暴去挽救那些刚长出来的秧苗，可以种出更多的粮食了。 而王主任想到的是，自己站在区农业厅的表彰大会上接受表彰的场景……甚至还有可能是国家林业局的表彰大会…… 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不过都是为了早点把试点搞成，所以大家一起努力，迅速向上级部门提交了申请。 区里林业厅下属的三北防护林建设局也很快做出批复，同意在玉泉营开设试点，进行草方格沙障的实验。 他们甚至还给拨了一些工具、种子和少量资金，来支持他们的工作，刘所长也和王研究员一样，干脆在玉泉营扎下根来，带着他的学生开始了前期研究工作。 冉江忍不住好奇起来，刘所长是研究草方格沙障和白柠条治沙的专家，凌一农教授是研究菌草治沙的专家。 那么，等到时候凌一农教授来到玉泉营，见了刘所长之后，会和他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不知道是不是能把这两项技术相结合，开发出更有效的治沙技术来？ “这东西能治沙尘暴？”李大有、马栓闷等人看着专家们在沙漠里忙活，感到很好奇，只是他们都不觉得，这种只有二三十厘米高的麦草能治得了沙子。 “就你一天事情多！”马喊水张口就骂，“当时王研究员刚来的时候，你们是咋说的？现在又是啥样子？” 这下，大家伙儿都不说话了。 第60章 杨树 还是和之前搞蚯蚓养殖一样，刘所长他们来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就直接开始带领村民大规模地栽种草方格沙障，而是先进行小规模实验。 这项技术在沙坡头获得了成功，但玉泉营的条件和沙坡头并不完全一致，沙漠的规模、沙粒的大小紧凑程度、风力的大小都不一样。 这样的话，在玉泉营铺设草方格沙障，是不是要继续使用一米乘一米的规格？埋进沙里的尺寸是不是还是十五厘米？露在地面上的到底是二十五厘米好呢，还是三十厘米好？ 白柠条在玉泉营的成活率究竟高不高？要是不高的话，又该在草方格沙障中间播撒什么耐旱植物的种子？ 这些都是需要一项一项进行验证的，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错，都会影响到草方格沙障的治沙效果。 所以他们一开始只是找了些村里人，在不同的沙漠区域，按照不同的标准铺设了不同尺寸的草方格沙障，播撒下不同的抗旱植物种子，进行对比试验，以求能够找出最适合玉泉营的方案。 除了铺设草方格沙障之外，他们还对村里种植的防沙林进行了一番研究，并给出了针对性的意见。 “在农田周围采取‘窄林带、小网格式农田防护林网’的模式是对的，这样既可以节省成本，又能在苗木长大后很好的保护农田。” “但是更远一些的大面积防沙林，全部栽种杨树就有些不合适了！”刘所长指着远处大片的杨树苗林说道。 “为啥？这杨树长得多快多好，比其他树种好伺候多了！”水旺爷爷问道，这片树林可都是他带着人一棵一棵栽下去的。 每天都过来给树苗浇水，一天也不敢错过，有时候宁肯人渴着，也要弄到水灌溉这些树苗，现如今这些树苗长势不错，他也把这片树林当成了自己的骄傲，现在听到刘所长说这片树林不好，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您先别着急，听我慢慢给您说啊！”刘所长也不生气，继续给他们解释道，“当年为什么选择杨树作为三北防护林的主要树种之一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杨树好种，长得快，而且可以无性繁殖，不需要专门进行育苗！” “对么，你要种其它树种，长得慢、难伺候不说了，还得专门从外面买苗木，哪像杨树，随便折根树枝扦插就能活！”水旺爷爷就更纳闷了。 好在刘所长马上就给出了答案，“杨树有这么多好处没错，但是大面积种植单一树种的话，非常容易引起病虫害！” “当时我们制定政策的时候，和国外的接触不多，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来和外国的交流多了，才发现，西方国家早就有这方面的惨痛教训了！” “十九世纪的时候，普鲁士林业先驱哈尔蒂希率先开创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大规模人工林种植运动。” “他在担任普鲁士林务局局长期间，倡导营造针叶人工纯林，鼓励选择材积生长量高的树种，建立生产力高的林分以获得短时间内的大量产出。” “他们砍伐大面积的原始森林，种上单一树种的针叶树，想把树木像庄稼一样种植，可惜这种人工林生产方式太多极端，最终引起土壤退化，并造成森林减产，大量森林因为病虫害而死亡。” 哈尔蒂希在林业科学领域犯过错，也做出了相当卓越的贡献，他提出的森林永续理论至今依旧指导着世界各国林业的发展。 森林永续利用理论的最大贡献是认识到森林资源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有在培育的基础上进行适度开发利用，才能使森林持久地为人类的发展服务，提出满足人对森林的多种需要和愿望，是林业的根本任务。 在三北防护林的建设过程中，也走了一些弯路，比如大面积种植单一树种，再比如为了增加成活率进行密植等等。 不过像刘所长这样的林业人始终在不断地纠正这些错误，单一树种防护林抗病虫害能力太差，那就进行复合树种的种植，除了杨树之外，也要种草、种灌木、种其它乔木。 防护林太密影响彼此生长，耗费地下水过多，那就根据防风防沙的需要，计算出最合理的疏密程度。 “杨树最害怕的就是光肩星天牛，它是钻在树干里头的，到现在没有好办法治，你要是全种成杨树，一旦遇到病虫害，所有林子就全完了，中间夹杂其它树种，既可以控制光肩星天牛的爆发速度，还能减少损失。” “这些咱们都是有惨痛案例的，之前我负责的一片防护林就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树种大面积死亡，多年的辛苦都白费了！像这样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了！”刘所长感慨道。 冉江在旁边听着，想起了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个段子，某作家在北大演讲的时候感慨，说咱们国家的行道树都是长得快的杨树，而欧美发达国家，路两旁全是松树、椴树、楠树、橡树、白蜡，树的质量的对比能够代表一个民族的心态。 首先且不说杨树是不是全国绝大多数城市的选择，就算是，在经济不宽裕的情况下，选择更容易生长的杨树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没道理老百姓还吃不饱肚子，国家却要花大价钱给道路两边种上价格高昂、难伺候的慢生树种。 哎，好多文人就是懂得太少，说得太多，又爱夹杂私货，动不动就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批判起咱们的民族性来。 实际上他们说这些话，就跟和火箭专家争论发射火箭要用无烟煤一样，压根就经不起分析。 好在咱们国家还有大批像刘所长、王研究员、张树成这样踏踏实实工作的人，才让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 刘所长一番解释，水旺爷爷也听懂了，“那行，咱就继续给杨树林中间种白柠条、种枸杞，不让这些树被虫子给祸害了！” 第61章 福建来人 刘所长在荒漠化治理领域研究多年，积累颇深，草方格沙障技术也已经相对比较成熟了，所以很快就根据实验结果，因地制宜拿出了合适的方案。 然后冉江就带着吊庄户们开始在玉泉营周围的沙漠大面积铺设这种经过改良的草方格沙障，并在沙障格子中间撒上各种耐旱植物的种子。 花了两年时间，玉泉营附近的沙漠基本都铺上了这种草方格沙障，那些铺设比较早的沙障格子里，已经开始长出草苗、白柠条苗了。 水旺爷爷带人种植的防护林也长得越来越高，大面积的防护林不再是只有杨树的单一树种林，期间夹杂着白柠条、枸杞等多种灌木，还有一些其它乔木。 有了这些，玉泉营的沙尘暴危害减少了许多，所以吊庄户们都非常珍惜这些防护林，宁愿去捡牛羊粪生火，从来不去防护林里打柴烧。 玉泉营的这个项目获得了上级的认可，成了三北防护林工程中的一个典范，王主任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受到了上级部门的表彰。 原本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往上走一走，但是隐隐地听到了一个消息，又让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留在了玉泉营吊庄办。 这天，王主任接到了县里的电话，放下电话就赶紧忙活起来，招呼冉江、娟子等人打扫卫生，忙活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娟子问他，他还保密，只是说，等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两天之后，一列车队抵达玉泉营，杨县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玉泉营，在她身边还有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打扮明显比其他人洋气了不少的女干部。 “来，额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福建来的吴月娟吴主任，吴主任，这是咱们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的干部。”杨县长为他们做了一番介绍。 算算时间，东西部协作共建闽宁镇快开始了啊，冉江这下有点明白了，之前王主任就有机会回县里，最后却没去，原来就是为了等这个啊。 东西部协作一旦开始，玉泉营还是被选中成为试点的话，必然会得到大量政策、资金上的支持，出成绩也就容易多了。 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搞好，那可就不是回县里去某个行局的事儿了，搞不好进班子都有希望，这时候王主任哪舍得离开？ 介绍完了王主任，杨县长又带着吴月娟来到冉江面前，“吴主任，这是玉泉营吊庄办的副主任兼金滩村村支书马得福！你别看小马同志年轻，可是能干的很！” 冉江这两年也没有一直原地踏步，已经成了玉泉营吊庄办的副主任，在玉泉营踏踏实实干了五年之后，他终于升副科了。 “里厚里厚（你好你好）！”吴月娟的普通话虽然比陈金山要好些，但还是带着浓浓的福建口音。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胡建人说普通话，这句俗语还真是没错啊！冉江走过很多地方，听过很多方言，在他的印象里，也就只有温州话更难懂了。 互相认识过后，杨县长给大家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最近福建省里的领导来咱们宁夏参观考察，后期可能会达成某些合作项目，吴主任就是专门来考察咱们的移民吊庄工作的。” 冉江跟着大家伙儿一起鼓掌欢迎吴主任的到来，他估计杨县长肯定已经知道要开展东西部协作，由福建来援助宁夏的事情了，但是选择那些项目进行援助，还得参考福建方面的意见，所以得先带吴月娟过来看一看。 “吴主任来额们这么艰苦地地方考察，实在是辛苦了，大家先到办公室坐一会儿，休息下，额来给大家介绍下玉泉营的情况吧？”王主任满脸堆笑说道。 这两天他可不只是打扫了卫生，还认真地复习了玉泉营的资料，做好了向各位领导汇报的准备。 “吴主任，你看？”吴月娟是客人，杨县长自然要先征求她的意见。 “我这次的时间不多，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吴月娟还是想去下面看一看，这次闽宁协作可是大项目，要是不了解宁夏这边的具体情况，可不好给方案。 “走了这么远的路，水总要喝一口么？”王主任有些失落，要是不去办公室的话，那我这段时间的准备工作岂不是白做了？ 但是人家吴主任都发话了，杨县长也不反对，光王主任一个人也不管用啊？于是他们就在吊庄办门口站了一会儿，就重新上车奔着金滩村去了。 到了金滩村，吴月娟有点小小的吃惊，“杨县长，这个地方看起来比其它村子好多了吧？” 该不是你们专门给我准备的吧？她甚至有点怀疑，没办法，之前类似的事情遇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咱们移民吊庄工作的模范村，金滩村的情况证明了，移民吊庄确实有助于老百姓脱贫致富！你别看他们现在的日子还可以，其实在五年前，他们都还是住在地窝子里呢！” 杨县长带着吴月娟等人去地窝子看了看，才解除了她的疑惑，然后蚯蚓养殖田、草方格沙障……这些金滩村能拿得出手的好项目，都挨个看了一遍。 最后还在马喊水家里吃了顿便饭，照旧是大盘鸡，冉江还特意叮嘱得福妈做了一盘不带辣椒的。 要知道，大胡建可是全国最不能吃辣的省份之一，要是原汁原汁的端上来，吴月娟这些胡建干部肯定受不了。 “得福你还知道我们福建人的口味？”吴月娟好奇地问道。 “额弟开了几家大盘鸡店，有回额过去看他的时候，遇到位福建客商来吃饭，点了盘最不辣的都受不了，这才知道了些。”冉江总不能说自己去过福建吧？ 参观结束，回去的路上，杨县长问起了吴月娟，“吴主任，你觉得把玉泉营当成咱们闽宁合作的重点咋样？” “和其它几个吊庄安置点相比，玉泉营的情况要好一些，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优先考虑更贫困的地方？” 第62章 东西部协作 这话要是让冉江听到，估计得崩溃，合着自己辛辛苦苦干活，帮着村民致富还做错了？要是没有福建的对口支援，金滩村想要提高收入水平，那可费劲了。 好在杨县长马上就帮他解释了，“吴主任，额是这么想的，闽宁协作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开个好头尤为重要，所以在选择试点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你也是做过基层工作的，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一个村子、一个乡镇搞得好不好，和基层干部的水平息息相关！” “玉泉营能有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张树成主任、现在的王主任，还有马得福这样一批出色的基层干部，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说到这儿，吴月娟也明白了，“你是说他们综合素质过硬，让他们来执行这个试点的建设工作，肯定能搞好，从而起到很好的带头表率作用？”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额们想把这个项目搞好，所以就把最得力的人手推荐给你们了！他们的办事能力，再加上你们的援助，额觉得这个项目肯定能做起来！”杨县长也担心啊。 要是第一个项目就做不好，肯定会打击福建那边援助的积极性，所以就想在玉泉营做这个试点。 她还有些遗憾，要是张树成还在那就更好了，她对张树成的信任可比王主任高多了。 “杨县长您考虑问题很周全，是我疏忽了！”吴月娟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从我参观的这几个地方来看，确实玉泉营的干部表现最好。” “额们这些偏远地区的干部，思维还是拘束了些，光会闷着头干，还需要你们这些沿海发达地区的干部来指导额们啊！”杨县长这下放心了。 “您谦虚了，你们能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坚持工作，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这种精神也值得我们学习啊！我觉得，这次闽宁协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我们改革开放的时间早一点，积累稍微多一点，在经济上要宽裕一些，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但是随着经济的好转，这些年一些坏毛病也传了进来，我们的干部有必要来你们这里学习你们艰苦奋斗的精神！”吴月娟很会说话，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回去之后，吴月娟将自己实地考察的结果写成报告交了上去，并按照杨县长的想法以及自己考虑的结果，将玉泉营推荐为第一批试点。 她的报告很快得到批复，确定在玉泉营建立试点，由福建提供资金，派遣挂职干部、支教支农支医工作人员前往玉泉营，帮助这里脱贫致富。 县里也派了人来玉泉营通知，让他们做好配合的准备，“今年五月，中央作出了‘东西部扶贫协作’的重大决策，确定9个东部省市和4个计划单列市与西部10个省区开展扶贫协作。” “其中由福建来援助额们宁夏，帮助咱们脱贫致富，过一阵儿就会有福建的干部来咱们这挂职，你们要做好配合工作……”县里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背景。 东西部协作最早源于设计师的战略安排，在改革开放初期，东部和西部就出现了发展不平衡的情况，针对这一现象，设计师专门做了指示： “沿海地区要加快对外开放，使这个拥有两亿人口的广大地带较快地发展起来，从而带动内地更好地发展，这是一个事关大局的问题。内地要顾全这个大局；反过来，发展到一定的时候，又要求沿海拿出更多力量来帮助内地发展，这也是一个大局；那时候沿海也要服从这个大局。”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东部地区与中西部地区的差距逐渐凸显出来，中央开始对东西部扶贫协作作出制度安排。 经过几年的准备之后，东西部扶贫协作正式启动，国家决定采取对口支援的模式，先富的东部各省市帮扶后富的西部各省区。 北京帮扶内蒙古和河北的保定张家口、天津帮扶甘肃和河北承德，大连帮扶贵州六盘水，上海帮扶云南和贵州遵义，江苏帮扶陕西和青海西宁海东，苏州还帮扶贵州铜仁。 浙江帮扶四川，杭州帮扶湖北恩施和贵州黔东南，宁波帮扶吉林延边和贵州黔西南，山东帮扶重庆，济南帮扶湖南湘西，青岛帮扶贵州安顺、甘肃陇南。 广东帮扶广西和四川甘孜，佛山帮扶四川凉山，中山、东莞帮扶云南昭通，珠海帮扶云南怒江，福建帮扶宁夏，援疆、援藏工作另有安排。 至于闽宁协作则是东西部协作中的典范，11批180余名福建挂职干部接力攀登，2000余名支教支医支农工作队员、专家院士、西部计划志愿者敢于牺牲，同宁夏人们一起艰苦奋斗，创造了扶贫工作的“闽宁模式”。 电视剧里的吴月娟、陈金山、凌一农、郭闽航等人，都是这一模式的杰出代表，在现实中都有原型。 日后，闽宁对口扶贫协作援宁群体也先后获得了“时代楷模”、“全国脱贫攻坚先进集体”等荣誉称号。 宣布完这个好消息，县里的干部又指导学习文件，吃透东西部协作的精神内涵，了解福建那边的信息，冉江忙活了好些天都没有回家。 王主任现在是一天比一天有精神，吊庄办的工作人员也都充满了干劲，福建的援助干部马上就要带着资金过来了，玉泉营的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吧？ 好不容易轮到周末，可以回家稍微休息会儿了，结果刚回到金滩村，冉江就被村民们围住了。 “得福，额听说福建要来咱们这边搞扶贫？是不是有这回事？” “他们是不是过来发钱来了？每家能发多少？是只有吊庄户有，还是所有人都有？额现在让额家亲戚赶紧过来吊庄，能赶上不？” 这些问题让冉江哭笑不得，搞扶贫可不是直接发钱啊，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大家伙儿一起奋斗。 第63章 陈丁双 “你们一天咋就光想天上掉白馍馍的好事呢？福建是要过来帮咱们脱贫，不过可不是直接发钱，把钱发给你你花完了咋办？不还是继续受穷么？” 直接发钱倒是简单了，可是管用么？看看欧美国家那些啥也不干就等着政府发救济的人群就知道。 “人家过来帮咱们盖学校、盖医院、修基础设施，让咱们这儿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然后给咱们提供更多打工的机会，帮咱们找赚钱的新项目，这样才能彻彻底底的脱贫么！” 这么做比直接发钱辛苦无数倍，很多时候老百姓也不太理解，但唯有这样才能从根子上解决贫困问题。 “嗨，额当是发钱呢？还得自己辛苦啊？额可没有你家得宝那么能折腾，这辈子是不指望发财了！”这让大家伙有些失落。 “得福，啥叫基础设施？那三级扬水站到底算不算？他们要是能给咱们把三级扬水站修起来，那就太好了！”也有人要实际一些。 “这个具体要盖啥，还得听人家的，毕竟是人家出钱么！不过额也会找他们说，尽量争取吧！”三级扬水站确实是玉泉营脱贫的关键，要是能从陈金山那里争取到资金，早日解决这个问题，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回到家里，就连马得宝也来问这个问题了，“哥，你说他们能帮额把大盘鸡店开到福建去不？” “福建人可吃不了辣，不过也不都是，要是找的地方合适，说不定真能开起来！”冉江去福建旅游的时候，也确实看到过新疆餐厅，里面都有大盘鸡。 等将来劳务输出开始了，去工厂附近开几家大盘鸡店，一方面可以赚钱，另一方面也能让玉泉营出去的年轻人偶尔也尝尝家乡的味道，缓解下思乡之情，这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过了些天，和电视剧里一样，玉泉营火车站派出所找到冉江，请他来帮忙挡翻译，然后冉江就见到了陈丁双，哦不是，是陈金山同志。 “人家老教授很不容易啊，从胡建到西北，奔波在黄河流域上自杀……” “自杀？” “对啊！” “谁自杀？” “教授啊！那是他的任务啊！” 这番话听得几名警察一脸懵逼，看到冉江进来，就像是找到了救星，“得福，你赶紧帮额们翻译翻译，他说的到底是啥？” 前些年，由于经济落后，电视、录音机什么的都很少见，学校的老师说普通话也带着方言，所以标准普通话在一些经济落后区域还没有普及开来，让他们听陈金山的胡建普通话那就更吃力了。 “你好，我是玉泉营吊庄办的马得福，麻烦你把事情再说一遍。”冉江伸手和陈金山握了握。 “哦？玉泉营啊？我就是要去玉泉营！你是那里的负责人？还是等会再说这个吧，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冉江把陈金山的话翻译给这些警察听，他和凌一农教授坐同一趟火车来西北，他来玉泉营挂职，凌教授去其它地方治沙。 然后在火车上遇到了小偷，小偷把凌教授装菌草资料的包当成了值钱的宝贝偷走了，好在被陈金山发现及时拦住。 但是陈金山却因为要抓小偷，把自己的行李落在了火车上，这里面有他的身份证明，还有各种公文，没了这些他就开展不了工作。 “原来是福建过来帮扶咱们的干部啊？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一听说陈金山的身份，这些警察连忙道谢。 “这事情简单，额给下个火车站打个电话，让他们上车把你的行李取下来，等有火车回来的时候，让列车员帮忙带到玉泉营就行了，耽误不了你的工作！”这些对铁路警察来说都是小事情。 打完电话，警察告诉陈金山，“跟他们说好了，明天早上就有一趟火车，到时候额把东西取了给你送过去，对了，你今晚上应该和得福一起住吊庄办吧？” “谢谢，谢谢你们了！不过不用送，明天我过来取就可以了！”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陈金山也终于放心了。 “那，陈领导，那咱们先回去休息下，明天一早我送你过来！”冉江差点给喊成陈县长了。 在张树成和冉江等人的努力下，玉泉营吊庄户的日子过得比电视剧里好，再加上火车站的临时工都是周围村里人在干。 所以陈金山没有和电视剧里一样，在派出所看到小偷，至于偷凌教授东西的那个，则是长期在火车上行窃的惯犯，不是玉泉营的。 出来后，看到马得福骑的摩托车，陈金山有点惊讶，“得福？你们吊庄办都配上摩托车了？这条件可是比我想的要好啊！” “不是，这车是我弟弟送给我的，他做生意赚了点钱。”冉江解释了一句，然后带着陈金山回到吊庄办。 陈金山实在是太累了，到了地方没说几句话就一头栽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取了行李，核实了他的身份，陈金山就正式开始工作了，王主任还想帮他接个风来着，陈金山果断拒绝，让冉江带着他四处参观考察。 花了几天时间了解了玉泉营的情况，陈金山看到了这里的贫困，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看资料的时候，我觉得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到了地方才发现，比我想象的还要苦！” “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制定了大量的帮扶政策，来帮助你们脱贫致富，相信很快就会有效果的！”陈金山转过来安慰冉江了。 “陈县长，能给额介绍下这些帮扶政策么？”冉江问道，之前的文件里已经说了，陈金山将在海吉县挂职担任副县长。 “好，没有问题！我先给你说一遍，然后等到时候给村民们讲得时候，你也好帮我翻译翻译！”陈金山现在把冉江当成翻译官了。 “对了，蚯蚓养殖和草方格沙障项目，都是你搞起来的吧？听完之后你要是有什么新想法，也可以和我说一说！” 第64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 有人说陈金山来玉泉营是来镀金的，好刷一层履历以便于回去晋升，但人家来到玉泉营之后也是扎扎实实做了工作的。 他没有留在条件更好的县里，而是直接住在了金滩村，想方设法拐来凌一农教授，帮助金滩村的村民学会了双孢菇种植技术，让他们掌握了脱贫致富的本领。 这样的干部就算获得晋升，那也是理所应当，相信他到了新的岗位上，也能做出更多的贡献。 “得福，这几天我跟着你把玉泉营的情况彻底的了解了一遍，发现了很多问题；首先学校、医院等基础配套非常匮乏，白校长在那么破旧的学校里教书，学校连一个年级配一个老师都做不到，教学用具更是稀缺。” “我会发动胡建的企业、学校，来为玉泉营小学捐赠一批教学用具，还有图书，引进支教老师来帮助你们；脱贫大计，教育为本，只有把教育水平提升上去，下一代人才不会继续贫困！” “陈县长，你说滴太对了，额们原来在涌泉村的时候，好多学生其实都挺聪明的，可惜要么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要么因为乡村小学的教育质量跟不上，都给耽误了。” “要是玉泉营小学的教学质量能上去，将来肯定有更多娃娃能考上大学！”白老师是个好老师，好校长，可光靠他一个人也不行啊。 “还有医院的问题，得福你父亲是赤脚医生吧？额，我不是说你父亲的坏话啊，他当赤脚医生确实帮了很多人，但他的医疗水平和正规医生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我想从帮扶资金里面抽出一部分来建医院！” 这同样是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玉泉营的吊庄户越来越多，总不能光靠马喊水一个赤脚医生来帮几千号人看病吧？ 镇上倒是有医院，可终究远了些，要是有个急病什么的，恐怕不等送到镇上，人就没了。 “另外，你之前也说了，随着吊庄户数量的增加，不管是镇上，还是县里，都已经没办法为他们提供充足的就业岗位了！” 然后陈金山就提出了劳务输出的办法，“刚好我们胡建那里有许多企业家，他们开了许多工厂，这些工厂每年都在为招收工人而发愁！每年都要大老远跑到云南、四川、贵州招工。” “那我们完全可以把玉泉营的年轻人组织起来，输送到胡建去，到工厂里打工赚钱！然后他们把钱寄回来，家里人就有钱盖房子、开垦土地、从事其他经济项目了！” “现在胡建电子厂的工人待遇可不低，一个月能拿到七八百元，比我的工资都高！出去一个就能改变一家人的生活。” 冉江点点头，如今全国城镇职工平均月薪在五百块左右，公务员没有调薪，月工资不高；而电子厂效益好，为了招收工资舍得花钱，电子厂工人收入比陈金山高也正常。 “七八百块确实不少咧，放到咱们玉泉营，那是能干大事的！”沿海地区的公务员都只有这么点工资，冉江他们的工资就更低了。 好在他们家有马得宝这个能赚钱的，而且玉泉营也没啥能花钱的地方，冉江平日里的生活倒也不至于太困难。 “那么，本地人对出去打工有什么抗拒没有？好不好说服他们？”陈金山问道。 “你要说去镇上、县里甚至是去银川打工，他们倒是没有太大的抗拒，因为额们以前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冉江介绍道。 “不光帮他们联系工作机会，还利用小学的校舍，晚上开夜校，教他们看地图、打电话，让他们不至于出去了摸不着头脑！” “但是去福建这么远的地方，他们肯定有顾虑，毕竟那怕是在银川打工，遇到啥事，当天就能回来。” “咱们这儿从来没有人去过福建那么远的地方，福建到底是个撒样子，大家都不知道，去了能不能听懂那儿的人说话，吃不吃得惯，遇到事情了能不能找到人帮忙，这些都是问题！”冉江一摊手。 “可是留在这里根本找不到机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去闯一闯呢？”陈金山有些不理解，他们胡建人为了讨生活，可是把全世界都走遍了。 “越穷越怕改变么，不过这些问题都能解决！他们去银川打工，一个月也才三四百块，你这一下就翻了倍！七八百块的工资摆在面前，谁不想去？只要额们把这些顾虑都解决了，绝对会有人报名！”冉江倒是不怎么担心。 “这好办，我们可以在胡建设立海吉办事处，安排个他们信得过的人过去照顾这些打工者，帮他们解决问题！” “其实厂子里面管理很规范，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彼此都有照应，再加上有熟悉的人帮忙照看，肯定出不了事！” “这就没问题了！”这下娟子就要去福建了，吊庄办又少了一个得力人手啊！ “然后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留下的村民找点适合他们的项目吧！”陈金山已经开始琢磨着拐骗凌一农教授了。 “得福，你也说说你的想法吗？看看玉泉营有那些问题是需要我们帮忙解决的？”陈金山说完了，开始询问冉江了。 “眼下老百姓最盼着的就是把三级扬水站建好了，只要有了水，额们这边就能开垦出更多的土地，吸引更多人过来吊庄！”这个自然是最紧要的。 “三级扬水站项目你之前也给我介绍过，这个项目确实重要，只是需要的资金有点多，我回去争取争取吧！”陈金山记下了。 冉江清楚，这么大的项目不可能光依靠福建的帮扶资金，区里、市里、县里肯定还是要出一些的。 “要说帮助村民脱贫致富的项目，额这边倒是也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冉江说道。 “你说。”陈金山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陈县长，听说你们福建有个沙县小吃很有名？” 第65章 沙县模式 沙县，是福建三明市下辖的一个县，因为地理交通不便，土地贫瘠，种出来的粮食养不活自己，于是沙县人便四处打工为生。 有一两个大胆的沙县人，在积累了一定资金和熟悉了市场环境之后，选择当起了街头小贩，那时还没有店面，只是在小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沙县小吃。 一元进店，二元吃饱，五元吃好，由于便宜、口味好、方便快捷，这几位沙县人很快就赚到了钱衣锦还乡。 回到老家之后，越来越多的沙县人也照猫画虎，靠着自己的手艺和勤奋，在各个城市开起了沙县小吃，其名声也越来越大。 沙县政府的嗅觉非常敏锐，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个机会，他们注册了商标，在各地开设小吃办、驻外联络办，为这些小吃店提供支持。 从乡镇干部带头自上而下外出开店创业，帮新人找店面、办营业执照、帮忙联络转让店铺、出资金补贴扶持、协调管理配送、打击盗版，逐渐形成一条成熟稳定的产业链。 到冉江穿越来的时候，全国上下已经有数万多家沙县小吃，甚至开到了日本、美国，不敢说全国所有县都有沙县小吃，但是要说所有地级市都有，那肯定没问题。 以至于后来网上都出了段子，当初冉江看得那篇《一曲忠诚的赞歌》时，可是笑得不行，完了还专门去沙县小吃加了个鸡腿。 每年沙县小吃带来的营收都超过百亿元人民币，而沙县小吃的从业者也超过了6万，其本身人口也不过23万，也就是说沙县小吃解决了全县1/4人口的就业，并带领他们致富，形成一个强大的共同体。 沙县用小吃走出了一条脱贫致富的道路，冉江最早鼓动马得宝开大盘鸡店的时候只是想着让自家脱贫，但是随着分店越开越多，他就想到了沙县模式。 “我有几个朋友就是沙县政府部门的，他们最近几年都一直在搞小吃脱贫项目，目前效果很不错！”陈金山明白了，“所以得福你是想做类似的项目？用小吃来带动玉泉营的老百姓脱贫？” “小餐厅投入不大，经济效益不错，用来做扶贫项目确实有一定可行性，沙县小吃就证明了这一点！”陈金山认真地考虑起来，“那么你有具体的项目没有？” “额们玉泉营的土豆非常适合做大盘鸡，额弟就带人在镇上、县里、银川市开了十来家大盘鸡店，生意都不错！”经过几年的发展，马得宝的西海大盘鸡分店数量已经增加到两位数了。 “陈县长，额带你去镇上尝一下味道，然后咱们再说项目的事！”冉江拉着陈金山上了他的车，一溜烟往镇上去了。 去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儿，店里面坐满了人，已经没有位置了，陈金山很是惊讶，“哇，生意还真是不错！看来这个大盘鸡一定很好吃！” “哥，你来咧？呀，陈县长也来咧！你们到里屋坐吧。”尕娃给他们找了个位置。 “尕娃，来一份大盘鸡，做得时候把锅多洗几遍，不要放一点儿辣椒，陈县长吃不了辣！”冉江叮嘱道。 这倒不是他们平时不洗锅，冉江对卫生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只是天天用同一个锅炖大盘鸡，不多洗几次，那怕是不用一点儿辣椒，炖出来也有辣味。 大盘鸡还得一会儿，俩人先就着凉菜喝了起来，“来陈县长，额先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咱们玉泉营的支持！” “额们以前为了帮助乡亲们脱贫，也下了不少功夫，可是一来缺少资金，二来思路也不够开阔，搞了这么长时间，效果也是一般，现在你们来了，额们总算是有盼头了！”冉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慢点喝，慢点喝，很早就听说你们西北人能喝，我的酒量可是一般。”看他这架势，陈金山有点怕了。 喝完第一杯，吃了几口凉菜缓缓，陈金山感慨道，“其实你们的工作做得已经很细致了，要是把你放到胡建，说不定比我都干得好！” 冉江的工作他也看在眼里，金滩村如今有蚯蚓田、有养鸡，还有这么多村民在外面开大盘鸡店，这些可都是冉江的功劳啊。 同时他也很好奇，“对了，得福，你们这边应该有很多特色小吃吧？为什么不选其它的，而是选大盘鸡做为推广重点呢？” “咱们这边虽然穷了点，但吃的确实有不少，但是其它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太合适！”冉江解释道。 “滩羊肉是好东西，但是太贵了，开家滩羊肉店投资太高，村里人承受不起；而且产出数量也少，每年羊刚长好，肉就被人抢光了，根本轮不上咱们！” “其它的羊杂碎、羊肉臊子面、炒糊饽本地人可能喜欢，但是其他省份的人就不一样习惯得了了。” “大盘鸡就不一样了，鸡肉全国人都爱吃，发展潜力比其他小吃大得多！而且还能解决村里土豆、养殖鸡的销售，不光能让在外面开店的人赚到钱，留在家里的也能赚钱！” 在全国范围内，大盘鸡店数量虽然没有沙县小吃那么多，但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这就证明了做这个是有希望的。 说话间，大盘鸡已经端上来了，陈金山尝了尝，马上竖起了大拇指，“味道真的不错，肉质细嫩倒也罢了，这种软糯的土豆吸满汤汁简直太香了！” “这是额们西海固特产的土豆，做土豆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用来炖鸡、炖肉，那就太香了！” “有了咱们的秘方，还有咱们这儿特产的土豆，就算别人看到咱们生意好，想模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冉江都考虑过了。 陈金山来到玉泉营之后，始终有点不喜欢当地的饮食，今天可算是逮住好吃的了，只是他基本上没怎么动鸡肉，就盯着土豆吃了。 最后一整份大盘鸡吃完，土豆吃了个精光，鸡肉倒是还剩下来点。 “陈县长，你觉得额这个想法咋样？” 第66章 参观学习 “得福，你们这个大盘鸡确实很好吃，但是做餐饮，尤其是连锁餐饮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家店，甚至是十家店能够获得成功，也不代表更多的连锁店都能获得成功！”陈金山还是很谨慎的。 “我这可不是反对啊，我只是不熟悉餐饮业，同时对你们这个项目还有深刻的了解，所以不好轻易做出判断。”说了几句，害怕打消冉江的积极性，陈金山又赶紧补充道。 “不过没关系，我不懂，我们胡建有人懂，你不是想学沙县模式么？我可以安排你带人去沙县参观学习，然后从沙县那边请专家来你们这些，看看你们的连锁店，这样就稳妥多了！” 陈金山的安排还是很妥当的，冉江点头答应下来，“谢谢陈县长，那我先配合你们做好劳务输出的工作，然后就去福建参观学习，请福建的专家过来指导。” “好，我这就给我沙县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提前准备好！”说着陈金山就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可惜房间里信号不好，最后还是跑到屋顶上才打通了电话。 哼哧哼哧从楼顶下来，陈金山对冉江说道，“那边也非常欢迎你们过去考察，他们也想为闽宁合作出一把力！” “所以过几天等劳务输出的工作结束之后，你就陪着第一批工人去胡建，看看我们把他们安置的怎么样，没问题再去沙县！” “好着呢，好着呢，又给陈县长添麻烦了！”冉江连声道谢，有了陈金山居中介绍，这可比自己去沙县方便多了。 “走，我们继续回村里谈工作，争取把劳务输出这件事办好！”天色已经晚了，不过陈金山却没有休息的意思。 而是拉着冉江回了金滩村，和他聊起了劳务输出工作的各种细节，冉江也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提醒道，“陈县长，这第一批要招收的都是女工对吧？” “对，都是女工，而且还要年轻一些的，电子厂要求工人心灵手巧，年轻的女工正好符合！”完了陈金山还给介绍了一番这家工厂的实力。 “这里面就有个问题了，厂里的要求是十六岁以上，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十六岁的姑娘早就读完初中了，可是额们这地方，好多娃娃上学比较晚，有好些女娃，十六岁了还没完成义务教育！” “而且好多家长都有些重男轻女，一听说去外面打工能赚钱，肯定就会让他家孩子退学报名去福建打工！等将来开始招收男工了，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电视剧里的海春玲不就是这样么？白老师为了这件事可是受了不少苦，甚至还挨了家长的打骂，所以冉江想从一开始就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我们再把年龄调高一些？比如十八岁以上才能出去打工？”陈金山也意识到了问题，马上做出更改。 “光从年龄限制还是有些不太好，有些娃已经上高中了，也超过十八岁了，还是有可能被家长喊去报名！”冉江摇摇头。 “所以额觉得，应该这么规定，凡在校读书的都不允许他们报名，而且那个家长要是逼他的孩子退学，那就减少他们村的打工名额！”冉江把电视剧里禁止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报名的政策改了改。 “这个办法可以！我现在就加上！”陈金山认真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然后俩人继续讨论各种细节，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过了些天，吴月娟主任过来了，和县里的领导一起参加了闽宁村的奠基仪式，从今往后，金滩村就要改叫闽宁村了。 奠基仪式之后，各项工程纷纷上马，吊庄户们又多了一处打工的去处，玉泉营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随后，劳务输出工作正式启动，吴月娟主任和陈金山先后向他们介绍了各种相关政策。 有了冉江的提醒，这次的准备要充分许多，冉江先在教室的墙上贴出了福建电子厂的大幅照片，干净漂亮的工厂、整齐划一的工人，一下就震住了这群人。 “大家都看清楚了，人家这厂子大滴很，生产出来的设备都是出口到美国去的！门口有保安，住的都是统一的宿舍，咱玉泉营出去的女娃，都住在一块，既不用担心她们学坏，也不用担心出事！” “到时候额跟娟子把她们送过去，然后娟子就留在福建照顾她们，有啥事情娟子肯定能解决好！”冉江细致地给他们介绍情况。 娟子这几年干得不错，玉泉营的乡亲们都信得过她，在加上高额工资的诱惑，乡亲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办法，不少人当场就报名了。 只是还有些人不满，说为啥要出学生不能报名的政策？他家娃娃读书读不进去，待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存在这种情况，但冉江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因为读书读得进去读不进去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不好拿来做衡量标准。 要是放开政策，允许那些成绩不好的孩子出外打工，那有些家长就会说了，我家孩子最多也就考个大专，又不是本科有啥用，让他出去打工算了！ 所以冉江一点儿也不让步，依旧坚持这个政策，并且再次警告，“谁要是逼孩子退学，那以后啥政策都轮不到他！” 很快，第一批一百名女工招收审核完毕，冉江还特意跟白老师核对了一番，确定没有在校学生被家长逼着报名之后，才准备带她们去福建。 走的时候，马得宝和麦苗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他俩既想在工厂附近找个地方，把大盘鸡店开到福建去，也想去沙县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两千多公里路，大巴车开了三天才到，到了地方，厂里热情地欢迎了他们，冉江和工厂对接完毕，然后就提出了开店的事情。 “额刚才看见厂子外面有好多小饭店，不知道额们能不能也在这儿开一个？” 第67章 俞广清 “额，这个，我们厂子里面的食堂是统一管理的，原则是不允许外来商户承包，至于厂子外面的可不归我们管！”厂里的接待人员面露难色。 冉江明白了，人家还以为他是想让厂里白白拿出一个店面来给自己经营呢，这些厂虽然都在开发区，不在市区繁华地带，但因为周围工厂里有那么多工人，这些店面的租金可不低。 所以他赶紧补充道，“额的意思是想请你们帮忙引荐引荐，然后额们自己花钱把店铺租下来，今后随着闽宁合作的推进，来这里打工的宁夏工人会越来越多，开个家乡口味的小吃店，生意肯定不错！” “那没问题，没问题！”明白之后，大家伙顿时笑了，“这都是小事情，小事情，我们还可以帮你引荐开发区的领导，争取下优惠政策！” 然后这事儿就妥了，厂里的人带着冉江和马得宝去见了几个人，就把事情搞定了，马得宝租下店铺，就赶紧找人装修。 “当地的洋芋不适合做大盘鸡，一开始只能多花点钱走物流，别为了省钱把味道坏了，等玉泉营到福建的班车开通，就能让司机帮忙捎了！”冉江提醒道。 两地之间加开班车的事儿冉江也和陈金山说了，现在正在走流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办下来。 这可不只是为了马得宝开店方便，同时也是为了能让更多人出去打工，一旦两个地方之间有了较为通畅的交通线路，出去打工就容易多了，不必每次都让厂里派车来接。 厂里安排车，那是针对大批工人的，但工厂用工有时候也会出现小批量的短缺，这样一旦有了需求，厂里的吊庄户就赶紧打电话回去，冉江在这边组织上几名工人，让他们坐班车过来，到了工厂就能直接上班。 在厂里待了几天，确定工人都安排妥当，娟子的驻外联络点也准备好之后，冉江就准备去沙县参观考察去了。 他继续带着马得宝和麦苗，店里的装修就只能暂时请娟子帮忙盯着了，好在装修工人也是厂里的老熟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业务就坏了自己的名声。 从莆田到沙县二百多公里地，汽车从海边开往内陆，很快就进入了南岭山区，一路上，专门从沙县过来接他的当地干部张万安介绍道，“我们沙县地处山区，土地贫瘠，留在当地很难有什么出路，所以大家都只能外出闯荡！” “可就算是外出闯荡，那也需要找到合适的行业，我们沙县人不像义乌人那么会做生意，不过好在有自己的手艺！” “我们的小吃做得非常好，沙县小吃始于汉晋，经过1600多年的传承，已有米、面、豆、肉四大系列，240多个品种，其中有39种被中国烹饪协会评为‘中华名小吃’。” “最早是一些老百姓自发地在外面开小吃店，然后带动自家的亲朋好友一起出去开店，慢慢地，外出开小吃店就成了沙县的热门行业！” 冉江听着不时点头，这种一个县专门从事一门小生意的案例，在全国其实还有很多。 比如湖南的新化县就垄断了全国百分之八十五的文印市场，全国各地街头的打印店，十有八九都是新化人开的。 再比如快递之乡桐庐，三通一达都是从桐庐走出来的。 羽绒服之乡常熟，波司登、雪中飞、雅鹿、康博、雪韵飘、千仞岗……百分之八十的国产羽绒服名牌都出自这里。 至于宇宙的中心曹县那就更不用说了，多少人放弃了美国绿卡、放弃了北上广户口想去曹县安家都没资格啊。 这些地方深耕一个领域，利用集群优势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了非常有利的地位，也带动了全县人脱贫致富。 一路走一路介绍，等到了沙县，在冉江的坚持下，张万安没有带他去宾馆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有着“沙县小吃第一村”美称的俞邦村。 “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俞邦村的村主任俞广清，俞主任91年就开始组织村民去福州等地开办小吃店，在这方面，他的经验最为丰富！这位是宁夏来学习经验的马得福同志！” 冉江马上上前握手问好，他并不知道，这位可是他先后获得过福建省致富带头人、三明市劳动模范、全国种粮大户、福建省劳动模范、三明最美乡村干部等多个荣誉称号的基层模范干部。 “东西部协作、闽宁合作是国家、省里的大政方针，我们虽然不如莆田那些沿海城市那么有钱，但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就一定会做！”俞主任是老党员了，觉悟没得说。 把他们带到村委会，亲手为他们倒好茶水之后，俞主任就开始介绍经验了，“其实最早，我只是想给妻弟找个事情做，刚好福州那边有些老熟人，说有合适的店面，不如让他来福州开店吧！” “于是我就帮忙出了些钱，让他在福州开店，开店之初我就说了，我们这个生意赚得都是辛苦钱、本分钱，所以价格一定要实惠、菜品一定要安全！” “他也听了我的话，把价格定得很低，一元钱就能进店，两元钱就能吃饱，五元钱就能吃好！” “原本想着能养活自己就很好了，可是没想到，就这样的小店，一块钱、两块钱的小生意，一天下来竟然能赚两三百元！” 要是换成其他人，搞不好就丢下村主任的工作去跟小舅子开店去了，当村主任一个月才几个钱？还没小吃店一天赚得多呢？ 可俞广清依旧记着自己的责任，他没有藏私，而是组织俞邦村的党员、村组长去福州，到他妻弟的店里学习、分析总结经验。 之后，越来越多的俞邦村农民走出大山经营沙县小吃，看到“沙县小吃第一村”俞邦村村民挣到了钱，附近琅口等乡镇的农民也纷纷效仿。 “然后县里也在为如何增加农民收入的问题而头疼，看到俞主任的成绩，就生出了把沙县小吃做大的想法！”张万安补充道。 第68章 取经（落叶情思89盟主嫁给/10） 沙县从俞邦村的经验得到启发并形成共识，提出要把沙县小吃作为重点产业来抓，而且他们不只是喊口号，而是实打实的来解决这个问题。 县里面成立了小吃业发展协调领导小组，组建了小吃同业公会，制订了小吃发展方向和战略规划。 让更多沙县农民走出去并非易事，随后，县里作出一个大胆决定，鼓励乡镇科级干部留薪留职带头外出做小吃。 一位乡里的副书记到深圳福田区用4万元盘下了一家店，当年挣了10多万元，老百姓顿时放心了，“干部都出去做小吃了，我们还担心什么？” 顺着加强示范带动这个思路，沙县提出“一乡一城一组织”，即每个乡镇负责在沙县小吃相对集中的城市设立联络点，后又升格为联络处，以更好地提供各种服务。 在政府的推动下，沙县小吃店迅速辐射至全国各地，实现了“凡有井水处，皆有沙县小吃”。 日后沙县小吃的名声传遍全国，连一号都来他们这里参观，看的村民们盖好的新楼后，一号风趣地评价，“你们这个新房子，馄饨就是砖头、面条就是钢筋！” 这些政策里有已经开始着手实施的，还有眼下还没有启动的，俞主任给他们介绍着当下的政策，“县里安排我们这些老人手为沙县的老百姓提供免费培训。” “他们可以来我们俞邦村学，只要过来的，我们都包教包会！要是没有时间，或者不方便走远，我们还会定时去各个乡镇进行巡回培训，务必要保证，只要是想学的，都有机会学到！” 冉江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边打量着俞主任的样子，他肤色黝黑、满脸风霜，一看就是经常奔波劳累的，估计把时间全用在了巡回培训上。 “以前呢，大家都不敢出去开小吃店，那么我就带头出去开！等现在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就回来做田保姆，一边种地，一边继续教大家做小吃！” 张万安指着门外的田地插话道，“现在俞主任把村里出去的老百姓的土地全都承包下来了，成立了农业合作社，正在开展规模化种植的实验。” “这地里种的都是什么？”其实刚才路过的时候，冉江就挺好奇的，这地里的幼苗明显不像常见的粮食啊！ “都是些沙县小吃的配料，有菌类，也有中药材，比如党参乌鸡汤里面的党参，当归牛肉汤里面的当归！”俞主任指着墙上的小吃图片说道。 “我们自己种这些中药材，一来可以降低成本，二来也可以保证质量，免得从外面采购的配料质量不一，败坏我们的名声。” “呦，这里面还有枸杞啊？我们宁夏的枸杞是全国最好的，你们要是有这方面的需求，或许我们可以合作！”看到汤罐里的红色颗粒，冉江找到了机会。 “那当然好啦！党参、当归这些我们这里还可以自己种，枸杞就不行了，要是有稳定的、质优价廉的货源，我们肯定欢迎！” “这回我还真带了些。”冉江出门的时候，就准备了一些枸杞之类的特产，好感谢人家的帮助，这回可是派上用场了。 从马得宝手里接过包，取出几袋枸杞，先硬塞给俞广清和张万安两袋，然后又打开一袋请他们当场品尝。 俞广清先看了看颜色，“嗯，你们的枸杞不像市面上卖的那些那么红、那么亮，一看就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张万安就有点不理解了，“俞主任，难道不应该是颜色鲜艳一些的更好么？” “这你就不懂了，如今好多人坏了良心，只为了让枸杞的颜色鲜艳一些，好卖，就用硫磺来熏，这硫磺是什么东西？你不会不清楚吧？熏出来的枸杞，人经常吃的话是会出问题的！” 俞广清钻研沙县小吃多年，不仅精通各种小吃的做法，对各种材料的选择也是非常熟悉。 “喏，看到没有，枸杞顶上的小白点还在，这就是没有被硫磺熏过的。”俞广清捏着枸杞展示给他们看！ 冉江默默点头，用硫磺熏枸杞的事儿电视剧里也说过，他赶紧说道，“额们玉泉营的人都老实本分，干不出这种昧良心的事儿！” “这枸杞确实不错，要是价格合适，而且质量也能和现在的保持一致，这项合作可以做！”然后俞主任就掏出了笔记本，“对了，如何辨别枸杞的办法，也可以加到咱们的培训教材里！” 记完之后，俞主任继续传授经验，“自己种配料和中药材的好处我已经说了，接下来继续说培训的事情。” “我们最早只培训怎么做小吃，后来发现这些还不够，于是又增加了食品安全、经营管理和政策法规的培训。” “要是一个城市开设的沙县小吃店数量多了，我们就成立专门的联络处，让联络处帮忙解决他们开店的问题，从店面选址、签署合同到统一采购等等，都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有了这些，我们沙县小吃的经营管理，就比其他零散的小吃店要规范许多、成本也要低不少，这样我们在竞争中就能占据有利地位。” 俞主任毫不吝惜地给冉江他们传授着自己辛苦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一点儿都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 冉江、马得宝、麦苗等人也学得非常认真，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就某些问题提出疑问。 整整说了一个下午，今天的培训才算是告一段落，在结束之前，俞广清习惯地问道，“你们觉得我们的方法里面，还有什么不足没有？” 这几乎是他每次培训都要问的问题，然后汇集各方的意见，不断进行调整修改，这才有了日后遍布全国的沙县小吃。 张万安倒是没怎么在意，他觉得马得福这种西北封闭地区出来的干部，又能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呢？估计客气几句就该一起去吃饭了。 然而冉江还真就说了，“额确实有几个想法！” 第69章 信息差 “哦，你说！”俞广清立刻翻开笔记本，一脸认真地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额想问一下，你们沙县小吃现在注册商标了没有？”冉江问道，他在莆田的时候去沙县小吃店里的吃过，这次来到俞广清的办公室，也认真看过，确实没有看到日后那个熟悉的红绿色商标。 在开创之初，沙县小吃确实忽视了这个问题，一直到1998年，沙县才向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注册了“沙县小吃”服务商标，2002年该商标被三明市认定为知名商标，2005年被认定为福建省著名商标。 “额，我们是做小吃的，又不像莆田那些服装厂、鞋厂一样卖产品，为什么要注册商标？”俞广清还有点不理解。 “俞主任，额这几年通过了工商管理的函授本科考试，其中有一门课叫市场营销，里面就专门讲了商标的事情！”冉江早些时候的准备派上用场了。 “商标是用来区别一个经营者的品牌或服务和其他经营者的商品或服务的标记，同时也是非常重要的无形资产！” “不光是服装厂、鞋厂、电器这些企业需要商标，餐饮业也需要，比如美国的麦当劳和肯德基，他们的商标就具有非常高的价值，这两家企业的商标，价值都是用多少亿美元来计算的！” “这么值钱？”俞广清和张万安有点被吓到了。 “就是这么值钱，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问题，比如说啊，你们在福州开了家沙县小吃，生意很好，旁边有人看见了，也开一家沙县小吃，冒充你们的名字吸引客人，你们咋办？”冉江举了个例子。 “沙县小吃是我们的，他们凭什么用？去工商局举报他们！”张万安很生气。 “你们可以去举报，但是不一定管用，因为你们没有把‘沙县小吃’注册成商标，这个名字不受法律保护，谁都可以用！” “被别人仿冒还是好的了，如果有人起了坏心思，抢先把‘沙县小吃’注册成自己的商标，那他们甚至可以反过来禁止你们使用‘沙县小吃’的名字！这损失就大了！”冉江一摊手。 “这其实是有很多案例的，比如上海很有名的小绍兴白斩鸡，它的商标就曾经被人抢注过，搞得小绍兴的创始人废了好大力气才解决！” “所以我觉得，咱们沙县小吃应该尽快把商标的事情办下来，最好再请一家广告公司，设计出一套完整的标识体系来。” 然后冉江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什么叫标识体系，这一体系有什么用！俞广清和张万安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一开始是俞广清讲，冉江他们记录，现在却反过来了，这并不是冉江的能力比他们强、经验比他们丰富，而是占了信息差的优势。 冉江到底比他们多了二十来年的阅历，这二十年的阅历就已经能帮他们走许多弯路了。 “看来这件事真得马上去办了，明天我就去县里和他们说！”俞广清接受了冉江的建议，准备立刻着手注册商标、设计标识体系了。 “得福，还有什么想法，再多说一点儿吧？”原本张万安还打算马上就去吃饭呢，现在也改主意了。 “这是沙县小吃各地的分布图吧？我看到有些地方，两家沙县小吃是不是挨的太近了？这样会彼此影响生意的！麦当劳、肯德基等连锁餐厅，就有相关规定，根据城市规模、经济发展程度的不同，规定在多少米范围内不能开第二家店！” 眼下沙县小吃的管理还比较粗放，很多细节都没有注意到，冉江很快就发现了第二个问题。 “我觉得，最少也应该限制在一百米之内不能同时开两家沙县小吃店！”冉江给出建议。 其实这个建议也不是他琢磨出来的，利用小吃脱贫的地方可不止沙县一个，青海化隆通过拉面，同样让很多人摆脱了贫困。 他们就注意到了相互竞争的问题，于是制定了一百米的政策，这一政策原本是自我内部限制的，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却被很多人用歪了。 有些人用到了外部餐厅头上，惹出了不少事情，所以就被冉江给记住了，现在拿过来推荐给了俞广清他们。 “光靠培训组进行培训，人还是少了点，最好把那些已经学会的人也发动起来。” “我之前听说有家国际慈善机构叫国际小母牛组织，这家机构的方法是，采取为贫困户提供母牛和养殖技术来帮助他们脱贫。” “每一个参与到小母牛组织的家庭都要接受畜牧学培训，并保证把家畜所产幼仔赠送给其他正在参与小母牛组织的家庭，同时向他们传授经验。” “我们也可以这么做，通过减免开店贷款的利息等方式，吸引他们教会更多人。”冉江给出第三条建议。 日后冉江村里为贫困户提供贷款帮助他们建起蘑菇棚，然后等他们赚钱了，再让他们帮助其它贫困户，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眼下这些政策还没有开始，冉江就只好先用国际小母牛组织来做例子了。 自从打算学习沙县模式，利用大盘鸡来帮助玉泉营的吊庄户脱贫之后，冉江回忆了许多有帮助的商业模式。 先前俞广清毫无保留地把沙县小吃的经验传授给他们，现在他也没有任何藏私地把自己总结的知识告诉他们。 中国这么大，完全容得下好几家连锁小吃店，互相提防是没有必要的，还不如真心实意的合作。 “得福啊，你可是让我对西北干部的印象大为改观啊！”说道最后，张万安感慨道。 原本他以为西北贫困落后地区的干部大多思想保守，没想到眼前这位的思维却是比他们这些沿海干部还要先进许多。 “我看，明天得福跟我们一起去县里开会，大家好好讨论讨论得福同志的建议，同时也群策群力，帮德福同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尽快让玉泉营利用小吃实现脱贫！”俞广清道。 旁边的马得宝都看傻了，我哥也太厉害了吧？ 第70章 深度合作 第二天早上醒来，俞广清先带着冉江他们去看了村里的培训中心、药材加工厂，继续给他们解说着。 中午吃完学员做的沙县小吃，又匆匆赶往县里开会，县里领导见了冉江也很亲切，“能为闽宁合作出一把力，我们责无旁贷！” 闽宁合作也是如今省里的大事，但是因为沙县的经济还比较落后，在本省还需要其他县市帮助，不像莆田这些经济较好的城市还有余力开展对外援助工作。 所以沙县的领导还有些郁闷，不过现在好了，自家的拿手业务能给宁夏的老百姓提供帮助，人家都主动上门求教来了。 这次的合作要是搞好了，他们也能在省里露一把脸，而且冉江还为他们带来了不少有用的经验，可以帮助沙县小吃更快地发展，他们见了冉江自然高兴。 “沙县小吃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脱贫致富模式，值得我们学习啊！这次我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冉江客气地说道。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俞主任可是已经给我们说了，他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来，咱们先开会讨论讨论你传授的经验，然后再看看怎么帮助你们。”寒暄过后，会议正式开始。 俞广清先发言，他拿着笔记本把冉江昨天传授的经验，再加上自己的思考，仔细地汇报给在场的领导干部，这些领导干部也都听得很认真，刷刷地做着笔记，时不时打断俞广清的发言，就某个细节展开激烈的套路。 最后，沙县小吃工作领导小组的小组长做了总结，“马得福同志的提醒太及时了！我们必须马上为沙县小吃这个品牌申请商标，只要有了商标，以后再出现假冒的情况，我们就能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只能通过联络办和当地有关部门接触，这样处理起来非常麻烦，而且也没有理论依据，现在有了商标，就能拿出法律条文来理直气壮地解决问题了。 除了商标之外，其它几个办法也顺利通过，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各种细节，看得冉江连连点头。 全国各地有名的小吃这么多，沙县小吃其实并不算突出，但是他们为什么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带领数以万计的老百姓脱贫致富呢？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负责任的领导班子在，才能把沙县小吃这块招牌发扬光大，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业来。 说完了自己的事儿，小组长又郑重地感谢了冉江一番，然后开始聊闽宁合作的问题了，“马得福同志，你觉得想要在玉泉营实现这一模式，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有那些？” “资金、培训、管理、推广等等，这些都是问题，所以我就来你们这儿取经来了！希望你们能派人到我们玉泉营去，传授这方面的经验！”冉江说道。 从大方向上来说，他知道这种模式是可以成功的，但和俞广清等人比起来，他还缺少细节上的经验。 不管是在玉泉营搞扶贫，还是之前在公司上班的经历，都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细节决定成败。 不管一个项目的前景有多好，不管那些公司高层、领导说得有多么好听，实际上决定项目能否成功还是要看细节。 光靠他一个人，就算再加上马得宝等人，想要把西海大盘鸡开遍全国，那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要是能从沙县这里获取宝贵的经验，从细节上做好准备，那就容易多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这里最熟悉沙县小吃全套模式的就是广清同志了！我们把广清同志派过去给你们帮忙！”小组长满口答应。 “那可真是太好了！”冉江大喜过望，俞广清是沙县模式的开创者之一，经验丰富，有他来帮忙那可是解决大问题了。 “这样就够了，有了俞主任帮忙，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摸索出适合自己的发展模式！”冉江连忙道谢。 不过沙县这边还有点过意不去，人家也帮自己出了不少主意，就派几个人过去似乎轻了点吧？而且闽宁合作还是眼下省里的重点项目！以前找不到机会，现在有机会参与了，肯定要多做一些事情的。 小组长想了想说道，“我们沙县眼下经济还很不发达，所以在资金上恐怕没办法给你们提供很多帮助，不过我们还是能做些事情的！” “刚才广清同志也说了，你们宁夏的枸杞质量很好，我们沙县小吃也有很多地方要用到枸杞，所以我建议我们两地签署一个长期供货协议，由你们为我们的当归牛肉汤、党参乌鸡汤提供枸杞！” “您的提议对我们玉泉营非常有帮助！不过眼下还不具备操作的可行性，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种植枸杞！”冉江回复道。 “现在玉泉营的扬水站还没有修好，土地也没有开垦完毕，这些枸杞都是野生的；至于人工种植的话，我们也和农科院的专家聊过，他们认为我们在几年之后才能开启这个项目，而且枸杞从种植到收获也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近几年，我们恐怕只能提供少量野生枸杞。”冉江很诚恳，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而是把实际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他倒是也可以一口答应，然后在宁夏收购枸杞给他们发过来，这样还能赚个差价啥的，但是要是被人发现的话，肯定会在人家心里留下疙瘩。 “这个没关系！我们现在的店面也不算很多，对枸杞的需求量也不算大，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发展，一起成长么！先小批量的合作，等将来再慢慢加大合作力度！”小组长大度的说道。 冉江的这番话没有让他们生气，反倒是让他们觉得这是个实在人，和他合作肯定不用担心太多。 “那枸杞的项目就先定下了，我们再看看还有那些方面可以进行更深度的合作！”他继续问道。 第71章 两位老师（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5/10） “得福啊，你说你已经在莆田开了一家店？那平时肯定有一些事情需要帮忙，你们的联络点又主要是做劳务对接的，和涉及餐饮的工作单位恐怕不太熟！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可以让沙县小吃莆田联络办出面和他们合作！”有人提出建议。 “这个办法好，我们还可以帮你们采购一些东西，反正莆田那么多沙县小吃店，每天都需要进货，像鸡呀、辣椒呀、各种香料呀都可以统一采购，这样价格能便宜不少！”小组长连声叫好。 “额们也准备马上在银川设点，你们要是去银川发展，额们也可以帮你们这个忙！”冉江投桃报李，这个办法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这样，我们从东南扩张，你们从西北扩张，互相照顾，互相帮忙，在我们不熟悉的地方，你们帮我们，我们熟悉的地方，我们帮你们！既可以节省人力，又能加快扩张速度！”小组长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靠谱。 “我们现在发展最好的地方就是福州和厦门，你们要是有兴趣过来开店的话，从店面选址到装修，再到各种手续，我们都可以提供便利！” “而且我们沙县小吃和你们的西海大盘鸡口味不同，不存在竞争关系，长期合作也不会影响彼此的发展么！”他们连这么长久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我回去后可以和村里人说下，选几个有兴趣去西北开店的，让他们先跟着我一起去玉泉营培训，同时做好开店的准备！”沙县小吃此前一直在东南发展，现在有了进入新市场的机会，俞广清也很高兴。 “等培训结束后，我也安排几个敢闯的，来福州和厦门试一试！另外，到时候培训的时候，也请俞主任帮我们参谋参谋，看看怎么才能根据福州、厦门人的口味调节我们的配方！”冉江说道。 根据他的计划，全国各地的西海大盘鸡店里，既要有全国统一的口味，也有要根据各地口味推出的改良版，这样客户的范围也能广一些，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辣的。 “可以可以，到时候我们一定做好配合工作！”小组长已经在琢磨了，到时候要不要在店门口挂上闽宁合作的招牌。 要是能在机关单位附近开上几家这样的店，那天被领导看到了，随口问下，那沙县可就出大风头了。 “对了，还有明年沙县小吃旅游文化节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让得福他们参与进来？给他们安排几个展位？”有人又有主意了。 要是单方面付出的合作，从闽宁合作的大局出发，他们倒是也愿意做一些事情，但肯定没有像现在这样互惠互利的合作模式积极。 冉江过来，帮他们指出了沙县小吃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几个问题，让他们少走了许多弯路。 同时又主动将他们引入西北市场，帮他们开拓了领地，获得了新的发展空间，他们也从这次的合作里得到了很多好处，所以大家发言就更踊跃了。 “得福，我们沙县如今正在筹备首届‘中国沙县小吃旅游文化节’，准备以‘小吃搭台，文化推动，经贸唱戏’为主题，宣传推介沙县，以节会为平台，强化招商引资，这是我们全县今明两年最重点的项目！”小组长介绍道。 “为了这个旅游节，我们可是把前几年的积累全砸进去了！也找了许多有实力的商家，上级领导也很支持，给了我们很多帮助，我们绝对有信心把这件事办好！”说话的时候，小组长满脸的自豪。 “只要这个旅游节搞成，就能从量变到质变，把我们沙县小吃的牌子彻底打响；算下时间，刚好可以在这次旅游节上把我们的商标正式推出来！” “旅游节的主题肯定是不能变的，不过可以给你们几个展位，将来究竟能吸引到多少资源，就看你们的！” 小组长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肯定要把闽宁合作的牌子打出去，这样的话，大领导过来参观的时候就能看见，我们的工作就落到他的眼睛里去了。 这说明我们沙县不仅能很好地完成带领境内老百姓脱贫致富的工作，也没有忘记上级安排的任务，牢牢地将东西部协作、将闽宁协作记在了心上，并且已经做出成绩了！ 冉江也能猜到一些，不过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充满了感激，人家的确得到好处了，但自家得到的好处更大！ 能不能吸引到投资先不用说，光看这次旅游节的规模，福建的电视、报纸以及其他媒体肯定都会进行高密度的报道，到时候那怕只有几个镜头从西海大盘鸡的摊位前闪过。 那么西海大盘鸡这个名号，就在福建打响了，以后再去福州、厦门、泉州等地开店，就方便多了。 “谢谢你们能给我们玉泉营这次机会，我们一定配合好你们的工作。”冉江再三感谢。 然后把自己的态度也摆的很正，自己是来沾光的，可不能喧宾夺主，就算要做出花样，那也是捧沙县方面的。 “那我们以后多多沟通，等旅游节的安排细节确定下来之后，再邀请你们来沙县，我们一起把这个活动搞好！”又一项合作就此敲定。 会议结束之后，冉江继续在沙县学习考察，同时让马得宝给玉泉营打电话，让水旺带人过来接手莆田厂区的店铺。 他和麦苗这些天也学了不少东西，必须跟他一起回去，把这些传授给玉泉营的乡亲们。 几天之后，冉江带着俞广清主任，几名俞邦村的村民，返回了玉泉营，返回了金滩村，哦不对，现在已经叫闽宁村了。 到了村里，正好看见陈金山带着凌一农教授过来，“来来来，得宝，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胡建的菌草养殖专家凌一农教授！” “陈县长，这位是我从沙县请来的小吃产业带头人俞广清主任！现在金滩村有了两位老师的帮忙，老百姓的日子一定能好起来！” 第72章 种蘑菇（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6/10） “哦，俞主任你好你好，我在胡建也经常听到你的名字，你可是我们胡建赫赫有名的劳动模范、致富带头人啊！我是来这里挂职的陈金山！”俞广清在福建也是名人，陈金山连忙上前握手。 “得福你能把俞主任请来，那大盘鸡的项目就更有把握了！”陈金山也清楚，没有谁比俞广清更了解沙县小吃做大做强的历程了。 “陈县长，其实得福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让我们少走了许多弯路！就凭这些，那怕没有闽宁合作这回事，我也要来宁夏帮这个忙啊！”俞主任笑着说道。 他把冉江在沙县时候，帮他们出的主意说了一遍，陈金山一脸的惊喜，“我在尕娃的店里确实看到过西海大盘鸡的商标，你们这是早有准备啊！” “额也听农科院的专家说过凌教授的名字，听说凌教授得过好几次国内外的大奖，你这样的专家能来，可是帮了额们大忙了！”冉江也赶紧招呼凌教授。 凌一农教授的原型是有着“世界菌草之父”美称的林占熺教授，扎根山区从事食用菌研发，经过艰辛探索，发明了菌草技术。 以前种植蘑菇都只能使用木材为原料，这样就会产生一个矛盾，想要扩大蘑菇种植面积，就只能砍伐树木，破坏自然环境。 而林教授则研究出了用菌草来种植蘑菇的技术，打破了传统的木生菌和草生菌的界限，成功解决了菌业生产中存在的“菌林矛盾”这一世界性难题，先后获高官以上成果奖29项、专利权15项。 林教授的成果造福了国内外无数老百姓，他先后在福建、宁夏等13个省区的120个县（区）指导菌草技术扶贫工作。 并积极承担了援助巴布亚新几内亚、南非、斐济、卢旺达等项目，利用菌草技术架起友谊桥梁，为我国外交事业作出了积极贡献，巴布亚新几内亚总理、圭亚那总统、柬埔寨国王等外国友人先后到福建农林大学，种下了象征友谊的菌草。 在国外也先后获得了日内瓦国际发明展日内瓦州政府奖及金奖、法国内政部和国土整治规划部奖等大奖。 中非共和国总统图瓦德拉为林教授颁授指挥官勋章，联合国国际生态安全科学院授予他院士称号。 在国内也荣获了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中国生态英雄等荣誉，在冉江看来，林教授相当于弱一些的袁老爷子，对这样的人他可是非常尊敬的。 “我刚才也和王研究员、刘所长聊过了，你们宁夏的专家也很不容易，在这么艰苦地条件下，还做出了这么多的成果！”林教授说道。 “要是经费再宽裕一些，设备再好一些，他们肯定能做出更多的贡献，我准备联系胡建那边的大学和研究机构，看看能不能为你们捐赠一些设备！我们那里的条件毕竟要好一些。”他刚来就送上了一份大礼。 “那可真是太感谢凌教授了！”冉江和王研究员、刘所长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然知道他们的困境。 就算是福建那边捐赠过来的，都是一些已经濒临淘汰的落后设备，到了宁夏这边依旧是宝贝。 “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垫垫肚子吧？”冉江招呼众人，再喊上王研究员、刘所长他们，一起到镇上吃大盘鸡。 到了尕娃的大盘鸡店门口，只见已经贴上了新告示：凡闽宁协作工作人员到此用餐，可享八折优惠。 这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细节，但陈金山、林教授和俞主任等人看了，都非常感动，这说明玉泉营人是懂得感恩的。 “得福，不用这样吧？你们现在还很不宽裕，没必要做这些事情！”陈金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虽然就算玉泉营人不懂得感恩，他们也会继续坚持工作，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可能得到这样的正面回馈，他们的干劲就更足了。 “你们为了额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吃苦，额们现在也没办法回报太多，只能稍微表示下心意！”冉江把他们带了进去。 店里如今已经坐满了，不过看到他们过来，马上就有人起来让位置，懂得感恩的可不只有冉江他们。 客气一番坐下，这回不用冉江叮嘱，尕娃就端上来完全没有用辣椒的大盘鸡，凌教授和俞广清都吃得很开心。 “这种口味在我们胡建，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不管是福州还是厦门，开店都没有问题！”俞广清仔细品尝后说道。 他是餐饮业的专家，这么一说冉江和马得宝就更放心了，“那俞主任你们先休息两天，额带你们去各家店都挨个看一看，然后咱们再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不用休息，明天我们就开始做！不，其实现在就可以！”不等吃完，俞主任就开始了工作。 先去后厨看了看卫生情况，又翻了尕娃的账本，然后让冉江当翻译，听取了其它食客的意见。 吃完饭，大家也不想休息，都聚到闽宁村的村委会来开会，讨论如何带领闽宁村的老百姓脱贫致富。 “光靠劳务输入只能解决短期性的问题，从根本上来说，还是需要找到合适当地人的产业才行！得福提出的学习沙县小吃开连锁店是一个路子。”陈金山开口说道。 “不过光靠这个还不够，大盘鸡店适合那些有能力出去闯荡的，留在村里的老百姓也需要项目！”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看凌教授。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凌教授都被他看烦了，“不就是想让我帮忙教他们种蘑菇么？” “但是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菌草养殖双孢菇的技术，虽然在胡建已经获得了成功，但是宁夏的水土、气候和胡建都不一样，我必须先试验成功了才能推广！” “那么，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从哪里找人来做这个试点！”和电视剧里一样，寻找试点成了问题。 想要修建一座蘑菇棚，起码也得两千块，谁敢冒这个险？ 第73章 销路问题 两千块听起来可能不多，但是去年宁夏的人均gdp才三千多，人均可支配收入连一千五都不到，而且玉泉营的吊庄户大多都处于贫困状态，他们的收入远比全区的平均收入要低。 再加上之前挣的钱都用在了开垦土地、盖房子上，确实没几个能拿出两千块来冒这个险。 原本电视剧里，是马得宝拿着在外面挖煤赚得钱，帮凌教授打开了这个缺口，第一个在玉泉营种出蘑菇来。 不过现在，马得宝还要帮着俞广清主任整理大盘鸡连锁店的发展战略，暂时还顾不上这个。 要是冉江想了想说道，“自打张树成主任开始，咱们玉泉营开展工作，都讲究个干部带头！那这样好了，就先从额家开始吧！” “得福，你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忙得过来么？”陈金山问道，他倒是相信冉江能干好这个，但玉泉营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冉江处理，怕是没有时间啊。 “额跟得宝出钱，让额达额妈来干这个！现在你们胡建的援助医疗队过来了，额达也就不用继续干赤脚医生了！”冉江回答道。 而且之前为了缓和各个村子之间的矛盾，冉江让马喊水辞了火车站的工作，耽误了人家赚钱，现在刚好用这个机会补上。 凌一农问了下，才明白原来达就是父亲的意思，“你父亲既然能当赤脚医生，那说明学习能力很强，确实可以干好这份工作。” 试点的问题解决了，那就直接开始动手干，先从外面购买木材、塑料布、蘑菇培养料所需的各种材料。 这些马得宝出马，开着小货车去银川转上一圈儿就买齐了，冉江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后，还要回家帮忙在院子里挖坑，搭建蘑菇棚。 别看凌教授是有教授职称的高级知识分子，可人家没有一点儿文人的酸气，拿起铁锹就干活儿，干得比冉江还要熟练。 “凌教授，您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啊！”冉江由衷地感到佩服，这可比那些只懂得动嘴皮子的酸文人强无数倍。 “我们搞农业科学研究的，这些都是基本功！要是连农活都不会干，怎么搞研究？”的确，不光凌教授这样，他的学生也是如此，一个个都干得非常熟练。 冉江还专门留意了下，凌教授有位女学生，家里是办大企业的，得有上亿家产，人家也依旧干得起劲，完全不像那些网红名媛那么娇气。 蘑菇棚搭好了，开始拌料然后把培养料铺在架子上，培养料的味道可是很冲的，但是凌教授和他的学生们根本就不在乎，那怕是那位富家大小姐，也是亲手去干，没有一点儿嫌弃。 马喊水和得福妈、尕娃妈就更不在乎了，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是多少年就传下来的经典，他们种庄稼的时候就没少和粪打交道。 跟何况之前搞蚯蚓养殖的时候，也是需要用到这些的，所以不光是他们这些干活的人，连过来看看热闹的李大有、马栓闷等人也没说啥。 他们只是饶有兴致地围着冉江打听，“得福，这盖棚子是种啥？那啥子双孢菇真的能卖钱？” “人家凌教授那么大的专家，说的话能假么？人家在福建，已经通过教老百姓种植双孢菇，都不知道带动多少人脱贫了！”冉江笑道。 “那大概多长时间能种出来？一年能挣多少钱？”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按照凌教授说的，播种后30-40天，即可采收第一批菇，采收间隔期为6-8天，从4月初开始采收春菇，到5月底结束。”冉江给他们介绍。 要是在广东、福建等气候温暖的地区，双孢菇可以连续收获，其余地区，因冬季严寒，只能停止出菇，所以生产周期要短一些。 “额之前去银川的市场上问了，只要品质好，收一次蘑菇，差不多能挣一千多块！最多两回就把本钱收回来了！”冉江提前做过调查。 凌教授只懂得如何种植蘑菇，对市场销售并不熟悉，陈金山懂一些，但是他挂职的时间较短，等不到玉泉营开始大规模收获蘑菇，就要调回福建去了。 所以这些事情只能由冉江来操心，他可不想看到电视剧里那种因为销路不畅，从而导致双孢菇大批烂掉，李大有甚至还烧了大棚的情形。 “真滴假滴？能挣这么多？”这下好多人都动心了，李大有、马栓闷和水花姐等人都盘算起来。 他们家都有人在大盘鸡店上班，平时家里还养鸡卖给马得宝，再加上其他门路，多多少少都攒下了一些钱，让他们拿出两千块搞双孢菇种植，也不是没办法。 “一开始是这样，要是不信的话，等明天得宝回来收鸡，你们跟着一起去银川的菜市场看看就知道了！” 冉江提醒道，“不过干啥事情都是这样的，东西少了价格就高，要是多的话，价格肯定会有波动！” 凌一农教授就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银川经济不如福建、厦门等地发达，食用蘑菇的习惯也没有培养起来，所以短时间内大量双孢菇投入市场，就导致了价格大崩溃，让种植户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其实很多经济作物、经济动物的种植和养殖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看到什么赚钱，大家就一拥而上，导致短期内供给大量增加，消费却没有增加多少，所以就产生了滞销，这些损失就只能由农民来承担了。 “但是额跟陈县长都会为大家想办法，今后就算是不如一开始赚得那么多，也肯定能赚钱。”冉江也提前把这些问题都说清楚了，“算下来一斤赚一块多基本上还是有保障的。”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额们肯定信得过！等你家把蘑菇种出来了，咱们就跟着干！”冉江这些年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树立了威望，而且他说得也清楚，所以大家都信了。 干完一天的活儿，冉江又找到陈金水，打算说说销路的事儿了。 第74章 蘑菇罐头 冉江找到陈金山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面看文件，一见冉江进来就招呼道，“得福，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为了解决种植户缺乏启动资金的问题，我和吴主任沟通了下，我们可以为种植户提供无息贷款，现在正在走流程，估计很快就能批下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冉江击掌叫好，虽然李大有、马栓闷等人能拿出这两千块来，但玉泉营绝大多数吊庄户都不宽裕，有了这个就能减少很多麻烦。 “额有个建议，咱先不说是免息贷款，可以像大盘鸡店那样，规定只要某个贷款的种植户，能教会另外一户，就可以免除利息，这样就能尽快让更多人学会这门手艺！”冉江又拿出了老办法。 要不然的话，光靠凌教授和他那几个学生可不够用，而且凌教授原本是来西北研究菌草防沙技术的，人家只是临时过来帮忙，可不好耽误他太多时间。 “这个办法非常实用，不光你们这里可以用，也可以推广到其他项目上去！”陈金山也领会到了这种方法的好处。 可以极大地调动老百姓的积极性，加快各种脱贫致富技术的传播速度，完全可以写成一篇文章汇报上去。 到时候整个闽宁协作、整个东西部协作项目都用得上，甚至还可以扩展到其它扶贫致富项目上。 “这样吧，你整理一个完整的执行方案出来，然后我帮你审核，咱们一起给吴主任交上去！”这也可以算是成绩么，而且还是很重要的成绩，陈金山立刻重视起来。 冉江答应后，看到他没有马上开始动手，陈金山便问道，“你有事找我？来咱们坐下来聊，尝尝我们胡建的岩茶。” “还真滴是有事，根据这几天的情况，凌教授判断双孢菇项目成功的希望很大，或许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开始大规模种植了！”冉江接过茶杯，心里嘀咕着，看样子你没把所有岩茶都送给凌教授啊。 “这是好事情啊？我也会继续催着胡建那边，让他们尽快把无息贷款的流程走完，好让其它吊庄户可以赶上今年的蘑菇种植季！” 陈金山也是听过凌教授讲课的，知道双孢菇也和其它庄稼一样，都是适宜生长的季节。 “这确实是好事，但是也会引发一个问题！”冉江从包里拿出一摞纸递给陈金山，“额这几天在银川调查的结果。” “哦，我看看啊！”陈金山接过调查报告一看，“这是银川市蘑菇销售情况的数据总结？” “只是初步调查结果，主要是询问几个做蘑菇收购批发的大户，他们在银川干了好多年这一行，所以尽管数字可能不太精确，但整体而言还是比较可信的！”想说服人得拿出证据来，冉江已经准备好了。 “双孢菇味道鲜美，又富含蛋白质、草酸和菌糖等营养物质，从长远来看，一定会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冉江解说道。 “但是咱们宁夏消费者以前吃的主要是羊肚菇、姬松茸、贺兰山紫蘑菇等当地品种，还不熟悉双孢菇的食用方法。” “培育他们的饮食习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如果短期内把大量双孢菇推向本地市场，肯定会出现滞销的情况！” 陈金山微微皱起了眉头，飞快地翻看着冉江的报告，那上面的数据清楚地表明，他的论断是非常靠谱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陈金山现在已经习惯和冉江的交流方法了，他既然做了这么多工作，肯定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额觉得，咱们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不光要为他们找到合适的项目，还应该扶上马送一程，顺便帮他们把销路的问题也解决了！要不然蘑菇丰收了，卖不出去，还是没用！”冉江说道。 “关于如何解决蘑菇销路的问题，额有这么几个打算！首先，逐步培养当地老百姓的食用习惯！” “这个可以让得宝帮忙解决！额们先请教俞主任，看看有啥用双孢菇做的菜，然后选几道适合当地人饮食习惯的，加到大盘鸡店的菜单里！” “这样，镇上、县里、银川的消费者就能慢慢熟悉双孢菇，到时候再在店里直接出售双孢菇，就能解决一部分销量的问题！” “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是恐怕需要时间吧？饮食习惯的培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陈金山发现了问题。 “要是一切顺利，我们的双孢菇今年就能生产出来，大批量投向市场，可要让宁夏的老百姓喜欢上吃双孢菇，可不是几个月就能解决的！” 就算那些在大盘鸡店里吃过双孢菇的食客喜欢上了这种食材，并且买回去做给亲戚朋友吃，在短期内的影响依旧有限。 只能消化部分双孢菇，还是没办法解决大批量滞销的问题。 电视剧里，杨县长让所有机关单位的食堂都吃双孢菇，这不是也没带动他们周围的人很快就喜欢上这种蘑菇么？ 反倒是有好多人因为天天吃双孢菇，以至于看到蘑菇就想吐。 “确实是这样，所以这个办法只能作为补充，和长期计划，等大家都喜欢上吃双孢菇了，销路自然就不用担心了！”冉江也同意他的说法。 “我们胡建也有很多双孢菇养殖户，本地市场已经基本饱和，就算把双孢菇运到胡建，也卖不出去啊！”陈金山本能地想到向福建求援，但这个，他们也帮不上忙。 “额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消息，觉得可能有用！陈县长，不知道你们福建有没有蘑菇罐头工厂？”冉江问道。 不过这可不是他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他平时喜欢看网络小说，在老王的《重生野性时代》里，看到过蘑菇罐头方面的信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双孢菇种植是好项目，但是这个项目也有两个缺点，首先是蘑菇保鲜期太短，短期内卖不掉就会烂掉，其次是初级产品直接销售利润太低。 而蘑菇罐头就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 第75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 “我们胡建确实有很多工厂生产蘑菇罐头，并且已经把双孢菇罐头出口到美国去了，现在中国罐头已经占据了美国60％的市场。”陈金山是个好干部，对这些经济数据记得很清楚，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你是想把玉泉营的蘑菇送到福建，然后让他们生产成罐头销往美国？”陈金山似乎明白冉江的意思了。 “我可以问问我胡建的朋友，看他们怎么说！”他马上拿起手机拨了过去，用冉江根本听不懂的闽南话聊了起来。 几个电话打过去，陈金山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得福，这个办法可能不行，我那些朋友都说了，从宁夏运蘑菇到胡建距离太远，运费太高，不如就近收购蘑菇进行加工！” “而且蘑菇罐头必须使用鲜蘑菇为原料进行加工，双孢菇的保鲜时间较短，就算他们愿意收购，运过去恐怕也坏了！” “再退一步，就算运输和保鲜的问题能解决，他们也只愿意收购一级菇，因为美国的客户只要一级菇生产的蘑菇罐头，剩下的二三级菇还是得另找销路。” “那看来额是想的简单了！这个问题没那么容易解决啊！”冉江也皱起了眉头，看来只能重新想办法了。 “我也问了他们有没有来宁夏投资建厂生产罐头的打算，但还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开办一家蘑菇罐头厂倒是没问题，可成产出来的蘑菇要先走铁路货运到达沿海地区，再从沿海地区装船送到美国。” “比直接在胡建沿海地区生产的成本高多了，供应国内的话，国内目前都喜欢吃新鲜蘑菇，或者蘑菇干，还不太习惯蘑菇罐头！”陈金山并没有只按照冉江说的那些询问。 他也有自己的思考，可惜他提出来的办法还是不符合当下的市场规律，被福建的蘑菇罐头生产商给拒绝了。 “那额明天再去银川转一圈，和那几个批发商聊一聊，看看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不！”冉江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了。 “我也继续找人打听，你说的很对，不找到稳定的销售渠道，光教会他们种双孢菇，还是解决不了脱贫的问题！”陈金山给手机充电，刚才那几个电话，已经把他的手机打没电了。 兴冲冲地过来，最后却只得到失望的结果，不过这并没有打消冉江的积极性，类似的情况这些年遇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要想把工作做好，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一开始就被否决掉的方案事实上还要好一些，起码没浪费太多不是？ 那种做到半截才发现走进了死胡同，只能放弃的事情才让人吐血呢！ “陈县长，这事情也急不来，你先休息吧，额也回去睡觉了，等额从银川回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反正蘑菇也不是明天就要大量上市，他们还有时间。 从陈金山这儿出来，冉江溜达着朝家走去，如今村子里寂静一片，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火车声。 抬头向远方看过去，从火车车灯可以看出，这辆车是从银川开往新疆的，冉江下意识笑了笑，要不是有自己的干扰，现在尕娃估计已经爬上火车到新疆去了。 嗯？火车？新疆？冉江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又有了新主意，他立刻跑过去，把陈金山从屋里拉出来，指着火车说道，“陈县长，你看，火车，去新疆的火车！” 陈金山满头雾水，你大半夜把我喊出来就为了看这个？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他伸手摸向冉江的额头，“得福，你这段时间工作太辛苦了，要不休息两天吧？” 哎，看把这小伙子累的，脑子都糊涂了，冉江完全没听见他在说啥，依旧指着火车说道，“陈县长，额想到解决咱们蘑菇销路的办法了！就在这火车上！” “之前不是说了吗？用火车把罐头运到沿海的成本太高了，而且这趟车也不是去沿海，而是去新疆的啊……嗯？”陈金山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就是去新疆的，出了新疆不就是中亚了么？中亚过去就是俄罗斯！用火车把罐头运到沿海卖给美国成本高，那从宁夏向西把罐头运到中亚、俄罗斯，卖给当地人就便宜了吧？”冉江兴奋地说道。 “我想想啊，中亚和俄罗斯那边的人吃蘑菇罐头么？”陈金山转着圈，又准备拿手机打电话了！ “应该吃吧？不知道前些年那个谁用罐头换飞机里面有没有蘑菇罐头啊？要是有的话，那这生意就能做！”这件事刚过去没几年，冉江还记得呢，要不然也想不出这个办法来。 “我想想，我想想啊！”陈金山依旧在转圈，然后终于想起来了，“我有专做对俄外贸的朋友，他肯定知道情况！” 完了赶紧拿出手机开始翻电话本，冉江听得很是佩服，你还真是啥关系都有。 又是一阵儿闽南语对话，陈金山这回挂电话的时候可是满脸堆笑，“俄罗斯人很喜欢吃蘑菇，有几道很有名的菜就是用蘑菇做的，蘑菇汤、焗起司蘑菇丝等等都要用蘑菇，好多超市里都有蘑菇罐头！” “以前我们国家就有人把蘑菇罐头卖到俄罗斯去，只是那些大多都是从东北走的，我们要是可以在宁夏搞个蘑菇罐头厂，从新疆走亚欧铁路桥的话，运费比他们还要便宜！” “那么，去俄罗斯之后，销路的问题怎么解决？”新的出路找到了，但新的问题也来了，你让玉泉营的人出去做跨国贸易，那确实有点为难。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全世界哪个国家没有我们胡建人？”陈金山一脸的骄傲，“我刚才那个朋友就说了，只要我们能生产出来合格的蘑菇罐头，销路的问题他来解决！” “建厂也不是问题，刚才那几个朋友担心的就是成本和销路而已，只要能把罐头卖到俄罗斯去，他们肯定愿意来建厂！” 东边不亮西边亮，把蘑菇卖到美国不太现实，去俄罗斯却是一路通畅。 第76章 麻青云来了 只要有赚钱的机会，不管是混乱的非洲，还是动荡的中东，福建人都敢去，更何况玉泉营还在国内呢。 没过几天，福建那边就过来人考察了，虽然玉泉营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种植，不过人家一看到凌一农教授就放心了。 “哎呀，只要凌教授在就肯定没问题，我们绝对绝对信得过凌教授！”凌教授在福建的名声可是非常响亮，他们的罐头厂大多都是从跟着凌教授学会种植双孢菇的种植户那里进货的。 “虽然宁夏和胡建的气候、水土有很大不同，但是既然凌教授的实验进展这么顺利，那么就一定可以成功。”他们在参观了马喊水的种植棚后说道。 “我们其实很早就有把蘑菇罐头大规模出口到俄罗斯以及中亚、东欧地区的计划，不过之前都是从东北走的，路途远、运费高，利润就相对薄了一些。” “现在就好了，你们这里挨着通往新疆的铁路，只要能在这里建厂，然后通过亚欧大陆桥运往中亚、俄罗斯、东欧地区，运输成本就要降低不少。” 他们算了算，觉得在玉泉营建厂非常划算，不仅可以缩短运输路程，还能获取各种政策上的便利，得到税收。贷款方面的优惠。 “闽宁合作不仅是政府的事情，我们这些商人也责无旁贷吗。”人家话说得很是好听，“能为宁夏人民脱贫致富出一把力，我们也很高兴！” “那就这样好了，我们几家合股在这里建一个蘑菇加工厂！现在就开始选址、出设计图、施工建造，等第一批蘑菇大规模下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生产罐头了！”只要有赚钱的机会，他们的行动总是很快。 到玉泉营转了转，看到凌一农在这儿，又看到地方上的条件，他们就马上敲定了在当地办厂的计划。 “额代表玉泉营欢迎各位来额们这里投资，你们看上那块土地额尽全力给你们争取，该有的优惠政策也会全部给你们！”冉江连连握手道谢。 “资金方面的问题，我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陈金山也很开心，只要罐头厂建成，他的政绩就扎扎实实的到手，就可以风风光光的返回福建了。 “那就太谢谢陈县长和马主任了！”这下可谓是皆大欢喜，一群人乐呵呵地来到陈金山的办公室里，草签了投资意向协议。 签了协议，自然是要庆祝下的，于是他们又到了尕娃的大盘鸡店，一看到门口凡闽宁协作工作人员到此用餐，可享八折优惠的告示，这几位老板也很高兴。 “你们的工作做得太细了，连老百姓都这么欢迎我们过来，看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项目做好啊！”他们经常在全世界各地高投资，知道要想把项目做好，光搞定上层关系还不够。 要是下面的人不支持，他们的投资同样会遇到很多麻烦，现在一看这个就放心了，玉泉营对他们的欢迎是从上到下全方位的。 庆祝一番过后，第二天陈金山和冉江就趁热打铁，带着他们在玉泉营四处转了一圈儿，寻找好合适的建厂地址。 “这个地方不错，距离火车站很近，运输方便我们就把厂子建在这里吧，一期的话大概需要三十亩土地！”这些都是行家，很快就找好了地方。 “那行，额现在就给你们划三十亩地，旁边的土地也给你们留着，等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就能直接建设二期甚至是三期工厂！”冉江大方地说道。 随着双孢菇种植户数量的增加，未来工厂的规模肯定还会扩大，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将来想扩大工厂还挺麻烦的。 确定好各种细节之后，这些罐头商人便分做两拨，一拨继续留在玉泉营，帮着凌教授一起扩大种植规模，同时做好建厂之前的各种准备。 另一拨则回到福建，准备找人设计厂房、运送生产设备过来，顺便还可以去找陈金山介绍的人，拿到更优惠的投资和贷款。 “咱这儿要建工厂了？这么说不用去福建那么远，在家门口就能打工了？”消息一传出，吊庄户们也激动起来。 去福建打工赚高工资好是好，可离家实在是有点太远了，一来不太放心，二来也很难习惯福建那边的气候饮食，现在可好，在家门口也能赚钱了。 “确实是这样，合同都已经签了，额们也和投资商说了，尽量在本地招工、尽量优先考虑吊庄户！”冉江介绍道。 “不过罐头厂的名额有限，会优先考虑文化水平比较高的、家里自己种双孢菇的，你们要是想进厂，就赶紧去凌教授那儿报名种双孢菇！”冉江顺便利用这个机会，提升了他们种植双孢菇的积极性。 这对罐头厂其实也是有好处的，他们熟悉了双孢菇的习性，将来进厂子里工作就方便多了，能够减少培训的时间。 原本大家就很信得过冉江，现在又可以优先进厂，这些他们种植双孢菇的积极性就更高了，纷纷前去寻找凌一农报名。 以前还存在启动资金不足的问题，现在就好了，有了陈金山带来的免息贷款，只要能批下来，就可以在自家院子里搭蘑菇棚了。 按照时下的行情，收获几岔蘑菇就能还上贷款，只要教会一户人家种植双孢菇，连利息都不用出。 月底，冉江像往常一样写好工作汇报交给王主任，王主任修改之后递到了县里。 县里一看，最近玉泉营竟然搞得这么好？双孢菇种植项目实验成功，大盘鸡推广培训稳步前行，而且竟然连工厂都有了！ “闽宁协作开始之初，就迎来了这样的好消息，一定要大力宣传才行！杨书记，额去玉泉营考察下，看看能不能为咱们树立一个样板！”麻青云可是高兴得很，他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机会。 县里没有反对，于是第二天麻青云便坐着自己的专车来到了玉泉营吊庄办。 第77章 主推那个项目 到了吊庄办院子门口，王主任已经带人在外面等着了，车子还没停稳，就赶紧上去帮忙开门，“麻县长，欢迎欢迎啊！” “老王，你们做出了成绩，县里都看在眼睛里……”握着手客气一番，麻青云的眼睛不时瞟向院子里，“陈县长现在在哪里？” 如今玉泉营这儿职位最高的就是陈金山了，以麻青云的性格，最关心的肯定是他的踪迹。 “陈县长自从来了咱们这儿以后，就一直到待在金滩村……哦，闽宁村，陈县长这种扎根一线的精神确实值得额们学习啊！”王主任还有点不太适应闽宁村这个新名字。 “那我们就去闽宁村好了！陈县长工作辛苦，我也要代表县里好好感谢下人家啊！”一听说陈金山不在，麻青云马上回了车里。 王主任有点郁闷，不过人家领导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样？也只能赶紧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到了闽宁村，找人问了问，得知陈金山正在工地上现场办公呢，于是又赶紧去了工地。 “陈县长，这块土地相对规整，靠近铁路和主干道，交通也比较方便，但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缺水！”工地上，陈金山正在看图纸。 “罐头厂耗水量比较大，光靠机井打的水一来成本比较高，二来水量较小，一开始可能还供得上，但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最多两三年时间就不够用了！到那时候，要么另找地方建设工厂，要么就必须寻找其他水源！”设计师介绍道。 “得福啊，现在看来，不管是为了吸引更多吊庄户过来，解决大规模灌溉的问题，还是为了减少工厂生产成本，便于以后扩大生产规模，都必须尽快把三级扬水站建起来啊！”陈金山皱起了眉头。 三级扬水站投资太大，尽管他之前已经打过报告，福建也答应支援部分资金，可这些资金还有区里、县里的资金暂时都没有到位。 冉江也挺着急的，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时间了，现如今玉泉营吊庄户们的生活比原来好了不少，但距离完成任务还有一定差距。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三级扬水站，只要三级扬水站一建好，村民们用水成本就能降下去许多，同时也可以扩大开垦土地的面积，种植更多的庄稼和枸杞、葡萄等经济作物，从而带动村民收入水平的提高。 到那时候，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继续推进各个项目，就能顺利地完成任务，赢得奖励回归。 要是建不好，闽宁村就会因为水资源匮乏的制约，陷入发展瓶颈，收入水平将长期维持在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很难获得突破。 “陈县长，比起刚来的时候，你可是瘦了，也黑了不少！”这时候麻青云也过来了，他一见陈金山就感慨道，“你这都是为了咱们玉泉营的吊庄户累瘦的啊！” 麻青云一边和陈金山握手，还一边回过头来埋怨冉江，“得福，你看看，人家陈县长大老远的跑到咱们这儿来帮忙，你也不照顾好陈县长。” “麻县长，你好你好！”陈金山伸手和他握了握，大大方方地说道，“这点其实不算什么啦，我这几年一直坐办公室，医生都说我有点过胖，现在刚好把体重减下来，在闽宁村待了这么久，我反倒是觉得自己身体好了不少。” “你这脑满肠肥的样子，确实需要减减肥！”不知道为啥，凌一农总喜欢说上陈金山几句。 “你们继续设计，水源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安排好这边的工作，陈金山带着麻青云回了自己在村里的办公室。 “昨天县里看了玉泉营提交的工作汇报，县里几位领导都很高兴，在陈县长的带领下，玉泉营的脱贫致富工作取得了很大的突破，成果显著，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陈县长表示衷心的感谢！”麻青云连声夸赞陈金山。 “其实好多工作都是王主任跟得福他们做的，玉泉营的工作班子水平很高，之前只是由于经验、资金等方面的制约，才没能获得很好的发展！现在我们带来了资金，很多问题就解决了！”陈金山却不肯独占功劳。 “还有凌教授和他的团队，对我们的帮助也非常大！”凌教授不喜欢应酬，所以压根没过来，陈金山却不会忘了他的功劳。 “资金才是最关键的……”麻青云依旧没有改口，说了一大堆话来感谢陈金山，搞得陈金山都有点不耐烦了。 我和得福现在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要去学校准备明天的捐赠仪式，要去培训中心看俞主任和马得宝给他们上课，那有时间陪你在这儿啰嗦啊。 只是碍于麻青云的身份，他不好多说什么，但神情之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麻青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变化。 于是马上换了话题，“县里面觉得，应该好好宣传下玉泉营的先进经验，树立一个样板起来！” “报告里写的东西还是有点太粗了，得福，你再详细汇报下吧！”然后他再次看向冉江。 “好的，麻县长，如今玉泉营的工作主要分为这么几块，首先是继续从西海固地区吸引吊庄户过来……配合凌教授，扩大双孢菇的种植……” “学习俞广清主任的先进经验，为西海大盘鸡项目的扩大做好准备……继续推广蚯蚓养殖、蚯蚓养鸡等老项目……” “继续做好三级扬水站的前期工作……和省农科院的专家一起继续建设防沙林、草方格沙障，以减少沙尘暴的影响……” 冉江对这些工作熟悉极了，不用看资料就脱口而出，报出来的数据没有一丝疏漏错误，听得陈金山连连点头，这样的干部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惜他是在宁夏，而不是在福建，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把他要到自己手下，然后大力栽培！ “你们的工作确实做得好啊！”麻青云听得连连点头，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么多项目，到底该主推哪一个？ 第78章 十城百店 麻青云是老笔杆子了，知道宣传必须要有侧重点，要是把所有项目都用差不多力度去推，最后的结果是读者可能一个项目也记不住。 浓墨重彩的表扬某个重点项目，这样才能够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让这篇文章被读者牢记。 但是究竟该主推那个项目，麻青云又犯了愁，其它地方能弄成一个具有代表性的项目就不错了，可玉泉营这儿却有好几个。 蚯蚓养殖，然后利用蚯蚓粪肥田，用养出来的蚯蚓来喂鸡，这肯定是好项目；草方格沙障和防沙林，这是得到过三北防护林建设局表扬的。 双孢菇种植不光能解决吊庄户的收入问题，还能出口，为国家赚取外汇！虽然只是出口到俄罗斯，听起来不如出口到美国那么好听！ 但是海吉县此前那有什么出口赚外汇的机会？甚至整个宁夏都比较少，这个项目要是一拿出来，那绝对出彩。 还有西海大盘鸡的项目，如今已经开了十多家连锁店，现在又和福建达成深度合作，不仅请了专家过来讲课，还有机会参加明年的文化节，这要是能够大力推广一番，也是了不起的成绩啊。 以前都是想法设法挖亮点，甚至是虚造闪光点，这样才能憋出文章来，没想到到了玉泉营这儿，却要为项目太多犯愁，这种经历是麻青云此前从未体验过的。 “得福，再多讲讲，多讲讲！”麻青云一时不好做选择，于是又让冉江接着讲，同时给自己的秘书丢过去一个眼神，让他赶紧记录。 以前记录的事儿都是他自己干的，不过自从当上领导之后就交给了别人，他只负责琢磨怎么样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弄些好处。 “那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凌教授那边怎么样了！”陈金山有些不耐烦了，你既然想考察，干嘛不去现场？待在办公室里听人汇报算怎么回事儿？ 这样能看到真实的情况么？得福可能不会忽悠你，其它人就不一定了，到时候给你说的天花乱坠，真实情况却是一团糟，你乐呵呵的写文章报上去，恐怕没什么好结果吧？ 如果还是在福建，陈金山或许不会这么直接，同事之间还是要彼此顾忌一些面子的么！ 不过眼下他可是挂职来了的，等任务完成就会返回福建，所以根本不在意麻青云的感受，说走就直接走了。 有这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和凌教授多做点事情，何必看你在这边表演？反正陈金山知道麻青云也不敢在文章里不提自己。 说实话，冉江也有些不耐烦，可他还指望麻青云能帮忙说几句好话，向县里多争取一点儿三级扬水站的经费呢。 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地给麻青云介绍着几个项目的推进情况，并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三级扬水站上面。 “……蘑菇罐头厂一期规划正在进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用水，使用机井打水成本还是高了些……而且农科院的专家也说了，大量抽取地下水对环境的破坏比较严重，还是用黄河水要好一些。” 然而麻青云显然没有把这些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该如何选择合适的项目进行重点宣传的事儿。 首先排除的是蚯蚓养殖和草方格沙障两个项目，一来这两个项目之前已经写过文章了，而且得到了区里和三北防护林方面的表扬，再说就没啥意思了。 二来么，眼下的宣传重点是闽宁协作，这两个项目基本都是玉泉营自己搞起来的，和闽宁协作没啥关系，不适合当成重点。 那么剩下的就是双孢菇养殖、建设蘑菇罐头厂和西海大盘鸡两个项目了，这两个项目各有优势。 蘑菇罐头厂可以出口赚取外汇，近些年国家的外汇虽然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但能赚到外汇的项目依旧很受重视。 而且这个项目也是福建来的专家帮忙搞出来的，非常适合当做闽宁协作的重要成果来进行宣传。 唯一不好的就是在这个项目里面，本地的贡献不大，基本上都是按照福建方面的意思走的，他忽视了出口俄罗斯是冉江提出来的点子。 或者说也不是忽视，只是麻青云觉得，这马得福跟自己一样，都是中专毕业的干部，他那里知道俄罗斯人喜欢吃蘑菇罐头？肯定是在汇报里给自己脸上贴金，把别人的功劳当成了自己的。 在这种场合说说倒没啥，可要是写成文章发出去，要是有啥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西海大盘鸡的项目也挺好，这个项目虽然前期都是本地干部和本地老百姓做的，但是现如今正在学习沙县小吃的经验。 同时福建方面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些资金，可以让他们迅速扩展壮大，这里面既有宁夏本地的贡献，也有福建方面的帮助，最适合作为闽宁协作的典范。 麻青云想了很多，从本地干部的角度出发，学习福建的先进经验那是应该的，但是在宣传里面也不能忽视本地干部的作用。 要是文章写出来，让人看了感觉本地干部啥也没做，都是福建干部的功劳，这就不太好了。 区里的领导看了不高兴，县里的干部也会不高兴，麻青云可不会犯这种错，所以要找个双方都很出彩的项目来进行重点宣传。 “得福，那咱们西海大盘鸡之前有多少家店？你们近期又打算新开多少家店？”想了半天，麻青云终于准备以西海大盘鸡项目作为宣传重点了。 “现在在镇上、县里、银川市一共有十六家店，哦，对了，莆田的店铺如今已经开了，一共是十七家！” “近期的话，有了福建提供的免息贷款，我们计划在石嘴山、吴忠、固原、中卫等省内地级市，以及附近的兰州、西安，福建的福州、厦门等地开设分店，初步预计将会有九个城市二十四家分店！” “那算上原来的就是十个城市四十一家店？你们的胆子还是有点小了，完全可以规划成十城百店么！” 第79章 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麻青云在宣传方面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一下就找到了很好的宣传词，十城百店听起来可就太好听了，气势跃然纸上，领导看了肯定高兴。 “麻县长，十城百店这个口号简直太好了！”王主任一听眼睛也亮了，这个词简单易记，而且一下就把分店的数量从两位数提升到了三位数，这个概念可是截然不同的。 两位数的分店，那怕是九十九家，那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小家子气，可一旦上升到一百家店，那就是从量变到质变的变化，这肯定是大项目。 能在自己的任期内完成这样的大项目，王主任觉得凭借这份政绩直升副处，甚至是进县里的班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是啊，这个口号可谓是高屋建瓴、立意深远，一旦写成文章，必然会在全区范围内引发轰动，树立起闽宁写作项目的第一个重大样板来！”拍领导马屁这种事儿，秘书怎么能落在后面呢？ 所以麻县长的秘书一边工工整整的在笔记本上写下“十城百店”四个大字，一边送上溢美之词。 他们三个说的高兴呢，冉江这边就有些顶不住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人员培训还是财力，都没有达到迅速把分店扩大到一百家的地步，这要是赶着上马，步子一下迈得太大可是会扯着蛋的。 餐饮业死于扩张的例子还少么？一旦扩张的范围超过了自己的承受极限，那么很容易出现菜品品质下降、资金链断裂等多种麻烦，到时候别说发展壮大了，搞不好之前的投入都得全赔进去！ 于是他赶紧说道，“麻县长、王主任，咱们眼下还没办法把店面扩大到一百家，各个方面的条件都不具备！” 他装作没看见麻青云和王主任的脸色变化，紧接着说道，“现在咱们一共有十七家店，虽然每家店都有富裕的人员，可以派到其它地方去开分店，俞主任和得宝也在培训中心忙着培训人员。” “但目前已经培训好的人员，最多也就能开十二家店，剩余的十二家还得等新一批人员培训考核完成了才能开！” “另外目前福建方面提供的资金，也只够开二十家不到，还有一部分资金需要咱们自己筹集。”开二十家分店的钱都不够，更别说上百家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俞主任之前也说了，在发展初期，一定要稳扎稳打，先把品牌树立起来，再考虑扩张的事情！沙县小吃也是经过了多年的发展，才开了第一百家分店的，我们的积累还是少了点！” 除了这些，还有多种原因都限制了西海大盘鸡扩张的速度，“还有，眼下各种规章制度、物流输送体系也没有完成，现在就……”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麻青云听得越来越冒火，我好不容易想出个这么响亮的宣传口号，结果你倒好，不配合不说，还指出一大堆问题来，这是想干嘛？ “得福，人家麻县长提出十城百店的口号，也不是让你们马上就做到，而是一个长远计划！督促你们好好干活，尽快实现目标么！”王主任赶紧过来打圆场了，他还指望冉江继续做好工作，好让他能再进一步呢。 可不敢让他和麻县长闹出什么矛盾来，要不然耽误他马得福自己事小，耽误了他王主任升迁才是大事啊。 “对么，我说的只是远景规划，又没说马上让你开一百家店！”这是宣传你懂么？不懂就不要随便说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利用闽宁协作这次机会，两年内把分店数量增加到五十家还是有可能的，一百家真的有点多！”冉江还是很反对现在就提出十城百店的口号。 别看麻青云说的轻巧，只是宣传中的远景规划而已，可一旦这四个字传出去，那就等于让他背上了沉重的担子，肯定会有很多领导催促他早日实现十城百店的目标，好再宣传一次。 那时候，想要继续稳步发展估计就不太可能了！这样的事情冉江同样见过不少，很多餐饮业巨头不都是被股东或者其他机构逼得不断加快扩张速度，最后活生生把自己搞垮了么？ 股东会给他们压力，政府同样也会给自己压力，压力一旦超过承受范围，西海大盘鸡这块招牌可就要砸了！ 这是冉江多年以来的心血，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因为麻青云一句话就毁掉，但是看他现在的架势，想要说服麻青云好像也不太可能。 他就指着十城百店这篇文章给自己增光添彩，然后争取进步的机会，阻止人进步可是会把人家给得罪死的。 “现在是不到二十家，两年后就能发展到五十家，那么再多一年时间发展到一百家也很正常吧？这速度怎么快了？”麻青云只懂得写文章，那知道人员培训、构建物流输送体系有多麻烦。 “两年后能发展到五十家，这是把咱们前几年的积累全都砸进去，并且有俞主任他们大力支持的结果，再从五十家翻到一百家，必须好好沉淀一段时间才行！”冉江继续摆事实讲道理。 然而麻青云已经不愿意听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十城百店这个词，他给王主任丢了个眼神。 王主任秒懂，“哎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等饭吃完了，明天再继续谈！” 冉江只能听从，于是一行人去了镇上，他原本还想让麻青云去尕娃的店里看一看，搞清楚大盘鸡店是怎么运营的。 结果麻青云压根没这个想法，非要去吃滩羊肉，到了饭店先拿了两瓶酒，和他们喝了起来。 喝了一会儿，王主任看出麻青云有些话想私下里和冉江说，于是假借不胜酒力先撤了，秘书也识趣的离开，包厢里只剩下冉江和麻青云两个。 “来，得福，咱再走一个！”麻青云亲自给冉江倒酒，然后问道，“得福，听说你也是中专毕业的？” 第80章 求教 “是，额是农校毕业的，一开始被分到农机站，结果没去报道就借调到吊庄办了！”一转眼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七八年时间，想想真是感慨啊。 “额也是中专毕业的，当年学得是师范，先被分到学校当老师，那日子太苦了！额想方设法才跳出来！咱们没赶上时候啊，中专生在官场上实在是太难了！”麻青云拍着他的肩膀道。 麻青云当初为了早点赚钱所以没参加高考，而是选择了中专，刚开始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比大学生提前几年工作有优势。 可是后来，随着干部年轻化、干部学历化等政策的提出，他的中专学历就有些不够看了，要不是他善于钻营，说不定现在还在宣传部当普通干事呢。 尽管如此，因为学历的拖累，他也错过了好几次晋升的机会，所以一说起这个就感慨万千。 “你这才几年功夫就副科了！可比额当年强多了！不过也不能马虎，要善于把握时机，这样才能有所作为！”他继续向冉江传授自己的经验。 金滩村的村主任并不是副科，不过冉江还兼着玉泉营吊庄办的副主任，这个可是实打实的副科级干部。 “你这些年在玉泉营是做了一些工作的，但是在官场上，只会闷头办事还不行，你还得善于表现自己！”这些都是麻青云的心得，要不是这次的计划卡在冉江这儿了，他才舍不得传授。 通过这些年的见闻，冉江也不得不承认，麻青云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有一定道理，但是他的目标和麻青云截然不同。 麻青云想当更大的官，而冉江只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好回到独山村去，继续寻找机会达成系统给的目标，好返回现实世界去。 所以他关心的只是涌泉村人能不能过上好日子，自己升不升官倒是其次，因此他只是听着，没有接话。 看到他这幅样子，麻青云很不高兴，领导给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怎么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但是考虑到西海大盘鸡的项目还要冉江配合，所以麻青云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满，继续给他说道，“要咋表现自己，有成绩是一方面，如何把成绩说得更好同样重要。” “西海大盘鸡这个项目不错，但是你的宣传就有些跟不上了！十城百店听起来多响亮？领导一听就高兴！领导高兴了，你的前途还用发愁么？” “问题是咱们现在确实不具备实现十城百店的条件！”冉江继续坚持，不顾条件的扩大规模，只会让这个项目垮掉。 “都有那些问题？最关键的还是钱吧？我会想办法给你支援一些！我手头还有点机动资金！”麻青云不怕他要钱，反倒有些期盼。 因为一旦这个项目拿了他的钱，他就把自己和这个项目捆在一起了，将来一旦实现十城百店的目标，他的政绩就坐实了。 每个县里的主要领导手头都有一笔机动资金，让他们可以去做些事情，麻青云一直把这笔钱留着，现在终于等到好机会了。 “来，喝酒喝酒。”见冉江又要说话，麻青云立刻端起了酒杯，把他的话堵住，几杯酒下肚，麻青云又和他说起了高速路和独木桥的事儿。 俩人喝了差不多一瓶，冉江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麻青云才放冉江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回去好好想一下，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等到了！” 喝得有点多，回到家里冉江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又赶紧起来收拾一番，准备参加福建企业对学校的捐赠仪式。 来到学校，白校长正在指挥着学生们唱歌欢迎各方嘉宾的到来，唱得还是冉江很熟悉的一首歌。 “院子里长地是绿韭菜呀，不要割呀，就让它绿绿地长着，哎，不要割呀，就让它绿绿地长着……” 听听，人家孩子都知道韭菜没长好不能割，你麻青云怎么就等不及呢？你想在这个项目里掺和一脚，没问题啊！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你也不能拔苗助长啊？ 捐赠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麻县长、王主任、福建商人、白校长陆续登台发言，然后交接了物资。 仪式结束之后，一起去吃了个饭，冉江送白校长回来，回到学校查看捐赠的物资，白校长很喜欢那些书籍和教具，但当看到电脑的时候就有点傻眼了。 “得福，这是计算机吧？额只在报纸上看到过，到底有啥用？咱们这儿也没人会用啊？” “不要紧，额会用，回头额把额当年报考函授学历的计算机教材给你们送过来，你们慢慢学就会了！”看到久违的电脑，冉江简直觉得太亲切了。 他拆开箱子组装起来，然后现场给白老师他们演示计算机在教学工作领域的用法，比如用ppt作课件、比如用excel做成绩统计分析等等。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新增一门电脑课，教会孩子们使用电脑，“看，这些是练习打字用的软件，可以让学生们一边玩一边学！” “只要学会了用电脑，那怕他们将来考不上大学，初中毕业就得出去打工，那也比其它人有前途！”现在会打字、会使用办公软件，那也是稀缺人才。 “好好好！这计算机果然有大用处啊！”冉江的操作看得白老师两眼直放光，这些电脑也免了在学校里落灰，最后还被卖掉的命运。 “得福，你现在就回去拿教材，然后晚上来给额们上课，教额们怎么用吧？”白老师急切地说道。 “教材额现在就能给你送过来！上课的话，等明天晚上吧，今天真不行。”冉江还有其他更紧急的事情要办呢。 骑着摩托车回家拿了教材给白老师他们送过来，然后冉江便一溜烟地去了银川市，找到纪委家属院，进去上楼敲门，张树成从门里出来了。 “张主任，额今天是上门求教来了！” 第81章 高书记 “得福，你可是好久没来额这了！快进来坐！”张树成拉着他进屋，并招呼儿子给冉江倒水。 “德福哥，你来了！”张树成的孩子也热情地和冉江打着招呼。 他们一家和冉江的关系都很好，因为张树成的妻子长期卧病在家，张树成工作又忙，所以孩子考上了大学也不想去，想留在家里照顾母亲。 最后还是冉江劝说，并介绍了一位吊庄户来张树成家里帮忙照顾，张树成的儿子这才没有失学，所以他们家都把冉江当成了恩人。 打过招呼之后，他们知道冉江有正事找张树成，所以先回房去了，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冉江在张树成面前用不着拐弯抹角，当下就把情况说了一遍。 张树成听后斟酌片刻，微微皱眉道，“麻县长这人额也比较清楚，咋说呢，他这个人宣传工作做久了，就是有这个习惯，有时候喜欢为了宣传而宣传。” “他提出的这个口号好是好，作为长期远景来看也没问题！四年后就算他不说，我们也要争取开一百家店！但是现在就作为宣传重点，我担心有人等不住五年时间啊！”冉江叹道。 一旦提出了十城百店的口号，肯定会有人催促自己早日完成这个计划，虽然这个项目可以得到一些资金方面的扶持，但想要做好这个项目可不是光有钱就行。 如今的人员储备只够两年后扩大到五十家分店，而且这已经是把之前积累的人才，和两年时间内培训的人才全部算进去了！ 扩大到五十家店之后就需要一个稳定期，一方面继续培养人才，一方面要好好梳理一番内部管理体系，重新积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大规模扩张。 要是按照麻青云的要求，在三年后就扩大到一百家店，不管是人员储备也好，还是内部管理体系也罢，都没有做好准备。 “张主任，要是额们玉泉营底子好一点那也没问题，但是咱们现在偏偏没啥积累，各方面的人才都缺，要是步子不稳一点，是会出大问题的！”虽然张树成已经换了职位，但冉江还是习惯称他为主任。 “你这几年进步不小啊，更难得是没有被眼前的成绩迷花眼，不贪功冒进，这就很难得了！”看到冉江如今的样子，张树成也很欣慰。 “不过这个问题不好办啊！听你的意思，王主任是支持这个计划的，县里面有麻青云，底下有王主任配合，按照正常的组织秩序，他们完全可以抛下你来做这个项目。”张树成看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要是实在不行，那额也只能让额弟扛着了！毕竟商标啥的都在他这儿呢。”按照冉江的规划，将来马得宝可以像最早开设沙县小吃那批人一样，用商标和店面入股，把这个项目改造成公司化管理。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太直接了，就算能阻止麻青云，你和你弟在领导心里面的印象也坏了，更重要的是，今后他们会不会继续支持这个项目，就不好说了！”张树成摇摇头，冉江的手段还是太生硬了。 “额也知道不太合适，所以不是来找您帮忙了么？”冉江之前一直闷头干活，在这方面还有所欠缺，只能找张树成求助。 “既然问题出在上面，那就只能从上面想办法解决，不过额现在不在海吉县工作了，插手这种事情不太合适啊！”张树成也有些为难。 他考虑再三，然后站起身来，“走吧，额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额滴老领导，原来在青铜峡工作，最近组织上打算让他去你们那儿，你跟额过去把这事好好和他讲一讲，或许有用。” 张树成一般不爱干这种事儿，因为人家还没有到任呢，你就带着当地干部过去拜访，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但是玉泉营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前景的好项目，要是因为某些干部的原因受到影响，那就太遗憾了，所以他也只能破例。 俩人出来，上了冉江的摩托车，按照张树成的指点进了另一个大院儿，停车上楼，张树成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树成打招呼道，“青峡，高书记在不在？” “张叔叔好，我爸在呢。”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将他俩迎了进来。 呦，这不是马得福后来的媳妇儿高青峡吗？这下冉江知道张树成带自己要见的是谁了。 进到客厅里面，果然看到了马德福的未来老丈人高书记，见到他们进来，高书记起身握手，“树成，你可是有些时间没来我这儿了，这个小伙子是？” “高书记，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玉泉营吊庄办的副主任、闽宁村支书马得福同志！”张树成介绍道。 “闽宁村的支书？”高书记的脸色冷了下来，“张树成啊张树成，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你也开始搞这一套了！” 他还以为张树成是带着冉江来走关系、提前烧香的，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高书记，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马得福同志是真有工作想向您汇报！”张树成解释道。 出于对这个老下属的信任，高书记还是让他们坐下了，然后询问起了冉江闽宁村的情况。 冉江一一作答，把闽宁村如今的情况，和闽宁协作开始后几个重要项目都讲了一遍，高书记的脸色渐渐有所缓和。 “我在青铜峡的时候，就听说隔壁玉泉营搞得不错，现在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你这个小伙子不错！”高书记对冉江的表现很满意。 说话有条理、数据张口就来、而且不浮夸不隐瞒、一切都如实作答，这样的年轻干部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你有什么情况要反应？”高书记马上要过去上任，闽宁协作又是眼下的重点，他也想多了解一些信息。 “高书记，是这样的……”冉江把情况讲了一遍，“……从长远来看，一百家分店肯定没问题，但近期确实存在一定困难！” 第82章 有人好办事 说完冉江还有些忐忑，因为高书记在电视剧里出场的次数并不多，人物形象比较模糊，他还摸不清楚高书记的性格。 而且高书记以前在青铜峡工作，现在突然调过来，愿不愿意一过来就和麻青云这样的本土实力派产生矛盾，这些都不好说。 “嗯，我先了解下情况吧！”高书记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当场表态，然后问道，“得福，你觉得闽宁村想要发展，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这并没有出乎冉江的预料，那种下面的人一汇报，领导就马上拍桌子表态的情况往往只出现在影视作品之中，在现实中是很少见的。 因为他们每天接触的信息很多，谁又敢保证每条信息都是正确的呢？所以必须要有个核实的过程。 轻易表态的话，万一反映的问题和真实情况不一样，那他们当时的表态不就成了笑话吗？出了问题是会影响领导威望的。 但是冉江依旧无法确定高书记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眼下只能继续回答人家的问题，争取留下个好印象。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水，虽然咱们闽宁村早就通了电也打了机井，但随着吊庄移民的人越来越多，开垦土地的面积越来越大，现在又要兴建工厂，生活用水、灌溉用水和工业用水加起来，光靠地下水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了！” “之前遇到旱季，我们还要花钱从青铜峡扬水站那边买水，但这样也不是办法，一来青铜峡扬水站的供水量有限，二来人家肯定会先顾着自己这边，有多余的水才会考虑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扬水站！” 高书记微微点头，他之前在青铜峡工作，再往前的话，高青峡刚出生的时候，他还在负责青铜峡水电站的建设工作，下意识就用青铜峡给女儿取名高青峡，所以对这些自然非常清楚。 “要建一个扬水站可是要花不少钱啊！”高书记心里默默算了算，就把建造三级扬水站的大概费用算出来了，“就算有闽宁协作提供的资金，还得市里、县里再填一些款项才够啊！” “而且一旦投了这个钱，今后闽宁村想要争取其它资金就比较困难了，毕竟全市还有这么多要用钱的地方，不能只顾着你们啊！” “如果没有扬水站，不管是增加吊庄移民的数量，还是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都会受到很大的制约！而一旦有了充足的水源，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冉江汇报道。 “至于闽宁村发展的资金，我和来挂职的陈金山县长也聊过了，或许可以通过贷款来解决！”你要贷款建扬水站这种基础设施比较困难，不过贷款建工厂、搞餐饮就容易多了。 冉江细细地给高书记汇报了自己的融资计划，用什么做抵押，争取多少贷款，这些贷款又将用在什么地方，将来怎么还款说得清清楚楚。 高书记尽管脸上依旧古井不波，不过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惊讶还是落到了非常熟悉他的老部下张树成眼睛里，张树成看出了他对冉江的欣赏。 等告辞的时候，高书记把他们送到门口，“得福提供的信息对我将来开展工作很有帮助，我也希望闽宁村能成为闽宁协作的典型。” 完了还招呼自己的女儿，“青峡，帮爸爸送送你张叔叔和得福同志。” 张树成听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以前他每次过来，高书记可没让女儿帮他送客人，而且他知道高书记正在为自己宝贝女儿的婚姻问题而头疼呢，难道是看着得福表现不错，所以想创造点机会，让两个年轻人认识下？ 所以下楼的时候，张树成也故意没说话，让两个年轻人多聊一会儿，一直到院子门口，才让高青峡回去。 看着高青峡离开，冉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张主任，高书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老领导一向负责，他既然知道这件事，就肯定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地回去工作吧！”张树成拍拍冉江的肩膀说道。 冉江不熟悉高书记，他熟啊，从刚才一些微小的细节上，张树成已经看出，冉江刚才的表现获得了他的信任。 “说不定不光是十城百店的事情能解决，就连扬水站的资金，也有希望很快到位！”张树成说道。 高书记是从青铜峡水电站出来的干部，水利、电力工作一向是他擅长的领域，上任之初就开启一个这样的项目，对他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无论于公于私，高书记都会支持三级扬水站的修建。 回去之后，冉江也没有硬顶，而且选择了打太极拳和麻青云拖延，今天说听听俞广清主任的意见，明天说问问陈金山的想法。 等麻青云有些不耐烦，打算联合王主任强力推动这个项目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麻青云就急匆匆回了县里。 没多久就传来了高书记调任的消息，又过了几天，高书记就带着麻青云等县里的领导，来闽宁村考察了。 考察一番后，高书记当场表态，“现在看来，水资源已经成了制约闽宁村脱贫致富的关键，所以必须要修建三级扬水站！” “这样好了，我这次过来带了一些资金，县里面再出一些，同时请福建支援一些，咱们尽快启动这个项目！” “高书记，县里面的资金也不宽裕啊！”麻青云开始叫苦了。 “哈哈，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能不清楚？你们每个人手里的机动资金都还有吧？大家凑一凑，也就出来了！”高书记爽朗地笑着。 这可是高书记过来的第一项重要工作，麻青云觉得自己要是反对的话，肯定会得罪高书记，所以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如此以来，他就没多余的资金再来琢磨十城百店的事儿了。 冉江终于放下心来，这次不仅解决了麻青云的问题吗，还为村里要来了三级扬水站，这还真是上面有人好办事儿啊！ 第83章 任务完成 高书记的办法有些直接不够委婉，不过人家是大领导，而且先拿了一笔钱出来，麻青云他们也不好反对。 王主任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三级扬水站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件好事儿，而且这可是大领导到任之初的第一个项目，要是做好了肯定能得到领导的表彰，他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所以事情就这么成了。 很快，就有专门的勘查人员过来进行勘察，然后把勘察报告交上去，换成设计人员来进行设计。 等完成了施工图之后，三级扬水站工程就可以动工了，看到他们这边已经启动，哪些准备投资蘑菇罐头厂的福建商人就更放心了。 没了麻青云的干扰，冉江也可以把心思都用在闽宁村的发展上了，继续帮助凌教授扩大双孢菇种植规模，继续和俞广清主任一起琢磨该怎么把西海大盘鸡项目继续做大做强。 水旺带着人去了福州和厦门，开始在沙县小吃的帮助下把生意扩张到福建。 麦苗和得宝也开始在青铜峡、吴忠、石嘴山、中卫、固原等地寻找店面，因为吊庄移民是区里的重点工程，所以他们拿到了不少优惠政策，很快就把西海大盘鸡开遍了宁夏的所有地级市。 等区里的店面稍微稳定，他俩又去了兰州和西安，开始在西北区域扩大自己的经营规模，等站稳脚跟之后，一边继续开设分店，一边帮助沙县小吃在西北地区发展壮大。 一年后，冉江带着他们参加了沙县的小吃旅游文化节，许多来参加展会的大领导也看到了他们的店面，品尝了他们的大盘鸡。 并且表扬道，“闽宁协作是各个方面的，你们两家能够通过小吃和大盘鸡结缘，并且互相扶持、互相帮助，这是非常值得倡导的！” 有了大领导的话，福建和宁夏的媒体便立刻进行了大规模的报道，这下西海大盘鸡在福建和宁夏两地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 随后中央媒体也跟进了这个项目，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报道，再次促进了西海大盘鸡的名声。 此时，西海大盘鸡的人员储备和管理体系也取得了一定成果，刚好借着这股子东风，从银行争取到了更多的贷款，继续扩大店铺的数量。 那怕是在这种时候，冉江依旧牢牢把握住能力的极限，并没有像麻青云一样冲昏头脑，去争取一百家分店。 而是继续稳扎稳打，先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办好，等开到五十来家店的时候就暂且停下，继续修炼内功，做好人员的培训和管理体系的调整。 至于双孢菇种植项目，自打蘑菇罐头工厂建成，第一批产品在俄罗斯销售一空之后，老百姓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家门口这么大的工厂摆着呢，种出来的蘑菇完全不用担心销路，而且盖蘑菇棚还有无息贷款，到时候只要教会一户人家种蘑菇就能免除利息，这么好的事儿还犹豫什么？赶紧学着种呗！ 于是双孢菇种植项目很快就铺遍了整个闽宁村，并且传到了其它吊庄安置点那里，这个项目不仅带动了闽宁村的经济发展，还造福了其它地方的老百姓。 陈金山已经带着满满的成绩回福建去了，而到了现在，凌一农教授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他这次来到闽宁村，不仅解决了数千家吊庄户的脱贫问题，还从宁夏农科院的草方格沙障项目中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开始琢磨着将菌草种植和草方格沙障相结合，开发出更有效、经济利益更高的绿化防沙技术。 他走的时候，尽管一再叮嘱冉江不要惊动太多人，可依旧有无数老百姓去为他们送行，看到闽宁村老百姓脸上的感激之情，凌一农教授也感动地流泪了。 这样的情况，在当初俞广清主任离开的时候也发生过，闽宁村的村民是懂得感恩的，他们由衷地感谢这些带领他们脱贫致富的好人。 陈金山、俞广清、凌一农等人离开了，新一批的闽宁协作干部又过来了，他们继续帮助闽宁村的老百姓提高收入。 宁夏农科院的专家也在这里扎下跟来，除了王研究员的蚯蚓养殖项目和刘所长的草方格沙障项目，闽宁村又和农科院的专家合作，开展了枸杞种植、葡萄种植等多个项目。 其中枸杞可以直接销售给沙县小吃，也可以卖给药材公司；而葡萄则主要是用来酿酒，有福建的商人看中了这里的气候水土，在闽宁村租下了大片的土地准备兴建葡萄园和酿酒厂。 等三级扬水站建成的时候，王主任带着满满的收获高升离开了，冉江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职位。 同时闽宁村的规模也扩大到一定程度，从闽宁村变成了闽宁镇，冉江成了闽宁镇的镇长，这次可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还有代理两个字。 当上闽宁镇镇长的第一天，冉江便在脑海里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涌泉村村民的平均经济收入已经达到电视剧里整体搬迁时的水平，宿主任务完成，可以回归并接受奖励了！” 这就完成了？冉江看着窗外闽宁镇的现状，不禁颇为感慨，他在这个世界耗费了十年时间，现如今总算是可以离开了。 原先刚来的时候，他唯恐时间太慢，但是等到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十年时间里，已经将他和闽宁镇深切地联系在一起。 “那么，我以后还能回来么？我要是走了，马得福怎么办？”冉江下意识问道。 但是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闽宁镇新建的大楼全部消失，冉江又回到了独山村的办公室里。 喂，怎么这么快？你好歹也给我点交代事情的时间吧？我还有好多工作没有交代清楚呢！ 冉江还想问点什么，结果脑海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任务完成，顺利回归，系统将对宿主的任务完成情况进行综合评定，请稍候。！” 第84章 奖励 在等待的过程中，《山海情》世界的记忆慢慢隐藏在脑海深处，这个世界的记忆浮了上来，感觉在任务世界的经历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不过只要有需要，依旧能从脑海中清晰地回想起在《山海情》世界所经历的种种细节。 “宿主在涌泉村人脱贫致富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全模仿电视剧的做法，而是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利用自己的学识为涌泉村出谋划策，让涌泉村人比电视剧里更早实现脱贫致富的心愿，本次任务综合评定a！” 等了几分钟，系统终于说话了，这番评价让冉江心里满是自豪，看来自己之前那些辛苦也不是白费的啊；那么，现在就看系统能给什么奖励了。 “奖励发放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想干好工作，没一个好身体是不行的，现奖励宿主体质+5！” 系统的话刚一说完，就见一道白光笼罩在冉江身上，浑身上下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暖乎乎的。 等白光散去，冉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此前只顾着闷头学习，缺乏锻炼，同时因为家境的原因营养也跟不上，所以身体素质很是一般。 但是现在，冉江试了试，轻轻松松就能单手提起水桶，连做几十个提拉也不带喘气的，他估摸着自己的身体起码也能达到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水平。 这下倒是好了，在村里工作，不干点农活可没办法和村民们打好交道，以前冉江的身体素质很是一般，估计干不了多长时间。 现在的话，干上一天的农活估计也不会很累，晚上回来还有精力继续工作，这可比以前强多了。 奖励可不是只有这点儿，系统继续发放，“任何工作，沟通都是关键，如果宿主听不懂当地人说的话，那么就很难开展工作，所以赠送宿主方言精通的能力，以便于宿主和村民沟通！” 这项能力也是冉江时下急需的，在乡下往往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那怕是邻近的两个村子，方言也有所区别。 之前来村里的时候，谭朝正在路上和村民打招呼，他们说话冉江就有些听不懂，老田头的话同样有些吃力。 这让他难免担心，会不会发生和《山海情》电视剧里陈金山一样的情况，带着好好的政策过来，却因为说话口音的问题，无法准确地传达给涌泉村的老百姓，最后只能让马得福过来翻译。 陈金山还要好一些，毕竟是副县长，在村上找个会说普通话的干部帮忙还是没问题的。 冉江现在如今只是独山村的村长，他哪有资格找人帮忙翻译？而且看独山村的样子，想找个精通普通话的人怕也不容易。 有了方言精通的能力，那就好办多了，冉江在脑海中回忆着同老田头的对话，原先那些听不太懂的对白也清清楚楚的明白了。 冉江试着模仿下老田头的口音，一口流利的独山村方言脱口而出；然后继续尝试模仿谭朝正的方言，也是一样的流畅。 看来系统可不只是让他学会了独山村的方言，而且给了他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是听到过的方言，就能很快融会贯通。 又等了一会儿，见系统没有继续发放奖励，冉江有些着急了，提高身体素质和方言精通，对他开展工作确实很有帮助，但他最需要的不是这个啊！ 在《山海情》世界里，一开始有张树成照应着，让冉江可以自由的发挥；而现在，他不仅没有张树成这样的领导支持，还得罪了吴副县长，想像马得福一样工作恐怕不容易吧？ 你得给我来个这方面的支持啊，不说直接送我个领导关系啥的，给我份机缘让我争取下也行啊！ 你啥也不给，让我怎么工作，怎么迅速升到副股级去？冉江连忙询问系统。 系统的回答让他无言以对，“如何获取上级领导的支持，同样是干部能力的一部分，所以这些需要宿主自己解决！” “那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你就给我这点奖励？”冉江很心塞。 “系统只是辅助，一切都需要宿主自己努力！”这话说得好光明正大啊！ 冉江无话可说，“那，我以后还能继续回《山海情》世界么？” 在这个时间里呆了十来年，他对玉泉营的戈壁滩有了深厚的感情，马喊水、马得宝这些似乎也都成了他真正的亲人。 “等宿主在主世界的职位提升到一定程度，相应的权限会逐渐放开！”系统给了他几分希望。 这样的话，岂不是说等我完成任务之后，不仅能够回归现实世界，重新见到自己的家人，而且还能继续进入主世界和各个任务世界？ 这样就有动力多了啊！冉江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要是这样，等他回归现实世界，也依旧可以通过系统获得很多便利。 回答完这个问题，系统就再也不吱声了，估计得冉江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成为大夏共和国的副股级干部之后，系统才会重新出现吧？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于是冉江就去厨房开始生火做饭，在《山海情》世界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苦日子，今天再吃酸菜玉米糊糊，已经不像上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独山村的土豆没玉泉营的好吃，难免让冉江有些遗憾。 吃完饭又看了一会儿村里的文件资料，然后才上床躺下，同时琢磨着该如何开展工作。 首先，得继续了解独山村的情况，起码要把所有村民都走访一遍才行；其次，还要继续了解相关政策，这样才能根据政策制定发展策略。 只是村里的文件不够全，看来等走访完所有村民之后，还得去镇上一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配合我的工作啊？ 早上醒来，吃了点早饭，冉江锻炼了一会儿，对现在的身体素质越发满意了！ 然后准备动身去找老田头，在去老田头家的路上，冉江看着地里的庄稼暗暗摇头。 哎，光靠种玉米土豆啥时候才能脱贫？我带你们种点好东西吧！ 第85章 咱也不是没人 独山村这地方地处山区，就算有矿产，开发成本也会很高，所以除非是金矿之类的高价值矿藏，不然想靠矿业脱贫致富恐怕不太现实。 至于旅游业，未来或许还可以因为秀美的景色吸引到一些游客，但是现在大夏共和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不够。 而且独山村至今都没有通公路，游客想过来就不怎么方便；综合考虑，还没有到发展旅游业的时候。 搞劳务输出的话，冉江又不像陈金山那样，可以直接为他们提供去处，他可不认识啥开工厂的大老板。 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发展经济作物的种植，似乎就成了唯一的办法；但是究竟该选择什么样的项目，那还得仔细研究后再说。 “田叔，又在地里忙啊？我帮你干吧！”到了老田头家附近，正看见他在地里忙活呢，冉江挽起裤腿就下去了。 “可不敢，可不敢，你是大学生哩，那能让你干这粗活！”老田头拦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拦住，也只能让冉江去干了。 原本他觉得，这种大学生顶多也就做做样子，干上一会儿就累了，到时候他再劝上几句，冉江肯定就放弃了。 谁知道冉江一拿出头，就是老庄稼把式的样子，干起活儿来那是又快又好，比他还要干净利落。 “咦，冉村长，你家也是农村的？没个几年功夫，怕是练不下你这好手艺啊！”老田头夸赞道。 冉江笑着含糊过去，他在《山海情》世界里的时候，马喊水家的六亩地，都是他帮着开垦出来的，平时也会帮着家里干活儿，手艺早就练出来了。 现如今再加上提升过的体质，干这些活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儿，俩人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干活儿，原本一整天的活儿半天功夫就干完了。 然后收拾收拾，跟着老田头去他家蹭饭，这顿饭冉江可是蹭的理直气壮，在农村帮人干活，那都是要管饭的。 吃饭的时候，冉江继续询问着村里的情况，慢慢的把口音也换成了的那个独山村的方言。 老田头就更吃惊了，大学生这么厉害？才来村里几天功夫，都能用本地话聊天了？ “我老家的口音和这里差不太多，再听你说说就会了。”冉江早就想好了借口，反正老田头也没去过他家，没办法核实。 下午跟着老田头去其他人家干活儿，就这么过了几天，冉江每天都去不同的村民地里帮忙干活儿，然后在干活的过程中和吃饭的时候聊天，慢慢地也把村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独山村是穷，可大家都没有像安永波那样躺平，依旧向往更好的生活，这就不存在先扶志的问题，只要找到好项目，他们就肯跟着干。 而且几天活儿干下来，村民们对冉江的感官也好了许多，农村就是这样，你能吃苦耐劳，农活干得好，就能赢得他们的尊敬。 再说了，冉江还是大学生呢，现在的大学生可金贵着，人家一个大学生能下地帮你们干活儿，他们能不感动吗？ 这天几户人家凑到一起帮田友亮家干活儿，干完了吃饭的时候，冉江说道，“哎，就咱独山村这点地，种庄稼也就是饿不死，想赚钱还得另找门路啊！” “我们也想啊，可是没读过啥书，没见过世面，也没本钱，不知道干啥好！”一说起这个大家都齐声叹气。 “冉村长，你是大学生，文化水平高，懂得多，你帮我们想个好门路吧，我们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一把的！”老田头趁机说道。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的，只说了肯下力气，这样的话就算最后没搞成，村里的损失也不会多。 “这可得好好找，免得没搞成拖累了大家！明天我出去几天，到镇上看看有啥最新的文件没有，然后去县里一趟，等回来再和大家一起商量！”村里的情况了解地差不多了，现在该出去看看了。 第二天一早，老田头给他送来了连夜做的干粮，又把他送到村口，看着冉江搭上了去镇里的拖拉机才离开。 到了黄平镇，给司机买了包烟表示感谢，冉江就奔着镇政府去了，然后找到他唯一的熟人谭朝正，提出了要看文件的要求。 “你还真打算继续在这里干？”谭朝正不愧是大嘴巴，连这话都当着他的面说了。 不过村干部要求看文件这是正当理由，他也没办法拒绝，于是帮他找来文件，又给安排了一个空闲的办公室，让他慢慢看。 “这些是不能带走的，你先慢慢看吧，能带走的等你看完带回村里看也不迟！”然后他就走了。 吴副县长的事儿，黄平镇的干部多少都知道了一些，所以没人过来和冉江搭话，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儿，可以让他安静地学习文件。 从文件上来看，如今温洞县乃至清州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脱贫致富，这倒是和《山海情》世界里差不多。 只是没有闽宁合作的政策，一切都得靠自己，县里面倒是有给各个村子的扶持资金，可惜数量不多，而且因为吴副县长的关系，自己就算打报告了，估计也申请不到吧？ 白天在镇政府看文件，做笔记，晚上找了家小旅馆休息，在镇上呆了两天功夫，冉江终于把重要的文件都学习完了。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返回独山村，而是找了家有公共电话的小卖部，从包里拿出电话本拨打起来。 “老班，是我，冉江啊！你现在在清州报社干得怎么样？” “窝草，你终于知道给老子打电话了？我现在还在跟着师傅学呢，不过已经发表了几篇文章了，你啥时候来清州，我请你吃饭！”电话那头兴奋地说道。 班天云是他大学舍友，和他关系一向很好，他们班不少人毕业后都分到了清州市。 “我准备明天就去清州市看看，你可不准耍赖啊！”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冉江挂了电话，然后开始拨打下一个号码。 咱也不是没人啊，大学那么多同学，还有学校的老师都是资源啊！ 第86章 同学们 一口气把在清州市的同学都联系了一遍，冉江就坐上班车去县里了，在县里住了一晚上，利用这个时间到县里的菜市场考察了一番。 第二天又去市场转了转，中午上了去清州市的车，快要下班的时候到了报社门口，递上自己的工作证，报了班天云的名字，看门的大爷就放他进去了。 “江子，你先坐，我马上就下班了！地方我都订好了，待会儿咱们一块儿过去！”班天云热情地招呼着，他俩大学上下铺，关系好得就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天云，这是你同学？既然老同学来了，你就早点走吧！主编要是问，我就说你出去采访去了！”同办公室一名戴眼镜的中年人摆摆手说道。 “哎呦喂，师傅，您可是太体贴了！江子，我给你介绍下，这就是咱们清州市最厉害的笔杆子乔元伟乔老师，我现在跟着乔老师学采访、写文章！乔老师可照顾我了！乔老师，这是我大学的铁哥们冉江，现在在温洞县工作。”班天云热情地介绍着。 “乔老师您好！”冉江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和乔元伟握了握，市报的当家笔杆子，这可不能小看了，某些时候，他是能发挥大作用的。 “别听他瞎说，我就是写点文章而已！”看得出来，乔元伟对班天云很满意，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溺爱，“小冉，你在温洞县什么单位工作？” “我现在是温洞县黄平镇独山村的村长，刚到村里没多久，还没找到工作的突破口，就来市里，请天云他们帮忙出出主意。”冉江回答道。 “村长？这个安排…….倒是有点不一般啊。”乔元伟有些吃惊，他之前写过一篇关于清州市本年度大学生分配安排的报告，如今大学生可是稀缺资源，那家单位要过去都会给安排一个好职位，就算有号召他们去基层的政策，那真正派去当村长的可不多。 “乔老师，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顺便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上上课，指点指点我们吧？”班天云也就只有在冉江这些老熟人面前才会激动，平时还是很稳重的。 所以尽管他知道冉江被发配到村里的原因，却也没有马上说出来，乔元伟对他好是一回事儿，人家和吴副县长是什么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没摸清楚之前还是不说为妙。 “你们老同学聚会，我一个老头子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去就行，赶紧走吧，别在这儿墨迹了！”乔元伟摆摆手，把他们赶走了。 把冉江带回宿舍，放下行李，俩人一起溜达着朝饭店走去，出了报社，又走了一段路，班天云这才问起了冉江的情况，“怎么样，那个姓吴的没继续难为你吧？” “我都被赶到村里去了，他还想怎么为难我？逼得急了我辞职，他也不好看！”冉江不想让这些老同学太过担心。 “也是，现在这么重视大学生，他要是逼得你走人，确实影响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也没必要继续跟他耗下去！不行的话，咱们就走人！”班天云安慰道。 “哦，对了，我听说当初教咱们政治学的梁教授打算从学校里出来，到政府部门工作了，他当初对你不错，要是提前走动走动，说不定梁教授就能把你要过去！这样你就解脱了！以梁教授的级别和资历，出来保底也是副厅级，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挺容易的。” 自打知道这事儿之后，班天云就一直在帮冉江想办法，这一时期大学同学的关系可是非常紧密的，远不是新世纪后那么松散。 “这不是还没有确定吗？而且梁教授之前一直在大学里教书、做研究，理论积累绰绰有余，实践经验却少了点，我在基层多积累一些经验，然后再过去，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对于这种尚未确定的事儿，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上去。 “也是，不过这样的话，你还要多在村子里吃些苦啊！”道理是一回事儿，自己的好朋友在村里吃苦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不是找你们帮忙来了么！”或许他们在进入社会之后会慢慢发生变化，但是眼下，他们还依旧是值得冉江信赖的好朋友。 “那还用你说？等会吃饭的时候，把你的情况仔细说一遍，我们都帮忙想想办法！”班天云把冉江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同时他也相信，如果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冉江肯定会同样用心。 到了饭店，稍微等了一会儿，几个在清州市的同学就陆陆续续到了，有在工商局上班的田景昊，有在清州机械厂工作的李复生，还有在市警察局实习的箫雨客。 他们都是在本省最好的大学读的书，现如今毕业都是分配，全省一共只有五个地级市，在清州市遇到四个关系好的同学一点儿也不稀奇。 要是把范围再扩大一些，在学校里打过交道的都喊过来，叫上一二十号人也不稀奇；如果加上下面县区的，那就更多了。 只不过冉江这次是办正事儿来了，所以只找了关系比较好的几位，没有惊动太多人。 “江子，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们几个目前的处境都还不错，所以一见面就都关心起冉江来。 “嗨，都是我这臭脾气惹得麻烦，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吧！”冉江笑着摇了摇头，当初那件事确实是有点冲动了，如果换成是他的话，肯定会有更委婉的解决方法，因为这样一个女人，给自己的前途蒙上阴影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不过是年轻冲动了一点儿而已，吴副县长就要想办法报复，这种做法对于一个副县长来说，就更不合适了。 “来，先走一个！都是自己兄弟，有啥事儿要帮忙你就直说！哥几个帮你想办法！”箫雨客端起了酒杯。 “谢谢哥几个了，我这回是真要找你们帮忙！”几杯酒下肚，冉江开口道。 第87章 温洞县格局 “我想问大家借点钱。”冉江倒是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他的情况班天云等人都清楚，班天云他们的性格冉江同样熟悉，在他们面前不需要客套。 “既然现在到了村里，那就得把手头的工作干好，不过我以前没在农村干过，所以要买一些资料！”村里倒是有公款，不过数量少，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所以这个就只能自己出钱了。 冉江在《山海情》世界里呆了那么多年，基层工作经验极其丰富，但这个世界和《山海情》的世界虽然有很大相似，可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就需要他收集资料慢慢研究，免得因为这些走了弯路。 “没问题，这点你先拿去，不够用再说！”班天云、李复生、田景昊和箫雨客早就准备好了，一人摸出一个信封递过来。 冉江接过来点了点，取出纸笔刷刷写了四张借条，这是他的原则，那怕是再好的关系，借钱这种事儿也得做得正规些，这样关系才能长久。 “你要买什么资料，明天我带你去。”班天云在报社工作，这方面的情况熟悉得很。 约好之后，他又给冉江普及起温洞县的政治格局来，“你在温洞县统一培训的时候可能也听说了些，我再给你讲讲，就当是互相补充了吧！” “吴方远副县长呢，是温洞县本地人，他父亲以前是温洞县工业局的局长，所以他的仕途比一般人顺畅不少，不光县里有很多亲朋故旧，市里面也有一些关系！”他第一个介绍的肯定是大家伙最关心的那位。 “江子，这吴副县长在温洞县影响力不小，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去年新上任的秦茂业书记是外来人，如今正和吴副县长他们这些本土派斗着呢，他要是做得太过分，就是给秦书记留下把柄。”班天云安慰道。 大夏共和国的情况和冉江所来的世界差不多，都经历过一段屈辱的岁月，而就在那个时候，一位叫陈克的青年带领老百姓揭竿而起，组建了人民党，打倒了反动派和外国侵略者，带领大夏实现了独立。 就在建国后不久，陈克因病去世，他所制定的政策却流传下来，党、政府、群众代表大会和协商会议分别负责不同工作。 “秦书记以前在外地当县长，工作经验丰富，政治手腕高超，又有一把手的优势，虽然来的时间还比较短，没有完全降服这些本地派，不过已经占了上风。”班天云继续介绍。 “县长陈安元马上就要到点了，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般情况下不怎么管事，对于秦茂业和吴方远之间的事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不过谁要是真不把他当回事儿，那就是自找苦头。” 班天云自打知道冉江的事儿之后，就利用自己工作的便利帮他打听温洞县的情况，今天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冉江把这些都牢牢记在了心里，这些东西将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李复生、吴景昊、箫雨客也说了各自系统和温洞县的关系。 “我们几个消息没天云这么灵通，就知道这点儿了，回头我们接着帮你留意！”他们几个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已经够多的了！”冉江又举起酒杯，挨个碰了一轮。 等放下酒杯后看向在工商局上班的田景昊，“老田，你那边有没有清州市各种经济作物的种植和销售数据？我想给村里找个合适的项目！” “销售数据倒是有，种植情况的话……我去找农业局要好了！明天晚上给你拿来！”田景昊满口答应。 “其实省里面现在也挺关注经济作物种植情况的，除了出台政策支持之外，还号召全省农业科技部门搞技术革新，我再帮你搜集下这方面的信息吧，要是有什么好项目，我就把资料给你寄过去！”班天云想起了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信息。 “你搞经济作物种植，需要什么机械设备可以给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在机械厂上班的李复生插话道。 冉江这些同学虽然都才刚刚参加工作，可由于如今国家对大学生的重视，几乎个个都是单位的宝贝，要想办点小事儿还是很容易的。 有了他们的支持，冉江办事要方便不少，第二天先跟着班天云去书店里买了一堆书，有人民党的章程历史，有政府的工作报告等等，读懂了这些就能明白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再做什么事情就有把握多了。 另外，还从班天云那拿到了一大堆旧报纸，都是近一段时间国家、省里和市里的主要报纸，这些是对书籍的有益补充。 在《山海情》世界，当领导的每天都会看《新闻联播》和各种报纸，以便及时了解动态，冉江也学会了这种办法。 等他把这些报纸好好研究一番，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更加深刻了。 通过研究田景昊送来的数据资料，冉江对该在独山村搞什么项目也基本有底了，然后再让田景昊帮忙，在市里买到了一些必须的材料。 忙活几天之后，冉江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返回温洞县，再坐班车到了黄平镇，在镇上找了个顺风车，到了独山村脚下。 这最后一段路就只能靠走了，这么多书、报纸还有搞经济作物种植所需的材料，加起来分量可不轻。 要是换成以前的冉江，怕是只能先在山脚下找户人家把东西寄存，再去独山村喊人下来帮忙，才能把东西背回去。 不过现在好了，他的身体素质等到了增强，一个人背着走走歇歇，没过多久就回到了独山村。 “冉村长，你回来了？这么多东西，咋也不喊我们帮忙？”一回到村里，看见他的村民就赶紧过来帮忙。 同时从他们的眼中，冉江还看到了真诚地笑容和一丝担忧消除后的释然。 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估计村民是担心他这个大学生受不了独山村的苦，一去不回，现在看到他回来，总算是放心了。 第88章 继续种蘑菇 冉江刚来的时候，独山村村民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期待他能给村里带来改变，另一方面却又担心他会离开。 毕竟现在大学生多金贵啊，村里能留得住他么？说不定待几天就受不了走了，镇上其他村子前两年来了个中专生，才待了三天就跑了。 这还只是中专生，更何况大学生？人家去城里什么工作找不到？何必待在村里跟着他们受苦？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让老田头继续当村长了，老田头人是不错，乡亲们也信得过他，但他的本事大家伙都清楚，他没办法改变独山村贫困落后的现状。 原本村民们对他不敢有太多期待，可看着冉江帮着他们在地里干活儿，每天拉着他们聊天，了解村里的情况。 这种期待就越发的多了起来，说不定咱们运气好，遇上好人了，这位新来的大学生村长真能给村里带来一些改变呢。 当冉江说他要进城几天后，这些村民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担心的不行，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趴在他房子的窗户上往里看，看到他的行李还在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可几个人坐到一块儿聊起这事儿，就又开始担心了，这点破行李值几个钱？带着坐车还累得慌，不要也没啥大不了的。 直到今天看见冉江回来，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冉村长没有丢下咱们不管，他现在又回来了。 “村长，这些都是啥东西？”田大有好奇地问道，独山村里田姓是大户，过半的人都姓田，按照辈分他的把老田头喊五叔。 “一些书、报纸，还有从市农科所买的一点儿东西！村里光靠种玉米、土豆，啥时候才能富起来？必须找点其它项目啊！”冉江倒也没瞒他。 “又要搞项目啊？”田大有倒也没有因为这些就马上激动起来，因为这些年独山村前前后后也搞了一些项目，可惜每一个搞成的。 到现在大家伙儿都怕了，折腾半天不仅没有脱贫，反倒是赔进去不少力气，甚至还有人赔了钱，这谁受得了啊。 “嗯，听市农科所的专家说，咱们这种情况适合种蘑菇，我就买了一些菌种打算回来试试看！”冉江这话有真有假。 市农科所的专家确实说过这话，而且从田景昊帮他收集到的资料里，冉江也能看出来，清州市全市蘑菇种植面积不大，需求却不少，价格也相对较高，开展蘑菇种植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 只是他并没有打算按照市农科所传授的方法来种植蘑菇，他在《山海情》世界里可是跟着凌一农教授这样的大专家认真学过怎么种蘑菇的。 凌教授在双孢菇种植领域的积累，可不是清州市农科所的专家能比的，冉江掌握的技术毫无疑问要更加先进。 “蘑菇啊，咱们之前也种过椴木香菇，木耳也种过，就是没人懂技术，废了老大的力气，最后啥也没搞成！”这下田大有就更失望了。 “要想搞好这些，技术确实很重要！”这点并没有出乎冉江的预料，在之前和村民的聊天中，他也知道了这些情况。 之前的失败大多都是因为村民不熟悉技术，县里和镇里只管把资料和菌种发下来就算了，也没安排技术人员过来手把手的帮他们指点。 这样的话，光靠这些村民自己摸索，想把蘑菇种好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之后的失败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且，去年县里发了通知，像我们独山村这样的山区，山里的树不能随便砍了，自家打点柴火，砍两棵树打家具倒也没啥，砍一大片用来种蘑菇，县里肯定要来罚款！”田大有提醒道。 村里原本就不宽裕，你要是再害得我们被罚款，那日子还怎么过？ “这个政策我也知道！咱们这种地方，却是不能滥砍滥伐！”冉江点点头，“不过我这次带回来的，不是椴木香菇，而是利用秸秆种植双孢菇的技术！” “哦，就是用玉米杆来种蘑菇，用不着砍树。”当然，搭建蘑菇棚还是需要的，不过这点木材随便找找也就够了，完全不需要进山伐木。 “玉米杆还能种蘑菇？没听说过！”田大有就更担心了，这种没人做过的项目，你让我们尝试，那怕是没人愿意吧？ 冉江当然知道这些，所以他很快就让田大有放心了，“这是新技术，不能一上来就让大家一起干，我先在院子里搭个棚子自己试着干一干，要是能种出蘑菇，再教给大家。” 现如今可没有马喊水帮他们撑腰，冉江想要说服村民跟着他干确实比较困难，而且他虽然从凌一农那里学到了用玉米杆来种双孢菇的技术，可这些技术适不适合独山村的环境，还要通过实验来验证。 所以一开始只能自己干，不能一上来就搞大动作，在《山海情》世界里呆了这么久，冉江的耐性也被锻炼出来了。 一路上，不停地有村民打招呼，过来帮着他拿行李，等回到房子里，冉江先打开包，把帮村民带的东西分发下去。 独山村交通不便，进城一趟比较困难，谁家想买点啥就只能托进城的人帮忙捎带，冉江这回帮忙带了一些东西。 “谢谢冉村长了，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收到东西的赶紧回去拿钱，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拿了些吃的，以此来感谢冉江。 吃完饭，大家坐在屋檐下聊天，听说冉江要用玉米杆来种蘑菇，大家都有些怀疑，这个项目能做起来么？ “市里面的专家说了，这种办法还是比较可靠的，我打算试一试，要是成了，大家也有个赚钱的门路！”冉江也没催他们。 “你们帮我个忙，谁家里有玉米杆、鸡粪，给我送一些过来，我按照市价买！在来几个人帮我搭棚子！” “冉村长，看你说的，玉米杆到处都是，那还需要用钱买！明天我就给你背过来！”这点小事村民还是很积极的。 第89章 真出菇了 第二天，村民们便陆陆续续把玉米杆和鸡粪送过来了，也没要钱，玉米杆到处都是，光做饭根本烧不完，鸡粪倒是能肥田，不过也没人会花钱买。 所以这些在独山村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他们那好意思问冉江要钱？把东西放好，他们又开始帮着冉江挖坑搭蘑菇棚了。 这同样是免费的，因为冉江之前他们干过农活，这在农村叫做换工，你帮我干了活儿，那么我帮你干活也是应该的。 冉江把老田头前些天送给他的木耳、鸡蛋都做了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他们就很满意了。 过了几天，蘑菇棚便搭好了，冉江开始正式干活儿，凌一农教授主要研究菌草种植双孢菇，不过菌草种植也是用秸秆种植演变过来的。 一开始玉泉营并没有种植菌草，玉米到是挺多的，所以马喊水种植双孢菇用的就是玉米杆，这套流程冉江熟得很。 先把村民们送来的玉米杆挑选一番，必须要用新收的玉米秆或上年无霉变的玉米秆，避免霉菌的影响。 把挑出来的玉米杆统一铡成约30厘米长的小段，按照玉米秆500千克，干鸡粪100千克，棉籽饼25千克，尿素2.5千克，磷肥15千克，石灰12.5千克的比例进行堆料发酵。 玉米杆和鸡粪是村民送来的，剩下的辅料冉江回来的时候就买好了，将铡好的玉米秆用百分之二的石灰水浸湿，拌匀并发酵2天。 等堆温达到60摄氏度，使玉米秆软化，就可以开始建堆了，将浸过水的料按宽2米、高1.8米、长度不限建堆。 先铺20厘米厚玉米秆，再撒3厘米到5厘米厚鸡粪，浇一次水，然后铺一层料，撒一次粪，浇一次水，注意粪要撒匀，水要浇足。 建好堆后，上面盖塑料膜保温保湿，注意塑料膜不要盖严，以免形成厌氧发酵，然后就可以慢慢等待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冉江白天继续帮村民们干活儿，晚上回来认真研究之前购买的书籍，和从班天云那儿弄来的报纸。 时间一长，村里人对他越发满意了，这位新村长文化水平有多高，能不能带着咱们脱贫致富不知道，不过干农活可是好把式。 有了他的帮忙，今年的活儿比去年干得快，干得更好，估摸着收获的时候也能多打一些粮食，这可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约莫过了二十五天左右，这时玉米秆由白或浅黄色变成咖啡色，原料疏松柔软，伴有香味，等到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接种了。 冉江借着帮忙的名义把老田头、田大有等人喊过来，让他们也能提前了解下这活儿到底是怎么干的。 将发酵好的料，均匀地铺在预先准备好的宽80厘米、长度不限的菌床上，厚度控制在20厘米到25厘米之间，然后压平。 一边干一边给他们解说着，这样等他们自己种的时候就方便多了，铺好料之后，按5厘米见方用竹片插孔接种。 接种后用塑料膜覆盖保温保湿，促进菌丝萌发，待菌丝萌发后，每天掀膜增氧促进菌丝生长，约7天后可将塑料膜支起。 也可将塑料膜去掉改用编织袋盖在料面上，既保湿，又通气，创造适宜的菌丝快速生长条件。 看着冉江娴熟的操作，村民们不知不觉就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冉村长干得这么熟练，说不定真能成啊？ 老田头回去的时候，就一直和田大有说着这事儿，“看冉村长的手艺，应该是有真本事的！” “是啊，比你当年带着我们种椴木香菇要好多了，大学生就是了不起！”田大有回想了一番当年的事儿，当下就分出高低了。 听到这些，老田头老脸一红，“我也是按照书上写的弄的，可是那些啥子摄氏度、厘米之类乱七八糟的符号，我那晓得是咋回事么？” 他当年是在脱盲班学的认字，文化水平不高，只能读懂一些简单的文章，技术手册上各种符号和专业词汇就不太明白了，所以到最后也没把香菇种好。 “这回应该能成！镇上的蘑菇价格可不低，这要是能种出来，应该能卖出好价钱！只要能出菇，我就跟着冉村长学！”老田头已经有了打算。 一来他是村里的老村长，虽然现在不干了，也有带头的自觉；二来他家二儿子的彩礼钱还没有凑够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门路，他肯定想试一试的。 “冉村长和我之前见到的那些干部都不太一样，他们说有啥项目就只会指手画脚，让我们去干！冉村长人家是先自己干好了再说，我也信得过冉村长，到时候我俩一起干！”田大有也是一样的想法。 “那我们回去就赶紧把家里的玉米杆收拾下，免得发霉了！”以前各家的玉米杆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堆着，要烧了去拿就行。 不管生不生霉都不影响使用，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只有没发霉的玉米杆才能拿来种蘑菇，必须得保护好才行。 这次冉江并没有号召，不过和老田头、田大有一样，开始收拾自家玉米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他们都开始对这个项目期待起来。 当菌丝长到料厚的四分之一时，开始覆第一层土，厚约2厘米，待菌丝长到料厚的三分之二时，开始覆第2层土，厚约1.5厘米。 同时也要洒水降温，保持表面湿度，促使菌丝扭结，约莫过了十来天功夫，一朵朵洁白的伞盖便冒了出来，终于出菇了。 “真长出来了！这是啥蘑菇，看着真好看哩！”村民们挤进蘑菇棚里，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稀奇。 “这么多啊，都长满了，这得多少斤？”有人开始算起账来，如今镇上的蘑菇一斤一块二，这么多蘑菇能卖多少钱啊？ 冉江则细细回忆着闽宁村种植双孢菇的情况，并拿来和自己种的进行对比，目前这些双孢菇的长势还有质量都比不上闽宁村规模化种植之后的成果。 不过却要比马喊水第一次种出来的时候强得多！这说明在独山村搞双孢菇种植是可行的！ 第90章 打报告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棚大概能卖五百多块吧！”冉江估摸了下，这次收获蘑菇的分量大概和电视剧里马得宝第一次丰收差不多。 不过由于两个世界发展阶段的不同，导致了物价水平也不一样，电视剧里一开始双孢菇一斤两块多，马得宝挣了一千二，而在黄平镇，蘑菇的价格只有这一半儿，收入自然就降下来了。 尽管如此，老田头和田大有还是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上年度温洞县农民人均收入446.42元，黄平镇只有376.83元，独山村就更可怜了，村里的人均收入只有219.75元。 也就是说，冉江这一棚蘑菇，赚的比独山村村民去年平均收入的两倍还多！他们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冉江这个村长一个月工资也才八十五块，这一棚蘑菇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别说是村民了，就连一般的干部也会羡慕不已。 “按道理说能卖到这么多，不过还没卖出去也做不得准！明天我去镇上试试看吧！今天大家伙儿都别走啊，尝尝我种出来的蘑菇！”冉江招呼着。 把双孢菇采摘下来放进竹背篓里，然后选了些品相好的，冉江就开始给他们做菜了。 在玉泉营的时候，他学到了不少双孢菇的做法，现在刚好给他们露一手，把双孢菇洗净切片，放进锅里汆一下，再和五花肉一起炒，这样做出来的双孢菇炒肉鲜香嫩滑，非常美味。 前些天有位村民请冉江帮忙买药，回来没钱给，于是用家里养的鸡抵债，这回也找一个杀了，加上双孢菇炖着吃。 再拍几瓣蒜，做个蒜蓉炒双孢菇；把胡萝卜切丁，做一盘胡萝卜丁炒双孢菇；这一桌子有荤有素，放到独山村，那可是大席面。 田大有他们回家取了一坛子自酿的包谷酒，大家伙儿便就着包谷酒品尝起了冉江亲手烹饪的双孢菇。 “好吃，好吃！比镇上大饭店做得还好吃！”他们说不出什么太花哨的夸赞语，不过看他们吃菜时候架势，冉江就知道他们很喜欢双孢菇的味道。 “比咱在山上采的菌子还好吃！”独山村在山里，遇到合适的时节，下雨过后去山林里总能采上不少蘑菇。 对此，冉江笑而不语，双孢菇虽然美味，可和某些真正的山珍蘑菇比起来，还是要差了些。 他们觉得更好吃，估计是不懂得怎么做吧？他舍得放油、也舍得放调料，做出来的双孢菇，他们自然觉得好吃。 “怪不得城里人愿意花这么贵的价钱买，这东西就是好吃！”一杯酒一口蘑菇，大家伙儿吃得美滋滋的。 然后不停地给冉江劝酒，他们也意识到，有了这个项目，他们村的生活大概可以好一点儿吧？ 老田头已经开始盘算了，如今黄平镇的彩礼行情是三千块，这么说只要种上几季蘑菇，就能攒够给二儿子娶媳妇的钱了？ 冉江边吃边喝，不时解答他们的疑问，吃着吃着，他就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盆双孢菇炖鸡，双孢菇已经被吃干净了，鸡肉也吃了不少，唯独那两根最肥美的鸡腿却没有一个人动，显然是留给他的。 这让他有些感动，连忙夹起鸡腿想要分给大家伙儿吃，结果谁也不接，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后还是他和老田头一人一个。 第二天，老田头和田大有一早就来了，他们三个一人背了一背篓双孢菇，一起去镇上卖。 老田头当了多年村长，在镇上也有不少熟人，先找到镇上那几家饭店，进去推销了一番，就买去大半。 剩下的在路边摆个摊儿，到下午的时候也就解决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一算账，还真赚了五百多块。 “这些菌种、化肥啥的都是用村里的公款买的，所以这个就算是村里的实验项目，这笔钱也当成村里的收入吧！”冉江清点完钞票后说道。 “冉村长，这明明是你种出来的，应该你拿才对！”见到这么多钱还不动心？老田头他们就更佩服了。 不过冉江依旧坚持，他之前得罪了吴副县长，肯定不能在这种问题上留下把柄；而且要说赚钱，他的办法也挺多的，就更用不着如此了。 “过几天还能再收一波，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咱们独山村种双孢菇是可行的！一般来说，只要能种出蘑菇，一个月就能收回成本，第二个月就是纯赚！你们要是想干，我教你们！”冉江说道。 先前他空口白话的说，肯定没几个老百姓相信，但是现在双孢菇已经种出来了，他赚得钱也清清楚楚摆在众人面前。 如今再号召他们跟着自己干，那就有说服力多了，果然，老田头和田大有马上就动了心。 只是还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本钱从那儿来，玉米杆、鸡粪这些倒是不用花钱，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塑料薄膜、化肥、石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少钱了。 “冉村长，你之前搞这个蘑菇棚花了多少钱？”老田头问道。 冉江拿出账本给他们看，“建棚子的木料是你们送的，我就只买了菌种、尿素、磷肥、石灰还有棉籽饼，加起来一共九百多块吧！” “九百多啊！”老田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说话了，可以说村里没几户人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听着好像不少，实际上再过六七天，又能收一波蘑菇，到时候把这波蘑菇卖出去，本钱就收回来了！”冉江劝道。 “能收回来应该没问题，就是钱太多了，我们都拿不出来啊！”老田头叹了口气。 “村里还有点钱，不过只够借给两三家的，再多就不敢了，还得留着一些钱备用呢！要不你俩先打个申请，我借给你们，至于其他人，我看看能不能打个报告，请镇里帮忙协调一部分贷款吧！”冉江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报告能批么？”老田头有些迟疑，冉江毕竟来这么久了，他和吴副县长的事情，老田头也听过一些。 第91章 批还是不批 “现在省里都在号召广泛开展经济作物种植，并出台了很多政策鼓励大家，从原则上来讲，咱们既然有好项目，镇里面批准的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是这么说，实际上冉江也挺忐忑的，要是镇上不答应，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看看能不能通过田景昊的关系，吸引商家过来投资。 “冉村长，我不认识几个字，不会写申请咋办？”田大有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不管最后成不成，先借了钱再说，反正都是村里的钱，就算赔了村里还能去他家拉牛不成？ 当然，要是真能赚钱，他还是会踏踏实实的去做的，毕竟谁都想过上好日子，而且背着赖账鬼的名头也不好听。 “我先给你说怎么写，然后你让你家娃帮忙写，最后自己按个手印就行！”田大有的孩子读五年级，每天都要起大早走十来里山路去山下上学。 “我这就喊他过来！”田大有回家，把自家孩子提溜过来，让他按照冉江的叮嘱写好了申请，再按上手印。 冉江签字批复，倒是没有直接给他钱，“我们先帮你把蘑菇棚搭好，菌种我这儿就有，塑料薄膜、尿素、磷肥、石灰啥的镇上也有卖，等下次咱们去镇上卖蘑菇的时候一次买回来！” “到时候你家用了多少，就按照具体的数额给你算钱，另外再给你点备用款，以防万一！”这笔钱可不能让他花到别的地方去了。 “能行，我信得过冉村长。”田大有倒是没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老田头在那边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二儿子的婚事占了上风，不管冉村长和吴副县长到底是咋回事儿，这种蘑菇能赚钱肯定没跑。 就算报告批不下来，我先给自己家弄个蘑菇棚也不亏，于是他也写了申请，冉江同样给了批复。 其它人犹豫这么一会儿工夫，名额就被沾光了，他们在遗憾之余，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人家冉村长能种好蘑菇，不代表自己也行，万一亏了呢？ 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等五叔和大有把蘑菇种出来，估计镇里也该把报告批下来了，到那时候再开始种也一样，而且还能放心些。 “五叔，大有哥，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到你们家帮忙去！”那么就趁着现在先开始学技术吧，在这种事关自身利益的事情上，他们还是想的很清楚的。 “能行，能行。”田大有和老田头满口答应，顺便还拜托冉江，“冉村长，明天你也过去帮我们看看？” “你们不说我也得去啊！蘑菇棚要盖在什么地方，坑要挖多深，墙要砌多厚多高，这些都是有讲究的，不能随便改！” 第二天一早，冉江便先到了老田头家，帮着他选好了地方，然后又去田大有家，白天帮他们干活儿，并利用中间休息的时候，给他们讲课。 告诉他们搭建蘑菇棚的技巧和注意事项，不光是他们俩，其它来帮忙的人也听得很认真。 因为说不定过上个把月，就该轮到他们给自己盖蘑菇棚了，现在不好好记着，将来出错了怎么办？ 晚上回到家里，冉江就认真地琢磨着该怎么写申请报告了，他先翻了翻旧报纸，找到省里鼓励开展经济作物种植的相关政策。 以这些政策为理由，并对自己这段时间在独山村开展双孢菇种植实验的情况进行了详细说明，告诉镇上，我们做这个项目是有经验的，可不是胡来。 然后对独山村的现状进行分析，指出缺乏启动资金是独山村老百姓脱贫工作的最大拦路虎，所以需要镇上的支持。 再写上开展双孢菇种植项目的详细计划，今天要推广多少户，明年又要增加到多少户，每户种植多少双孢菇，一年能带来多少经济收益，能帮助多少人脱贫，要如何归还贷款等等。 这种申请报告，冉江在玉泉营的时候写过很多，再结合自己在黄平镇政府里面看到的那些报告，在行文格式上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调整，这份申请报告就算是写完了。 过了几天，趁着第二茬收获的时候，冉江就带着申请报告一起去了镇上，把卖蘑菇的事儿交给老田头和田大有，自己则带着报告进了镇政府。 去和谭朝正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下报告该交给那位领导，谭朝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冉江，他没想到冉江还真在独山村待下去了，原本他以为冉江肯定开始琢磨着辞职去大城市了。 “哦，你去找张水生张副镇长就行，他是分管农业的，上二楼左手边第二间办公室就是！”好一会儿，谭朝正才回过神来。 “谢谢谭专员，那我过去了啊！”冉江礼貌地感谢道别。 “领导，他这报告能过么？”之前和谭朝正一起去独山村送冉江的蓝显荣连忙问道。 “怕是不好说，张副镇长虽然和吴副县长没啥关系，不过恐怕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得罪人！说不定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吴副县长卖好呢！”谭朝正还真是有啥说啥。 “哎，小冉这也真不容易啊，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给村里找了个项目……”蓝显荣摇摇头，很是有点为冉江不公的意思。 “张镇长，我是独山村村长冉江，最近我在村里搞了个经济作物种植的项目，根据省里的政策，可以申请贷款帮扶，我写了份报告，请您过目！”进去后，冉江先向张水生问好，然后把情况说了一遍。 “哦，你就是冉江啊！”张水生用颇为复杂的眼神扫了冉江一眼，然后接下申请书，“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他可不想冉江在自己的办公室待太长时间，免得传出什么话来，落到吴副县长耳朵里不好解释。 “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冉江礼貌地道别。 等冉江走后，张水生看着眼前的报告陷入犹豫之中，这份申请书到底是批还是不批？ 第92章 想太多 吴方远向来小气，他要是知道我通过了冉江的申请报告，会不会迁怒于我？可我要是不批，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巴结人巴结的太明显了？ 张水生琢磨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连冉江的申请书都还没有翻呢，于是信手拿了起来，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要是他写的太烂，或者这个项目完全不具备可行性，那就公事公办直接打回去好了，这样的话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既不了解农村的情况，也没人教他怎么写公文，他能拿出来什么高水平的报告？ 张水生几乎已经可以想象，这份报告会烂成什么样了，他左手拿着申请书，右手去拿茶杯准备喝口水。 但是等张水生看到申请书的内容后，他马上陷入呆滞状况，完全忘了喝茶这回事儿，端着茶杯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这报告写得有功底啊！光看了第一页的内容，张水生就愣住了，文章格式完美，行文简洁流畅，一词一句都言之有物，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都可以拿到培训班上当公文写作的模板了。 看完第一页赶紧去翻第二页，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茶杯呢，但是他已经顾不得喝茶了，赶紧放下茶杯继续看下去。 来来回回把冉江的申请报告读了三遍，不管是从格式上还是内容上，张水生都没有挑出一点儿问题来。 报告里不仅在一开始就用省里的各项文件为他这次申请提供了理论和政策依据，而且详细说明了独山村进行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要是只看文章不看人，说不定张水生当场就能给批了，还会把这个项目当成黄平镇本年度农业工作的样板。 只要这个项目能搞好，他也可以出彩，要是多支持支持把这个项目做大，自己也能收获不小的政绩。 可一想到这份文件是冉江提交的，他心头的欲望就渐渐熄灭了，为了这点政绩得罪吴方远就太不划算了。 但直接拒绝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理由？那么，先把申请书放在这儿，等过段时间他问了再让他修改？等改上几回，今年的蘑菇种植季也该过去了，这件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张水生毕竟是负责农业工作的，对蘑菇种植还是比较了解的，一下就想到了办法，在官场上，拖字诀可是每个人都必须掌握的诀窍。 好多问题拖着拖着就不存在了，等到明年的时候，说不定他早滚蛋了，自己也就不用为这件事儿犯愁了。 要是他没滚蛋，又重新递交申请，那就看看情况再说吧，搞不好那时候他和吴方远的关系已经缓和，那么顺水推舟把这事儿办了也行。 咦，不对啊！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写出这么高水平的申请报告来？这家伙似乎有点不简单啊！ 刚想把申请书丢到一边儿落灰，张水生又生出新的疑惑，他让人找来冉江的简历认真研究起来。 大学虽然读的是中文系，或许学过公文写作，来温洞县集中培训的时候肯定也讲过，但那些都是表面的东西，光靠在这两个地方学的东西可写不出这样的申请书来。 要想达到这样的水平，文笔倒是其次的，最关键是要对政策有着透彻的理解，以及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如此才能把理论与现实结合起来。 张水生那知道冉江有外挂，曾经在《山海情》世界里扎扎实实的干了近十年基层工作，他只是觉得从常理判断，冉江不可能写出这么高水平的申请报告。 那么，到底是谁给他写的呢？莫非他背后有人？不然的话，一个刚分配下来的大学生，那有胆子骂吴方远家的闺女儿啊？ 张水生不由得想歪了，开始琢磨起冉江的背景来，他再次低头看向简历，孤儿？而且清州市好像没姓冉的厉害人物吧？ 不过好像听说冉江他母校有教授最近要尝试从政了？莫非他和这位教授的关系不错？ 在官场上混，消息不灵通可不行，班天云知道梁教授要弃学从政，张水生也依稀听到了一些，副厅级的干部变动，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要真是这样，这份报告就得认真对待了！张水生拿着报告，脸色愈加严峻起来。 不过那位一直待在大学里，象牙塔待了几十年，那有这么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或许我猜错了？ 好像也不能这么断定，风声一传出，上赶着提前联系感情的人多得是，要是碰巧遇见位基层干部，听说冉江的事儿之后顺手帮个忙也正常吧？ 啧，我今天干嘛要在办公室里待着啊，下到村里去考察不好么？没遇见这事儿不就跟我没关系了吗？ 想来想去，张水生愈发头疼起来，这给批了也不是，不批更不是，这份报告就像烫手的山芋，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拿去给赵镇长看吧，他才是正儿八经的负责人，他说批就批，说不批就不批，不管是好是坏，都交给他好了。 现如今张水生已经不想通过这份报告给自己捞取什么好处了，他只想把自己从这件事儿里摘出去。 “赵镇长，独山村今天送来份经济作物种植项目的资金扶持申请报告，您看该怎么批复？”张水生找到镇长赵天波，把报告递了过去。 他还有意无意地给赵天波挖了一个坑，故意没提冉江的名字，要是赵天波不记得独山村的村长是冉江，随便给个结论，那就有意思了。 “老张啊，农业不是你分管负责的么？这点小事儿你自己决定就好。”谁知道赵天波根本不接招。 冉江来镇政府的时候，他也在窗户里看见了，这才过了多久，张水生就把他的申请书递给我？这肯定是没安好心啊。 他没看报告，倒是没张水生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想要巴结吴方远，也不好做得太明显，更不想被张水生当枪使。 想给我挖坑，你还差点火候啊！ 第93章 那就给他批了吧 “我这不是有点把握不准吗？镇长您工作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您给看看呗？”张水生还是有点不死心。 “呵呵，农业工作一向是你的强项，我虽然是镇长，但也要尊重你们的话语权吗！”赵天波依旧不接招。 上次抢资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听他这么说，张水生就觉得一阵儿火大，然而赵天波是镇长，他是副手，只有人家强迫他办事儿的时候，没有他逼着赵天波表态的道理。 见赵天波不往坑里跳，张水生也没办法，只能带着满满的郁闷回去了，然后看着那份申请书继续发呆。 干等着是不行的，要是没有看出申请书的不寻常之处，张水生倒是可以用拖字诀应付过去，可既然发现了，那就不能再这么干了。 他想办法找关系打听了下，似乎没听说冉江近期有和梁教授来往的消息，莫非是他另找人帮忙写的？ 于是张水生又偏向了吴方远一些，但依旧下不了决心，碰巧这个周末他要去县里开会，吴方远主持会议，于是他就把申请书带了过去。 算了，还是问问吴方远的意思吧，现如今县长不怎么管事儿，我向他请示工作也是正常流程。 要是冉江没啥背景，那就相当于我向吴方远示好，帮着他收拾冉江，还能在他面前落个好。 要是冉江有背景，事后来找麻烦，我也可以把吴方远拿出来抵挡一二，就说我完全是奉命行事，责任多少能轻一点吧？ 会议厅里坐得满满当当，各镇代表坐得笔直，一脸认真地看着正在台上抑扬顿挫地读着演讲稿的吴方远。 他们随着吴方远讲话的节奏，时而露出微笑，时而表情严肃，时而哗哗哗的鼓掌，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听得认真，实际上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会议结束之后，照例是聚餐，轮到张水生去给吴方远敬酒的时候，他喝完酒后小声说道，“吴县长，我想给您汇报工作。” 吴方远并没有马上给出答复，不过等张水生上厕所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吴方远的秘书，秘书询问过后把申请书带走了。 此时，吴方远已经从酒桌上撤离，正在休息室里休息，看到报告也有产生了和张水生一样的疑惑，这到底是谁帮他写的？ 他之前还打算让冉江当他的女婿呢，所以专门打听过冉江的背景，结果显示冉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所以才在冉江打了他的脸后果断下了狠手，把他赶到独山村当了村长，要么他就在村里呆一辈子，要么就辞职，从体制内滚蛋吧！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冉江似乎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啊！这样高水平的申请报告，连他也写不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吴方远有自己的秘书，这些公文用不着他亲笔写，可判断公文水平高低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而且冉江在县里统一培训时候写的那些公文他也看过，文笔倒是不错，可言辞空洞，跟面前的这份相比可是差远了。 “县长，现在怎么办？”秘书问道，再过一会儿，张水生就该回黄平镇去了，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答复吧？ “要不直接让张镇长否了算了？”当初把冉江丢到独山村的事儿就是秘书经手办的，他也不愿意冉江翻身。 是啊，既然之前已经结下了那么大的梁子，现在就算弥补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坚持到底。 正要说话呢，吴方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摆摆手让秘书先出去，自己独自打了几个电话。 这几个电话一打完，吴方远释然了，他重新把秘书叫了过来，将冉江的申请书递了回去，“你给老张送回去吧！” “就说利用种植经济作物促进农民增加收入，这是省里的政策，要是项目可行性比较高，我们肯定是要支持的！” 嗯？这是怎么回事？吴县长的意思难道是给他批了？秘书有些诧异，直到吴方远丢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他才赶紧接过申请书离开了。 然后找到张水生，将吴方远的意思原原本本转达给他，张水生就更吃惊了，“林大秘，领导这是什么意思啊？” “刚才领导就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改。”林秘书看着张水生，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琢磨。 这是让我给批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回去的时候，张水生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他干脆也懒得想了，反正是你吴方远让我批的，将来我批了你也没理由找我麻烦，至于冉江那边，他本来就想让我通过，我还能在他面前落个好！ 反正怎么看也感觉批了这份申请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张水生就批准了独山村开展双孢菇种植的申请。 把冉江叫过来，帮他联系了镇上的信用社，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对项目进行评估之后，按照政策规定，给独山村发放了贷款。 “这是两万块，冉村长你点一下。”信用社的工作人员数好钞票递了过去。 “谢谢。”冉江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笔钱可是专款，只能用在双孢菇种植上，要是挪作他用，我们不光要提前收回贷款，其他部门还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工作人员最后提醒道。 “这是肯定的！我保证每一分钱都会用在项目上！”冉江满口答应。 张水生在一旁琢磨着，难道这才是吴方远的意思？这小伙子之前似乎没见过钱，突然得了这么大一笔，难免会有啥想法吧？ 要是他一步没走稳，犯了错，那吴方远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趁机把他彻底拍死。 回去后，张水生给林秘书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林秘书又转述给了吴方远。 “好，我知道了！”吴方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算你能把持得住自己也不怕，这个项目想要做好，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到时候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而且还能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第94章 太顺了 “你最近盯着点黄平镇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反馈，他那边有什么需要的都尽量满足！”吴方远貌似随意地叮嘱道。 他没有提独山村和冉江的名字，不过林秘书肯定听得出来，黄平镇这种穷地方值得吴方远关注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但是林秘书就更迷惑了，那家伙可是得罪了吴副县长啊，按道理说不是只要他想干的就坚决反对么？为什么还要支持？ 他不敢发问，应了一声就赶紧出去给张水生打电话去了，吴方远看着他的背影，林秘书的表情变化已经落在了他眼睛里。 呵呵，这官场上的事情那有这么简单？更何况他那位老师马上就要出山了，我可不能留下什么把柄，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那种粗暴的手段只能用在没背景的人头上，这回既要收拾了冉江，又要让其它人一点儿话也说不出来，这样才能显出我的本事来。 冉江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报告这么顺利就通过了审批，钱也一点儿没耽搁都发下来了，根据他和班天云聊的结果，一般情况下，这种款项就算能下来，也得耽搁一些时间，非得你去找人表示表示才能顺利拿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钱早点到手，就能早点让更多独山村的乡亲种上蘑菇了！冉江心里嘀咕着。 在提交申请的时候，他其实还是留了一些后手的，而现在看来，这些后手已经用不上了。 回到村里之后，他马上召集村民们开会，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宣布，“……这次的资金可以帮助二十户人家修建蘑菇棚，想要贷款的可以来我这儿报名！” “只要报名审核完毕，并且通过蘑菇种植的知识考试，就能拿到贷款了，利息也不高，好好干上几个月都能还上！” 这段时间里，田大有和老田头的蘑菇棚已经盖好，并且按照林楼的办法开始配底料、撒上菌种，现在已经开始长蘑菇了。 这时候独山村的村民可比冉江自己种蘑菇的时候积极多了，他们每天一忙完地里的活儿，就跑去田大有和老田头家帮忙、学习。 如今已经基本掌握了蘑菇种植技术，好多人都想着，冉村长是大学生，他能干好的事情我们不一定能干。 可老田头跟田大有的本事谁不清楚啊？谁又觉得比他们差了？既然他们能种出蘑菇来，那说明我们肯定也可以啊! 现在在听冉江这么说，可以拿到优惠的贷款，大家伙儿都动心了，好多人当场就选择了报名。 还有人回去商量了下，连夜赶过来报名，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凑够了报名的人数，然后开始考试审核。 好多村民都不识字，冉江只能选择口头提问的方式考核，考核的时候还拉上了老田头和田大有，让他们帮忙见证，免得有人说自己徇私。 有成功的案例在先，村民们对这个项目的信心还是很足的，在加上前些天一直给田大有和老田头帮忙，熟悉了这一过程。 所以考试的通过率还不错，等考核结束之后，冉江在墙上的公示栏里贴出了这次考试的成绩，按照成绩高低排列，选出了二十户村民。 “这次选上的，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早点赚到钱！暂时没选上的也不要担心，大家可以给选上的人家帮忙，继续熟悉蘑菇种植技术！”冉江给村民们讲话。 “等过段时间，我会继续向镇上申请第二批资金，让更多户人家可以建蘑菇棚！”要是镇上不批，有这二十多个蘑菇棚在，凑够资金也不是啥大问题。 发展最宝贵的是第一桶金，现在第一桶金已经有了，后续的资金最多也就是缩短积累所需要的时间罢了。 有的话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不算啥大问题，顶多是发展的稍微慢一点儿而已，冉江有这个耐心。 考核的经过是老田头和田大有在旁边看着的，冉江的分数给的也公道，纵然有些没发挥好的老百姓有点不服气，大多也都是埋怨自己，并没有对冉江产生多少负面情绪，在说不久之后也能轮到自己，所以大家都接受了这一结果。 然后冉江开始统计需要的物资数额，然后又拿出了老办法，统一进行采购，这可比单家单户购买省钱多了。 而且供货商还会开着拖拉机把货送到山脚下，帮他们节省了不少力气和时间，可比当初冉江、田大有他们从镇上背货回来轻松多了。 物资到位之后，冉江变得异常忙碌，二十户人家全都要他盯着，随时帮他们纠正错误，解决问题，几乎每天都是从一大早忙到半夜。 得亏他的体质得到了增强，要不然光凭这工作强度，非得把他累趴下了不可，在《山海情》世界，还有张树成、马喊水等人帮忙，现在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在他的努力之下，二十户人家都搭建好了蘑菇棚，铺好了底料，种上了菌种，每天悉心照料着。 等到出菇的时候，双孢菇便迎来了收获，大家摘下蘑菇，用早就准备好的竹筐装起来，准备销售。 这么多蘑菇可不是黄平镇一个镇子能消化完的了，不过冉江已经提前联系了县里的批发商，他们开着小货车来到山脚下，然后上山谈价，谈好之后村民们背着背篓把蘑菇送到山下装车。 批发价肯定比零售价低一些，不过纯利润依旧让村民们喜笑颜开，大家伙默默在心里盘算着，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收个两三回，就能还清贷款了。 不用村民们催促，冉江就写了第二份申请，送到张水生那里，这次张水生批复的很快，“你们的项目搞得不错，双孢菇我也吃了，味道不错，是个好项目，镇里肯定会大力支持！第二笔给你们四万块够不够？” “够了，够了，谢谢张镇长！”冉江连忙道谢，看着张水生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同样很快便拿到了资金。 但是冉江却没有完全放心下来，他总觉得疑惑，这也太顺了吧？ 第95章 吴方远的后手 当初在玉泉营的时候，张树成就告诉过冉江，在官场上凡事要多想，不要看到眼下没有问题就放松警惕，此后的种种经历都证明了张树成说的是有道理的。 村民们都种上了双孢菇，而且获得了大丰收，这是好事儿吧？然而要不是冉江早有准备，他们马上就要为销路犯愁了。 西海大盘鸡店各个分店都很红火，这肯定是好事儿啊，然而麻青云一句十城百店就搞得他狼狈不堪，如果不是找到了高书记，说不定这生意就黄了。 眼下也是如此，独山村的老百姓种上了蘑菇，黄平镇似乎也很支持他们，第一笔两万块的贷款还没还呢，第二笔四万块贷款就又发了下来。 有了这四万块，就又够给四十户人家修建蘑菇棚了，再加上之前的二十多户，马上就要有六十多户人家可以利用双孢菇摆脱贫困了。 独山村一共才八十八户人家，剩下那二十多户搭建蘑菇棚的钱，想想办法很快也能凑得出来，就算他们不肯建，去其他人家打工帮忙也能脱贫。 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多一年功夫，独山村老百姓的平均收入就能超过黄平镇、超过温洞县，彻底摆脱贫困。 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么？吴方远难道真的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么？冉江可不敢保证。 眼下的情况看似波澜不惊，但冉江始终担心吴方远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要是有个万一，那独山村可就危险了。 在冉江的帮助下，独山村开始推广更加先进的双孢菇种植技术，前景一片看好，但是由于独山村底子比较薄，所以经不起任何风浪。 吴方远只需要在蘑菇丰收的季节稍微卡一卡销路，那独山村就会面临《山海情》电视剧里涌泉村老百姓同样的局面，那些好好的蘑菇顿时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垃圾，村民们前期投入的资金也会打了水漂。 而且还要面临归还贷款的问题，到时候像李大有那样，气急之下放火烧了蘑菇棚的肯定不在少数。 作为这个项目的发起者和组织者，冉江也会面临村民们的质问和怒火，到那个时候，别说这个村长还能不能当了，搞不好还得被村民们打一顿。 担心归担心，冉江再怎么也不可能放着到手的钱不拿，能早点拿到钱，就能早点帮助独山村的乡亲摆脱贫困。 所以尽管他心里仍有疑惑，还是带着这笔钱赶紧回到村里，像上次一样开会宣讲政策，号召村民们积极报名。 “冉村长，之前二十户，现在又是四十户，种出来这么多蘑菇能卖的出去么？”这次有村民开始担心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温洞县虽然不算啥大地方，但是这么点蘑菇还是能消化完的，而且我们还可以把蘑菇卖到清州市去！”市场情况冉江已经调查过了，根据他的前期测算，清州市场完全吃得下这些产量。 “我有同学在清州工商局和青州日报社上班，他们认识的大老板多，我上次去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帮忙联系了，这会等安排好工作，我再去清州一趟，多找几个批发商回来，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冉江已经想到吴方远可能在蘑菇的销路上搞事情，所以肯定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温洞县本地批发商那里。 吴方远毕竟是副县长，到时候人家一句话，本地的批发商肯定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不会有人为了这点小生意就去得罪副县长。 双孢菇又不耐存放，只需要在收获的季节拖上几天，这一批蘑菇就全废了，村民们脱贫致富的希望也会就此断绝。 冉江连电视剧里凌一农教授用冷库暂时保存蘑菇的方法都不能用，闽宁村那时候已经通电了，独山村可没有，更缺少建冷库的资金。 所以他想的办法是继续扩大销售渠道，市里面的批发商受县里的影响小，到时候就算吴方远卡住了县里的渠道，还有清州市的渠道可以利用，依旧能保证双孢菇的销路不受影响。 听冉江这么一说，村民们也就放心了，他们继续踊跃的报名，然后参加考试，冉江欣喜地看到，这次的考试成绩比上次可是好了不少。 村民们显然看到了好处，学习更加用心，再加上有那二十户村民做示范，他们种蘑菇的技术却是越来越好了。 继续采取统一采购的方法帮村民们购买必须的物资，在此过程中冉江同样非常注意，他从来不和商家单独见面，和他们谈生意的时候，总会带上老田头作为见证，更不会接受他们的礼物和宴请。 搞得老田头都有些替冉江不值了，“冉村长，收点东西，喝喝酒，其实在咱们黄平镇挺正常的，你用不着这么小心。” 冉江笑而不语，老田头说得或许是实话，但同样的事情别人干了没事儿，自己干了可就不一定了，毕竟他们可没得罪过吴方远。 而且从长远来看，保持经济方面不出问题，对自己的晋升之路也是有好处的。 等这四十户村民的蘑菇棚建的差不多的时候，冉江再次前往清州市，请班天云、李复生、箫雨客、田景昊他们吃了顿饭，还了一部分钱，然后请他们帮忙办了一些事情。 忙完之后，带着清州市的批发商回到独山村，他们看到独山村双孢菇的品质都非常满意，签署了供货合同。 这下村民们的积极性就更高了，每天起早贪黑细心照顾蘑菇，很快这四十户人家种植的蘑菇也出菇了，同样获得了大丰收。 与此同时，吴方远也收到了消息，听到这些后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哎，要是女儿的脾气不那么坏，就凭冉江的本事，再加上他们两代人编织的关系网，这个女婿的前途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好。 可惜现在说啥也晚了，你不要以为你经济方面没什么问题我就收拾不了你，吴方远早就想好了解决冉江的后手。 第96章 路断了 温洞办公楼的会议室里，县里班子主要成员还有一些其它干部陆续进入会议室，准备召开班子扩大会议，讨论决定一些近期的重要工作。 一把手秦茂业和二把手陈安元先后发言之后，会议正式开始，许多议题都是前期沟通过的，所以会议过程还算比较顺利。 对于秦茂业提起的几条议案，吴方远都表示了支持，这让秦茂业感到很满意，觉得自己对温洞县的控制又加强了几分。 “各位领导，现在由我来汇报交通系统近期的工作安排！”很快，按照会议流程，轮到交通局局长金八方发言了。 “按照年前的计划，近期的主要工作是对温洞县县城以及周边几个乡镇的道路进行扩建和修补，主要包括城区公路的拓宽工作，城区到云岭镇、黑林镇、黄平镇的道路修补工作……”金八方拿着讲稿认真地念着。 “方远同志，交通是你分管的口子，你先发表意见表！”等他讲完之后，秦茂业看了看吴方远说道。 “这些工作在年初会议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了，只是由于资金的问题迟迟没有开始，现在资金的问题已经解决，就按照计划进行吧！”吴方远表态道。 然后几位相关领导陆续发言，大多都是表示支持的，只有少数人提出了疑问，“修路肯定是好事儿，就是修路期间对交通造成的影响该怎么解决？”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城区将采取分段逐次扩建的方式，每次只封闭一小段道路，不会对交通产生太大影响。”金八方早有准备。 “至于乡镇道路，现在丰收季节已经过了，播种季节尚未到来，各条道路都不需要运输大批物资，在这个时候封路修补刚刚好，要是错过就只能等明年这个时候了！” “而且根据我们的计划，只需要一个月时间就能完成主要工作，剩下的细节工作完全可以将道路分成两半来做，先做半边，再做另外半边，这样也不会太耽搁村民的出行！” “也是，要是早上一个月，正好赶上丰收交粮，各乡镇的粮食都得运到县里；晚上一个月，又要面临新作物种植的问题，种子、化肥都得从城里运过去，也就只有这个月能稍微清闲点，下面的乡镇没有太多的交通需求！”秦茂业听了也连连点头，确实没有其他时间比现在更适合修路的了。 “那么村民的正常出行会不会受到影响？”有人继续问道。 “云岭镇、黑林镇、黄平镇都是农业镇，没有工业项目，也没有大规模外出务工的习惯，所以影响不大，就算是走亲访友，他们也更习惯步行走小路，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急救病人送医的问题！”金八方答道。 “关于这个我们也有预案，如果遇到突发事件，就紧急放行，少量救护车碾压路面不会对工程造成太大影响！” “那么，大家举手表决吧！”秦茂业对金八方的回答比较满意，温洞县的道路确实要修，现在修的确比其他时间更加合适。 大家伙陆陆续续举手表决，这个原本就在计划里的项目很快得到了通过，会议结束之后，交通部门就马上行动起来。 他们联系工程单位，开始在县城和云岭镇、黑林镇、黄平镇等地隔断道路，进行道路的扩建和翻修工作。 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对独山村人来说，这可是天降横祸，道路一旦封闭，那些批发商来运货的卡车可就进不来了，他们的双孢菇也就没地方卖了。 在当初的会议上，根本没人提起过此次修路会对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和修路相比，他们这个项目实在是太小了。 就算是有人提起说，黄平镇有个村子再搞经济作物种植，经常会有货车下去拉货，也没有领导会在意。 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县里总共才给批了六万块的贷款，而道路修整的工作的投资可是几百上千万，那有用这么小的项目耽误大项目的道理。 而且人家金八方说得也很对啊，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月能闲点，其它时候或是要把收获的粮食送到县里的粮库，要么需要把种子、化肥还有农具运到村民手里，这种时候修路损失更大，也就现在损失最小。 反正这几个镇子经济落后，村民出行需求不大，而且修路还会在当地招工，修好了更便于他们出行，当地的村民肯定也会支持的。 消息传到几个乡镇，村民们的反应也和金八方说的一样，他们或是来工地上报名参加招工，或是向他们推销自家的农产品。 还有那些鬼心眼多的，抱着自己的老母鸡就去工地上哭，非说修路响动太大，吓死了他们家下蛋的老母鸡，不给十倍赔偿她就躺路上不动了。 反正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大家都想从修路工程上赚点钱，好解决明年种地的化肥钱。 黄平镇其它村子都想着利用这次机会给自己捞点好处，唯独独山村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路断了，双孢菇运不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吴方远的办公室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冉江啊冉江，你以为你去清州市找销路的事情我不清楚？ 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实际上就算是那几个批发商，我说不让他们来温洞县收货，他们也不敢过来。 不过我是不会用这些粗糙的手段的，想收拾你，我的办法多得是，给各乡镇修路光明正大，而且是会议上统一通过的，任谁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只需要把路封上个把月，不，甚至用不着这样，半个月的功夫，你们那些蘑菇就该全烂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个村民们交代！ 到时候村民们怪你坑了他们，信用社催你们还贷款还不上，这些责任可都是你的。 等到那个时候，你还好意思继续当这个村长么？还是早早地滚出体制内吧！ 第97章 大难题 自从看到冉江那份申请书之后，吴方远也产生了和张水生一样的疑惑，冉江背后会不会有人？ 吴方远在官场多年，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谨慎一些，所以一些太过粗糙的手段就不太好用了，免得被冉江背后的人抓住把柄。 先前把他踢到独山村当村长，还可以用现在号召大学生去基层锻炼为理由，但是现在直接断了他的销路就不太合适了，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 温洞县本年度的修路计划刚好可以派上用场，选择合适的时机把独山村通往县城的路一断，他们的双孢菇就卖不出去了，双孢菇耐不住存放可是吴方远从农业专家那里打听到的。 采取这种手段，就算冉江背后的人要追究，也挑不出毛病来！修路可是大事，而且他们选择的时机也非常合适，卡在农闲时节修路，可以减少农村的损失，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干的。 而且这项决定是温洞县班子成员共同决定的，就算是冉江背后的人地位很高，他想推翻班子的集体决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一个区区村长，就掀翻整套班子成员，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单单追究自己，他也找不到理由，吴方远在体制内待久了，可是深知道集体的力量。 现在他等于是让温洞县的班子集体为他的决定做了背书，一切都符合惯例，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还没有付出任何资源，修路原本就是县里的计划，如此就能直接把冉江拍死，这手段可比威胁几个批发商高明多了。 你要威胁批发商，多少都会留下一些把柄，要想解决这些把柄就必须要进行利益交换，这就太麻烦了，那有现在来得轻巧？ 现在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需要做，一切都按照规则行事，甚至在某些地方我还可以给你稍微放宽一些，比如允许你延期还款之类，但是只要你补不上这个窟窿，光是独山村老百姓的怒火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要是到时候再闹出什么群体性事件来，你这个村长怕是怎么也当到头了，就算你能找到关系，他也不至于为了运送这么点蘑菇，就逼得我们停止修路吧？ 吴方远基层工作经验很丰富，他也找农业专家打听过了，双孢菇不仅不耐存放，而且在温洞县这地方，每年的种植季就这么几个月功夫，今年这一季耽误了，那就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按照理想状态，现在蘑菇棚已经搭起来了，蘑菇种植技术村民们也掌握了，只需要咬紧牙关扛过今年去，再想办法让信用社延迟还款时间，等明年种植季节到来的时候，再种上几波双孢菇，独山村依旧能翻身。 但是独山村的村民绝对不会给冉江这个时间，越是穷的地方越经受不起挫折，为了搭建蘑菇棚，村民们除了贷款之外，自己也帖进去了不少，这些原本都是他们准备用来买种子、买化肥的钱。 没了这笔钱，接下来的耕种怎么办？孩子上学怎么办？家里有人生病了又怎么办？去借钱么？他们哪有地方可借！ 到这个时候，他们就该埋怨冉江了，要不是你搞出这坑人的项目，我们至于这么惨么？到时候一句话说不好，当场就能打起来。 吴方远似乎已经看见冉江在村民们的围攻下狼狈不堪，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的样子了，他不觉得这样的小年轻能过这一关。 事实也真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冉江现在确实已经被独山村的村民们围住了，村民们脸上满是担忧。 “冉村长，现在要修路，货车进不来，我们这些蘑菇到底该咋办啊？”村民们可谓是心急如焚，现在整个独山村有六十多户人家都种上双孢菇了，现在蘑菇再次迎来了丰收，然而他们去卖不出去。 “哎，咱们种什么双孢菇啊，种香菇多好，鲜的运不出去还能晒干了卖！”有村民已经开始后悔了。 双孢菇和香菇还不一样，香菇水分含量较低，可以通过自然干燥的方法加工成蘑菇干，然后保存很长时间。 双孢菇水分含量较高，采取自然干燥的方法，往往还没有晒干就生出黑点烂掉了，要不然在电视剧里，凌一农教授也不会如此着急。 想要保存双孢菇，一般需要采取低温冷冻的方式，然而独山村那有建冷库的钱？而且现在村里还没有通电呢，就算有这个钱，建好的冷库也没办法运行啊。 “大家不要慌，慌是没用的，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冉江竭力安抚大家，想让大家暂时冷静下来，这样才好想办法。 “村长，要不你给县里说下，让他们先把修路停几个小时，这样货车就能进来把蘑菇拉走了！”有村民急躁地说道。 “这不可能，别说交通部门肯不肯开这个口子了，就算他们能开，有些地方的路已经被挖断了，货车还是进不来！”冉江已经了解过了。 这些路还不是只有一两处地方被挖断了，要是这样的话，冉江还可以去镇上雇佣拖拉机，把货运到断口那儿，然后让村民背过去，把蘑菇装到货车上运走。 现实却是县里为了节省时间，同时在几个地方动工，整条道路这儿断一截儿，那儿断一截，靠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呜呜呜呜，我辛辛苦苦这么久，伺候这些蘑菇棚比伺候老先人还要仔细，那知道现在好不容易出菇了，却卖不出去，我现在到底该咋办嘛？”有人甚至哭了起来，一想到为修建蘑菇棚借下的债，他们都快崩溃了。 这可是一千块钱啊，顶得上自己过去好几年的收入了，欠了这么大一笔债，怎么还得清哦。 “哎，要是不种蘑菇就好了，我老早就说了，咱独山村就是穷命，就该认命，越蹦跶越惨，现在好了吧，钱没挣到手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有人开始隐隐地埋怨冉江了。 好多人心里都生出同样的想法，是啊，咱们独山村以前是穷，但也不至于欠债，新来的村长这么一折腾，日子可就全毁了！ 一想到这些，好多村民的眼神都变了。 第98章 歪打正着 吴方远想的很对，越是没钱的人越是经受不起损失，越是害怕失败，因为他们没有失败的资格。 独山村村民每年的人均收入只有219.75元，一千块的贷款接近他们五年的总收入，现在眼看着五年的收入就要打水漂，你再苛求他们淡定是不现实的。 要是万元户遇到这种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一千块对他们来说有些肉疼，但不至于伤筋动骨，他们会冷静下来考虑，就算今年的收成完蛋了，只要蘑菇棚还在，明年依旧能赚钱。 然而独山村的村民，只要这一季的蘑菇卖不出去，他们家的资金链就断了，孩子的学费、买化肥种子的钱、看病的钱全都没了着落。 虽然贷款要到明年才需要归还，但今年的日子还得过下去，没钱这日子怎么过？他们能不慌吗？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好比你在公司上班，一个月上万的工资拿着，虽然每个月还了房贷、车贷就不剩下多少了，可只要工作还在，日子就能过下去。 但是等到你三十五岁的时候，公司突然把你踢了，去找工作发现人家都不要三十五岁以上的员工，房贷、车贷却依旧要归还，这日子可怎么过？ 这种情况想想就让人感到崩溃，而独山村村民面临的问题甚至比他们更加严重。 “大家不要着急，冉村长肯定有办法的。”老田头和田大有竭力安抚大家。 然而他们的安抚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村民们的情绪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加不满起来。 人在倒霉的时候看到幸运的家伙总会觉得格外窝火，老田头和田大有建蘑菇棚比他们更早，之前双孢菇的行情也好，运到镇上就卖光了，几次下来，他们两家早就回本了，就算今后的双孢菇全烂了也不会致命。 他们可不一样，尤其是后一批开始建蘑菇棚的四十户村民，他们的蘑菇棚才刚刚建好，第一批双孢菇刚长出来，正满怀欣喜的等着收钱呢，谁知道却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的外债早就还给村里了，我们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当下就有人喊道。 “就是，你们跟着外来人屁股后面转，把钱给挣了，麻烦丢给我们！”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村民们不仅开始埋怨冉江，甚至把他俩也连带上了。 要是大家都受到损失，或许心里还好受些，可看到老田头和田大有平安无事，他们这心里就别提多别扭了。 “元娃儿，你把话给五叔说清楚！你五叔咋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家里的蘑菇难道就卖出去了？”老田头刷得一下站起来，拎着烟袋锅气势汹汹地就要过去找麻烦。 他在村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深知道一个道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压得住人，要是不在萌芽之初就把这股子迹象给打下去，以后的事情就更难收拾了。 “我……”老田头毕竟是田大元的长辈，看到长辈找了过来，田大元的气势便弱了几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五哥，元娃儿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话糙理不糙，你先前卖了好几批蘑菇，钱早就赚回来了，甚至还有剩余，我们这些可是一分钱就没到手，反倒贴出去不少！”田大元不敢说话，不代表别人也不敢，一名和老田头同辈的村民拦住了他。 “七叔说得对，你本钱回来了，我们可没回来，你咋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的村民们，就和《山海情》电视剧里，李大有的心情是一样的，绝对是焦急如焚，只想找个理由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老天爷啊，我咋这命苦啊！”有人吵闹，有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个传一个，很快村办公室门口的晒谷场上便哭成了一片。 “冉村长，他们一会儿要是闹起来，你赶紧往屋里跑，我在门口拦着，我和他们到底是一家人，他们不会下死手。”田大有护着冉江小声说道。 看现场村民的反应，对冉江的埋怨可谓是到了极点，只要有人喊一声，他们怕是马上就会动手。 《山海情》电视剧里，村民们对凌一农教授也有过类似的反应，好在被人拦住了，可现在，冉江也不敢保证田大有和老田头能不能护得住自己。 “没事，我有办法！”冉江冷静地推开了田大有，他当时也没有想到吴方远会使出封路这么绝的招数，他顶多是猜测吴方远会利用某些手段让批发商停止收货，所以在去清州市的时候做了一些准备。 不想这些准备歪打正着，刚好派上了用场，他准备的手段同样可以解决村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喊了两声，现场依旧是哭的哭，骂的骂，根本没人理他。 “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把蘑菇卖出了！不想卖了就继续闹！”这下冉江也有点火了。 这句犹如一道响雷，瞬间就震住了众人，哭声骂声戛然而止，大家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江。 好半天才有人迟疑着问道，“冉村长，你真有办法把蘑菇运出去？” “修路起码要一个月时间，我那有办法运出去？”冉江冷着脸说道，当领导一味怀柔也不行，必须要恩威并施，要是一直好言好语，或许就有人以为自己好说话蹬鼻子上脸了。 “搞了半天你还是运不出去啊！那卖给谁去？都卖给你？”一听到这个，又有人忍不住了！ “田大元，就你一天窜上窜下，唯恐天下不乱！我话就放这了，等会开始处理蘑菇的时候，你家的最后处理！”不打勤的不打懒专打不长眼的，冉江决定拿他杀鸡儆猴了。 “路还有一个月才通，那时候蘑菇早就烂了！”田大元声音低了几分，有点被冉江的气势给吓着了，但依旧不肯认怂。 “呵呵，谁说双孢菇放在这儿就只能烂了？看看那边是啥？我有的是办法保存！”冉江伸手往屋里一指。 第99章 烘干机 “双孢菇水分含量过高，采取自然晒干的方法很容易霉变烂掉，没办法较长时间的保存！所以现在路一断，蘑菇运不出去，大家就开始着急了，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也不要着急，晒干不行我们可以烘干么！”冉江淡定地说道。 自从开始带领村民种植双孢菇之后，双孢菇不耐保存的问题就像一把利剑长期悬在冉江头顶上。 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他连睡觉都不安稳，毕竟独山村的村民可是透支了未来好几年的收入在这个项目上，如果有个万一，那可就全完了。 所以在事情进展一切顺利的时候，冉江也没有放松警惕，依旧在考虑着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 吴方远会不会卡住自己的销路？那些批发商会不会联合起来压价？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而要想解决这些问题，见招拆招效率就太低了。 只要能够解决双孢菇不耐存放的缺陷，这些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你卡住我们的效率，我有的是时间来寻找新的销售渠道。 你们联合起来压价，那我就跟你们耗着，没了必须马上出售双孢菇的限制，接下来就看谁能坚持得更久了，他们都是为了赚钱，只要自己不吃他们那一套，他们最终肯定还是会屈服的。 而且把双孢菇加工成蘑菇干，重量就减轻了，运输难度也会大幅度下降，这样的话自己甚至可以直接运到清州市去找销路。 至于解决的方案冉江也是知道的，在《山海情》世界里，随着闽宁镇双孢菇种植规模的扩大，各种深加工的手段也应运而生。 除了出售鲜蘑菇和加工成罐头销往俄罗斯及中亚地区之外，区农林科学院的专家们还和闽宁镇合作，开发出了使用烘干机把双孢菇加工成蘑菇干的方法，而这些方法冉江都牢记在心。 “只要把双孢菇烘干成蘑菇干，别说一个月了，保存三五个月都没问题，咱们可以安安心心地等县里把路修好。”冉江指着屋里的烘干机说道。 有了这东西，不仅不用担心双孢菇会烂掉，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市场出现短期的供应不足，如此以来等道路修通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涨涨价。 “这东西是烘干蘑菇用的？”大家眼巴巴看着屋里那台铁皮制成的机器，渐渐安静下来。 这是冉江上次去清州市的时候，请在清州机械厂工作的李复生帮忙找人制造的，闽宁镇的烘干机使用的是电力，考虑到独山村还没有通电，冉江给改成了火力烘干。 这套机器原理并不复杂，清州机械厂又是老牌国企，师傅们技艺出众，冉江只说了个大概意思，他们就把机器做出来了。 冉江弄了些双孢菇现场试验一番，确认这台机器管用，就从清州市运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为了把烘干机抬到山上，他和田大有等人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现在看来，这些力气总算是没有白费，这台烘干机终于可以及时派上用场了。 “村长，这机器真的管用？不会把蘑菇烤烂了吧？”有人迟疑着问道，村民们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呵呵，村长当初让你们种蘑菇，你们不信，现在你们还不信，你们咋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田大有冷笑道。 刚才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总算是找到机会发泄了，他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冉村长，他们不信我信，我家里的蘑菇刚收下来，我这就回去背过来，你说咋弄咱就咋弄！”说着田大有便准备走人了。 “大安，你回去把咱家的也背过来，你大有哥烘完了咱们家烘！”老田头招呼着自己的孩子。 不一会儿，田大有和田大安便把自家的双孢菇运过来了，这时候冉江也把烘干机准备好了，然后教授他们烘干的技巧。 “烘干的第一步是清洁，蘑菇刚从种植棚内摘出来时，沾的有泥土、菌包料等杂质，比较脏，得用清水来清洗干净，清洗时用力不能太猛，否则会损伤菇体表面的光滑度，清洗干净后用漏勺捞出置于框内沥水。” 沥水结束开始切片，产量较小的一般选择手工擦片、量大的选用机械切片，独山村现在还不具备机器切片的条件，好在人多，使用手工切片也可以。 按照冉江传授的方法，把双孢菇切成厚薄大小均匀、片型完整的蘑菇片，均匀地铺在烘盘上，放入机器内进行烘烤。 冉江盯着烘干机上的温度计，时刻关注着烘房内温度的变化，在烘干的每个阶段，所需要的温度都是不同的。 首先风干定型阶段，需大风量、长排湿，温度设定于35c左右，等菇片表面收浆，无明显湿润状态即可宣告成功。 然后先后经历低温烘干、中温烘干等阶段，逐渐提高烘干机的温度，并随时通过可视窗监控烘房内蘑菇片的变化，然后根据变化调节温度。 闽宁镇的烘干机可没有这么麻烦，全智能化运行，无需人工值守，整库进鲜菇、整库出干菇，菇片及托盘无需翻动调换。 可惜独山村不具备这个条件，让清州机械厂生产智能烘干机也不太现实，所以就只能多费点人工了。 透过可视窗，看到蘑菇片慢慢加工完毕，村民们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冉江开始给他们讲述最后一个要点，“烘干之后，一定要先降温，再把蘑菇片拿出来，不然的话，烘房内的温度和外界温度高低相差异较大，会导致高温菇片接触到低温冷空气，造成菇片变形、变黑影响品质。” 把烘干的蘑菇片拿出来展示给众人，“就这样的蘑菇片，保存上三五个月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吃的时候泡水发一下就行。” “村长，我这就回去拿蘑菇！”大家伙连忙行动起来。 “按照收菇的先后顺序来烘干，哦，对了，田大元家最后！”冉江还记得这事儿呢。 第100章 睡个好觉 刚才就数他闹得最凶，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村民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好人来着，老好人可当不好村干部。 任何级别的领导都讲究一个恩威并施，光有恩情不容易让人生畏，光有威势不容易让人亲近，所以必须两者兼具。 之前冉江在独山村也不摆什么架子，态度和蔼可亲，村民们都以为他是好好先生，现在看到他发火，终于意识到，人家怎么说也是村长，田大元之前那么蹦跶，确实有些过分了。 “村长，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田大元也慌了，村里这么多户人家种植双孢菇，如今鲜菇刚下来，必须赶在坏掉之前烘干才行，要是还没轮到自己，自家的蘑菇就烂掉了，那就全完了。 “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原本我就打算把大家喊过来，教大家用烘干机，结果人来了，我话还没有说，你就开始晒阴风点鬼火，耽误了大家这么长时间，起码都够给两户人家把蘑菇烘干了！” 官场上还有一个说法叫发动群众斗群众，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要光想着用地位压人，而是要让其它人知道，田大元这么做等于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如此以来，他们就会站到你这边，一起批评田大元了。 “你耽误的不是我的时间，耽误的是你爷、你叔、你伯、你哥、你弟的时间，要是谁家的蘑菇没来得及烘干，那可都是你害的！” “你已经耽误了两户人家的时间了，你要是还不听话，那耽误的就更多了！”冉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大元，我看你是活该，你赶紧后头窝着去！我家的蘑菇马上就不行了，你别耽误我时间！” “就是，咱全村又不是你一户人家种蘑菇，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果然，冉江讲完之后，很多人都站到了他这边，共同批判起田大元来，其中不乏他的叔伯长辈。 田大元刚才在人群里起哄的时候倒是很来劲，但是轮到他变成众矢之的的时候，顿时就怂了，耷拉着脑袋溜达到后面躲着去了。 剩下的村民赶紧回去把自家的鲜菇运过来，排着队请求冉江赶紧帮他们家烘干，一开始还有人为了争抢先后吵架。 可等冉江站出来的时候，他们就都不说话了，田大元还在晒谷场边上蹲着呢，他们可不想遭遇和他同样的下场。 于是纷纷听从冉江的命令，根据蘑菇采摘下来的时间顺序排队，耐心地等候烘干机腾出来。 冉江也没让他们干等着，让人从自己家里拿来水盆、切片刀等工具，在等候的过程中就把菇片加工好，这样等排到他们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烘干了。 于是刚才还吵闹异常的晒谷场马上变得忙碌起来，大家伙儿按照冉江的吩咐，分成几个小组，有的专门负责清洗，有的专门负责切片，现场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大有哥，你过来，我教你这东西该咋用！”冉江招招手，把田大有还有村里几个文化水平相对较高、脑子比较灵活的年轻人喊了过来。 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使用烘干机，要想赶在烂掉之前，把村里的所有双孢菇都烘干成蘑菇片，就必须二十四小时不停转，光靠他一个可扛不住。 所以在他休息的时候，必须要有人能顶上才行，田大有等人也意识到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于是一个个都学得很用心。 一连教了他们三遍，冉江把位置让给田大有，“大有哥，这回你试着弄下，我帮你盯着。” “行，一回儿有啥问题，你可得赶紧说啊！”田大有的额头开始冒汗，也不知道是由于紧张，还是屋子里温度太高了。 好在烘干机操作并不复杂，刚才他们听的也用心，所以纠正了两个小错误之后，田大有很快就能上手了。 一直从中午忙到晚上，看着一背篓一背篓的鲜双孢菇运过来，进烘干机里转一圈，就变成了能够保存更长时间的蘑菇干，村民终于放心了。 他们坐在晒谷场上，一边忙活一边有说有笑起来，只要蘑菇没有烂掉，那他们今年的收成就有保障，就不用担心还不上贷款，没钱买化肥、种子的问题了。 “回去后，蘑菇干要存放在干燥避光的地方，这样才不会发霉，等路通了还能卖个好价钱！”每户人家烘干之后，冉江都会特意叮嘱。 “谢谢村长，我记住了！”这种储存方法倒是和储存粮食差不多，村民们很快就适应了。 “现在时候不早了，每家要用多少时间你们也能估摸的出来，排在后面的就先回去睡觉吧！还有好几天功夫呢，都来得及！”到了晚上八点多，冉江开始赶人了，“天黑不好看路，回去的时候都互相照应点。” 烘干机一直没出啥大问题，大家也看了这么久，根据加工速度完全能够判断得出，就算最后面的田大元，也完全来得及在烂掉之前加工完毕。 所以除了晚上要加工的村民之外，其它人都放心地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叮嘱田大有他们，“你们几个多操点心，先让村长好好睡一觉，冉村长忙了一天到黑，肯定都累坏了！” “村长，我明天把我家老母鸡杀了炖汤给你补补身子！”现如今，村民可是由衷地感激冉江。 由于体质得到改善的缘故，冉江倒是不怎么困，不过他倒是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锻炼锻炼田大有等人。 所以等村民们走后，他就回屋休息去了，“我确实有点困了，先去眯一会儿，你们有啥事情喊我！” “村长，你就安心地睡吧，出不了事！”田大有等人连连保证。 一般来说，村里人聚集的地方总是非常热闹的，大声地说话，嬉戏打闹，闹腾一晚上也不稀奇。 但是看到冉江回屋，那些聊天的自动降低了声音，打闹的也重新坐下。 夜晚的山村格外安静，他们都想让冉江睡个好觉。 第101章 多赚了 第二天，冉江睡到早上五点多就赶紧起床了，出来后，晒谷场上才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现场还是昨天那么多人，只是表情截然不同，昨天一个都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而今天一个个喜笑颜开，满是欢喜。 “村长，起来了！” “村长，你还没吃吧？我蒸了笼包子，给你拿了几个！” “村长，刚煮好的鸡蛋，你赶紧趁热吃！” 看到冉江出来，村民们纷纷拿出精心准备的食物，给冉江递过来，在农村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都是一天两餐，第一顿早上九十点，第二顿下午四五点，要不是为了感谢冉江，谁舍得一大早就做饭吃？ “大家也太客气了吧？大有哥，你们也没吃吧？一起吃点！”冉江招呼着田大有等人，一起享用了村民们带来的食物。 吃完之后，冉江就开始赶人了，“你们一晚上没睡，现在赶紧回去睡一觉，睡好了再过来！” 他们确实有些累了，客套了几句就回家歇着去了，冉江又选了几个年轻人，开始教他们如何操作烘干机。 其它人则继续用背篓把双孢菇背过来，然后清洗、切片，等轮到自家的时候就把菇片铺在烘干托盘上，送入烘房。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次看到烘好的蘑菇片从烘干机里端出来，村民就会露出真诚地微笑，这些对他们来说可不仅仅是蘑菇片，还是明年的化肥、种子，孩子读书的学费，老人看病的药钱……以及生活变好的希望。 等到中午的时候，田大有等人也睡醒过来了，有了他们的帮助，冉江算是彻底从操作机器的繁琐工作中解脱出来了。 此时昨天说要给冉江炖鸡汤的那位乡亲，竟然真的提着老母鸡过来了，其余各户人家手上多多少少也都带了一些食材。 冉江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他没想过要提到屋里存起来，干脆就学着独山村过红白喜事的习惯，准备整几座席面出来，喊大家一起吃饭。 “咱们这回就当是提前庆祝蘑菇丰收了！以前咱们种出来的蘑菇都舍不得自己吃，今天也来尝尝味道！哦，对了，还可以尝尝蘑菇干和鲜蘑菇到底哪个更好吃些！”冉江招呼着。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独山村的蘑菇都收获好几拨了，可真正尝过双孢菇滋味的却不多。 一来村民们舍不得吃，总想着多换点钱；二来么，他们也不会做，冉江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教教他们。 先把蘑菇干放在水里慢慢发，然后开始用鲜蘑菇做菜，加点肉做一道双孢菇炒肉片，在混上村民摘来的野山菌做一道清炒杂菇片。 然后等蘑菇干发好之后，裹上面糊来个椒盐蘑菇……额，独山村没有胡椒，那就暂时用辣椒面来代替吧！最后来一道硬菜，蘑菇干炖老母鸡，这就齐活了。 村民们有人从家里拿来了桌椅板凳，有人拿来了自家酿的包谷酒，还有人拿来了葵花籽和花生。 大家伙儿围着几张桌子坐下，最中间那张桌子上席的位置在村里一般都是给最尊敬的人坐的，今天却留给了二十出头的冉江。 冉江知道这个礼节，所以谦让着不肯坐，老田头等人却是一意坚持，最后村里几位最年长的长辈都要过来拉人了，冉江也只有接受。 入座之后，大家齐齐看着冉江，直到他举起酒杯大家这才开始喝酒吃菜，这也是村里的规矩，只有上席的人先开始，其它人才能开始。 “来，尝尝这烘干的菇片和鲜菇那个更好吃！”冉江拿起筷子招呼大家。 一般来说，鲜香菇经过晒干或烘干后，其中的核糖核酸在烹调过程中更容易释放出来，也更容易被水解为鸟苷酸了，而鸟苷酸正是香菇中的主要鲜味物质，其鲜度约为普通味精的几十倍。因此，干香菇的香味和鲜味都远远超过鲜香菇。 双孢菇虽然和香菇有些不同，但经过烘干后，不仅可以保存更长时间，味道也同样变得更加鲜美。 只是双孢菇原本含有的蘑菇多糖、异蛋白、酪氨酸酶、胰蛋白酶、麦牙糖酶等营养物质会在加工过程中受到一定损失，从而减少营养价值。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大，冉江之前了解过清州市市场的情况，当地的居民暂且只把双孢菇当成美食来食用，还没有注意到养生功能。 村民们原本还有些担心，害怕烘干后销路不过，不过等他们尝过之后就顿时放心了，既然味道这么好吃，那就肯定有人要。 冉江又在村里呆了两天，确定田大有等人能够熟练掌握烘干机的使用方法后终于放心了。 “接下来你们就继续照顾好蘑菇棚里的蘑菇，争取赶在温度降下来之前多收获几岔，多加工几批蘑菇干出来，我出去给人家说一下咱们这儿的情况，顺便谈谈价格！等路通了，就让他们过来收！” 原本人家是冲着鲜双孢菇来的，现在变成了蘑菇干，肯定得和他们说下才行，另外鲜蘑菇和蘑菇干的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 冉江背了一包蘑菇干就出发了，走小路绕过修路的地方，这种事他一个人干可以，全村的蘑菇都运出来就有点不太可能了。 因为村里的蘑菇一茬又一茬，几天就要收获，数量太多，大批货物运送起来也比较麻烦，最关键的耗费的时间长，在运送过程中肯定会有不少坏掉。 蘑菇干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分量更轻、所占空间更少、保存时间也更长，一个月的时间完全等得起。 就算时间继续拖延，村民们背着蘑菇干走小路绕过去也比运送鲜蘑菇容易多了。 到了城里，找到那几位批发商，他们正为断货的事儿发愁呢，看到冉江过来，再品尝了蘑菇干的滋味之后，当即拍板，给了冉江一个满意的价格。 冉江算了算，把鲜蘑菇加工成蘑菇干，价格提高了，大家还多赚了不少。 第102章 有了成绩也得宣传啊 “冉村长，你们这手艺确实不错，我话就放这儿了，你们村有多少蘑菇干，我就收多少，还是这个价，等路一通我就过去拉！”清州市有名的农产品贩子孙满银对这笔生意很满意。 以往，清州市倒也不是没人种双孢菇，大家也都喜欢吃；可惜双孢菇的季节限制实在是太严重了，每年只有几个月能吃到。 等到临近过年，各家各户都要备年货，各种农产品价格暴涨的时候，大家想买双孢菇却没地方买去。 现在独山村搞出双孢菇蘑菇干加工技术，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他收上一大堆双孢菇干往仓库里面一放。 然后临近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卖，轻轻松松就能赚到一大笔钱，这么好的生意他当然不肯错过。 冉江也能猜出他的打算，不过并没有点破，孙满银价格给的还算公道，而且独山村暂时也没能力在市区租赁仓库、建立批发渠道，这笔钱也该人家赚。 双方都能赚到钱，这样的合作才会长久，不过冉江也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不管是干哪一行，把所有销售途径都交到一个人手里都不合适。 “我到时候肯定会给你留一些，不过之前我还答应了其它人，您想全部包圆怕是不行啊！”眼下只能先利用批发商之间的矛盾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们给的是啥价？能有我这么实诚？我保证到时候现款现结，绝对不给你们拖账，而且你们卖给好几家人肯定要麻烦些，还是都卖给我算了！”孙满银有些不甘心，还是想做独门生意。 “价格都差不多，而且我之前也答应人家了，说话要算数，现在改口不合适。”冉江脸上挂着微笑，却是一点儿也不肯松口。 孙满银坚持了一阵儿，见冉江始终不为所动，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就分配的比例和冉江讨论起来，这回冉江倒是多给了他点好处，答应分一半给他。 说完正事儿，冉江又去了清州报社，找到班天云，请哥几个吃了顿饭，在饭桌上，冉江又好好感谢了他们一番。 “复生，要不是你们厂给我造出了烘干机，这回我可就真完了，这杯酒我敬你！”冉江端起了酒杯。 “咱们几个，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啊，而且你又不是没给钱，几位师傅赚了钱，还夸了我来着。”李复生笑着说道。 上次是他找了几位老师傅帮忙干的私活儿，老师傅赚了钱，冉江得了实惠，他落了人情，可谓是皆大欢喜。 “江子，要是那个孙满银想搞事情，你来告诉我，我正好可以管到他们这些人，有问题我收拾他！”在工商局上班的田景昊说道。 “对对对，还有我，还有我，他们这些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事情，经不住查！”箫雨客也赶紧说道。 之前李复生等人多多少少都帮了冉江一些忙，唯独他在公安局上班，掺和不上这些事情，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怎么可能落后啊。 工商局和公安局，想收拾一个农产品贩子，那可是太容易了，实际上冉江甚至不需要进行分散销售，只要把孙满银喊过来，和箫雨客、田景昊吃顿饭就行。 等他知道自己的关系网之后，他就不敢有什么想法了，甚至还有可能再加点钱，不过冉江觉得，生意上的事情就按照生意上的套路走，利用官场上的关系压人就没意思了。 这样的话，就算孙满银嘴上不说，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个疙瘩，合作起来也不愉快。 当然，冉江也不是傻白甜，要是孙满银不动啥歪脑筋，那自然轮不到箫雨客和田景昊出马。 可他要是开始使用歪门邪道的手段，那么冉江也不介意把自己这几位同学搬出来，给他点厉害看看。 “这回我还带了些蘑菇干，你们拿回去尝尝吧，要是味道好的话，多帮我们独山村的蘑菇干打打广告啊！”冉江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做法其实也挺简单的……”然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写有菜谱的纸，并细细解说起来。 人家帮了自己的忙，自己肯定也得表示表示，虽然是同学关系，也不能把人家帮自己做得事情当成理所当然。 箫雨客等人饶有兴致地询问着冉江在独山村的工作，班天云虽然没说话，听得却比谁都认真。 等冉江讲得差不多的时候，班天云突然插话道，“江子，我琢磨着你搞得这事儿，和省里号召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引领老百姓脱贫致富的政策是一致的，这么说来，完全可以把你们村的事情写成文章发表在《清州日报》上啊！” “对对对，江子，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进入社会之后，跟在学校可不一样；在学校你成绩好，老师们都看得见！进了社会，你光有成绩还不行，还要让领导看见，所以宣传就很重要了！”田景昊连连点头。 他之前刚到单位的时候，虽然因为大学生的身份颇受重视，但开展工作还是有些不太顺利。 直到通过班天云的帮助，在《清州日报》上发表了一篇豆腐块文章，夸赞了一番本系统的工作，这才获得了领导的赏识，所以对此，他是有心得体会的。 “这事儿你不提我也想说啊，天云，你要是最近工作不忙的话，跟我回趟独山村吧，实地考察一番，才能写出好文章么！”这也是冉江此行的目的之一。 他已经得罪吴方远了，指望县里能主动发现自己的成绩，然后提拔自己，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得让更高级别的领导看到自己的成绩。 “没问题，我跟乔老师说一声就行，乔老师最近也和我提过下基层的事儿来着。”班天云满口答应。 第二天就获得了乔元伟的允许，跟着冉江坐上了去温洞县的班车，准备到独山村深入了解情况。 与其同时，在温洞县政府的办公楼里，吴方远也想到了冉江，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道独山村到底咋样了。 第103章 记者 双孢菇卖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烂掉，明年买化肥、种子的钱那儿来？遇到这种情况，吴方远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干部都不一定能控制得住，更何况冉江这样刚刚开始工作的新人？ 他就算有背景有关系又能怎么样？他的关系难道还能让我们停止修路，难道还能大老远的跑过来，手把手帮他解决问题？ 吴方远怎么想也觉得冉江现在已经完蛋了，运气好被村民们狠狠地骂一顿，灰溜溜地辞职滚蛋，运气要是不好，挨打都是轻的。 到那时候，我再安排个人过去收尾，把老百姓安抚下去，答应让他们延期还款，甚至还可以给点救济款。 然后让自己的人接手双孢菇种植项目，要是做得好的话，还能树立一个典范，让他很快升上去，吴方远可是想得美得很。 “小林，你去问下张水生，看看修路对黄平镇的工作有什么影响没有！”吴方远吩咐自己的秘书。 “好的，我这就去打电话。”林秘书自然知道吴方远关心的是什么，所以在拨通电话之后，先和张水生说了一些套话，然后装作不经意提到了独山村。 “镇上的老百姓对修路还是非常支持的，大家可以打零工赚钱，路修好了今后出行也就更方便了，我们黄平镇的老百姓都盼着能早点修好呢！” 张水生一边用套话回应，一边回想着独山村的事情，但是最近似乎好像没听说独山村有什么动静啊。 他嘴上不停，伸手叫过来自己的助理，趁着林秘书回应的时候，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助理赶紧出去打听去了。 过了几分钟，就在林秘书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张水生的助理也回来了，他赶紧转述助理的话。 “独山村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一切应该都和往常一样！”张水生还没有意识到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呢。 他又不像吴方远，还专门找人问过双孢菇的情况，还以为双孢菇和普通蘑菇一样，可以晾干后长期保存呢。 “好的，我知道了，对了，独山村有什么情况，麻烦您给我透个信。”林秘书挂电话之前叮嘱道，张水生自然是满口答应。 “什么也没发生？”听到这个答案后，吴方远很是吃了一惊，不对啊，按照那位专家说的，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些双孢菇早该烂掉了吧？ 独山村的村民脾气这么好？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蘑菇烂掉都不生气？都不去找冉江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他骗了贷款回去，却没有带着老百姓搞双孢菇种植？吴方远本能地想到了一些常规套路。 但是也不可能啊，他那份报告我看过，可操作性极强，不像是骗资金的报告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林，你再去打听打听！”吴方远继续吩咐道，该不会是张水生天天待在办公室里，啥也不知道，随便应付我的吧？ 于是林秘书回去之后，又给张水生打了个电话，张水生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给镇上信用社的熟人说一声，让他用监督贷款使用情况的名义去独山村看一看，回来后我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放下电话，张水生就赶紧把他在信用社上班的堂弟张水根喊了过来，仔细叮嘱一番，“……快去快回，到了地方看仔细些，一回来就到我这儿来。” “独山村那么远……”张水根还有点不想去，我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不好么，干嘛要去村里受罪，这种事儿安排个小员工过去不就好了？ “你必须去！”张水生两眼一瞪，这可是吴方远的意思。 张水根的工作还是张水生给安排的，看他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含糊，赶紧出去叫了个帮手，骑着摩托车就奔着独山村去了。 到了独山村，找到冉江说明来意，冉江一点儿也没有拖延，带着他们对照贷款申请表，挨个检查各家各户双孢菇种植的情况。 张水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问题来，唯独觉得班天云的衣着打扮和独山村有些格格不入，于是好奇地问了问。 “哦，我是《清州日报》的记者班天云，这次是下来做采访的，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符合省里号召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引领老百姓脱贫致富的政策，很有宣传价值。”班天云倒也没有隐瞒。 “信用社提供资金，大力支持农村发展经济作物种植，这也是响应省里的号召么，我觉得这些也可以写进去！”冉江还帮着他们说了句好话。 “哈哈，那可就太谢谢班记者了，啥时候回镇上，我请你喝酒！”张水根还挺高兴的，能在《清州日报》上出现本单位的名字，那可是大好事儿啊。 张水根看了一圈儿，赶在天黑前回到了黄平镇，下车后顾不上休息，就找到了张水生，把情况说了一遍。 “有《清州日报》的记者过来啊？救他一个人？没县里宣传口的人陪着？”张水生马上觉察到了异常。 也对，冉江得罪了吴方远，县里怎么可能拿他当宣传典型，这或许是他自己找的门路吧？ 嗯，这个消息很重要，必须马上告诉吴方远，又问了几个细节之后，张水生把堂弟送走，回到办公室拨通了林秘书的电话。 都这会儿功夫了，林秘书还在办公室里工作，电话响了没几声就接了起来，“……《清州日报》的记者？我没听宣传部的人说起过啊？我知道了，我在找他们核实下，谢谢张镇长了。” 挂了电话之后，林秘书又赶紧给宣传部拨过去，找到自己的熟人核实情况，那边也证实，近期确实没有接待过市里来的记者。 林秘书马上给吴方远汇报，吴方远听完后很是惊讶，竟然还可以通过烘干的方法来延长双孢菇的保存时间，我怎么没听那位专家说起过？ 还有，这《清州日报》的记者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那位老师已经出手了么？ 不行，我得赶紧打听打听！ 第104章 老吴，你们干的不错啊 “老焦，双孢菇可以使用烘干的技术保存？”吴方远先打给了自己熟悉的农业专家。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是由于双孢菇水分含量较高，烘干所需要的技术也很复杂，起码据我所知，咱们省还没有摸索出可行性较高的方案来！”在农科院上班的老焦回答道。 “这么说其他省份可能有这种技术了？”吴方远就更纳闷了，他冉江到底是从那儿捣鼓出这项技术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你也知道，我的主要研究方向并不是双孢菇，只是稍微了解一点儿而已，至于其它地方有没有更新的技术，恐怕还得明天上班之后，我查找文献之后才能告诉你了！”对于科学上的问题，老焦还是很谨慎的。 “那就麻烦你了。”道了声谢，又寒暄几句，吴方远才挂断了电话。 又给宣传部的熟人拨了过去，再次询问了《清州日报》的情况，宣传部的齐思远很是纳闷，怎么今天晚上全问我这个啊。 “吴县长，我刚才已经给《清州日报》去过电话了，他们说并没有安排人来咱们温洞县采访！” 班天云现在还没有结束实习，工作都是由带他的老师乔元伟安排的，实习生去基层了解情况也是常规套路，所以没必要汇报。 至于将来的文章，要是班天云写得好，乔元伟自然会帮他修改、提交上去，要是写的不好，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这也是因为乔元伟看重班天云，要不然你大张旗鼓的说要下基层采访，最后回来却没啥成果，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我知道了，你最近多和《清州日报》联系联系，要是有什么关于咱们温洞县的文章，你必须在发表之前打听清楚了，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竟然连报社都瞒过了，他们这是想搞个大动作啊！ 因为乔元伟对班天云的爱护之心，倒是让吴方远产生了误会，对冉江愈发警惕起来，他背后的到底是谁啊？ 既能帮他找到这么先进的技术，又能联络媒体帮他宣传，当年我家儿子刚上班的时候，我都没对他这么体贴过。 吴方远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转了起来，先是在基层做出无可挑剔的成绩，然后利用宣传文章坐实这份成绩，再加上如今上面对大学生干部的看重，很快就能把冉江树立成典范，这样的话我想拦着他都不行了。 哎，我说你就算有关系，有背景，也别硬来啊，咱们好好坐在一起聊一聊，把误会解开不行么？吴方远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这倒不是他已经原谅冉江了，而是作为政治人物，都必须要懂得衡量得失，要是因为女儿的臭脾气，就惹上一个大人物，那就太不值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冉江有背景，那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打压了，最好是找个彼此都认识的熟人帮忙说合说合。 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让女儿给冉江道个歉，然后我在把他调回县里，给个好职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和冉江后面的人拉上关系，如此以来，坏事就变成好事了，相信冉江背后那位也会这么想吧？ 不管他有多厉害，我怎么说也是温洞县的坐地户，既然冉江现在在温洞县工作，想要好好发展，有我的照应总归能顺利一些吧？ 这样你气也出了，前途也顺了，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这样难得不好么？非要斗到底，最后便宜的只能是别人啊。 但让吴方远郁闷的是，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冉江的背景到底是谁，让吴方远满肚子的打算都无从下手，这可是太难受了。 再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吴方远也只能先继续收集消息，然后再做决定。 班天云的行动很快，在张水根回去的第二天，就收集好了资料，带着满满的收获回清州市去了。 回到市里之后，他先理了个大纲，然后交给带他的老师乔元伟审核，乔元伟翻了翻他的采访记录。 “内容很详实，看得出来，我之前教你的东西，你是学进去了，独山村的案例也很有代表性，而且还符合当下的政策，很适合拿来做宣传！” “大纲问题也不太大，就是这里……这里的顺序需要调整下，这几条的核心内容要稍微变一变……”乔元伟一边点评一边给他做着修改。 修改好之后，把大纲还给班天云，又翻出几篇旧文章交给他，“具体的内容，你先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写吧，写的时候可以参考下这几篇文章的写法。” “谢谢老师，您对我的照顾可真是太细致了！”班天云连忙道谢，入行之初就能遇到乔元伟这样专业素质过硬又极具责任心的老师，实在是太好了。 “好好写，要是写好了，我帮你递给总编，争取发表出来！到时候你就算从我这儿出师了。”有这样出色的学生，乔元伟也很是欣慰。 班天云现在干劲十足，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运笔如飞，写好之后又修改了几次，然后才拿去给乔元伟看。 乔元伟有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如此来来回回改了两三次，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班天云终于把文章写好了。 “不错，不错，我去拿给总编看看，应该能发表！”乔元伟拿着稿子过去了，然而不巧的是，总编开会去了，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乔云伟只能先把稿子放在那边，然后报社副主编毛文飞递交稿件的时候，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咦，这不是老吴他们县的事情么？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留意温洞县那边的文章，难道是盼着这篇文章早点发表？ 这篇文章是不错，素材也很过硬，完全具备发表的要求，我这就给老吴打电话报喜去。 于是毛文飞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就给吴方远拨了过去，“哈哈，老吴，你们温洞县最近干得不错啊！” 第105章 压下去 “那里那里，工作干得再好，那也是上级领导指挥有方，基层百姓支持，我们就是起个上传下达的作用而已！”吴方远听了满头雾水，嘴里下意识应付道。 绕来绕去说了好一会儿，吴方远大概明白毛文飞的意思了，赶紧问道，“是有关于咱们温洞县的文章？到底是什么文章？谁写的？” “你恐怕早就盼着了吧。”毛文飞笑着说道，“文章我看过了，对独山村双孢菇种植项目分析地很到位，立意也很高，一下就和省里的政策对上了，这样的文章，总编肯定愿意发，说不定还能上二版！” 《清州日报》可是清州市最权威的官方报纸，头版自然要留给更重要的领导和新闻事件，对这种基层的小项目来说，二版已经很难得了。 “独山村！”吴方远马上站了起来，他们的行动还真快啊，这么快就要刊出了？而且还是二版，冉江背后的人估计没少下功夫吧？ 吴方远又想歪了，毛文飞倒是没听出来，依旧呵呵地笑着，“对，就是独山村，难不成你们温洞县最近搞了两篇文章？” “老吴，做宣传工作，讲究抓重点，你们同一时间上两篇文章反而不利于宣传，我看还是先把独山村这篇文章登出来，下一篇等等再说吧！” “文飞，这篇文章可不是我的意思，我求你件事儿，你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写的这篇文章，又是什么来路。”吴方远马上说道。 “不是你的意思？”那难道是秦茂业的意思？不过这农业工作可是你负责的啊！毛文飞有点搞不懂了。 “农业工作的确是归我分管，不过这篇文章可不是我的意思，我之前也不知道情况。”吴方远和毛文飞有些交情，所以也就实话实说了。 “想必你也清楚，对于宣传工作县里也是有统一安排的，这篇文章暂时不在计划之内，也没有通过我这儿，所以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帮你问问吧！”毛文飞以前找吴方远办过事，承过人家的情，现在人家既然开口了，就肯定不能置身事外，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找人办事儿？ “那就谢谢你了，下次有时间我们聚一聚。”吴方远还有点心疼，原本他已经想好了这个人情的用处，现在却只能先消耗了。 下次再想找毛文飞办事，那就得另想办法，但是为了弄清楚冉江背后的人，他也只能这么干。 毛文飞挂了电话，马上打听起来，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从报社内部的消息来看，似乎没什么太劲爆的内部消息。 就是班天云帮同学办事儿而已，他还有点不太相信，又去核实了一遍，结果还是如此，于是就拿起电话给吴方远说了一遍。 “你是说这里面没什么门道？只是因为班天云和独山村的村长冉江是同学，所以帮他写了文章？”吴方远有点不敢相信，不会这么简单吧？ “起码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之前班天云的确是去你们温洞县做调查去了。”毛文飞也有点遗憾，要是这么简单，那这个人情还有点还不上啊。 “他才刚分配到你们单位没多久，就有资格发文章了？而且来我们县调查，怎么也得和县里的宣传部门通口气吧？那有自行其是的道理啊！”吴方远刚才已经从毛文飞那儿了解到了班天云的情况。 “虽然刚过来，可毕竟是大学生，文笔也不错，所以报社挺看重他的；哎，想想我当年，跟着师傅跑了一年多，才有资格发文章，而且还是豆腐块，现在的年轻人可比咱们当年运气好多了。”毛文飞叹道。 任何单位都有老人和新人的矛盾，毛文飞只看着班天云一来就受到重用，却没想过自己当年刚进来的时候是啥文化水平，班天云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基础比他当年好多了。 “重用大学生是现在的政策么！不过年轻人办事毛糙，很多地方不注意程序，这样的习惯可不好！” “这篇文章虽然是给我们温洞县说好话的，但毕竟没有得到县里宣传部门的帮助，我们也不清楚这篇文章里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吴方远开始想办法了。 “要不这样好了，这篇文章暂且就不发了吧，先给我们看看有没有夸大其词的地方，搞宣传也要讲究实事求是嘛，这也是为了保护年轻人，免得他们好心办坏事儿。”吴方远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一般来说，县里要是遇到负面新闻，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发表，对正面报道却不会如此，吴方远的举措让毛文飞有些意外。 不过他正愁着吴方远的人情没还完呢，而且人家说的话也有道理，他又没去过温洞县，怎么保证毛文飞写的就是真的？ 而且毛文飞对班天云几个月时间就走完了自己当年一年多都没有走完的路也有些不满，所以顺势就答应下来。 “老吴你对年轻人的爱护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小班的做法也的确有点不符合规范，既然是关于你们县的报道，让你们帮忙把关也是应该的，那这篇文章就暂时不发了吧，等你们觉得没问题的时候再跟我说，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登出来。” “哈哈，表扬我们固然是好事儿，可组织流程还是要的吗！”报道暂且不会刊出，吴方远心里的石头暂时落地了。 又说了几句，毛文飞挂了电话，他是报社的副主编，帮忙压篇文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班天云从上班等到下班儿，也没有收到文章通过的消息，不禁有些着急了，于是第二天一上班就来问乔元伟。 乔元伟也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后皱眉说道，“天云，这篇文章在毛主编那儿被卡住了，暂时估计是发不了了。” “啊？为啥啊，是我写的不好么？那我拿回来改总成吧？”班天云傻了。 “这可不是文章本身的问题啊！” 第106章 有没有成绩我说了算 “毛主编说了，你的工作流程不对，你去下面采访，怎么能不和当地宣传部门对接呢？这又不是让你暗访负面消息去。”乔元伟解释道。 “所以温洞县那边就有些小意见，让报社先把文章给他们发过去，确定没有疏漏再进行发表。”话是这么说，可一旦让温洞县审核，那就没准了。 人家大可以用工作繁忙，暂时没时间审核；或者需要走流程，派人去独山村实地核实为理由拖延下去。 等拖得时间长了，这篇文章也就不了了之了；甚至还可以用其他文章代替班天云的这篇。 《清州日报》可是全清州市的官方报纸，总不能一个劲的报道你们温洞县的事情吧？这样的话，你让其他几个县区怎么想？ 所以每个月这些县区能分到多少版面都是有一定潜规则的，温洞县这个月的版面用光了，那就只能等下个月再说。 而到了下个月，吴方远肯定能拿出新的文章来继续占据版面，时间稍微拖一拖，班天云这篇文章的时效性也就过了！ 你总不能到了明年，还把今年的新闻拿出来发吧？这么做别说吴方远了，报社内部这一关就过不了。 吴方远没说硬让毛文飞压住这篇文章不发，只是熟练应用了规则，就能让班天云的文章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可是……可是……”乔元伟不知道原因，班天云可是很清楚冉江和吴方远的矛盾，要是把文章交给温洞县，那就彻底没机会发表了。 这话也不适合给乔元伟说，人家要是知道，估计就更会阻拦班天云发表文章，回去之后想了想，班天云也只能另找门路了。 “乔老师，那您说我要是把这篇文章投递给其它报社能行么？”他已经开始琢磨了，学校还有同学在省里其他报社工作，是不是可以请他们帮忙？ 《清州日报》不能发，那发到省报上去总可以吧？省报不行，还有省农业报、省农村报，这些都需要这样的文章。 乔元伟深深地看了班天云一眼，“天云啊，给同学帮忙这是好事儿，不过也要按照规则办事，你现在是咱们报社的记者，给其它报刊杂志投递文章多少有点不合适，要是让人知道，会影响你的前途。” “你想想看，你的文章已经递上去了，咱们报社也没说不用，只说让温洞县帮忙把把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把文章投出去合适么？” “要是不能发表还好说一点儿，一旦发表出来，几位主编肯定都能看到。”他们每天都会阅读本省其它重要报纸，不可能错过。 “他们看到后会怎么想？”乔元伟反问道，这个问题就不用多解释了，好点的话那几位主编会认为他没有耐性，坏点甚至有可能觉得班天云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自己按规则办事还被他给埋怨上了？ 要是给他们留下这样的印象，那班天云在报社就没有前途可言了，乔元伟挺喜欢他的，不愿意他被穿小鞋。 现如今各个单位都重视大学生是不假，可正因为有这样的政策，所以大学生往往会成为老员工的眼中钉，认为是他们抢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机会。 乔元伟让班天云这么早就开始写文章，已经让不少人不满了，现在他们就等着班天云露出破绽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班天云也不是傻子，能当记者的，琢磨人心是必备的素质，经乔元伟这么一提醒，班天云马上就明白了。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我都答应冉江帮他宣传了，现在要是文章发不出去，今后那好意思见他啊。 “天云，你毕竟只是个刚来的新记者，文章能不能发表可不光是你的事情，确实是用心写了的，就算你同学知道发表不了，他也不会埋怨你！”乔元伟继续宽慰道。 他知道年轻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同学面前，答应好的事情没做到确实挺不舒服的，于是就多说了几句。 “你将来的路还长着呢，他的路也长着，不要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这次发不了，下次再帮他写就对了！只要咱还有发文章的资格，就不怕没机会帮他；可你要是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途，那就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了，谢谢乔老师！”经过这一番劝说，班天云终于缓过来了，郑重地向乔元伟道谢。 要不是真喜欢他，真看重他，谁会给他将这些？社会可不是学校，没那么多人愿意教人东西。 “你也别太着急，凡事往好处想，说不定温洞县那边看过之后很快就给通过了呢，毕竟咱们这也是帮他们宣传不是？”看到他这样，乔元伟也暂时放心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班天云开始给冉江写信，独山村还没通电，电话就更没影了，想要联系冉江就只能靠写信了。 班天云的信还没有送到，吴方远就先拿到了他给独山村写的文章，看完之后他长叹一声，“哎，可惜了啊！” 文章是好文章，冉江在独山村的所作所为更值得树立典范，要不是有这层恩怨在，凭着冉江的成绩，把他树立成温洞县大学生干部的典范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利用种植经济作物带领村民脱贫致富，这可是省里最近大力推动的政策，冉江的举动既符合政策又有亮点，成为典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要是当初没那回事儿，他和自己的女儿确定关系的话，吴方远甚至可以帮他操作操作，把他树立成市里的典范。 如此以来，冉江就能进入升职的快车道，破格提拔也不是问题，甚至吴方远自己也能捞取一些政绩，毕竟农业可是归他分管的。 但是现在，因为当时那件事，吴方远不仅不会帮冉江，还要继续打压。 吴方远随手把文章丢进垃圾篓里，就算你做出了成绩那又如何？有没有成绩我说了算，我说你没有那就是没有！ 第107章 他总不能一手遮天吧？（求订阅） 现在吴方远和一把手秦茂业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明争暗斗，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万万不能露出破绽。 他和冉江的矛盾温洞县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他压不住冉江，那些人会怎么想？吴方远用脚后跟也能猜出来。 老吴是不是不行了啊？连这样的小年轻都降不住，那咱们继续跟着他还有前途么？要不去秦书记那儿走动走动？ 这样的人一多，吴方远可就是全面溃败了，所以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了，更关系到吴方远在温洞县的威望，同时也关系着他这个本土派和秦茂业这个空降系交锋的大战略。 好在秦茂业才刚来不久，手下可用的人不多，少数几个人关注的也多是县城里面的大事儿，对于这种基层发生的小事儿，秦茂业暂时还缺少获取信息的渠道。 所以吴方远暂且还不用太担心，一位排名非常靠前的副县长，想要压住一个小村长的成绩，那可是太简单了。 先斩断了冉江通过同学关系，发表文章宣传成绩的希望；然后给张水生叮嘱几句，让他在年末汇总的时候动点手脚，谁还能看到独山村的成绩，谁还能知道冉江过去一年帮独山村做了什么？ 而且种蘑菇就真的能长久么？搞经济作物种植，开始两年赚钱，然后大家伙一拥而上把这门生意做烂，搞得价格腰斩、农民血本无归的事情，吴方远也是见得多了，说不定等明年独山村就又穷了呢。 想到这儿，吴方远又拿起电话准备给自己认识的农业专家打过去，光压住冉江的成绩还有点不够，还得用其它手段。 直接在温洞县搞双孢菇种植和冉江抢生意有点太惹眼了，不过他吴方远的关系可不止这点儿。 他在清州市其他县，甚至省里其它市也都有熟人，帮着农业专家联系联系，让他介绍人去其它地方种双孢菇和冉江抢生意去。 要是能搞成，不仅其它县市的朋友要承自己的情，还能对省里的双孢菇市场造成冲击，降低双孢菇的收购价格。 哦，对了，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电话还没打通呢，吴方远又低头从垃圾篓里把班天云的文章捡了起来。 这上面提到了冉江是用烘干机把双孢菇烘烤成蘑菇干，解决了双孢菇不耐自然晾干、不耐久放的问题，这个也得给农业专家说清楚了。 “烘干机？这倒也是个思路，不过选择采取什么方法、在什么样的温度下烘干，这些都要慢慢摸索！”农业专家听后说道。 “有了思路总是好的么，我给你个电话，你让你的同事打过去，就说我介绍的，他会帮忙解决实验资金的问题。”吴方远甚至还打算让人去独山村看一看，瞅瞅能不能把冉江的窍门套出来。 “好，谢谢吴县长了，我们一定把这个项目做好！”那边乐呵呵的答应了，有资金搞研究，那可是大好事儿啊。 打了几个电话，吴方远端着茶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看你现在还能怎么办。 只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区区一个村长废了这么多力气呢，以往只是一句话的问题而已。 而且之前推动温洞县道路整修工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人为冉江肯定没办法应对这一变化，结果冉江还不是扛过去了？ 过了几天，田大有去镇上卖鲜蘑菇的时候，从邮局捎回来了班天云的信，交到了冉江手里。 “大有哥，谢谢你了啊！要是等邮递员过来，还不知道要啥时候去了！”冉江谢道。 在村里就是这样，邮递员不可能为了一两封信就专门跑一趟，所以通常是等信件积攒够了，再去送信；或者每星期几个村子轮流跑一回。 所以村里人去镇上的时候，要是有时间，往往都会去邮局看一看，顺带着帮村里人把信捎回来。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今天镇上有人卖鱼，我给你捎了两条回来。”田大有到厨房里拿了个盆，倒上水把鱼放了进去。 冉江问了价格之后如数给了，刚开始的时候田大有还会推辞，现如今却是早已习惯，知道要是不收钱冉江肯定不要，也只能接了。 田大有走后，冉江拆开信封看了起来，班天云又开始就连声道歉，说自己没把事情办好，文章被温洞县要了过去，近期内可能发表不了了。 然后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并再三保证，自己会尽量想办法争取发表，而且今后也会继续帮冉江宣传。 看样子吴方远的关系网还挺广的，冉江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埋怨班天云，这肯定是吴方远搞出来的，和班天云无关。 看完后，冉江就开始写回信，他在信里感谢了班天云一番，然后提醒他不要太执着此事，他这边有办法解决，今后还会继续麻烦他帮忙。 第二天，让老田头帮忙把信捎到镇上寄出去，今天轮到老田头去镇上卖鲜蘑菇了。 如今独山村的蘑菇是统一管理销售，他和田大有去镇上卖得可不只是自家的蘑菇，这么做可以避免互相压价竞争，能够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 在经历了烘干机事件和见识了田大元的遭遇之后，村里人对冉江可谓是敬畏有加，这项决议很快便得到了通过，大家也确实从中得到了好处。 双孢菇种植已经上了正轨，冉江现在又开始在独山村进行蚯蚓养殖的实验了，要是能把这个项目搞好，不仅可以给田地增肥，还能养鸡增加鸡粪的来源。 随着双孢菇种植的扩大，村里的鸡粪早就不够用了，还得去周围几个村子买，要是能多养些鸡，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白天忙完，晚上吃完饭，冉江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点燃了油灯，趴在办公桌上，展开信纸继续写东西。 吴方远想要一手遮天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想好了破局的手段。 第108章 《天南农业》杂志（求订阅） 林州市是天南省的省会，在大夏全国范围内算不上什么大城市，不过在天南省内部，却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大城市。 这里集中了天南省最好的学校、医院，最繁华的商业街，最高档的百货大楼，是天南省的经济文化中心。 《天南农业》杂志社位于林州市城东的天南大学农学院的办公楼里，是天南大学和省农科院合办的一本省级期刊杂志。 杂志每月发行一次，主要刊登农业政策、农村经营管理、种植新技术、养殖新技术、瓜果生产、果树栽培、土壤肥料、贮藏加工等农业方面的论文。 其中侧重适合在天南省开展的农业项目，接受省内省外研究机构及个人研究者的投稿。 只是由于天南省经济比较落后，在农业技术方面的投入资金不多，开展农业技术研究的机构和从业人员也少，所以几乎每期都要为合格的稿件而头疼。 现在距离下一期定稿还有一星期时间，但杂志社依旧没有收集到足够的合格稿件，天南大学农学院副院长兼《天南农业》杂志主编范中明又开始头疼了。 “黄莺，你去看看信箱里还有稿子没？要是还没有，那就只能让老曹、老何他们写几篇出来了。”范中明催促着农学院青年教师兼杂志编辑曲黄莺。 “曹老师和何老师可是一直盯着《农业科学研究》和《现代农业》呢，怕是不愿意给咱们投稿，最多也就是让自己的研究生帮忙写点。”杂志社人少，又不牵扯太多利益，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和睦，曲黄莺也敢和范中明开点小玩笑。 “黄莺啊，早就跟你说了，不管是做学问还是搞科研，不能闷着头干，尤其是咱们农学，和老百姓的关系非常密切，所以你就得及时了解政策动向，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能切切实实用在老百姓身上。”范中明提醒道。 “要是以前也就算了，老曹和老何有几个研究生水平还不错，写出来的文章肯定有资格发表在咱们杂志上！但现在可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曲黄莺也知道范中明是为自己好，所以也收起了玩笑，认真地听了起来。 “你看，以前说过的话你还是没听啊！连《天南日报》都没看吧？那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写了，号召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经济作物种植工作，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你说，这跟咱们杂志有关系没有？” “咱们搞农业研究最缺的是什么？经费啊！现在省里出了政策，咱们赶紧把手头的项目理一理，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既可以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又能在省里露脸，要是得到了表彰，那经费还成问题吗？”范中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哦，我明白了，曹老师和何老师那几位研究生基础知识是够了，但实践经验还比较少，让他们找到这样的项目肯定不容易。”曲黄莺恍然大悟。 “可两位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们当年在农村待过很长时间，熟悉咱们天南省的气候水土条件，绝对能找到合适的项目！然后写成文章发表在咱们杂志上，被有心人看见了就能找咱们咨询。” “然后咱们牵线搭桥，就能帮助不少老百姓依靠种植经济作物摆脱贫困，这就是响应省里的号召啊！”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省里面高兴了，他们的经费也就不用发愁了！”范中明颇感欣慰，小曲的脑子还是够用的么。 “你赶紧去看看信箱里有没有新的投稿，然后去老曹、老何打电话，让他们重视起来。” “我这就去！”这回曲黄莺没有再说什么，麻溜地就出去了，打开信箱，取出最近的稿件，又给两位老师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就赶紧回来和范中明一起审稿。 曲黄莺负责初审，确定论文行文符不符合规范，有没有明显的漏洞；范中明则从专业角度进行复审，确定论文有没有价值。 俩人边看边聊，在评审过程中，范中明还不时点评几句，既是给曲黄莺解释自己拒稿或者录用的原因，也是借机给她上课。 “杜仲是好东西啊，不仅可以入药，在工业领域也有大用，可惜咱们天南的水土气候并不适合种植杜仲，他们的技术方法有没有新意，搞这个项目怕是很难成功，这篇文章就先算了吧！” “罗汉果可以考虑，既能止咳化痰，还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是药食两用的高品质经济作物，就是在育种上要多花些功夫，这篇文章倒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可以当成备选！” “猕猴桃前些年种的有点多，配套的深加工工厂却没有建立起来，这种水果不耐保存，很容易放坏，要是继续加大种植面积，老百姓是要吃亏的；所以就算这篇文章质量不错，暂时也最好不要刊登。” “回头我给这个作者专门写一封信过去解释解释，文章暂时不发，等罐头厂或者果脯厂建起来之后再给他刊登，希望他能理解吧！” 范中明考虑问题很周全，既有纯技术方面的，也有政策环境市场方面的，身为一名资深农业科学工作者，他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利用科学技术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所以在审稿的过程中，他也牢牢地把握住了这一原则，质量不高的、不合时宜的文章坚决不能发。 和往常一样，今天收到的稿件数量也不多，没过多久，就快看完了，让范中明感到遗憾的是，稿件的质量依旧不高，看样子只能盼着老曹和老何能及时完成文章，好填补上版面的空缺了。 “范老师，这篇文章看着挺不错的，就是投稿人的身份有点问题，不是高校，也不是研究机构的！到底该怎么处理？” “哦，拿过来我看看！”范中明伸手要过论文，一看标题——《玉米秸秆栽培双孢菇及烘干保存技术的几个要点》。 再看作者栏——温洞县黄平镇独山村冉江。 第109章 他是农学院的学生？（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7/10） 范中明对曲黄莺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听到她如此赞赏这篇文章自然重视起来，结果后飞快地看了起来。 冉江的论文并不长，范中明很快就看完了，并击掌赞道，“确实是好文章，逻辑清晰、数据详实、配图也不错，质量非常高！” “更难得是，他还有较大规模推广后的数据展示，这就证明了，用玉米秸秆种植双孢菇是可以进行大规模推广的，这正是咱们需要的文章啊！” 有细节、有数据，实验过程严密，推广后的效果清晰，要是冉江写得都是真的话，那么这种技术就能立刻拿来进行推广应用。 省里如今号召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最迫切需要的可不是那些还在实验室里进行验证的项目。 当然，这些项目也很重要，只要实验成功，再通过推广实验就可以进行推广了；但冉江却已经完成了推广实验的环节，可以直接拿来用，在时效性上要比那些实验室里的项目好得多。 “我给老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帮忙看看稿子，要是技术上没有问题的话，就发表在下一期上吧！”范中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他虽然是农业专家，却不太了解蘑菇种植，所以只能从格式、逻辑等方面来分析这篇文章，专业上的事情还得让审稿人帮忙。 好在天南大学农学院就有研究蘑菇的专家，徐勇教授在该领域浸淫多年，让他来审稿就再合适不过了。 徐勇就在楼上办公，接到电话后马上就下来了，认真地研究了一番后感慨道，“双孢菇一直是经济价值很高的经济作物，不仅味道鲜美，同时还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只是由于种植技术比较复杂的原因，一直没能得到大规模推广。” “这个复杂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成本，以前咱们种植双孢菇必须用木材做基料，不仅成本高，而且大规模推广还会破坏林业资源！” “现在改成用玉米秸秆做基料，这两个问题就都解决了，在农村，玉米秸秆几乎没有成本，大大降低了投资成本，更不需要砍伐树木破坏林地。”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双孢菇水分含量比其它蘑菇高，无法采取自然晾干的方式进行保存，在采摘下来后必须在极短时间内销售出去。” “一旦销售环节出了问题，这些蘑菇就只能烂掉，种植风险较高，只有靠近大城市、接近消费市场区域并且拥有成熟销售渠道的种植户才敢尝试。” “种植规模自然就很难提高了，现在有了用烘干机将鲜双孢菇加工成蘑菇片的技术，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双孢菇的营养价值，不过口味却提上去了，而且还能进行更长时间的保存，大大降低了种植风险。” “这样的技术真是解决了大问题啊！”徐勇对冉江的文章也是赞不绝口，“这篇文章不仅没问题，而且质量还非常高，说实话发在《天南农业》上甚至有点可惜了，配得上更好的杂志。” “我说老徐，你可是咱们天南大学的老师，不能吃里扒外！”范中明赶紧把文章抢了过去，我让你来是帮忙审稿的，你把文章推荐给其它期刊算咋回事？ “我就这么一说，你要是发的话，下一期给个封面文章吧！”徐勇帮忙争取道，对一本期刊杂志来说，每一期的封面文章自然是最重要的。 “那是肯定的，我不光准备让他上封面，还计划推荐给省农业厅，好歹我也在里面当了个顾问，怎么也得做点工作不是？”范中明说道。 天南省号召利用种植经济作物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可不是只提口号而已，还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和办法，来实施这一目标。 其中邀请省内的知名农学专家担任顾问，推荐适合推广的经济作物种植项目就是其中的手段之一，范中明身为天南最高学府的农学教授，自然名列其中。 “原本我想推荐我做的项目来着，不过项目进度还没到，现在又遇到了更合适的，给他个机会也无妨！”范中明很是大度。 因为一旦项目获得农业厅的认可，省里面就会进行表彰，并且下发专门的资金进行推广，这对项目所有人可是有很大好处的。 “对了，这个冉江是那个学校农学院的学生？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徐勇好奇起来，他是天南省首屈一指的蘑菇研究专家，省里面那些人在蘑菇领域有研究，他基本都清楚，但想了半天，对冉江这个名字还是没啥印象。 “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不然我肯定听过！对了，他的单位地址写的是清州市温洞县黄平镇独山村。” “这就有点奇怪了，温洞县那么远，谁会把实验基地放在那里？而且要是实验基地的话，也该把自己的单位名字写上啊。”徐勇就更迷糊了。 “范老师，徐老师，那这篇文章还能发么？”曲黄莺有点小紧张，她好不容易挖掘出一篇好文章来，可不想因为作者身份的问题失去发表的机会。 “这倒是不影响！只要文章质量过硬，就肯定能发！”范中明毫不犹豫说道。 人们经常在网上看到某某民科有重大科研成果，却得不到机会发表的新闻，然而这些人的成果得不到认可，纯粹是他们的文章质量不行，基本都是胡说八道。 要是遇到真正高水平的论文，作者的身份并不是问题，获得过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的陆家曦，此前只是一个普通中学老师而已。 甚至爱因斯坦在开创狭义相对论的时候，也只是伯尔尼专利局的一名员工而已，并不是全职专业科研人员，期刊刊登了他们的论文。 冉江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发过论文，熟悉论文的写法，现在又用了凌一农教授的研究成果，论文质量虽然不能同陆家曦、爱因斯坦相比，却同样有一定价值，《天南农业》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第110章 省里要来考察了（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8/10） “玉米秸秆种植双孢菇，原理没有问题，至于烘干保存，我现在就可以去按照他写的办法进行试验！很快就能完成，要是真有他说得那么好，刊登就更没问题了！”徐勇说着就准备起身去做实验。 要是经过了实验的验证，那冉江这篇文章就更保险了，见他起身，范中明也一起跟了上去，凌一农的水平自不用说，所以这可是《天南农业》近期收到的质量最高的论文，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需要帮什么忙，我给你打下手！”进到实验室里，范中明主动担任徐勇助手，准备尽快完成实验。 “这里面没说烘干机的全部细节，不过我按照他的理论做一个简单的验证设备还是没问题的！”徐勇马上开始动手。 先让人去买些鲜双孢菇，然后让助手弄了一些铁皮之类的材料，做了一个小型的烘干实验设备。 设备准备完毕，实验用的鲜双孢菇买回来后，他们就马上动手，对照冉江的论文进行实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富含水分的鲜双孢菇经过烘干就变成了蘑菇干片，身为蘑菇领域的专家，需用自然清楚，蘑菇干能保存多长时间。 这还只是散装，要是采取真空包装的话，保存的时间肯定会更长，如此以来，双孢菇不耐存放的问题就解决了。 “好好好，单凭这项技术，也值得省里大力推广啊！我先给他写封回信，然后就去找省里汇报！”范中明拿着实验数据兴冲冲地回去了。 回到《天南农业》杂志社，马上拿起笔给冉江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告诉他论文被录用，并且自己还会把他的成果推荐给农业厅的好消息。 “黄莺，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用加急挂号信。”为了让冉江早点收到消息，并且避免邮递员邮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他还用了挂号信的方式。 和平信相比，挂号信有许多好处，在邮局内部处理和传递过程中都要逐件地进行登记；并且在未收到时，可以拿收据到原来的邮局办理查询手续，进行查询；要是由于邮局的责任发生丢失损毁时，还好规定进行赔偿。 所以邮局对挂号信都很重视，轻易不会出现遗失的情况，就算万一有遗失，范中明也能知道情况，然后赶紧再寄一封。 “哎，信上也没留个电话什么的，要是有就方便多了。”范中明恨不得马上就能联系到冉江。 曲黄莺带着信件离开了，范中明喊来一个农学院的学生，帮忙把论文誊抄了两遍，然后带着原稿直奔天南省农业厅。 论文刊登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可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还想把这个项目推荐给农业厅的领导呢。 他找到了负责经济作物种植推广项目的经济作物处处长毕国雄，“毕处长，这篇文章你可得好好看看！” “呦，范教授来了啊，快请坐！快请坐！”毕国雄把范中明拉到沙发边坐下，又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 这才拿起论文，边看边问道，“范教授你终于过来给我推荐项目了，我可是盼了好久啊！” 这次省里号召发展经济作物种植引领老百姓脱贫致富，对他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要做得好，升职指日可待。 现在省里有数的农业专家范中明拿着这样一篇论文过来，那就说明他看好这个项目，所以毕国雄也是充满了期待。 “毕处，双孢菇具有极好的经济效益，只是以前由于种植成本还有不耐保存的问题，很难进行大范围的推广，现在这篇论文恰好解决了这两个难题！双孢菇大规模种植指日可待啊！” 范中明一边喝茶一边帮毕国雄解释着，毕国雄听了连连点头，结合范中明的话，他也意识到了这篇文章的重要性。 “那么，这篇文章里的内容验证过了么？”看完之后，毕国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和省里最有名的蘑菇研究专家徐勇教授刚才已经进行过实验了！烘干保存技术是切实可行的，秸秆种植双孢菇验证需要的时间较长，还没来得及开始，不过从理论上而言，这篇文章里讲的技术也是很合理的！” “好好好！”毕国雄高兴地连连拍手，“这才是真正能给老百姓带来切实好处的好项目啊！” 他想得很清楚，要是搞果树种植的话，桃三李四杏五年，想吃核桃不见面，最短也得三年时间，见效实在是太慢了。 就算他现在开始动手操作，最快也得三年后才能见到成果，且不说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到那时候省里还会不会重视经济作物种植项目都不好说。 很有可能花了极大地力气，最后却得不到预期的收获，对这种项目，毕国雄自然兴趣不大。 可双孢菇种植就不一样了，人家论文上都写了，从配基料、撒菌种一直到出菇收获，一个来月时间足够了。 这种见效快的项目对他来说就再合适不过了，要是大力推广的话，趁着省里的重视还没过去就能拿出成果来。 要是做得出彩，自己马上就能在省里的领导面前大大露一把脸，那还用得着为自己的前途发愁么？ “范教授，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下。”毕国雄在农业厅干了这么久，类似的文章也看得多了，马上就问出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从论文上来看，种植户已经扩大到六十多家，而且也确实给老百姓带来了好处，这说明这项技术推广的难度不大……”范中明一一作答。 毕国雄越听越高兴，既然独山村连推广种植的环节都完成了，那我这边就多了，可以直接进行更大范围内的推广，树立一个样本起来。 “范教授，照这么说，咱们自己验证估计得个把月时间？这就有点太慢了！干脆我打个电话给温洞县，就这几天抽个时间，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说着毕国雄就拿起电话，给温洞县农业局打了过去。 第111章 去县里（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9/10） “你好，我是盖长华，请问你哪位？”温洞县农业局局长盖长华接起了电话。 “老盖，我毕国雄啊！我想问你点事，”毕国雄也自报家门。 盖长华一向不喜欢人叫他老盖，因为谐音不吉利，不过听到是毕国雄的电话，他不敢有丝毫不满，立刻笑着回应，“毕处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毕国雄可是省厅的实职正处，俗话说得好，省厅下来一条狗，那也比下面的人强，更何况人家还是实权人物。 “我刚收到天南大学农学专家范中明教授送过来的一篇论文，你们温洞县的经济作物种植项目搞得好啊！我想这几天就过去看看，到时候还要劳烦你们帮忙带路啊！”毕国雄笑呵呵说道。 啥？我们县最近搞出了什么项目？竟然被省厅给看上了，我咋不知道？盖长华是一脸懵逼。 但人家省厅的大领导都这么讲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啥也不知道吧，于是含糊着应对，“都是毕处你们领导的好，我们才能做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成绩！非常欢迎毕处能来温洞县考察，我一定做好全力做好配合工作。” “哈哈，谦虚了，谦虚了，那就说好了，我先看看我这边的时间安排，确定了再和你联系，然后咱们一起去黄平镇独山村，看他们的双孢菇种植项目；就算最迟，后天也能过去！”毕国雄恨不得马上就动身。 “我现在就开始准备，恭候毕处大驾光临！”挂了电话，盖长华坐在椅子上皱眉苦思，又让他的亲信、办公室主任尤昌平把各个乡镇报上来的项目翻了一遍，死活也没发现毕国雄所说的那个项目。 “不应该啊，毕处都说了，那就证明独山村确实做出成绩了，我身为农业局长，怎么可能不知道啊？”盖长华急坏了。 温洞县经济落后，啥时候得过省厅的青睐？现在还不容易遇上了，要是能在毕国雄面前出点彩，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可要是自己啥也不知道，人家考察的时候一问三不知，那他这个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局长，你是说独山村？”尤昌平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想到了点什么。 “是啊，省厅经济作物处的毕处长说要去独山村考察双孢菇种植项目，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项目？”在亲信面前，盖长华也没隐瞒。 “额，这个事情我倒是知道一点儿，前一阵儿，独山村向黄平镇申请了两笔贷款，用的就是种植双孢菇的名义，只是资料没有送到咱们这边来！”当办公室主任的都消息灵通，尤昌平马上想起来了。 “这种项目就该农业局管，为啥不报给我们？”盖长华不高兴了。 “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尤昌平走到门口，伸出脑袋看了看，再把门关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现在省里面不是有政策么，搞经济作物种植都有补贴，但是咱们县里有人不想让他们拿这个补贴，所以就没给我们送过来，直接让黄平镇信用社给发的贷款！”补贴是白拿，贷款可是要还的。 “这里面还有门道？”盖长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了。 “是，这个独山村的村长您肯定也听过，就是今年才分到咱们县的大学生冉江。”尤昌平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是他啊！”这下盖长华明白了，当初冉江和吴方远家闺女的事儿可是在温洞县城传遍了。 这下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吴方远把冉江发配到了偏远的独山村，但是冉江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独山村搞起了经济作物种植，又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被毕国雄个看上了，还打算搞成样板工程。 盖长华一下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这么讲的话，似乎又有点说不通啊。 既然他要打压冉江，为啥又会给他贷款呢？黄平镇负责农业的副镇长张水生似乎和吴方远走得比较近吧？盖长华对县里面的人际关系很清楚。 算了，来不及琢磨这些事情了，省里面的领导马上就要下来了，我得做好准备啊！他赶紧给黄平镇的熟人打电话，确认了独山村确实有搞双孢菇种植，而且搞得不错的消息。 这里面有门道啊，不过对我来说似乎是个好机会，盖长华想了想，挥手把尤昌平赶走，拿起电话给秦茂业打了过去。 他和吴方远以前就有些不对付，所以自打秦茂业来了之后，很快就投了过去，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给秦茂业汇报的。 经过秘书的转接，盖长华很快联系到了秦茂业，问候过后，盖长华把事情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刚才毕处长又打来电话，说大概会在后天中午抵达温洞县，我们到底该怎么接待？” “经济作物种植是省里近期的重点工作，毕处长肯来，我们肯定要好好接待！具体的工作我安排人和你配合！”俩人电话里没有多谈冉江，只是讨论了接待的级别和流程，秦茂业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又打了几个电话，总算是把冉江和吴方远之间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秦茂业忍不住笑了。 哈哈，吴方远你不是能得很么？没想到被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弄成这样，这回怕是有你好看的了。 “小向，你去独山村一趟，把冉江带到县里来。”秦茂业把自己的秘书向朝阳喊过来，细细叮嘱一番。 然后向朝阳马上出了办公楼，没去小车班找车，而是到盖少华那里，借了农业局的车，和尤昌平一起直奔独山村。 到了山脚下，车就开不上去了，这下向朝阳和尤昌平可就受罪了，吭哧吭哧爬了半天山路，才抵达独山村。 尤昌平一路上看着各家各户门口的双孢菇种植棚，不由得感慨，怪不得毕处要过来，这独山村搞得真不错啊。 到了村办公室，见到冉江，俩人表明了身份，然后向朝阳说道，“冉村长，秦书记想见下你，咱们赶紧动身吧！” 第112章 不卑不亢 “省农业厅经济作物处的毕国雄处长马上就要来温洞县考察咱们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了！这对独山村乃至温洞县都是一件大好事，所以县里必须要做好接待工作，你是独山村的村长，肯定要帮忙出谋划策。”向朝阳说道。 “小冉啊，毕处长很看好这个项目，将来说不定还能被树立成样板工程，这对独山村还有你个人，都是好事。”尤昌平也在一边帮腔，“时间紧迫，赶紧走吧！” 毕国雄后天就要过来了，他们现在还不清楚独山村的情况呢，的确需要抓紧时间。 “好，这也是我的责任！”冉江辛辛苦苦写论文，等得不就是这个吗？自然不会犹豫。 他在准备论文的时候特意研究过，知道范中明是农业厅的顾问才把文章投给了《天南农业》杂志，要知道天南的农业期刊可不止这一本，要不是这层关系，说不定冉江就投给其它杂志了。 没想到的是，范中明和农业厅的反应这么迅速，自己还没有收到《天南农业》的回信呢，这边就要下来考察了。 “稍等下，我回去收拾下资料！”这次过去肯定要汇报情况，所以冉江把前期整理的资料也带上了。 除了这些，还有几袋双孢菇，鲜菇和蘑菇干都有，先给向朝阳和尤昌平一人塞过去一份，“请两位领导帮我们的双孢菇多提提意见。” “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嗯，这是个懂事的，向朝阳和尤昌平对冉江的做法很是满意，东西可能不值什么钱，关键的是态度。 只是这样以来，他俩就有些纳闷了，照这么看，冉江不像是愣头青啊，为啥当初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吧吴方远的闺女儿闹得下不来台呢？ 估计是吴方远太娇惯自家闺女儿，说话太过分了吧？既然感觉问题不是出在冉江身上，那自然就是吴方远闺女儿的责任了。 下山的时候，向朝阳继续和冉江拉近关系，“冉村长，你这个项目搞得好啊，现在还有啥地方需要县里帮忙的没有？” 秦茂业的目的向朝阳自然清楚，一来要做好接待工作，争取把这个项目树立成样板，最好是把这个项目弄到自己手里来，这样的话那些领导就能看见，他秦茂业刚到温洞县不久，就能做出成绩来。 二来是借此机会给吴方远等人一点颜色看看，继续打压分化围绕在他身边的本地派，加强对温洞县的掌控。 无论哪个目的，都离不开冉江的帮助，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眼下却是关键人物。 冉江也能猜出秦茂业等人的目的，既然需要他的帮助，那么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索取一些好处了。 于是他指着脚下的山路说道，“现在镇上不是在修路么？能不能把路修到村里来？也不用太好，机耕道就行，只要能走小货车、拖拉机，那我们独山村的双孢菇运出去就方便多了。” “哦，对了，村里现在还没通电呢，要是能给我们拉上电那就更好了，有了电以后，就可以利用电力来烘干双孢菇了，比火力烘干更快更好！” 这是目前制约独山村经济发展的两个最大难题，只要能够解决，就算自己不当这个村长了，独山村村民的日子依旧可以越来越好。 你是不是傻？向秘书的意思是让你提个人方面的要求，比如想不想升官啊！你咋说这个？尤昌平连连侧目，向朝阳的话可不能光听表面啊。 向朝阳也是如此，只是冉江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含糊着应道，“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秦书记的。” 来到山下，尤昌平和向朝阳抓紧时间询问双孢菇项目的各种细节，等到了县城，他们也没有直接去秦茂业的办公室，而是到了一家宾馆。 今天晚上冉江肯定是回不去了，先给他办理了入住手续，等了一会儿，就一起下楼来到宾馆餐厅的包间里，秦茂业和盖少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小冉同志你好，上级要求我们重视大学生，强调发挥大学生知识丰富的优势，这一政策的好处在你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啊！”秦茂业态度和蔼，握着冉江的手夸赞道。 寒暄过后，也不着急吃饭，秦茂业继续询问冉江，“小冉，我看过你的简历，你是中文系的学生，怎么这么熟悉农业？还会写论文？” “我虽然是中文系出身，不过在校期间也经常去图书馆浏览其他领域的书籍文章；到独山村当村长之后，又去市里借阅了大量农业著作，希望能找到一个好项目，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 这些冉江早就编好了套路，“在一本农业期刊杂志上，我看到河东省一位农业专家提到了双孢菇，给了我很大启发。” “然后我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探索。”冉江从包里取出实验日志递给秦茂业，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他在独山村开展双孢菇种植实验的经过。 “……双孢菇种出来之后，我向镇上提交了申请书，镇上联系信用社为我们提供了急需的贷款。”冉江有条有理地进行着汇报。 秦茂业听了暗暗点头，这个小冉说话条理清楚、用词得当，态度不卑不亢，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这个，不好意思，秦书记，我打断一下。”听到这儿，盖少华知道自己发挥的机会来了，“小冉啊，根据省里的政策，你这种情况可以向农业局申请帮扶资金，你在申请书里面没有写？” “我写了，不过镇上说申请资金需要走流程，时间较久，贷款能快一些，我想让村民们早点种上双孢菇，于是就没有坚持。”冉江如实回答。 “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像你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缩短办事流程！这样好了，你待会儿就重新写一份申请书，我让老尤尽快帮你办好手续。”盖少华果断说道。 拿了钱，我们农业局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支持过这个项目了。 第113章 秦茂业的考校 第113章秦茂业的考校 “谢谢盖局长。”冉江果断答应，他知道盖少华要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但村里能拿到钱也是实打实的。 就算是为了这些钱，分润一些好处也很划算；只要老百姓能落到好处，冉江并不介意多挂几个名。 “县里面对这种切实为民的项目，也应该大力提供帮助。”秦茂业也早就想好了，既然吴方远想要打压冉江，那我就把冉江捧得高高的。 这样以来，全温洞县的人都能知道，温洞县的事情到底是谁说了算的，“刚小向也跟我说过了，说你们独山村到现在还没有通公路，也没有通电？” “刚好现在县里面在修路，顺便就帮你们修了，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事业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大，光靠机耕道怎么行？起码也得是水泥路，就按照乡道的标准修吧；通电的问题，我也联系过供电局了，他们明天就去竖杆子。” 秦茂业现在也琢磨过来了，吴方远把修路的时间定在现在，固然有错过农忙季节的原因，但也未尝没有借机收拾冉江的打算。 好断了独山村双孢菇的销路，让村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双孢菇全都烂掉，如此以来冉江这个村子也当不下去了。 可惜他没有想到，冉江对双孢菇如此了解，能用烘干机把鲜菇加工成蘑菇干，延长了双孢菇的保存时间，让吴方远的打算就此落空。 现在秦茂业又趁着修路的机会，让他们直接把路修到独山村，一来可以显示他对这个项目的支持；二来也可以顺势给吴方远上上眼药。 你不是打算用修路来为难冉江么？那我就让你继续修，一直修到独山村去，而且理由光明正大，你还不能拒绝。 想必吴方远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心情一定会很愉快吧？现在秦茂业只想念两句诗：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替独山村的父老乡亲谢谢秦书记了！”冉江郑重地道谢，通了路通了电，独山村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你继续讲，说说你是咋想到给《天南农业》杂志投稿的？”秦茂业继续问道，关于这件事，他还有好多细节不知道呢。 “是，当初能搞成这个项目，我得到了许多人帮助，在双孢菇丰收之后，我就去了清州市感谢他们，刚好我有个同学在《清州日报》当记者……”冉江继续说了起来。 “……收到他的信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做事太冒失了，违反了组织流程，像这样的情况确实应该和宣传部门提前沟通。”冉江诚恳地道歉。 “这不怪你，你才上班多久？又没人指导，最主要你也是一片好心么！”听到这儿，秦茂业就更不高兴了，按道理说宣传工作肯定得由他来负责，你吴方远把手伸这么长干什么？ 同时更为宣传部门的作为而恼火，你们扣下文章暂且不发也就算了，干嘛不让我知道？他要是提前知道，肯定不是现在的情况。 “考虑到我是从期刊杂志上了解到双孢菇种植技术的，现在我有了一点小小的突破，也希望能够让更多人了解到这项技术，于是就写了这篇论文。”冉江自然不能说他知道范中明是农业厅的顾问才写的。 “如此有价值的项目肯定要大力推广，小冉，你放心，县里也会支持你的。”毕国雄能意识到这是好项目，秦茂业自然也可以，他也想从中获取好处。 “秦书记，盖局长，这就是我们独山村种的双孢菇，分为干鲜两种，不仅味道鲜美，还富含蛋白质、草酸和菌糖等营养物质，有降血压、降低肿瘤细胞活性等功效，您可以尝尝。” 汇报结束之后，冉江取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秦茂业和盖少华，他俩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虽然这些礼物不值什么钱，但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却非常多。 “我这个人从来不收礼，不过今天肯定是要破例的，也别等回去了，小向，你把这些蘑菇送到厨房，让他们现在就做！”秦茂业打量了一番蘑菇后说道。 “要是好吃的话，以后政府食堂也要用双孢菇做菜！”秦茂业已经想好了，把双孢菇加到政府食堂的菜单里。 这样上面的领导过来考察的时候，他点上几道双孢菇做的菜，给领导讲讲双孢菇背后的故事，肯定能赢得领导的好感。 这家餐厅的厨子手艺不错，不一会儿就把菜做好端上来了，这可比冉江自己做的精美得多。 秦茂业和盖少华尝过后赞不绝口，“嗯，新鲜的双孢菇口感滑嫩，干蘑菇炖汤鲜美无比，果然是好东西啊！” “这样的蘑菇绝对有市场，完全可以把这个项目做大，当成我们温洞县的特色农业项目来做！”这两位啥好东西没吃过？一尝就很看好双孢菇的前景。 “秦书记，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为我们独山村解决了通路通电的问题！”见两位领导吃的高兴，冉江起身敬酒了。 酒杯倒的满满的，碰杯的时候比秦茂业的杯子递上许多，这就更让秦茂业高兴了，小伙子懂事，值得培养。 “好，我一般不喝酒，不过小冉你敬的酒我肯定要喝！”秦茂业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盖局长，感谢您给我们提供的帮扶资金，有了这些钱，我们就能买电力烘干机了！”然后再去敬盖少华，他同样一口喝干。 酒过三巡，秦茂业的心情是越来越好了，于是他打算再考考冉江，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将来给他个什么样的位置更合适。 “小冉，毕处长马上就要过来考察了，你觉得接待工作应该怎么准备比较好？”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轮不到冉江发表意见的，只需要按照命令执行。 他这边也让办公室主任和盖少华开始准备了，现在这么发问，只是想看看冉江的能力罢了。 “这么大的事情，各位领导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冉江先谦虚了一番，然后才开始发表意见，“……那我就说点不成熟的想法。” 第114章 准备接待（感谢凤羽舞菲的万赏） “明天一早，我就回独山村去，带领村民开始准备，打扫卫生、清理道路、制作横幅，最好在找地方借个发电机，连上话筒，电灯，方便毕处长和县里的领导讲话！”他是独山村的村长，这些工作肯定是由他负责。 “选择合适的农户，提前叮嘱好，让毕处长能更直观的了解农户开展双孢菇种植的情况。” 毕国雄来了，村办公室的蘑菇棚和烘干房肯定是要看的，同时也必然会去农户代表家里。 你总不能找个二愣子人家让毕国雄去参观吧？万一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所以得先筛选一番才行。 “对对对，这个太对了！要找憨厚老实的，家里的条件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差……”盖少华连连点头，给冉江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原本秦茂业还有点担心，怕冉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所以打算挑个人过去帮他，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了。 “发电机和音响啥的，我让办公室给你准备一套，明天一早你就带走吧，也不用还回来了，直接留给你们用！”秦茂业一高兴，又给独山村送了一份礼物。 “横幅，彩旗啥的包给我，我马上让人去做，明天也一起拉回去！”盖少华也不甘其后，“你们独山村才刚刚有点盼头，日子还不宽裕，钱还是用在更要紧的地方更合适。” “接待好上级领导，就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冉江的回答让他们俩一起笑了出来，然后在秦茂业的建议下，大家又碰了一杯。 冉江在玉泉营的时候，不知道接待过多少批干部了，流程细节清楚地很，不一会儿就把村里要准备的工作井井有条地说了出来。 “……这些工作明天就能完成，后天一早，我再检查演练一遍，然后就去山下等着。”毕国雄肯定没这么早过来，不过提前等候也是表明重视么。 “嗯，你想的很周到，就按照你的方案执行吧！”秦茂业很满意，明天只需要派个人过去看看他的执行情况就没问题了、 “村里的问题解决了，其它方面还有什么想法没有？”秦茂业来了兴致，想再多听一点儿。 “县里和镇上的工作我还不了解，没能力发表意见。”冉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有时候说得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会给人留下轻浮、不够稳重的印象，而且如果你能指出他们工作的漏洞，负责该项工作的人就该恨上你了。 “不要紧，想到哪儿说哪儿么！我们要集思广益，把这项工作做好！”秦茂业继续劝道。 推辞了几句，冉江继续开口，“其它的我不清楚，就是觉得宣传工作也很重要，县里的广播站肯定要安排人去，同时是不是邀请《清州日报》派几位记者过来跟随拍摄采访？” 毕国雄说不定会带上省里的记者，清州市要是没记者过去，那就不太好了，毕国雄甚至有可能认为下面的人轻视他。 “这个我们也已经准备了……”冉江能想到的秦茂业自然也会想到，不过他看到冉江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这个了。 刚才冉江已经说过，他同学曾经来过独山村，并且还写好了文章，最后却被吴方远给卡住了，他心里肯定是有怨气的，而且也会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同学。 “我建议他们派一名熟悉温洞县，最好是熟悉独山村的记者过来进行跟踪采访。”于是秦茂业话锋一转，遂了冉江的心愿。 你不是想弥补自己的同学么？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好了，既可以笼络这个年轻人，还能加深他和吴方远之间的裂痕，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叮嘱接待人员，把给他那个同学的红包准备地丰厚一些。 从冉江的年龄判断，他那位同学肯定也刚进入报社不久，这回就算能过来也是跟着资深记者的，一般情况下，给助手的红包不会很多，不过既然是冉江的同学，多给点倒也没啥。 这个问题一说完，冉江就再也不说了，吴方远想通过修路收拾自己，现在却得把路修到独山村；他卡住了班天云的文章不给发，现在班天云又回来了，之前的文章自然有了重新发表的可能。 两件糟心的事情都得到解决，冉江就没其他问题要说了，要么蒙头吃菜，要么继续给两位领导敬酒。 吃的差不多了，秦茂业和盖少华起身走人，“今天咱们就先聊到这儿，你今天跑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明天一早，我派车把你送回去，发电机、音响、横幅也一起带回去，然后你就抓紧时间准备，后天中午我们独山村见！” 一般情况下，遇到类似的事情，是该县长陈安元或者副县长吴方远陪同考察，不过这次秦茂业打算自己去。 反正陈安元和吴方远这几天都在下面乡镇考察，到时候就说来不及通知他俩就行了。 至于毕国雄，他肯定有所怀疑，不过一把手陪同考察，他只会更高兴，然后配合他把这个项目做好，他肯定不会有意见。 冉江把他们送上车，然后回到宾馆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先去农业局办好手续，领了扶持资金，然后坐着秦茂业安排的车回到了独山村。 看到村长出去一趟，就白白带回来这么多钱，还有这些设备，村民们很高兴，冉江把他们召集起来，说了领导要来考察的事儿。 “县里面已经跟我说了，只要我们把大领导接待好，就给我们修路通电，你们可要好好干啊！”冉江知道，村民们盼通路、通电已经很久了，于是用这个来鼓舞他们的干劲。 果然，一听到这个，村民们都炸锅了，纷纷表示肯定会好好干；再加上冉江逐渐树立起来的威望，整个独山村一口气干到大晚上，大家也没啥意见。 早上醒来，冉江检查了一遍，吃过饭就带着村民代表到山下等着了。 第115章 啥？秦茂业去独山村了？（定宝宝盟主加更1/10） 毕国雄对这个项目挺关心的，只是在县城稍微停了一会儿，就直接过来了，大概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他们就到了独山村脚下。 看到车队过来，林楼一挥手，村民们求挥舞着彩旗、举着横幅欢迎毕国雄一行的到来。 “毕处长，独山村到了，县里虽然很支持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可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暂时还没有通路，所以待会儿还得辛苦你走上去啊！”秦茂业对毕国雄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搞农业工作的，翻山越岭那是少不了的事情！”只要能把项目做好，走点山路算啥？ 只是毕国雄还是有些疑惑，按道理说这种试点项目不是应该放在交通便利、靠近消费市场的地方么？温洞县怎么给丢到山坡上了？ 毕国雄和秦茂业一边招手示意，一边向村民们走过去，到了跟前，秦茂业笑着向他介绍，“毕处长，这就是独山村的村长冉江了，双孢菇项目就是他一手做起来的。” “毕处长您好！一路辛苦了，欢迎来独山村考察工作！”冉江和毕国雄握手的时候，班天云举起相机，赶紧给他们拍照，他这次是跟着乔元伟一起过来的。 “这位是天南大学农学院副院长范中明范教授。”范中明也过来了。 “范教授，您好您好，其实我也是天南大学毕业的。”哎呀，这次还真得谢谢你啊，要不然我这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翻身呢，冉江在心里真诚地道谢。 “不会吧？你要是天南大学的，我怎么不认识啊？”范中明左看右看，也没想起自己待过这个学生。 “我是中文系毕业的，没机会听您的课，您不认识也不奇怪！”冉江笑眯眯说道，班天云他们是在清州市上的车，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范中明呢。 “你一个中文系的学生，还懂得双孢菇种植？家里是做这个的？走，咱们边走边说。”范中明就更纳闷了，拉着冉江让他仔细解释。 “我这也是被逼的啊，独山村这地方土地贫瘠、交通不便，发展传统农业和工业根本不可能，唯有搞经济作物种植还有那么几分希望！”于是冉江又把给秦茂业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范中明和毕国雄等人边听边走，虽然他们觉得这件事儿怎么听怎么感觉不靠谱，可在逻辑上却找不出毛病来。 范中明问了几个问题，冉江也回答的很流利，最后他也只能安慰自己，“看来小冉你是真下了功夫的啊。” 这条山路，对冉江、老田头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就算背上百十斤东西，从山下走到村里也不带歇的，毕国雄他们这些领导干部就不行了。 刚走到一半就有人累得气喘吁吁了，早有准备的冉江给老田头偷偷打了个手势，老田头立刻装作脚下一歪摔在了地上。 “老乡，不要紧吧？”他旁边的干部连忙问道。 “不要紧不要紧，就是脚扭了下，稍微歇几分钟就好了，你们先上去，我一会儿就回来！”老田头捂着脚说道。 “那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呢？既然一会儿就好，那我们等等好了！”这下可算是有人找到了机会，马上提议歇息。 你让他们自己提出休息，他们肯定不好意思，但要是因为独山村人的缘故，那就没关系，咱这也是关心老乡么！ “刚好这儿景色不错，大家稍微休息下看看风景也好！”冉江建议道，田大有等人拿出准备好的小马扎分发给几位领导，有取出热水壶和碗给他们倒水喝。 虽然只是很廉价的但大碗茶，但是在走累了的时候喝起来却是格外舒畅，秦茂业对此很满意，这小冉的准备工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充分啊。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大家已经缓过劲，老田头也就不装了，于是大家伙继续前行，等翻过山梁，再走下坡路就轻松多了。 一路走来，看到大多数村民家门口都建有蘑菇棚，毕国雄很高兴，还选了两户人家进去看了看。 看似是他做出的选择，但行走的路线却是冉江提前规划好的，从这条路走，那几户人家最容易被看到，最能吸引他进去参观，这些都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这几户人家都是老实憨厚的人，回答问题的时候，透着一股农民特有的质朴，毕国雄他们一听就觉得说得肯定是实话。 等出来后他连声称赞，“你们这个项目搞得好，这些双孢菇不仅个大，形状色泽也漂亮，一定很好吃！” “村里已经准备好了饭，大多数菜都是用双孢菇做的，几位领导待会儿可以尝尝。”冉江趁机说道。 “那肯定是要尝一尝的！”毕国雄爽快地答应下来。 到了村办公室，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家走了这么久的路，是又累又饿，这时候吃啥都香，对饭菜的味道满意极了。 吃过饭，继续参观，毕国雄他们亲眼查看了使用烘干机烘干蘑菇片的过程，还饶有兴致地上手操作了一番，看着自己烘好的蘑菇干哈哈大笑。 参观结束，毕国雄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评价了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 “独山村积极响应省里的号召，利用种植经济作物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值得学习的样板工程……” 冉江脸上挂着微笑，表情随着毕国雄的讲话而变化，心里暗暗嘀咕着，满意就好啊，总算是没白准备一番。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乡下考察了几天的吴方远终于回到了县城里，一回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单位遇到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怪。 “这两天发生了啥事情？”他赶紧找了个人问道。 “吴县长，你不知道吗？秦书记带着省农业厅的领导去独山村考察去了！”对方的回答把吴方远吓了一跳。 啥情况？我就去了乡下两天，怎么省里面就下来人考察了？而且去的还是独山村？再说了农业厅下来人，不是该我接待么？怎么秦茂业给抢过去了？ 第116章 他怎么也来了（定宝宝盟主加更2/10） “到底咋回事？随行的还有那些人？”吴方远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知道？ “秦书记，县委办公室的刘主任，公安局的冯局长，农业局的盖局长，还有《天南日报》、《天南农业报》、《清州日报》等媒体的记者。” 秦茂业和盖少华自然不用说，既然秦茂业去了，办公室主任肯定要跟着的，另外公安局长也得带人维持秩序，免得出问题，这些都是标配。 “今天早上秦书记才临时通知，说省里面要下来人，我们一收到消息就给您打电话，可是您那时候已经离开云岭镇了，那边派人去追也没追上……”现在手机还没有普及，一旦离开固定的地点，想联系人还真不好办。 “不可能今天早上才知道！这又不是突击检查，肯定早就通知了！”吴方远明白了，这是盖少华和秦茂业联合起来摆了他一道啊。 按照工作流程，毕国雄要下来考察，首先通知的肯定是对口的农业局，然后由盖少华向自己汇报，自己做好接待准备。 但是因为盖少华和自己有矛盾，所以利用自己和陈安元在下面考察，甚至是暂时联系不上为借口，就可以去找秦茂业汇报工作了。 盖少华是知道自己和冉江之间的矛盾的，肯定会和秦茂业说，然后秦茂业马上就能意识到，这是打击自己的好机会，所以暂且隐瞒了毕国雄要下来的消息，没有进行更大范围的通知，让自己无法得知情况，尽快赶回县里。 等到今天早上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别说手下联系不上他，就算能联系到，他能赶回来，估计也得站在秦茂业身边当陪衬了。 这和他吴方远用修路来给独山村挖坑，和以宣传部门的名义拦住班天云那篇文章是一样的，说起来冠冕堂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表面上根本挑不出差错来。 是啊，你们下去考察去了，暂时联系不上，而且就算赶回来也来不及准备了，我代替你们做好接待工作怎么了？你们还得感谢我呢，要不然毕处长下来一个招呼的人都没有，吃挂落的还不是你们！ 自己用这样的手段无疑是很舒服的，但轮到自己被这种手段收拾，那可就太憋屈了，一肚子的火还找不到地方发去。 琢磨了半天，吴方远但是还有个问题说不通啊，“毕处长为啥要下来考察？他是从那儿知道独山村的情况的？” 《清州日报》那篇文章不是被我拦住了么？难道是冉江背后的人帮他运作的？他的关系既然都能通到省上，当初分配的时候为啥不留在省里？谁都知道在省里进步更容易吧？吴方远又迷糊了。 “我打听了下，据说是冉江在《天南农业》上发表了一篇高质量的论文，刚好《天南农业》的主编范中明教授是农业厅的顾问，负责协助农业厅进行经济作物种植的推广工作，就把这篇论文拿给毕处长看了！” “毕处长看后很高兴，马上就决定下来考察！”自从知道毕国雄要来之后，吴方远的手下就拼命打听，倒也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还有这种办法？利用论文来突围的手段着实出乎了吴方远的预料，在他的官场生涯里，还从来没想过可以使用科学论文来实现目的呢。 这家伙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不，这种办法肯定不是冉江这样的年轻人能想出来的，而且一般干部也想不到，除非是学术界出来当官的。 吴方远又想到了梁教授，他是天南大学的教授，天南大学也有农业系，给冉江帮忙找几个项目，然后动用自己的关系，和范中明搭上关系，再通过他说服毕国雄应该问题不大。 吴方远平时不读学术期刊，压根就不知道《天南农业》其实就是天南大学农学院办的杂志。 他始终不相信这是冉江自己做的，又给想歪了，不过这也正常，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这个本事？而且冉江之前读的还是和农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中文系！ 谁能猜到冉江其实有外挂来着，他种蘑菇的技术，完全都是在《山海情》世界里学到的，输给挂逼不冤枉啊。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吴方远接起来一听，那边传来了毛文飞的声音，“哎呀，我打了一天，总算是把你的电话打通了！” “老吴啊，早上你们县打来电话，说省里面下来人去独山村考察，让我们安排几个人跟过去，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他还念着吴方远的人情呢，可惜迟了。 “文飞，谢谢你了啊，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尽管是一肚子的火，吴方远还得忍着。 好不容易把毛文飞应付过去，等挂了电话，吴方远就再也憋不住火了，直接就摔了自己喝茶的杯子。 想我吴方远在温洞县经营多年，连秦茂业都斗得有来有回，谁知道竟然接连在一个小村长这儿栽跟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坐在椅子上生了一会儿闷气，电话铃声又想了，这次是一个吴方远很不待见的人打过来的，秦茂业的秘书向朝阳。 向朝阳先解释了一番毕国雄的事情，吴方远就更生气了，然而还只能憋着，因为从明面上来讲，人家的做法完全没问题啊。 最后，向朝阳通知他，如今秦茂业和毕国雄都回县里来了，让他和其它班子成员马上去会议室，准备召开扩大会议，讨论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产业。 “好，我马上到！”这是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我啊！要是明天再开会，晚上我还能活动活动。 可组织开会那是一把手的权力，完全不容拒绝，吴方远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会议室一看，秦茂业高坐上首，毕国雄坐在他旁边，其它几位班子成员表情复杂，他们也意识到，今天这个会恐怕非同一般啊。 嗯？这小子怎么也来了？吴方远看到最下首的冉江，顿时愣住了。 第117章 憋屈 “方远同志，今天的会议我们主要讨论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产业，所以我把独山村村长冉江同志也请来了！”看到吴方远瞅向冉江，秦茂业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专门给他介绍了一遍。 光介绍还不够，秦茂业顺势夸起了冉江，“冉江同志虽然才刚刚参加工作，去做出了相当优秀的成绩！这正反映了中央强调干部学历化、年轻化的重要性！” 完了还捅了吴方远一刀，“听说让冉江同志去基层当村长，还是方远同志你的建议？现在看来，你可是下了一步好棋啊！” 噗，吴方远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当初他为了收拾冉江，把他丢到了穷山沟里，没想到反而成就了冉江，现在又被秦茂业拿出了冷嘲热讽，得亏吴方远心理素质不错，要是稍微差点非得被气得吐血不可。 尽管心里恨不得当场把秦茂业和冉江给打死，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吴方远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年轻人多去基层锻炼锻炼，对他肯定没坏处。” 呵呵，你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你家小子当初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你怎么没把他丢到村里锻炼去？ 秦茂业心里暗暗嘀咕着，心情却是好极了，这回可是真正地让吴方远吃瘪了，“方远同志请坐，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就开会！可能有些同志还不清楚情况，那么就请冉江同志为大家做下介绍吧！” “谢谢秦书记，各位领导，大家好，我是独山村村长冉江，现在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下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在各位领导的关心和支持下，我们独山村开展了利用经济作物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的探索……” 冉江起身开始讲话，不仅详细地把他在独山村搞双孢菇种植的经历讲了一遍，还不停地感谢省里的政策和县里的领导，听得大家伙儿是连连点头。 虽然他们在此之前几乎都没听说过这个项目，可谁会不喜欢在领导面前露脸？心里纷纷夸张这年轻人办事周全，有前途！ “……情况就是这样，我代表独山村父老乡亲，再次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和帮助，没有你们，就没有独山村的今天！” 讲话结束，冉江鞠了一躬，秦茂业和毕国雄带头鼓掌，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独山村的双孢菇产业技术含量高、经济效益好，非常值得大力推广，我准备把这个项目报给厅里，争取下今年的省重点推广项目！”毕国雄满面红光，通过参观，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项目的巨大潜力。 认真地听完毕国雄的夸奖，秦茂业代表温洞县表态，“我们温洞县全力支持毕处长的决定，下面我们来讨论下，如何发挥独山村双孢菇项目的优势，将这个项目做大做强！” 几位班子成员陆续表态，不过仅仅依靠冉江的汇报，他们还没办法彻底摸清楚这个项目的情况，所以说得大多都是一些务虚的东西。 轮到盖少华发言的时候，终于说到实际性点东西了，“现在制约独山村双孢菇产业发展的问题主要有两个，第一是交通不便，每次村民都有用背篓把双孢菇背到山下，才能运出去，随着种植户数的增加，这个问题将会愈发凸显。” “第二是还没有通电的问题，没有电就没办法对双孢菇进行快速有效的加工，制约了产业的发展……” 盖少华很兴奋，要是这个项目真能成为省重点推广项目，那他这个农业局长就出大风头了。 其它几位干部发言之后，秦茂业开始点评，“大家的发言都很有建设性，其中少华同志说的最为实在，是啊，路都不通，电都不通，想继续做大就太难了！” “我们现在就来解决这两个问题，一是给毕处长等省上的领导看看我们温洞县的决心，二是给独山村创造更好的发展条件！” “现在黄平镇正在修路，工人、设备、材料都不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稍微调整下方案，把通往独山村的路也修一修？”秦茂业看向吴方远，“方远同志，这项工作是你主持的，你是什么意见？” 我能说什么？你刚才都说这是给省里看咱们温洞县的决心了，我要是反对，毕处长会怎么看我？省里其他领导又会怎么看我？ 当初他想利用修路来坑冉江一把，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就得亲自负责把路修到独山村去，吴方远现在憋屈极了。 可就算再憋屈，吴方远也不能说不修啊，拒绝的理由倒是现成的，比如说什么预算已经提前确定不好更改；比如其它村子都没修呢，光给独山村修人家肯定有意见等等。 但眼下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没有大局观，太过小家子气；而且就算说了，秦茂业肯定也有应对的办法。 “额外增加道路肯定要多花钱，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我想想办法争取挤出一部分钱吧！等会议结束就先让勘查设计人员去独山村看看，拿出个大概的方案来，然后就马上开始动工！”他现在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方远同志可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啊！”秦茂业再次鼓掌，其余班子成员也纷纷鼓掌，只是这一次，他们可都在心里暗暗笑话吴方远呢。 你吴方远堂堂一个副县长，去收拾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结果还闹成这个样子，现在简直是被人家甩着大耳光子照着你的脸扇！而且你还得陪着笑脸，乖乖地给人家送好处，这可是太有意思了。 这些领导干部当官少的有十来年，多的二十来年，还有三十多年的老资格，他们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啥时候见过这种情况！ 小伙子，你今天可是让我们开眼了，厉害呀！他们看向冉江的目光就更值得玩味了。 有的人已经开始琢磨了，是不是找个机会和他接触接触，看看到底是谁在支持他！ 第118章 红人 “厅里也会提供支持，我回去后就给独山村申请专项资金，用于双孢菇项目的推广和宣传，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把这个项目做好！”毕国雄说道。 他对这次考察很满意，在独山村的所见所闻让他对把这个项目搞好很有信心，所以就追加了投入，想早点把项目做大，同时把政绩给做扎实了。 《天南日报》、《天南农业报》、《清州日报》也纷纷表态，回去就抓紧开展这个项目的宣传，让大家都知道独山村的双孢菇项目搞得好。 温洞县宣传口的领导有些不太情愿，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也都和吴方远一样无奈啊，只能表态支持工作。 “我们天南大学也会从技术上提供帮助，回去后我就组织技术人员来独山村帮忙。”范中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这么好的事情他肯定要掺和一把。 “多谢毕处长和范教授的帮助，也非常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帮助，我在这代表咱们温洞县班子表个态，一定会把这个项目做好！”现在除了冉江之外，最高兴的就是秦茂业了。 冉江搞出来的这个项目，不光是打了吴方远的脸，让他能够进一步加强对温洞县的影响；同时还让温洞县在省里出了大风头，这个项目一旦做好，对他来说也是扎扎实实的政绩。 所以，除了帮独山村修路、供电之外，秦茂业也专门拨了一笔款子，让冉江用于双孢菇项目。 跟红顶白在官场上实在是太常见了，一旦遇到好事儿，大家都抢着上，现在冉江的项目做成了，钱就直接飞过来。 不仅如此，秦茂业还宣布，“我建议，成立专门的小组负责双孢菇项目的推进工作，我亲自担任小组长……” 他既然看好这个项目，就肯定要把项目紧紧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如果按照正常分工的话，这个项目就应该归吴方远管，所以秦茂业采取了成立专门小组的方式，把项目从吴方远那儿抢了过来。 除了自己担任小组长之外，班子其它成员也各有安排，听到自己也名列其中，其它领导都面带微笑一一点头答应。 原本他们就在琢磨怎么样才能掺和一把呢，秦茂业就主动把理由送上来了，这怎么会拒绝？ 吴方远有心反对，可一看这么多人都被秦茂业拉拢，他要是站出来说按照分工安排，这个项目必须由自己负责，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于是他也只能闭嘴，任由秦茂业安排，除了几位班子成员之外，其它进入小组的大多都是秦茂业的人马，盖少华也名列其中。 最后才说到了冉江，没办法，他现在这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办事员的级别，和这些处级、科级干部比起来，差得实在是有点远。 “冉江同志负责项目的具体执行，等通电之后，就给你们独山村按电话，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完了秦茂业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给冉江的回报却没有多少，于是他又补充道，“按道理呢，小冉你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县里肯定是要提拔你的，不过双孢菇项目如今正在关键时候，我还不能放你离开。” “所以你先继续当独山村的村长，等项目上了正轨之后，我再亲自研究你的职位问题！”哎，我也想提拔你啊，但独山村的工作交给其它人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你继续辛苦一段时间吧。 “到时候会充分考虑你的贡献和个人意愿，给出让你满意的安排。”你放心好了，你的贡献我肯定记得，将来好工作随便你挑。 “谢谢秦书记，谢谢各位领导。”冉江礼貌地道谢，并未流露出不满，他当然知道，把这个成绩做扎实了，比现在就升官更有好处。 张树成不就是这样么，他遇到升迁的机会硬是给推掉了，继续留在玉泉营，等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才离开，然后得到了比当初更好的机会。 现在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虽然有了较好的开始，但规模还比较小，而且缺乏提高产品附加值的办法，在竞争中处于相对危险的地位。 别看现在种出来的双孢菇不愁卖，可一旦省里面开始大规模推广，吸引更多人开始种植双孢菇，他们地处偏远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 要是出现供过于求的情况，独山村生产出来的双孢菇肯定就卖不出去了，老田头他们还得受穷。 这样的话，就算冉江升了官，他也坐不踏实，不光心里过不去，他赖以升迁的政绩也会成为污点，今后继续升迁也就更难了。 会议开到这儿就结束了，大家一起去吃了顿饭，然后冉江和毕国雄等回到宾馆休息，其他领导各回各家。 回到家之后，吴方远开始考虑应对的办法，没想到一着不慎就落到如此狼狈的境界，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估计全县的干部都在笑话我吧？要是不早点想办法解决，自己就会越来越被动，温洞县就真成秦茂业说了算了。 冉江现在还不能动，现在多少人指望着从他的项目里捞取政绩，自己要是动他，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而且秦茂业肯定盯着自己呢，所以不光不能动，还得保证项目能顺利进行下去。 哎，这几天找个机会和冉江聊聊吧，看看能不能把当初的事情说开，他背后有人，自己也很有能力，和这样的人结成死仇实在是不划算啊。 可惜，第二天一早，大家一起送走了毕国雄和范中明等人之后，冉江就回独山村去了，愣是没在县里停留。 这让大家伙儿有些意外，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多在领导面前露露脸么？他怎么就回去了？ 冉江想的清楚，秦茂业等人现在看重他，不就是因为他能把双孢菇项目搞好么？所以把这件事办好才是根本，多刷存在感反倒是舍本逐末。 第119章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定宝宝盟主加更3/10） 你要是项目搞得好，能让各位领导拿到政绩，他们巴不得你早点走；而你要是搞不好，就算天天在他们面前晃悠也没用，反倒是落人嫌。 回到黄平镇，冉江还在琢磨在那儿拦个便车呢，就看见镇长赵天波坐在边三轮上停在了他面前，然后笑呵呵从车上下来，“小冉，这么快就从县里回来了？是准备回村里？我正好要去你们村看看，走，我把你捎回去！” 昨天秦茂业等人下来的时候，没在镇上停留就直接去了独山村，听到消息后赵天波赶紧找人打听，总算是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于是一大早就让人在车站、路口等着，一有消息就来给他汇报，有人在车站看到了冉江，他就赶紧出来了。 温洞县穷，黄平镇更穷，就算是镇长也没小车，去那儿都只能坐边三轮，就是普通摩托车旁边加个挎斗，既能装货，又能拉人。 这种车在八九十年代很是流行，好多单位都把这种车当成公务车，赵天波这辆还是好不容易才从县里要到的呢。 自家镇上出了这样的好事儿，赵天波身为镇长，肯定是想掺和一把的，于是拉着冉江坐在了司机后面，自己重新回到挎斗里坐好，直接往独山村而去。 到了山下，赵天波让司机把摩托车寄存在农户家里，然后跟着冉江向上走，一边走还一边问着村里的情况。 “你们村搞这个双孢菇项目搞得好，我还买了好多回去送人，帮你们做宣传。”赵天波之前把事情都丢给了张水生，现在只能从这些小地方套近乎了。 当然，光说便宜话肯定不够，所以赵天波又来了点实在的，“你们村这路肯定要修，刚好镇上还有点水泥、沙子，回头我就让人给你们拉过来；供电所那边我也催了，他们一早就开始准备，待会儿就能过来。” “谢谢赵镇长，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虽然秦茂业也说了这两件事，但具体执行肯定绕不开赵天波，他愿意帮忙，那自然就方便多了。 “应该的，应该的，小冉你当时刚来我就说了，你是大学生，有文化，肯定能给我们黄平镇带来不一样的东西，果不其然，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做出这么了不得的成绩了!”赵天波好话不要钱似的送了出来。 等回到村里，还没来得及带赵天波去参观呢，就看见又有人迎上来了，“哎呀，赵镇长你也来了啊。” “哦，水根啊，你找小冉有事？”赵天波背着手打着官腔问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信用社的张水根。 “我一早就来了！是给冉村长汇报好消息来了！”张水根笑呵呵说道，“我们信用社一向支持各村通过辛勤劳动脱贫致富，也有各种优惠政策，独山村的情况刚好符合要求，冉村长你打份报告，我递上去，之前贷款的利息就你减免一部分！” “你们要是需要新的贷款也没问题，看，我文件公章都带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场就给你办！”他亮出了公章和文件。 哎呀呀，你们一个个消息倒是灵通的不行，昨天秦茂业和毕国雄才过来参观，今天你们就上赶着锦上添花来了。 当初独山村穷困落魄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雪中送炭啊，这待遇也差得太远了吧？冉江都不知道说啥才好了。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之前的独山村就是个大坑，要啥啥没有，赵天波来了，只会被村民围着要救济粮；信用社也不敢轻易给他们放款，钱放出去容易，想收上来就难了。 现在冉江在独山村搞出了名堂，连省厅的领导和县里的一把手都惊动了，并且打算争取省重点项目，于是乎，大家都想沾沾好处。 “这个申请书该咋写？能减免多少？”能少点利息自然是好的，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至于贷款的话，我暂时还没想好要申请多少，等确定了再找你们！”农业局的补贴已经到手，还有县里和省厅的扶持资金没下来呢，冉江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所以也不好判断村里想继续发展产业，缺口有多大。 “申请书简单，就是说明下村里的情况，然后……哎，算了，干脆我来帮你写，到时候你签字盖章就行！”张水根把这活儿也揽了过去。 “冉村长，这次的贷款利息非常低，对你们绝对没有坏处啊，你还是申请一点儿吧！”信用社也有政治任务啊，也得响应省里的号召啊。 要是能在省重点项目里掺和一把，那今年的年终总结汇报就很好看了，这可是县里专门给他们安排的任务，让张水根务必给冉江多放点贷款，这样汇报的时候才好看么，所以张水根这个放款的比冉江这样贷款的还要着急。 “还有这么好的事？那要不我也给镇上贷点？”赵天波不高兴了，我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呢，你就抢先了。 “赵镇长，这我说了可不算啊！”张水根连忙叫屈，“这是信用社给省级重点项目的特殊政策，其它人可享受不到啊。” “既然这样的话，我尽快核算个数字出来吧！”要是其它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便宜先占了再说，不过冉江依旧慎重。 再怎么便宜，贷款也是要还的，所以必须做好规划，免得自己将来拍拍屁股走人了，却给独山村留下一大笔债务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村长，这到底是啥情况，咱们独山村遇到大好事了？”老田头和田大有等人围过来问道。 “嗯，是有好事，咱们的双孢菇项目搞得好，省里面打算推广，县里面也很支持，马上就要给咱们修路、通电了！”冉江把秦茂业的承诺给他们说了一遍。 赵天波总算找到发挥的机会了，插着腰说道，“乡亲们，镇上也非常支持你们的事业，我回去就安排人把水泥、沙子给你们拉过来……” 第120章 做大做强（定宝宝盟主加更4/10） 第120章做大做强 “冉村长，你说的是真滴？县里肯给咱们修路了？还给通电？”村民们的反应让赵天波很是尴尬，大家都奔着冉江问去了，却没人理他。 因为镇上的领导他们过去都没见过，而冉江来了之后带他们种蘑菇，让他们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们自然信任冉江。 “是真的，昨天秦书记不是都来了么，回去开会的时候，也在会议上说了，趁着镇上修路还没有结束，顺便帮我们也修了！你们信不过我，总能信得过赵镇长吧？”冉江缓解了赵天波的尴尬。 他率先鼓起掌来，“谢谢赵镇长给我们急需的水泥和沙子，也谢谢赵镇长安排供电所帮咱们通电。” “谢谢赵镇长！”老田头到底当过几年村长，听冉江一提醒也跟着鼓起掌来，村民也下意识跟上，现场响起了哗啦啦的掌声。 这让赵天波的心情好了不少，眼角的余光看了冉江两眼，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既能干实事，也懂得给领导面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赵镇长，我带您参观下！”然后冉江带着赵天波四处参观起来，把双孢菇项目的情况详详细细给他介绍了一遍。 参观结束，赵天波有些累了，就先到冉江的办公室里休息，冉江在张水根帮忙写的申请书上签了字，又把他送到村口，人家毕竟是来给自己送好处的，这些基本的礼节还是要的。 “冉村长，我过几天再来，到时候你可要想好贷款的数额啊。”张水根依依不舍的挥手作别，哎，这次的任务没有全部完成，还得再过来努力啊。 今天人多不方便，等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他送点礼吧！以前都是别人给张水根送礼求他们贷款，结果到冉江这儿却反过来了，换成张水根给冉江送钱，求着他多申请一些贷款，这都是啥情况啊。 “冉村长，啥时候开始修路？我们全家都去帮忙，我家的林子里还有几棵好树，要不砍了拿去做电线杆？”回去的路上，田大有很是兴奋。 谁不希望出门能方便一些，家里能用上电呢？别的不说，就是每天听听大喇叭里放的新闻也能热闹一些啊！ 山下那些通了电的村子里，可都竖着大喇叭，每天早中晚准点报时，还播放新闻，田大有每次路过的时候都挺羡慕的。 不过老田头就没这么高兴了，他闷不吭声地抽着烟袋，走到一个山湾处，瞅见四下无人，他拉住冉江小声问道，“冉村长，现在是要宣传咱们村？那咱们村种双孢菇岂不是全市全省都知道了？” “是啊，昨天来的有省报的记者，也有市报的记者，算算时间，现在文章都该刊登出去了，咱们独山村的名字肯定能传遍全省！”冉江答道。 “嘿嘿，那以后咱们村年轻人娶媳妇是不是方便多了？他们都知道咱们村赚了钱，愿意嫁过来的女子肯定不少；五叔，明年怕是就该去你家喝喜酒了！”田大有傻笑着说道。 “你当这是好事！”老田头急了，“村长，我不是怪你啊，就是那些报纸一宣传，大家都看得咱们独山村种双孢菇赚了钱，那他们会不会跟着学？这双孢菇种的多了，以后还能赚到钱么？” 老田头的反应让冉江感到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既有些欣慰又有些遗憾，欣慰的是老田头有忧患意识，并没有因为独山村现在赚了钱就放心，而遗憾的是，他依旧没有摆脱小农经济环境下养成的习惯。 听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希望闷声发大财，希望独山村一直守着双孢菇种植技术的秘密，这样的话，市面上不会有其它竞争对手，他们就可以一直卖出高价，而不用担心其它村子的竞争。 结果现在全省的报纸都开始宣传独山村的双孢菇，他的幻想顿时破灭了；一想到马上就要涌出好多村子开始种植双孢菇，老田头就为独山村的未来感到担心，今天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难道明年又要变穷么？ “不会吧？咱们村谁会把技术传出去？谁要是敢我打断他的腿！”田大有握紧了拳头。 “这技术可不是咱们村独有的，就连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学来的，我能学得会，其它人肯定也行！”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技术，想要保密是不现实的，迟早都会传开。 “你们昨天应该都见了吧？和毕处长一起来的还有省城的大教授，人家看两眼就能搞清楚！”冉江半真半假的说道。 就算没他说得这么快，有他那篇论文，还来现场看过，范中明回去找个蘑菇方面的专家，多试验几次，肯定能摸索出来。 “那咋办？东西多了可就不值钱了！”田大有也开始发愁了，谷贱伤农的道理每个农民都明白，换成经济作物也是一样的。 “前些年隔壁镇不是让种果树么，结果辛辛苦苦好几年，刚开始挂果，价格就跌到连本都保不住了，好多人家便哭便把果树砍了拿回去烧柴！”类似的事情，老田头可是见过的。 “村长，那咱们现在咋办么？”田大有还想着等明天再赚一年钱，他就盖新房，把石板房换成大瓦房，现在听老田头这么一说，房子好像盖不成了。 老田头看向冉江，心情极其复杂，是冉江带他们种蘑菇，让他们赚了钱；可现在又是他让这个项目变得人尽皆知，似乎马上就要搞不成了，这到底是该感谢他呢，还是该怨他呢？ “就算没有这几天的事，只要有人看到咱们靠双孢菇赚到钱了，就肯定会想办法偷学，这个秘密始终保不住！”遇到赚钱的事儿，大家伙可是积极地很，再加上村子人多嘴杂，怎么可能保得住？ 别人问你你不给，你大舅问你你能不说么？你大舅知道了，他那些亲戚肯定也都知道了，一传二二传三，虽然速度肯定比现在慢一些，但还是会散播出去。 所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大做强！ 第121章 建工厂 事实证明，这种小农经济模式迟早会被工业化浪潮摧毁，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从自己手上开启工业化，先下手为强。 安慰一番之后，冉江暂时安抚住了老田头和田大有，回到村办公室，把休息好的赵天波喊出来，俩人一起在村里转了起来。 爬上一座山梁，整个独山村尽入眼底，冉江突然说道，“这次几位领导都很重视这个项目，省厅的毕处长打算把项目申请成省级重点项目，县里秦书记亲自担任小组长，赵镇长您也是小组成员。” 不管赵天波之前和这事儿有没有关系，他身为黄平镇的镇长，独山村的顶头上司，这事儿就注定绕不开他，再加上赵天波和吴方远关系并不是很近，所以秦茂业也把他放到了小组里面。 “是啊，这个项目确实很好，各位领导这么重视也是应该的。”赵天波有点犯迷糊了，你给我说这些干啥？在我面前显摆？ “各位领导这么重视，那就算是让独山村每家每户都种上双孢菇也不够！必须拿出更耀眼的成绩，才能让领导满意！” “小冉，你的意思是？”嗯？难道你肯把这项技术传给黄平镇其它村子的老百姓，让全镇都种上双孢菇？ “赵镇长你看，独山村的位置还是有点太偏了。”冉江指着蜿蜒的山路说道，“就算通了路，到镇上也得半个小时，而且村里人口不多，水资源匮乏，想办工厂都办不起来！” 冉江想的比他要深远多了，“咱们黄平镇穷是穷了点，不过现在重新修了路，去县城方便的很，而且镇政府还在河边上，也不缺水！完全具备搞几个双孢菇的深加工工厂的条件。” 成为省重点项目，就意味着双孢菇种植肯定会进行大规模的推广，而独山村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在推广后就不占优势了，人家明明能在很近的地方就买到双孢菇，为啥要来你这样的穷山沟？ 老田头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玉泉营能把项目做大做强，和距离银川只有几十公里，靠近火车站，地理位置优越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你要是换成涌泉村，那就不行了，几百公里的运费算下来，他们的双孢菇就算能运到银川，也没办法赚钱；依靠本地市场的话，西海固又有多少人吃得起双孢菇？能有多少消费能力？ 所以，自从那天让班天云过来采访之前，冉江就想好了解决方案，现在事情发展比他预期的还要顺利，这些方案也可以拿出来了。 独山村自己搞很难搞出名堂，联合整个黄平镇一起搞，那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把黄平镇打造成玉泉营一样的双孢菇养殖基地，利用集群优势和深加工技术，在市场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而独山村作为项目的发起者，也会在其中占据较大的好处，不用为日后的生计发愁，老田头他们的日子只会更好。 “这是秦书记说的？秦书记要在咱们黄平镇建工厂？”赵天波马上激动起来，这可是送上门的好事儿啊，现在谁不知道建工厂能赚钱？ “秦书记昨天只确定了双孢菇项目领导小组的人选，并没有拿出进一步的方案！”冉江摇摇头。 “咱们也不能啥事情都让秦书记操心，这些具体的事情咱们可以提前想好了，整理一份报告出来，给秦书记递上去！然后请秦书记指正！”要是啥事儿都等领导吩咐，还要你们这些人干嘛？ 咱们！赵天波敏锐地留意到了这两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冉江愿意把这么大的功劳分润给我？ “小冉，你说得对！身为基层干部，不能等靠要，也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主动解决问题！”他也反应过来了，秦书记也刚刚知道这件事，只想着把项目做大，但究竟怎么做大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呢。 要是在这个时候，他能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秦书记看了那能不高兴么？秦书记一高兴，他还用得着为自己的前途犯愁么？ 赵天波已经在黄平镇待了好几年了，一直想回县里，原本他觉得能平调到某个行局就已经满足了，现在的话，只要能把握这个机会，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这边能支持的一定全力支持！”赵天波也知道，冉江肯分润这么大的好处，肯定不是白给，所以他提前表态。 “以你的能力和成绩，早就该提拔了！要不是秦书记让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我肯定要把你调到镇上去！不过现在既然咱们要把项目做大，你只是一个独山村的村长，怕是不好继续负责这么大的摊子。” “等我们去给秦书记汇报方案的时候，我也提一提这件事，让你除了独山村村长的职务之外，也在镇上兼个职，先把级别提上去再说！” 估计秦书记开会的时候没想到摊子会铺这么大，所以继续让你当村长，现在就不一样了，要是全镇都开始搞，那就可以顺便把你提上去了，秦书记也肯定不会反对。 想要拿好处，就得先付出，这个道理赵天波自然是懂的，最关键的是，他对双孢菇一无所知，就算想甩开冉江自己搞，也搞不出啥名堂来，想要搭上这班车还得靠冉江，所以他马上许诺了好处。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之前秦茂业让你继续当村长的时候，冉江也没啥不满，他也想帮独山村彻底摆脱贫困，晚一些时间升职也没啥。 现在赵天波的话让他意识到，就算继续当村长，自己也可以升职么，他在玉泉营不也兼过吊庄办副主任和金滩村村支书么！这种模式完全可以复制过来啊。 “那就谢谢赵镇长了，不过这件事光靠我们两个还不够，我先去村里安排下，然后咱们一起去镇上，再喊几个人过来一起商量！” 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完成晋升副股级的任务了？这次又会给什么奖励？ 第122章 厚道人 “你打算再叫那些人？”赵天波有点不甘心，这么好的事儿他怎么舍得分给别人？要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搞，而且冉江是发起者，他连冉江都不想带。 “农业局的盖局长肯定是要的，各项政策还得他的支持；工业局的马局长，既然要开厂子，肯定少不了他……”冉江点了几个人，大多都是小组成员，而且还不是吴方远的人。 “另外我还有几个同学，一个在《清州日报》上班，提前得到点消息，他写文章也方便些！另一个在清州机械厂工作，将来建厂用设备肯定少不了他帮忙；最后一个在市工商局，也能帮上忙！” 班天云、田景昊和李复生都帮过自己，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应该让他们也沾沾光，至于箫雨客，实在是没办法，这事儿和公安局没关系啊。 “应该的，应该的！”听到这些人选，赵天波也是无话可说，盖少华他们肯定绕不开，至于后几个，冉江想给自己的同学捞好处，他还能拦着？ 回到村里，冉江把老田头和田大有找来，“我要去镇上，和赵镇长商量办工厂的事儿，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这几天你们就先继续帮村里剩下的人盖蘑菇棚，等工厂建好之后，优先在咱们独山村招工！”这也是冉江和赵天波商量好的，种蘑菇、种地用不了那么多人，也得给村里的剩余劳动力找个出路不是。 “咱们也能当工人？”田大有可是激动坏了，这一时期，农民和工人的收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要是能跳出农门成为工人，绝对是大翻身。 “只要你们好好干，肯定优先录取。”赵天波承诺道，他又不是黄平镇本地人，没啥亲戚在这儿，对他来说，只要工厂能办起来，谁当工人不是当呢？还不如答应冉江，借此机会还能卖个人情。 “谢谢赵镇长，谢谢冉村长，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把村里的事情办得妥妥的！”老田头拍着胸脯道，他年纪大了，招工和他没关系，不过他还有儿子呢，俩儿子的前途可就全看这次机会了。 尤其是二儿子，媳妇儿还没着落，可一旦成了工人，那就不是他拜托媒婆给媳妇儿相对象的事儿了，想和他家结亲的人能把门槛踩断。 “这几天除了继续修建蘑菇棚之外，你们的工作还有这几个方面……”冉江细细叮嘱一番，这才和赵天波一起下山。 到了山下，取出边三轮回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邀请这些人过来商量事情，他们立刻答应下来。 然后冉江和赵天波一起去镇上看地，冉江在玉泉营亲眼看着一座座工厂竖起来，对不同类型工厂的选址要求非常熟悉，转了一圈儿就看中了几个地方。 把这些地方标记在地图上，准备等人到齐了之后再慢慢上来；回去后赵天波请他吃了顿饭，安排他在镇政府宿舍休息。 第二天中午，盖少华和几位领导就到了，又等了一会儿，班天云、李复生和田景昊也来了，于是大家一起开会。 “这次请各位领导过来，主要是讨论独山村双孢菇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然后整理出一份报告，提交给秦书记！”除了几个同学，在场的人就数冉江职位最低了，不过第一个讲话的却是他。 盖少华、赵天波等人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人家能捎带上自己已经是大恩情了。 “这个项目是小冉你一手促成的，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需要我们支持的尽管开口！”盖少华当即表态，赵天波等人也纷纷附和。 这一幕看得李复生和田景昊羡慕不已，哎，都是差不多时候开始工作的，人家混得这么好，我们还得努力啊。 “通过向各位领导的学习，我加深了认识，再结合之前看到的一些论文，根据目前国内双孢菇产业发展现状，我认为双孢菇产业大有可为，还有很大的市场空白需要我们去填补……” “针对这一现象，我觉得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在黄平镇继续扩大双孢菇种植面积，吸引更多老百姓种植双孢菇……”天南省的人口比宁夏多多了，就算黄平镇全镇都开始种双孢菇，也消化得完。 “另一方面就是建设工厂，对双孢菇进行深加工，增加双孢菇的产品附加值，以赚取更多利益……”只卖原料能赚得钱实在是太少了。 “初期，可以建设两家工厂，一家专门生产蘑菇干，主要供应国内市场；另一家用来生产蘑菇罐头，看看能不能打开国外市场！” 南江从天南省中间穿过，然后南下入海，其中有条支流经过温洞县，这样的话等罐头生产出来之后，就能顺水而下抵达港口，再从港口装船销往国外。 “办法是好办法，关键是有没有较为成熟的技术，水果罐头我倒是知道，蘑菇罐头要怎么生产？还有，烘干机从那儿来？”工业局的马局长倒是很想参与这个项目，但在技术上，他就有点吃不准了。 “蘑菇罐头的成产工艺和水果罐头差不多，这儿有资料！”冉江早就专门搜集了这方面的论文，直接拿出来分发给大家看。 “我记得县里就有水果罐头厂，现在的经营状况并不好，不管是收购他们的生产线进行改装，还是干脆让他们搬过来，应该都不难吧？” “哎，罐头厂现在已经成了县里的包袱，早就停产了，工资也好几个月没发了，只要能让他们继续生产，他们都愿意搬！”马局长意识到，让自己下属的企业转死为生，这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烘干机就更不用担心了，清州机械厂完全可以提供，景昊，应该没问题吧？”冉江看向李复生。 “没问题。”李复生连忙回答，现在清州机械厂效益一般，经常停工，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业务。 小冉时刻不忘提携老同学，是个厚道人啊！盖少华等人心中暗赞。 第123章 钱从那儿来 “一旦加大种植面积，进行工业化生产，肯定就会面临销路的问题，景昊在市工商局工作，和市里的商场、企业都熟得很，可以帮我们邀请一批老板，提前来工厂参观……”能搭上这趟便车，对田景昊也有不小的帮助。 “这是好事，我们肯定支持！”赵天波、盖少华等人工作了这么多年，谁还在市里没点关系？你让他们找人，他们肯定也能找到。 不过谁也没把这事儿拆穿，甚至还有点高兴，你要是说冉江啥也不求，就把这么细致的方案拿出来，他们心里还有点犯嘀咕呢。 现在冉江明显地表现出要拉同学一把的意思，他们反倒放心了，一来说明冉江也是有所求的，当官的从来不怕人有所求，就怕你无欲无求；另一方面，冉江这么做也说明他对这个方案有信心，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朋友拉进来。 “我大概就是这么个想法，肯定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希望各位领导能多多指正！”大概意思说完，冉江又变得谦虚起来。 “小冉不愧是大学生，想问题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长远！”几位领导客气了一番，也开始陆续表态。 “建设工厂并不容易，除了设备和土地之外，人也是关键，我们工业局承担着全县工业企业的规划、指导、监督、协调和服务等职能，在这方面也是责无旁贷……”马局长说起了自己对这两家工厂的打算。 他计划从其它县属企业中抽调精干人员，先集中起来进行培训，去外地考察参观，了解双孢菇深加工工业技术，务必要他们能承担得起这份重任。 盖少华紧随其后，“国家关于兴建农业深加工企业是有政策和资金支持的，我会尽量帮忙争取到更优惠的政策，更高的资金支持……” “镇上会尽快做好土地、人员、配套设施等准备工作，一旦项目确定，就能马上开工……”赵天波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只要项目一动工，他就待在工地上，天天催促进度。 项目早一天完成，他就能早一天坐实这笔政绩，绝对不允许有一点儿意外发生，相信其它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大家踊跃地发言，冉江也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然后根据他们的发言不断调整自己的报告大纲。 等商量完之后，冉江抱着笔记本站起来，“我根据各位领导的指示，树立了这样一份大纲出来，这份报告将包含以下方面的内容，首先是马局长提出的……然后是盖局长的指示……赵镇长说了以下几点……” 这么大的项目，他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既然要分，那工作就做得扎实一些，如此大家才能都满意么。 “哈哈，我就说了那么一点儿东西，小冉也给记下了，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啊！”大家对冉江的态度都很满意，主动送功劳过来，办事儿还这么妥帖，这样的年轻人谁不喜欢？ 哎，吴方远那个被惯坏了的闺女儿实在是不开眼啊！这么好的姻缘都错过了，也就是我女儿年纪太小了，要不然的话，我回去就请小冉到家里坐，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要是能看对眼，那就太好了。 “既然各位领导都没有意见，那我就连夜把计划书赶出来，明天一早请各位领导过目！再去给秦书记汇报。”冉江准备回去写申请书了。 “就算再忙饭还是要吃的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好几道菜都是用双孢菇做的，大家一起尝尝！”东道主赵天波招呼道。 一般来讲，到了饭桌上肯定要好好喝一顿的，不过冉江待会儿还要回去写东西，他们也知道轻重，酒啥时候都可以喝，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了，所以没人来纠缠冉江，冉江先吃完就撤了。 回到宿舍，冉江就开始写报告，写好之后上床睡觉，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拿去给赵天波、盖少华等人看。 “没问题，小冉的文笔相当可以，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众人看过都非常满意，冉江十多年的经验可不是白给的，写出来的公文水平那是相当的高。 “我还有个疑问，根据我们昨天开会讨论的结果，建厂的资金还有不少缺口啊，方案里没有解决的办法，给秦书记看了不太合适吧？”赵天波还有点搞不懂。 “老赵，这你就不懂了，给领导看的东西，有时候一点儿错都不能有，而有的时候就得专门留出点问题来，要不然咋显得出领导水平高、能力强？” 昨天酒喝得美，现在又是共同利益关系，而且办公室里就他们四个也没外人，所以盖少华说话就直接了些。 “钱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秦书记有办法啊！别的不说，就他一把手的机动资金也够补上这个窟窿了！”马局长也乐得帮赵天波长长见识。 你在乡下当土霸王，逍遥是逍遥了，可要论起官场上的门道，你和我们这些县里行局的干部还差得远啊。 “对么，秦书记拿到报告一看，嗯，这个方案不错，但是有点问题啊，你们的资金还不够建厂啊！”盖少华和他唱起了双簧。 “然后小冉就说了，哎呀，实在是没办法，我们能力有限，想不到解决的办法！”马局长跟上。 “这下秦书记就高兴了，果然，这件事离开我就办不成！”盖少华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接下来的意思大家都懂。 “哎呀，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以后还要多跟两位老哥喝酒请教啊！”赵天波一拍大腿，果然，我的道行还是太浅了啊。 冉江上了马局长的车，一路飞驰到了县里，进了政府办公楼，到秦茂业办公室门口一看，外面坐着一排干部准备等候接见。 他在最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前面一位三十多岁的干部上下打量一番，谨慎地问道，“你是那个单位的？” “我在黄平镇当村长。” “村长？”对方愣住了，你一个小村长都来找秦书记，是觉得秦书记太闲了么？ 第124章 这位到底是谁？（定宝宝盟主加更5/10） “呵呵，小伙子，村里面的事你应该去找镇长，秦书记一天这么忙，那有时间来管你这点小事儿？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位劝道。 “这是咋回事？门口也没人拦着？小伙子，方科说得对，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儿被赶出去脸上不好看！”旁边还有人帮腔。 其它人也都是一样的想法，瞧瞧，这儿在场的，最差也是副科级，你一个副股级都不是的小村长，到底是咋混进来的。 冉江陷入围观之中，而就在这时候，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有人顺着楼梯上来了，大家伙赶紧闭嘴正襟危坐。 等来人出现在楼梯口，大家连忙起身问候，“向秘书，你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茂业的秘书向朝阳。 “大家好，秦书记现在有点事，大家可能还要等一会……哎呀，冉村长，你今天咋过来了？”向朝阳刚说几句，就看到了冉江。 于是赶紧分开人群走了过去，“你找秦书记有事？稍等下，我进去看看秦书记有时间没有。” 说完进去，也就两三句话的功夫，向朝阳就招呼冉江进去了，外面众人纷纷侧目，这位到底是谁啊？这么大面子？ “小冉，村里还好吧？”秦茂业笑呵呵地打着招呼，甚至从办公桌后面转了出来，拉着冉江到沙发边就坐。 这位可是自己的幸运星啊，靠着他不仅让吴方远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还给自己捞到了个省重点项目的好处，所以秦茂业见了冉江格外亲切。 “劳烦秦书记挂心，村里一切都好，目前正在继续扩大双孢菇种植规模，争取让全村每户人家都能种上双孢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独山村的人均收入比去年起码也能增长一倍！”冉江汇报道。 独山村过去实在是太穷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就能让数据变得非常好看，增长一倍的数字写到报告里那可是太好看了。 “好好好，就是要趁热打铁，对了，修路和通电是事情怎么样了？”秦茂业关切地问道，他估摸着，毕国雄回去申报省重点项目，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不少领导过来参观考察，这些基础工作可得做好了。 总不能每次领导过来，都跟他们一样哼哧哼哧地爬山吧？就算中间准备的再充分，领导还是会累的，这可不好。 “昨天供电所的人已经过去看了，交通部门的技术人员也过去开始勘查工作了，赵镇长已经开始让人把镇上的水泥、沙子都往过运了。” “村民们听说要修路、通电也非常积极，除了那些要干农活、种双孢菇，实在是走不开的，其它的村民都准备帮忙了……” 细细地把村里的情况汇报了一边，冉江拿出了计划书，“上次开会听了秦书记您的指示之后，我觉得我之前考虑问题还是太短浅了，所以回去后就根据您的指示，和赵镇长、盖局长、马局长他们商量了下，写了这份发展双孢菇项目的近期规划，请您过目指正！” 我当时有说过这样的话么？秦茂业有点记不清了，不过他自然不会揭穿，点点头接过计划书准备随便翻翻，然后勉励冉江几句。 在他看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拿出太好的方案？不过冉江之前表现不错，他也不想打击冉江的积极性。 可等他看了几眼之后，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这份计划书有点意思啊，问题分析地很全面，就独山村的地理位置，确实不好把项目做大。 把重点放在黄平镇可就不一样了，就算再穷那也是个镇子，而且地理位置比独山村好多了，完全具备发展双孢菇深加工产业的条件。 虽然毕国雄打算申请省重点项目，但是秦茂业在基层工作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光靠经济作物种植，潜力毕竟有限，肯定要收到加工、销售渠道的控制，市场波动较大，附加值也不高，可自己来做加工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初级工业品，那也比农产品有前途的多，单纯的经济作物种植产业和能够进行深加工的工业化产业，意义截然不同。 而且从这份计划书里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么做的可行性还非常高，市场有这个需求，独山村有这样的技术，销售渠道也有所准备，除了缺钱似乎就没其它问题了。 钱的问题好办啊！我这儿还有属于一把手的机动资金呢，与其把这些资金丢到其它地方填窟窿，还不如投到这上面来。 要是烘干厂和罐头厂能建起来，这个省重点项目就更扎实了，说不定还能给温洞县留下一个特色产业，这样的话，依靠这份政绩，再活动活动，说不定就能高升了，而且就算自己高升离开，温洞县人也会记得自己的好！ 秦茂业怎么说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对获得老百姓认可这件事还是比较热衷的，一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老百姓依依不舍地过来送行的场景，他就恨不得马上签字批准。 不过，他还是暂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指着计划书上的数据问道，“这些双孢菇生产销售方面的数据是那儿来的？准确不？” “是我从《现代化农业》、《经济作物》等期刊杂志上搜集到的数据，说实话，这些文章最晚也是去年发表的，早些的还有三年前的，时效性有所欠缺，想拿到最新的数据，可能还要范教授帮忙！不过依靠这些数据，还是能判断出这一产业的前景的。”冉江答道。 “双孢菇种植技术含量较高，短期内大规模增长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你这个判断还是比较可靠的，不过要搞得这么大，确实应该多做些调查，待会儿我给范教授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搜集数据吧！”秦茂业点头道。 就在他俩在办公室里热烈讨论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看表了，我上次进去才待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这位到底是谁啊，聊了都快半小时了还没完？ 第125章 送礼（定宝宝盟主加更6/10） 秦茂业怎么说也是温洞县的一把手，工作多忙啊，一般人找他汇报工作，赶紧把事情说完就出来了。 现在区区一个小村子，不仅能赶在他们这些科级干部之前进去，而且一聊就是这么长时间，由不得他们不多想啊。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猜测了，这该不是那个大领导家孩子来温洞县镀金了吧？要不然秦书记怎么会如此重视？ 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人，根据冉江之前的话还有向朝阳的称呼猜到了他的身份，黄平镇的村长，还姓冉，该不会是让吴方远吃了个哑巴亏的冉江吧？ 要是他那就不稀奇了，独山村的双孢菇产业，名声都传到省里去了，秦书记重视也不奇怪啊。 不知道他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机会聊几句，我们单位好像也可以给双孢菇项目提供帮助么！要是因为这事儿，能在秦书记面前露露脸，那可就太好了。 “……清州机械厂现在的产能如何？能不能赶在工厂建好之前就把我们需要的设备造好？” “清州机械厂现在日子不太好过，工厂已经很久没有满负荷运行了，工人一星期六天，起码也有两天没活干，这种送上门的生意，他们肯定会抓紧时间做好。”办公室里，冉江继续给秦茂业解惑。 “咱们县的罐头厂我也去看过，他们的日子也不咋好，好几个月没发奖金了，只要有钱拿，让他们搬去黄平镇也不是不行，就是原来厂里的领导班子可能要调整下！”秦茂业指着罐头厂那段文字说道。 一来，他对厂子原有的管理层有些不满，好好的厂子就让你们搞成这样，你们肯定是有责任的；二来么，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蘑菇罐头厂未来的发展前景很好，这种好位置自然要让自己的人坐上去才放心。 对此，冉江也没啥意见，反正他更看重的是罐头厂的工人还有中层干部，谁当厂长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不耽误事就行。 估计马局长可能对几个关键人选有点想法，不过秦茂业要是发话，他也不敢反对，而且厂里面的重要职位有好几个，他多少也能落一两个。 “要是范教授反馈回来的数据和你的预期没有太大出入的话，这个项目就能做！但是钱的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讨论了几个关键细节，冉江都给出了满意的解释，秦茂业终于放心了，然后笑呵呵地说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冉江顿时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忐忑，几分期待看向秦茂业，“钱的问题我也想了好多办法，但是都有些不太现实，只能请秦书记帮忙想办法了……我才参加工作没多久，能力有限……” 要是其它人在秦茂业面前说这些，秦茂业肯定不高兴，啥事儿都指望我，还要你们这些人干啥？ 但冉江现在这么说，他不仅不生气还挺高兴，因为冉江拿出的这份计划书给他描绘了非常美好的前景，远远超过他对独山村双孢菇项目的期盼，他能意识到做好这个项目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 而且还必须得他推动，才能让这个项目正式开始，这大大满足了秦茂业一把手的自豪感，要是啥事儿都办妥了，就剩下让他签字，他反倒会有点不乐意，这岂不是说有没有自己都行？ 最关键的是，也能让上级领导看到，我秦茂业在这个项目上是真正用了心的，是花了大力气支持的，等作出成绩，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汇报。 “温洞县财政一向都比较困难，我又刚来没多久，手头更不宽裕，不过只要是能给老百姓带来利益的，我都会尽全力支持！这份计划书我就收下了，我也会尽快安排人去准备。” “至于资金的问题，我那怕去市里面找人，也会想办法给你们解决！你回去后，能动的就先动起来……”冉江的准备没有白费，秦茂业果然很满意。 “是，我一定好好干！那秦书记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这就回独山村去！”冉江起身告辞。 “那好，小向，你帮我送下小冉。”秦茂业起身和冉江握了握手，还特意让向朝阳送下他。 向朝阳做事也很地道，愣是亲自把冉江送到了大门口，让那些想要接触冉江的干部根本没机会搭讪。 向朝阳刚回去，冉江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按车喇叭，顺着声音看过去，盖少华正在车里跟他招手呢，他快步走了过去。 “小冉，上车，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吃个中午饭！”等上车之后，盖少华问起了刚才汇报工作的情况。 “秦书记还是比较满意的，让我回去就赶紧动起来。”冉江如实回答。 “那我这边也开始按照之前商量的，打报告写申请。”盖少华一拍大腿，心里可是高兴坏了，这事儿成了啊。 来到盖少华的定点饭店，进到他常去的包厢，一边等候上菜，一边聊着刚才秦茂业汇报工作的细节，盖少华的司机在旁边给他们添茶倒水。 等菜上来之后，盖少华又提溜出一瓶好酒来，非要和冉江喝，他说担心喝酒误了班车都不行。 “不要紧，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我请你吃饭，还让你去挤班车，这不是打我的脸么？”盖少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俩人直接干了一瓶酒，都没啥变化，盖少华竖起了大拇指，“小冉你这酒量可以，下回找个时间，我们好好喝一场。” 系统增强体质还有这个好处？我的酒量似乎提升了啊，这也算是件好事儿吧，在基层工作，酒量不好可混不开啊。 吃完饭，盖少华让司机把冉江送到黄平镇，到了镇上，冉江还琢磨着是不是给司机买几包烟呢。 就见盖少华的司机从后备箱里抱了一箱子酒出来，“冉村长，盖局长说既然你喜欢喝酒，那就给你准备点，免得你在村里没好酒喝。” 司机也挺纳闷的，以前都是乡镇的干部给局长送礼，为啥这次就反过来了呢？ 第126章 有车了（定宝宝盟主加更7/10） 冉江想推辞还推不掉，司机直接就说了，“冉村长，我就是个办事的，你莫难为我，你要是不收，我回去没办法给局长交代。” 得，那也只能收下了，其实冉江也明白，盖少华是看自己最近成了秦茂业面前的红人，所以才这么做罢了。 哎，等到时候给送点双孢菇还回去好了，人情来往这种事也是难免的啊，还得用心琢磨，要不然稍不留神就得罪人了。 收下后，司机高兴多了，还试探着问了一句，“冉村长，要不我在这儿等会你，你和赵镇长谈完事情，我再送你回村？” “不用不用，你早点回去吧，我说不清啥时候才走呢！”原本司机是想直接把他送到村里的，冉江说有事儿找赵天波他才算了。 找了家熟悉的商店，把酒先放在那儿，然后才去找赵天波，赵天波听说秦茂业的反应后也很高兴，“哎呀，有了这两家工厂，我们黄平镇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小冉你放心，到时候招人肯定优先你那边！哦，对了，你要是有亲戚朋友啥的想接活，这个也好商量。”赵天波得了好处，也开始投桃报李，涉及到工程建设方面的事情，那门道可就多了。 就算他没设备、没人手也不怕，大不了外包出去就是了，过道手就能把钱给挣了，多轻松的事儿啊。 冉江没啥亲戚朋友，熟悉的同学也都在市里呢，他们也都不是本地的，估计分给他们也没用，所以冉江拒绝了，还特意叮嘱赵天波，这可是省里都会关注的项目，千万别出岔子。 “我还指望这些项目让我更进一步呢，肯定要好好把关。”赵天波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冉江还能说啥。 好处没送出去，赵天波多少有些不安心，于是想了想，干脆把冉江带到院子里，指着他那辆边三轮说道，“小冉，你会骑摩托吧？这车给你用好了，以后你肯定少不了要经常往镇上、县里跑，没个车可不方便。” 这个我还真会，边三轮他虽然没骑过，可在《山海情》世界里，马得宝的摩托他已经骑了好几年，而边三轮和摩托相比，也就是多了个挎斗而已，上去溜几圈儿也就学会了。 这回冉江没有拒绝，因为他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交通工具，不然总不能以后每次来镇上都在路边等便车吧？便车可不是啥时候都有的。 “那就谢谢赵镇长了！我估计再过一阵儿，咱们黄平镇也能配上小车了！”冉江客气道。 “哈哈，谢你吉言。”赵天波也早就盼着了，盖少华他们下来都有小车，自己和他们一样是正科级，却只能坐边三轮，赵天波可是挺郁闷的。 要是这两家工厂能顺利启动，黄平镇在温洞县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那怕是为了工作方便，县里也会给配车。 “现在油是满的，以后你加油的时候记得要票，我这边给你报销！”赵天波想的周全，连油费都给解决了。 冉江估摸着，就算他多开一些，赵天波肯定也没意见，甚至还巴不得他这么干，说不定借边三轮的时候就已经存了这想法。 哎，怪不得那么多人落网，一旦当了官，这诱惑可就无处不在了，让人防不胜防啊，自己才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就有人上赶着送好处了，要是再当更大的官，那还得了？稍有不慎就没办法回头了。 感谢一番，冉江发动边三轮离开了，先去商店取了酒，然后一溜烟开到独山村山脚下，把边三轮寄存在农户家里，自己扛着酒开始爬山；得亏他的体质已经改善过了，要不然扛着一箱子酒走爬山还真有些不容易。 回到村里，发现剩余那二十来户人家也已经开始搭建蘑菇棚了，照目前的进度，还能赶得上收获几季。 他们脸上都喜气洋洋，只要能种出双孢菇来，多的不敢说，今年过年和明年买种子、化肥的钱肯定就不用愁了。 “村长，回来了啊！吃了么？没吃来我家吃吧？我晚上准备杀鸡！”看到他回来，村民们一个个热情地招呼着。 “不了不了，刚在镇上吃过了！”冉江呵呵笑着，到现在，他才算是赢得了独山村人真心实意的认可。 “村长，我帮你拿吧？”田大有看到他扛着东西，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了，拦都拦不住。 “大有哥，明天你们去镇上卖蘑菇的时候，给我说一声，赵镇长把边三轮给我用了，我骑摩托送你们，路上你也学下，以后就省的走那么远的路了。”不用白不用，这也可以说是为了工作么。 “哎呀，村长，你现在也有车了啊！”田大有也在为冉江感到高兴，“咱们黄平镇十五个村，还没那个村长骑摩托呢，他们有个自行车就了不得了！” “村里谁家结婚，也可以拿去接媳妇儿。”现在能骑个边三轮去接媳妇儿，一点儿也不比日后开着宝马过去差，娘家人一准儿会被镇住。 现在独山村慢慢变得有钱了，可由于长期以来的印象，光棍多的问题一时间还没办法解决，冉江就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帮村里人撑面子了。 一旦独山村人骑着边三轮接媳妇的消息传开，周围的媒婆就该找上门来了，冉江估摸着，明年他肯定要喝不少喜酒。 还真是想啥来啥，刚才琢磨了喝喜酒的事儿，就真有人来请他了，老田头喜气洋洋的找上门来，脸上的皱纹笑得跟菊花一样。 “村长，前几天大安相了个媳妇儿，女方家里挺满意的，我想着大安年纪也不小了，尽快就把事情办了吧！” “他们家也同意了了，下个月就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老田头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必须上冉江坐主桌上席。 “哦，这可是好事啊！接亲的时候给我说下，我骑摩托过去给你们帮忙！”哎呀，独山村光棍们的春天快到了。 第127章 相亲 “村长，我们和女方家里都说好了，下周三就过去送彩礼，你看到时候你要是不忙的话……”等弄清楚摩托车是咋回事的时候，老田头扭扭捏捏说道。 他家田大安年纪有点大了，女方家里其实还是有些情绪的，所以他觉得得帮人家把面子撑住了，要是送彩礼就坐着摩托车过去，女方父母也会觉得闺女儿找了个好人家，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吧？ “行啊，这几天倒是有空！”冉江爽快地答应了，顺便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给周围的村子都看看，咱们独山村现在不一样了。 等到了周三那天，冉江收拾收拾，换了身自己最好的衣服，早早地就下山专门把边三轮擦了一遍。 然后载上穿着新衣服的田大安，其它人则骑着自行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隔壁石湾村而去。 石湾村，顾名思义是在河湾处，靠近水源种庄稼自然要方便不少，所以比独山村的日子要好上许多，沿路可以看到，大多数人家都住着瓦房。 摩托车轰鸣着从石湾村穿过，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去巧梅家送彩礼吧？嘿，独山村现在抖起来了啊，送彩礼都整这么大场面？” “人家命好啊，来了个大学生村长，本事大得多！一过来就教他们种蘑菇，收一次能卖五百多块，比咱一年赚得都多，十来天就能收一次，独山村的人发大财了！”说话的人满是羡慕。 “巧梅家要走好运了，到时候让女婿帮忙修个蘑菇棚，教他们种蘑菇，以后好日子就来了！”这位已经开始琢磨了，我家和石巧梅家那也是亲戚啊，不知道能不能跟着学？ 到了石巧梅家门口，石庆存笑得门牙都露出来了，这个女婿太给自家长面子了，“来了啊，屋里坐！” “亲家，来的人有点多，给你们添麻烦了！”老田头拉着冉江就过去了，“这是我们独山村的冉村长，我跟冉村长说了，这回除了三千块的彩礼之外，等婚事办完，我跟大安就过来帮你修蘑菇棚，手把手的教你咋种蘑菇！” 其实把双孢菇种植技术推广到独山村之外，是早就定下的事儿，不过石庆存不知道啊，一听到这个就更高兴了。 一个蘑菇棚要上千块呢，这等于人家又加了彩礼，而且彩礼钱花完了就没了，蘑菇棚那可是聚宝盆，能源源不断地给他们家送活钱。 “这要不得要不得，当初说好的，咋能变呢，搞得就好像我们老石家做事不厚道一样！”心里是一百个乐意，嘴上却要推脱一番，要不然传出去不好听。 “咋要不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互相帮忙那是应该的！”老田头对这些礼节清楚地很，让来让去折腾了十来分钟，石庆存才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答应下来。 然后收钱上菜喝酒，左邻右舍送来的桌椅板凳往晒谷场上一摆，大家就吆五喝六地喝了起来。 酒桌上，石湾村的人不停地打量着田大安的衣着打扮，衣服是崭新的，手腕上还有亮锃锃的手表，再看其他跟过来的独山村年轻人，也不比他差多少。 于是好多人就动心了，开始私下里商量着，“你家巧英也到找女婿的年纪了吧？要不也嫁到独山村去算了，还能给巧梅做个伴。” 好像还真行啊，独山村以前是穷了点，现在可不一样了，而且听说最近还要给他们修路、通电，将来的日子肯定是越来越好，闺女儿嫁过去也不至于受苦，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像石庆存家一样，落个蘑菇棚啊。 既然有了想法，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多了，让石庆存帮忙稍微放出一点儿风声，那边就有年轻人应了，然后按照黄平镇的规矩，两家人坐在一起开始相亲。 “我们家现在条件是差了点，住的还是石板房，不过盖新房的钱已经攒的差不多了，等这一季蘑菇种完就开始盖新房，你家闺女要是嫁过来，住的就是敞亮的大瓦房了！” “我家大勇能吃苦，脑袋瓜子也不笨，种蘑菇一学就会，修蘑菇棚也是一把好手，村里谁家新修蘑菇棚，都抢着请我家大勇过去帮忙！” “彩礼还是跟五哥家大安的一样，三千块钱，巧英嫁过来之后，我们就过来帮你们修蘑菇棚，包教包会，种出来的蘑菇，我们也帮你们卖，你们等着收钱就行了！”田大勇的父亲一个劲地帮他说着好话。 “嗯，看着像是个老实娃，种地肯定也是一把好手吧？”石巧英的父亲石存生对这个女婿也挺满意。 “我不想种地，冉村长说了，等镇上的工厂盖起来，优先在咱们独山村招工，还让我去报名来着。”田大勇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瞄石巧英，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姑娘。 害怕她看不上自己，赶紧把自己很有可能当工人的消息也透露出来。 “哦？镇上要盖啥厂子？招多少工人？只要男工还是女工也要？那我家巧英嫁过去，能参加招工不？”石存生赶紧问道，这可比蘑菇棚重要多了。 “一个罐头厂，一个蘑菇干厂，女工也要，不过得能写会算，起码也要小学文化水平！”田大勇答道。 “我读完初中，没考上高中才回家干活的！”石存生还没说话呢，石巧英就忍不住了，这可是当工人的机会啊，要是错过，说不定这辈子都没第二次了。 “你个女子，咋能随便插话？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给你妈帮忙做饭去！”石存生烟袋锅往桌上一摔，开口训斥道。 心里却是长叹一声，哎，女大不中留啊，看来巧英是相中这小伙子了。 “初中就肯定更没问题了！”田大勇眼巴巴地看着石巧英的背影，哎呀，要是我俩都能招上工那就好了。 到时候买辆自行车，每天我骑着自行车带她去镇上上班，晚上再一起骑车回来，这日子多美啊。 第128章 副股级 田大勇的相亲很成功，过了没多久，石巧英家里就给了准话，姑娘对他挺满意的，两家人抽个时间商量下，就把事给定了吧。 这也是这一时期相亲的常态，只要对方经济条件过得去，人品模样没啥问题，找到媳妇儿都不难。 至于谈感觉，非要有爱情才结婚，那是日后女性就业率大幅度提升，女孩儿能养活自己，或者觉得自己能养活自己之后的事儿了。 当然，现在追求爱情的姑娘也有，只是数量没有日后那么多，也没有那么狂热，在养活自己都比较困难的情况下，谈这个实在是有点奢侈了。 在黄平镇相亲市场上受冷落多年的独山村，现如今突然成了香饽饽，尤其是要在黄平镇建两座工厂，并且会优先在独山村招工的消息传出之后，十里八乡的媒婆都一个劲的往过跑。 尤其是那些家里孩子有希望招上工的，好几波媒婆轮流上门介绍姑娘，只要他们愿意，天天相亲都不成问题。 剩下那些当年读书成绩不好，小学都没上完，招工希望不大的，也不至于没人过去，只要家里的蘑菇种的好，照样有人来给他们介绍媳妇儿。 现在可是流传开了，只要嫁给独山村，女婿就给老丈人帮忙修蘑菇棚，将来直接卖给镇上的工厂。 要是有这好事儿，虽然还比不上嫁给工人，但怎么也比嫁给其他村的人要强上不少吧？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供电所把电线杆竖到了独山村的山梁上，独山村终于通电了，邮电局也派人过来给冉江的办公室安了电话。 一般的村子可没这个福利，主要是独山村的双孢菇项目已经成了省重点项目，经常有领导过来考察，总不能每次都让人先骑车从镇上跑到山下，再从山下吭哧吭哧爬上来通知冉江吧？ 有了电话就方便多了，那边刚收到消息，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到冉江，冉江这边就能赶紧招呼人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了。 路也开始修了，尽管吴方远一百个不愿意，他还是只能捏着鼻子把这段路修好，不管是款项还是材料，都没有一点儿拖延。 到现在水泥石子还没有铺完，不过道路拓宽工程已经结束，冉江终于可以不用一直把摩托车存在山下了，骑着边三轮就能回到办公室门口，收货的小卡车也能直接开进村里了。 终于到了田大安结婚的日子，独山村的相亲风潮也随之到达了顶点，石湾村送亲的人过去一看，田大安现在虽然还住在石板房里，但家里已经用上电器了，电灯锃亮锃亮，还有收音机可以听节目，这可是美得很。 而且人家也说了，现在没盖新房不是因为没钱，而是蘑菇种植季还没有过去，暂时抽不出空来，等今年的蘑菇收完了，就开始盖房，保准明年就能搬进新房去住，到时候别说收音机了，电视都有。 这下，原本还有些矜持的人家，也赶紧招呼着媒婆或者独山村的亲戚朋友，让他们帮忙给自家闺女寻摸一个好对象了。 这段时间，以前独山村那些天天为找不到媳妇儿犯愁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乐开了花，连拌鸡粪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每天忙碌中间休息的时候，年轻人们都在兴冲冲地交流着最近相亲的经过，现在已经不是有人愿意嫁给他们，他们就觉得是烧高香的时候了，一个个还端起来了，非得找个自己满意的不可。 最好是也跟田大勇、田大安一样，找个有文化，能去工厂上班的媳妇儿，到那时候，咱家也是双职工了。 这天，冉江接到了向朝阳的电话，让他去县里一趟，冉江交代老田头和田大有一番，就赶紧骑上边三轮直奔县里。 到了秦茂业的办公室，照旧是不用等就直接进去了，到里面一看，秦茂业是满面红光。 “哈哈，小冉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项目上级领导已经批了！独山村的双孢菇种植项目可以扩大到整个黄平镇，工厂也不是问题，现在就可以动工修建了！”秦茂业很是高兴。 “毕处长帮了不少忙，说服了农业厅支持咱们，还专门拨了一笔款项，用于种植技术的推广！” “你要的数据，范教授也找人整理出来的，和你想的一样，如今双孢菇销售市场依旧是供不应求，就算把推广范围扩大到整个黄平镇，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老马已经说服罐头厂搬迁了，新厂长已经正式上任，正在组织工人拆卸机器，只要厂房一建好，马上就能搬迁。” “老盖专门去找了毕处长，能要的政策和补贴都要下来了；建设局也安排了最得力的施工队，后天就去黄平镇破土动工！” “我请了毕处长和范教授，还有市里几位领导，一起来参加这个奠基仪式，待会儿咱们先商量个流程方案出来，你回去就跟老赵负责执行，一定要把这个仪式搞好！” 秦茂业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最近为了这个项目，跑了好几趟省里、市里，还动用了一些人脉关系，现在终于把项目拿下了。 “走，老盖、老马、老赵他们都到了，咱们先去会议室，商量下怎么才能把奠基仪式办好！”秦茂业拍了拍冉江的肩膀，就准备带他去开会。 走到门口，秦茂业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一拍脑门回过头来，“差点忘了，你的新任命也下来了。” “除了继续担任独山村村长之外，你又有了一个新的职务——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专门负责双孢菇项目，正式文件马上下来。” “小冉，你很快就是副股级干部了，在整个温洞县乃至整个清州市，你都是这一批大学生里最快晋升副股级的！” 按照规定，大学生干部晋升副股级很容易，只要不犯错，一两年时间就能当上，而冉江到独山村还没半年呢，比起其它人可是快多了。 记得系统说过，晋升副股级也有奖励，不知道这次会奖励我什么。 第129章 机缘 农业站属于乡镇的下设机构，正股级编制，站长是正股级，副站长是副股级，主要负责参与制订农业技术推广计划并组织实施，正好对口双孢菇项目。 冉江之前也猜测自己七八成会被安排在这个岗位上，现在果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 既可以继续经营双孢菇项目，还能提升自己的行政级别，可谓两全其美，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谢谢秦书记的栽培，我今后会继续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和领导的期望！”冉江连忙说道。 “好好干，副股级只是开始，将来争取成为这一批新人里面第一个晋升正股级，乃至副科级的！”秦茂业继续勉励道。 同时他有些可惜，冉江参加工作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要是多两年的话，这次甚至可以破格提拔为正股级。 然而冉江工作才半年时间，晋升副股级已经有些惹眼了，正股级实在是办不下来啊！不过只要他继续努力，正股级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如果双孢菇项目，能像他预期的一样发展顺利，靠这份政绩，拿下正股级一点儿也不奇怪。 宣布了好消息之后，秦茂业带他到会议室里开会，当着大家伙的面又把这个消息说了一遍。 “小冉，你可比我当年强多了，我当年整整熬了三年才升了副股级。”盖少华笑呵呵的道喜，赵天波等人也说了不少好话。 要不是后天就要举办奠基仪式，时间实在是太紧张，没办法放开了喝，他们晚上肯定会狠狠灌冉江一顿。 “好了，道喜的话下来再说，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讨论下奠基仪式的安排吧！”秦茂业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然后大家伙一脸严肃地讨论起了各种细节，这次冉江没有多说，奠基仪式这种事情都是常规套路，他们的经验肯定比自己丰富。 果不其然，没花多少时间，大家就把奠基仪式要走什么样的流程，请那几位领导讲话，请那些嘉宾，那些媒体的记者，现场要怎样布置，都给理清楚了，并且形成了文字方案，接下来按照这个方案执行就好。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秦茂业宣布会议结束，让大家赶紧回去准备，必须把这次活动搞好。 现场布置的物料有办公室的人负责，冉江的任务就是组织独山村的村民代表到那天过去捧场，所以一散会就准备回去了。 赵天波也是一样，身为黄平镇的镇长，他的任务可比冉江重得多，自然也要早点回去组织人手布置。 “小刘，你去骑小冉的车，小冉，坐我的车回去！”赵天波招招手，把冉江喊上了自己的车。 如今县里给他的配的小车已经到位，虽然只是一辆不知道哪家单位用过的吉普车，赵天波还是很高兴，要知道整个温洞县十四个镇，之前也只有三个镇子的镇长有小车坐。 他是全县最穷的黄平镇当镇长，却成了第四位配小车的镇长，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哎，以前啊，夏天的时候还好些，一到冬天，冷风嗖嗖的吹，围上围巾都不管用，现在可算是不用再吹冷风了。”上车之后，赵天波感慨道。 边三轮挎斗前面有挡风玻璃吧？就算是吹风，那也是司机吹啊，那轮到到你？冉江在心里吐槽着。 回到黄平镇，赵天波亲自带他去找黄平镇人事专员谭朝正，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递给谭朝正，“老谭，小冉现在升副股了，除了继续担任独山村村长之外，还兼任镇农业站的副站长，主要负责双孢菇项目！” “你给小冉把手续办了吧！然后带他去农业站见见同事，再给他腾一间办公室出来，以后小冉肯定要经常在镇上办公！” “好的，我这就办！”谭朝正双手接过文件，看向冉江的眼睛里满是佩服，当初就是他送冉江去独山村上任的，那时候谁都以为这小伙子完了，得罪了吴方远你还想出头？ 没想到人家不仅能出头，出头的速度还远比同龄人快，至于吴方远，更是吃了他的哑巴亏，这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那我先去喊人开会了，镇上的事情你先不用操心，你把你村里的安排好就行！”赵天波还要忙着组织人手准备奠基仪式呢，所以就没多留，安排好后马上就走了。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副股级的干部到任，完全用不着他这个一把手出马，他刚才只是为了给冉江撑场子而已。 “小冉，你是这个！”赵天波走后，谭朝正马上竖起了大拇指，“我谭朝正一向很少服人，这回可是真的服了你了！” “冉村……冉站长，你真的了不得！”当初跟着谭朝正一块儿去送冉江上任的蓝显荣给他拉了把椅子，“你先坐下喝口水，一会儿就办好了！” 他现在连称呼都变了，村长只是办事员而已，而且只能管自己村，站长可是股级干部，能管全镇的农业，肯定是站长好听一些。 “谢谢谭专员，谢谢蓝助理，来，抽根烟！”冉江拆了一包烟，给他俩散了一根，又拿出两包新的塞给他们，“原本今天该请你们吃饭的，不过奠基仪式要忙的时候多，只有过几天再补上了。” “要得要得，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谭朝正乐呵呵的答应了，哎呀，要是喝好了你给我么透露点，你咋收拾吴方远的消息就好了。 不一会儿手续办好了，“冉站长，我现在带你去农业站，认识下站上的人，办公室就让显荣去通知镇办帮你安排好了。” 这时候，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宿主就任温洞县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正式晋升副股级，主世界第一个任务完成，现奖励机缘一份。” 哦，原来是等办好了手续才算是正式完成任务啊，我说刚才秦茂业宣布消息的时候你咋不理我来着。 还有，这个机缘到底是咋回事儿？ 第130章 该硬就得硬 “机缘就是机会和缘分，想在官场上有所发展，个人能力固然重要，机缘同样不可或缺，金鳞固非凡物，不遇风云如何化龙？”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冉江明白了，这就好比马得福，要是不被借调到吊庄办，没遇到吊庄移民的大政策，没遇到张树成这样的贵人，他估计还得窝在农机站，那有日后的风光？ “那你说的机缘到底是啥？我啥时候才能遇到？”他赶紧问道，听系统的意思，机缘可能是指机会，也可能是贵人，到底会是哪一样呢？ “每个人一生中总会遇到几次机会，几位贵人，至于能不能发现并且把握得住，就看自己了！”系统说完就陷入沉默之中。 看样子他是不会提前泄露的，一切都要靠冉江自己把握，这就有点头疼了，谁知道这份机缘什么时候会出现，到时候该不会错过吧？ “冉村长，咱们走吧！”谭朝正的话打断了冉江的思索，醒来之后他跟在谭朝正后面，朝农业站的办公室走去。 “农业站的办公室就在前面那排房子里！现在农业站一共三个人，老站长谭朝贵算是我堂哥，马上就要退休了，平时不咋管事。”边走谭朝正便给他介绍。 “还有两个办事员，一个叫李守坤，初中文化，三十多岁，还有一个叫蓝显福，是蓝显荣的堂弟，刚参加工作没两年！” 冉江点点头，谭姓和蓝姓都是黄平镇的大姓，这种情况倒也不怎么稀奇，老站长不管事对他挺好的，意味着工作不会受到干扰。 “三哥，县里把副站长给你们派来了，也不是外人，就是独山村的冉江冉村长，你之前肯定听过他的名字！他现在兼任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和独山村村长。”到了农业站办公室，谭朝正开口介绍道。 “谭站长你好，听谭专员说，你是老前辈了，以后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冉江主动上前和谭朝贵握手。 “哦，小冉啊，你搞得那个双孢菇项目确实不错！”谭朝贵也没摆老资格的架子，笑呵呵地起身和冉江握手。 另外两位态度就不一样了，蓝显福参加工作早，年纪却比他小，见冉江伸手，赶紧抬起双手摇了摇，“冉站长，欢迎来咱们农业站。” 冉江估摸着，他应该是高中上完没考上大学，就来镇上上班了，估计他家应该有点关系。 李守坤听到谭朝正的话，先是愣了下，然后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失落，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的位置空了有段时间了，他还以为按照自己的资历，肯定该他晋升副股级，谁知道蹦来个冉江，占了他的位置。 一想到自己碗里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李守坤就满心的委屈和不甘，连带着对冉江的态度都不好了。 他无视了冉江伸过来的手，哼哼几声道，“现在的年轻人，窜的一个比一个快，这才参加工作多久，不晓得做了啥贡献，就当上副站长了！老子辛辛苦苦给镇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冷板凳，没意思地很呐！” “李守坤，你狗日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谭朝贵直接就爆粗了，劳资只想安安分分的退休，你说这些干啥，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是我授意的。 在基层，确实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有了矛盾直接开口骂，甚至动手都是常见的事情，李守坤看着冉江年轻，而且是大学生，估计拉不下脸和他对骂，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反正劳资也没指望当上副站长了，骂你几句就当是过瘾了，至于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你还能把我给开了？ 冉江知道，自己要是啥表示没有，那明天……不，今天晚上黄平镇就该传开他的闲话了，而且这些闲话肯定不会好听，对他以后的工作也会有影响，你连个手下都降不住，还当啥领导？ 吴方远不就是因为没有压住自己，才在秦茂业那儿吃了大亏么？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他也没客气，该硬的时候就得硬，“虽然我到独山村才半年功夫，可是在这半年时间里，我带领独山村搞出了双孢菇种植项目，成了省重点项目，让独山村村民人均收入翻了一番都不止！” “县里秦书记、镇上赵镇长都很认可我的成绩，认为我有资格当这个副站长，你要是不服气，去给赵镇长说么！”呵呵，他也就是看着自己年轻，等到了赵天波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守坤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被冉江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这还没完呢，冉江继续问道，“这些事情黄平镇都晓得，你在农业站上班，专门负责农业技术推广工作，为啥不知道？” “要是没听说过，那只能说明你平时上班都是混日子的，没有把老百姓放在心上，也没有把自己的职责当回事！” “要是听说，还这么问，那就是你人品有问题，就跟村里的泼妇一样，办事球都不顶用，说怪话倒是能得很！”在乡镇上班也是要接点地气的，偶尔爆点粗口有利于树立自己的形象。 “哈哈，小冉，你这可是说对了，我们人事部门年年都会考核，李守坤年年都是倒数。”谭朝正就喜欢看热闹，不光没拦着，还帮着冉江说话，看样子这个李守坤在镇政府也是人嫌狗弃啊。 李守坤脸上一阵儿红一阵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而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只能一甩手走了。 “小冉，让你看笑话了，这家伙是镇政府的老癞皮了，呆了好几个部门，没一个部门领导喜欢他的！”谭朝贵也觉得脸上没光。 “看样子谭站长你以前也没少受他的气啊！”冉江笑呵呵说道，顺势就把谭朝贵拉到了统一战线上。 聊了一阵儿后，听谭朝贵说了说农业站的工作，黄平镇农业站以前没钱也没得力人手，手头上基本没啥工作。 那冉江心里就有底了，他想想问道，“谭站长，我问你个事。” 第131章 不好惹 “嗯，你说。”谭朝贵可不是李守坤那样的愣头青，他知道冉江将来的发展前景肯定不错，所以也想提前和他结个善缘。 “小蓝现在负责啥工作？他要是平时不太忙的话，能不能帮我把双孢菇的项目做好？”想要当好领导，无非就是打击一批拉拢一批，打击人的事情刚才已经干过了，现在就轮到拉拢了。 蓝显福刚才表现不错，而且还年轻，可塑性比较强，那么给他一点儿好处也不是不可以。 冉江现在身兼两个职务，两个地方都得有人帮忙才行，独山村那边有老田头和田大有，农业站也该有个人，现在站上就两个办事员，李守坤既然不行，那就只有蓝显福了。 “哈哈，显福这娃不错，你能看上那是他的福气，站上倒是没啥事；显福，以后你就跟着冉站长干吧！”谭朝贵笑着答应了。 这原本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而且蓝家可是黄平镇的大家族，蓝显福的爹在篮家属于说话算数的几个人之一，能顺便卖个好对谭朝贵也是好事。 “显福，双孢菇项目可是省重点项目，后天奠基，不光秦书记要来，省里还会下来大领导！你跟着冉站长，只要稍微做出点成绩来，领导们就能看见，这对你的将来可是有大好处的！” 谭朝贵现在像极了慈祥的长辈，对蓝显福谆谆教导，蓝显福也机灵，立刻保证，“我肯定好好干，谭站长、冉站长，你们就看我的表现吧！” “冉站长，你的办公室安排好了！就在隔壁，办公桌啥的都有，你看还缺啥吧？”蓝显荣也办完事回来了。 然后几个人一起去隔壁，顺便还帮冉江打扫了办公室，又去帮忙收拾了宿舍，他只要回独山村把资料文件搬过来，就能在这儿办公了。 说完冉江看看手表，“哎呀，下班时间到了，谭站长、谭专员，显荣、显福，咱们一起出去喝点？” “小冉你今天新上任，该我们给你接风才对。”新领导来了，然后一起去聚餐这也是惯例，大家都没有拒绝。 于是五个人一起除了镇政府，找了家还算可以的饭店，要了个包间，点菜上酒，吃喝起来；至于李守坤，好像被大家遗忘了一样，谁也没提他。 酒过三巡，谭朝正又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了，“小冉到独山村，也是我跟显荣去送的；当时我还挺替小冉惋惜的，觉得这么好的年轻人，去了独山村这种穷地方，怕是翻不了身了……” “老七，喝酒就好好喝酒，说这些干啥？你赶紧自罚三杯！”谭朝贵对这个堂弟也是无奈了，但凡你的嘴能稍微严一点，何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个正股，连个副科都混不上？ “三哥，你一天就是太小心了，说句话都要寻思来寻思去，这日子过得还有啥意思么？”谭朝正吐槽道。 不过也没继续说，他还是有点怕谭朝贵的，举起酒杯就打算喝，冉江也笑眯眯端起了酒杯，“既然有这个缘分，那我就陪谭专员多喝几杯。” 酒桌上，冉江是杯到酒干，一点儿都不带含糊地，最后还是因为明天要准备奠基仪式，五个人喝了四瓶就停下了，要不然谭朝正、谭朝贵兄弟俩能直着出去都不一定。 晚上，冉江就在镇政府的宿舍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先去农业站和谭朝贵聊了农业站的准备工作，又去赵天波那儿问了有啥要帮忙的没有。 然后就骑上边三轮回了独山村，开始组织村民进行准备工作，主要工作有两点，第一自然是充人头了，选了几位村民代表，让他们明天一早换上干净衣服一起出发。 第二就更明显了，明天要来那么多领导，人家跑大老远过来捧场，咱总不能啥表示都没有吧？双孢菇总得带点回去尝尝吧。 哦，不是，应该这么说，请各位领导检查我们近期的工作成功，并对我们的产品给出意见。 干的，鲜的，按照明天领导嘉宾的数量，每人都备上一份，然后再多备点，以防人数有变化，这种场合，向来是宁肯备了没用上，也不能落下谁来。 就在冉江带领村民忙碌地准备的时候，黄平镇上，关于这位新农业站副站长的消息也传开了，大嘴巴谭朝正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哈哈，李守坤这货，长了一张臭嘴，昨天算是给人收拾了！没想到小冉斯斯文文地，还是个大学生，骂人竟然这么狠！” “喝酒也厉害，听老谭说他昨晚上最少喝了也有一斤二两，就这脸色都没变，要是放开了，怕是两斤都打不住啊！” 能喝酒，会骂人，最主要的是背后还有秦茂业这个大靠山，大家心里都生出类似的想法，这个年轻人不好惹啊，以后要是有啥业务来往，不管事情能不能办，态度一定得到位了，免得落到和李守坤一样的下场。 忙活了一天，大家赶紧早早地睡觉，然后一大早爬起来，带着双孢菇来到了镇上。 赵天波检查一番，对冉江的准备很满意，接到县里的通知后，他们就赶紧去路口等着。 车队抵达，领导们从车里下来，和他们握手寒暄，然后一起前往奠基仪式的现场。 现场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天南省经济作物推广重点项目——黄平镇双孢菇加工基地奠基仪式的横幅随风飘扬。 几位领导陆续讲话，高度评价了黄平镇双孢菇基地的意义，然后一起培土奠基，最后再合影留念，冉江也在合影中占了一个位置。 奠基仪式结束之后，施工队伍就紧张地忙碌起来，开始修建罐头厂和烘干厂，这里也成了黄平镇人关注的热点。 每天干完活了，吃完晚饭无聊的时候，总会到工地周围溜达一圈，看看工程进度，畅想下工厂建成后给黄平镇带来的变化。 时间慢慢流逝，工厂一天一天地盖了起来，双孢菇种植季已经结束，冉江的工作却没有变得轻松起来，反倒是更加忙碌了。 第132章 过年了 在黄平镇建设双孢菇罐头厂和烘干厂的前提是产能，仅仅依靠独山村的产能肯定无法满足工厂的需求，所以必须按照计划书中所说的，将双孢菇种植项目推广到整个黄平镇，乃至周边乡镇。 这样才能实现规模化种植，达到集群效应，利用大规模的种植和加工，来保证当地老百姓的利益。 如果只有种植而没有工厂，那么双孢菇的收购价格就必然会被别人所控制，稍有波动便会让老百姓受到巨大的损失。 而如果只有工厂而原料不足，这样工厂就得从外面去购买原料，运输成本必然会让该工厂的产品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破产倒闭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得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既要保证工厂的建设，也要保证原材料充足；工厂建设是由工业局马局长、黄平镇的镇长赵天波等人负责，扩大种植面积的责任就落到了冉江头上。 而想要实现这一目标，光靠独山村的女婿上门去给老丈人干活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更多人参与才行。 于是冉江又拿出了老办法，如今信用社已经减免了前期贷款的利息，政府又给发了补助，正好把这笔资金用在这地方。 只要是愿意去外村教他们种植双孢菇的，教会一户就免除他们的贷款利息，然后规定奖金，每教会一户就发一笔奖金。 然后冉江还和赵天波等人商量了下，又出台了一项政策，凡是在双孢菇种植技术推广过程中做出贡献的，都会按照他们的贡献大小给与不同的加分，等工厂建好后，加分多的优先录取。 现在正是农闲季节，双孢菇的种植季也已经过去，独山村的老百姓大多都闲着，如今有了挣钱的机会，他们那能不积极？ 而且干得好还能优先进入工厂当工人，免除利息、发放奖金、给与加分，三管齐下，独山村老百姓的积极性完全被调动起来。 石湾村等周围村子的老百姓，看到了独山村的变化，也看到了工厂正在一天天建成，自然也想学习双孢菇种植技术，积极性同样很好。 一个想教，一个愿意学，这就好办多了，冉江将村民分成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安排几个善于表达、种植技术过硬的村民领头，让他们分散到各个村子去教授当地的老百姓种植双孢菇。 去的时候全套工具都带上，让该村准备好材料，先讲理论，然后现场给他们演示如何搭建蘑菇棚，再让那些学得快的自己上手，他们在旁边指导，这样学起来就快多了。 等学得差不多了，就组织现场考试，那些愿意种植双孢菇的都过来参加，谁先通过，谁就能拿到县里的贷款，先搭建蘑菇棚！考试分数越高，贷款利息就越优惠，那怕是为了省钱，他们也会拼命地学习。 所以到快过年的时候，已经有很大一批农户基本掌握双孢菇种植技术，只等着明年种植季到来的时候，就直接开种了。 赶在各家单位放假之前，冉江骑着边三轮到了县城，去找秦茂业汇报工作，按照习俗去他家里，给他拜年。 “小冉，你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啥？”秦茂业表面批评，心里可是很满意的，他不在乎冉江送了多少东西，重要的是态度。 “这都是我们村自己种的双孢菇，也是让秦书记检查我们的工作！”冉江的理由冠冕堂皇，让秦茂业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甚至当场打开来看，一看又有新的收获，除了蘑菇干之外，还有泡在玻璃罐里的新鲜蘑菇，“咦，罐头厂不是没建好么？你们就把罐头做出来了？” “这个不是罐头，我前段时间又在期刊杂志上发现了一篇很有价值的文章，上面写的是如何利用麦饭石水来保鲜双孢菇的技术，我回去做了实验，确实可以延长鲜双孢菇的保质期，而且口味也不会受到影响。” “村里人把年前最后几岔双孢菇都加工成了这样的产品，等快过年的时候再卖出去，这样能多赚点钱！大家也能过个好年！” 这种方法同样也是冉江从《山海情》世界里学到的，之前没拿来用，是因为村里底子不够厚，没钱买麦饭石，收了几岔之后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知识就是财富，知识就是生产力，小冉你的做法深刻地证明了这一点啊，这是我今年过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秦茂业把玻璃罐递给自己的爱人，并且叮嘱道，“好好收起来，今年年夜饭的时候，拿这个当主菜。” 来给秦茂业拜年的人挺多的，冉江也不好多耽搁，所以放下礼物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起身告辞。 秦茂业也不方便留他，不过却也没白收冉江的礼，让他提了一袋吃的回去，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人纷纷侧目，去一把手家里送礼，还能提着东西出来，你小子也太牛逼了吧？ 从秦茂业家里出来，冉江又赶紧去盖少华家、工业局马局长家……凡是有资格登门的，他都挨个去了一趟，这可不能落下谁了。 官场上有句话说的就是这种事儿，谁来送礼了我记不得，但是谁没来送礼，我肯定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漏了谁，以后都是麻烦事。 温洞县这边送完了，冉江还不能回去歇着，他又去了清州市，给自己那几个老同学，还有认识的几位领导都送了一遍。 最后甚至还专门去了趟省城，毕国雄那儿你也得去啊，范中明那儿你也不能错过啊，还有大学时候几个对自己比较好的老师，都得拜访到了。 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晚上，冉江才回到独山村，吃完饭洗漱一番就准备躺下了，忙了大半年了，这几天可得好好缓缓。 然而还没走到床边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冉村长，我一听到摩托车响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哦，大有哥啊。”冉江开门一看，田大有提着东西站在门口。 第133章 年味 “冉村长，今天去镇上买鱼，看着鱼不错，多买了两条，我们家人少吃不完，给你带过来两条，你帮忙吃了吧！”田大有拎着两条鱼就进来了。 “谢谢，我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也得帮我个忙！”冉江收下鱼，到厨房里，找了个木盘，倒上水把鱼放了进去。 然后把上次盖少华送他的酒提了一瓶出来，塞给田大有，“上回别人送了点酒，我也喝不完，大有哥你帮忙喝点。” 田大有送他东西是一番心意，不收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可直接收了吧，又有些不太合适，所以冉江干脆给他回份礼算了。 “村长，你看你这……也太见外了吧！”这下把田大有弄了个措手不及，“真的，村长，你来咱们独山村才大半年功夫，就让我们不用再过穷日子了，我们是真的感激你……” 一说这个，田大有就感慨起来，“年关年关，以前每到过年都是一道关口啊，欠人家的钱要还，那怕日子再穷，你怎么也得贴春联，放点鞭炮，给娃娃弄件新衣裳，割几斤肉给他们解馋。” “给别人还的钱不算，光是这些，就算再扣也得百八十块钱才能把这个年给过了！我们那来的这么多钱么！” “现在好了，别的不说，今年我家光买鞭炮就买了一百多块的！大年三十晚上放个热闹！再给娃娃们一些，让他们好好高兴几天！” “这些娃娃，怕是宁愿不要新衣裳也要玩鞭炮！”冉江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每到过年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能放鞭炮了。 那时候去亲戚家拜年，亲戚们总会给发点压岁钱，再给上一封鞭炮，压岁钱自然会被母亲收去，鞭炮却能留下。 然后和小伙伴儿一起四处乱炸，鞭炮点着了丢进粪坑里，丢进河里，堆个雪人塞鞭炮进去炸，拿个搪瓷碗扣着鞭炮，看鞭炮能把碗炸多高……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过年由纯粹的享受变成了忙碌，你得走亲戚，你得陪吃陪喝，搞得比上班还要累，童年那些单纯的小幸福已经回不来了。 “明年好好干，到时候过年了买上二百块的鞭炮放个过瘾！”冉江说着吉祥话，酒却说啥也不收回来。 田大有推辞半天，也只好半是失落半是高兴的带着酒回去了，他已经想好了，初二就过来请冉江到他家喝酒，把这瓶酒给解决了，不知道瓶子酒喝起来到底啥味道啊？肯定比自家酿的包谷酒好喝多了吧？ “冉村长，还没睡啊？”田大有刚走，老田头又过来了，提着一条肉，还有几副对联，“镇上薛老师写的对联，我看你年前一直在忙，怕是记不得这回事，就帮你捎回来了……” 完了还一一给他展示，“民安国泰逢盛世风调雨顺颂华年”，这是贴大门口的；“安居乐业乐无限，身卧福门福有源”，这是贴卧室的。 “木长元宝生富贵，地产吉祥逢喜事”，这是贴在双孢菇大棚外面的；还有好几条“对主生财”的，可以贴在猪圈、鸡笼、果树上。 这位薛老师文化水平还真不错，不光字写得好，春联的内容也很应景，这可比日后那些工业化的印刷对联有意思多了。 照旧是收下礼物，然后送瓶酒回礼，老田头推辞一番也收下了，“村长，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一早我过来帮你贴春联，然后你到我家去吃团年饭吧！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可不能不来啊！” 老田头想着冉江一个人孤身在外的，遇到大过年的，看别人家都热热闹闹，自己却是一个人，这年肯定也没啥味道，于是就想着拉他一起过年。 “行！”冉江想想也确实如此，没穿越之前，他巴不得能一个人过年好清静几天，可现在没网没手机，连电视都没有，一个人呆着有啥意思？还不如去老田头家喝酒呢。 “好，那明天我们好好喝几盅，就喝你这个酒，这可是好酒啊，以前光听人说过，还不知道是啥味道呢！”老田头拿着酒喜滋滋地走了。 但是冉江还不能休息，村民们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有人过来给他送礼，没多久功夫，冉江的厨房都快堆满了。 “初二来我这儿吃饭啊，到时候我们在晒谷场上摆几桌，你家的桌椅板凳接我用下……”得，现在虽然是大冬天的，短时间内不怕坏掉，可光靠自己一个人吃也吃不完啊，冉江只能喊村里人一起来吃了。 到了年三十一早，老田头过来帮他挂灯笼、贴春联，然后去老田头家里吃年夜饭，吃完了也不休息，坐在火炉前一边继续喝酒一边聊天守夜。 等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大人小孩全都出来了，老田头把缠在竹竿上的鞭炮拿了出来，搭在晒谷场边上点燃。 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起，然后一传二、二传三……整个独山村都笼罩在热闹的鞭炮声中。 这才像是过年啊，过年就得有鞭炮才对，有酒有肉、日子有盼头、一家老少齐聚，这年味才叫足啊。 吃完饭，冉江打着手电筒慢悠悠地回去，走到半路上他还特意爬上山梁听了一阵儿，发现独山村的鞭炮声比山下几个村子的更久。 在农村有这种讲究，大年三十晚上谁家的鞭炮声更长，谁家来年的财运就更好，所以大家在能力范围之内，总会多放一些鞭炮。 独山村的鞭炮声比其它村子持续地更久，就意味着独山村的经济收入已经比其它村子更好了。 这让冉江心里满是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以前上班的时候多拿几笔奖金能比的。 不过这还不够，独山村也才刚刚脱贫而已，距离致富还远着呢，明年还得继续努力啊。 另外，咱现在已经不只是独山村的村长了，还是黄平镇农业站的副站长，应该让更多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对。 这一晚，冉江睡得格外香甜，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有人过来了。 第134章 招商 “村长，我们独山村的习俗，大年初一一定要吃饺子，你一个人包起来麻烦，我家里刚好多包了些，省得你自己包！有猪肉大葱的，也有洋芋丝的，村长你喜欢那样就煮那样。”田大勇举起了手里的塑料袋。 “原本想煮好再送过来的，不过不知道村长你喜欢吃啥，怕煮好了放不住。”他想的还挺周到。 “这怕是巧英包的吧？你这福气可是不浅，找了这么好的个媳妇！行，我收下了，记得明天过来吃饭啊！”冉江打趣道，顺手就接过了饺子，“进来喝口水吧！” “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哦，对了，饺子里包的有麻钱儿，村长你是有福气的人，肯定能吃到，就是吃的时候小心点，别把牙崩坏了！”田大勇说完就赶紧走了。 麻钱儿是独山村的方言，其实就是铜钱，他们这儿习惯在大年初一吃饺子的时候包几个，为的是讨个吉利，谁要是能吃到，来年的财运肯定好。 送走田大勇，刚把火点着，外面又来人了，田大安同样拿了饺子过来，然后一早上几乎就没断过人，冉江收到的饺子装好几簸箕。 还好我说了明天要让大家伙过来吃饭，这些饺子刚好可以请大家帮忙吃，不然的话，整个正月天天吃饺子都吃不完啊！ 哎呀，正月十五还要吃元宵，可不敢再来这么一回了，等过几天我赶紧去趟镇上，买几袋元宵提着在村子里转一圈儿吧，省得他们再给我送了，冉江真是被村民们的热情整的有点怕了。 初一吃完饺子，初二冉江把村民们送的鸡鸭肉鱼还有各种蔬菜收拾收拾，请大家吃了顿流水席，才算是把礼物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接下来几天，冉江也没闲着，村里已经开始走亲戚了，不管谁家请客吃饭，都得把冉江叫上，不去都不行。 有时候实在是忙了，一天从早到晚，得赶五六个场子，得亏冉江酒量好，不然非给喝趴下了不可。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撑不住了，等到初六的时候，就赶紧逃跑闪人了，“我才当上农业站的副站长，还没咋去镇上上过班呢，刚好现在村里没啥事情，我赶紧去忙几天，你们要是有啥事情就来镇上找我。” “哎，冉村长高升了，以后怕是不会再管我们独山村的事了。”村民们感到深深的遗憾。 “那个说的？冉村长不是还兼着村长么！再说了，冉村长这样的好官就该高升，你难道还想冉村长一辈子窝在咱们独山村？”田大有不高兴了。 “那是那是，大有哥说得对，照我看，冉村长就算当县长也没问题！”尽管很是不舍，他们还是希望冉江能继续高升。 按照大夏共和国现如今的规定，到初五各个单位就该上班了，不过乡镇上管的松，所以等冉江到了镇政府的时候，发现除了几个值班的，剩下的还在家里继续过年呢。 农业站这种非紧急事务部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谭朝贵他们都没来呢，冉江也不去催，拿着钥匙开了门，从档案柜里取出过去的档案认真研究起来。 既然当了农业站的副站长，就得好好干，除了双孢菇项目之外，冉江还想多做点工作。 中午去外面吃了个饭，下午蓝显福就过来了，还一个劲地道歉，“冉站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几个长辈喊去吃饭，实在是走不开……” “没事儿，我是没啥亲戚，待在村里也没事儿干，就过来看点资料，既然没给你安排值班，你就继续回去过年吧！”冉江倒是不怎么在乎。 大家伙儿都要过年，何必把人家小伙子从家里拉过来呢，他又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不了不了，其实这些天喝酒也把我喝伤了，现在借口上班刚好能躲几天！”蓝显福还挺机灵，知道要是来了再回去肯定不太合适，于是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站长你在看档案？其实这里面有些项目我当年也参与过，用不用我给您介绍下？”他瞅着冉江手里面的资料说道。 这下冉江就没理由拒绝了，小伙子想上进那肯定得支持啊，于是他把蓝显福留了下来，让他这个当事人给自己介绍黄平镇过去几年的农业项目。 “……其实我觉得，这些项目里面确实有几个很不错的，就是因为大家做事没有站长你想的那么长远，要么是销路的问题解决不了，要么是缺少技术资金，没办法进行深加工！所以慢慢的都黄了，剩下几个也赚不了大钱。” 其实只要是在基层工作上几年，这些问题都能发现的了，但囿于身份、眼界等原因，能想到解决方案，并且开始执行的却不多。 “你分析问题的能力不错，那你再说说，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冉江对蓝显福的表现很满意，所以有多问了点，想看看他的能力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我也经常和家里一些长辈聊这些事情，大家刚开始都不知道该咋办，后来等站长你搞得双孢菇项目起来后，大家都认为，站长你的路子是对的。”蓝显福有意无意地拍起了冉江的马屁。 “一方面是建立起稳定的销售渠道，让村民的产品能及时卖出去；另一方面就是建设工厂进行深加工，增加产品的附加值，这样，老百姓才能得到实惠，才愿意继续支持我们的项目。” 冉江点点头，继续问道，“渠道还好说点，只要产品有市场竞争力，多跑跑总是能找到的，但工厂的问题咋解决？建厂子可是要钱的，咱们黄平镇乃至整个温洞县都没钱！” “这回要不是省里面支持，我们连罐头厂和烘干厂都建不起来！”这回是特殊情况，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可行性；要是所有项目都指望政府出钱，那就算把政府办公楼卖了都不够啊。 蓝显福挠挠头，一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还是得招商啊，冉江心里嘀咕着。 第135章 新任务 但是怎么招商冉江却有些把握不住，在《山海情》世界里，有陈金山这样的外挂，一个电话就把投资商喊过来了。 而在这个世界里，冉江根本就不认识陈金山这样的人，让他自己出去招商，也找不到门路。 他在it公司上班的时候，虽然和天使投资人打过很多次交道，但it产业的模式和农业深加工领域的模式肯定是不一样的。 做it，只要ppt做的好，拿出用户、流量等数据一顿忽悠，就能吸引到天使投资人进行投资，搞农业怕是不能这么干。 “你先帮我把资料都整理出来，看看咱们黄平镇还有那些项目在做，其中又有哪些比较有前景，等弄清楚了，我再看看有办法没有吧！”冉江说道。 就算是想招商，那也得先弄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况才行啊，要不然的话，你拿什么去跟那些投资商说？ “没问题，我这就帮您找！”蓝显福很高兴，自己的主动终于见效了，不枉大过年的不在家闲着，专门跑一回啊。 前几天亲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那些在政府单位上班，或是消息比较灵通的亲戚都给他说了，别看冉江年纪小，人家要本事有本事，要文凭有文凭，现在又得到了秦茂业等人的青睐，前途不可限量。 蓝显福能在他手下工作，这绝对是个好机会，要是能和他处好关系，以后冉江高升了，蓝显福也能得到好处。 “显福啊，你要是安心一辈子在黄平镇窝着，那不努力也行，我们这些叔伯咋也能再照顾你十来年，有十来年的功夫，你升正股级应该没问题，运气好的话副科也不是没指望！” “不过我们的本事也就这点了，你文凭不够，很多事情也不好办，正科怕是没啥指望了！但是呢，在镇上当个正股、副科，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可你要是还有其他想法，想到县里面去闯一闯，那就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以冉站长的本事，留在咱们黄平镇的时间不会太长，他走的时候要是能拉你一把，那搞不好我们这些叔伯将来还得靠你呢。” 蓝显福把亲戚们的叮嘱听进去了，他还年轻，可不想跟那些叔叔伯伯一样，一辈子窝在黄平镇，所以一听说冉江来了镇政府，他也赶紧过来了。 而他的主动和努力也没有白费，第一天就从冉江这儿得到了机会，要是能把这件事办妥帖，自己也能成冉站长的亲信了吧？ 冉江不在乎蓝显福有什么想法，在他看来愿意主动的人，都值得给他机会，这总比李守富那样只会发牢骚的人好吧？ 蓝显福找出一份资料就给冉江交一份，冉江接过来认真地研究着，等到了下班时间，蓝显福发出邀请，“冉站长，现在政府食堂还没开火，镇上的饭店也没开，晚上你去我家吃饭吧！” “刚好我有几个亲戚要来，他们都在黄平镇呆了几十年，对各村的情况都比较清楚，也可以跟他们核实资料。” “嗯，那就麻烦你们了！”冉江想想答应了，一来直接拒绝未免有些冷落蓝显福，二来他说的也是实话，好多东西光看资料还不行，必须从其它方面获取信息才能判断资料的真实性。 蓝家的亲戚肯定都想着蓝显福好，所以在谈话的时候，也会实话实说，一般不至于隐瞒，除非他们也参与了某个项目，有着自己的利益。 大过年的不好空手上门，所以冉江拎了两瓶酒过去，到了篮家，蓝显福的父母、叔伯都很高兴，这可是自家孩子的顶头上司啊，能来那就是给面子。 冉江给他们面子，他们也在努力地回报，在酒桌上就对黄平镇前些年搞的项目一一进行评点。 “我们黄平镇不适合种苹果，同样的苹果苗，在外面结出来的苹果又大又甜，到了我们这儿却是又酸又小，根本没人愿意吃。” “核桃倒是不错，就是见效太慢了，之前种下了的核桃苗，到这两年才开始慢慢挂果，不过大家伙都没啥心气儿了，也不好好照顾，产量一直上不去。” “我们这儿山多，很适合发展茶叶产业，在古时候黄平贡茶还有点小名气，皇帝都喝过！就是缺少经营，现在已经没得啥子名气了，但山上的茶树还在，要是有大老板愿意投钱，倒也不是做不起来。” 这一顿酒喝得是收获满满，通过和这些本地人的交流，再结合自己看过的资料，冉江就排除了大半项目。 剩下的那些，他带着蓝显福各村去走一走，看一看，也差不多有了底子，黄平贡茶味道却是不错，这个项目或许可以试试。 但问题又来了，冉江知道，烟酒茶这三样产业绝对是摇钱树，却也非常考验营销推广能力，无论哪个大品牌，在做好生产的同时，都得砸出大笔的真金白银，用在营销推广上。 黄平镇和温洞县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所以还是得招商啊，但要从哪里招商，这又成了难题。 冉江找到赵天波，询问起了这方面的事情，赵天波想想说道，“县里的招商工作是归吴县长负责的，不过现在到处都在争取投资，你要是有本事能把投资商拉过来，不经过他也行。” 得，指望县里帮忙招商怕是不可能了，吴方远还不知道把自己恨成什么样呢，要是去找他帮忙招商，不搭理自己还算是好的了。 如果借机给自己挖个坑，找来几个不靠谱的投资商，那搞不好自己前段时间的努力就统统白费了。 看来还是得自食其力啊，但是我真的不会招商啊，以前在玉泉营，只需要把陈金山请来的投资商招呼好就行，对从那儿寻找投资商压根就摸不清楚头脑。 所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是继续自己想办法，还是放弃这个项目算了？ 冉江正在纠结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了系统的声音，“您有新的任务。” 第136章 《鸡毛飞上天》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做好招商工作，就必须搞清楚那些商人究竟看重什么！” “宿主将进入《鸡毛飞上天》世界，经历义乌商人发展壮大的过程，从中熟悉义乌商人的商业思维。”系统宣布了冉江的第二个任务世界。 运气不错啊，这个电视剧我也看过，冉江回忆起了这部电视剧的内容，《鸡毛飞上天》是一部义乌商人的创业史。 这部剧的主角是陈江河和骆玉珠，陈家村乡民在雪地中捡起一个嗷嗷待哺的孤儿，谁也没想到这个取名鸡毛的人后来竟真带着他们飞上天，成为当地的传奇。 陈江河从小耳濡目染大人们鸡毛换糖，学会了怎么快速对货物进行估价交换，获得最大利益。 村民出去讨生计被抓，鸡毛火烧仓库救下乡亲，却被迫离乡避难，临走前金水叔给他取名陈江河，寄托了无限希望。 陈江河走南闯北跑遍大半个中国，阴差阳错遇到了一生挚爱骆玉珠，两人恋情并不被人看好，甚至被金水叔故意制造矛盾拆散，棒打鸳鸯，骆玉珠黯然远走他乡，穷困潦倒中出嫁，与他人成家生子。 陈江河却边创业边苦守她八年，前夫逝去，骆玉珠带着儿子咬牙前行，交错的火车上与陈江河再次相见，决定此生永不分离。 夫妻联手征战商海，带着孩子卖五金卖百货，过五关斩六将，克服了诚信危机、赢得了市场信任，做出了属于自己品牌的商品，将传统零售业做到极致时又做互联网电商，加入到国家战略级一带一路的洪流中将生意铺向世界…… 义乌商人是中国商界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通过鸡毛换糖积累的原始资金之后，义乌人开始将生意扩展到各个领域。 从针头儿线脑儿、鞋带儿、纽扣儿、拉锁儿、牙签儿到精致的礼品、精美的饰物；从鞋袜、围巾、帽子、服装到毛纺织品；从各种玩具、打火机到电视机、红木家具、各种五金工具、和电子产品…… 日后的义乌将小商品卖遍了全世界，从欧洲到北美、从南美到非洲，几乎可以说只要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就有义乌的小商品。 同时在茶叶领域，他们虽然不如胡建商人那么有名，不过同样不可小觑，光是在义乌，就有国贸大厦，义乌农贸城，义乌春江路茶叶专业街三个茶叶市场，每年从这里销往海外的茶叶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 系统这个世界倒是选择的好，不仅可使让冉江了解到沿海商人的思维理念，还能让他接触到茶叶行业的内幕。 这样的话等完成任务回到黄平镇之后，再出去招商，邀请投资商来黄平镇投资黄平贡茶那就有信心了。 “系统，我这次要在《鸡毛飞上天》世界呆多久，又会变成谁？”经历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冉江就熟练多了。 “宿主将成为邱英杰，带领义乌人走上正轨，待义乌小商品城站稳脚跟后即可回归。”系统答道。 哎，可惜了啊，一听到这个名字，冉江就忍不住叹息；邱英杰，这也是一位张树成式的干部。 在电视剧里，邱英杰动乱结束之后便考上了大学，北上求学时与初出茅庐的陈江河在火车上初遇一见如故。 那个时候的陈江河对于外面的世界懵懵懂懂，心系家乡的邱英杰对于这个小老乡陈江河的闯荡精神非常佩服，鼓励他多去走走，见识更大的世界。 这时候能考上大学，就意味着鲤鱼跃龙门，毕业后工作都是分配的，进好单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邱英杰作为一名北京的大学生，他的人生其实有着更好的选择，当初毕业时，学校领导是要邱英杰留校任教的。 如果留在北京的大学里任教，邱英杰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可邱英杰却一心要回到更加贫穷的家乡搞建设。 那份看似是他与陈江河的三年之约，其实也是他与义乌的三年之约，与家乡和乡亲的三年之约；他要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满腹学识为义乌的发展贡献力量，为这块土地上的老百姓谋求福利。 在义乌的日子里，邱英杰也有挣扎、困阻，也曾因为与旧时观念的冲突而被排挤，也曾因为在经济体制中大胆的尝试而被迫委曲求全，但是这些都没有泯灭他的初心。 恪尽职守地带领乡亲们谋求发展正途，即便是在乡亲们面对高额利润，丢失了心中道义，倒卖冒牌产品之时。 他宁可被好友不理解、被乡亲埋怨，也不曾退缩，不曾放弃心中的道义，依旧保持初心，尽心尽力地为义乌引导出一条正确的发展之路。 可惜这样的好人却和张树成一样没有好结局，因为积劳成疾而身卧病榻，但此时邱英杰仍旧心系义乌，全心全意地为义乌的发展牟思布局，尽心竭力地为这片土地上的乡亲谋求更好的发展。 在他人生的最后时间里里，也没有安心养病，而是他带病去假货销毁现场，点燃了那一件件假货。这也是他亲自为义乌人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邱英杰的死，给陈江河带来的是人生方向的指导，同时也给义乌商人树立了一个标杆，那就是诚信经营。 正因为有了邱英杰，义乌小商品市场才没有旋起旋灭，才最终做大做强，成为全球小商品集散中心。 回忆过邱英杰的所作所为后，冉江估摸着，这次任务估计要到邱英杰帮助义乌小商品市场彻底树立起名声才会结束。 这次任务的时间估计挺长的，应该不会比在《山海情》世界里待的时间短，不过只要能学到东西，只要能挽救邱英杰的悲剧，这都是值得的。 冉江在《山海情》世界里，改变了张树成的命运，换了岗位的张树成应该不会再遇到车祸了，这次希望也能让邱英杰摆脱病魔的折磨，让他可以继续为义乌人服务。 认真回忆了一番剧情，冉江做好了进入的准备，随意一道白光闪过，冉江正式进入《鸡毛飞上天》的世界。 第137章 游子回乡 （定宝宝盟主加更8/10） 光芒散去，冉江耳朵里传来了哐啷哐啷的声音，同时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英杰，英杰，快醒醒，我们马上就要到站了。” 冉江睁开眼睛，只见他正坐在绿皮火车上，火车现在正在减速，呼唤他的那位同学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了。 邱英杰的记忆涌入脑海，冉江顿时明白了，这应该是邱英杰大学毕业，拒绝了留校当老师的安排，选择回义乌为家乡做贡献的时候吧？ 根据记忆取下自己的行礼，跟两位同学一起到车门处等候，不一会儿，火车到站，车门打开，他们一起走了下去。 刚下车，四月份才到任的义乌县高官谢高华便迎了上来，笑着伸出手，冉江连忙紧紧握住谢书记的手，“谢书记，您怎么会来接我们？” 在这个年代，有大学生愿意回来建设家乡，那的确值得一把手亲自去接，学校要是好点的话，还会上报纸大肆宣传。 这同样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好干部，在来义乌担任一把手之前，谢高华在衢州工作，衢州盛产橘子，一年能产8万担，可按照规定其中6万担，必须由国家收购，剩下的国家不收，也不允许私自售卖。 吃又吃不完，卖也不能卖，一些老果农被逼得去要饭，甚至有的村干部，为了完成收购橘子的指标，竟强行拿走。 谢高华当时在衢州当一把手，大胆做决定，在完成国家计划的前提下，剩下的橘子，哪里价高就到哪里去卖…… 有了他的支持，外地人纷纷来收购橘子，果农收入是多了，但却直接导致当年国家订购任务没有完成；事后《人民日报》发文，点名批评他，“破坏国家计划搞市场自由化”。 橘农都吓得不敢再种橘子，他却鼓励大家不要怕，继续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就从老百姓利益出发。” 而义乌的小商品市场也正是在谢高华的带领下才变得正轨起来，他在义乌任职的时间虽短，却为义乌的腾飞奠定了坚实地基础，日后他还被授予了“改革先锋”、“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催生培育者”、“最美奋斗者”等多种称号。 他退休之后，义乌博览会邀请他参加，他到达义乌的时候，义乌商人们组织了上百辆奔驰迎接，车上“饮水思源”四个大字，边上拉出横幅，上面写着“谢天、谢地、谢高华”！ 以此来感谢谢高华对他们的支持，这可比“谢天、谢地、谢亚龙”好听多了。 日后马福报在大会堂见到谢高华，也是主动鞠躬握手，因为如果没有谢高华在义乌所做的一切，就不可能有马福报的商业帝国。 收回思绪，便听见谢高华笑着说道，“我哪能不来呢。你们毕业，放弃了留在大城市的机会，主动回家乡工作，几位英才是我求都求不来的金凤凰啊！” 说完他亲自拿过冉江等人的行李，放上了他那辆破旧的吉普车，“你们旅途辛苦，先跟我回去吧！” 这种求贤若渴的姿态让冉江佩服不已，上车后他坐在谢书记身旁，往车窗外张望，谢高华拉住他的手，“你这个高材生，听说大学留你任教你都不干，非要闹着回来？怎么想的？” “谢书记，鸟飞得再高也得归巢啊，何况我还跟一个人有个约定呢，三年后在义乌相见，此人才是义乌真正的金凤凰啊。”冉江按照电视剧里台词回答。 三年前邱英杰在火车上遇到了初出茅庐的陈江河，陈江河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对商业的敏锐却让邱英杰佩服不已。 邱英杰送了陈江河一支钢笔，并和他许下了三年之约，他要在三年后回到义乌，带领这里的老百姓走向富裕。 “谁啊？”谢高华饶有兴趣地问。 “我先告诉您他的名字吧，鸡毛。”冉江笑道，通过在玉泉营的工作，冉江明白了一个道理，政府不可能包办一切。 所以想要把义乌小商品城做起来，他从政府层面上提供支持是一方面，同时也要有陈江河这样的能人带领老百姓扎扎实实的干，从民间和政府两个层面同时发力，才能把事业做起来。 汽车一路颠簸着前行，出现这种情况，即因为谢高华的吉普车已经很老了，同时也因为义乌现在太穷，没钱搞基础建设的原因。 马上就要到镇政府的时候，前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挡在车前，司机赶紧踩了刹车，气急之下准备开窗痛骂，却被谢高华按住。 拦住车的人哀求道，“谢书记！给我们口饭吃！” 冉江定睛一看，拦车的人正是电视剧的女主角，陈江河的一生挚爱骆玉珠，根据电视剧里的情节，这时候骆玉珠已经开始贩卖贩卖针线、纽扣、玩具、板刷等小百货。 但是因为政策的原因，她这种行为现在还属于投机倒把，被镇长陈金水，也就是陈江河的养父给抓了个现行，骆玉珠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来拦车告状了。 “谢书记，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谢书记刚推开车门，骆玉珠的同伴冯大姐便迎上前去，谢高华请她们一道走进了镇政府大门。 陈金水被吓得目瞪口呆，忙转身跑上来，“书记，谢书记。” 冉江也跟着走了进去，到会议室里，听着谢高华安慰冯大姐，并让她放宽心，出来后，陈金水连忙上前道歉，“谢书记，我工作没做好……” 谢高华没搭理他，握着冯大姐的手说，“你回去给大伙带句话，要相信政府，你反映的情况容我想一想。”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身后的冉江，“金鹁鸪，银鹁鸪，飞来飞去飞义乌。你们几个孝子颜乌归巢回家，这个巢远非你们想象啊。” 陈金水边擦汗边道，“谢书记，这背后是有人捣乱，她们是一个投机倒把的团伙！我一定严查！” 冉江忍不住摇头叹息，当年陈金水为了讨生活，带着村民们四处鸡毛换糖，现如今却成了保守派，阻拦陈江河、骆玉珠等人干同样的事。 第138章 初亮相（定宝宝盟主加更9/10） 冉江才刚来，还没有正式上任，不便发表意见，所以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事情结束之后，跟着谢高华重新上车。 回到政府大院儿，谢高华带着冉江来到宿舍区，“这是给你分配的宿舍，条件有些艰苦，比不上你在北京。” 冉江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单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靠门的地方还放着洗脸盆和开水壶，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冉江却很满意，这比他刚到玉泉营和独山村的时候可强多了，“书记，这您可就错了，要说别的咱们义乌肯定比不上北京，但房子北京就太缺了，我就算留校也得和人合住一间宿舍，那有自己的单间儿啊！这地方挺好的。” “没意见就好，你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也累了吧，先休息休息，然后我们一起到食堂吃个饭，再慢慢聊！”谢高华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冉江看到条件艰苦反悔。 “不用，我现在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马上投入工作了！谢书记，我虽然是义乌人，但离家已经三年时间了，对咱们义乌近期的变化还不太清楚，我能不能先看看资料，了解下情况？”冉江说道。 不管干什么工作，都得先把当地的情况摸透了才好开始，要是一上来就指手画脚只会被别人小看。 谢高华自然不会有意见，“好，资料先不着急，我直接给你介绍吧！！”他让秘书去通知食堂给冉江做饭，同时整理资料。 自己则带着冉江出去，到了街上不用看本子，各种数据随口就来，这让冉江很是佩服，谢高华也才刚来义乌不久，就能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确实厉害。 “哎，咱们义乌还是太穷了啊！”冉江叹道，日后义乌的富裕全国闻名，而现在却是和沙县一样穷，同时也和沙县一样地处偏僻，发展困难。 “是啊，义乌地少人多，光靠种地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必须另想办法才是，不过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但很多干部还是老思想，不仅不帮助老百姓想办法，还要拦着老百姓自己谋生路。”一想起刚才遇到的事儿，谢高华也是连连摇头。 骆玉珠她们做小买卖，陈金水却是带人天天抓，抓一次罚一块去，两三天就白干了！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娃儿都要饿死了，她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拦车的。 “这正是我回来的原因，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很多政策都出现了变化，比如为了解决回城青年的就业问题，著名经济学家薛暮桥就提出恢复小吃店、小摊点的政策，并且获得中央的支持，北京好多地方都开了这样的小店。”冉江说道。 “这些小摊点和刚才那几位的性质是一样的，既然连首都都放开了，我们这里肯定也能做啊！”冉江为骆玉珠等人寻找着政策依据。 “而且义乌有个其它地方没有的优势，那就是鸡毛换糖，我们义乌人能吃苦、手艺巧、讲诚信，往年间靠着鸡毛换糖养活了好多人。” “现在既然靠种地过不上好日子，那么就应该继续改革，发挥咱们义乌的传统优势，把小商品行业做起来。”这些信息都是邱英杰已经知道的，所以完全可以拿来说。 当然，更主要的是冉江知道谢高华的为人，他不会因为这些话而生气，只要是对老百姓好的，他都愿意去尝试。 “是啊，党让我们为人民服务，我们却弄得老百姓没饭吃，这种事不能干。”谢高华陷入思索之中，他似乎已经被冉江给说动了。 “中央的政策或许会有小的反复，但大的方向一定不会变，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对此，冉江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英杰啊，义乌就需要你这样有知识有文化，思维活跃的年轻人啊！就跟你刚才说的那样，这几天你先不忙着开始具体工作，一边研究资料，一边多走走多看看，好好熟悉义乌现在的情况！”谢高华很是欣慰，这是真正的人才啊。 “等下周的时候，我会组织大家开会，讨论刚才咱们碰见的问题，到时候你要在会议上发言！”他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几天后，会议如期举行，一开始就有人激烈反对，“上面要严厉打击各种投机倒把活动，像鸡毛换糖、街头摆摊这样的经商活动，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我们应当给予坚决的打击，应当毫不留情地割其尾巴！怎么还能鼓励呢？” 冯大姐与骆玉珠紧张地坐在会议室走廊里的椅子上，骆玉珠察觉到冯大姐的不安，暗暗攥紧她的手。 会议室里谢高华一脸地波澜不惊，抱着胳膊扫视着每一个人，目光落在埋头记录的冉江身上：“小邱啊，你这个北京飞回来的高材生怎么一言不发呢？” “谢书记，各位领导，我回来这几天在我们义乌做了几天社会调查，尽管我们在抓紧封堵治理，做小商品交易的老百姓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了。” 冉江一开口就抓住了要点，他看了眼谢高华，谢高华的目光支持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义乌自古有鸡毛换糖做小买卖的传统，即便批资本主义最激烈的那几年，义乌始终没断过摇着拨浪鼓鸡毛换糖搞经营的历史，甚至一些大队、生产队、公社干部亲自带队外出了。” 陈金水紧张地瞪着冉江，他那时候就是领头人，现在却生怕别人提起这事儿，他猛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那时你还是个娃娃！” 谢高华端起茶杯，轻描淡写地道，“陈镇长，干嘛这么激动，是不是你也带过队啊？”下面传来几声偷笑。 冉江镇定自若地说：“问题出来了，为什么鸡毛换糖在我们义乌像野火春风，你怎么打、怎么禁、怎么赶，它就是断不了根呢？我看是市场的春风从民间吹来了，老百姓告诉我一句话：穷到头了，自然就得想办法求活命了！” 第139章 陈江河（定宝宝盟主加更10/10） 众人鸦雀无声，冉江深吸一口气：“当年我去北京求学的列车上，曾经遇到了一个小兄弟，他给我深深地上了一课。对了，就是从你们陈家村走出来的，他叫陈江河，小名鸡毛。” 陈金水无比震惊地看着冉江，因为陈江河就是他捡回来的孩子，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听到了他的名字。 尽管他很反对陈江河搞投机倒把，可这毕竟是他从小带到大，手把手教他鸡毛换糖本事的孩子啊。 冉江接续说道，“他凭着鸡毛换糖以物换物练就的本事，这些年从东北走到了海南，从上海走到了西北，成了名副其实的全国通。” “我始终记得，那年他肩上背着袋子，挤进车厢的样子，左边是鸡蛋，右边是红糖，一路跟我聊到了北京。” “从那一刻起，我真正见识到了我们义乌人的生命力。正是这个身影告诉了我，回来是值得的！只要给点春风，给一点机会，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凭着他们的睿智和勤奋，就不会再穷下去！” 话音刚落谢高华便带头鼓掌，然后环视众人，“大家都知道那天拦车的事，那个冯大姐跟我诉苦，说我们义乌人祖辈穷，穷就穷在人多地少田又薄。” “可为什么还能在此生活繁衍至今呢？就是义乌人会经商，她叫我别小看这鸡毛换糖，它教会了义乌人敢闯、肯吃苦的本事。” “我谢某人没敢小看！我就想人家过大年欢天喜地的，我们义乌货郎却在冰天雪地里走南闯北，没日没夜，一脚滑一脚蹿地翻山越岭，挨家挨户去用糖换鸡毛、换鸡内金。” “回来后将上等的鸡毛出售给国家，支援出口，差的直接用来做地里的肥料，把鸡内金卖给医药公司，自己呢赚回一点小利，这样利国又利民的经营，怎么可以说成搞资本主义，当资本主义的尾巴割呢？” 谢高华激动地拍起桌子，门外的骆玉珠和冯大姐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会议室的方向。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谢高华继续说着，“刚才邱英杰同志提到的那个鸡毛，那是个传奇人物啊，要想办法把人家请回来，我希望有一天鸡毛这样的义乌人越多越好。” 然后他把骆玉珠和冯大姐叫了进来，“那天你们问我这个做书记的，能不能把扣押的货还给你们？我说容我再想想，因为我这个书记也难一言堂啊！今天就让参加会议的所有同志一起做个决定吧，同意归还的请举手！” 说完谢高华带头高举起手，冉江毫不犹豫地跟上，谢高华的目光扫过去，县长、副书记、副县长零零落落地举起了手，所有干部陆续举起，陈金水撑到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慢慢举起手。 “天下的事再大，也大不过老百姓要吃饱肚子。”谢高华一锤定音。 会后，冉江将手写的通告贴到墙上：“……允许农民经商、允许从事长途贩运、允许开放城乡市场、允许多渠道竞争。1982年8月。” 人群立刻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个个面露惊喜，议论声、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似乎都觉得春天来了。 冉江则回想着谢高华处理此事的手段，别看最后全票通过，可实际上很多领导还是有顾虑的，毕竟如今改革开放才短短几年功夫，偏保守的干部还是占了大多数。 可不管再怎么保守，那也是党员，那也知道老百姓得过日子，所以谢高华以老百姓的利益压过去，他们也不得不举手认同。 等他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骆玉珠赶紧迎了上去，掩饰不住激动地问，“邱同志，当年您在火车上真的遇见过陈江河吗？他现在在哪？ 她当年和陈江河不打不相识，两人以鸡毛换糖维持生计，彼此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也产生了微妙的情愫，骆玉珠到义乌，倒是有一半是冲着陈江河来的，可惜她来的时候，陈江河还没回来呢。 冉江倒是知道，陈江河现在正在棉纱厂，购买棉纱厂不要的棉纱头，准备回来做拖把，不过这就不好跟骆玉珠直说了。 “当年我俩约好三年后在义乌见面，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你就耐心地等着吧！”冉江说道。 这俩明明彼此相爱，却像小龙女跟杨过一般屡遭波折，现在既然遇到我了，就帮你们早点成就好事吧，“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他去找你！” 几天后，陈江河带着一辆满载货物的拖拉机回到了义乌，他这些年在外面混得不错，赚了些钱，甚至还带了台电视机给陈金水当礼物。 不过他没有先回家，而是到县政府找到了冉江，见面之后，陈江河竖起了大拇指，“英杰，没想到你竟然舍得下北京的工作，真回义乌了！”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更何况，在我心里，我们义乌可不是狗窝，虽然眼下还穷了点，但将来肯定会变成金窝银窝！”冉江笑着招呼。 “走，你还没吃饭吧？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边吃边聊！”冉江给门卫发了两根烟，让他们帮忙照看陈江河的拖拉机，然后拉着他去了外面的小饭店。 “在外面的时候，我天天都馋咱们义乌的火腿、东河肉饼、上溪牛杂，今天总算是能好好过过瘾了！”离家多年，终于吃到家乡的美食，陈江河高兴极了。 “看样子你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不过收获也很多，现在的你可比当年在火车上刚遇到的时候成熟多了！”冉江感慨道。 这就有点类似马得宝去新疆走一圈儿的经历，吃了苦，涨了见识，开阔了眼界，再加上陈江河在陈金水身上学到的东西，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素质，只需要合适的机会就能起飞。 这个话题拉开了陈江河的话匣子，他滔滔不绝地给冉江说着自己这些年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冉江认真地听着，最后问道，“这次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第140章 陈金水 “我这回从国营棉纱厂弄回了一些棉纱头，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没用，只能扔掉，不过交给我，却能做成拖把往出卖！我打算先把这个生意做好，然后再看有什么机会没有！”陈江河说道。 “嗯，这是个好办法，你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有天赋！”冉江称赞道，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想做成估计还有点难。” “上次开会，我见了你的金水叔，他现在可是非常反对你们搞这些投机倒把的勾当，要不是谢书记发话，估计楼玉珠的货就得全部被收了。”冉江特意提了骆玉珠的名字。 “玉珠也来咱们义乌了？”他该不会是专门过来找我的吧？哎，早知道我就提前回来了，她这些年过得到底怎么样？受了多少苦？ “嗯，她带人从温州、杭州那边进货，针线、纽扣、发扣、板刷什么都卖，现在已经成领头的了；哦，对了，她上回还找我问过你来着，她现在就在你们陈家村租房子住，你回去就能见到。” 一听这个，陈江河巴不得马上回去，不过刚准备起身又想起了冉江刚才的话，“英杰，你说我想做成有点难，到底是为什么？因为金水叔？” “嗯，这确实是一方面，他是镇长，又是陈家村的领头人，他不发话你这个生意就搞不起来！另一方面的话，今后政策的大方向肯定不会变，改革开放会一直进行下去，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反复！” “所以你肯定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只要肯坚持，这些都会熬过去的！再说了，还有我帮你盯着呢！谢书记现在挺信任我的！”冉江这也是为了让陈江河放心，实际上他知道反对力量有多强大。 就算谢书记，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义乌了，他走了之后，自己可就没靠山了，不过不要紧，只要改革会继续，他就不担心反对派会让义乌小商品市场倒掉。 “哎，金水叔也是被当年的事弄怕了啊！”陈江河叹道，这事和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当年陈金水带着村民出去换糖讨生计被扣，成了批判投机倒把的对象；陈江河机智地将被扣村民救出，却因火烧公社惹来了更大麻烦，被迫离开了陈家村。 这一走就是好多年，陈金水可是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看待，孩子渺无音讯，陈金水能忍心么？所以日后他也慢慢变了，害怕陈家村其它孩子也和陈江河一样，被逼的离家出走。 因此，陈金水在打击投机倒把的事情上格外卖力，这也是不想陈江河的悲剧再次发生啊。 “你出去这么多年，金水叔心里难受啊，而且人年纪一大，就更难转过弯来了；这样吧，我跟你一块回去，帮你好好说说，就算不能让他马上改变想法，也能有个缓冲，免得你俩直接闹翻！”其实冉江还有个想法，只是还没见过陈金水，不确定行不行，所以暂且没说。 “我也早就想请你去陈家村看看了！”陈江河爽快地答应下来，吃完饭就带着冉江回了陈家村。 拖拉机轰鸣着进了村子，乡亲们纷纷好奇地眺望着，然后就看到了陈江河。 “鸡毛！鸡毛哥回来了！”村里的年轻人已经将拖拉机团团围住，陈江河跳下与陈大光用力拥抱。 回家走到陈金水面前，陈江河百感交集地叫了声，“金水叔，你身体咋样？我看您头发都白多了。” 陈金水上下打量着陈江河，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水，说不出话，“回来好，回来就好。”他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邱大学，你还真认识鸡毛啊？快屋里头坐，既然来了，就得好好喝几杯！”陈金水今天的态度比起开会的时候可是有不小的变化。 开会那是为了公事，今天人家可是以养子朋友的身份过来的，是私事，陈金水分得很清楚。 而且他也知道大学生意味着什么，要是能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打好关系，对陈家村以后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压根就没提那天会场上的事儿。 陈金水招呼着人开始准备酒菜，陈江河把礼物分发给大家伙儿，冉江则从拖拉机上把电视机搬下来，摆在堂屋的桌子上开始调试。 陈金水与村里的老者坐在第一排，紧张地盯着屏幕，调试完毕，冉江按下开关。屏幕里出现图像，传出了激昂的歌声，“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 这是电视剧《霍元甲》的主题曲，自打引入内地之后，各地方台便迅速开始转播，这首歌也因此成了一代人的记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样的惊奇和喜悦，电视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陈金水看了一会儿，竟慢慢起身，避开人群走出院子。 冉江给陈江河丢了个眼神，他赶紧追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陈江河眼角含着泪水，陈金水吊着脸，看样子俩人谈的很不愉快。 陈江河给冉江小声说了刚才的情况，他满怀激情想带领陈家村人挣大钱，没想到陈金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至今还忘不了当年的事情，唯恐陈江河被抓进去，让他赶紧走人。 “不要紧，待会儿我跟金水叔说！”冉江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 这会功夫，酒菜都准备好了，陈金水招呼着他们上桌，然后喝了起来，在酒桌上冉江没提陈江河的事儿，而是给大家讲着自己在北京读书时的所见所闻，听得众人啧声连连。 虽然陈家村人以前鸡毛换糖走过很多地方，可最北也就是去江苏而已，首都还真没去过。 冉江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显摆，而是想先给他们灌输一个印象，那就是我是见过大世面、熟悉政策风向的，只有这样，一会儿才好开口劝说。 酒足饭饱，乡亲们陆续离去，屋里就只剩下了陈金水、陈江河和冉江三人，冉江看着陈金水问道，“金水叔，我想问你件事。” “英杰，你说。”现在他也改了称呼。 “你们村有没有个叫陈金山的啊！” 第141章 劝说 “我们陈家村跟我同一辈的都是金字排行，有金水、金土，但就是没有金山，英杰你是在哪儿遇到这个陈金山的？”陈金水好奇地问道，光从名字上看，这位还真像是陈家村的人。 我是在玉泉营遇见的，陈丁双1996年去玉泉营挂职副县长，按照这个估算，他参加工作怎么也得有十来年时间了吧？或许他现在已经在胡建当上干部了；只不过人家是胡建的，陈家村在浙江义乌，想来只是巧合罢了。 冉江笑笑说道，“之前在北京上学时候遇到的，好像是个胡建的干部，来北京开会，觉得这名字和你们陈家村有缘分，就随便问问。” “我们陈姓可是大姓，姓陈的人全中国到处都是，碰巧遇到这样的人也不稀奇。”陈金水倒也没觉得奇怪，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遇到姓陈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别说只差一个字了，就算同名同姓的也遇到过。 小玩笑就此结束，冉江进入正题，“金水叔，我听鸡毛说您过去也曾经带着陈家村的乡亲挑着担子到处鸡毛换糖，怎么现在却反对鸡毛干这个呢？”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许是冉江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他的信任，陈金水在他面前终于说实话了。 他叹了口气，“哎，英杰，你年纪小没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当初要不是鸡毛机灵，把我们救了出来，说不定我们现在还在坐牢呢。” “我们几个倒是没事儿了，鸡毛却不得不流落在外，好几年不能回家，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都想鸡毛想的睡不着觉！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能再让他冒这个险，我还希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咱们宁肯穷一点，日子过得苦一点儿，陈家村的人也要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看得出来，陈金水是真被当年的事儿折腾怕了。 冉江点点头，对此他很是理解，人一生中遇到的某些关键事情，往往会决定他日后的性格行为。 就好比一些老人，明明家里的条件很好，自己退休金拿着、孩子们也孝顺，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可有时候剩饭都坏了也舍不得丢，非要自己吃掉。 孩子们劝他，这点剩饭才几个钱？你要是吃坏了进医院，花的钱不比这个多？可就算如此，老人还是不听。 因为他们都经历过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把粮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坚决无法忍受浪费粮食的行为。 陈金水也是一样的，他受过惊吓，当年的经历成了他的梦魇，一直困扰他到现在，所以尽管他知道，陈江河有这个天赋，做生意是把好手，也不敢放他继续去干这个。 其实那天在会场上反对谢高华的人里，又不少也是如此，他们未必不知道这对老百姓是好事，总会想着我们这些人放开政策的话，将来万一政策出现反复，会不会惹上大麻烦？ 这种思维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起码冉江不够这个资格，要是来个大领导，当着他们的面说，让他们大胆的干，他们才会放下心来。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冉江就不能做些什么，快速改变他们的心态不好办，那么我们就用水磨工夫慢慢来好了。 所以他没有马上反驳陈金水的话，反而竖起了大拇指，“金水叔，你这个镇长能时刻挂念陈家村的乡亲，的确是个好干部！” “说笑了，说笑了。”冉江的话让陈金水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笑着摇摇手道，“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大道理，就知道一件事，我是镇长，就有责任护着镇上的乡亲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惹上大麻烦。” 冉江点点头，他知道陈金水并没有太多坏心思，只是单纯的害怕而已，可如今的义乌、如今的陈家村，已经不是靠着保守就能活下去的。 所以他在称赞过后马上就是话锋一转，“金水叔，那你觉得，只要管住鸡毛他们，不让他们搞投机倒把，鸡毛和村里的年轻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么？” “我们义乌可不比其它地方，七山一水二分田，能拿来种地的地方很少，光靠种庄稼那里养的活这么多人？” 陈金水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义乌地少，种出来的庄稼养不活这么多人，要是不弄点其它营生，村民们就要饿死了么？ “谢书记不也是看到咱们义乌太穷了，才在会上说了那些话么？而且我在北京的时候，听了很多消息。”冉江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从各项政策上来看，投机倒把的范围在缩小。” 冉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他在县里上班时候收集到的报纸，“《人民日报》说长途贩运是靠自己的劳动谋取收入的活动，不能说是投机倒把。” “《光明日报》说，要支持农村集市贸易……还有《北京日报》、《浙江日报》……上面都有类似的文章。” “也就是说，鸡毛现在的做法根本就不违反政策，您拦着他不让他做生意，反倒是违背了中央的意思！” “你可别乱说，我这么做都是听县里的！”陈金水有点被吓到了，他最害怕的就是被扣大帽子。 “金水叔，这报纸上可是写着呢，黑纸白字，而且都是大报，可做不得假！”冉江指着报纸说道。 实际上他也就是欺负陈金水没啥文化了，这一时期的报纸上，互相冲突的地方挺多的，支持改革的和反对市场经济的，经常在报纸上斗来斗去。 冉江能找到支持自己的理论，其它人也能找到反对他的依据，不过这本事显然不是陈金水能有的。 “英杰，中央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就知道县里面谁说了算，那天你在会上提了鸡毛的名字，很多领导都拍了桌子。你说这是好事啊还是坏事？鸡毛继续留在义乌肯定没好果子吃！” 第142章 分析（一千均订加更） 陈江河想要插话，却被冉江拦住了，冉江反问道，“金水叔，那你说鸡毛不留在义乌，又该去那里？” “以他的本事和性格，不管去了那儿，都是做小买卖，你害怕他在义乌被人抓投机倒把，难道就不怕在别的地方也被抓么？” 陈金水不说话了，他很清楚陈江河的性格，正如冉江所说的那样，就算去了外地，他也会面临着同样的风险。 实际上，去南边会好一些，那边的风气比义乌开放许多，商业氛围比较浓郁；但这也并不代表陈江河去了就没问题。 这一时期做生意的大多都是一些草莽中人，他们可不怎么讲规矩，一个外地人跑过去，遇到问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见陈金水不说话了，冉江继续劝道，“金水叔，照我看，鸡毛留在义乌还要好点，当年的事情早就没多少人记得了，更不会追究鸡毛！” 除了害怕投机倒把打击小组抓陈江河之外，陈金水还担心有人翻旧账，把陈江河当年放火救他们的事情翻出来。 “在义乌，县里有我照应着，有什么风声都能提前让鸡毛知道；镇上又有您，就算县上来人要抓鸡毛，你也能提前让他跑吧？这不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好得多？”在义乌，陈江河就是地头蛇，在外地，那可没这些依仗。 “而且谢书记也很欣赏鸡毛，只要谢书记还在义乌，鸡毛就出不了问题！”冉江还打算把陈江河带去和谢高华聊聊呢。 “谢书记刚从衢州调过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照我看，他在义乌待不长。”陈金水似乎终于找到了反对的机会。 “金水叔，您只看到有多少人反对谢书记，怎么就没看到最后谢书记的决议还是通过了呢？县里不是把东西还给骆玉珠她们了么？”冉江反问道。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实际上县里的其它领导也清楚，咱们义乌光靠种地养不活这么多人，做小生意好歹还有个奔头，只是他们还没摸清楚中央的政策，不敢开这个口子，所以等谢书记拍了桌子他们才同意！” 这样他们就把政治风险全都转嫁到了谢高华身上，将来要是有人追究，只会处理一个谢高华，他们受牵连的可能不大。 谢高华不会不知道这些，他可是经验丰富的老干部了，不过对此他没有丝毫不满，同时在心里隐隐地还希望他们这么做，因为这样可以保存更多种子，让这些人继续干，总比换上来一堆保守派要好得多。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冉江还以为谢高华是孤军奋战，现在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之后，他也能看明白一些东西了。 有时候，表面上的反对并不是真正的反对，表面上的支持也不是真正的支持，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多着呢。 本地干部和谢高华没有提前沟通，却默契地上演了一处好戏，保住了义乌发展的可能性。 要是只有谢高华一个人支持义乌放开政策，义乌怎么可能变成日后享誉全球的小商品贸易中心？这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 “是啊，金水叔，英杰说得对，我在义乌还有你们帮忙照应，在外面就谁也不认识了。”陈江河脑子转的很快，马上就明白了冉江的意思，于是继续哀求道。 陈金水皱着眉头，认真地考虑着冉江刚才所说的话，再想想自己在会议上看到的各种细节，他也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了点什么。 那些反对谢高华的，虽然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但等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其它领导好像还真不是非常抗拒举手赞同。 “反正谢书记现在还在咱们义乌，只要他在一天，政策就不可能出现反复，鸡毛留在义乌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您和鸡毛这么多年没见了，就不想他多在家陪陪你和巧姑？” 冉江使出了杀手锏，他知道陈金水一直想让自家女儿巧姑嫁给陈江河，可要是陈江河迟迟不回来，那这事儿估计可就要黄了。 陈金水沉默不语，许久后才叹了口气，“哎，我年纪大了，好多事情都看不清楚了，既然你愿意，那就留下吧！不过做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问题！” “您放心好了，有什么风声，我肯定马上告诉鸡毛。”冉江连连保证，费了这么大力气，总算是把陈江河给留下了。 晚上，冉江就在陈金水家里歇下了，第二天陈江河送他回县里，路上冉江和他提了巧姑和骆玉珠的事儿。 “鸡毛，看样子金水叔很希望能把巧姑嫁给你，不过那天我遇到了那个叫骆玉珠的姑娘，似乎也很喜欢你，没看出来，你的桃花运还挺旺啊！” 日后还有个死活要追他的白富美杨雪呢，相比之下，邱英杰在这方面就有点惨了。 媳妇儿倒是找了个，可惜遇人不淑，那娘们为了出国直接把他给甩了，连女儿邱岩也不要了。 这回说啥也不能娶那娘们了，冉江在心里嘀咕着，先等等看吧，看看邱英杰的女朋友会不会主动给自己写信，不主动的话就当没这事儿，主动的话就劝她来义乌，她肯定不答应，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回到县城，冉江继续四处走访调查，认真地了解义乌的现状，然后根据自己在玉泉营和独山村当干部的经验，来分析总结问题。 同时借鉴义乌日后的发展模式，慢慢地整理思路，看看怎么在现有的条件下，让老百姓能够利用小商品行业提高收入，同时为日后的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几天之后，谢高华把他叫了过去，“英杰，听说你这几天天天早出晚归的，笔记都做了厚厚一摞，那么调查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虽然不是很细致，但对义乌现如今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冉江回答。 “好，那就给我说说吧！让我看看大学生的本事！”谢高华说道。 冉江拿出笔记本，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第143章 考题（1100均订加更） 冉江首先报出了几组数据，包括义乌现在的人口数量、耕地面积、特产等，“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除了耕地，义乌只有少许蜜枣、红糖，在义乌发展农业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义乌有鸡毛换糖的传统，从事小商品经营可以说是义乌唯一的出路！我在外地读书的时候，曾经多次在火车上看到背着编织袋贩卖小商品的义乌人，那时候我真正见识到了我们义乌人的生命力。” “正是他们告诉了我，回来是值得的！只要给点春风，给一点机会，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凭着他们的睿智和勤奋，就不会再穷下去！” “而且前几天我在县里还有各个乡镇的集贸市场上看了看，尽管我们在抓紧封堵治理，做小商品交易的老百姓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了。” “我问他们原因，他们也知道现在在抓投机倒把，但要是不这么干，家里的老婆孩子就要挨饿，一边是被抓，一边是挨饿，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 “同时，县里的国有企业也存在着很多问题，比如主动性不够！前几天我和您说过的那位陈江河回来了，您知道他做了一笔什么生意么？”冉江问道。 “什么生意？”谢高华好奇地问道，他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不简单。 “他去棉纱厂买了棉纱厂不要的棉纱头，棉纱头对棉纱厂来说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么发给工人，要么直接扔掉；但是陈江河去从中看到了商机，把棉纱头带回去做成拖把拿出去卖！” “如此以来，不仅给棉纱厂增加了收入，还带动了身边人赚了钱，同时还避免了浪费资源，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果没有陈江河这样的小商人，那些棉纱头只能被当成废物丢掉，而陈家村的乡亲也找不到赚钱的机会！而要让国有企业做这些事情的话，恐怕就不划算了，工厂招收工人专门负责制作拖把的成本太高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私营经济完全可以作为国有经济的补充，这一点，许多大经济学家都提到过，《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上也有文章。”冉江又拿出报纸给谢高华递了过去。 “英杰，你的书是真正读进去了。”谢高华很是欣慰，像这样思维清楚，同时懂得用政策理论来为自己提供依据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 “我还去了咱们县的义亭养殖场，这家养殖场专门饲养最适合制作金华火腿的两头乌，火腿销路很好，养殖场规模扩大了不少，养猪的数量增加了，可饲料却跟不上，外面的饲料不仅贵，而且还是紧俏货，拿着钱都买不到。” 两头乌就是金华猪的俗称，原产东阳的画水、湖溪，义乌的义亭，金华的孝顺、澧浦、曹宅等地；其尾巴较长，比较直，头、尾的毛发一般是黑色，体部为白色；因其头颈部和臀尾部毛为黑色，其余各处为白色，故称之为“两头乌“。 做回锅肉最好使用成华猪，做宣威火腿要选用起源于乌蒙山区和金沙江畔的乌金猪，而做金华火腿自然要用金华两头乌，这种猪体型大小适中，皮薄脚细，肉质细嫩，颜色鲜红，肥瘦适度，非常适合制作优质火腿。 但好猪难养，要想养好两头乌，可不能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喂，最好是用大麦当饲料，当地有“养猪不问黑白，只要乌豆大麦”的说法。 所以日后随着肉猪养殖规模化的深入，饲养成本更低、出肉率更高的进口猪种渐渐取代了国内的土猪。 这些猪的确给老百姓提供了大量的肉，让肉食成了老百姓日常都能享用的美食；不过这些肉的口感么，和许多特色土猪还有很大的差距。 “我把这件事跟陈江河说了，他说隔壁富阳县的大麦，今年收成好，产量高，农民正发愁怎么处理呢，只需要很低的价格就能买到。”这么容易打听到的消息，养殖场却不知道，主动性实在是有点差啊。 “养殖场的情况我也了解过一些，确实存在着饲料短缺的问题，这样好了，你去告诉那个陈江河，要是他能弄来大麦，我就让养殖场收，他能赚点也没关系。”谢高华的想法还是很灵活的。 “说到养殖场，我想起了另一件事，前段时间国营食品厂要我们关停佛堂、义亭镇农民办的火腿厂，理由是金华火腿在过去几十年里一直是由国营食品公司独家经营的，农民无权参与，你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金华火腿是金华市的特产，和云南的宣威火腿齐名，而义乌是金华的下属县，这里也有制造火腿的传统，有几个镇子生产火腿已经很多年了。 原本许多农户也自己制作少量的金华火腿，不过后来全都由国营厂进行生产；近些年来随着政策的放宽，很多老手艺人也开始拾起了昔日的本事，这下国营厂就不高兴了。 冉江想想说道，“关于金华火腿，我前期也做过调查，咱们义乌生产的金华火腿全国闻名，每年都是供不应求！” 金华火腿之所以受到热捧，除了长期形成的名气之外，还要多亏了近代伟人的影响。 周树人先生就曾经赠送过教员金华火腿，伍豪同志也经常在外事活动中给外国贵宾赠送金华火腿，所以金华火腿的名气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国营火腿厂每年的成产出来的火腿，除了特供之外，剩余的很快就能卖光！所以一些农户自己生产火腿，并没有影响国营火腿厂的利益！” “他们阻止当地农民生产金华火腿，或许是害怕他们生产出来的火腿质量得不到保障，败坏了金华火腿的名声。” “这一点其实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制定和国营火腿厂同样的标准，只有质量合格的火腿才能叫金华火腿，才能对外销售！这样就不存在他们担心的问题了！”冉江答道。 第144章 新职务 “那么，让谁来负责火腿质量的检验呢？”谢高华想了想问道，新增一项职能总是很麻烦的，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就太多了。 他刚问完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看来能做出准确判断的，必须是在基层工作过一段时间、经验丰富的老干部，面前这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肯定给不出合适的答案，要是说错，自信心恐怕会受到打击。 不过想想谢高华还是没收回刚才的话，因为他也想明白了，参加工作和在大学里学习可是大不一样，提前让他遭受点挫折也没坏处。 但冉江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我建议让工商局来负责金华火腿的质量检验工作，在检验的时候收取一定费用，用于日常开支，检验合格加盖公章证明，同时只允许销售有公章的火腿！” 按道理说这项工作应该有食品检验检疫部门来进行，但是现在义乌还没有这个部门，所以只能找工作范围最接近的工商部门了。 谢高华认真地考虑起来，如果真按照冉江所说的操作，起码工商局会很欢迎，因为这可以增加他们的收入，收取的检验费在刨去开支之外肯定会有结余。 制作金华火腿的农民大概也不会反对，因为以前可不允许他们销售，现在虽然要花点小钱儿，却可以光明正大的销售了。 但问题还是没有全部解决啊，谢高华刚想提醒冉江，冉江又开口了，“同时和国营厂商量下，出台一个金华火腿的质量检验标准，然后把标准向那些制作火腿的农户进行公示，告诉他们什么样的火腿才是合格的。” “然后在检验过程中按照标准对接受检验的火腿进行打分，并根据得分的高低分别给与不合格、合格、优质的评分结果。” “不管合格还是不合格，检验人员都必须在结果上签字，农户要是对结果有异议，可以拿着检验单申诉，如果是检验人员出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同样的，被不合格的火腿评判为合格也应该受到惩罚。” 这下，谢高华担心的漏洞也被冉江给堵上了，虽然这么做依旧避免不了有人会以权谋私，但从制度上来讲，已经够完善的了；就算有人想搞鬼，也容易暴露，很方面追究责任。 “英杰，这都是你想到的？现在的大学生真了不得啊！”谢高华欣喜异常，有文化懂理论，对实践也是知之甚深，这正是他需要的干部啊。 “我在学校的时候喜欢去图书馆看书，上面有不少类似的案例。”冉江又拿出了老借口，他总不能说这些手段是在玉泉营学的吧？ “好好好，看书是好习惯，一定要继续保持下去！你把刚才说的整理成报告交给我，然后我组织人手开会讨论，要是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就按照你的方案执行吧！”谢高华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性极高。 不仅能够解决农户制作销售金华火腿的问题，还能长时间地保证金华火腿的质量和名声，你就算让他自己想，估计也拿不出比冉江更周全的方案了。 “好，我这就回去写！”说着冉江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谢高华把他拦住了，“差点忘了，到现在还没有给你安排正式的岗位呢，这样吧，县委办公室正好缺个副主任，你就先干着吧，主要负责协助我处理日常工作，还有继续对义乌的小商业进行调研。” 这绝对是重用，县委办公室是县委的重要办事机构和综合职能部门、是县委工作运转、承上启下、联系左右和沟通内外的枢纽，具有参与政务、处理事务、履行服务三大职能，是非常重要的部门。 同时从行政级别上来看，办公室主任是正科级，副主任自然是副科级，冉江在玉泉营折腾了好几年，搞出了蚯蚓养殖等样板工程，才成了副科，结果现在刚回义乌还没一个月呢，就副科了。 这是因为当下对大学生的重视，邱英杰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又放弃了北京的工作回家乡做贡献，刚才更是体现了自己卓越的工作能力，谢高华觉得，不提拔这样的干部提拔谁？ 原本县里就准备重用这几个大学生，所以谢高华一开口，便在会议上顺利得到通过，冉江正式上任办公室副主任一职。 冉江并没有因此就骄傲自满，依旧保持着谦虚地态度，许多原本有所不满的同事，慢慢地也接受了这一现实。 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草如何处理义乌农户生产金华火腿的方案，冉江先是再次进行了调研，又和国营火腿厂、工商局等部门进行了沟通，这才开始撰写方案。 准备好之后，写方案就很快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冉江先用中央党报的文章为自己提供理论依据，然后又从义乌火腿的发展历史讲起，再说到火腿生产户现如今面临的问题……最后才拿出了解决方案。 写好之后，交给谢高华审核，谢高华可没有像张水生那么拖延，马上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嗯，写得不错，那么接下来的工作还是由你负责，你把方案抄写几份，送给其它班子成员，还有相关单位的领导，请他们先看看，提前和他们透个气，然后我们再正式开会讨论。”谢高华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冉江答应下来，通常情况下，要开会讨论某项重要工作，提前透气沟通总是少不了的，这样才能在会议上顺利通过。 而让自己去送文件，提前和那些领导沟通，这一方面是对自己的锻炼，另一方面则是让自己在县里主要领导面前露露脸，好彼此熟悉熟悉，这对自己今后的工作大有好处。 谢高华为了培养自己也是煞费苦心啊，冉江心里感慨道。 回到办公室，让工作人员帮自己一起抄写文件，没有复印机的年代，就只能靠人工了。 抄完之后，冉江便开始去和其它领导沟通了。 第145章 摸底 冉江明白谢高华的想法，所以他也很珍惜这次机会，通过和县里主要领导的接触和沟通，他可以进行一次比较全面的摸底，搞清楚这些领导的立场和性格，如此以来，以后开展工作就顺利多了。 既然如此，冉江决定先易后难，根据自己这几天了解的简单情况，先从最容易的人下手，于是他首先去了工商局局长的办公室。 冉江的方案能够给工商局增加权限和收入，单从这一点判断，对方就没有拒绝自己的道理。 果然如同他所料的一般，等他来到张局长的办公室，递上方案说明来意之后，张局长马上就表示了支持。 “这是好事，我们义乌做火腿的历史悠久，除了国营厂之外，确实有一些民间手艺人依旧掌握着这种技术，他们生产的金华火腿，一点儿也不比国营厂差。” “那张局长，您也很支持这份方案，允许一些农户出售质量合格的自制火腿了？”冉江问道。 “额，从原则上来说，我也希望老百姓能通过辛勤劳动过上好日子，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行的，我听县里面的安排，县里面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轮到要表态的时候，他又变得很谨慎了。 毕竟谢高华刚来义乌不久，冉江来的时间就更短了，连一个月都没有，他们能不能在义乌站稳脚跟还不好说，就要自己全力支持他们的方案，张局长也有些担心，虽然这件事对他有好处，但好处和风险他一时还不好衡量。 “谢书记很支持这份方案，他认为农民发明了火腿，没有不让他们加工火腿权利的道理，至于质量，谢书记相信咱们工商局能把好这个关，不会让质量不合格的产品流入市场。”冉江说道。 “既然谢书记都表态了，那么我们工商局绝对有信心完成这项任务。”一听说不用自己挑头，张局长就放心多了。 “好，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还要去给其它领导送文件呢。”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问题还是解决了。 第二家单位，冉江选了国营火腿厂，虽然他们每年生产出来的火腿都会在短时间内销售一空，但厂长还是不愿意看到有人进入他们的行业。 “小邱同志，我们厂每道生产工序都会严格把关，务必要保证火腿的质量，他们那些农户能做到么？显然不可能啊，让这样的火腿进入市场，败坏的可是我们金华火腿的整体名气，我肯定不支持这么干！”他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他担心的只是虚名，冉江却已经准备好用实际利益来说服他，“赵厂长，我听说今年咱们厂预定收购的原料数额，可能要供应不上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哎，也不知道义亭养殖场是怎么搞的，那么大一个养殖场，连饲料都买不到！”一说起这个就来气，义亭养殖场是国营火腿厂最主要的火腿原料来源，每年都会从他们那里购买大量的猪腿。 但是今年，由于饲料的问题，义亭养殖场的双头乌出栏数可能大幅度下降，连带着国营火腿厂也没办法完成生产任务了。 “赵厂长，咱们火腿厂可是肩负着为北京、为杭州供应火腿的重要政治任务，要是完不成的话，上面责怪起来，您恐怕也不好交代吧？”冉江提醒道，国营火腿厂每年都要生产一批特供火腿，以供北京和省里使用，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些任务还是能完成的。”话是这么说，可赵厂长的眉头却一直紧锁，北京那边的供应不会有问题，省里的就不好说了。 而且就算勉强能供应上，剩下的也没多少能拿出来卖了，卖得少厂里的效益就差，效益不好大家的奖金就成问题，工人们肯定满腹牢骚，他这个厂长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倒是有办法能解决饲料的问题！”只提了一句冉江就不继续说了，他估计赵厂长肯定能明白。 “真的？”赵厂长肯定懂啊，天下没有白拿好处的道理，人家能让他们厂顺利完成生产任务，那就等于送了一个大人情给他，他可不能不认。 和完成任务相比，支持农民生产金华火腿似乎就不算什么了，反正厂里每年都是生产出来多少就卖多少，就算市场上多一些供应，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效益。 赵厂长认真想想，还是答应了冉江的交换条件，于是冉江不仅可以让陈江河赚一笔钱，还能从国营火腿厂和义亭养殖场得到两份人情，这可就太划算了。 张局长和赵厂长说服起来比较容易，接下来的工作就没那么好做了，回到办公大院，去各位班子成员那儿挨个走了一圈儿。 他们的表态都比较含糊，大抵都是类似的意思，我知道这对农民来说是好事儿，可现在政策暂时还摸不太清楚，虽然你拿出了大报上的文章来背书，但这段时间报纸上的讨论也有反复啊。 有时候上一期还在支持某项政策，下一期就开始批判了，在这种时候，似乎应该以稳妥为上，贸然做出改变万一惹上麻烦了可怎么办？ 于是冉江就只能再次拿出谢高华来说服他们了，表示谢高华非常支持这项政策，还是会和上次开会一样，率先表态支持。 这下大家伙儿就容易接受多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要是一把手支持的话，就算到时候追究责任，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而且金华火腿卖得多了对他们也有好处啊，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想弄几根火腿自己吃或者送人都挺麻烦的，厂里生产的火腿就那么点，想要的人有那么多，不搭点人情还弄不到。 现在好了，到时候直接找农民买就成，单凭这个，他们也愿意支持啊；当然，也不是没有死心眼坚持反对的，只是这样的人终归还是少数。 通过这次摸底，冉江搞清楚了一件事，其实大多数干部都是支持改革的，这让他放了心。 第146章 湖清门市场 如果只有谢高华和自己两个支持，剩下的人都反对，那义乌的小商品市场就别指望搞出来了。 好在这次摸底的结果比较满意，或许他们有种种顾虑，但从内心出发，还是希望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这就足够了，有时候不反对也是一种支持。 摸底工作结束，冉江回去如实汇报给了谢高华，谢高华听完指着冉江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大学生还是个小滑头，为义亭养殖场寻找饲料的事情，你早就想好了，却又拿来给火腿厂卖人情！” “不过能解决问题就好啊，赵厂长不反对，其它人就更没理由反对了！这次的会要比上次容易开多了！”谢高华工作了这么多年，早就懂得工作除了要有热情之外，还得有技巧。 有了技巧，很多问题就能更圆润地处理好，现在好多年轻人工作热情有余，技巧却非常不足，导致他们经常撞得头破血流，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懂得这些，可是让他倍感欣慰。 果然如同谢高华预想的那样，在会议上，当他表态之后，并没有遭到很强烈的反对，这个议题顺利获得了通过，从今往后，当地的老百姓就能自己生产金华火腿拿出去出售了。 老百姓的反应也和冉江预想的一样，花钱虽然有些舍不得，可要是能拿到合法出售的资格，他们还是能接受的。 同时，清晰的评判标准也让他们很是高兴，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遇到刁难了，他们要是敢把我的好火腿说成差的，我就拿着火腿去找谢书记告状。 会议结束，冉江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给陈江河开了一份介绍信，让他去富阳县收购大麦回来卖给义亭养殖场。 有了介绍信，陈江河就不用担心路上被人把大麦给扣下了，至于其他商人担心的收购资金以及运输的问题，在陈江河这儿却很好解决，他这些年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可是积累了不少经验和人脉。 等大麦运回来，义亭养殖场和国营火腿厂都很高兴，这下今年的任务就不用担心了，为此他们还请冉江和陈江河喝了一顿。 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谢高华对冉江的表现很满意，不过他对冉江的期盼可不仅仅如此，这些只是小问题而已，义乌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所以他又把冉江叫了过去，“英杰，关于小商品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报告写好了没有？” “报告谢书记，已经写好了，不过我建议，如果您现在不忙的话，先跟我去湖清门市场看一看，听我给您现场做汇报吧！”冉江答道，这也是他清楚谢高华的脾气，要不然肯定不会给领导这么说。 谢高华最喜欢下基层、去一线，肯定喜欢这样的建议；其它领导就不一定了，甚至有些还会觉得，我让你汇报工作，你怎么还安排起我的日程来了？ “好，稍等下，我处理完这几份文件就跟你去！”果然，谢高华爽快地答应了，批阅完文件后，也没带其它人，就跟冉江两个去了湖清门市场。 俩人来到刚建立的湖清门小百货市场，只见市场上人头攒动，到处是叫卖声、说话声、讨价还价声，看得谢高华眼花缭乱。 冯大姐等在几个摊位前忙着应付生意，摊位上的拖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谢高华叹道，“这就是解放生产力！国营厂废弃的棉布头变成价廉物美的拖把，只有老百姓才有这种干劲！才有这种创造力！” “是啊，我们义乌人自古以来就擅长做小商品买卖，他们有着敏锐地洞察力，能够发现一切变废为宝的机会。”关于这一点冉江也是不得不佩服。 俩人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儿，时而观察商户的销售情况，时而拉过一两个顾客或者商户询问一二。 商户们一说起现在的情况，脸上满是笑容，“新市场不再逢双集市了，现在天天开放了，客人真多呀。全卖了！全卖了！后面一批还加了价。” 顾客也很满意，“这里的东西品种多，价格还便宜，不管是买回去自己用，还是批发到外地，都很合适。” 从市场出来，俩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谢高华问道，“你是想继续发挥义乌人擅长做小买卖的能力，把这个市场做大？” “是的，不过要想做好，光靠群众自发还不行。”冉江答道，“虽然我们义乌人有着自己的商业准则，敲糖经商以‘义’为先，但是也难保有人想赚快钱。” “有时候一颗老鼠屎就能坏一锅汤，要是不管的话，迟早有人会以次充好；别看现在市场情况非常好，可这样的人一多，这个市场就坏掉了，想要重新爬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温州皮鞋皮具当年名噪一时，后来为什么差点垮了呢？不就是因为大家看到赚钱太容易，都开始以次充好么？ 最疯狂的时候，他们的假皮带都系到了高官腰上，然后这位高官去北京开会，一个喷嚏就把腰带打断了，搞得他狼狈不堪，回来后就发了火，开始大力整治假鞋假皮具，这才让温州皮鞋皮具起死回生。 义乌商品城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现如今是供不应求的时代，只要能制造出小商品来，不管质量好坏都不愁卖，所以很多人就开始起了歪心思，最后逼得邱英杰不得不一把火烧了那些假冒伪劣产品，才稳住了义乌小商品城的名声。 现在冉江来了，自然不会等到事情发生之后才去处理，要一开始就给义乌小商品市场树立一个标准。 “所以我想把这个市场管起来，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免得这些商户将来走错路！虽然在短时间内，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但是从长远来看，绝对有好处！” 这就跟玉泉营人种枸杞不用硫磺熏一样，才开始可能比其它地方少赚点，但是等时间一长，他们才是最后的赢家。 第147章 自下而上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该怎么管还得好好研究研究，我听过这么一句话，很多领域一抓就死一放就乱，到底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该管的又要管到什么程度，这些都得考虑清楚啊！”谢高华看着不远处的市场，陷入沉思之中。 许久他才醒过来，“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宁肯少管点，也不能把这么热闹的市场变成一潭死水。” “还是和上次一样，回去后你先做方案，做好之后交给我，我来负责在会上提这件事！”谢高华打算大干一场，这可跟上次火腿的事情不大一样，火腿牵扯的问题毕竟小，政策风险也要弱一些。 看湖清门市场现在的样子，一旦要正式搞起来，那牵扯的问题和人可就多了，难度大不一样。 “谢书记，我觉得您什么事情都要冲在前面，有时候也不太好，你也得给我们这些人一点表现的机会啊！”冉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有谢高华这样支持改革的一把手在，就是义乌最大的优势，所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冉江想让他留在义乌的时间更长一些，而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没多长时间就走了。 他同样知道这件事的政策风险，而同样的事情，由一把手一力推动，还是一把手听取了下级的建议，才开始推动项目，一把手的责任也是大不相同的。 “英杰，你才刚参加工作不久，就不要和我们这些老头子抢功劳了吧？以后你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冉江想保护谢高华，谢高华同样想保护冉江，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才决定亲自出手的。 反正他年纪大了，也不求进步了，而且在衢州的时候已经因为柑橘的事情吃了挂落，身上的虱子多了不怕痒，大不了再把我从义乌调走就是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一样，他才刚刚参加工作，未来前程远大，千万不能在一开始就背上处分！这可是会影响他一辈子的。 “谢书记，您不要着急，就像之前我说的一样，咱们义乌支持改革的干部还有很多，我可以试着去说服一些人，让他们来挑这个头！”这倒不是冉江怕事，而是他自己分量不够。 他才刚刚参加工作，虽然谢高华给他破格提了副科，可在当地的影响力还很小，这么大的项目，他可挑不起来。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等几天，反正我做方案也要些时间，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试试看，要是不行的话，再请您出马！”看到谢高华还想劝说，冉江赶紧补充道。 试试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虽然谢高华不在意自己的职位，更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但是也知道，自己在义乌多待一天，义乌的改革就能多往前走一步，所以他想想还是接受了冉江的建议。 下班后，冉江去了工商局张局长家里，张局长见他过来很高兴，这可是给自家单位增加收入的财神爷啊，于是连忙把他迎了进去，亲自泡茶招待，并招呼着自己的爱人赶紧做菜，“我要和英杰好好喝几杯。” 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和冉江聊起了火腿检验的事儿，“检验标准已经和国营火腿厂沟通好了，他们答应暂时借调两位老师傅先帮我们干一段时间，等我们学会了如何检验再回去。” “现在检验部门的牌子还没有挂出去，就天天有人过来询问什么时候能开始检验的，等正式开张之后，人肯定就更多了！” 虽然每次检验的费用并不高，但积少成多也不是个小数目，有了这些钱，他们工商局就能多给职工发点奖金，多添置一些办公用品了。 而且等自家需要火腿的时候，那也方便多了，所以张局长很是感激冉江，要不是他哪有这好事儿？ “您的工作态度确实值得我们这些年轻人学习啊！原本我以为还得一段时间此案搞好，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完成了！”花花轿子人抬人么，人家说了自家的好话，冉江肯定也要夸上几句。 到了饭桌上，冉江的话也没停，一会儿夸赞张局长的爱人手艺好，一会儿又表扬他家孩子聪明，可是把张局长给高兴坏了。 这些话他之前倒也不是没听过，只是如今说话的却是一把手眼前的大红人，义乌第一批考出去的大学生，那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吃饱喝足，冉江告辞离开之前，终于说出了此行的来意，“张局长，其实我还有个想法，也能增加你们的收入，数额可比检验几根火腿大多了，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兴趣啊？” “哦，英杰，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赶紧说来听听！”张局长已经得到了好处，所以一下就相信了冉江的话。 “容我先卖个关子，您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单位找您，然后我带您去现场看了再说！”冉江还玩了点小花样。 他说完就走了，张局长可是被他折腾的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眼巴巴地盼着冉江能来。 结果一直到下午冉江才过来，“张局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早上要给谢书记准备一份文件，到现在才刚忙完。” “不要紧，不要紧，我也忙了一早上来着。”其实他忙个屁啊，就顾着在办公室着急了，连报纸都没心思看。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于是冉江又带着他来到了湖清门小商品市场，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 出来后冉江说道，“张局长，您看到了吧？这么小的地方起码挤进去了上百家商贩，不过现在市场缺乏管理，硬件设施也跟不上，连个遮风挡雨的棚子都没有！” “要是咱们工商局能帮他们把这里修整一番，然后管起来，每年收取租金和管理费，您觉得能收多少钱？” 这么多人，而且他们的收入可比那些买火腿的农户高多了，要是真能搞起来的话，这笔收入绝对不是个小数字啊。 一想到这些，张局长就有些恍惚，他下意识问道，“多少？” 第148章 试探 “我大概算了下，弄一些水泥板当柜台，搭建一些遮雨棚为他们遮风挡雨， 大概需要花七千块，但是能隔出上百个摊位。” “每个摊位一年收两千块的租金都不算多，这样的话县里每年最少都能增加二十万的财政收入！”现在的二十多万对义乌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这二十万肯定不能都归你们工商局，现在县里到处要用钱，财政有这么紧张！不过要是工商局领头把这件事做好，到时候多留一些，大家伙也不好意思拒绝！”冉江提醒道。 “这是肯定的，这是肯定的！”张局长当然清楚，这么大的蛋糕他们一家单位肯定吃不下，就算给他他也不敢独吞， 那怕只留下十分之一，甚至是二十分之一，那也是一万块啊，现如今一万块能办多少事？就算直接拿来给单位发奖金，每个人最少也能发上百块，还能剩下几千块给单位添置东西。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性的收入，看湖清门市场这热闹的架势，明年、后年的收入只会多不会少，这相当于给单位种了棵摇钱树啊。 “那谢书记想让我做些什么？”激动过后，张局长也冷静下来了，他知道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晚餐，既然想得到那就得有付出。 “谢书记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谢书记的脾气您也清楚，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好处的，他肯定会支持！”冉江果断地将谢高华撇开。 “谢书记不知道啊？”一听到这个，张局长马上犹豫起来，要是谢高华发话他跟着干还好点，可要是谢高华不知道，那他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张局长，咱们做工作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啊！可不能什么时候都等着领导下命令，要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谢书记现在最发愁的是什么？不就是义乌太穷了么？”冉江早有准备。 “咱们要是把这个市场搞好，老百姓的收入就能提上去，谢书记能不高兴么？”说完他看着张局长，谢书记高兴了，还能忘记你？你就等着升职吧！ “谢书记的脾气我当然知道，就是……就是……英杰啊，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啊！这件事他是有政策风险的！”张局长一脸的纠结，他想干但是又有些害怕。 “张局长，您的工作经验比我丰富，肯定知道一个道理，要是光想着不出错，那可干不好工作！有些险也是值得冒的，咱们现在冒了风险，将来才好理直气壮地跟其他单位说话！”有风险收益也高啊。 “再说了，这件事只是看着有风险，实际上问题不大！来，您看看这个！”冉江把早就准备好的报纸递了过去。 张局长接过来一看，却是几天前的《人民日报》，冉江翻开的版面上登着一则报道——《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在武汉召开全国小商品市场现场会》。 “张局长，您看，连你们总局都支持小商品贸易，您挑头做这个，那也是响应总局的号召啊！不光可以在义乌县出彩，说不定还能把名声传到总局去！”哎，这么好的事儿，你还等啥啊。 “总局的文件我当然学习过！可是……可是……总局是总局，咱们浙江也有自己特殊的情况啊！”张局长的态度有所松动，不过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省里也不会反对啊，你看现在温州、杭州的小商品生产搞得多火？湖清门市场里面卖的，到有一半儿是从温州、杭州批发来的小商品！要是省里反对，他们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您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先试探下！”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冉江拿出了杀手锏。 “怎么试探？”张局长觉得自己怎么一直被冉江牵着鼻子转？但每次又忍不住想要多问几句，没办法，冉江的提议太有诱惑力了。 “我有几个大学同学毕业后也分到了浙江，有个就在省里宣传部门工作。”和在温洞县一样，冉江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一直很注意维护同学之间的关系。 别看现在这批同学才刚参加工作，可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十来二十年后，这些人可就都成大树了。 “我写篇文章交给他……您别着急啊，不是直接写这件事，咱们来个迂回作战，先旁敲侧击，试探下省里面的风向！”一听说给省里写文章，可是把张局长给吓坏了。 “您看见那家卖拖把的摊子没有？这些拖把其实是用棉纱厂不要的棉纱头做的，干这件事的人是陈家村的陈江河，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和他在火车上遇见了，从此就成了好朋友！” “我们不写湖清门市场，而是以陈江河为切入点，把他用棉纱头做拖把的事情写出来，题目就叫——《变废为宝—谈农民企业家的创造力》。”这是电视剧里邱英杰给陈江河写的文章。 冉江现在拿来用在了更关键的地方，他把写好的文章拿给张局长看，张局长一字一句的看过，上面确实只说了陈江河，只字没提湖清门市场的事。 “这样的文章，要是省里面的报纸能发，那就说明省里对搞小商品是支持的，最起码也不会反对！咱们就按照刚才商量的做，您挑个头，在会议上把整顿湖清门市场的方案拿出来，谢书记再一支持，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 “要是省里面的报纸不发，甚至是反对咱们这么做！那责任也落不到咱们头上，该担心的也只有陈江河一个！到时候他去外地避避风头就行了！” “和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只当今天的话没说过，难道还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冉江反问道。 张局长仔细考虑一番，事情似乎就是冉江所说的那样，省里面要是容得下陈江河，自然也会允许他整顿市场。 要是反对，这文章里一点儿都没有提自己，责任当然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这种试探风向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怪不得他能受到谢书记的重用，确实不简单！ 第149章 谁敢跟我抢 第149章谁敢跟我抢 “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张局长还是没有最终下定决心，但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动摇了。 由最开始的坚决反对，变成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然后分析利弊，我要是支持的话，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没问题，反正文章从送到省城，然后发表还得几天时间，您有的是时间考虑。”冉江也不可能一直等他，你要是不干难道这事儿就黄了？这可不行。 所以他在临走前又点了一句，“您要是害怕风险也没关系，到时候给我个答复，我去找其它单位帮忙，环卫、税务、市政……总有愿意干的人！”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儿也不是离开你就办不了了，要说能和湖清门市场拉上关系的单位可不止有你们工商局啊。 税务部门来收税，这绝对是理直气壮啊；这么多人聚集、每天产生这么多垃圾，我们卫生部门雇几个人帮忙清扫垃圾，收点卫生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至于市政就更不用说了，你要给这些单位添麻烦，估计他们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换成能收钱的话，那积极性可就高了。 “英杰，你别着急啊！这工商局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总得回去和单位班子成员商量商量吧！”张局长着急了。 这事儿最后要是搞成了，结果却落到别的单位手里，由他们主管负责，那我在局里还不得被人骂死？这可是一年二十万的收入啊，那家单位舍得放跑？ “不急不急，您这几天多留意点报纸上的消息，等这篇文章登出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商量；哦，对了，您也可以提前考虑下，要是真做起来，各项规章制度该如何制定。”冉江说道。 “嗯，这个倒是可以。”我先自己研究研究，只要不拿出来就没问题！张局长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态度已经变了。 一开始想的是别给自己惹上麻烦，但是在冉江的诱导下，他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要怎么样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了。 回到家里，张局长吃饭都没啥心思，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吃完饭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这一幕落到他爱人眼睛里。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单位遇到啥难事儿了？”爱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关切地问道。 “哎，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把我这个老革命都给逼到墙角了！”张局长和爱人相濡以沫多年，感情一直很好，遇到事情也很少瞒她，听到她发问就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你现在为难的就是这件事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照我看，这事儿你应该支持！”他爱人倒是比他果断多了。 “现在的风向谁也摸不清楚，要是万一有事儿，我就得背锅啊！”张局长还在纠结这个。 “老张啊，我就问你，你今年多大了，上面有没有人赏识你，你还能从工商局升到县里？”他爱人看得通透。 “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这两年还没遇到机会，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工商局的局长了，了不得临退休前退居二线升上半级。” “所以，就算出事儿了又能怎么样？谢书记因为柑橘的事儿，被从衢州调走了，不也没影响人家的级别么？还不是来咱们义乌当一把手了？” “大不了到时候开会的时候做个检讨，这个局长能当继续当，不能就当是提前退休养老，难道还能把你的退休金给取消了？” “可要是不出事儿，把这个市场做起来，那你就赚大了！谢书记赏识你，其它单位的领导感谢你，全义乌的小商贩都能把你当活菩萨！” “说不定你还能抓住机会跳进县里，还能多干几年，帮咱家孩子铺铺路，然后就安心地退休了！” 听到爱人这一番分析，张局长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要是把握住了就能再进一步，还能落下一大堆人情；就算出事儿了，那损失也不大，好像真值得搏一搏啊。 “这件事搞成的希望很大，谢书记肯定是支持的，那个刚来的大学生邱英杰也不会只找我一个，他去环卫局、税务局、市政……这一大堆能和湖清门市场扯上关系的单位跑一跑，那些单位的领导一听说能给单位增加收入肯定乐意。” “就算是县里那几位领导，估计也没办法无视一年二十万的收入啊；我就是担心将来有反复，明年上面不让开了怎么办？那不是白冒这个险了么”张局长的顾虑在这儿呢。 “呵呵，没拿到钱还好，只要第一年的二十万一到手，就算是上面反对，县里也舍不得这棵摇钱树了！二十万能做多少事？县城的防洪渠就有钱修了，退休老干部的医药费也能报了。”他爱人笑了。 她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县里急需要用钱，却找不到资金来源的，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没见到钱还好些，可等二十万到手，县里就会自动把这个钱当成每年的固定收入，就算是上级，想让他们白白丢掉这二十万，他们也会努力争取下。 张局长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还是你想的清楚！都不用说别的，要是县里现在不让我们检验火腿了，我都敢去县长办公室拍桌子！更何况这么大一笔钱！” 第二天，张局长就开始一边留意着每天的报纸，一边和手下的得力干将一起琢磨湖清门市场的整顿管理方案，同时还留意着冉江的动向。 几天之后，那篇《变废为宝—谈农民企业家的创造力》真的在省报上发表了，张局长就好像受到了信号，马上夹着文件包来县委办公室找冉江。 还没走到大院门口呢，就看见环卫局的陈局长、税务局的刘局长等好几个干部同时朝这边走过来。 这小子还真去他们那儿了啊？张局长一下就猜出了他们的来意，马上就加快了脚步，谁要是敢跟我抢，我非和他拼了不可！ 第150章 我要发言 “邱主任，我来找你汇报点工作！”进门之后，张局长连称呼都变了，之前是冉江求他，现在看到其他单位的领导，就成了他求人家，这态度自然不一样。 “张局长，您这不是骂我吗？我级别比您低，年龄比您小，您参加工作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冉江赶紧起身请他坐下，然后就准备给他泡茶。 从称呼上的变化，冉江已经猜出，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成了，张局长这几天估计是想清楚了，他一定肯挑这个头。 挑选张局长为切入点，冉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除了工商局正好对口之外，张局长的年纪还有本地人的身份都非常适合干这件事。 他年纪不小，基本上没啥晋升的可能性了，要是有个能进一步的机会，他肯定想要抓住。 而且身为本地人，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搞起来，他就相当于卖了全义乌的单位、商贩一个天大的人情，那怕是马上就退休回家，以后的日子也不用发愁！ 没见日后谢高华重回义乌的时候，受到了多么热烈的欢迎么？这也就是人家家教严格，不让他孩子打着自己的旗号办事，不然的话，谢高华的孩子要是说想在义乌做点什么生意，义乌的商人能抢着给他帮忙，几年就能成亿万富翁。 再举个例子，武安发改局的那位马科长，面对朝廷台记者询问钢铁产能的问题，只会喃喃背书，一度被网上传为背书帝。 似乎丢了大脸，可实际上武安人，尤其是钢铁行业从业者可是把他感激地五体投地，过后马科长也升了。 “不用不用，我在单位喝了才过来的。”张局长一把拉住冉江，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就连被提前退休也不怕了，恨不得马上就开始。 “邱主任，您虽然比我年轻，但是您比我文化水平高啊？而且您是县里的干部，我这都是应该的！”一想到事情搞成之后自己的美好前景，还有马上就要过来的其它单位领导，张局长恨不得马上开始。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不等冉江坐下，就从包里开始往外掏东西，“您上次给我说的方案，已经整理了一部分出来，要不您先看看？” “还是和上次一样，我们去湖清门边看边聊吧！”冉江接过方案说道，他这么做一来是因为现场办公能更直观地发现问题；二来他也从窗户看到了其他单位的领导，事情还没成呢，就在县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合适。 “行！”张局长很可惜，哎，要是我早上早到单位一会儿就好了，不知道待会儿下楼后，我给英杰说，从后门走他同意不，这样岂不是就能避开他们了？ 可惜冉江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所以张局长的想法还是泡了汤，到楼下和其它单位几位领导汇合之后，一群人便去了湖清门市场。 他们也都拿出了各自的方案，大家在市场边直接进行讨论，集思广益倒也找出了不少问题，并给出了解决方案。 从早上站到中午，谁都不觉得累，就在市场附近的小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接着讨论，一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在张局长的强烈要求下，晚上他做东，找了家饭店好好吃了一顿，饭桌上自然免不了要喝酒。 冉江端起了酒杯，“这件事要是能搞成，对咱们整个义乌，还有咱们几家单位都是有好处的，所以希望接下来，大家能继续群策群力，把这件事办好。” “英杰，你放心，湖清门市场的卫生管理工作我们肯定能做好。”环卫局的陈局长率先保证。 环卫局可是穷单位，虽然管理市场的责任交给了工商局，可他们收收卫生费一年也不老少，而且冉江还和他保证了，要是市场发展的好，到时候还会给谢高华申请，争取帮他们弄辆垃圾车，就凭这个他也愿意干啊。 税务局、市政部门的领导也先后表态，张局长就更不用说了，“邱主任，你放心，这是替咱们义乌的老百姓办好事，咱们责无旁贷啊！” “对对对，责无旁贷，责无旁贷！来，干了干了！”众人举起酒杯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冉江提醒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光靠我们几个和谢书记虽然能办成，但恐怕还是稍微有点吃力。” “所以，大家这两天也多走动走动，争取在会议上能更顺利地通过。”这几位都在义乌工作了好多年，人脉关系绝对不会少。 让他们先去和自己相熟的、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干部聊一聊，提前说服他们，那这场会肯定就顺利多了，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谢高华。 “其实前几天我就有这个想法，就是担心英杰你这边有所顾虑，所以还没开始，既然这样说了，明天我就开始！”张局长可是积极地很，他先比谁都想把这件事儿给办成了。 他们在行动，冉江也没闲着，根据上次摸底的情况，提前和几位思想比较开放的领导进行了沟通，并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几天后，义乌县班子成员扩大会议在谢高华的召集下正式开始，张局长、陈局长等人都参加了这次会议，冉江继续负责会议记录。 先是讨论了几项常规工作，对一些事情进行了表扬和批评，表决通过了一些决议，这些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几项简单的工作顺利完成，给人带来的心情体验肯定是不一样的，这对下面要开始的议题也是有利的。 “那么，我这边的议题就结束了，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讲话结束，谢高华环视一圈儿。 “刷”的一声，张局长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谢书记，我请求发言！” “哦，是工商局的张贵华同志啊，你有什么事情？”谢高华批准了他的发言。 “谢书记，各位领导。”张局长拿出了发言稿，其它几位相关领导马上坐直了身子，准备认真聆听。 第151章 通过 “前些时间，我收到了上级部门的通知，让我们学习这篇文章的精神。”张局长和冉江一样，先把《人民日报》拿了出来，指着那篇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在武汉召开全国小商品市场现场会的报道向大家展示。 “总局号召我们要及时了解老百姓的需求，为小商品的生产和销售提供便利！于是我就想到了咱们义乌的现状。” 这话没毛病，工商局是条管单位，在工作指导和人事任免都要接受上一级主管部门的领导，张局长学习总局的指示很合理啊。 “咱们义乌，有着悠久的小商品贩卖历史，近些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义务的小商品贸易越来越繁荣，这正是响应了总局的号召啊！”扯大旗作虎皮，为自己接下来的方案提供理论依据，这是每一名干部都必备的素质。 “尤其是湖清门市场，自从从逢双开市改成每天都开市之后，湖清门市场是越来越繁华了，击中了上百户商家。” “但是这也存在一个问题，湖清门市场是自发形成的，仅凭商户的自觉来进行管理，由此产生了许多问题，比如垃圾乱堆乱放无人处理，比如小偷小摸时常光顾，再比如有人销售不合格的假冒伪劣产品。”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时间一长必然会引发诸多事端！所以我们工商部门有义务把这个市场管起来，配合其他单位杜绝这些不良现象，让湖清门市场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张局长的发言稿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没有一上来就说我们要搞个规范化的市场，而是使用了一些文字技巧。 这么一说，会让大家觉得他不是想要新办一件事儿，而是指出已经存在的问题，然后再进行修改调整，这样遇到的抵触就会少一些。 其它人听了也是微微点头，是啊，湖清门市场确实早就在那了，而且确实有点乱，有意无意地忘了这个市场合不合规定的问题！ “所以我们工商局愿意配合市政部门、环卫部门等单位，自筹资金，对湖清门市场进行整改，弄一些水泥板当柜台，搭建一些遮雨棚为商户和顾客遮风挡雨，同时给商铺编号，进行统一管理！” 听到大家没有反对，张局长继续说了下去，“根据我们计算，这么做可以隔出上百个摊位；参考其他县市的商铺租金，每个摊位一年预计可以收到两千块的租金，这样的话县里每年最少都能增加二十万的财政收入！” “二十万？老张，你没算错吧？就几块水泥板搭出来的柜台有这么值钱么？”终于有人插话了，他的语气很不淡定。 “做零售业就是这样！对位置的要求非常高，您看，差不多的两家店，一家在杭州百货公司门口，一家在巷子里面，销售额肯定不一样！”张局长怎么说也是工商局长，这点基本的商业常识还是有的。 当然他也没敢说商业模式之类的词，这些现如今还有点犯忌讳，所以就用大家能理解的词汇代替了。 “二十万，这可不少啊！”财政局的对数字最为敏感，尤其这还是财政收入，要是县里每年能多二十万财政收入，他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二十万的财政收入在八十年代是什么概念呢？ 2018年的时候，全国财政收入十强县之首的昆山，全年财政收入高达三百八十多亿。 而在1987年，全国财政收入十强县之首的无锡——嗯，那时候无锡还是县，没有升级为市——一年财政收入只有三个亿多点。 1990年的时候，内蒙古统计区内各县平均财政收入，每个县仅有一千万出头。 如今才是1982年，义乌又是浙江有名的穷地方，一年能有多少财政收入？二十万对任何一名干部来说都不是小数字。 面对这样的数字，由不得人不动心，别的不说，他们那家单位不是给上级打了一堆的用钱申请没批？要是这笔钱真能收到，多少也能分点好处吧？ “那些商户能接受这么高的租金么？会不会给他们造成过大的压力？”谢高华问道，说话的时候他专门看了冉江一眼，这小子也有点太能干了吧？这才几天功夫？就有这么多人改变了态度？ “我去湖清门市场看了好多次，还专门找了几位有代表性的商户聊过，他们完全可以接受，实际上想要进来的商户还有很多，那怕把租金调高一些，市场还是能挤满，只是考虑到良性发展的需求，我们才给出了这样一个相对比较适中的数字！”张局长继续汇报道。 实际上陈江河他们想得清楚，你收了我们的钱，总不好再来抓我们了吧？花个两千块，买个平平安安做生意的机会，还是非常值得的。 张局长在调查的时候，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只是这种理由就不合适拿到会上来说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对能收到钱就更有信心了。 “你们打算怎么做？” “具体有那些单位参与市场的管理？都是怎么分工的？” “这笔财政收入可以由你们工商局代收，但是绝对不能全给你们！” 随着张局长的发言，会场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好多领导都开始提问，一开始还只是张局长他们提前打过招呼的，到后来，那些没打过招呼的也开始提问。 几家参与单位的领导早有准备，不紧不慢，解答了一个又一个疑问，让大家慢慢地都对这个项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最后谢高华做了总结，“张贵华同志能从老百姓的利益出发，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为老百姓提供支持，这种精神很值得我们学习啊！” “那么，现在就表决吧，支持对湖清门市场进行改造管理的请举手！”说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准备第一个举手呢。 那知道还有人比他的动作还快，张局长、陈局长等人刷的一下就举起手来，接着其它领导也陆续举手。 都不用谢高华举手，表决就通过了！ 第152章 上了一课 谢高华要举手的时候，看到冉江对他微微摇头，似乎不想让他表态，不过谢高华没有理会，依旧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好，既然大家都支持，那这项决议就通过了！由张贵华同志牵头，环卫局、税务局、公安局、信用社等有关部门通力协作，一定要把湖清门市场弄得漂漂亮的！”谢高华坚定地说道。 工商局负责收租金，同时在市场出口处设立办公室，摆上公平秤，帮助顾客检验所购买商品的质量，一定要维护好湖清门市场的风气，坚决杜绝假冒伪劣产品的出现，和坑蒙拐骗的发生。 环卫局负责在市场周围安放垃圾桶，每天派出环卫工人打扫卫生，维护市场内外的清洁卫生；当然，这些都是公共区域的，各家摊子周围的卫生还是由商户自己来负责，要是卫生搞得太差，环卫局是会罚款的。 公安局就不用说了，现如今的社会风气可不怎么好，动歪心思的人挺多的，尤其是这种人流量密集、资金来往数额较大的地方，肯定少不了他们的身影；公安局在这儿设个点，那些牛鬼蛇神也就知道厉害了，商家和顾客都放心。 信用社暂时还不太敢给这些商户发放太多贷款，不过市场上资金来往这么多，在附近增加一个点，办点存款、以整换零或者以零换整的业务，既方便了商户，也能给他们增加业绩。 “是，保证完成任务！”凡是被点到名的，都站了起来，大声承诺着，他们都能从中得到好处，积极性自然就高了。 会议结束，大家伙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几乎每个路过的领导都会拍拍张贵华的肩膀，“老张，咱们这会可是都得感谢你啊！” “您过奖了，我这也是想着为人民服务！”张贵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啥时候得到过这么多领导的同时夸赞。 他现在越发觉得爱人当时说得对了，就算日后上级批评处罚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单位和领导都欠了自己的人情，那怕是退休回家，日子照样好过，儿子今后也少不了人照应。 哎，我当时为啥犯傻没有马上就答应下来呢，让邱英杰多找了一些人，人情也被他们分摊了不少，有点亏了啊。 不行，我得去跟英杰说一声去，约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到时候好好敬他几杯，免得他对我有啥意见。 张贵华还想去找冉江说话，可惜抬头一看，正好瞅见谢高华招手让冉江过去，他只好暂且作罢，打算先回去开会传达这次的会议精神，然后马上组织人手开始实施方案，等快下班的时候再过来等他。 “老张，不如这样吧，今天下午咱们几家单位在一起碰一碰，把事情都理顺了，争取尽早开始！”环卫局的陈局长给他丢了个眼神。 张贵华马上明白了，今天这个会一开，估计用不了多久上级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还有点摸不准，所以必须得尽快造成既成事实才行。 要是还没有开始收钱上面就叫停，那可就亏大了，要是钱到手了，上级总不可能让我退回去吧？ “行，都去我那儿吧！对了，咱们把邱主任也叫上？”哎，看来今天晚上又是只能大家伙一起聚餐了，想单请人家还得找机会啊。 “邱主任肯定是要叫的，那咱们就在外面等一会儿吧！估计过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于是大家就在外面等着了。 谢高华的办公室里，冉江正在接受教育呢，谢高华表扬了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后问道，“英杰，你刚才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想让我举手同意？” “谢书记，我觉得您这样富有改革精神的干部能到我们义乌来，是所有义乌老百姓的幸运，所以我们都希望您能多干几年！”冉江回答道。 “上级会怎么看待今天的决议，还有点不太好说，虽然改革的大方向肯定不会变，但中途出现一些波折也是正常的！” “您要是没有表态支持的话，那到时候上级追究责任，您也有理由推脱，可以继续为义乌的老百姓做好事。”这是冉江的真心话。 谢高华听着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道，“英杰啊，你的脑瓜子很聪明，要是让我来处理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轻松，搞不好还得强压着大家推行！他们干起活来也肯定不如现在积极！” “不过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赞同的人数超过了半数，就算我不举手也会获得通过！但是我还是要举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谢高华反问道。 冉江皱起了眉头，他还是没想通。 “这是我身为一把手的责任！”谢高华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么一件对老百姓有利的好事，如果我身为一把手都不敢堂堂正正的支持，那让其他同志怎么看？”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会在上面引发争论么？我不举手倒是可以推脱责任了，可一个为下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一把手，又怎么能赢得他们的信任？” “他们看到我举手，就知道如果上级追究，那也是我顶上去！所以他们在后续的工作中也会放心大胆地去干！” “而我要是没有举手，他们就会怀疑我是不是有所保留，干起活来肯定也会像我一样有所保留，这样怎么可能干好？” “所以，就当你说得有道理，我不举手，看似是对老百姓有利，而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而且还丢掉了我一把手的担当，以后恐怕就很难服众了！” 谢高华走过来拍了拍冉江的肩膀，“英杰，你记住了，当干部有智慧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担当！” “谢书记，我一定把您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冉江是真服了。 过去一段时间，他一直沉醉于各种小手段，并为这些小手段的成功而暗自窃喜，直到今天，谢高华的话才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将他惊醒。 第153章 收钱（冉老板盟主加更1/10） 鲁迅先生有言:捣鬼有术，也有效，但以此成大事者不多！冉江的手段虽然不能说是捣鬼，但也局限于术的领域，而距离大道相差甚远，他如果长期沉迷于此，以后的发展一定很有限。 就拿他在《山海情》世界的经历来说吧，他对张树成是由衷的佩服，可仔细一想，这种佩服是来源于张树成的术么？ 张树成不是不懂术，那天五位领导一起过来，现场却只有四把椅子，张树成的应对让他大开眼界。 然而他真正佩服张树成的，可不是这些小手段，而是他一心为民、敢于做事、事事当先的品质，要是没有这些品质，那张树成就成麻青云了。 你敢说麻青云就不懂这些小手段？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些小手段他可是比张树成懂得多多了。 但冉江可是一点儿也不佩服麻青云，甚至还有些鄙视，他最多是一个脑瓜子活络的官僚，绝对没办法成为张树成、谢高华这样受老百姓尊敬的父母官。 “我的话可能有点重，你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咱们义乌的老百姓，出发点还是好的，而且也让我减轻了不少工作，让义乌的老百姓能早点得到便利！”看到他虚心接受，谢高华很高兴。 “不，您说的很对，我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过于沉迷这些小手段了！搞得就好像全世界就我一个人脑瓜子聪明，其它人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甚至为这些感到得意。”冉江连忙摇头。 “但是听您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不是我聪明，而是咱们义乌的干部都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他们才会支持我的方案，甘愿当这个出头鸟！”一想到这些，冉江真的有些汗颜。 张贵华、陈局长他们都是多少年的老干部了，参加工作的时间比自己在玉泉营、在黄平镇加起来的时间都要长，他们真猜不到自己的意图么？ 显然不是的，他们之所以同意，一来是自己狐假虎威，他们误以为这是谢高华的意思；二来也是这个方案确实可以给义乌的老百姓还有他们单位带来好处。 谢高华在会议的最后举手同意，是他一把手的担当，而这几位领导在会议上的发言，也是他们本单位一把手的担当。 “想明白就好，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有些人整天都想着怎么琢磨人，怎么玩弄小手段！” “实话实话，他们之中确实有些人得了便宜，比别人走的更快一些！不过他们的路走得不稳！有的升上去之后就再也动不了了，有的甚至因为犯事进去了！反观那些踏踏实实做事的人，路远比他们稳得多！”谢高华和他交心了。 这和《山海情》里，马得福纠结的高速路跟独木桥是一个道理，在玉泉营，冉江缺了这一课，今天谢高华给他补上了。 冉江郑重地给谢高华鞠了一躬并再次承诺，“谢书记，我在大学听了很多课，今天您也给我上了一课，这堂课对我的重要性甚至还要超过那些教授传授的知识，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并以此为标准指导自己的所作所为！” “英杰，你文化水平高，脑子灵活，前景比我要广阔的多，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千万不要走错路！”谢高华再次叮嘱道。 从谢高华的办公室里出来，冉江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情形当中，他或许没有自己穿越者的优势，没有自己会玩套路，但他和张树成一样，都是值得冉江仰望的存在，他们是当之无愧大写的人。 跟着张贵华一起去工商局开会，晚上的时候，自然又要一起吃饭，张贵华端起了酒杯，“来，这第一杯酒咱们要敬邱主任，要不是邱主任提议，这个项目怎么可能做得起来？” “张局长，还有陈局长、方局长……”冉江起身，双手端起酒杯一一示意，“其实这个项目能做起来，还是多亏了你们几位，我只是穿针引线罢了！这第一杯酒应该我敬你们才对！” “要不是你们心里装着义乌的老百姓，想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做些事情，我就算再能说也不管用啊！之前是我冒昧，在这里我向各位道歉了！”说完冉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没有把事情挑明，不过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样处理反倒要好一些，要是说明白了，他们脸上反而不好看。 原本在他们心里，对冉江难免有点小疙瘩，但能做成这件事，他们还是很高兴的，现在冉江又表示了道歉，他们心里的疙瘩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毕竟冉江之前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自己，虽然耍了点小手段，可也是为了老百姓好，就凭这一点，他们也生不起气来。 “英杰，看你说的！为老百姓办事难道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么？”说完大家哈哈一笑，这件事就此过去，接下来的氛围融洽了不少。 第二天，几个单位便行动起来，先贴出了告示，公布了县里的决定，然后施工队进场，飞快地开始了工作。 商户这边，冉江也提前通过陈江河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虽然耽误了几天生意，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在更好的市场里做生意，而且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抓投资倒把了，骆玉珠、齐大姐他们也都能接受，甚至还有些欢迎。 看到冉江过来，骆玉珠等人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邱主任，市场什么时候能修好？钱什么时候交？我现在交给你行不行？” 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市场就算重新修整，那也只能容得下百十来家商户，可想在湖清门市场做生意的却远不止这个数字。 “原则上优先考虑市场内已有的商户，你们可以先去工商局登记，然后交钱挑选摊位，已有的商户都登记完了，剩下的摊位才拿出来分给其它商户。”冉江指着旁边工商局的临时办公点说道。 话音刚落，那边便排起了长队，商户们抢着去交钱。 第154章 学习班 （冉老板盟主加更2/10） “一年两千块的租金，竟然有这么多人抢？”过来帮忙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有点被吓到了。 要知道如今一名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几十块，去年国有机构职工的平均工资也才八百来块，也就是说，一个摊位的年租金抵得上他们两年半的收入。 “先交钱的先选，每人只限一个摊位，不能多选；选好后办理营业执照，仅限本人使用。”工作人员大声宣读着规则。 这也是冉江提醒张局长制定的规则，现如今义乌先富起来的人还是挺多的，要是不加限制，肯定会出现一个人大包大揽，拿下多个铺位，然后加价转租的情况，这可不利于小商品市场的发展。 实际上，以日后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受欢迎程度，政府绝对可以把小商品城的铺位租出高价。 然而义乌政府为了维护市场的良好发展，将铺位的租金控制在了一个相对较低的程度，这才有了义乌小商品行业的迅猛发展。 要是不在这方面进行限制，任由铺位被垄断控制，那么到最后只能变成所有的商户给二手房东打工，这个市场根本就不可能做大。 让那些真正付出智慧和劳动的从业者能赚到钱，这才是维持一个行业健康发展的根本原则。 “我要这个摊位，玉珠，你要这个吧，我们俩挨着干！互相也能有个照应！”陈江河挤到前面，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拿出大捆的钞票塞了过去，然后指着图纸要了位置最好的铺位。 信用社的职工飞快地清点好钞票，开好收据签字确认，工商局的职工接过收据，在图纸上勾去陈江河所选的铺位，并且叮嘱道，“拿着这些资料去旁边办理营业执照，今后做生意的时候，必须把营业执照挂在摊位上！” 新中国成立之初，便对当时的全民、集体企业登记后发放《工商业临时登记证》，后来又改为《企业登记证》，等到改革开放之后，小商贩纷纷出现，他们也有了新的合法身份——个体经营户。 陈江河领取的是一份手工填写的营业执照，上面写着企业名称、经营人姓名、经营范围等等。 冉江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鸡毛，这份营业执照你可要保存好了啊！”再过二三十年，这可是能进义乌博物馆的重要历史文物啊！ “等所有摊位都修好之后，在开业之前你们都得来参加学习班，学习各种规章制度，考试通过才能在这里做生意，听清楚了没有？”每办好一份营业执照，工作人员便提醒道。 “都学什么东西？我不认识字怎么考试？”一听说还要考试，好多人都慌了，第一代私营经济从业者，大多数文化水平都不考，考试可就太为难他们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要学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要诚信经营，不能以次充好、不能缺斤短两……还要维护好摊位周围的卫生，遵纪守法等等。”工作人员解释道，“识字的去考笔试，不识字的也可以口答，只要稍微用点心，都能通过！” 这同样是冉江的提议，如今这批小商贩素质参差不齐，有像陈江河这样一直坚持原则诚信经营的，也有一些喜欢走歪门邪路的，他们并不明白这么做是不对的，只觉得自己脑瓜子灵活，甚至还会嘲笑陈江河这样的老实人。 想让湖清门市场长期健康发展，就必须得把这些害群之马排除在外，然而做事也不能不教而诛，所以才有了这个学习班。 先通过学习教育，让他们熟悉各项规章制度，然后考试，在保证书上签字按手印，这样的话将来处罚他们，他们也就不能用我不知道来蒙人了。 从早上看到下午，收钱的信用社职工、办理营业执照的工商局职工、维持秩序的公安局干警都累坏了。 “陈局长，估计还得麻烦您让局里多派几名干警过来。”冉江指了指信用社工作人员那边，今天已经收了十来万块现金了，必须得平平安安的送回去啊。 “我已经让人回去喊了，到时候把警车开过来。”陈局长也知道如今的治安情况，今天他们搞得动静这么大，肯定早就有人惦记了。 这要是不多安排几名干警，搞不好真会出事儿，“我和信用社也说了，这两天安排干警在他们那儿值班。” “那就好。”听到陈局长这么安排，冉江也就放心了。 “邱主任，咱们公安局现在日子苦啊，连摩托车都没有几辆，办案几乎全得靠自行车，以前县里没钱我们也不好开口，您看今天收了这么多钱，是不是给我们买几辆摩托车？这样我们也能更好地维护治安么！”陈局长笑着问道。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盯上这笔钱，不过人家办事妥帖，冉江也不好打官腔，“这笔钱怎么用，还要开会讨论，不过现在的治安情况不好，也确实需要给你们提供一些支持，回去后我就给谢书记说说吧!” 这笔钱盯上的人肯定很多，不过对于这些做了事的单位，总要照顾一些，要不然以后谁还愿意做事？而且日后湖清门市场的运营，还要他们多操心呢。 只花了两天时间，湖清门市场的摊位就销售一空，那些没抢到摊位的，甚至抱着钱哭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里的摊位有多金贵，没想到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次赚大钱的机会，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大家不要激动，要是湖清门市场做得好，我们今后肯定还会继续扩建，到时候大家再来就是了！”冉江上去安慰了一番。 然后把所有抢到摊位的幸运儿召集到一起，带到临时借用的礼堂，开始给他们办培训班了。 冉江走上讲台，面带微笑问道，“你们肯定很好奇，为什么要办这个学习班？所以在这里，我就先给大家解释下！” “办学习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湖清门市场长期健康的发展，也是为了让你们能长久地赚钱！” 第155章 立规矩 “我看在场的好多乡亲以前都是干鸡毛换糖的，这一行的规矩很多，比如‘出六进四’，当赚到一百时，六十要花给别人，比方为自己出过力帮过忙的朋友，还有那些左邻右舍，剩下的四十才是自己的。” “还有开四门，每到一个新地方要广交朋友，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情况都要摸清，四面八方的关系都要搞好，能帮上人家时就要出手相帮，谁家缺什么、谁家多什么心中都得记挂，这样才能赚到钱！” “不欺瞒主顾，出门在外要诚实，欺瞒是自断财路，砸自己的饭碗，算计别人一千，自己划到八百咱们义乌人从来不干！” “宁可自己少赚一些，也要多替别人想想。赚一角钱饿死人，赚一分钱撑死人，不能以榨取上下游的利润为代价，宁可做蚀，不可做绝，还有开门做与关门做，逢七不出，早上不付钱，回头生意，这里面的道道你们比我清楚！”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这些都是义乌敲糖帮传承了几百年的规矩，也是他们立身之基。 “说实话，鸡毛换糖这种小买卖门槛不高，谁都能做，为啥偏偏就是咱们义乌人闯出了名声呢？就是有这些规矩在，帮咱们守住了底线，诚信为本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冉江进入正题。 “现如今也是一样，时代发展了，咱们义乌鸡毛换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从零售改成了批发，从挑着担子走南闯北，改成了在湖清门摆摊等客人上门！可是不管怎么变化，这些规矩都不能丢！” “咱们义乌人不能坑顾客，不能以次充好，不能缺斤短两，更不能出售假冒伪劣产品！这么做或许可以在短期内多赚一些钱，可时间一长，咱们义乌人的名声就坏了，就没人愿意来跟咱们做生意了！”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大家伙纷纷点头，认为冉江说的有道理，义乌人做了几百年生意，对诚信和名声看得格外重要，这些他们都明白。 “邱主任说得对，湖清门市场的名声才刚起来，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干那些偷奸耍滑的事情，那就是砸我们大家伙的招牌，坏我们大家伙的生意！别说县里管不管，我们这一关就过不去！”陈江河代表大家表态。 “你们有这个觉悟我很高兴，不过这些事情县里肯定得管，这也是咱们这次培训班最主要的任务，告诉大家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好让大家心里有杆秤，才能把湖清门市场做大做强，才能让大家赚到更多的钱！” 义乌有经商的传统，所以对这些事情更容易理解一样，倒是省了冉江不少功夫，要是换成其它商业传统不浓的地方，搞不好还会有人问，凭啥别人能干，咱们就不能干？ “丑话说在前面，我相信咱们大家伙都是诚信之人，但难保万一会有人想钻空子，这样的人就好比一颗老鼠屎，可是会坏一整锅汤的！” 说清楚了之后，冉江开始警告某些人，“那怕市场里只有一个人卖假货，顾客买回去发现之后也会有人说，湖清门市场假货多，大家不要去！” “所以我们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要是一旦发现，将根据问题的严重性分别给与从罚款到彻底赶出去不等的惩罚，免得他继续败坏咱们义乌人的名声！他留下的摊位交给别人经营，租金也是不退的！还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一开始先把规矩立好，才能打消某些人的侥幸心理，这些都需要有完善的规章制度，光靠商人的自觉可不行。 冉江讲完之后，工商局的代表上台，给他们讲述各种规章制度，然后环卫局的职工接着讲述市场里的环境卫生维护。 公安局上来之后就厉害了，直接找了个几个坑蒙拐骗、以次充好的落网人员，让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以及会受到的惩罚。 这些人可都是本地人，台下不少人甚至都认识，以往还打过交道，看到熟人因为这种事儿进去，他们下次再想干类似的事情时，估计就要多掂量掂量了。 讲课的内容很简单，几天下来，所有人都通过了考试，然后陈江河带领他们在保证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红手印；如此以来，今后要处罚他们，谁也不能用不知道当理由了。 除了这些之外，冉江还安排了一些有用的知识学习，比如请县百货公司的老采购给他们讲述如何分辨产品优劣；比如请公安局的同志给他们讲如今市面上流行的诈骗套路，让他们免得上当。 陈江河他们听得都非常认真，虽然他们自己也积累的一些经验，但和这些专业人士比起来还差的远，现在多学一点，将来就能少吃许多亏。 原本他们对进学习班还有些抗拒，但是等到这个时候，他们却恨不得学习班办得时间越长越好。 学习结束，湖清门市场也翻修一新，结实的水泥板当铺位可比自己搭的竹木架子结实多了，头顶上有雨棚，也就不用担心雨淋日晒了。 大门上方，悬挂着几个大字——义乌湖清门小商品批发市场，在入口处的柱子上，还贴着告示。 “本市场但凡发现假冒伪劣产品，一律十倍赔付，欢迎各位顾客至入口左侧的工商局办公室举报检验！” 告示下面还画着箭头，直指旁边的工商局办公室，办公室门口的桌子上摆放着公平秤等检验工具。 在他们旁边是公安局的办公室，市场内的公安干警将分成两批，一批人留在办公室里随时接受顾客、商户的举报，另一批则在市场里巡回观察。 这样的话，就算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想来市场里浑水摸鱼，看到他们估计也就怂了。 许多顾客看到这些，顿时就放心了，人家敢这么说，就证明这里卖得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那我们还担心个啥？ 不过还是有人犯嘀咕，上面写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第156章 配套服务 装修一新的湖清门市场人头攒动，行人摩肩擦踵，到处都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上百个摊位面前几乎全都挤满了人。 之前装修歇业，好多客商天天都过来看，现如今终于开始营业了，他们赶紧拿出准备好的钱，打算进去大肆采购一番。 “这拖把多少钱？……我买五十把能便宜点不？” “我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实在是便宜不了，要不你看这样吧！价格还是那个价格，我这边再多送你五把？”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对了，这个扣子多少钱？……给我拿五包这回也多送我一包吧？” 这样的场景几乎在每个摊位前同时发生着，冉江和张贵华在办公室里面看了，脸上满是欣慰。 “原本我还担心两千块的租金太高了，明年估计就没这么多人租了，现在一看，哪里还用担心啊！明年就算是涨到四千块，也有的是人抢着要！” “在市场行情好的情况下，略微提高一点租金倒是很合理，不过这些商户都懂得‘出六进四’的规矩，我们这些做市场的，可不能比他们还落后啊！租金可以涨，但也要给他们留下充足的利润空间。” “哈哈，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肯定不会一下子就涨到四千块！想增加收入，我看还不如把后面的那块地也利用起来，扩大市场规模，今年一百个摊位，明年增加到两百个！那可就是四十万了！” “不止呢，明年虽然涨不到四千块，两千五还是有可能的，这么一算就是两千五百块了！” “哦，对了，想增加收入的话，不只是提高租金一条路！”冉江指着市场里费力地背着大包小包往外挤的顾客。 “咱们工商局可以购买一批三轮车，然后租给个体户，让他们来帮助这些商户拉货送货，按月收取管理费用，这样也能多不少钱！”冉江想到了物业公司，现如今成立专门的物业公司还有点早，就只能让工商局出马了。 “那为什么不成立三产公司自己干？这样赚得更多吧？”张贵华马上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呵呵，张局长，咱们现在可是裁判员，要是再下场当运动员的话，怕是有些不合适吧？”咱又不是日本奥委会，干不出这种事儿了。 “而且有一说一，要是咱们成立三产公司，那你准备安排多少蹬三轮的工人，多少管理人员？平时怎么管理？赚的那点利润顶得上人员支出不？负责蹬三轮的会好好给这些商户拉货送货么？” 张贵华不说话了，不用想也知道，现如今没工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他们成立三产公司，但凡是有点关系的都得来打招呼塞人！而且那些拒绝不了的，来了三产公司之后，一准儿干拿钱不干活。 光不干活儿还算是好的，就怕他们想搞东搞西；至于那些蹬三轮的，也会以老子是工商局的人自居，怎么可能服务好这些商户？ “英杰，你年轻归年轻，这方面的经验却是一点儿也不少啊！这个三产公司还真不能做！还是就按照你说的，买些三轮车租给其它人吧，这样赚得钱可能少点，但省事儿，安心，也好管理！” 私人租用三轮车去帮忙拉货，为了抢生意，肯定会好好提供服务，而且出了问题也是个人行为，埋怨不到工商局来。 到时候他们秉公处理，要么赔钱，要么留下三轮车从市场里滚蛋就对了；办了三产公司可没这么干净利落。 “能干的事情还多着呢，你看这些商户每天的商品进出这么大，他们总得有个仓库存放吧？要是咱们找个地方盖些仓库，肯定有人抢着租！” “再比如做生意最关键的是了解信息，要是咱们弄份清单出来，把每天市场上的商品种类还有价格都写清楚，这样的清单有没有要？” 冉江没说报纸，报纸在眼下就太敏感了，“别的不说，来进货的顾客肯定会买一份吧？刚开始咱们可以只卖清单，等时机成熟了，还可以帮商户打广告，把他们店里销售的东西放在最上面！” “哎，我当年为什么就没逼着我家小子好好读书考大学啊！这读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张贵华叹了口气。 你瞧瞧人家这脑子，一个办法接一个办法，不光能为单位增加收入，还不会招致商户的反感，要是事情办成了，商户还得感谢他们，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这些方法香江那边早就用过了，我在大学里，看了不少案例。”冉江笑着说道。 所谓一抓就死一放就乱，那是没有认真研究市场规律，既想当裁判员又想当运动员的缘故。 冉江觉得，既然义乌人有经商的天赋，那么政府当好裁判员就对了，提前给他们立好规矩，做好配套服务，让他们可以轻装上阵，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这样不愁市场做不好。 “三轮车的事情可以考虑，明天我就找谢书记说去，刚好那二十万租金还没决定要给谁呢，这回我们工商局做了这么多工作，还垫付了修整市场的资金，怎么也得给我留一部分吧？我就用这笔钱来买三轮车好了。” “仓库要用的资金多一些，不过有这二十万怎么都够了！相信湖清门市场的案例在先，会议上肯定好通过！” 收了钱也不能全花了啊，也得多少留一点出来为日后的发展做准备，修建仓库也能收取租金，估计他们会支持的。 “嗯，起码我们工商局肯定会支持！”张贵华现在是，冉江说啥他都愿意听，都愿意支持。 就在俩人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市场里突然乱了起来，有人大声喊着，“你这是不是假货？是不是该给我赔十倍的钱？” 嗯？还真有人卖假货啊？市场里顿时安静下来，买货卖货的人都同时看向发生争吵的地方！ 两名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也赶紧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157章 立木为信（冉老板盟主加更3/10）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冉江和张贵华也不聊天了，起身也走了过去，到跟前一看，出问题的不是别家，正是陈江河的摊位。 “大哥，我陈江河从来都是诚信经营，绝对不会卖假冒伪劣产品，您是不是看错了？”陈江河眉头紧皱。 “你看，这是不是你刚才卖给我的？”这名黑瘦的顾客举起手里的袜子，向周围展示一圈儿，“大家伙看看，这是不是他家的？” “额，确实是我的！这袜子有什么问题么？”陈江河仔细分辨一番后说道，他的摊位现在除了主打棉纱头拖把之外，也卖一些小杂货，其中就包括袜子。 “你承认了就好！”黑瘦顾客将袜子递给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同志，您帮我看看，这袜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看看！”工作人员接过来翻了翻，还真发现了问题，可能是缝口的时候不小心，袜子前端有个小洞。 “你刚才卖了五百双袜子，这么多袜子，一两双有问题那也正常。”骆玉珠有点不太服气，要是其它袜子都没有问题，只有一双袜子有破洞，那确实不能怪他们，这种事也是难免的。 “玉珠，不要说了！”陈江河拦住了她，“这位大哥，你说的对，是我进货的时候检查不仔细，没有发现问题，我给您陪十双！” “还真给赔啊！”这个回答倒是把黑瘦顾客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想试试你们这规定到底管不管用！既然管用那就够了，五百双袜子一双有问题，这种质量绝对算是顶尖的！” “再说了，这么小个破洞问题也不大！回家后我让老婆补一补，我自己穿就得了！”他还拍了拍陈江河的肩膀，“你这个年轻人做生意有信用，说话算话，下回我要进货的话，还来湖清门找你！” “等一下！”工商局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他俩，“既然发现有人出售不合格的产品，可不是你们私下商量就行了的，这是我们的工作了。” “陈江河同志，你是否承认向这位顾客销售了不合格的袜子！”工作人员一脸认真地问道。 “同志，同志，这真的不怪鸡毛，这么多袜子，我们怎么可能一双一双的检查过去，之前找的也是信得过的老厂子进的货，而且不管到那儿，五百双袜子里面只有一双有问题，这都说得过去啊！”骆玉珠连忙求情。 “是啊，同志，你看人家顾客都不追究了，就不用麻烦你们了吧？”其它摊主也在帮助陈江河说话。 “乡亲们，顾客不追究是顾客的事，我们也要履行自己的指责啊！”工作人员伸手指向门口的告示，“上面都清清楚楚写着呢，而且这才第一天，要是我不管，以后谁还信得过这些？” “陈江河同志，根据《湖清门市场管理条例》规定，我现做出处罚决定：勒令你向该顾客退还十双袜子的现金，并缴纳同样额度的罚款到工商局工作室，你是否接受！”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同时鉴于你并非故意销售假货，所以除了罚款之外不做其他处理！要是发现谁故意销售假货，我们会第一时间封存他的货物，并把他赶出市场！” “我……接受处罚！”陈江河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受了，马上从包里拿出现金，数了数，分别递给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和黑瘦顾客。 “乡亲们，你们看好了啊！我们工商局收到罚款之后是会给开收据的，收据上有公章！谁要是不给你们，你们就可以拒绝缴纳罚款，并且来我们这里举报！”工作人员又借机做了一番宣传。 “不用，不用……哎，江河，你看这事儿闹的，是老哥我对不起你啊，害得你损失这么大！”黑瘦顾客原本不想收，但是在陈江河的坚持下，他还是收了。 “老哥，是我对不住你，一双袜子虽小，却也关系着咱们湖清门市场的名声，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事儿，我脸上也没光啊！光给你退钱我还觉得不够，这样好了，下次你来进货的时候，我给你打九折！”陈江河又加了一把火。 “鸡毛做事厚道！来，你这袜子还有多少？给我一千双！”陈江河的果断反应，在第一时间就打消了客户们的疑虑，甚至还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走后，他的生意反倒比之前更好了。 “看来湖清门市场没有说假话，他们这里真可以假一赔十，在这样的市场里进货，我们放心！”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吸引了更多的人来这里买东西，好多人甚至还专门去陈江河的摊子买。 天还没黑呢，陈江河摊子上的东西就都卖光了，他只能向顾客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已经没货了，各位想要的话，明天早点来吧，明天我还在这儿！” 现在回去还有点早，陈江河干脆帮着骆玉珠一起卖货，没过多久，骆玉珠这儿也卖完了，陈江河和骆玉珠打扫好摊位附近的卫生，这才离开市场。 “张局长，下班时间到了，我也该回去了！”冉江对今天市场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满意，跟张贵华说了声就打算走人了。 “英杰，你一个人住宿舍，也没地方做饭，晚饭去我家吃吧。”张贵华可是早就想请他好好吃一顿了。 “下次下次，我今天还约了人。”冉江婉拒。 “那好吧，明天你还过来不？……好，那明天咱们还是一早在这里碰面！”张贵华已经开始琢磨，明天早上给冉江带啥早餐了。 出了湖清门市场，冉江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陈家村，一路上和认识的村民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到了陈金水家门口。 放下自行车，敲门进去一看，陈江河正在堂屋跟那个黑瘦顾客喝酒了，他哈哈笑着走了进去，“鸡毛，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实际上这都是冉江提前安排好的立木为信的手段。 第158章 开工厂（冉老板盟主加更4/10） “没有的事，演了这样一出戏，我的生意反倒好了不少，原本以为到晚上都卖不完的货，下午就卖完了！”陈江河拉着他坐下，也给他倒了一杯。 这其实是冉江提前安排好的一场戏，为得就是告诉湖清门市场的商户跟顾客，门口告示上写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点含糊。 谁要是发现有人出售假冒伪劣产品，赶紧来工商局办公室举报，我们肯定会严肃处理，绝不隐瞒。 同时也告诉了那些商户，什么才是正规的罚款流程，每次接受举报前去审核，都是两名工作人员一起去，罚款后必须开收据，然后工商局会核对收据跟罚款款项的总额，避免有人偷偷摸摸地干。 这或许有点作秀的意思，但效果绝对好，不管学习班上讲得再怎么清楚，也没有亲眼目睹案例来的印象深刻。 “鸡毛，你这位朋友过来的时候没人看到吧？”冉江问道，现在虽然已经结束了，可也不能马虎啊，被人发现是会影响效果的。 “就我们村几个人看到了，他们肯定不会乱说！而且做成生意之后，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坐在一起喝酒也是常有的事，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陈江河办事一向妥当，这方面还是很注意的。 “邱主任，你们义乌这个小商品市场搞得好啊！价格公道、质量也好，今后我只要进货，都来你们这！”那名黑瘦顾客也很佩服，“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给我的同乡讲一讲，当然，肯定不会说这是我和鸡毛商量好的。” “今后你要是发现有人出售假冒伪劣产品，也欢迎到工商局办公室举报，今天这场戏虽然是假的，可我们的规章制度却是真的。”冉江相信，回去后会把这个故事讲给亲戚朋友的，绝不止他一个。 这样的人一多，湖清门市场的名声也就起来了，必然会带动更多人前来这里批发商品。 只是有点奇怪，冉江原本以为等湖清门市场建立起来之后，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可直到现在，也没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冉江一边和他们喝酒聊天，一边认真回想着任务，任务要求冉江带领义乌人走上正轨，待义乌小商品城站稳脚跟后即可回归。 那么到底还缺些什么呢？冉江陷入思索之中，当他回想起今天在市场上看到的商品后，顿时明白了。 现如今的湖清门市场和日后的义乌小商品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除了规模、影响力之外，最大的区别还在于现如今湖清门市场上出售的小商品，除了义乌人的传统产品糖和陈江河做的拖把之外，大多数都是商户从厂家批发过来的。 而日后的义乌小商品城里所出售的商品，不敢说所有的都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厂家自己生产的，比例远比现在要高。 难道是这个原因？冉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只当二道贩子可没办法做起这么大的市场来，只有涉足生产环节，才能保证湖清门市场能发展成日后享誉全球的义乌小商品城。 这时候那名黑瘦顾客已经喝够回去休息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冉江问陈江河，“鸡毛，市场现在越来越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再被抓投机倒把了，那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办？” “其实我这些天也一直在想，以前我们义乌人都是熬糖然后挑着糖担子出去跟人换鸡毛，然后用鸡毛做鸡毛掸子卖给顾客，从中赚钱；现在市面上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多，光靠鸡毛掸子和拖把肯定不够。”陈江河说道。 “现在大家伙的生意看起来似乎挺好，可实际上我们只是占了胆子大的便宜，别人不敢去厂里进货，我们敢；别人去了厂里人家不搭理，我们能想到办法说服厂家给我们发货！” “可是这些都不是非我们不可，我们胆子大，肯定有人比我们胆子更大，我们能想到办法从厂里拿货，他们肯定也可以！说不定拿到的价格比我们还便宜！这样的话，我们就没优势了！” “所以，就像以前用鸡毛做鸡毛掸子一样！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产品！就比如我的拖把，就算其它人能找到厂家从他们那里批发拖把，也没有我的成本低，更没有我的质量好！” 陈江河的拖把是用废棉纱头做的，成本非常低；加工拖把的则是陈家村的乡亲，他们做惯了鸡毛掸子，再来做拖把也是同样拿手，甚至比一般工人的技术还要好，这样做出来的拖把在市场上肯定有竞争力。 “嗯，你说的很对，所以我觉得你们陈家村的小作坊规模应该再大一点，生产的产品种类也要更多一些才行。”冉江点头赞成。 “你们出去鸡毛换糖，换到的可不只有鸡毛吧？还有猪鬃、碎布头等等，这些材料也可以进行深加工，用猪鬃做刷子，用碎布头做鞋底等等，这些你们肯定比我懂得多！” 电视剧里，陈江河是靠做袜子发财的，但是生产袜子所需要的技术水平相对较高，袜子厂的投资成本也比较大，现如今的陈江河还没有这个实力。 “做刷子、鸡毛掸子这些都是我们义乌人的拿手活儿，肯定不会放过！就是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看到好多产品都改成机械化生产了，我们现在还是用人工来干，这肯定是不行的啊！”陈江河这些年确实涨了不少见识。 “饭要一口一口迟，开工厂也要一步一步来么！你现在的钱还不太够，可以先留意这方面的消息，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买机器来搞机械化生产！”他有这个想法，冉江就省事多了。 “对了，开工厂可不是光有机械就行，我哪里有一些市场营销和企业管理方面的书，明天给你那几本，你好好看看！” 说完了正事儿，冉江又提起了私事儿，“对了，你和玉珠现在怎么样了？” 第159章 学习（冉老板盟主加更5/10） “挺好的，就是这段时间玉珠的爸爸找来了，她有些头疼！”陈江河还没有意识到危机呢，他和骆玉珠彼此喜欢，但陈金水却一直想让他娶自家女儿巧姑。 “照我看，这样的爹不认也罢，她心坎里要是过不去你帮忙说说。”冉江叹道，骆玉珠的爹真不是个玩意儿啊。 骆玉珠十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她爹又讨了一个，生了男孩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后娘就把她卖给人贩子，骆玉珠她爹竟然同意了。 幸亏骆玉珠脑子机灵，半路上顺手把人贩子给卖了趁机逃脱，此后一直四处流浪，直到遇见陈江河跟她学会了做生意，生活才好了一些。 如今骆玉珠做生意火了，成了远近闻名的袜子大王，她爹又闻讯赶了过来，想要从女儿这儿捞好处，这种人就太让人鄙视了。 “哎，怎么说那也是她亲爹啊！怎么能不认呢？”这要是放到后世，网友们绝对一致谴责骆玉珠的父亲，支持她不认，可现在，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都觉得就算再不好那也是骆玉珠的亲爹，亲爹还是要孝敬的。 “就算要认，有些事情也得分清楚了，我听说他喜欢赌博，这人一旦沾上了赌博的毛病，可就不好说了；你俩在钱上面一定要小心点，可以给他生活费，但也得防备着他输急了偷你们的钱！” 电视剧里，骆玉珠的钱就被她爹给偷了拿去还赌债，陈江河帮他隐瞒，被陈金水关了起来，这也是他俩被逼分开的关键环节。 这是骆玉珠的父亲，陈江河不方便说他不好，不过看上去，他是把冉江的话听进去了。 冉江见此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说起了另一个关键人物，“鸡毛，你要是打算和骆玉珠结婚的话，金水叔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啊！”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我可是能感觉到，他一直想让你当他的女婿啊！最近他看骆玉珠可是很不顺眼！”女婿被抢走了，这能高兴么。 冉江帮他出了个主意，这个问题要从两个方面入手解决；首先是巧姑那边，陈金水一门心思想让巧姑嫁给陈江河，奈何人家却是心有所属，让巧姑去和陈金水说，远比陈江河自己出面方便。 另一方面，陈金水坚持让陈江河娶自家女儿，也是因为他没有儿子，想让陈江河给自己养老。 这就更好解决了，反正陈江河是陈金水从小带到大的，比亲爹还要疼他，索性不如就开祠堂，让陈家村的乡亲们见证，正式认下这个爹，承诺给他养老送终，这样女婿换成了儿子，陈金水那边的阻力也能少一些。 经过冉江的提醒，陈江河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两个问题了，相信以他的脑瓜子，要是有所准备，这两个问题倒也不难解决。 第二天，湖清门市场依旧流传着假一赔十的传说，陈江河的摊位前依旧是人头攒动，又是下午刚过，他摊位上的货就全卖光了。 陈江河也没走，帮着骆玉珠和其它乡亲继续买货，一直到下班时间，他才和冉江一起离开。 找了家小饭馆吃了点东西，冉江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宿舍里，狭小的宿舍里堆满了书，这里面有些是邱英杰读书时候搜集的，有些是冉江来了之后买的。 “这么多书啊！好家伙，你读得过来吗？”陈江河惊讶地看着，弯下腰取了几本翻看起来。 冉江笑着沏茶，“坐下看吧！回来工作忙，只能挤点时间读。不好意思啊，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英杰哥，能借我几本看看吗？我从小生活很苦，就听到金水叔说，家里只要有读书人，这一家就有出头之日，所以，我有机会就看书。”陈江河如饥似渴地翻看着，他虽然没上过学，却一直很珍惜每一分学习的机会。 “昨天不是说好的么。”冉江从书堆里翻了翻，找了几本比较基础的市场营销与企业管理方面的书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些吧，这些都是比较浅一些的，能读懂了我再给你介绍新的。” 这一时期诞生了中国第一代富豪，然而能够维持下去的却很少，到冉江穿越过来的时候，这时候起家的富豪还依旧活跃的，就只有曹德旺等少数人了。 中国在这几十年时间里变化太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和他们本身的素质也有关系，这一时期发财的人胆子够大，不怎么看重规则，同时也缺少文化知识，这就导致他们在日后慢慢没落了。 运气好点的，守着家财悠闲度日，虽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富足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运气不好那就得进去，甚至还要吃花生米。 而能像曹德旺一样延续下来的，或许他们原本文化水平不高，但和陈江河一样，在后期一直没有忘记学习提高自己，这样事业才能长久。 “谢谢！这些书对我太重要了，英杰，认识你我简直太幸运了！”陈江河爱不释手地抱着这些书，把它们当成了宝贝。 “看书的时候不能只是被动地接受，还要根据现实进行辩证地思索，就比如这本书里举的这个案例……”冉江怎么说也是985毕业的，大小算个学霸，教导陈江河如何学习那是绰绰有余。 陈江河拿着书回去了，他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而冉江这边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可不是把市场做起来就算了的。 第二天，他去谢高华那里汇报工作的时候，正好看见谢高华一脸严肃地听着电话，“如果这项决定出任何问题，我们班子承担一切责任。您放心……” 好一会儿谢高华才挂上电话，疲惫坐下，朝冉江苦笑了一声，“又是上级，又是退休的老领导，都来询问通告的事，言辞激烈啊！”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冉江问道，出现反对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都保证过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今后一段时间，还是稳妥一些的好！”谢高华说道。 第160章 新市场 “英杰，现在后悔没有留校当老师了吧？”谢高华苦笑着问道，为了应付这些事情，把他折腾的筋疲力尽。 冉江笑着摇了摇头，“不后悔，我觉得义乌这个大课堂更精彩。”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谢高华很是欣慰。 冉江回去继续工作，时间慢慢过去，虽然也有一些小波折，不过湖清门市场还是依旧兴旺。 或许是因为有了二十万的租金，堵住了县里大多数干部的嘴，冉江没有遇到电视剧里邱英杰遭受的批评，更没有人质疑他收了回扣。 这段时间，冉江没有摆大学生文化人的架子，遇到事情虚心请教，踏踏实实地完成每一项工作。 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湖清门市场的维护工作，在他和各个有关单位的努力下，市场秩序维护工作稳步开展。 门口的空地上三轮车整齐地停放着，租下三轮车的个体户拿着号牌排队等候摊主或者顾客招呼他们拉货，一人被人叫走了，下一个顶上，坚决不允许插队，更不允许随便把车骑进市场内揽客。 摊位上的货快卖完了，摊主就赶紧出门喊一辆三轮车，坐在车上到仓库去拉货补充，有顾客要大批货物了也是如此操作。 如今仓库也建成了，县里又多了一笔稳定的收入，财政也宽裕了不少，支持冉江的人就更多了。 墙上多了一些告示，有的是在市场里偷东西被抓住的法庭判决书，有的是个别商户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的惩罚通知。 虽然冉江一再强调坚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甚至还在开业的第一天联合陈江河上演了一处好戏，来帮他们加深印象。 但总有些人怀有侥幸心理，想多赚点钱！可惜湖清门市场坚决不允许假货存在的规定已经深入到每一名顾客心里。 受害的顾客发现后立刻来找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举报，两名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封存了摊位和仓库进行检查，结果果然发现了假冒伪劣产品的存在。 这回可就跟陈江河那次不一样的，陈江河那次是无意间的疏漏，而且数量比较小；这次不仅是有意为之，而且数额较大。 所以除了假一赔十给顾客赔钱，并缴纳罚款之后，这家商户还被从湖清门市场里赶了出去，他留下的铺位由其它人补上，至于租金么，就按照一年两千块的标准，剩下多少时间就交多少租金计算。 “哎，这下可是损失大喽，好好的做生意不行么？非要搞这些歪门邪道，现在好了吧，估计他现在后悔得都想跳河了！”商户们纷纷摇头叹息，不过却没几个人同情他。 就湖清门市场现在的行情，只要规规矩矩的干，一年下来，赚上上万块钱一点儿也不起眼，要是干得好，比如陈江河和骆玉珠那样，赚得就更多了！ 结果他倒好，就为贪图这几百块钱的便宜，一年上万块的收入就这么丢了，回去能不后悔么？ 这件事让整个市场的风气再次为之一肃，好多原本稍微有些想法的，也赶紧把这些东西丢到脑后，继续老老实实的做生意。 而接替那家卖假货新进来的摊主，可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原本以为要到明年重新修整市场，扩大摊位的时候才有机会进来，没想到还能提前入场。 甚至有不少之前没能进来的小商贩已经在琢磨了，要是我们能找到某家摊主搞歪门邪道，把他给举报了，这样的话等工商局把他们赶走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优先进驻？ 结果还真有人想通过诬陷别人获得入场的机会，好在冉江和张局长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提前制定了相应的规章制度，也安排了得力人员来负责此事，所以这些人的阴谋没有得逞。 而且还把自己陷了进去，诬陷可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这下他们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顺便再给大家上了一课。 那些摊主也明白了，县里是真心想把这个市场做好，做起买卖来就更放心了。 时间很快过去，眼瞅着一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很多人都开始询问明年的租金什么时候交，会不会涨价，要是涨的话能涨到多少？ 他们原本觉得一年两千块的租金有点贵，但是等真正开始做生意了，才发现这个价格实在是太实惠了！有人甚至愿意出一年五六千的高价来寻求一个转租的机会，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 而且就算他们想转手也没机会，工商局已经规定了，摊位只能由本人来经营，退租、租赁商铺都只能通过工商局办理，这也是免得有人炒摊位。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冉江抬起双手，好半天才把大家安抚下来，“你们都放心，只要是今年经营的，明年依旧可以在市场里摆摊做生意！租金的确会根据市场行情进行一些调整，不过也不会涨得太高！” 冉江他们已经提前算好了，明年的铺位租金涨到两千五就够了，虽然就算涨到三四千也能招满商户，可为了维护市场的健康发展，他们宁愿少收点。 “邱主任！他们都有摊位了，我们怎么办？”那些还没有进入湖清门市场的小商贩顿时着急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县里面已经订好计划了，马上会找地方修建新的市场，新市场的规模可比现在大多了！就算再来两三百户也完全容得下！” 之前县里已经开会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依旧是冉江负责起草方案，提前进行沟通；之前县里财政多了二十万收入，大家都宽裕了不少，各个单位对湖清门市场的态度大为改观。 更重要的是，在这一年时间里，虽然偶尔也有些小波折，不过从大方向上来讲，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于是大家都放心了，等冉江把修建新市场要多少钱，每年又能给县里增加多少财政收入，做成表格往各位领导面前一摆，大家马上局都同意了，开会更是一致同意，马上开始修建新市场。 第161章 谢高华要走 “来，我给大家展示下，我们的新市场到底是什么样的！”冉江连图纸都带来了，当场展开挂在墙上。 “咦，这看起来有些像火车站的站台啊！”这些商户都是走南闯北过的，一看到这种建筑形式就觉得熟悉。 “对，这位大叔说的没错，我们的新市场就是模仿火车站月台的形式设计的！现在各个摊位用的都是帆布雨棚，遇到下雨的天气，虽然淋不到摊位上的商品，但客人就不好进来了，毕竟谁愿意冒雨买东西呢？而且就算买了他们也不好运出去啊，被雨淋坏了怎么办？” “所以就要把这个问题纠正过来，盖成这样那怕下再大的雨，市场里面也不受一点儿影响，顾客们依旧能安心地看货买货！我们还给三轮车配了遮雨布跟雨蓬，就算下雨也能干干净净地把货运出去。” 冉江继续给他们介绍道，“新市场采用火车站月台式的钢筋混凝土棚架，同时采取钢架玻璃瓦棚顶模式。” “建起高大的玻璃瓦棚，然后把摊位都放在瓦棚里面，不仅下雨不会受影响，而且白天还不用开灯依旧明亮，把电费都省了！” 其实要说，这些商户都出得起电费，但多了电费也就多了一笔成本，必然会减少他们的利润。 更关键的，现如今到处用电都紧张，隔三差五停电那是常有的事儿，要是全靠电力照明，一遇到停电可就没办法营业了。 “邱主任，这新市场到底有多少摊位啊？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么？”那些还没有进入湖清门市场的商户，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个你们大可以放心，这回要增加的可不是一两百个摊位，就这一栋玻璃瓦棚建筑，就能容得下五百个摊位。”冉江笑着回答。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湖清门市场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周围一些县市想要进货，几乎都会选择这里；甚至一些外地的商户也回来义乌购买大量小商品，然后回到自己哪儿零售。 这些客流不仅让湖清门市场里的商户赚得盆满钵满，连带着在市场外的一些小商贩也得到了好处。 虽然大家伙儿都想在湖清门市场里买东西，但那里的商户数量毕竟有限，总会给其它商户留下一些机会，这些商户虽然没陈江河、骆玉珠他们赚得多，却也赚了不少钱，绝对有能力在新市场里租一个摊位。 “五百个！”好多人一听顿时放心了，你要是只增加一两百个，那还真说不准，可要是五百个的话，我们到时候耳朵放灵点，这边一放出消息就赶紧来排队，怎么都能抢一个吧？ “还是和上次一样，排队报名，先到先得，然后参加学习班，考试通过了签署保证书，再进场营业！”这些好传统还是要延续的。 “邱主任，你就放心吧，这些东西我们早就背会了！”市场里天天说天天讲，只要是想进市场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不提前下功夫？ “不光要背会，还要严格遵守，我可不想新市场开业没几天，就又要往外赶人了！”冉江提醒道。 “不会不会，谁会跟老林一样，放着光明正大的钱不挣，想不开干那些昧良心的事儿啊！”之前的教训他们可是记在心里的。 “那邱主任，新市场到底什么时候能建好？建好之前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也有人看出来了，这样的建筑可不比现在的水泥板摊位，肯定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搞定的。 “这种建设盖起来非常便捷，就算四五万平的建筑，也能在十个月之内完成，我们目前这栋远没有四五万平米那么大，三五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关于这些，冉江也是早有准备。 “在修好之前，我们会在湖清门这边新增加一百多个摊位，让大家做个过渡！等新市场修好之后就搬进去！”多增加一百来个摊位虽然不能满足需求，但多少也能缓解下大家的渴望。 同时还能继续增加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影响力，吸引更多顾客的到来，要不然一下从一百户商家增加到五百户，短时间内还真可能会有部分商户赚不到钱，多了一次过渡就好多了。 商户们听了冉江的解释，顿时就放心了，等湖清门这边开始扩建的时候，他们主动帮忙，给工人送水送吃的，巴不得这里早点建成。 而新市场在另外一块地方开建之后，几乎每天忙完生意，他们都要去现场看一看，然后讨论着，这里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建好，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搬进去。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顺利，然而湖清门市场扩建完毕，新市场马上就要建好的时候，一个小道消息慢慢在义乌传开，冉江听了也不由得有点紧张，如今正是需要稳步发展的时候，突然来个这么大的变动，未来到底会如何？ 心里有事，自然会体现出来，谢高华发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英杰？看你这两天好像有什么心事？时不时神游天外，该不是谈恋爱了吧？到底是谁家闺女儿运气这么好？” “不是，我最近一直在忙工作，暂时没考虑这件事。”冉江和邱英杰那位女同学自然而然地断了，现在依旧单身。 “那是为什么？”谢高华问道。 “额，谢书记，我最近听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您的！”冉江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早点得到结果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哎，现在有些人啊，干工作一个不如一个，传起小道消息来，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谢高华无奈地摇了摇头。 “的确是这样，最近市里几位领导找我谈话了，可能要把我调到市里去工作，现在流程还没有走完，所以就没给你们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事情和冉江听到的一样，谢高华要走了。 “英杰，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一个糟老头子，走了也就走了，义乌有你们这些好干部在，未来肯定一片大好。” “英杰，义乌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第162章 温州皮鞋（冉老板盟主加更6/10） “你也不要担心上面的事情，今年年初老人家才去了深圳，还留下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话，所以改革一定会继续下去，我们兴办小商品市场，让义乌人能依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摆脱贫困，这肯定是对的！”谢高华宽慰道。 他知道冉江等人肯定会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政策还会不会继续，尤其是在他的新职位并不怎么好的情况下，从义乌的一把手，到市里的农工部长，这怎么看也不能说是升迁。 谢高华虽然不在乎自己的职位，但要是因为出于担心，而耽误了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发展，他肯定不安心，所以拿来设计师今年年初的讲话来让冉江放心。 “你之前给我说过，随着湖清门市场的扩大，还有新市场的建设，那些在各地做小买卖的义乌人都开始回来了，慢慢形成了集聚效应，咱们应该总结经验做好规划，想把小商品市场作为龙头，全力以赴发扬光大！” “就像美国的华尔街是金融中心，底特律是汽车制造中心一样，我们义乌也要做小商品中心！这些我可都还记得呢，我虽然马上就要走了，可还是会一直关注义乌，看着你们实现这一目标。” “谢书记，你肯定能看到的，而且用不了多久时间！”冉江肯定地答道，顶多再过二十年，义乌就能成为全球小商品中心，而那时候，华尔街虽然依旧是金融中心，底特律却早就没落了。 “小伙子，好好干！”谢高华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我打算在近期调整下你的职务，好让你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为义乌的经济发展服务。” “关于计委的工作，你怎么看？”谢高华问道，所谓计委就是计划委员会，成立于五十年代，负责经济规划和市场管理，日后会进行改组，并换了一个新名字，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发改委。 “计委的主要工作是按照中央政策的要求，深化计划体制改革，促进了义乌国民经济和社会事业的健康发展。”冉江回答道，这是打算让你自己当发改委……计委主任不成？ “继续推进改革，计委的工作尤为重要，你有文化水平高、理论功底深厚，又有一颗勇于改革的心，担任计委主任再合适不过了；我已经和其它班子成员沟通好了，他们都很支持你担任这一职务。” “等下次开会的时候做个表决，通过后就可以让组织部门走流程了！你这边也可以提前准备下，多了解了解计委的情况，顺便把办公室的工作处理好，做好随时交接的准备吧！”谢高华觉得这个职位更适合冉江发挥。 “谢书记，我才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就担任这样的职位有点不太合适吧？要不我先当个副主任算了？”冉江有些犹豫。 毕竟他才参加工作两年多点，就直接升正科了，而且还是实权职位，虽然他是大学生，这也有点太仓促了吧？ “这种事情那能允许你讨价还价？”谢高华训斥了他几句，然后说道，“你虽然年轻了些，不过这两年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家都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职务，你就不要推辞了！” 谢高华也知道冉江担心什么，“年龄的问题你也不要太在意，据我所知，就在咱们浙江，和你同一批开始工作的大学生，甚至还有升了副处的，你才是个正科，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一时期各级单位对人才都异常渴望，大学生过来，在那家单位都会受到重用，要是做出了成绩，坐着火箭升迁也不稀奇，冉江当这个正科，还真不算特别出挑的。 “再说了，当年革命时期，像你这个年龄的，当了师长甚至是军长的都有，所以，回去安心地等通知吧！” “看您说的，我那能和那些革命前辈相比啊！”这个比喻实在是让冉江汗颜，二十来岁就当上师长、军长的，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那敢比啊。 谢高华行动很快，下次的会议上就通过了这项决议，组织部门迅速走完流程，冉江正式由义乌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变成了计划委员会主任。 这一职务的主要职责是领导本部门研究提出义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战略目标和重大方针政策，组织编制义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长期规划、中期计划和年度计划。 会同有关部门研究制订义乌产业政策，并协调和监督其实施，引导和促进产业结构的合理化。 指导、促进市场体系的建立，组织制订全重点区域性的批发市场的发展规划；合理确定固定资产投资总规模及资金来源、资金投向等等。 在经济领域的职责重大，同时还能直接规划、管理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发展，正好可以满足冉江的需求。 冉江上任后不久，才刚刚熟悉完本单位的情况，谢高华便离开了义乌，前往市里担任农工部长一职，新的一把手到任，同时县里的几个职位也出现了变动。 刚来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担心，害怕会出现政策上的变动，尤其是湖清门市场里的那些商人，几乎天天都在传着各种小道消息。 好在他们最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新来的一把手在推进小商品市场发展上，虽然不如谢高华那么积极，却也没下绊子，更没有阻止的意思，大家这才放心。 很快，新的小商品市场终于建设完成了，五百个摊位很快就租的差不多了，陈江河、骆玉珠和其它小商贩兴高采烈地搬了进去。 冉江也组织了热热闹闹的开业典礼，回顾了过去几年的发展，展望了光辉灿烂的未来，他的讲话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开业之后，新市场的生意依旧热闹，很快一位新到义乌的领导找上门来，“英杰，我想问你件事，小商品市场欢不欢迎其它地方的商户入驻？我是温州人，我们老家好多皮鞋厂都想来你们这里。” 第163章 好地方啊（冉老板盟主加更7/10） “王局长，您能帮我们拉到客户进驻，我们当然欢迎。”这位是建设局的新局长，日后市场扩建还得他帮忙，所以冉江说话也很客气。 “虽然现在小商品市场里大多都是我们义乌本地的商户，可要是想把市场做大，那么引入其他地区的商户也是必须的！我正愁不知道该从那儿找商户呢，您就帮我们送上门来了，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啊！” 日后的义乌小商品市场，早已不是只有义乌商人了，全国各地的商户都来这里开店、租用仓库，通过这里，把自家的产品销往世界各地。 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温州商人的身影，他们生产的服装、皮鞋以及打火机等商品，以超高的性价比在市场上占据了相当大的份额。 当然，温州皮鞋的名声冉江肯定是听过的，但是现如今这些问题还没有爆发，就用这个理由拒绝未免有些不合适。 “哈哈，自从我来了义乌，就经常听说英杰你办事大气，尤其喜欢帮助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冉江答应的这么爽快，王局长觉得自己得了面子，心里很是高兴。 冉江这两年在义乌的名声可是没得说，能给自家单位搞到钱的干部谁不喜欢？工商局、环卫局、税务局这些能直接从小商品市场里获得好处的自然不用说，其它单位问县里要经费、拨款的时候也比以前宽裕了，这都是因为冉江。 而且义乌就这么大，宗族影响颇深，县里的干部谁家还没几个亲戚靠小商品市场讨生活来着？往日这些人每次上门都是打秋风，现如今过来却都提着东西；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他们都得承冉江的情，这名声能不好么。 “我这也是信得过王局长您啊，自从你来了义乌之后，一直狠抓建筑质量，所以我相信您的眼光，您推荐的商家肯定靠谱！”皮鞋质量的问题还是得防一手的，所以冉江先送上了一顶高帽子。 先把质量的问题提出来，这样日后那些皮具厂要是因为这个被处理了，王局长也不好找自己的麻烦，甚至还会责怪他们落了自己的面子。 哦，我辛辛苦苦地给你们联系，帮你们进了小商品市场，结果你们倒好，竟然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人，这不是打我脸么？ 如此以来，他不仅不会因为这些找冉江的麻烦，甚至还有可能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去批评那些温州商人。 “哈哈，这是肯定的，英杰你这么给我面子，我肯定不会让你难做；走，现在也下班了，咱们一起去和那些商人吃个饭，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王局长看了看手表，就要拉着冉江一起出去。 “哦，对了，别一口一个王局长的！你这么喊，我是不是还得喊你邱主任啊？我比你大一点儿，就厚着脸皮叫你英杰老弟了，你叫我王哥好了！”事情办得异常顺利，王局长很开心。 “那我就沾沾王哥的光，去解解馋了！”现如今在这方面管得远没有日后那么严格，所以去下也没关系，不收东西就行，而且冉江还打算在饭桌上提前给那些温州商人讲讲小商品市场的规矩呢。 到了地方，除了饭店自己的菜之外，那些温州商人还带来了一些温州本地的特产，比如酱鸭舌，比如熏鸡等等。 “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江南皮革厂的黄鹤黄厂长，他承包了镇上的皮革厂，生产出来的皮鞋、皮带、钱包可是受欢迎的很啊！”王局长帮忙引荐。 “邱主任，初次见面，以后恐怕还要多多麻烦您啊！”黄鹤姿态摆的很低，弯腰双手握住了冉江的手。 “现在市场里还缺一家卖皮鞋、皮具的，你来了刚好可以填补空白，王大哥说你们厂的产品质量过硬，我们就欢迎这样的商户入驻。”冉江笑着说道。 这些话在来的路上，王局长确实说过，冉江在坐下之前还特意叮嘱道，“你可不能让王大哥失望啊！” “一定一定，我黄某人做生意一向讲究诚信，绝对不会让您和王局长难做！”黄鹤拍着胸脯保证。 在饭桌上甚至还拿出几件样品让他们鉴赏，质量确实不错，吃完饭，他还想把这些送给冉江和王局长，王局长收了，冉江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也收下了。 现如今市场里还有最后几个摊位，黄鹤交了租金就拿到了摊位，然后兴冲冲地带着手下的人去市场里布置摊位。 到了门口，依旧是醒目的“假一赔十”的告示，他看后微微摇头，说得倒是好听，可谁会放着地上掉的钱不捡呢？稍微节省点材料就能赚到更多的钱，我就不信这种事情没人干。 找到他自己的摊位，马上指挥人手开始布置，安装货架、柜台，把皮鞋、皮带、钱包的样品摆放在货架、柜台上，然后再在摊位上方拉起江南皮革厂的横幅。 现如今店面装修要求还没日后那么严格，所以这么一布置差不多就行了，周围的摊位也都是这么处理的。 摊位收拾好之后，还没有开始吆喝呢，就有顾客围了上来，“你这皮鞋怎么卖？多少钱一双？买的多了有折扣没有？” “有，肯定有啊！今天是我们第一天开业，除了正常优惠之外，我还给你打八折，这个优惠可是只有今天才有！您看上那款了？我拿给您看！”黄鹤顿时精神一振，连忙招揽起客户来。 “真的？”原本皮鞋、皮带、钱包都是紧俏产品，黄鹤这么一说，围上来的人就更多了。 你买五十双皮鞋，我买一百根皮带，他来个八十个钱包，这才半天功夫，黄鹤今天带过来的货就卖光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东西都卖完了！不过不用担心，明天我多带些货过来，八折优惠继续执行，大家明天早点过来啊！”黄鹤连连保证，才把这些人送走。 “这真是个好地方啊！”黄鹤叹道。 第164章 货卖完了怎么办（冉老板盟主加更8/10） “是啊，厂长，这才半天功夫，就卖了这么多！要是天天都这样，我估计厂里的生产速度都跟不上了！”跟他来的的财务说道，她同时也是黄鹤的小姨子，这种关键职位，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我这就打电话回去，让他们抓紧时间生产！哎，可惜咱们温州没有这么好的地方，不然就方便多了！”黄鹤遗憾地叹道。 温州和义乌虽然都在浙江省，可毕竟还有近三百公里的距离呢，把货运过来还是要一些成本的。 至于为什么小商品市场诞生在义乌，而不是温州、杭州这些小商品生产企业较多的地方，这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简单的来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三个因素同时发力，才造就了义乌小商品市场的传奇。 天时就是改革开放的政策，上面逐步放宽经济管制，而义乌的计划经济束缚又相对较小，给小商品市场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最佳时机。 地利则指的是义乌位于浙中盆地，三面环山，交通条件很差，这看起来似乎很不利于发展商业，但实际上却正好因为“山高皇帝远“，在这个交通通讯环境极差的年代，上面无暇顾及，这反而给义乌发展提供了一个地利条件。 至于人和则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义乌有鸡毛换糖的历史，有这么一大批熟悉小商品交易的小商贩；另一方面则是遇到了谢高华这样的贵人，他顶着上面的压力，不怕个人犯错误，鼓励义乌人去做小买卖，上下协力才有了日后的神话。 而温州虽然工业较为发达，交通也比较便利，但正因为如此，受到上级的关注就越多，还没有谢高华这样的领导，小商品市场自然就做不起来。 “你先去昨天的饭店再订一桌，我去门口转转，晚上请人吃饭！”黄鹤把小姨子打发走，自己就奔着市场出口去了。 出门左拐就进了工商局的办公室，黄鹤做生意的经验很丰富，他知道今后免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也想和他们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一进去他就开始掏烟，“各位领导，我是江南皮革厂的厂子黄鹤，今天初到贵地摆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呦，西湖，不错不错！”工商局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烟盒，乐呵呵地接过去点着。 现如今，浙江省供应的本省卷烟一般有1角3分的“大红鹰”、1角8分的“雄狮”及2角3角不等“新安江”、“利群”、“上游”、“五一”等，四五角一包的“西湖”，就属于上档次的香烟了。 他们平时也就买点大红鹰抽抽，最多是新安江，西湖这种高档烟可舍不得买，当下就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散了一圈儿，办公室很快就弥漫起了烟雾，黄鹤也陪着他们点了一根，正想说话呢，眼角的余光却在墙边的货架上看到几件熟悉的东西。 “咦，这皮鞋、钱包、皮带好像就是我们江南皮革厂生产的啊？”他走到货架边一看，还真是他们厂的。 “哦，对，确实是你们厂的！”工作人员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凡是在我们市场开店的，都要送一套样品到我们这儿来，供顾客投诉的时候检验核对！早上邱主任过来的时候，把这些给我们，说是你们厂的样品！” 冉江昨天不太方便拒绝黄鹤送的礼物，不过也不合适收，虽然在眼下看来这都不算事儿，但在他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我们刚才都检验过了，所有产品都符合质量标准，以后要是遇到顾客投诉，我们就拿这些来和他买的产品进行对比，区别如果超过合理范围，那么你们就得假一赔十，同时要要给我们缴纳同等数额的罚款，情况要是严重，甚至还会把你们从市场里赶出去。”工作人员解释道。 “这儿的生意好做，只要你的产品好，就绝对不用担心销路，所以千万不要搞什么歪门邪道的，要是被发现后果非常严重！”另一名工作人员警告道。 “哦，对了，你还没有参加学习班吧？这些资料你先拿回去看，觉得可以了就来我们这儿考试，要是不识字，我们这儿也可以安排人教你！”工作人员取过一摞资料递给黄鹤。 一般来说，得先通过学习班的考核才能开设摊位，但上一期的学习班已经结束，新一期的人还没有凑够，而且以后难免会有零散客户入驻，每次都开设学习班未免有些麻烦。 所以冉江就制定了新的规则，就跟自考文凭一样，也可以通过自学的方式完成这一环节，觉得可以了，随时都能参加考试。 也可以先上车后补票，但通过考试的时间不能超过一星期，考试的内容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只要认真，一两天时间就够了。 黄鹤识字，不用工作人员帮助，就抱着资料回去自学去了，他脑瓜子灵活，没两天的功夫就通过了考试，并且签订了承诺书。 自从入驻小商品市场后，黄鹤的生意一直很火爆，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慢慢搞活了，有点钱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有了钱自然想要穿好点，所以皮鞋、皮带这些很受市场欢迎。 他的产品质量不错，价格也不算贵，这才一个多月功夫，厂里的库存就全部清空，工人们加班加点生产都满足不了需求。 “姐夫，仓库里的货差不多已经清空了！厂里说以前收的牛皮都用完了，采购还在外面四处找门路，新牛皮暂时还供应不上，估计再过几天就要断货了！”这天，小姨子给他汇报道。 “这么快就卖完了啊？”黄鹤现在是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赚了钱，而遗憾的则是没了货还怎么继续赚钱？ “要不，咱们先歇几天？等新牛皮买回来，备下货了再过来？”小姨子有点想家了。 “不行！”黄鹤下意识说道，一天能赚那么多钱，他怎么可能舍得歇业。 第165章 假皮鞋 “你给厂里打电话，先问问其它厂子还有库存没有？我们便宜买过来，到这边来卖！”黄鹤想了个办法。 温州做皮鞋、皮带、钱包的可不止他一家，现如今已经形成了产业，小厂子、小作坊到处都是，温州皮鞋的名号全国都知道。 他家的厂子库存清空了，其它厂家的可不一定，要是能买到，一方面可以赚点差价，另一方面也能继续维持自家店铺的人气，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姐夫，其它厂子的东西……咱们能随便卖么？”小姨子有些迟疑，自家的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有保障，别家的可就不一定了。 她也算是在这一行干了好几年功夫，对里面的歪门邪道可是清楚地很，稍微厚道点的用其它动物的皮假冒牛皮，更过分的还有直接用马粪纸涂了油漆充当牛皮的，这样的皮鞋穿出去，两三天就得坏。 小商品市场门口假一赔十的告示可是还挂着呢，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黄鹤和小姨子也确实看到有人被举报，经过工商局核实后给与处罚的，赔了钱不算，连带着生意也差了不少。 要是自己也遇到这样的事儿，那可就太亏了！明明能安安稳稳赚钱，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大不了到时候检查的时候多用心些！”原本黄鹤其实也不是没想过用其它皮子假冒牛皮，但看到工商局的工作人员检查确实认真后，他也收起了侥幸心理，宁愿多辛苦点，也不敢卖假货了。 以往他的皮具厂，产品倒也确实不愁卖，可自从有人开始制作假冒伪劣产品之后，温州皮鞋的名气也渐渐地被败坏了，好多老客户都不愿意从他这进货，自己出去推销吧，别人一听他的温州口音就连连摆手。 好不容易托关系来了义乌小商品市场，顾客们都信得过市场的管理，也不在意他的温州口音了，厂里积累的库存很快就一扫而空。 在这样情况下，黄鹤自然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昔日的那些手段也不敢拿出来了，只想着继续维护人气，再稍微赚点差价就算了。 “让厂里的人去问问老吴、阿俊还有小吉他们吧，看看他们还有多少货，我全要了！”黄鹤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他对温州皮鞋行业很熟悉，这几位平时做生意还算厚道，产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要是他们，那倒还好！”小姨子也知道这几个人的情况，顿时就放心了，“那我给厂里打电话，让我姐去和他们谈吧！” 温州人做生意都是全家一起上阵，黄鹤和小姨子在外面闯荡，老婆在厂里看家，负责厂子的日常管理和其它业务。 黄鹤的老婆也很能干，接到电话后就马上开始行动，当天就找到了那几位，开始商量进货。 “黄鹤现在是发了啊！自家厂里的货卖完了不算，还要从我们这儿进货？”这几位老板可是羡慕的不行。 “他到底在哪儿卖货啊？生意这么好？以他们家厂子的产量，放到去年，估计得半年功夫才能卖完吧？这才一个月的功夫就买了过去半年的货？” 阿俊很是好奇，要是打听清楚了，他也想去试试；把货卖给黄鹤，虽然能赚点钱，但是那有自己卖赚得多？ “你别想了，黄鹤运气好，抱上了大腿，在义乌租了家店面，现在那边已经没有新店面了，我们要是想进去，最快也得到明年去了！”老吴摇头道，他也去义乌试过，可惜已经晚了。 好在义乌小商品市场马上就要继续扩建了，等明年建好或许还有机会，他已经想好了，随时关注义乌那边的情况，一有动静就赶紧带着钱过去，说什么也要抢下一个摊位来。 有了新的货源，黄鹤的生意继续维持着热火朝天的状态；又是一个月过去，连老吴、阿俊和小吉他们厂的库存也被清空了。 这段时间里，黄鹤工厂的采购倒是也买到了一些牛皮，但数量太少，成产出来的皮鞋、皮带、钱包没几天就卖光了，于是他又面临着断货的问题。 “姐夫，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先歇一阵儿吧。”这段时间小姨子也累坏了，别的不说，光天天数钱就能数的手抽筋，一看断货就想着回家歇几天。 “多好的赚钱机会啊，怎么能歇呢！”每天看着大把大把的钞票飘进来，黄鹤那里舍得停下？ “你再给你姐打电话，让她多去找几家厂子，把他们的库存买过来吧！”黄鹤催促道。 “姐夫，其它人可不就不像阿俊他们那么厚道了，万一出问题怎么办？”小姨子有些担心。 “让你姐好好检查，我这边再检查一遍！小心点就不会有事！”为了赚钱，黄鹤不怕辛苦。 过了几天，又是一批货送到，黄鹤带着手下的员工在仓库里挨个拆开包装箱，一双一双地检查。 很快就检查了一半儿，就在这时候，小姨子过来了，“姐夫，王局长喊你喝酒。” “哦，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王局长喊喝酒，那可不能耽搁，黄鹤估摸着既然前面的皮鞋都没问题，后面的肯定也是这样。 这段时间他检查了太多的皮鞋，实在是有点麻木了，于是叮嘱员工清点好数目，明天一早拉一些去市场里。 两名工人对望一眼，人家去喝酒，自己还饿着肚子了，心里可是郁闷地很；然而郁闷也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拿了人家的钱呢？ 匆匆清点完数目，确认无误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把皮鞋运到市场，黄鹤马上就开始销售，把一双双皮鞋送到客户手里，然后这些客户把皮鞋带上火车，销往全国各地。 三天后，两名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一脸严肃地来到黄鹤的摊位前，手里拿着一双皮鞋，“黄鹤，这是你卖的皮鞋吧？” 黄鹤看了两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坏了，难道出事了？可想要否认吧，似乎也不现实，柜台上就摆着同款皮鞋。 “同志，应该是我卖出去的，这皮鞋怎么了？”这该不是假皮鞋吧？ 第166章 巨额赔款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工作人员一脸的严肃，周围的顾客和商户也看了过来。 黄鹤额头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确实是我这里卖出去的，是不是出问题了？我赔，我愿意赔！” 这市场里干了这么久，黄鹤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遇到事情不要狡辩，认错的态度端正的话，或许只是赔钱的事情，要是还想蒙混过关，那被查出来的话，可就不仅仅是赔钱的事情了，还会被从市场里赶出去。 如今义乌小商品里的每一个摊位，都可以说是聚宝盆，这么好的地方，黄鹤那里舍得放弃？再说了，这事儿也瞒不过去啊，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工作人员手上拿的皮鞋和他柜台上摆放的一模一样。 但愿只是一两双残次品，黄鹤在心里祈祷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场赔钱也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惜工作人员接下来的话当场就打碎了他的幻想，工商局负责质量检查的小毛拿出一把小刀，切开了鞋底，马上就露出了中间的马粪纸。 “这造假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好歹还用点其它皮子，多少也能穿个两三年，他这么搞怕是连一星期都穿不了啊！”周围的商户和顾客顿时炸了。 “不会吧？我脚上的皮鞋还是从老黄那儿买的来着，这都穿了俩月了，还是好好的啊！”隔壁摊位的商户跺了跺脚，似乎没发现异常。 “毛干部，这批货是我刚从其它厂家那里进来的，可能在检验的时候有些不严谨，我愿意认罚，愿意认罚！”黄鹤连忙认错。 “你这回的问题可不小啊，有顾客跟我反映，从你这儿买了一百双皮鞋，全都是这样的！”小毛指着柜台上的货物说道，“这些该不会也是这样吧？还有，仓库里有多少库存？” “我……我……”黄鹤哆嗦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姨子干脆瘫坐在地上，嗷嗷地哭了起来，“我说让你歇几天你不听，非要从别人那儿进货，现在后悔了吧？” “大家让一让，不要影响我们工作！小李，你把这里暂时封起来，小赵，你去喊几个人，封了他的仓库！”小毛飞快地下着命令。 马上就有工作人员过来，给黄鹤的摊位贴上了封条，同时几名工商局的工作人员马上出门直奔仓库。 统一修建仓库出租给这些商户的又一个好处体现出来了，工商局可以轻松找到商家的仓库进行查封，要不然的话还得费心思找地方。 商家知道会有这个风险，但因为相对低廉的租金、还有完善的管理配套，还是会选择在仓库区租用仓库。 别的不说，仓库区随时有三轮车、小货车和装卸工人等着，想要拉货卸货喊一声就行，要是换成别的地方，光是找人运货就够麻烦的了。 在获得工作人员的许可后，小姨子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个电话，总算是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她姐那边，因为黄鹤催的急，为了赶上最近一趟火车把货发过去，所以没仔细检查，而仓库这边，黄鹤一走，那些工人也懈怠了，于是让这批假货蒙混过关，卖给了好多客户。 “数额统计出来了没有，这一批假皮鞋一共有多少双？卖出去了多少，还剩下多少？”小毛催问道。 “查清楚了，这一批一共进了八百双皮鞋，其中五百双质量都没有问题，剩下的三百双是我们上了当，其中一百双卖给杭州的肖老板，其它还卖出去六十剩下的一百四十双都在这里了！”黄鹤红着眼睛回答。 “毛干部，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啊，我愿意认罚，愿意赔钱，你可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啊！”黄鹤哀求道。 他一共卖出去一百六十双假冒伪劣皮鞋，按照假一赔十，再加上给工商局缴纳的罚款，等于要赔出去三千两百双皮鞋的钱。 他批发的价格高低不等，平均下来差不多十四块一双，这么一算等于总共要赔出去四万多块！ 这个数字一算出来，周围的商户顿时惊呼一片，义乌小商品市场不是没出过事，可以前都是几件、十几件，顶多几十件的小打小闹，而且大多都是单价不高的小商品，像黄鹤这么大的事儿还是第一次。 “姐夫，这么多钱，咱们怎么拿得出来啊！”小姨子欲哭无泪，这下把前段时间赚得钱全赔进去都不够啊！ 这个年代，万元户是绝对让人仰望的存在，黄鹤这么一下，相当于要赔出去四个万元户还多。 “同志，同志，你们听我说，这些都是工人检查不仔细犯的错，我们不是故意的啊！”小姨子瘫倒在地上，抱着小毛的腿哀求道。 “这些都是你们内部的问题，我们不管这些细节，我们的职责是保证市场上出现的假货都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要是某些害群之马败坏了我们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名声！”小毛板着脸道。 他其实对黄鹤印象不错，每次碰见了都会打招呼、发烟，甚至他脚上穿的皮鞋都是从黄鹤这儿买的，然而错了就是错了。 “阿芳，你不要说了，要是哪天我检查完再去喝酒，或者发货的时候好好看一遍，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黄鹤倒也没迁怒他人，那些员工只负责核对数目，质量问题和他们真没关系。 “你马上给你姐打电话，让她找温州的工商、公安，去抓那个卖假货的人！”黄鹤现在最恨的就是他了。 “额，同志，我算是听明白了，这事儿倒也不难怪黄厂长，他也是上当受骗了！我以前没少在黄厂长这进货，就这一次出了问题！您看能不能宽大处理？”进货的肖老板都有些不忍心了。 黄鹤一共才卖出去两千多块钱的货，现在竟然要赔四万多块，这有些太严格了吧？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冉江来了。 第167章 召回（冉老板盟主加更9、10） “邱主任，我们接到顾客举报，反应市场内有人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现已查明，情况属实，并且价值巨大！”工作人员连忙汇报。 在这个年代，以如今老百姓的收入水平，两千多块的假货绝对算得上是数额巨大，好多工人一年的收入都没有这么多。 “这位领导，黄厂长也不是故意的，他是从其它厂家进货，检查的时候出现疏漏，才出现这样的情况，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肖老板连忙帮着黄鹤求情。 虽然一次性赔偿十倍的价格能给他带来一万多块的收入，可肖老板生意做得大，相较于这笔收入，他还是更希望获取一个长期稳定的进货渠道，对一名商人来说，这比捞一笔外快重要多了。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冉江追问起细节来，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一一作答，他也有点可惜，哎，黄老板人不错，为啥就这么倒霉呢？ 问清楚之后，冉江看向黄鹤，“黄厂长，他说的情况都属实么？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邱主任，他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也愿意承担责任，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啊！”他还知道分寸，没当场提王局长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冉江回头看向小毛，“那么，按照我们的规章制度，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首先，销售假冒伪劣产品，必须假一赔十，并且上缴同等额度罚款给工商局，这是必须的。”虽然很同情黄鹤，但小毛也不敢徇私，更重要的是按照有关规定，罚款工商局还能留下很大一部分。 这样的话，就牵扯到两万块的大笔收入，他要是敢给黄鹤免去，工商局的同事能把他给撕了，这么多钱够局里办多少事儿啊？过年前发笔奖金它不香么？ “邱主任，我认罚，我马上就回去筹钱去！”黄鹤连忙表态，虽然损失了这么大一笔钱让他非常心疼，可要是能继续在市场里做下去，这笔钱迟早都能回来，被赶走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小毛，你继续说！”冉江点点头，示意小毛接着讲，这么大的问题可不是光罚款就完事了的。 “如果是有意贩卖假冒伪劣产品，到这个数额，肯定是要被赶走的，不过黄厂长最多是检验不严格，算不上有意为之。”小毛帮他说了句好话。 “你的话说对了一半儿，黄厂长确实不是有意为之，但你瞧瞧这个！”冉江指着柜台上方的江南皮革厂五个字。 “这上面写的可是江南皮革厂，我相信来的顾客要买的也是江南皮革厂的产品，而不是黄厂长从其它厂家收购来的皮鞋、皮带、钱包……所以，要是严格来讲，他这依旧可以算是销售假冒伪劣产品！”冉江提醒道。 “邱主任！”黄鹤这下可是吓坏了，照这么说的话，他还真得被赶走啊！ 好在冉江又说话了，“不过我记得在之前的规定里面，只提到了产品质量的问题，并没有涉及品牌方面的内容，所以不能用这个来惩罚黄厂长！” 谢天谢地！黄鹤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差点就给跪下了，还好小姨子反应快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出丑。 “但是这也反应我们的规章制度还不完善，等今年年底之前，我们会对规章制度进行调整，到时候把这一条给加上吧！”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品牌的问题迟早都会浮上水面，所以必须得未雨绸缪。 要不然将来市场里有人假冒其它名牌产品，在质量上去也符合标准，这又该怎么惩罚？总得有规定可以参考才行。 “黄厂长，既然你也是受害者，不是有意为之，那么赔偿完客户，交完罚款，这事儿就算了！下次可要谨慎些，千万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同时，按照规定，你还得追回那六十双皮鞋，在市场门口统一销毁！” “在罚款和赔付缴纳完毕，所有假冒伪劣产品全部追回之前，你的摊位要暂时封闭，不能对外营业。”冉江宣布了处罚结果。 “邱主任，肖老板这一百双还好说点，马上就能收回来，其它六十双前天就卖出去了，人家早就带回去开始卖了，我们怎么找回来了！”小姨子着急了。 “阿芳，你别说了！就算专门跑一趟，我也要把这六十双皮鞋全部找回来，不能因为我的疏忽，坏了市场的名声！”黄鹤明白，冉江已经给了他台阶了，他可不能不识趣。 “肖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回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这一百双皮鞋我肯定十倍赔你！”黄鹤上前拉着肖老板的手保证道。 “毛干事，我现在就让阿芳去信用社取钱，马上就给你交罚款！”然后又过来对小毛说道。 “咱们市场进出货都有收据，等我查查收据应该就能知道是谁买了我的货，肯定能追的回来！” “不着急不着急，你还是先交了罚款再说吧，我这边等等也没什么！”肖老板知道，这么多钱黄鹤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凑。 “邱主任都说了，我得先给你们赔了，才能开业！你放心好了，我就算让我老婆借钱，也得先给你还上！”黄鹤想得明白，只要留着铺子，自己就有翻身的机会，越早开业就能越早翻身。 而且铺子在这儿，也方便借钱，所以一点儿也不含糊，马上取出存折，让小姨子去取钱，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小毛跟肖老板。 小毛给他开了收据，肖老板也把那一百双皮鞋还给了黄鹤，现在就只剩下那六十双皮鞋的事儿了。 黄鹤翻出这三天时间里的收据，一张一张地核对着，终于找到了买走这些皮鞋的人，“林水旺买走了五十双，这人我记得，是我的老客户了，店开在宁波那边，我去宁波就能找到。” “这个黄胜发好像是第一次来，所以只卖了十双，打算先回去卖着试试看，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我还真不清楚！”这下可就有些难了。 第168章 寻找黄胜发（冉老板盟主加更10/10） “不要着急，来咱们这儿的，肯定都是买东西回去做批发的，所以肯定不止在你一家买了东西，你记不得，赶紧去问问其它人有印象没有不！”冉江提醒道。 “我去找播音室让大喇叭通知大家。”小毛行动起来，冉江在主持修建新市场的时候，专门安装了大喇叭，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很快，市场里便响起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各位商户，各位顾客请注意，现紧急寻找一位叫黄胜发的顾客，该顾客曾经在前天下午两点左右抵达本市场，有印象的商户或顾客，请尽快赶到工商局办公室！” “黄胜发？好像没来过我们店？要不翻翻收据看看？”冉江推动商户们使用收据，倒是提供了不少便利，起码查找信息要方便了不少。 很快，工商局的办公室里就挤满了人，那些见过黄胜发的，都在努力回忆着当天的情况。 “他来我们店里买了些发卡就走了，没怎么聊天，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过听口音好像是台州那边的！” “那我就去台州找他！台州到宁波不算远，先去宁波再去台州也方便！”黄鹤已经想好了，林水旺的店铺在那儿他知道，早点收回货物也好早点放心，黄胜发还不清楚，得留出时间慢慢找。 “他可能是台州人，但开店不一定在台州啊！而且黄姓可不是什么小姓氏，这可不好找啊！”小毛摇头道。 “我想起来了！他在我哪儿买袜子的时候，我看他买的多，还想请他吃个饭来着，结果他说，要赶回杭州的火车，这次就算了！也许他的店是在杭州！”陈江河也见过这位黄胜发。 “这还不如台州呢，杭州可比台州大多了，这怎么找啊？”小姨子都快哭了，怎么越来越难了啊。 黄鹤倒是很乐观，“没关系，知道在杭州就好办了，大不了我去报社发寻人启事，怎么也找得到，谢谢你啊，鸡毛！” 其它人也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消息，所以黄鹤只能带着钱先去宁波找林水旺，好在林水旺进货之后有其他事情耽误了两天功夫，等他过去的时候，那五十双皮鞋还一双都没有卖出去呢。 看到黄鹤过来，给他送上十倍的赔偿金，林水旺莫名地感动，“黄厂长，你这做生意也太厚道了吧？” 他做生意也有两三年功夫了，没少遇到过假货，可有人主动找来给他赔钱的，这还是第一次。 推辞了一会儿，见黄鹤态度坚决，林水旺只好把钱收下，他感慨道，“你们这个市场做得好啊！以后我进货的时候，只要你们那里有，我就不去其它地方！” 林水旺还想留黄鹤吃顿饭来着，黄鹤却没时间，“不了不了，等下次你去义乌进货，我请你吃熏鸡！现在我还要去杭州找另一位叫黄胜发的商户呢。” 背着一大堆假皮鞋，连夜坐车前往杭州，到了杭州刚好是白天，黄鹤顾不上休息，就奔着《杭州日报》社去了。 到了日报社，把东西放在传达室，登记好进去，找到负责刊登各种启事的办公室，准备开始登记。 田七宝做这项工作已经很多年了，拿出笔记本边问边开始记录，“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有什么特征？” “这个人叫黄胜发，说话带点台州口音，三十来岁，大概一米六五左右，黑瘦黑瘦的！”这些资料黄鹤背的滚瓜烂熟。 “我是江南皮革厂的厂长，在义乌小商品市场里面摆了个摊位，主要销售皮鞋、皮带和钱包，这位黄胜发同志四天前在我那儿买了十双皮鞋，事后我发现这些皮鞋都是假货，所以赶紧过来给他赔钱退货来了！” “哦，这个黄胜发卖给你假货，你来找他要钱来了？”田七宝下意识问道，这也不怪他，现如今只听说买到假货找人索赔的，谁听过主动给人赔钱的啊。 “不是，不是，您说反了，是我不小心卖给了黄胜发假货……”黄鹤赶紧又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重复了一遍。 “这可是稀奇了啊！我还头次听说这样的事儿呢！”田七宝在报社上班，各种奇葩趣闻听得多了，可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办公室其它人也围了过来，该项目的负责人感慨道，“哎，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是多了，可质量就不敢恭维了，像黄厂长这样的厚道人更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启事我们免费给你登！” “照我看，这么有价值的消息，就交给我们社会新闻部门好了，我陪着黄厂长去找这位黄胜发，找到之后我现场给他们做个采访，然后写成新闻，肯定受欢迎！”连其他办公室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了。 这位叫文子的记者也就是早出生了三十年，放到日后的话“正能量”三个字肯定会脱口而出，这事儿绝对正能量啊。 “黄厂长住哪里？还没找到住处的话就住我们报社跟前的招待所吧，我带你去过办手续，明天寻人启事发出去之后，一有消息，我就过来通知你，然后咱们一起过去！”文子打算把这个新闻牢牢抓住。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新一期的《杭州日报》便从印刷厂运出来，送往各个单位、街道、报刊亭。 等送到招待所的时候，早就等在门口的黄鹤拿起报纸就奔着中缝去了，最醒目的位置就是黄胜发的寻人启事，而是字体还加粗加大了，一眼就能看得到。 这回应该能刚找到了吧？黄鹤在房间里根本坐不住，报社那边刚一上班，他就奔着文子的办公室去了，只要电话一响就眼巴巴地看过去，迫切地希望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可惜一连好几个电话，说得都是其他事情，黄鹤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了，要是《杭州日报》都找不到，又该怎么办？难道去《浙江日报》继续登寻人启事么？ “喂，您好，这里是杭州日报社。”文子又一次接起了电话。 第169章 新闻报道 武林广场靠近武林门客运码头，这座码头不仅船票便宜，沿途还能欣赏两岸的风景，因此吸引了大量的客流。 同时周围还有长途汽车站，作为这个年代杭州最大规模的车站，一天发车200个班次，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从这里进出。 再加上周围的展览馆、杭州剧院、八少女喷泉等等，让武林广场自然而然地成为杭州的商业中心，广场周围挤满了来做小生意的商户。 黄胜发也在这里摆了个地摊，靠着每天来往的大量客流，这两年倒是也赚了不少钱，但今天，他却遇到了麻烦。 “来，大家伙都看看啊，这就是我从他这儿买的皮鞋，买的时候跟我说是正经的牛皮皮鞋，结果穿回去还不到一天功夫，鞋底就裂开了！”一名青年男子手里举着皮鞋，怒气冲冲地喊叫着。 “我顺着裂缝往进一看，这里面竟然是马粪纸，只在外面刷了一层油漆！鞋帮子也是一样，整双皮鞋别说牛皮了，牛毛都没看见一根！” “我挣点钱容易吗？好不容易买双皮鞋想穿着去相亲，结果倒好，和人家姑娘刚走了没几步，鞋底就裂了！” “人家姑娘当时就走了，说人穷点没啥，买假货充面子就没意思了，说我这人有问题；这下倒好，我名声都给坏掉了，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一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吃瓜群众一下就把黄胜发的摊子围的水泄不通。 “天地良心啊，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二十块钱买的！”小伙子气得直跺脚，指着黄胜发骂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咱们就到公安局说去！” “小伙子，这事儿该归工商局管，你把他拎到工商局去，让工商局好好罚他一笔！”有吃瓜群众起哄道。 “小伙子，有话好好说！我黄胜发做生意从来不坑人，你问问周围的朋友，我啥时候卖过假货来着？”黄胜发也急了，这么多人看着，要是爆出他卖假货的名声，他的生意可就完了。 “你就说吧，这皮鞋是不是你这儿卖的？”小伙子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黄胜发摊位上还摆着同样款式的皮鞋呢，于是二话不说拎了起来，“大家伙看一看啊，这两双皮鞋是不是一样的？” “嘿，还真一模一样的！”有人帮着出主意，“老板，你不是说你不卖假货么？要不把这双也拆开看看？让我们瞅瞅到底是不是用牛皮做的？” 黄胜发呆住了，这两双皮鞋好像都是从义乌小商品市场里那家叫江南皮革厂的摊子上买的，要是其中一双有问题的话，那另一双肯定也有啊！ “哦，老板不敢拆喽，这肯定是假货！”一看黄胜发这反映，大家伙顿时明白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呼喊声，“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我是《杭州日报》的记者！” “哎呀，记者都来了，赶紧让让，让记者瞅瞅奸商长什么样！我说记者同志，你可得管管啊，看把人家小伙子坑的！”哗啦一声，大家伙让开一条通道，然后周围的人继续涌过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你好，请问是黄胜发同志么？我是《杭州日报》的记者，这是我的证件！”小毛把记者证递了过去。 黄鹤也从他后面钻了出来，定睛一看还真是前几天在他那儿买皮鞋的人，连忙上前握着他的手，“老哥，我对不住你啊！上次进货的时候被人坑了，把假皮鞋卖给你了！” “黄厂长，你可是把我给坑惨了啊！”黄胜发也认出了黄鹤，他苦笑一声，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卖假货的，这下大概是没办法在这儿混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黄鹤连连鞠躬致歉，然后转身看向大家伙儿，“各位父老乡亲，这次的事真的不怨黄老板，是我不小心，没有仔细检查货物，连累了黄老板，我给大家道歉，我也愿意承担责任！” “哦，整了半天原来是你搞的事情啊！承担责任？你承担得起么？你给我赔一媳妇儿？”小伙子就更火了！ “媳妇儿我赔不起，不过小伙子你长得这么精神，找媳妇儿还不容易啊！”黄鹤还是挺能说会道的，一句话就让小伙子火气消了不少。 他接过小伙子手里的破皮鞋，认真分辨着，“嗯，这确实是我前几天不小心卖给黄老板的货，按照我们义乌小商品市场的规定，假一赔十！小伙子你的皮鞋是二十块钱买的？那我赔你二百块好了！” 讲完黄鹤二话不说，就扯开了小包，从里面摸出一把钱来，数出二十张大团结递给小伙子。 他批发给黄胜发的时候是十五块，但谁让这双已经卖出去了呢？既然要道歉就道的诚恳点，纠结那几十块钱没多大意思。 “还真给啊！”小伙子愣住了，看着手里的二百块钱，怎么都觉得不真实，我来退双皮鞋，竟然赚了好几个月的工资？ 这下别说是衬衫、皮鞋了，买辆自行车都差不多了吧？到时候骑着自行车去相亲，这肯定没跑啊！ “黄老板，你这儿还剩下多少双？一二三四……七八九。”数清楚之后，黄鹤长出了一口气，只卖出去一双，那可就太好了，省得自己再想办法继续追回了。 “这九双皮鞋我也假一赔十。”然后继续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数了一摞大团结递过去，把那九双皮鞋收了回去。 同时向大家伙儿帮忙解释，“黄老板每次都是去我们义乌小商品城进货，我们那儿没人敢卖假货，你们就放心地买吧！” 一场危机就这么化解，买到假货的小伙子得了十倍赔偿，黄胜发的名声也维护住了，还额外赚了上千块的赔偿。 小毛拿起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抓紧时间写文章。 第二天一早，在《杭州日报》上，便出现了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报道。 第170章 新华社 “有意思啊，你们快来看看这篇报道，一名皮革厂的厂长，竟然专程来杭州收回卖出去的假皮鞋，这个新闻可是太不一般了！”这篇新闻报道很快就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新华社杭州站的记者唐岩。 “我看看！”同一间办公室的副站长好奇地接了过去，小毛的文章写得很详细，不仅写了黄鹤在武林广场当场掏钱赔付的过程，还写了他此前曾经去宁波干过同样的事情。 “现在市面上能买的东西是越来越多的，可是质量就不敢保障了！以前买东西不容易，不过只要买到手，基本不用担心质量的问题，现在么，买的时候还得仔细看，免得买了假的回去！”副站长也颇为感慨。 然后从专业角度评价这篇文章，“这文章文笔不错，细节也很详细，但是有个很大的缺陷，没有把这个黄鹤为什么这么做写清楚，相当于只写了部分事实，却没有进行深度挖掘，这样的文章是不完整的。” “那么这个黄鹤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呢？这么多双皮鞋十倍赔偿，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字啊！总得有好几千块了吧？”副站长要是知道黄鹤赔出去了几万块，肯定会更加惊讶吧？ “难道是国营厂的厂长？被上级领导发现了，所以才这么做？”唐岩猜测道，他觉得黄鹤是为了保住自己厂长的职位才这么干的。 “不一定！”副站长摇摇头，“国营厂可没那么容易批下这笔钱来，退货或者换一双质量好的皮鞋没问题，十倍赔偿厂委会恐怕不好通过吧？工人们也不答应啊，赔了钱那厂里的盈余就少了，盈余减少他们的奖金就少了，谁会愿意？” 他的工作经验可比唐岩丰富多了，很熟悉国营厂的做事规则，觉得这么干不太现实，“你要是不信，给《杭州日报》打个电话问问好了，顺便再给他们打听打听，看看黄鹤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跑这么远来赔钱的。” “好！”唐岩拿起电话给《杭州日报》打了过去，新华社和《杭州日报》平时打交道挺多的，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这篇文章的作者小毛。 小毛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统统说了一遍，“……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很好奇来着，可惜那位黄厂长走得急，把所有假皮鞋回收完毕就回去了，这些问题我还没来得及问，原本想过去继续采访来着，可惜被领导给否了！” 小毛还解释了一番，“你也知道，我们叫《杭州日报》，主要负责报道杭州市内发生的事情，这位黄厂长的店开在义乌，他也不是杭州人，我们就没什么理由继续进行追踪报道了。” “哦，是这样啊，那你还知道什么情况？比如这位黄厂长的店在义乌什么地方？”唐岩追问道，然后拿起笔把小毛告诉他的信息仔细记录下来。 挂了电话之后，副站长笑着问道，“怎么，动心了？想去义乌进行深度采访？” “嗯，是有这个打算，我觉得这个现象很有深度采访的价值，现如今制假售假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突然出现这么一位人物，很有必要分析下深层原因！”唐岩点头回答道。 新华社的记者可以说是全国消息最灵通的一批人了，唐岩平日里也没少接触过类似的信息，不管是他在街面上的所见所谓，还是工商局等有关部门的数据统计，都可以看出一些类似的趋势。 “那就去吧！我也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挖掘出很多东西来！你打个报告，我给你批了，然后去财务那儿领差旅费，尽快赶到义乌！”副站长爽快地答应了。 “好，我现在就写！”唐岩飞快地写好外出采访申请交给副站长审批，然后给火车站打了个电话，让熟人帮他预留一张最快前往义乌的火车票。 拿着副站长签字的申请到财务那儿领了差旅费，回到办公室从桌子下面拎出装有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的包，唐岩就准备走人了。 他经常外出采访，各项准备工作倒是做得充分，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接到命令，随时就能出发。 出了办公室，坐上公交车，抵达火车站，去熟人那儿领了火车票，唐岩便上了前往义乌的火车。 现如今的火车票很紧俏，唐岩又要得急，所以只能给他找到站票，他也没啥意见，上了火车就直奔餐车，出示了自己的记者证，要到了一个座位，还免费混了碗汤喝。 记者现在可是很吃香的，更何况他还是新华社的记者，要不是杭州到义乌不算远，说不定火车工作人员还会帮他找个硬卧啥的。 抵达义乌之后，唐岩谢过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下车出站，到了出站口，刚想询问怎么去小商品市场呢，就看见站口竖着硕大的招牌，为他指示了通往小商品市场的公交站。 顺着指示牌走过去，等了一会儿，公交车便过来了，不一会儿便被全国各地的小商贩挤得满满当当。 听着车上那些种类繁多的方言口音，唐岩就更好奇了，在公交车上便开始了采访，“你们都是哪儿的人啊？” “我是温州的！” “我是莆田的！” “我是徐州的！” 还真是那儿的人都有，不光有省内各市的人，周围省份的人也来了不少，问起原因，都是同样的话，义乌小商品市场的东西种类全、质量有保障、价格公道，他们都是来这里进货的。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买卖的？不是来进货的吧？”这些人的眼睛都比较毒，一眼就看出唐岩不是同行。 “我也是听说这儿不错，想先过来看看，做不做生意还没想好！”唐岩敷衍了过去。 没过多久，公交车便到了义乌小商品市场外面，顺着窗户看过去，只见市场外面的广场上挤满了人，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唐岩马上就冲了下去，这该不是有什么大新闻吧？ 第171章 内参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为了见证一件事！”冉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他现在站在广场上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手里拿着话筒，正在发表讲话，而黄鹤就站在他旁边。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可能都听说了，江南皮革厂的黄厂长因为生意太好，自家厂里的库存卖光了，又舍不得让摊位空着，于是就从别的厂家那里进货转卖，然后遇到了假货。”冉江伸手一指，那三百双假皮鞋已经堆在了台下。 “按照我们义乌小商品市场的规定，黄厂长赔付了客户十倍的进货款，同时向工商局缴纳了同等数额的罚款！不过这还不算完，这些假皮鞋也要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进行销毁！”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是新华社的记者，我要过来采访！”唐岩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拿出自己的记者证，高高举着向里挤进去，这回算是来得巧了，怎么也得把销毁假皮鞋的场景都拍下来啊。 “邱主任，有记者过来了，说是新华社的！怎么办？”有工作人员赶紧来到冉江身边小声汇报。 现在政策还没有彻底明朗，义乌小商品市场的性质还没有最终确定，工作人员听说新华社的记者来了，还是有点紧张。 “不要紧，既然人家过来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躲躲闪闪，还不如大方点！再说了，《杭州日报》既然已经报道了，这些事情迟早都会传开。” 冉江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宣传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好机会，他拿起话筒招呼道，“大家让一让，请这位记者同志过来！” 等唐岩到了跟前，他伸出右手，“记者同志你好，我是义乌计委主任邱英杰，请问你这次是专门来义乌采访还是路过？” “邱主任您好，我是新华社杭州记者站记者唐岩，这是我的证件！”唐岩把记者证递了过去，“我是在《杭州日报》上看过关于这位黄厂长的报道，觉得这条新闻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所以就申请过来了！” “没问题，等我先把这场现场会开完，就去和县里的领导汇报下，然后陪唐记者到处走走看看！”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要是自己不汇报，就直接把什么都抖露出去，后果可能比较好，但过程却违背了组织原则。 “没问题，给您添麻烦了！”唐岩是新华社的记者，又不是日后那些无良自媒体，当然知道组织内部的规定。 “我们为什么要假一赔十，并且当着大家的面销毁这些假皮鞋呢？可能有人会说，你这么搞岂不是把我们市场里的问题暴露出来了？这样我们市场里有假货的消息就传出去了，顾客会不会因此就不来了？”冉江继续讲话！ “要我说，有问题不怕，出现了问题不敢直视，甚至想着隐瞒才可怕！凡事都要讲究实事求是！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怕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么大的市场，想要完全杜绝假货的存在恐怕很难，关键在于我们怎么对待这些假货！” “只要我们能切实地执行门口告示上写的内容！”冉江指向告示，“让所有顾客都知道，也都相信，一旦在我们这里发现了假货，他们都会得到十倍赔偿！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来我们这里买东西！” “就算发现了假货，他们也不会生气，甚至还会感到高兴！这可是十倍的赔偿啊，我把真货卖出去能赚几个钱？买到假货来索赔又能赚多少？我估计啊，肯定有人巴不得自己买的都是假货！”冉江还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哈！”下面笑声响成一片，你还真别说，不少人都做过这样的梦，十倍的利润谁不想啊！ “那么，承认问题会让我们的生意受到损失么？我们请黄厂长来说说。”冉江把话筒递给了黄鹤。 黄鹤接过话筒，先给大家鞠躬道歉，“各位父老乡亲，这次是我不好，坏了咱们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名声，我给大家道歉了！” “哎，黄厂长，你也是运气不好，又不是你故意的！”大家伙安慰道。 “我呢，原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前的客户就都不理我了！结果谁知道，我赔了他们的钱之后，他们不仅没怪我，还再三向我保证，下次要是进货还会来我这里！”黄鹤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 “我算了下，这次虽然损失了一些钱，可自家的名声不仅没受影响，甚至还好了不少，最多再有几个月的时间，这笔损失都能找回来，以后还会赚得更多！” 黄鹤讲完了，冉江重新拿回话筒，“大家也都看到了，只要我们坚持诚信经营的原则，生意就能一直好下去！好了，我的话讲完了，现在开始销毁吧！” 两名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宣读了销毁声明，包括销毁货物的种类、数量、货值等等，然后提起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泼了上去，黄鹤亲自拿起火把点燃皮鞋，火光冲天而起，这三百双皮鞋随之化为灰烬，唐岩赶紧拿出相机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幕。 销毁结束，环卫局的工作人员上前清理现场，冉江则带着唐岩回了县里，向各位领导作了汇报，并最终说服他们同意接受采访。 走完了流程，冉江重新带着他回到市场，从门口的告示讲起，然后带他到里面仔仔细细参观一遍。 看到市场里热闹繁华的景象，唐岩很是震撼，再加上刚才销毁物资那一幕，唐岩算是明白了，黄鹤为什么宁愿付出十倍的赔偿，因为只要留在这里，就能赚到更多钱！ 他要是跑路的话，短期内来看似乎保住了几万块的收入，但从长远来算，那绝对是亏大了。 “邱主任，你们义乌这种创新模式实在是太值得学习了，我想把你们这里的情况写成内参递上去，您觉得怎么样？”眼前的景象，让唐岩生出了要写大文章的想法。 第172章 办法可行 “唐记者，不怕你笑话，听到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害怕！”冉江愣了下，这要是放到《山海情》的世界里，有新华社的记者过来说，要把玉泉营的事情写成内参递上去，冉江只会高兴。 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做出来的成绩进入许多大领导的视野，但是现在么，义乌小商品市场是做起来了，但这在其它人看来，究竟是成绩还是问题还不好说。 “邱主任，这个你放心好了，内参上比你们义乌步子迈得更大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他们也没受到什么惩罚么！现如今，针对各地涌现出来的新鲜事物，上面的意思大多都是先看看，不忙急着下结论！” 唐岩自然知道他顾虑什么，所以专门宽慰道，“您肯定也能看到一部分内参，想想那些文章，您心里应该也能有个底！” “那倒也是！”冉江自然知道未来很美好，从长远来看，就算中间有点小波折，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而且唐岩在写内参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这样的话就更稳妥了。 只要自己的名字能被人记住，就算将来遇到波折，日后也会被人重新记起，他依旧可以发挥作用。 “那好吧，我继续带你参观！我们义乌小商品市场能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可不仅仅是给商户修了这样的大市场，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其它各单位的配合工作也非常重要！”冉江把他带到市场门口，各单位的办公室外面。 一一带他进去参观，先去了工商局的办公室，看了工商局为商户们提供的各种便利，诸如快速办理营业执照等等。 然后是公安局、环卫局，这两家单位也在维护市场治安、维持市场及其周边清洁卫生等方面做出了大量的工作。 最后来到税务局的办公室里，税务工作同样做了很大的调整，“以前呢，经营户意见最大的就是税收问题了。” “早些时候，咱们的税务部门征税都要通过查账计征，不仅计税方式比较复杂，而且对于那些‘自产自销’的商户，既交产品税，又交营业税。” “可市场里多是小本经营的农民，文化程度低，几乎不记账，很难做到查账计征，于是税收干部整天像抓贼一样打击逃税，税务干部工作辛苦，商贩们也怨声载道，可以说是彼此都极为不满。” “于是大家就坐在一起开会商量，想要找出一种更加符合小商品市场实际的税收方式来，最后税务部门的干部们尝试合并征收产品税和营业税，并实行‘定额计征’，即对每个摊位每季度评议核定一个固定税额，目标额度之外的营业收入不再计税。” 这种模式是日后经过实践验证的成熟方法，如此操作极大地降低了税务部门的征收难度，也减少了商户的负担。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种模式会造成一定的税收损失，但是要是把征收成本也算进去的话，这绝对是赚大了。 你想想看，有那么多小商小贩，你要是想让他们全部记录下清晰地账目，而且还不能作假，遇到税收干部上门追缴都会根据账本纳税，这难度得有多大？税务部门又要付出多少成本？ 搞不好把从这些小商小贩那儿收到的所有税收都帖进去还不够，日后取消农业税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减轻农民负担，但农业税征收成本过高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原因，这和采取“定额税收”的道理是一样的。 “那么，这么做效果好么？”唐岩敏锐地觉察到，这又是一个值得报道的重点，所以多问了一句。 “可是说是效果立竿见影，周边商贩觉得这种办法简单公平，马上蜂拥而至，群众也能买到更加便宜的商品，1984年义乌税收比两年前提高了整整四倍。”冉江骄傲地报出了这样的数字。 小商品市场给义乌带来的可不仅仅是那点租金上的收益而已，收税增加同样显著；另外，在原来的历史中，这个增长数字是三倍，但因为冉江做了很多改变，所以增加的幅度自然就更高了。 唐岩点点头，“这个做法不错，能搞活市场，我想别的部门或许不会在意，省财政厅跟税务厅一定会重视起来！” 他在义乌整整呆了三天时间，除了把小商品市场看了个遍之外，还去了陈家村的村办小工厂，火车站，以及其他和小商品市场有关的部门单位，算是把义乌为什么能搞好小商品市场给摸清楚了。 回去后，他就埋头开始写作，写写改改，最后写了一篇上万字的深度报道，发表在了内参上。 文章刚一发表，就引起了多家单位和多位领导的重视，针对这一案例，他们专门开会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不过大家都没有做出仓促决定，而是组建了一支由多部门构成的考察队伍，来到到义乌作了整整一周的调查。 调查结果认定：办法可行，但还要在实践中完善。 这下义乌的领导干部和小商户们就更放心了。 政府很快就用之前收到的租金跟税收为本钱，在小商品市场旁边又开始建设新的场馆，准备把小商品市场内容纳的商户数量翻上一番。 结果那边才刚刚办完奠基仪式，就有大把的小商贩抱着现金涌到工商局办公室门口，把办公室堵得严严实实，恨不得马上就交钱定下一个摊位。 虽然现在收了钱，就能彻底解决场馆建设所需要的资金，但冉江还是坚持必须等建好之后才能收钱，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走。 忙完这些，冉江又来到了陈家村，在他的帮助下，骆玉珠和陈江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陈巧姑说服了自己的父亲，让他答应把自己嫁给别人。 而陈江河认了陈金水当父亲，承诺为他养老送终，并如愿娶了骆玉珠，冉江今天过来，就是来参加他俩的婚礼的。 同时还想和陈江河商量另外一件事。 第173章 改变 现如今度蜜月的习俗还没有流传到国内，所以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冉江就和陈江河说起了正事儿，“鸡毛，从这次黄厂长的事情里，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你当初说得很对，只要坚持诚信，或许在短时间里会少赚一些钱，但从长远来看，能赢得的利益无疑更大。”陈江河现在脸上还满是喜气。 “这只是一个方面！”哎，实际上做生意那有这么简单啊，等做大之后，遇到的问题和挑战还多着呢，可不是你东西好就行了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黄厂长一开始销售的产品都是自家工厂生产的，质量一直很稳定，出现假货是因为他卖光了自家的货，从别人那儿进货之后才发生！”冉江说道。 “别看我们的义乌小商品市场现在搞得红红火火，马上又要扩大一倍的规模了，可现在市场里的商户，大多数都是从外面进货！这就产生了一个隐患！万一他们的合作商质量出问题了怎么办？或者质量没问题，但是货源被别人抢走了又怎么办？”冉江一连串地反问。 “我们敲糖帮以前做鸡毛换糖生意的时候，有着严密的分工具体分为‘坐坊’和‘担头’两类；‘坐坊”，其组织有‘糖坊’、‘站头’、‘行家’、‘老土地’四种。”陈江河说起了义乌敲糖帮的历史。 “‘糖坊’的任务是把煎好的糖粒、糖饼、生姜糖用现金或货物贷给敲糖人，同时还收购代销敲糖人收来的货物。” “‘站头’就是敲糖帮居住的小客栈，并经营糖担托运业务；‘行家’专事采购各类小百货以供敲糖帮经营；‘老土地’专收敲糖帮换回的货物。” “而‘担头’，则是挑糖担赶生意者，‘担头’里有几个领导人物，称为‘老路头’，这类人由精于敲糖业务的人担当，且是从敲糖帮中公议推举的，其任务是由其独当一面，统帅一路糖担。” “‘老路头’下又有‘拢担’，是各村糖担的首领，由村推举并负责带领本村糖担，其能力略逊于‘老路头’。” “‘拢担’下又有‘年伯’，‘年伯’的职位是由‘拢担’任命，其任务是协助‘拢担’的工作，同时，‘年伯’要照管五至七副的‘担头’。” “最后是糖担，又称‘担头’，这些‘担头’，就是‘新手’，即初次出门的敲糖人，如同工匠所收的学徒，属‘年伯’带领指导，另外，在吸收新糖担上，也要行拜‘年伯’的手续。” 冉江听得很认真，这是数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已经形成了固有的体系，换成现代的语言来讲，“糖坊”就是生产商，负责提供货物；“站头”就是物流节点兼驻某地分部；“行家”是公司采购；“老土地”是回收部门。 “担头”是销售人员，其中“老路头”是销售部总监，“拢担”是各销售分部的经理，“年伯”是销售小组长，“担头”就是销售员了。 职务分工明确，还有新人培训体系，为义乌敲糖帮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这也是义乌的小商品生意能够冠绝全国乃至全球的重要原因。 其它地方可没有这么完善的人才培训体系，就算能做起来也没办法做大做强，而义乌则有成千上万的人才可以投入其中。 “我们敲糖帮要是没了‘糖坊’，拿来的东西到处和人换鸡毛去？‘糖坊’就是我们以前的工厂，只是像你说得那样，现如今糖块已经不吃香了，各种小商品更受欢迎！所以我们也得把‘糖坊’改成生产拖把、袜子、皮鞋、纽扣等等，各种类型的工厂啊！”陈江河领会了他的意思。 “之前咱们只会熬糖，编鸡毛掸子，做拖把这些简单的活儿！好多人一听说要开工厂就觉得害怕，说我们自古以来都没有搞过这些，好好地熬自己的糖不好么？”陈江河摇摇头。 “然后我就说了，你们也不看看，现在熬出来的糖还有多少人肯要？如今的孩子都喜欢吃奶糖，除了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谁还要咱们的土糖？而且就算要，他们也给不了我们什么啊？” “往年，我们挑着糖担出去，走一圈儿就能把糖全都换出来，现在可好，走两圈回来，担子里的糖还剩下一多半呢！反倒是那些小商品，一样比一样卖得快！所以咱们不办厂不行啊！”他也意识到了危机。 别看义乌小商品市场现在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可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始终就是无根之木，说不定那天就垮了。 “金水叔他们觉得自己卖货的本事比别人好，可以不担心这些！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后来看了你送我的那些书，尤其是市场营销部分的，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我们这点小手段，和书里写的简直差远了！” “别看现在我们占了先，实际上只是占了先跑一步的优势，要是不做出改变，等越来越多学了新知识的人进入这个行业，我们迟早都会被他挤趴下啊！”他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这两年，我一边继续带着大家伙儿做拖把，一边学习你送我的那些书！慢慢地我发现，办拖把厂虽然可以赚钱，但却不适合长久地发展。” “因为这东西没啥技术含量，谁都能做，只要能找到棉纱头和木棍，就能把作坊开起来！而且东西也占地方，好多远一些的客人都不愿意买，说我背一大堆拖把回去才能赚几个钱？背同样分量的袜子回去，那赚得可就多了！” 这倒是不一定，等日后随着技术的进步，开发出自动拧干拖把等新产品的时候，就把技术门槛给提高了，这门生意照样能做大。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现如今来讲，还是做袜子、发卡、扣子等分量轻、体积小的小商品更合适一些。 第174章 扶持 “我已经想好了，过几天就去杭州，到曙光综合厂去偷学技术去！以前每次进货都是玉珠去的，他们没见过我！等我学会了技术，就从外面买机器，回义乌来自己开袜子厂！”陈江河绝对是个人才，连这些都想到了。 “原本我还琢磨着该怎么说服你，没想到你自己都想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冉江很是欣慰。 “不过你也别光自己干，你得多叫一些年轻人跟着你一块儿学，你开袜子厂，他们可以开扣子厂、发卡厂，别看这些生意似乎不怎么起眼，可要是你能做到中国第一，能赚的钱就海了去了！” “而且咱们义乌自己能生产的小商品种类越多，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地位就越牢靠！”冉江说道，有了数额巨大、种类繁多而且相对廉价的货源，义乌小商品市场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嗯，我知道，除了玉珠和我，我在市场里也认识很多有想法、脑子机灵的年轻人，其中不少早就想开工厂了。”陈江河点头道。 “也不要只找义乌本地的商人，外地也可以，就比如那个江南皮革厂的黄鹤黄厂长，他要是愿意把厂子从温州搬过来，对我们也是好事！鸡毛啊，想把事业做大，就不能只在小圈子里面厮混，更应该兼容并包才行！”冉江提醒道。 后世的义乌，既有土生土长的小商品大王，也有来自外地，却依靠义乌成就了一番事业的商人。 比如十四岁就辍学跟着长辈鸡毛换糖的“吸管大王”楼仲平，他创立的“双童吸管”拥有全球50%吸管专利，靠每根利润不足一厘钱的吸管，年销售额两亿元左右，上演了聚沙成塔的奇迹。 更难得的是，这位“吸管大王”虽然早早地辍了学，却从来没放松过学习，日后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后，他专门去浙大分校进修了三年。 凭着坚持不懈的毅力，他从硬件到软件，从学习最新发展起来的互联网到先后来多次学习日本企业，建设生态工厂，雨水收集系统、中水回用系统、地热空等等，在各方面都成了专家。 最后还被聘为义乌工商学院客座教授，浙江师范大学行知学院兼职教授，当年的失学儿童竟然成了教授，这段经历堪称传奇。 再比如出生于香江的黄文远，他是在石狮发家的，石狮的服装行业极其发达，诞生了安踏、利郎男装、柒牌、劲霸男装等多个知名服装品牌。 黄文远的华联服装配件公司接着这股东风越赚越多，华联的纽扣在全国就像自来水一样，流向大江南北，哪里有服装、哪里有品牌、哪里就有华联的纽扣。 而在日本、韩国、美国、越南等许多国家也都有华联的配件与服装配套，他们以每天消耗塑料50吨的速度，昼夜不停的加工产品。 到冉江穿越过来的那个年代，华联的“kam”已经成为仅次于日本“ykk”的世界第二大纽扣供应商。 而他就把义乌小商品市场当成了自己最主要的销售渠道，他的扣子从这里销往世界各地。 一位位来自不同地方的商人在义乌成就了自己的事业，现在冉江想要复制这个奇迹，甚至做得更好，就需要为栽好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 “过几天我会下个通知，把有在义乌开办工厂或者把工厂从外地搬过来的人都集中到一起，大家敞开了谈一谈，看看有什么难处，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些企业在成长之初，肯定是需要扶持的，那么就看他们现在最需要什么了。 “好，邱大哥，我可是有一大堆问题等着问你呢！”陈江河虽然开了几年拖把厂，可要改成袜子厂，他心里也没底。 几天后，县电影院的放映大厅里坐满了人，冉江原本想在县政府的会议室开这个会，然而报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会议室根本坐不下，于是只能改在了这里，整个义乌县城，也就只有这个地方能容得下这么多人了。 冉江主持会议，参加的还有工商局、工业局、信用社、税务局等多个有关部门的领导，想要帮助这些企业成长，必须又多家单位参与才行。 会议开始，冉江直接进入正题，“之前的通知里已经讲清楚了，这次会议主要是和大家讨论下，看看你们开办工厂都存在那些难题，县里会尽量给你们提供扶持，帮你们解决这些问题！” 要想让工厂尽快开起来，不等于让冉江亲自出马，帮他们做事，而是在更高层面上，为他们扫清障碍，提供便利，这才是政府应该做的事情。 当然，这是说基础条件比较好的地方，你要是换成玉泉营那种一穷二白啥也没有的地方，就只能是政府帮忙找项目了。 “今天我把县里和开办工厂相关单位的领导都请过来了，有他们帮忙，你们大可以放心地干！”冉江依次介绍了到场的领导，商户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现如今，小商品市场每年能给县里还有各个单位提供的利益越来越多；而且前不久内参上也肯定了他们的做法，所以现在各个单位出面给义乌小商品产业提供帮助的积极性也是越来越高了。 好多领导都是一样的想法，光办个小商品市场就有这么多好处，这要是再把工厂搞起来那还得了？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谁有问题就举手，能现场解决的我们现场解决，现场解决不了的我们也会记下，回去后再认真讨论，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会给你一个答复！”冉江说完，如林的手臂刷得一下就举了起来。 “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吗？看来早就盼着开工厂了！呦，黄厂长也举手了啊？咱们先照顾下外地的客人，让黄厂长先说了！”冉江点了黄鹤的名。 “邱主任，各位领导，我虽然是温州人，可现在在义乌呆了这么久，也算是半个义乌人了，你们可不能把我当外人了！”黄鹤开了个玩笑，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第175章 坚实后盾 “各位领导，我现在想把厂子从温州迁过来，但是大家也知道，前段时间我没长眼，做错了事，赔了一大笔钱！之前赚得全赔进去了，这样的话在义乌建厂的钱就不够了！我能不能申请点贷款？” 黄鹤也想明白了，把厂子建在义乌，既能节省成本，还可以借用这里的成熟网络；义乌小商贩遍及各地，让他们帮忙收牛皮倒也方便。 更主要的是，通过之前那件事，他渐渐意识到了名声对一家企业的重要性，而现如今温州那边的皮具产业，光顾着挣钱，忘了这一点，乍看起来这些年暴富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可问题同样越来越多。 如果不加改变的话，用不了几年，温州的皮具行业就会面临巨大的危机，温州皮鞋的名声也会彻底坏掉！他要是还留在温州，难免会受到影响，还不如干脆把厂子搬过来，或许能避开这场风波。 黄鹤的问题一提出，全场商户都安静下来，一脸期待着看着冉江，要知道现在他们这种小商贩想要贷款可是太难了。 来投资的外企要贷款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国企想要贷款，就算银行、信用社不答应，他们也能去找领导撑腰。 唯独他们，却是贷款无门，人家银行、信用社连理都不理他们，这种情况在后来有所缓和，但依旧存在，私人企业的贷款难度可是比外企、国企大多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寻求其他的融资渠道，每年多付出的利息就不是一个小数字。 “额，这个问题请信用社的刘主任来回答吧！”开这个会之前，冉江就准备和有关单位在一起碰过，讨论过可能面临的问题，并拿出了解决办法。 刘主任拿起话筒，环视下方那些紧张的商户，笑着说道，“看来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啊！那么我就在这里说下我们信用社新制定出来的政策，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只要有抵押，我们都给贷款。” “利息也很优惠，不会比国企的高太多，肯定比你们私人借贷要便宜的多！具体的流程是……”刘主任一五一十说了起来，黄鹤还有其他商户纷纷露出喜色，这样的话开厂的资金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信用社从义乌小商品城得到了好处，别的不说，就小商品城门口那个营业点，每年收到的存款，就帮他们解决了大部分任务；一年下来，义乌信用社的业绩在全市都名列前茅，刘主任也多次获得领导的表扬。 所以他们对这些商户扩大经营范围也很欢迎，而且说实话，给他们发放贷款的风险甚至比给国企还低，他们自然愿意。 当然，国企的贷款出了问题，是有人分担责任的，怪不得他的头上，但坏账太多终究不好看。 刘主任讲完，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县财政局的方局长又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县里也出台了政策，会拿出一笔钱来作为贷款补贴，简单的来说就是，你们的厂子搞得越好，能领到的补贴就越多。” 接着他也说起了政策细节，财政局每年都能从小商品市场得到不菲的收入，大大缓解了义乌的财政压力，他们自然也想小商品市场越做越好。 掌声又一次响起，财政局的政策实在是太实惠了，让他们切实得到了好处；但是这还没完呢，税务局的蒋局长又说话了。 “刘主任和方局长给了大家很多实惠，我也不能落后啊！我给大家讲讲现在国家出台的一些税收优惠政策吧！搞清楚了之后，你们就知道怎么办了！”通过之前的定额税收改革，蒋局长也明白了要先把池子做大才能多收税的道理。 “根据《关于企业使用各种专项生产措施贷款还款问题的规定》中的内容，对全民所有制企业和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用规定的各项资金归还贷款本息有困难的，报经税务机关审查同意，可以用贷款项目新增加的产品应纳的工商税归还。” “还有《对安置待业知青的城镇集体企业进一步减免税的通知》，该通知规定，对安置城镇待业知青的集体企业在原税收优惠政策的基础上，在免税期限上再给予适当放宽的照顾。” “以及《关于民政部门举办的福利生产单位缴纳所得税问题的通知》，该通知中规定：生产单位盲、聋、哑、残人员占生产人员总数35%以上的，免缴所得税；生产单位盲、聋、哑、残人员占生产人员总数的比例超过10%未达35%的，减半缴纳所得税。” “同时为肢体残缺人员生产假肢、假眼、残人车、钢背心等产品的工厂，同样享受税收优惠。” 听到这些，不少人都拿出小本子记录起来，说实话这些文件早就下发了，但会主动讲给纳税者听的却没有多少；这活儿干起来多累啊，而且还有可能减少税收，没几家单位愿意干，然而蒋局长今天却是生怕讲的不够仔细。 讲完了现有的政策，他还有点意犹未尽，“以后只要有新的文件通知下来，又和大家有关系的，我都会让人在市场的公告栏里贴出来，用大喇叭给大家读，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局里咨询。” “好！”哗啦啦啦，掌声又响起来了，知道的清楚他们是在里面开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开晚会呢。 信用社、财政局、税务局等单位轮流出马，算是把黄鹤以及和他处境类似的商户的问题给解决了。 冉江做了总结，“大家放心大胆地干，我们就是你们的坚实后盾。”然后继续请他们举手提问。 这次冉江点了陈江河的名，“鸡毛，你有什么问题？” “邱主任，各位领导，我想开一家袜子厂，资金方面暂时没什么太大问题，但是技术、管理还有设备方面，问题就太多了，我想请问，县里能给我们提供多大的支持？”陈江河问道。 第176章 培训班 “比如说，我去杭州的工厂想买织袜子用的提花机，人家一听说我集体企业的，都不搭理我！宁愿把机器闲着也不卖给我！再比如，提花机的操作、修理都是技术活儿，我们想学也没地方学去！我都打算想办法混进袜子厂偷学了！” 陈江河讲完，下面响起了一阵儿笑声，这笑声里透着几分心酸，现如今这些商户都有钱了，但腰杆还是直不起来。 由于历史惯性的原因，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并不高，在义乌本地还好一些，去了外地的话，到那儿都会收到冷眼和碰壁，逼得他们不得不付出数倍的努力和成本，才能拿到远不如国有企业的待遇。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帮忙解决！”这次不用冉江点名，工业局的冯局长就主动开口了，“这些工厂不愿意把被淘汰的机器卖给你们，那我们工业局去买！拉回义乌之后再交给你们。” “大家放心，我们工业局不会多加一分钱！厂里卖给我们是多少，我们给你们还是多少！买机器的时候，你们甚至可以派人跟着去，我们的工作人员只负责帮你们搞定身份资格的问题，谈价格你们自己来！” 冯局长没加钱，并不意味着工业局拿不到好处，冉江已经提前和他们商量好了，根据帮他们对这些小商户的帮助增加他们的财政拨款。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让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给你们一起去，帮你们检查机器的质量、受损程度、能不能修复等问题，尽量保证你们不会吃亏！”这个就可以收一些服务费了，那些商户肯定也愿意给。 到时候给局里上缴一些，给老师傅们留一些，这就是皆大欢喜了！而且估计这些商户还会额外给他们点，那些闲得发慌的老师傅还不抢着去？ “机器操作人员还得你们自己找啊，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思路；这些年不少年轻人都从乡下回到城里，他们的工作问题可是让人头疼得很啊！许多经验丰富、技术先进、年富力强的工人，都不得不提前退休，让自家孩子接班顶替！” 接班顶替就是父母退休后，由其子女办理手续，进入父母原工作单位上班，顶替空下来的名额，但不一定要继续做父母原来的工作。 从表面上来看这种方式既可解决职工子女的就业问题，又可解决单位的缺员问题，似乎很不错。 可实际上，很多不到退休年龄的工人，为了子女的工作，不得不在当打之年就告别了工作岗位，这既是对人才的浪费，也降低了工厂的技术水平，不少厂子都因为这个问题出现了质量滑坡。 至于这么做对其他人是不是公平就更一言难尽了，凭啥你的父亲是工人，你就能当工人？而我的父亲是农民，我就得一辈子当弄弄？ 要是家里孩子多的，到底让老大顶班还是老二顶班，这可是会闹出家庭矛盾的，好多家庭都被折腾地一地鸡毛。 冯局长继续说道，“你们去买机器的时候，可以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消息，然后把那些提前退休的工人请回来，帮你们操作机器，再带带徒弟，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这些工人退休了在家也闲得慌，而且孩子工作解决了，就得考虑结婚的问题，现如今想要结婚可不比他们当年的，抱个搪瓷盆就能把媳妇取回来，那可是得要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 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再加上全套家具，这得多少钱？多少父母愁的头发都发白了，义乌这边能给他们提供赚钱的机会，就不怕他们不过来。 说着他看了看规划局的局长，“另外，根据县里最新的规划，将会专门划出一片土地，让你们集中建设工厂！” 集中的工业区比起零散分布，好处可就太多了，首先用水、用电可以统一安排，线路也可以统一布置，工业用水用电和民用的要求还是不太一样的。 其次，许多原材料可以统一采购，许多配套设施就不用各家工厂自己准备了，比如运输车队、比如食堂等等。 冯局长马上要说的也在其中，“机器的操作我们暂时管不了，得你们自己去找人，不过修理我们还是可以帮忙的！” “我们打算把局里一些技术过硬的老师傅组织起来，在工业区里搞一个维修班，谁家的机器出了问题，都可以让维修班过去修，按照标准付费就行！” 这样既方便还能节省开支，你想想看，你养几名能修机器的工人得多少钱？找人修机器又得多少钱？ 当然，这种模式只能在初期发挥作用，现如今他们能买到的机器都是国营厂淘汰下来的，型号都是老师傅们摸熟了的，自然能够修理。 等工厂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就得买新机器，甚至还有可能买进口机器，这时候他们就只能自己培养人才了。 冯局长解决了陈江河的问题，冉江接着补充道，“要办好工厂，可不是光把机器买回来，工人请回来就完事儿了的，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多着呢！” “比如，你要怎么管理工人，怎么建立稳定的采购渠道和销售渠道？这些问题你们都想过没有？” “可不能事到临头才急着解决啊！所以县里打算办个培训班，给大家讲讲办工厂到底会牵扯那些问题，这些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至于培训班的老师么，有国营厂的领导，有相关单位的领导，还有大学里的老师；哦，对了，当然也少不了其它厂子的老板么，照我看，黄厂长就能给大家讲不少东西！” 冉江伸手一指黄鹤，“黄厂长，等培训班开课之后，这第一堂课就由你来讲吧！” “啊？”黄鹤直接就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摆手，“邱主任，我不行我不行，我讲不了啊！”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第一节课归你了！ 第177章 高级顾问 这次会议解决了商户们很多顾虑，许多原本还在忐忑没有最终下定决心的，在会议结束之后也开始忙活起来，开始筹备自家的工厂。 与此同时，培训班也开了起来，报名的人非常多，最后原定的教室装不下了，还是得用电影院的放映厅。 搞得电影院的负责人都有意见了，虽然说你们每次过来也给了租金，但是咱们义乌人也得看电影啊，你们经常占着放映厅，群众还怎么看电影？ 冉江只能安慰，“再坚持坚持吧！等小商品市场的场馆扩建工程完成之后，我们还要修配套设施，展览馆、会议厅都盖起来，到那时候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黄鹤还是没推辞得了，来给大家伙上了第一堂课，他从自己的创业经历开始讲起，说起了自己在开办江南皮革厂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以及这些麻烦都是怎么解决的，还有他在管理方面的一些经验。 这些经验有些粗糙，不过对这些刚刚准备办工厂的商人来说却是正好对了胃口，再加上大学老师讲述的正规套路，奇正相合，相信这些厂子都能做好。 冉江也给他们上了一节课，他没有将具体的企业管理，而是说起了更关键的问题，“大家都清楚，现在因为政策的原因，私人还不能开办企业，所以大家的企业都挂着集体企业的名头！” “在这方面你们一定要注意，把账目都记清楚了，那些是集体原有的资产，那些又是你们投入进去的，每一笔每一分钱都要做到有账可查。” 这一点至关重要，日后这些企业肯定会改制，从集体企业变成私人企业，这里面的门道就太多了！冉江和义乌的领导都不愿意背上贱卖集体资产的麻烦，所以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工作。 有了详细的账目清单，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进行企业改制就有东西可以参照了，到时候该是多少就多少，把该出的钱出了，这些企业轻松，冉江和义乌的领导们也轻松。 “我知道你们好多人都习惯了粗放式操作，但想要把事业做大，就得尽早把这些毛病改过来！你们现在不会记账不要紧，我请财政局和税务局的干部教你们！还会请他们组建一支专业的队伍，来帮你们渡过最艰难的时候！” “同时，县里也和咱们义乌的专科学院商量了，会投入一笔钱，请他们开办会计培训班，你们找好可靠的人进去培训学习，等他们学成归来，就能帮你们记账了！”学校现在经费也不宽裕，有人愿意花钱让他们帮忙，他们肯定同意。 至于商户方面就更不用担心了，现如今学本事的机会多稀缺啊，只要花点学费，就能给自家培养一名会计出来，谁不舍得花这笔钱？ 于是他们纷纷挑选自己信得过的、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亲朋好友，把他们送到了培训班里面，让他们去学这些。 陈江河跟骆玉珠除了帮别人报名，自己也跟着培训班学了起来，他俩一直都没有忽视学习的力量。 会计培训班每个晚上准点开始，这边的企业培训班每个星期照常开办，再加上自己的摊位，筹备工厂，可是把他们给忙坏了，但是他们谁都不觉得累。 就跟水旺爷爷说得那样，只要日子有奔头，再多的辛苦也没啥，现如今光辉的前景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谁忍得住？ 这天，陈江河从杭州回来，就来找冉江诉苦来了，“邱大哥，我在杭州的工厂遇到一位老国营厂领导，他对如何管理工厂熟悉的很，杭州好多国营厂都经常请他去解决一些管理方面的问题！” “原本我想请他过来上课来着，可是才刚一开口，连讲课费都没有提，人家就把我赶走了！”陈江河一脸的无奈。 “呵呵，现在好多人都还是老思想，没有看到民营经济的活力！看不起你们这些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事儿！”冉江摇摇头，人的固有思维改变起来总是很难。 “不过没关系，你把他的单位和名字给我，我去帮你请！”陈江河出马不行，冉江过去就不一定了，冉江还是信得过陈江河的眼光的，他都佩服，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管理人才。 拿到了资料，冉江第二天就去了杭州，找到了这位叫陈玉清的副厂长，见面后冉江表明了身份，一听说是体制内的领导，陈玉清的态度就不一样了，热情地请冉江进去，还亲手给他倒了茶。 冉江提前做了功课，先很是夸赞了一番他在管理上所做出的几项改革措施，“……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说改革，可能像您这样扎扎实实做出成绩来的却不多见啊！所以我专门从义乌过来向您取经来了！” “嗨，我这些办法那上得了台面啊，大部分还是当年《鞍钢宪法》里面的东西，很多厂子的领导其实都懂，就是厂里面的熟人太多了，抹不开面子严格管理罢了，让我去也就是借着我这张脸吓唬人来着。”陈玉清看得明白。 又聊了一会儿，冉江进入正题，“陈厂长，我这次可是代表义乌几十万父老乡亲过来的，想请您担任我们义乌乡镇集体企业的高级顾问，给他们上课！” “现在不是改革开放了么，我们义乌响应上级号召，开办了不少集体企业；但是办好一家工厂可不容易，所以需要您这样的专家给我们提供指导。” 一堆高帽子送上去，又拿出了义乌几十万老百姓的名头，陈玉清怎么可能扛得住？稍微推辞了几句，连这个高级顾问有什么福利都没问就答应下来。 冉江也很给他面子，每次都亲自带着小车来杭州接他过去上课，上完课又送回来，等他到家的时候，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 这下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陈玉清的工作积极性就不用说了，上课上的非常用心。 很快，培训班就到了最后一课。 第178章 方言达人陈江河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一定很有收获吧？”下方响起了一片笑声，甚至还有人嚷嚷着，说自己没学够，还想继续学。 “没问题，县里已经商量好了，这样的培训班以后每年都会办，而且还会根据你们企业发展的状况，不断调整课程，让你们每次过来都能有所收获！”工厂还没有建立之前，跟已经稳定下来，需要的帮助肯定是不一样的。 针对这种情况，要请的老师，要上的课程自然不一样，企业在发展，政府的配套服务也应该与时俱进才行。 现在是临时找人办培训班，等将来条件成熟了，联合高校办高级培训班也不是不可以啊！当然，这些培训班都是实打实教东西的，而不是像长江学院、西湖大学那样大家关起门来玩小圈子。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涨了见识，对开办工厂就更有信心了！不过，在这最后一堂课里，我还得和大家商量下该办什么工厂！” “当然，县里的意思并不是要让你们听我们的，我们让你们办什么工厂，你们就得办什么工厂！县里一直很相信大家，所以从来不会干涉你们的商业行为！”冉江先帮他们宽了心。 “提前说这些，只是为了避免大家一拥而上，同时进入一个行业，适当地竞争有利于行业的发展，但过度竞争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这就好比村里搞特色种植，看到西瓜卖得好，就一窝蜂开始种西瓜。” “到了第二年西瓜成熟的时候一看，满大街都是西瓜，价格都掉到深沟里去了，就算赔本卖也卖不出去！”冉江举了个大家都能理解的例子。 “大家在市场里摆摊的时候就很好么，你卖袜子，我卖小五金，你卖皮鞋，我卖小玩具，不管是那样产品，是既有竞争又不至于太过，这样就形成了良性发展，大家都能赚到钱，大家也都不敢放松，时刻想着提高自己。” “开工厂也是一样！那么大的工业区，如果都是做小五金的，到最后怕是只能活下来几家吧？所以大家可以先商量商量，尽量避免这些问题！” “小商品的数量这么多，小五金竞争激烈，我们可以开袜子厂，袜子厂打算开的人多，我们就做其它的！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小商品的进入门槛并不高，所以调整起来相对容易。 “大家也可以合伙干么，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合起伙来工厂也能开得大一些，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成本也比其它人低！”规模优势在工业领域就太常见了。 “当然，在合伙的时候也要算好账，免得将来出现纠纷！好了，最后一节课我就说这些，套用一句从香江电影里学来的话，恭喜发财。”冉江拱了拱手，向这些老板送上祝福。 这节课他们也听进去了，他们开始报上自己要开的工厂类别，看看有人和自己冲突没有，要是想干这个的人太多，那就换个行当。 要是相对比较少的话，那就过去和其它几位商量商量，看看大家能不能合伙干！要是没人竞争，那就偷着乐吧！ 在他们上课这段时间，建设局和其他部门已经合伙做好了土地的三通一平工作，水通、电通、道路通，场地平整完毕，厂房也盖起来了，这些商户可以根据自己的规划来租用不同大小的厂房进行生产。 为了给他们减轻负担，第一年县里还给减免了不少租金，通过小商品市场的案例，县里的领导都明白，现在看着似乎少了些收入，可是只要这些厂子能做起来，日后肯定会有数倍的回报。 一位位挑着鸡毛换糖担子起家的商户都开始进入工业园区，把工业局帮忙购买的机器运进去，在外聘的老师傅带领下开始安装调试。 陈江河也不例外，他从杭州买来了提花机，尽管这款提花机是被国营厂淘汰的型号，但陈江河依旧很珍惜。 请来的老师傅也告诉他了，别看这提花机的款式老，可结实耐操，只要工人们用心，生产出来的袜子绝对不比国营厂的差。 想要做出好产品，机器是一方面，工人和管理同样重要，陈江河的厂子在机器设备方面比不上国营厂，工人们的技术也处于学习阶段，不过大家伙上下齐心，很快就完成了适应和学习。 “不错不错，这机器确实好用！先用这些机器干着吧！等将来有钱了，我还要买外国进口的先进机器！”陈江河雄心勃勃。 没多久功夫，他生产出来的袜子已经不比国营厂的差了，他还把自家生产的袜子命名为玉珠牌。 和电视剧里不同，这次他听取了冉江的建议，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的袜子注册了商标。 这也是培训班上特意强调过的，请来的老师还引用了几个实际案例，让这些商户都明白了商标品牌的重要性。 “好了，有了咱们自家厂生产的袜子，今后就不用担心国营厂不卖货给咱们了！大家继续抓紧时间生产，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咱们做生意的好时候啊！”陈江河看着刚下线的袜子，很是满意。 “鸡毛，我看你的仓库里已经有不少袜子了，继续生产卖得出去么？”冉江刚好过来考察，看到了这一幕。 “邱大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可是认识了不少朋友！你信不信，我几个电话打过去，这些库存就能全部清空！”陈江河信心满满地说道。 说完他带着冉江来到了工业园内的电话室内，为了方便他们联系，邮电局专门在工业园装了个电话室，里面好几台电话，还有工作人员帮忙接听，免得这些人错过生意。 到了电话室，陈江河拿出电话本，开始拨打起来，“婶啊，还记得我是谁不？我是义乌的鸡毛啊！咱叔身体还硬朗呗？……” 嚯，没看出来，这陈江河还和我一样，都是方言达人啊！ 第179章 暂时回归 当着冉江和邮电局工作人员的面，陈江河开始了华丽丽的表演，这边刚用东北话说完，重新拿起电话又变成了四川话。 “你个瓜娃子，老子给你算笔账，从四川坐硬铺到杭州才花多少钱哈？老子不给你扯把子，我保证你带回的货，卖出的利润是车钱的几十倍！再说车站那哈有人接你不是？你过来个人，老子负责把货送上车嘛！” 有人小心翼翼地递上茶水，陈江河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后，再次拿起话筒换成了胡建话。 “阿兄，瓜西义乌的鸡毛啊；我这里有批式样非常好的袜子，拉到你们那，保准一抢而空！质量绝对没问题，这都是我们厂自己产的！虾米呀，福建这边，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虾米呀，抓牢机会！” “哈哈哈，你个瓜怂最近咋样？额跟你说，额最近办了家厂，专门做袜子，款式都是照着上海这边最流行的来滴，洋气滴很，保证你们西安的女子都喜欢！你赶紧来杭州，额给你留一些！” 陈江河一口气打了一个多小时，方言也起码换了十来种，邮电局的工作人员暗地里统计了下，这还真是天南地北那儿的都有。 电话室的负责人不可思议地摇头，颤抖着说，“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哪来的神仙？人脉那么广？” “呵呵，我们的鸡毛可是从小就挑着糖担走南闯北，后来又坐着火车到处做生意，全国都跑遍了，那儿都有认识的人！”冉江拍了拍陈江河的肩膀，给他的杯子里添满了水，“快点喝吧，打了这么多电话肯定口渴了！” “去过这么多地方是厉害，能学会这么多方言就更厉害了！陈厂长，我们邮电局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电话室负责人继续叹道。 “这些天我们也帮着接了不少电话，可是好多方言都听不懂，那边急得不行我这边还不知道该去那家厂子找人过来接电话，估计耽误了不少生意啊！” 由于如今电话安装费过高，一般厂子都没办法承担这个费用，所以冉江就和邮电局商量了下，专门在工业区弄了一个电话室，方便他们联系生意。 按照规章制度，这间电话室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都要有人在，工作人员接了电话就会记录下来，然后去厂里找相应的人过来接；由于这些电话来自全国各地，听不懂方言，还真就成了大问题。 “这个可以让鸡毛当你们的老师，先统计下那些地方来的电话最多！然后鸡毛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对话，比如问好，数字等等，这样基本就能解决问题了！”哎，推广普通话实在是太重要了啊。 “好，没问题！”陈江河满口答应下来，人家黄鹤都教咱们怎么管理工厂了，我教邮电局的工作人员说方言也是应该的啊。 而且他们学会了对自己的生意也是大有好处啊，起码不用担心因为听不懂方言耽误生意了。 “不过这几天不行啊，刚才那些客户都已经答应了，马上就要过来提货！我这几天要准备下，把货送到杭州火车站！”看来这些电话效果不错，马上就有客户要过来了。 嗯，等时机合适的时候，还可以让各家商户联系一些大客户，县里出钱请他们来义乌参观，这样的话肯定能吸引他们多购买一些商品；冉江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了。 从电话室出来，陈江河又去了停车场，和交通公司的人联系好用车事宜，就赶紧回厂里开始打包备货。 对照自己的笔记本，把那些客户需要的袜子分别打包，再搬上卡车，送到火车站，再通过火车运往杭州。 在杭州等了两天，全国各地的客户都陆陆续续过来了，他们看了陈江河的玉珠牌袜子，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都很满意，至于价格就更没的说了，比陈江河以前卖得还要便宜。 毕竟是自家厂生产的货物，没有中间环节，成本自然就降下去了；这下可是把那些客户高兴坏了。 “这袜子质量好啊，又厚又暖和，样式也漂亮！对了，还有多的没有，这些有点不够卖啊！”原本他觉得自己要的数量已经够了，可看到实物之后，马上就想要追加订单了。 “没问题！你要多少，我马上给你安排！这几包你今天就可以拿走，货主明天才来呢，我让厂里赶紧发货还来得及！”陈江河自然满口答应。 “鸡毛，和你做生意就是爽快！这些我先让我弟带回去，我跟你到义乌厂里看看吧！” 甚至还有人对他的厂子产生了兴趣，把货交给自己的同伴让他带回去，自己则跟着陈江河前往义乌参观。 等进了工业区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多生产小商品的厂子？还有生产小五金的？我的店里也有卖啊！这家的东西到底怎么样？” “我们义乌人做生意向来厚道！质量绝对没问题，走，我带你进去看看！”陈江河二话不说就带他走进厂里，把厂长喊过来带着一起参观。 这家的产品和陈江河的袜子一样，质量好、价格低，客户对这家厂的产品同样满意，马上就下了订单，出来后又去了黄鹤的江南皮革厂，几乎把工业区所有厂子都转了一遍。 看完后马上冲到电话室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里就说了一件事儿，这的东西又好又便宜，他要大采购，你们赶紧打钱过来；于是乎好多人都是空着双手过来，回去的时候却带着成堆成堆的货物。 类似的情况屡有发生，你给我介绍生意，我帮你拉客户，再加上义乌小商品市场里面的摊位，大部分厂子很快就找到了客源。 这些厂子慢慢活了下来，影响力也变得越来越大，好多做小商品批发生意的，想要进货都会选择义乌小商品市场。 而就在陈江河的库存全部清空的时候，冉江脑海中终于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他的这次任务似乎暂时完成了。 第180章 亲和力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等冉江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从义乌小商品市场回到了黄平镇的办公室里。 同时和上次一样，《鸡毛飞上天》世界的记忆慢慢隐藏在脑海深处，这个世界的记忆浮了上来，冉江记起了当下的事情，他正准备和蓝显福一起，再次去村里，继续和老百姓聊一聊呢。 “任务完成，顺利回归，系统将对宿主的任务完成情况进行综合评定，请稍候。”系统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片刻之后，系统给出了评分结果，“宿主在义乌小商品崛起的过程中，很好地完成了政府应该承担的引导工作，让义乌小商品城比电视剧里更早站稳脚跟，本次任务综合评定a！” “这次又有什么奖励啊？”上次的奖励挺不错的，方言精通让自己很快就能和独山村人打成一片，体质的增强也帮自己减少了许多麻烦。 别的不说，在乡镇干工作，喝酒肯定是逃不过去的，如果还是以前的酒量，估计冉江早就跪了，光送到医院洗胃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而增加之后，他直接成了酒仙，在酒桌上就没怂过。 “奖励发放中，身为领导干部，不能脱离群众，要经常和群众进行交流，所以亲和力至关重要，先奖励宿主亲和力+5，奖励发放中，请接受！” 系统的话刚一说完，白光就再次笼罩在冉江身上，等白光散去之后，冉江似乎没发现自己有啥变化。 “冉站长，东西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就在这时，蓝显福敲门进来询问道，手里还提着行李包。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早点走吧！”冉江也不着急，之前增加的体质和方言精通能力已经证实了系统的可靠，估计这次也是一样，就是不知道上次奖励自己的机缘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出了办公室，看到蓝显福已经把边三轮重新擦了一遍，油也加满了，冉江坐在挎斗里，蓝显福开车，发动油门离开了镇上。 到了种有黄平贡茶的村子里，还没下车呢，就有茶农热情地招呼着，“哎呀，冉站长，你又来了啊！快到屋里头坐，我给你泡茶喝！” 咦，上次来你家你可没有这么热情啊？虽然同样欢迎，但是拘束了不少，很多话似乎也没有实话实说，现在怎么这样了？难道这就是亲和力的作用？ 所谓亲和力是指一个人或一个组织在所在群体心目中的亲近感，其广义概念则是指一个人或一个组织能够对所在群体施加的影响力。 亲和力源于人对人的认同和尊重，是一种基于平等待人的相互利益转换的基础；真实的亲和力，以善良的情怀和博爱的心胸为依托，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特殊秉赋和素养。 举个例子吧，伍豪同志就是极具亲和力的领导人，老百姓见了他是既尊敬又觉得亲切，这样的领导和你聊天，你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信赖感，不愿意说那里虚头巴脑的话，不知不觉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一位极具亲和力的领导，和一位严肃的领导，同老百姓谈话，对方的反应肯定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也要看担任的是什么职位，公安、纪委等强力部门的领导还是要严肃一些的好，这样能震慑得住人。 冉江现在的亲和力跟伍豪同志相比肯定差远了，不过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可是好多了，茶农范江武脸上少了几分拘束，显得放松了不少。 “冉站长，你尝尝我这茶，虽然是去年的茶叶，但炒的好，保存的也很小心，味道不比明前的新茶差！”就连给冉江泡的茶叶似乎也上了档次。 冉江细细品味一番，点头赞道，“茶汤清澈，色泽鲜亮，入口甘甜，回味悠长，确实是好茶啊！” “冉站长你喜欢就好，我给你包两斤回去你慢慢喝！”看到冉江喜欢自己的茶叶，范江武可是高兴坏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冉江爽快地答应了，等范江武把茶叶拿过来的时候，他顺手递了一条烟过去，“别人送我的，我又不抽烟，留着也没用，你拿去抽好了。” 冉江每次下乡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些非常热情的村民，不收把过意不去，收了把又不合适，所以就准备一些礼物，遇到村民们给自己送东西的时候好还礼；范江武是个老烟囱，送他香烟刚刚好。 “要不得，要不得，冉站长你肯到我屋里头坐，喝我的茶，我高兴还来不及，咋好收你的东西么！”范江武连连摆手。 “你看你这人，你送我茶叶的时候，我可是一点都没含糊，我给你发几包烟，你就这个样子，有点不太合适吧？”退让一番，冉江还是把烟送出去了。 “老范，你们这么好的茶叶，买不上好价钱实在是可惜了！而且我看到山上的茶园，好像不少都荒了，茶树也没人打理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冉江问道，这件事他上次就很疑惑，可问了好几拨人都没问出答案来。 “嗨，还不是卖不出去么！以前还好些，我们附近几个村搞了个茶叶合作社，有机器、有仓库，也有钱，茶叶收下来就马上炒好，然后省里的茶叶公司统一来收，大家能赚到钱，照顾茶园也有心气！” “结果前些年不是搞改革么，就把合作社取消了，茶园直接分到各家各户，一开始大家还挺高兴的！想着能多赚点！” “一开始几年还好点，省里的茶叶公司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收，顶多是各家各户背茶叶过去排队稍微麻烦点，钱还是能赚到的。” “后来就不行了！听说省里的茶叶公司效益不好，被其他几个省的茶叶抢了不少生意！每年要收的茶叶数量和价格都下降了！” “好些人为了把自家的茶叶卖出去，还主动降价，搞来搞去茶叶的价格越来越低，辛辛苦苦大半年，最后还不赚钱，好多人干脆就懒得种了！” 第181章 重建合作社 哎，这就是散户经营的局限性了，一盘散沙的情况下，面对收购商就显得被动了，个人的议价能力肯定没有集体的强。 要是独山村的双孢菇没有进行统一管理，任由各家各户自己出去卖的话，肯定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山海情》电视剧里，那些商贩不就干过合起伙来压价的事情么？要不是凌教授帮他们找到了销路，他们还得继续受商贩的压榨。 而且就算是投资商，肯定也希望和合作商打交道，而不是一家一户的茶农，虽然乍看起来似乎可以压价。 但是对投资商来说，稳定且质量统一的原材料比压下去的那点价格更加重要，而且这还免了他们直接跟茶农打交道的麻烦。 千万不要以为农民都是淳朴的，和他们打交道很容易！要是这么想，那可就错了，农民固然淳朴，但牵扯到利益，总会有人会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本答应的好好的，今年的茶叶都卖给你，结果你的竞争对手也过来，出更高的价格收茶叶，会不会有人卖给他们？这几乎是一定的。 你还没有啥好办法，拿合同说事儿，人家说自家的茶园今年收成不好，就收了这么多，还全卖给你了！你还能挨家挨户的核实去？ 给茶叶里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增加分量想多买点钱，又该怎么处理？不收吧，人家满地打滚撒泼说你欺负人，收吧，添加的这些东西还会影响茶叶质量，一个搞不好就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有了合作社，这些事情就好到多了，投资商直接跟合作社对接，啥时候他们把茶叶准备好了，直接找车过来拉走就行。 省了直接和茶农打交道的麻烦，合同也是和合作社签的，质量、收购量出现问题，都可以追究合作社的麻烦。 茶农也有好处，首先就像范江武刚才所说的那样，合作社有机器、有仓库，也有钱，可以给茶农提供炒茶、存储等服务，而且集体肯定比个人的议价能力强。 散户去商量价格，人家下巴一抬，你爱卖不卖，你不卖有的是人卖！缺个一户两户的茶叶，对他们几乎没啥影响。 合作社就不一样了，人家把周围几个村子的茶叶都包圆了，你给的价格不合适，全黄平镇的茶叶都跟你没啥关系，如此以来，收购商也不敢太压价。 “那合作社还能不能搞起来？”冉江询问道，在《鸡毛飞上天》世界里，和义乌的商人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冉江现在也理解商人们的想法了。 虽然大多数义乌商人都是做小商品的，看起来似乎和茶叶行业没啥关系！但任何一家企业，都喜欢稳定、质优、量大的原料来源。 而单家单户的茶农，很难提供这样的货源，重新把合作社做起来那就不一样了，合作社能提供这方面的保障。 想要出去招商的话，那就得拿出能吸引投资商的东西来，你说我们这儿有好茶叶，好几个村子几百户茶农都在种茶，等茶叶下来了你来我们这儿收就行了；跟我们组建了个茶叶合作社，每年都能产多少多少吨高质量的茶叶，到时候你们直接过来派车拉就行了，客户的反应肯定是不一样的。 前者意味着要跟许多零散的茶叶种植户打交道，而零散就意味着质量必然不统一，质量参差不齐的茶叶混到一起，处理起来就太麻烦了。 而后者就意味着有统一的管理，生产出来的茶叶，不管是鲜叶也好还是干叶也罢，质量肯定都差不多。 就算有不同，也可以先让合作社做好分级工作么，把不同级别的茶叶分别打包就行了。 招商可不是急匆匆地跑出去，遇到个投资商就抱大腿说好话，拍着胸脯一顿忽悠把人家骗回来就行了的。 你得拿出能切实吸引他们的东西来！冉江就觉得，要是能重新把这个合作社做起来，依靠稳定、优质、大量的茶叶原料，肯定能吸引来投资，这可比陪投资商胡吃海喝强多了。 毕竟这些投资商都是为了赚钱来的，可不是贪图那点酒，或者你说的那几句好话！要是真有这样的投资商，冉江还不想要来着，这么不靠谱的生意人，就算过来，这项目也做不好啊！ “哎，人心散了！不好搞啊！”范江武长叹一声，合作社取消很容易，一道命令就行了，可想要重新组建起来，那就难多了。 “以前茶园都是集体的，现在分给各家各户了！你要组建合作社，这个怎么算？还有，有的人手艺好，种出来的茶叶不愁卖，加不加合作社对他来说无所谓；有的人手艺不行，种出来的茶叶不行没人愿意要，这样的人估计愿意加，但洽谈人肯定不想带！”范江武帮冉江分析着。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肯下功夫，都能想出办法来！”手艺不好的想赚钱，手艺好的肯定还想赚更多钱，这些都不是啥解决不了的问题。 “老范，你们村茶叶上的事情你说了大家都愿意听，其它村子肯定也有你这样的人！要不这样好了，你把他们都请过来，我们去镇子上，找个饭店边吃边说，看看咋样才能把这个合作社搞起来！”这事儿光找范江武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还得有更多人同意才行。 “我们也私下里凑到一起商量过，不过谁都不服谁，也找不到钱，然后就懒得再提了！不过冉站长你既然发话了，我就把他们喊过来。” “也不用去镇上了，我让我婆娘炒几个菜，就在我这儿吃算了！”范江武靠着种茶、炒茶的手艺，日子过得还不错，请几个人吃饭肯定没问题。 “好，那我就占你的光，借你的宝地和他们聊聊吧！”冉江爽快地答应了。 “你先在屋里坐一会儿，喝喝茶，我这就去喊人！”范江武马上起身。 “我开车带你吧。”这回蓝显福不用冉江吩咐，都会主动做事了。 第182章 我们信得过你 冉江第一个来找范江武，就是知道他面子大，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功夫，附近几个村子的老茶农就陆陆续续来了。 “凉菜好了，热菜马上就做，你们先喝着！也没得啥好吃的，冉站长你将就下啊！”范江武的老婆也很豪爽，上完菜甚至还敬了他们一杯。 喝得自然是冉江带来的酒，上次盖少华送他的酒还没有喝完呢，农业站站长请喝酒，喝得还是天南省有名的好酒，再加上冉江的亲和力，这些老茶农是越喝越高兴，冉江问啥他们就回答啥。 “冉站长，你一个外地人，本地话说得这么好，实在是了不起，怪不得能考上大学，脑瓜子就是比我们好用！”邻村的老茶农桂太昌夸赞道，他除了种茶之外，平时还在村里教书，算得上半个文化人。 然后他开始给冉江普及起了黄平贡茶的历史，“我们黄平镇种茶叶的历史可是追溯到唐朝，最早都是小打小闹，种出来自己喝，顶多卖到清州市。” “到了清朝的时候，来了个县令叫易顺鼎，这位县令是个有名的大诗人，到了我们温洞县之后就开始四处游览美景。” 他伸手一指对面山上，“有天来了我们这儿，上山去和庙里和和尚讲禅，和尚给他泡了山后采的野茶，易县令喝了觉得很不错，当下就写了一首诗。” 说着他还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洞山云雾窟沉沉，闻有六朝僧未死；窟中产作春雪茶，灏气清英复无比；托根高接南斗旁，坐令涧壑流芬芳；三十六梯不可到，天风细细吹旗枪。” “这首诗写得好，有仙气，一下子就把咱们黄平镇的茶叶名声给打出去了，等他高升回京之后，把茶叶进贡给皇帝，皇帝喝了也很喜欢，于是每一任的温洞县令都会定期上贡！” “各地的茶商知道之后，也都过来采购，一些西北商人甚至把我们的茶叶卖到了罗刹国，罗刹国那帮子当官的也喜欢喝！” “建国后，国家外事部门还曾经派了专人过来，从我们这里挑选好茶叶，送给罗刹国的外宾当礼物！” 说起这些辉煌往事，桂太昌、范江武等人一个个都满面红光，眼里充满了自豪，但说完之后就唯有叹息了。 “哎，这些年是不行了，龙井、碧螺春、大红袍原本名声就比我们强，再加上人家地方上有钱，工厂搞得好、广告都打到国家电视台上去了；我们这地方，要钱没钱，要厂子也没厂子，和人家没得比啊！” “桂老师对黄平贡茶的历史了解地太深了，实在是让人佩服啊；来，我敬桂老师一杯！”桂太昌的讲述让冉江大有收获，于是等他讲完后马上端起酒杯敬酒。 “咦，要不得要不得。”桂太昌连忙推脱，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很高兴的，推辞一番还是喝了下去。 冉江估摸着，他刚才讲得那些东西可能有真有假，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能拿来讲给投资商跟消费者的。 茶叶这种商品，自古以来都跟中国的士大夫文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家茶叶要是没几个历史名人吹捧，没几件逸闻趣事，你都不好宣传推广，有了这些素材，那就方便多了。 回头去县里，请盖少华帮忙介绍下县志办的人，请他们从温洞县县志里再找找这方面的资料吧；反正县志办是冷衙门，他们每天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找点正事儿干也好。 “我们的黄平贡茶历史上却是辉煌啊，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惜了！”喝完酒，冉江叹道。 “可不是么！”一说起这个，大家伙儿是连拍大腿，抱憾不已。 范江武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然后拍着桌子说道，“也就是我们温洞县太穷了！但凡富裕一点儿，能建得起茶厂，能花得起钱把名声打出去，我们的黄平贡茶肯定卖得好！” “说得轻巧，建茶厂，打广告这得要多少钱？莫说县里了，市里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些事情他们不知道聊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卡到钱的问题上。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冉江透露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政策变了，干啥事情也不能光想着让政府拨款么！我看报纸，那些经济条件好的省份，他们搞茶厂也不都是政府投钱么，大多数还是招商引资，和大老板合作。” “我倒是想出去找些大老板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拉些投资回来！”这话刚一出口，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冉江。 “冉站长，这有大老板愿意来？”大老板要是能来，能在黄平镇建起茶厂，那他们的茶叶可就不愁卖了！ 而且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做茶叶的，种茶、炒茶的手艺远胜旁人，等建了茶厂，是不是也能和独山村那些蘑菇种植户一样，优先去厂里当工人？就算我年纪大了，我家孩子也可以去么！一想到这些，他们能不激动么。 冉江点点头，“茶叶我喝了，故事我也听桂老师讲了！咱们的黄平贡茶味道好，还有历史典故，做好了肯定能赚钱，只要能赚钱就有人愿意投资！” 他们的脸色刚露出喜色，冉江却是话锋一转，“但是就咱们几个村子现在的样子，就算我能把投资商带过来，也留不下人家啊！” “山上的茶园多少年没好好收拾了？茶树老的老，死的死，每家每户采摘下来的茶叶质量参差不齐，各家各户都是各干各的，人家过来一看就知道，麻烦事肯定少不了，谁愿意花这个功夫？” 他们都是干惯了茶叶行当的人，自然清楚冉江所说的问题，一时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桂太昌才问道，“冉站长，你今天跟我们说了这么多，肯定已经有想法了，我们信得过你，你咋说我们就咋搞！只要能把茶厂建起来，我们都听你的！” “俺也一样，冉站长，别人说这些话我们估计要琢磨琢磨，你说了，我们都信！”其它人也连连点头。 第183章 县志办 茶农们这么说，可不仅仅是因为冉江的亲和力提高了的原因，桂太昌马上就说出了真心话。 “冉站长，独山村我也熟得很，光年前就去了好几回。”桂太昌当过老师，教出来的学生遍及各村，所以独山村年轻人结婚的时候也把他请去了。 “记得记得，先前我们还喝过酒来着。”这种老教师在农村参加宴席，也和赤脚医生一样，肯定是要上首席的，所以桂太昌和冉江在一个桌上坐了好几次。 “以前的独山村是啥样子，冉站长你来了之后又是啥样子，这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晓得你是个有本事，能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干部！跟其他干部不一样，你想搞的事情，肯定是心里有把握才让我们搞的。” 这才是桂太昌他们相信冉江的真正原因，毕竟有成功的案例在那里，而且冉江之前体现出来的人品也让他们产生了信任感。 “既然大家信得过我，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在独山村种蘑菇，其实也没大家想的那么容易，一开始我也没啥把握，等自己种出来了才敢教给大家！后来也遇到了一堆麻烦事，建蘑菇棚没有钱，路断了蘑菇送不出去，好在大家力气都能往一处用，这些问题也都解决了！” “想要把黄平贡茶做好，肯定也是一样的！这里面还得你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了不得也就是能出去帮你们出去拉几个投资商过来考察，最后能不能把他们留下来，还得看你们！” 想要搞好一个产业，领导大包大揽肯定不行，最关键还是得看这些从业者，毕竟他们才是这项产业的主体。 “我们肯定想搞好，就是没啥文化，想不到好办法，冉站长你有文化有见识，能不能帮我们指条路，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做！”范江武表明了态度。 “先前你们也说了，当年合作社还在的时候，茶园管理得好，每年采下来的茶叶不光质量好，而且规格都很统一！从投资商的角度来说，肯定更希望和合作社合作，而不是一家家的散户！” “所以你们要是想把这门产业做好，首先就要把合作社重新建起来！把茶叶的质量、产量恢复到当年的水平，甚至还要更好！这样我才好出去跟人家谈！” 冉江估算了下，黄平镇有种植茶叶经验的茶农总共三百来户，茶园全部恢复的话，超过了一千亩，而且周围的山地丘陵也非常适合改造成茶园，如果全部都加入合作社，这样的规模对投资商确实很有吸引力。 “合作社才过去没多少年，好多人都还记得当年合作社还在的时候的好处呢！现在他们都不咋挣得到钱！你们说服他们应该不难吧？”冉江问道。 “要是冉站长你带头，绝大多数人都能答应！但是要想恢复合作社，还得有钱才行啊！以前每年年过完，合作社都会先帮大家买肥料，农药，等茶叶收了卖出去，再把钱收回来！” “好多人愿意加入合作社，就是冲着这些便利，要是能有一笔钱，先帮大家解决这个问题，合作社恢复起来倒也不难！”桂太昌回答道。 “这个我也晓得，老范先前都给我说过了！我手头还有点款项，数量不多，不过买农药、化肥基本上倒是够了，可以先借给你们！”农业站每年也是有资金的，要不然怎么支持农民搞经济作物种植？ 秦茂业对冉江还是很照顾的，当他就任黄平镇副站长一职后，就给他批了一笔钱；到了镇上，赵天波又给了一笔！这样冉江就有了立足的资本，暂时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了，这可是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这笔钱不多，但是给这些茶农当合作社的起步资金却是够了，后期要是还有需要，冉江还可以联系信用社帮他们贷款，现在张水根见到他可是亲切地很啊。 信用社也在独山村双孢菇项目上得到了好处，他们的领导被上级表扬了好几回，现在冉江要是找他们贷款，肯定比之前方便。 “而且我们要比之前做得更好，之前的合作社，主要是帮茶农解决肥料、农药还有加工、销售的问题！现在除了这些，我还可以从省上请几位专家下来，教他们怎么增加茶树的产量，提高质量！” 和范中明的交情可以派上用场了，天南大学农学院就有茶叶方面的专家，请几个人下来帮忙问题不大。 “还可以组织人手改建茶园，扩大种植面积，修路挖渠……这些活一家一户不好干，合作社这么多人一起上，就容易多了！”冉江肯定不满足于过去那种落后的合作社形势，在保留以前优点的时候，再做提高。 “这样，你们回去后先和各村的茶叶种植户商量下，看看他们的意思，要是愿意参加的人多！就拿份方案出来，然后我们再碰一碰，看看怎么修改这份方案，等修改好之后，咱们就开始做！” 桂太昌有文化，又在以前的合作社干过，有他和范江武等人打头，整理出来一套方案倒也不难。 “行，我这就回去看看情况，等弄好了去镇上找冉站长汇报！”当下大家伙酒也不喝了，直接开始吃饭，吃完了就急匆匆散去。 “老范，嫂子，今天辛苦了，我吃完了走啊！”冉江和范江武两口子打了声招呼，也回镇上去了。 回到镇上，先粗略地算了下搞合作社需要的资金，以及自己现在能调动的资金数量，稍微有点缺口，不过不要紧，这都是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别的不说，谭朝贵手上还掌握了一笔钱来着，他现在又不管事，请他支援点应该能答应。 “显福，明天你就不用来了，回家好好过年吧！我去趟县里。”回到镇上，等醒了酒，冉江就骑上边三轮到县里去了。 到了盖少华家，又遇到酒场，被拉着喝了一通，结束后冉江说明了来意，“盖局长，你认识县志办的人不？” 第184章 冷衙门也能出成绩啊 “小冉，你找县志办的人干啥？你去年才来温洞县，不认识县志办的人吧？”盖少华很是纳闷，县志办可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冷衙门，冉江身为如今温洞县的大红人，找县志办能有啥事？ 所谓县志办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的简称，主要负责地方志书的编纂及地情研究等工作。 听名字和工作职责就能明白，这绝对是一个既没有权力也没有油水的衙门，估计连纪委都懒得去搭理他们，在这样的单位你就算想贪污受贿也没办法啊？难道把编写县志的纸拿出去卖么？这才几个钱？ 进了这样的单位真就是一眼看到头了，每天从故纸堆里翻东西，做个寻章摘句老雕虫，和其他单位基本没啥关系，想找人办事儿就没门路，除了属于正式公务员编制，不用担心失业之外就真的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了。 要是其它单位有人犯了错，被丢到县志办去！这绝对是大惩罚，和双开相比也就是继续保持公务员身份的区别了。 所以当第二天盖少华带着冉江找到县志办主任付柏轩的时候，他看着冉江手里提着的茶叶，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今天的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出来的？竟然有人给我这个县志办的人送礼？这春节都快过完了，你来找我写春联也迟了吧？ 付柏轩算是个文化人，书法水平不错，以前还能给人提个字啥的，可自从进了县志办之后，就只剩下年前在广场上给人摆摊写春联一项外快了。 “老盖，你咋过来了？这位是？”付柏轩将他们请到屋里坐下，然后问道；县志办的消息也不灵通，所以付柏轩连冉江这个县里的大红人都不认识。 “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咱们温洞县县志办的付柏轩主任，付主任以前在宣传部工作，出了点问题来了县志办；老付，这是黄平镇农业站的副站长冉江，小冉跟你一样，都是天南大学毕业的，你还是他的学长呢！” 哼哼，你喊我劳改，我就喊你副主任，刚好抵消了！盖少华对他这个称呼很不满，在心里哼哼了两声。 嗯？看付柏轩的年纪，得有四十了吧？二十来年前从天南大学毕业，那可是了不得的人才啊！怎么混到县志办来了？ 再看屋里的情况，家具电器啥都是旧的，房屋的面积也不太大，一点儿也不像是工作了十来二十年的公务员该有的。 想想盖少华刚才那句出了点问题，冉江算是明白了，这位付柏轩估计是当年也是风云人物，只是后来犯了错，才被踢到县志办的。 “学长您好，我这次过来是想请您帮忙的！”冉江知道，这种得意过然后又落魄了的人，一般不喜欢提自己的光辉往事，因为过去越光辉，和现在的落魄对比起来就越让人心塞。 所以他没有说这些，简单地寒暄几句之后，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过来找你帮忙的。 “呵呵，我现在那能给人帮忙啊！你怕是找错人喽！”付柏轩露出讥讽的微笑，当年他还在宣传口工作的时候，来家里找他的可是络绎不绝。 可自从被踢到县志办之后，瞬间就门前冷落了，别说官场上的人了，就连那些亲戚朋友都不来了，实践的冷暖和人情的淡薄都让他唏嘘不已。 “老付你看你，自从进了县志办，一天到晚都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当时不是早就说了么，你还年轻，又有文凭，就算犯了点错，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么！这个样子像个啥话么！”盖少华有些怒其不争。 “都到了县志办了，还咋翻身？我现在啥也不想了，就指望我家娃能考上大学，然后找个安安分分的工作！他要是敢进官场，我打算他的腿！”付柏轩依旧是那副死样活气的样子，唯独说到孩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咋就不能么？你看看你师弟，可比你争气多了，当初刚来咱们温洞县，就得罪了吴方远，堂堂天南大学的毕业生，就被丢到咱们县最穷的穷山沟当村长去了，这才半年的功夫，人家就起来了！”盖少华指着冉江说道。 县志办实在是太人畜无害了，盖少华连吴方远和冉江的恩怨都敢拿到付柏轩面前说；当然，这也是他知道付柏轩和吴方远也不对付的缘故。 “村里面是苦一些，但是想出成绩还是有可能的！有了成绩就有提拔的机会，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在县志办咋出成绩？”总不会有人觉得县志编写的好，就有提拔的机会吧？这玩意儿谁看啊？ 就算万一有人看到了，还想提拔他，他也是提拔到市地志办去，这和地志办也没区别吧？ “学长，我倒是觉得，这当下这个情况下，县志办想出成绩，还是有可能的！”冉江插话了。 哎，看来之前的打击把自己这位学长的意气全都消磨干净了啊！县志办怎么了？人家陈太忠陈主任不是也在县志办待过么？人家可没有意气消沉，没几天就从县志办跳出去了。 “对么，你看人家小冉，就跟你不一样！来，小冉，给你学长说说要怎么才能在县志办做出成绩来！”别看盖少华这么说，实际上他可不相信！那怕是党史办都比县志办出成绩的机会大！ “盖局长，学长，你们说当下全国各个地方最热门的业务是啥？肯定是招商啊！要是咱们能在招商工作上发挥作用，那是不是成绩？”陈太忠主任不就是这么从县志办跳出去的？ “招商不是归招商局管？就算现在搞全员招商，其他单位也能参与，那也和我们县志办没啥关系啊？”付柏轩继续摇头。 “怎么没关系？学长，我今天就是为了招商的事情找你来的！你负责编纂县志，肯定知道易顺鼎和黄平贡茶的关系吧？”冉江反问道。 “咋不知道，黄平贡茶就是从易顺鼎这起来的！”嗯？付柏轩马上坐了起来！ 第185章 带上我吧 付柏轩和其它县志办的工作人员还不一样，其它人早就接受了现实，安心躺平，每天在县志办混混日子，到点走人，日子虽不宽裕却也清闲自在；而他可是从宣传部这种好部门被踢过来的。 昔日的风光始终难忘，心中尚有重新爬起来的想法，只是碍于现实始终找不到机会，现在被冉江这么一点，付柏轩那还能忍得住？ 就像冉江说的那样，现如今全国各个地方都把招商工作当成了重头戏，可以说是全员上阵，只要能把客商拉回来，拿到投资，管你原来是在县志办，还是在县工会上班，都给你奖励提拔！ 这种事情付柏轩可是听说过不少，比如临县某位干部，以前在老干部局上班，专门负责照顾老干部，某天遇到老干部的孩子从外地回来看望，见他照顾得好就夸了几句，因此搭上关系。 他家孩子刚好在外地做生意，原本不怎么起眼，后来慢慢起来了，想要回来投资，自然而然地找到他咨询，接着这股子东风，他已经调到了招商办当副主任。 还有一件事就更夸张了，一位妇联的干部去外地开会，火车上遇到了一位女商人，和她到一个地方，于是俩人便拼了个车，中间遇到些事情，妇联的干部通过当地妇联的帮助，妥善地给女商人解决了。 俩人因此成了好姐妹，女商人时不时过来看看那位妇联干部，一来二去也在当地搞了投资，这位妇联干部也被提上去了。 连老干局和妇联的干部都能凭借招商工作翻身，我这个县志办的主任为啥不行？以前是找不到机会，刚才冉江的一番话可就惊醒梦中人了、 我们县志办既不掌握土地又不掌握资源，看似和招商工作好像没有关系，但招商也不仅仅是开矿造罐头这些吧？文化产业同样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而说道本地文化，有谁比我这个县志办主任更了解？ 利用易顺鼎和黄平贡茶的典故，可以很好地推广本县的茶叶；同样的，他当年在温洞县留下的诗篇还有很多，完全可以以此为噱头发展旅游业么！ 没见中原地区那两个县市，为了争论南阳诸葛庐的归属地，都快把官司打到中央去了！还有蜀中的某县，打出了“苏东坡初恋地”的噱头，这些不都是为了吸引游客过来旅游么！ 易顺鼎的名声虽然不如诸葛亮、苏东坡那么响亮，但也是有诗作上过通用教材的啊，有清一代的文人，他在普通人心中的名气，估计也就比曹雪芹和蒲松龄差了，比起纳兰容若也不遑多让，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啊。 还有，除了茶叶，咱们温洞县的一些特色水果，历史上好像也有诗篇记载，等我回去翻资料翻出来，也能拿去吸引客商吧？ 付柏轩是个有能力的人，冉江稍微提醒下便能举一反三，一下子想出好几项利用本职工作的优势来搞招商的套路来。 于是乎他对冉江便亲热了不少，这位学弟可是自己的贵人啊，要不是他提醒，我啥时候才能找到这样的机会？ “咱们的黄平贡茶可不是只有易顺鼎这一个宣传点，我记得六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呢，当时中央就曾经派人来过咱们这，精心挑选了一批茶叶，作为招待用茶请罗刹国的高级领导享用，完了还送了他们一些！” “当时的照片我在县档案馆里见过，明天我去给你找找，原件肯定带不走，复印几份还是没问题的！”这些都是他在编纂县志时候看到的资料，往日只能作为闲谈在熟人面前显摆显摆，现在可是能派上大用场了。 “古为贡茶，今为国礼，有了这两大宣传点，咱们的黄平贡茶就大有可为啊！”冉江击掌赞道。 这就体验出专业人员的厉害了，桂太昌只知道有这回事，付柏轩却能找到扎扎实实的证据。 付柏轩来了兴致，继续回忆着资料，“易顺鼎当年进攻茶叶给皇帝的奏折，原件肯定是没有了，不过文字却留了下来，之前的县志里有记录，我去给你翻翻！” 县志每十五年编纂一次，最新一版的虽然还没有编好，可前面的都还在啊，付柏轩马上从书架上取下上一版的县志，飞快地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需要的内容。 “看，里面还写了咱们温洞县的采茶歌，‘凤岭头春露香，青裙女儿指爪长。渡洞穿云采茶去，日午归来不满筐’……回头找找各村的老人，看看还有人会唱这首歌没有，这也是宣传咱们温洞茶文化的一个大亮点啊！” 他可是宣传口出身，对这方面的事情极为熟悉，一下就想到了很多套路，越发觉得冉江这个方案可行了。 “小冉，咱们都是天南大学出来的！我是你的师兄，这点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师兄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付柏轩合上书本说道。 冉江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师兄我给你帮忙了，你也得拉师兄一把吧？师兄在县志办日子过得苦啊！ “那就谢谢师兄了，这件事要是成了，师兄也有大功啊！”到时候我写报告，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去吧！ 来的时候，冉江已经问过盖少华了，付柏轩是出了点问题，不过问题不大，性质也不严重，更多的是因为得罪了人，而且巧合的是他当年得罪的也是吴家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俩天然是同一战线啊。 既然如此，顺手拉他一把也是应该的，那怕他不给回报，也能吸引一些吴方远的注意力，这就值了。 “查资料废不了太多功夫，师弟，你将来要是出去招商，把我也带上吧！反正我一天待在县志办也没事干！”付柏轩知道，光凭查资料这点功劳，可不够把自己从县志办调出去的。 “别的不敢说，你师兄我当年还是读了几本书的，出去和人谈事情肯定不至于无话可说！” 第186章 怎么找投资商 冉江听了有点纠结，让付柏轩陪自己去有好有坏，好处是他这人卖相不错，文化水平高，一看就文质彬彬，到时候收拾下，出去和投资商见面，先泡几杯茶，给人家讲讲黄平贡茶的典故，那可比自己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说服力多了。 坏处则是人家比自己年纪大，资历深，还是自己的学长，行政级别也高啊！县志办固然是冷衙门，可付柏轩的行政级别却是实打实的正科，比自己高了整整三级，那问题就来了，俩人一块儿出去到底该听谁的？ “学弟，你放心，我前些年一直在宣传口工作，务虚的工作比较多，来了县志办之后，就更没有接触过实务了！所以这次跟你出去，顶多就是帮你敲敲边鼓，正儿八经的事情还得你自己谈！” 官场上的人物果然没一个简单，付柏轩都在冷衙门坐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一点儿也没放下，冉江稍有犹豫，他就明白了自家学弟的顾虑。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想着外出招商比较辛苦，担心委屈了学长啊！”冉江连忙找了个借口。 这其实也不算借口，在黄平镇，冉江是牛逼哄哄的冉站长，到了外面，见了那些大商人，他一个贫困镇的农业站副站长可就什么都不算了！这其中的落差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呵呵，学弟，这么给你说吧，自从到了县志办之后，我这冷脸冷言冷语可是受够了！你说的这点问题不算啥！” 说罢付柏轩一摊手，“走，我这儿就算是过年家里也没备太多东西，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他家其实不是没东西，而是东西都比较一般，现在付柏轩是有求于冉江，自然不好拿普普通通的东西招待。 回去提了两瓶酒，付柏轩带他们去了一个好地方，“你们这几天肯定也没少喝，我带你们喝点鱼汤养养胃吧！” 这地方在县城北边，出城之后顺着县河向上开了两三公里，便到了一处河湾，河湾处有一户人家，主人正坐在堤坝上钓鱼。 见付柏轩来了主人热情地招呼，“付老师来了啊，快屋里头坐，刚好吊了几条黄辣丁，我给你炖汤喝！” 黄辣丁学名黄颡鱼，背部黑褐色，至腹部渐浅黄色，背鳍较小，具骨质硬刺，黄辣丁的外号也是从这根骨刺上来的；这种鱼肉质鲜美，无论红烧还是黄焖都很好吃，炖汤更是一绝！ “老马家闺女儿跟我学过两年国画，现在考上省美院了！”付柏轩介绍了他和这家主人的渊源，“老马做鱼汤的手艺那是一绝，我说了好几回让他去县城开饭店，他都不听。” “付老师，现在河里的黄辣丁越来越少了，莫说开饭店了，自己想吃，有时候河边坐一天都不一定能钓够一锅的，还啷个开饭店塞！”看样子付柏轩是熟客了，老马招呼一声就去忙活了。 付柏轩拿出自己准备的茶，一边给他们冲泡一边讲着如何品鉴黄平贡茶，动作轻灵舒缓，透着一股子淡雅，再配着他娓娓道来的语气，乍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茶艺大师的风范。 他还会写字，会画国画，这样的人才跟着一起出去忽悠投资商，那确实是一员得力干将啊！做茶叶买卖的，就算原本再怎么粗俗，干了这门生意，多少也培养出几根雅骨来了吧？ 等鱼汤炖好，吃饭的时候，冉江又见识了付柏轩一门本事，人家劝酒不像黄平镇那些干部一样手段粗糙，说话看似平淡，却让人听了很高兴，这捧人的本事也是春玉润无声，让人不知不觉就喝了下去。 啧，这样的人都做了好多年冷板单，体制内果然是卧虎藏龙啊！冉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位师兄了；闲置多年，人家的本事也没落下啊。 冉江在观察自己的师兄，付柏轩也在留意他这个小师弟；饭桌上不卑不亢，话虽不多却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人，就连陪坐的老马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满脸的高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短短几句话就能获得别人的信任，这份本事也是厉害！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们当年厉害多喽。 一顿饭下来，俩人倒是生出了相惜之感，冉江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师兄是想借这个机会翻身，没有取代自己的意思，而且他跟其他单位的交情早就没了，黄平镇那些茶农又只听自己的，也不怕他来抢。 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下来，“我明天要去趟省城，回咱们母校请农学院的范院长帮忙安排几个人，来给黄平镇的茶农提供技术指导，等回来之后，我们就找个机会一起出去碰碰运气。” “那行，这段时间我就先帮你整理资料。”付柏轩终于放心了，同时还有些感慨。 哎，他刚才说的是范中明吧？他也不比自己高几届，结果现在倒好，人家都已经是正处了，我还在县志办坐冷板凳呢。 这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要是错过，估计这辈子都没指望遇见了，我还不如干脆停薪留职下海算了！凭着我的本事，混碗饭吃应该不难吧？ 虽然付柏轩心里这么想，可他已经在体制内工作了这么多年，但凡有那么一丝翻身的机会，谁又舍得离开呢？ 回到县里，盖少华先把付柏轩送回家，又把冉江送到下榻的招待所，完了还上去跟他聊了一会儿。 “黄平贡茶确实是个有潜力的好项目！不过想做起来也不容易啊！你就打算直接过去招商？”他毕竟是农业局的局长，黄平贡茶面临的问题还是知道。 “这肯定不行，我想先把茶叶合作社恢复起来……”冉江说了自己的打算。 “嗯，这样确实要好一些，如果还是散户，投资商来看都不愿意看！”盖少华点点头，这里面的关键他自然也清楚。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是投资商，你打算从那儿找人？”他又问道。 第187章 准备 “招商局有之前接触过的投资商的联系方式和资料，不过你去要的话人家怕是不会给你，就算给了你，你拿到的资料也是不靠谱的。”盖少华提醒道，他很清楚，招商局是吴方远的分管单位，肯定不会给他什么支持。 “嗯，我知道，我也不指望他们！”冉江也明白这一点，其实就算人家愿意给，他也不乐意拿。 一来，温洞县的招商工作此前做得并不好，几年下来也没见几个有价值的项目，如此可以证明他们的工作能力一般，资料什么的估计也没多少。 二来，要是他去拿了，不管最后找到的投资商到底是不是招商局接触的，他们都有理由插一脚，或是搞破坏，或是抢功劳，不管那样，冉江都不愿意看到。 搞破坏耽误自己的工作进度，抢功劳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绩，最后身为主管的吴方远还要来分一份，这就太恶心人了。 “我打算自己来！”所以冉江打算不经过招商局自己上，反正现在号召全员招商，只要能引来项目，秦茂业才不在乎是不是通过招商局呢。 “我明天去趟市里面，我有同学在工商局上班，他那边可能有些资料；完了再去趟省里，拜访下范教授和毕处长，一来是给他们汇报下双孢菇项目的最新情况，二来也想请给茶叶项目提点意见！” 范中明是农学专家，毕国雄负责全省的经济作物项目，他们俩肯定认识一些相关行业的商人，可以通过他们来获取信息。 “嗯，这几个门路比招商局管用！不过你出去之前最好去请示下秦书记，一来让秦书记知道有这么个项目，二来也看看他有啥话要带给范教授或者毕处长没有！”盖少华指点道。 “谢谢盖局长，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些。”勤请示勤汇报这是下属的必备素质，冉江当然有所准备，这么说只是为了让盖少华高兴而已。 “嗯，你办事一向稳妥，我就不多说了！这样吧，明天早上我让人送点钱给你！你们镇上经费紧张，我们局里多少还有点招商资金，你拿去用好了！”盖少华大方地给他解决了费用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醒来，盖少华的司机就送钱过来了，然后开车把他送到政府大院儿门口，冉江进去在秦茂业的办公室外面排队。 向朝阳见了热情地招呼，年前秦茂业去市里、省里给领导拜年的时候，不少领导都提到了温洞县的双孢菇项目，好生表扬了他一番，说他一到地方就能因地制宜做出成绩来，为此，秦茂业整个正月都挺高兴的。 然后再次给他插了队，让冉江先进去给秦茂业汇报工作，进去后冉江先说了双孢菇项目的最新进展，又拿出一包茶叶送给秦茂业，借机提了提黄平贡茶的事情，“秦书记，这个项目经济价值高、影响力更大，我想试一试。” 秦茂业招呼向朝阳拿来暖水壶，当场品尝了黄平贡茶的滋味，然后微微点头，“嗯，确实不错，不过要想搞好这个项目，需要的投资可比双孢菇多多了啊！” 双孢菇做成罐头或者切片烘干装袋就能拿出去卖了，茶叶可不仅仅是生产好就行了的，还得花大力气推广，投资自然就高了。 “总要试试看的么，我这次先去市里、省里摸个底，回来再给您汇报！”冉江说道。 “嗯，小向电话你也有，有啥需要我帮忙的，直接给小向打电话！”哎呀，要是所有下属都能像小冉一样主动工作，那我就太轻松了，秦茂业暗自感慨。 从秦茂业这儿出来，直接去了车站，到了清州市之后，照旧先去报社找班天云，晚上一起吃饭。 “来，尝尝我们温洞县的茶叶！”菜还没上来之前，冉江先请他们尝了尝黄平贡茶，然后每人送了一包，一边品鉴一边给他们讲着黄平贡茶的历史典故。 “这些都很有报道的价值啊，你那边还有资料没有？有的话给我一份，我看看能不能写成文章发出来！”班天云本能地反应。 “听厂里的老师傅说，我们厂以前也给黄平镇的合作社造过机械！”李复生回顾起了历史。 “以你们县的能力，想自己把这个行当做起来怕是不太现实，你这回出来怕不是为了招商来的吧？”田景昊猜出了他的来意。 “我想想啊，市里面倒是有做茶叶生意的，不过他们都是从外面进茶叶回来卖！涉及生产的好像还没有！” “那他们有没有这个想法或者能力？”冉江问道，要是有那就方便了，本地人肯定比外地人好接触。 田景昊摇摇头，“这些人都做惯了关系生意，那会干办茶厂这么辛苦的事？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冉江明白了，茶叶和烟酒一样，都是水很深的行当，日后他也经常看到，街头一些茶叶店，似乎一整天也看不到几个人进去，找常理说这样的店面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闭，但人家却活得很滋润。 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或许有的垄断了某些单位的日常用茶，或许有的拿下了某些单位的礼品生意，甚至是充当洗钱或者利益输送的渠道。 冉江虽然不清楚田景昊所说的那些本地茶商究竟是什么路子，却都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这种人说不定那天就出事儿了，沾上了只能惹一身骚。 “不过我之前和本地的吴越商会还有八闽商会都打过交道，吴越和八闽都是咱们国家的茶叶大省，这两家商会肯定有做茶叶生意的人！明天我回去给你找找资料，等你送省里面回来的时候交给你！”田景昊又帮了冉江的大忙。 “好，那就指望你了！”同学之间，再说感谢的话就见外了，将来事情要是能做成，肯定少不了他的功劳。 吃过饭，几个人又到冉江入住的招待所继续聊，一直聊到十点多才散去，醒来后，冉江就去了省城。 第188章 拿手本事 “技术指导没问题，我们院的鞠教授就是茶叶方面的专家，他每年都要带着学生去各个地方指导当地茶农进行技术改良，黄平贡茶又是咱们省的优质茶种，他肯定感兴趣！中午我喊他过来一起吃饭，到时候你把情况给他说说。” 范教授这边答应的很爽快，鞠教授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饭桌上就把事情谈好了，等冉江办完事回温洞县的时候，他就安排俩研究生先跟着过去看看情况。 另外，鞠教授还给冉江推荐了几位投资商，“这几位都是我以前打过交道的，要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冉江连忙敬了他几杯，茶叶领域的专家给推荐的投资商，那肯定错不了。 “麻烦您先说说这几位投资商的情况，我回去做好准备，再请您帮忙引荐吧！”这招商就跟相亲一样，要是不摸清楚对方的情况就急着见面，效果肯定不好。 范教授一五一十说了起来，冉江拿出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他们的年龄、性格、公司情况等等，都仔细记录下来。 准备再想办法核实，毕竟投资商在鞠教授这样的专家面前和其它人面前，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鞠教授的说法可以参考，却不能全信。 从天南大学出来，冉江又去了农业厅，到经济作物处找到毕国雄，继续给他汇报工作，“……今年的技术推广工作效果不错，预计全年全镇种植面积能比去年翻上三倍……罐头厂和烘干厂的建设也比较顺利，肯定能如期完工，等竣工仪式的时候，还请毕处长莅临现场主持典礼！” “哈哈，这是好事，我肯定是要去的，等你们确定好时间之后就给我打电话吧！”毕国雄爽快地答应了，这也是他的政绩啊。 “还有另一项工作要向您汇报！”冉江又把黄平贡茶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合作社的重建工作已经开始了，等建设完成我就去找这些投资商谈一谈，争取把这个品牌重新发扬光大。” “哎，咱们省的茶叶公司已经不行了，放着这么好的资源利用不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一说起这个项目，毕国雄满是遗憾。 要是省茶叶公司还像以前那么风光，那需要重新找投资商啊！然而省茶叶公司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哪还有精力管这些事？ “鞠教授给你推荐人了，我也给你推荐几个吧！”毕国雄翻了翻，从名片盒里取出几张名片交给冉江，“这是我以前接触过的几个投资商，他们对茶叶产业应该有兴趣，你可以跟他们聊一聊。” “谢谢毕处长，您去参加竣工典礼的时候，要是有空的话，我带您去茶园看看！”这业务也属于毕国雄的管理范围，他要是满意了，说不定也能像双孢菇项目一样，弄个样板、拿点补助什么的。 “我尽量吧！”毕国雄有些心动，不过最后到底去不去还得看冉江的工作推进情况，要是连合作社都没有搞成，他自然就懒得去了，要是搞得好，那多就安排点时间好好看看。 “对了，厅里对一些优质项目的启动，有帮扶政策，你回去打个报告，我看看，情况好的话就给你们争取点补贴，也好让你们早点把这个事情搞起来！”毕国雄觉得，冉江这小伙子有本事，说不定项目还真能被他搞成了。 于是给了点好处，反正厅里每年扶持的项目这么多，给谁不是给呢，给了别人打水漂的概率高，给了冉江搞成的希望还大点。 到时候要是做不好，就不提这件事，没下文的项目多了去了，也不会有啥影响；要是做得好，这就又是他的成绩了！ 至于具体的数额，看了冉江递上来的报告再说吧，没啥意思就随便给点打发了，写得好就多给点。 给毕国雄汇报完，冉江也没急着回去，在省城转了转，看了看茶叶市场，重点看了那几位投资商的茶叶店，通过一些细节也能看出这些企业的风格，然后再找了家网吧，想搜搜这些公司的情况。 只可惜现在网络才刚刚起步，大多数企业都没有意识到互联网的重要性，连个官网都没有。 好在倒是从新闻报道里查到了一些有关信息，也算是没有白花这点网费，冉江把这些新闻存在自己的邮箱里，准备回去慢慢研究。 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则变成了三个，鞠教授的两位研究生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俩一个叫魏成英，一个叫鲁在平，都是研二的学生，此前已经跟着鞠教授做过项目了，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 回到县城，请两位研究生吃了个饭，顺便把盖少华和付柏轩也叫上了，给他俩说了自己此行的收获，以及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 “我陪两位专家先去黄平镇看一看，然后来县里准备两天，咱们就一起出去拜访投资商！” “这是我这段时间搜集到的资料，学弟你看看有那些能用！”付柏轩递过一摞资料，他干这个可比编纂县志有激情多了。 回到黄平镇，给两位研究生安排了住处，休息一晚后就骑着边三轮带他们到范江武那儿，然后由范江武带着四处查看。 此后的几天，冉江白天陪着他们实地考察，督促范江武他们尽快把合作社搞起来，晚上则认真研究资料，做好招商的准备，同时书写给毕国雄的报告。 范江武和桂太昌他们在茶农中威望很高，而且这些茶农之前都在合作社干过，再加上冉江提供的启动资金，合作社很快就搞起来了，冉江根据实际情况，对合作社的规章制度做了一些调整。 两位研究生的考察工作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正式设点进行技术指导了，送他们回省城之后，冉江留在了县里。 他借用了农业局的电脑，准备拿出自己的拿手本事，先写几份ppt再说。 第189章 那有你们这样招商的 招商工作的流程一般是这样的，先进行市场调研和目标客户分析，根据分析结果确定招商对象。 然后相互接触确定经营模式：到底是投资经营、委托经营、租赁经营还是直接经营？再根据这些制定招商优惠策略。 与投资商沟通、谈判、方案修改直到互相认可，正式签定招商协议，资金和政策落地，然后后期还要继续追踪，双方合力把项目做好。 现在通过田景昊、范中明、毕国雄以及冉江自己在省城茶叶市场的调研，已经初步确定了一些意向客户，那么接下来就是接触了，在接触客户的时候，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见到投资商，你总得有东西给人家说，这可不是光说我们那儿有好几片茶园，黄平贡茶在历史上的名气也不小，这个项目大有可为就完事儿了的！ 所以冉江特意准备了ppt，先把黄平贡茶的情况说清楚了，然后再结合各个投资商的不同情况，进行项目前景分析，如此才有说服力。 “小冉，你这打字速度快得很么！一看就是电脑高手啊！”看着冉江双手在键盘上运指如飞，盖少华眼睛都瞪大了。 对一般人来说，衡量电脑技术的标准估计也就是看谁字打得快了！冉江笑而不语，他还真是电脑高手，但电脑水平的高地可不是光看打字的速度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打印店负责打字的小姑娘怕是比院士都厉害了。 盖少华来了兴趣，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冉江后面看他操作，“咦，你这个东西做得好看，做得漂亮！比我在省里开会见得好看多了！” ppt想要做得好，内容当然是最关键的，但排版同样重要，虽然现如今的ppt版本还比较落后，很多功能都实现不了，不过对冉江这种专门拿ppt来忽悠风投公司的专家来说，现有的软件版本也能做出来很漂亮的ppt。 他们做ppt可是参考了心理学、设计学、视觉传达等多个领域的精髓才做出来的，现在的ppt虽然做不到太花哨，但采取什么样的字体、字号，什么样的配色才能让人看得舒服，这些东西却是不会变的。 黄平贡茶的历史和黄平镇茶叶合作社的概况，这些基础的东西都是一致的，此外还加了点茶叶市场的分析，这些是从鞠教授那儿要到的资料，那些投资商肯定也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未必有鞠教授的这么全面。 这两个章节的内容都是一致的，完成之后保存好，然后复制到新ppt里面，后面加上针对不同投资商的内容，冉江一口气做了好几份ppt，最后用软盘保存好，在软盘上写上不同投资商的名字，以防到时候拿错。 完成后，给盖少华和付柏轩演示了一番，付柏轩看完竖起了大拇指，“学弟，就凭你这手电脑技术，那怕是到省招商办，那也没问题啊！拿着这东西去给投资商演示，可比招商手册好用多了。” “师兄，既然你没意见，那咱们就收拾收拾，明天一起出发吧！”哎，要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毕业就被分配到省直单位，那升职就容易多了，说不定靠着自己的电脑技术，几年功夫就升到技术岗位的正处了。 可惜谁让自己被丢到基层了呢，这项技术也只能在这种地方派点小用场了！咦，好像根据规定，国家公务人员出售专利所得也是合法收入吧？冉江在用软盘拷贝ppt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u盘现在可是还没发明出来呢，这项专利价值非常高，要不抽个时间捣鼓出来，顺便挣点钱花？ 嗯，这个可以考虑，u盘的原理并不复杂，主要是电压控制栅晶体管的电压高低值，栅晶体管的结电容可长时间保存电压值，断电后能保存数据的原因是在原有的晶体管上加入了浮动栅和选择栅。 在源极和漏极之间电流单向传导的半导体上形成贮存电子的浮动栅，浮动栅包裹着一层硅氧化膜绝缘体；它的上面是在源极和漏极之间控制传输电流的选择/控制栅。 数据是0或1取决于在硅底板上形成的浮动栅中是否有电子，有电子为0，无电子为1，计算机采取了二进制的模式，所有数据都可以归为0和1的组合，实现了这一目标就能存储数据了。 冉江读大学的时候，老师就讲过u盘的原理和制造工艺，现在他脑子里还记得呢，做出来也不难。 嗯，等这件事忙完了就好好考虑下吧！现在呢，还是先去见见那些投资商吧！把正事搞定了再说其他。 冉江首先要去的是一家叫吴氏集团的茶叶公司，这家公司总部在吴越，以绿茶为核心，同时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涉足不同茶种的种植、加工和销售，是茶叶领域的龙头企业之一，实力颇为雄厚。 刚巧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最近在省城视察吴氏集团在天南省的茶叶销售情况，要是能说服他，那就省了大功夫了。 冉江一路上给付柏轩介绍着这家公司的情况，以及老总吴天福的性格，这些都是他在网上查到的。 到了省城，俩人在吴氏集团分公司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好好收拾一番就赶紧过去了。 到了公司，向前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你好，我们是天南大学鞠教授介绍过来了，想和你们吴总谈谈招商的事情！” 鞠教授的名字还是很好用的，不一会儿工作人员便把他们迎了进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吴总正在开会，您在这儿稍微等会儿吧！” 进到休息室一看，里面坐了二三十号人，分成七八拨，从他们手里拿着招商手册还有各式各样的茶具，还有散发出来的气质上可以看出，这些肯定也是来招商的。 “又来了一拨抢生意的！”听到门响，这些人也齐刷刷看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后，有人发出嗤笑。 连吴总喜欢茶具都没搞清楚就愣冲冲过来了，那有你们这样搞招商的啊。 第190章 冷落 这一时期，全国上下那个地方都缺资金，缺投资，往往一个项目好几个地方抢，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投资商就成了大爷。 所以尽管招商部门福利待遇好，很多人还不愿意调过来， 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好多地方估计要到经济好转起来，地方开始有资格挑选投资商的时候才会好一些。 吴氏集团是全国排名靠前的茶叶公司，大老板来了天南省，好多地方的招商工作人员都闻风而动赶过来了，茶叶种植在天南省历史比较悠久，好多地方都有茶园，就是缺资金、缺渠道，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吴天福喜欢收藏茶具，这在业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好多人都能打听到，于是他们就投其所好准备了礼物，或是大师作品，或是有历史价值的古董，为得就是拿这些茶具当敲门砖，能获得一次和吴天福谈话的机会。 现在看到有人没带茶具，他们都以为冉江和付柏轩没做啥准备就急匆匆赶过来了，所以就忍不住嘲笑起来，搜集信息可是招商工作人员的必备素质啊，连这个都做不到还怎么干好招商工作？ 付柏轩也有些担心，他可是在县志办坐了好几年冷板凳才遇到这么个机会，要是万一砸了，下次想遇见可就不知道要到啥时候了。 温洞县是有些旅游资源，可天南省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交通设施也不完善，发展旅游业的条件尚不成熟，等时机成熟的时候，说不定他都该退休了。 “学弟，要不我想想办法，赶紧出去寻摸一件？”付柏轩也从冉江那儿了解到吴天福喜欢茶具，只是冉江说了不用准备，一开始他也觉得干部给商人送礼有点别扭，但是看到其他人手里抱着的东西，又开始忐忑起来。 “能入得了吴总眼的差距，可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啊！与其找个一般的，还不如不拿呢！”冉江小声回答，一个大集团公司的老板，又是做茶叶这一行的，想要什么茶具找不到？他俩能找来的人家肯定看不上眼。 而且这东西肯定很贵，就他俩手头那点经费，顶多也就够差旅费还有请几顿饭的，哪有钱买这个啊。 冉江在《鸡毛飞上天》世界里，和陈江河、黄鹤这些商人打多了交道，算是基本明白了商人的思维。 你投其所好送人家中意的礼物，人家肯定高兴，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做出投资的决定，对这些商人来说，能平平安安地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他能抓住这一点，送不送礼倒是并不重要。 “两位那个地方的？认识下，我是平州市招商办的秦德明。”或许是等待的过程太过无聊，旁边坐着的那位递过来一张名片。 平州市和清州市挨着，也算得上是邻居，冉江和付柏轩接过来一看，这位还是平州招商办的副主任，副处级别，“平州市把秦主任这样的得力干将都派来了，可是下了大本钱啊！” 冉江和付柏轩也取出名片递过去，这是出发前专门做的，毕竟见了人家投资商，你总不能口报电话号码吧？ “县志办主任？农业站副站长？”秦德明接过名片一看直接傻了，现在讲究全员招商，其它单位的人过来招商也不稀奇，可你俩的搭配也太奇怪了吧？ “嗯，茶叶可不是简单的商品，同时还带有浓郁的文化元素，我们温洞县种植茶叶的历史悠久，有很多历史典故，在这方面，全县都没有比付主任更熟悉的了！至于我么，黄平贡茶的茶园刚好在我工作的镇子上！”冉江解释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吴总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县也该重视下吧！”瞅见吴氏集团的工作人员进来，秦德明故意说道，“不说派分管招商的副县长了，招商办的主任起码也该来吧？” 你看看，我这个副处都亲自出马了，你俩一个冷衙门的正科，一个才是个副股，这也太不重视了吧？ 看到这两张名片，秦德明就觉得这俩肯定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不过能提前排除一两个敌人总是好的，这些话传到吴氏集团工作人员的耳朵里，估计他俩连见吴天福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话音刚落，房间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这两个职位的搭配确实太奇怪了吧？怪不得没有准备呢，县志办那种冷衙门，哪来的钱买好茶具？ 连吴氏集团的工作人员都多看了冉江他们两眼，然后这才发话道，“各位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吴总的会出了点小情况，会议时间又延迟了！各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跟我们集团其它经理聊一聊，等吴总会议结束了再来给大家赔礼道歉！” 听到这话，冉江微微点头，在如今这个念头，面对这么多招商人员的追捧，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可不多，就凭这一点，那位吴总也不简单啊。 现如今各地是都重视招商工作，可人家毕竟是领导干部.......要是遇到特别过分的人，他们就算想去黄平镇投资，冉江都不敢答应。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按照工作人员的安排去和吴氏集团的高管谈，冉江和付柏轩落在了最后，显然是被冷落了。 第191章 爸，你看看这个 看到其他地方的招商人员一个个出去了，自己还坐在这里，付柏轩开始着急了，要是换成以前，这点耐性他还是有的，可在县志办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机会，却是这样的情况，他那还能忍得住啊。 “学弟，这回怕是没戏了啊？”付柏轩在冉江耳边小声嘀咕道，语气里满是失落和不甘。 “未必，要是其它公司还不好说，这家应该还有希望！”从一开始进门到刚才工作人员说话的语气，冉江笃定，那怕最后合作没谈成，吴氏集团也会把面子上的工作做好，谈话的机会还是有的。 “两位领导，麻烦你们再稍微等一会儿，前面几位领导是先来的，我们也不好帮你们插队。”说完还给他俩的茶杯里续满茶，这才出去。 “我看怕不是我们来得晚，而是我俩的级别太低吧？”付柏轩心情郁闷，忍不住嘟囔了两句。 “不管人家心里是咋想的，这些话也挑不出毛病来！我俩确实来的最晚么！”这个理由让人无话可说。 付柏轩坐立不安，不一会儿就把茶水喝完了，正想让工作人员帮忙续水，就有人进来通知他俩可以过去了。 道谢之后，冉江和付柏轩赶紧带上东西一起过去，到了办公室门口，吴氏集团的高管还出来迎了下他们，“付主任，冉站长，欢迎来我们吴氏集团，我是吴氏集团市场部副经理吴国昌。” 握手问候之后，吴国昌把他俩请到办公室里面，到沙发边坐下，开始寒暄起来，冉江一边聊天一边把他的样子和自己在网上查到的吴天福的照片进行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这位估计是吴天福的子侄辈。 虽然是个二代，不过根据网上吴氏集团的发家史以及吴国昌的年纪、谈吐，这位也是吃过苦的，并没有富二代身上那股子骄娇之气。 “不知道我们吴氏集团能为温洞县和二位领导做点什么呢？”明明知道冉江和付柏轩过来是有求于他们，人家这话也说得很是好听。 “吴经理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俩这次过来是有求于贵公司啊！”冉江笑着说道，“我们县出产黄平贡茶，在清代是皇室贡品，还曾经出口到罗刹国，只是近些年有些没落，县里倒是想了一些发展方略，只是由于资金的问题迟迟无法付诸实施，所以就过来唐突贵公司了，希望能在这个项目上达成合作！” “黄平贡茶的名字我也听过，之前也曾经尝过，确实是好茶叶。”吴家是茶叶世家，吴国昌从小耳濡目染，全国各地只要是稍微有些名气的茶叶，他大多都听过尝过。 “我记得易顺鼎有首《黄平贡茶歌》很是有名。”说着他还背了起来，在冉江原来的世界，易顺鼎没啥名气，在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因为曾经和陈克有过交集的缘故，名声很是响亮。 “易先生在我们温洞县，可不止留下了这一首夸赞黄平贡茶的诗词啊！”付柏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给吴国昌说起了典故。 吴国昌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光靠这些还是打不动他啊，听完之后他问道，“那么，贵县到底想要怎么挽回黄平贡茶昔日的辉煌呢？” 说实话，类似的故事他听得多了，历史上文人墨客写诗作词赞美某个地方的茶叶简直太常见了，易顺鼎就算再有名，还能胜得过李白、苏轼不成？要是单靠这一点，可说服不了他同意合作。 “麻烦借用下吴总您的电脑，我给您介绍下我们做的方案！”冉江从包里拿出了软盘，刚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办公桌后面的电脑。 这让吴国昌小小的吃了一惊，叫了一名工作人员过来说了几句，就直接把冉江他们带到了会议室里面。 把软盘插入电脑，接上投影仪，冉江似乎回到了自己还在it公司上班的时候，拿着激光笔侃侃而谈。 “……我们温洞县拥有悠久的茶叶生产、加工、销售历史，打造出了黄平贡茶这样颇具影响力的茶叶品牌……” “……在历史上曾经作为贡茶进贡皇帝享用……还曾出口罗刹国，深受罗刹人民喜爱……陈克主席也曾经将黄平贡茶作为国礼赠送给罗刹国领导人……” “这ppt做得相当可以啊！比咱们公司的水平高多了！”吴国昌很快就被精美的ppt吸引住了。 回头问问这位冉站长，看看这ppt是谁做的，要是能行的话，把这人挖到我们吴氏集团来吧，光凭这手本事，他就舍得给对方开高薪，吴氏集团也有大量做ppt的工作需求啊。 但是，随着冉江的讲述，吴国昌的注意力已经渐渐地从ppt排版构图转移到了内容本身上。 “……黄平镇茶叶合作社的历史同样悠久，在过去一直为天南省茶叶公司提供茶叶……现如今茶叶合作社已经恢复，并邀请了国内茶叶领域权威专家鞠教授为合作社提供技术指导……” 吴国昌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他们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茶园，深知道和零散茶农打交道的麻烦，有了茶叶合作社就好多了，这确实是一个优势。 “……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吴氏集团在全国茶叶公司中名列前茅，但在天南省，年销售量却一直排在永生茶业、八骏茶业等公司后面，原因就是缺少一款符合天南省人口味的主打产品！而黄平贡茶刚好可以填补这个缺陷……” “同时，贵公司虽然在国内市场占有，但在海外拓展方面却落在了其它公司后面，而黄平贡茶同样可以帮贵公司补上这一短板……” 听着听着，吴国昌就有点坐不住了，他小声对助理说道，“赶紧去看看我爸有时间没有？要是有的话，也请他过来听听这份报告吧！” 助理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吴天福进来了，吴国昌连忙起身，“吴总，你来看看这个，冉站长这份报告里，有许多值得我们参考的东西啊！” 第192章 阳谋 “付主任你好，冉站长你好！打扰你们了！”吴天福身材微胖，脸圆乎乎的，笑起来格外亲切，让人一看就有好感，举止也非常得体，并没有因为付柏轩在冷衙门工作，冉江年轻职位低而产生轻视。 打过招呼，吴国昌说道，“冉站长，不好意思，麻烦你重新讲一遍吧！哦，对了，全国市场分析那块可以讲快点！” “没关系！”哎呀，正主终于被我的ppt给吸引来了啊，我早就说过，对他们来说，这东西可比茶具有吸引力多了。 冉江继续讲述，在台上侃侃而谈，挥洒自如，在讲述的同时还留意着吴天福和吴国昌的表情变化，并根据他们的反应调整讲述的重点和速度，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们最关心的两个板块。 “……吴氏集团的主打产品在其他省份销售的很好，但是却有些不太合乎天南省人的口味，所以在本省的销量一直不尽如意……” “……而在十来年前，天南省人喝得最多的就是我们的黄平贡茶了，好多人都还记得黄平贡茶的口味……所以要是贵公司能拿下这个品牌，那么，必然会大大提高吴氏集团在天南市场的占有率……” 吴天福听了微微点头，这人喝茶就跟抽烟一样，一旦习惯了某种口味就不会轻易更改，要是天南省人真有喝黄平贡茶的习惯，倒是可以试一试。 ppt翻到下一页，出现了大夏初代领导人陈克会见罗刹国领导人的照片，冉江敲了下键盘，照片放大，同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圈，提醒大家注意圆圈内的黄平贡茶字样。 这手动画效果在日后毫不稀奇，但是在如今这个时候，可是很能吸引目光的，给他们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建国后，黄平贡茶曾经多次被我国领导人当做国礼赠送给罗刹国领导人，并且大量出口罗刹国，在罗刹国掀起了饮用黄平贡茶的热潮。” 可惜前些年罗刹国一直处于动荡之中，这门生意也就断了，要不然省茶叶公司也不会垮掉。 “……近些年来，随着罗刹国局势逐渐恢复稳定，我国同罗刹国的经济贸易往来逐渐增高……”ppt换成了一张图表，从图表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种变化。 “……根据有关部门的统计，我国同罗刹国的贸易中，轻工业产品占据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份额，烟酒茶比例较大……” “……但是根据罗刹国人的饮茶习惯，他们对贵公司的主打产品似乎不感什么兴趣，所以贵公司的前几次尝试都不成功……”新闻上有关于吴氏集团出口罗刹国的内容，只是新闻里出口的数据可不怎么好看，故而冉江做出这样的判断。 “最后请看我们的分析，我们使用了swot分析法从优势、劣势、机遇、威胁四个方面来分析这个项目的前景。” “优势：黄平贡茶口味出众，拥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贵公司拥有先进的加工工艺和成熟的销售渠道，两两联合必将起到一加一大于一的效果。” “劣势：如今黄平镇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茶园还处于整改之中，需要投入不菲的资金来整理茶园、建设工厂。”冉江也没有隐瞒这些问题，找他们来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 “机遇：从短期来看，天南省人对黄平贡茶的怀念，以及罗刹国贸易的逐年增加，都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只要能把项目做好，无论是扩大吴氏集团在天南省的销售，还是提升出口业绩，都大有好处；从长期来看，如今国内的高端茶叶品牌依旧稀缺，黄平贡茶有成为吴氏集团另一个主打产品的潜力。” “威胁：永生茶叶、八骏茶业的挑战依旧存在，他们目前在天南省依旧占据主要市场，如果吴氏集团向他们发起冲击，必然会受到针对……” 冉江的ppt做得很漂亮，内容也很实在，把吴氏集团和黄平镇合作之后能得到的东西和将会遇到的问题都清清楚楚写了出来；通过他的讲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项目是非常有前途的。 “我讲完了，请吴总、吴经理还有各位老总指正！”讲述完毕，冉江看着他们，等待他们的质疑。 “冉站长，我先提个不相干的问题啊！你们的ppt是那家公司做的？”吴国昌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 “全都是我自己做的！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由付主任和我完成的。”冉江如实回答。 “我们冉站长可是天南大学的高材生，电脑技术好得很！”付柏轩在一旁帮腔，他也为刚才的讲述感到震撼，这从电脑上看ppt和通过投影仪投射到幕布上看，效果大不一样啊！ 哎，这就不好办了！人家在体制内上班，怕是不好挖过来吧？不过也不一定，现在停薪留职下海的挺多的，只要钱给的够，也不是没希望吧？ “温洞县的准备非常充分，说实话，看到这个ppt，我都有点动心，想要去温洞县看一看了！”吴天福称赞道，“黄平贡茶也确实有开发潜力，但全国上下，类似黄平贡茶这样品质不错，过去有些小名声，现在却不怎么景气的茶叶品种实在是太多了，要想说服我，光靠这些可不够啊。” 付柏轩刚要说话，吴天福就抬手制止了他，看向冉江接着问道，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俩人里面，是那个职位更低的做主。 “冉站长，我很好奇，你过来一趟，肯定不是只准备来我们一家公司吧？还有没有去其它公司的打算？去了这些公司又会怎么说？” “确实如此。”冉江无视了付柏轩警告的眼神，如实作答，“我们还准备去永生茶业和八骏茶业，前面的基础部分都是一样的，只是在后面略有不同。” “我们给您讲的是利用黄平贡茶冲击这两家公司在天南省的市场份额，而去了他们那儿，说得则是利用黄平贡茶稳固在天南省的份额，力争把吴氏集团挤出去！” 第193章 投资商要来 小冉，你在人家的会议室里，说要去找他们的竞争对手，这不合适吧？付柏轩连连示意冉江，然而冉江依旧没有理会他的眼神。 他很清楚，这些话就算自己不说吴天福也能想到，自己堂堂正正说出来还能落个光明正大的印象，就算自己日后去找这两家竞争公司，他们也不好说啥。 果然，吴天福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生气，他继续问道，“那照这么看来，你们的预案还有很多么，那为什么第一个来了我们公司？” “首先，谈出口还稍微有点远，在起步阶段，依旧会以本省市场为主，就算我们以防备贵公司的理由说服了永生茶业或者八骏茶业，拿到了投资，他们也不太可能给与我们过多的重视。”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适合本省市场的主打产品，没道理重新扶起来另一个品牌和自己竞争！而贵公司在这方面存在着一定短板，如果达成合作，必然会比他们更加重视，黄平贡茶的发展前景更好！” “选择合作方，肯定要选能给自己带来更多好处的！”这句话是一语双关，黄平贡茶选择吴氏集团合作固然可以获得更多支持，而吴氏集团选择黄平贡茶，同样可以迅速在天南省市场发展壮大。 “其次，这不是吴总您过来了么，能见到您这样的大企业家，就算最后合作谈不成，单只是接触的过程也能让我们学到很多东西啊！您要是没选择和我们合作，那一定是我们在什么地方做得不能让您满意，那么我们回去总结经验，着手修改，下次再出来招商的时候，肯定就不一样了！” 到最后，冉江还是捧了他几句，不管怎么样，说好话总是会让人感到开心的；果然，听到这些，吴天福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你是在企业上班，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你挖过来！”吴天福也生出了和吴国昌一样的遗憾，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拉到自己公司来，那可是能发挥大作用的。 “今天我也看了不少地方的招商方案，就数你们做的最好！那怕是为了不让永生茶叶和八骏茶业继续挤占我们的市场份额，我也要给你一个机会啊！茶叶你们带了没有？”吴天福问道。 冉江连忙从包里拿出了样品，有工作人员接过现场冲泡起来，在等待的时间里，吴天福继续说道，“黄平贡茶我过去听过也喝过，但是现在你们的水平还剩下多少，我还得亲自试一试！” “以前茶叶品质不错，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变差的例子，我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咱们做茶叶生意的还是要以品质为上，说得再好，茶叶水平不够还是不行！”话虽然这么说，吴天福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茶叶泡好了，在座的吴氏集团高管们都在认真品尝着，或是面无表情，或是微微点头，或是眉头微蹙，让付柏轩摸不清楚头脑。 “比起我当年喝过的口味还是要差了点，这应该是茶农手工炒的，水平有些一般！要是换成机械化生产，或者找技术更好的炒茶大师来做，口感还能提高几个档次！”吴天福做出评点。 冉江松了一口气，虽然吴天福话里的意思是在贬低他拿过来的茶叶，不过也没一巴掌就给拍死，还说了如何改进的方案，这就说明他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和温洞县进行合作了。 “这种茶叶确实有很大潜力可以挖掘！”他回头看向吴国昌，“国昌，我明天就要回吴越了，你代我走一趟吧，跟付主任、冉站长他们去茶山上看一看，把你看到的问题都带回来，然后我们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就成了？付柏轩马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露出惊喜的神色，能把投资商带回去，这就说明人家动心了啊。 “谢谢吴总的看重，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如今的黄平贡茶距离历史上巅峰时期确实存在一定差距，不过相信有了吴氏集团的资金和技术支持，黄平贡茶一定会重现历史上的辉煌，甚至更胜往昔！”冉江彬彬有礼地道谢。 “那就先这样吧！国昌，你带付主任和冉站长去吃饭，我还要见见其它地方的招商人员，就不陪你们了!”说罢，吴天福带着其它人离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了，冉站长，你的ppt能不能让我们拷贝一份？” 这份ppt做得非常漂亮，吴天福觉得那怕是这项合作最后没有谈成，拿着ppt回去让自家公司的人学习，也是好的啊。 “您直接拿走就行！就不用拷贝这么麻烦了！”来的时候，冉江就特意多准备了几份，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同时他也清楚，吴天福现在就出去，并不一定是有其它地方的招商工作人员需要他去接待。 这么说，一来是为了给温洞县施加压力，免得让他们以为吴氏集团就非黄平贡茶不可了，好借此机会坐地起价。 二来么，终究是冉江和付柏轩的职位太低了，他这样的大投资商亲自作陪有些不合适，要是换成秦茂业来，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不过能让自己的儿子过来作陪，已经很不错了，等到了饭桌上，冉江和付柏轩继续给吴国昌讲着黄平贡茶的历史典故以及现状，历史上的事情夸得越多越好，现状么，则是实话实说。 毕竟人家马上就要过去了，你吹再多的牛也没用啊，到了地方还不是什么都弄清楚了？ 吃饱喝足，敲定了下去考察的时间，冉江和付柏轩便先回了宾馆，回去之后，俩人顾不上休息就马上开始拨打电话。 第一个就打给了向朝阳，“向秘，我是冉江啊！有个事情想向秦书记汇报下……是这样的，我现在在省城，刚从吴氏集团的办公室出来……吴氏集团对我们的黄平贡茶很感兴趣，他们的市场部经理吴国昌……也就是吴氏集团掌门人的儿子，马上就要过来考察了……” 第194章 高规格 “……吴氏集团是全国十大茶企之一，资金实力雄厚，要是能和他们达成合作，黄平贡茶必将重现历史上的辉煌……”担心向朝阳不清楚吴氏集团的实力，冉江还特意说明了一番。 向朝阳还真不知道，不过一听到全国十大四个字，顿时就明白了，不管哪一行能做到全国前十，那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更何况茶叶这种大行当？ “哎呀呀，冉站长，你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阵仗啊！”向朝阳称赞道，上次搞出了双孢菇这样的省重点项目，现在又和全国前十的茶叶公司扯上关系，实在是太厉害了。 “都是秦书记的支持啊！我这回又厚着脸皮来找秦书记要支援了！”冉江笑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还真得秦茂业帮忙。 “向秘书你也知道，人家要过来考察，我们总不能没点准备吧？你看能不能让秦书记派两辆车来省城？好接人家去咱们温洞县？人家肯定有好车，不过我们要是一点准备没有也不合适吧？” “还有，到了县里住哪里？晚上在那儿吃饭？最重要的是，我才是一个小副股，分量太轻了，怕是还要秦书记安排位有分量的领导啊！”这肯定是秦茂业亲自出面最好，但冉江身为下属，不好直接点名。 “没问题！这些都是小事情！你稍等下，我马上给秦书记汇报！”全国前十的茶叶公司高管，绝对值得秦茂业亲自出面接待啊！向朝阳挂了电话就直接去会议室，把秦茂业拉了出来。 秦茂业今天主持的会议就是一场日常会议而已，那有招商的事情重要？秦茂业听了汇报后也是兴奋不已，年前刚拿下了个省重点项目，这回要是再来个大投资商，那他的业绩就太好看了。 “好好好，我这边肯定全力支持，等吴经理来了，我亲自接待！”他马上让向朝阳把电话拨回去，接通后直接拿过了话筒，“小冉，你那边需要什么样的支持，我这边让县里全力配合！” “要车是吧，我把县里的一号车派出去，其它还需要几辆……没问题，我再给你多派两辆，宁愿让车子空去空回，也不能让投资商觉得被冷落了！我现在就让县招待所马上收拾房间，最上面那层全部空出来，就给吴经理他们住！” 不管冉江要啥，他都满口答应，挂了电话就开始安排，温洞县上上下下马上开始忙活起来。 和秦茂业汇报结束，冉江又给盖少华和赵天波打了过去，这俩一个是农业局的领导，一个是黄平镇一把手，这项工作肯定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好好好，我马上就亲自去走一趟从镇上到茶山的路，要是有啥问题紧急补修！茶园、炒茶的地方也都赶紧收拾干净，一定要给投资商留下最好的印象！”这事儿要是成了，那必然是温洞县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赵天波那能不激动？ 原本他还琢磨着要不要等到罐头厂和烘干厂建成之后，把政绩拿到手就运作运作，给自己挑个好单位；但是现在么，他又想好好在黄平镇干几年了，这么大的投资商过来，能带来多少好处？ 要是这时候走人，那就太傻了！等把投资落地的事情敲定，看着项目顺顺利利完成，黄平镇就能摆脱全县倒数第一的帽子，到那个时候，升副县甚至进班子，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啊。 “哈哈哈，小冉，我刚跟秦书记说了，我现在就往省城赶，给你打个下手，你该不会嫌弃吧？”这边电话刚挂，盖少华又打了过来，“你放心，我可不是抢你们的成绩，这么大的开发商，总得去几个人帮你撑场面不是？到时候我还是听你的！” 他的姿态做得很足，只需要跟着过去溜一圈，功劳就能稳稳到手，何必要胡乱折腾呢。 “盖局长肯来，那肯定要欢迎啊！”哎，自己的级别还是太低了啊，确实需要几个实力派来帮自己撑场面，盖少华过来，总比吴方远他们过来好吧？当然，秦茂业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几个重要电话打完，冉江把付柏轩留在这里继续接听电话，自己先出去了，出门叫了辆车直奔天南大学，找到鞠教授家里。 “鞠教授，多亏了您的帮忙，如今我们温洞县的黄平贡茶被吴氏集团看上了，准备过去考察。”见面之后，冉江先是道谢。 “我才安排人下去，能帮多大的忙？有话直说！”鞠教授笑了笑说道，虽然不是自己教出来的，但冉江也是他们天南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能照顾他还是愿意照顾的。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鞠老师您！”冉江换了称呼，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茶园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底子虽然还在，现状却不怎么好，所以我想请您到时候也跟着过去一趟，有什么技术上的缺陷，就靠您来帮我们弥补了！” 时间还是紧迫了点，虽然合作社已经开始搞了，但茶园想要恢复到鼎盛时期的模样还远远不够，在吴国昌这种行家眼里，肯定满是漏洞，所以冉江就想请鞠教授这样的专家出马，打消吴国昌的顾虑。 “这也是个好机会，要是等几位学长按部就班完成方案，再报上去审批，那花的时间就太多了！” “这次考察，我们县的一把手肯定会陪着去，到时候您有什么好想法，给他一说，他马上就能拍板！” “我看了他们带回来的资料后，还真有些想法！”鞠教授心动了，对一名科学家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想法能够实现更开心的事情了！ 于是等冉江带着吴国昌去温洞县考察的时候，他坐的是温洞县的一号车，车里陪着的是鞠教授这样的茶叶专家，还有农业局局长盖少华。 等到了温洞县，一把手秦茂业亲自出马迎接，然后宴请招待，举杯欢迎他们的带来，这接待标准绝对是高规格！ 第195章 付柏轩的春天 “我代表温洞县热烈欢迎吴氏集团前来考察，我们温洞县拥有上千年茶叶种植、生产、销售的历史，并孕育出了黄平贡茶这样的名茶……”秦茂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为了这篇讲稿，县委的写作班子愣是两天两夜没睡觉，稿子一改再改，最后实在是没时间了才勉强通过。 讲话结束，秦茂业开始给吴国昌等人介绍菜品，“这道黄平贡茶熏河鳝可是我们温洞县的名菜，将新鲜野生的鳝鱼去骨，用黄平贡茶、米饭、香叶熏熟，再用生姜、葱、盐、糖、鸡粉腌制而成，鳝鱼肉质鲜嫩、爽滑，有淡淡茶香而毫无腥味，不光营养价值高，还非常开胃。” 这次宴请的菜单也是斟酌再三才定下的，务必要体现出黄平贡茶的特色来，为此秦茂业几乎召集了温洞县所有小有名气的厨师。 除了几道茶叶做的菜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双孢菇，“我们温洞县的双孢菇跟其它地方的还不一样，其它地方的双孢菇都是长在木头上的，我们温洞县的双孢菇却是用玉米秸秆种出来的。” “这也是小冉做出来的成绩！如今黄平镇上正在建造一家蘑菇罐头厂，一家双孢菇烘干厂！贵公司要是愿意过来，刚好可以一起建设，土地、建筑材料、施工队伍都是现成的！路也刚好修了一遍，方便的很！” 这才是秦茂业安排人用双孢菇做菜的原因，一来是展示温洞县对经济项目的重视，二来也趁机说明了配套情况，告诉吴国昌，在我们这儿建厂一点儿也不麻烦，之后的茶叶运输也很方便。 同时也是在暗示，别看小冉年纪小、职位低，县里对他的重视可是一点儿也不少，派他过去和你们接触，绝对不是县里轻视你们，而是我们温洞县拿出了最优秀的人才，恰恰体现了我们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冉站长这样太能干了吧？说实话，要不是知道秦书记您舍不得放他走，我都想花二十万年薪请冉站长来我们吴氏集团任职了！”吴国昌配合着秦茂业一起夸赞冉江，同时这也是一次试探。 “二十万？”同桌的温洞县干部都愣住了，他们也算是温洞县的中高收入阶层了，可一年下来，工资奖金啥的都加起来还没一万块呢。 就算利用手里的权力搞点歪门邪道的，全县上下，也没多少干部能搞到这么多钱！现在吴氏集团竟然愿意给小冉这么多，到底看中了他哪一点？ 说话的时候，吴国昌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冉江的表情变化，只要他有那么一点儿心动的神色，吴国昌下来就认真和冉江谈这件事。 可惜，冉江的脸上毫无波动，系统已经限制了他只能在体制内发展；要不然的话，他早就去大城市创业去了，别的不用说，光靠u盘的专利，他能赚多少钱？公司产值碾压吴氏集团，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而且还不用太久。 秦茂业也在留意着冉江的表情，见他不为所动后很是开心，多能干的小伙子啊，要是被人挖走了，那我可就损失大了。 “小冉，来，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为我们温洞县请来了吴氏集团这样的大客户啊！”哎，也就是他年纪太轻了，参加工作的时间太短了，而且还刚刚提拔升职，要不然的话，等这个项目敲定，还能继续提拔啊。 级别上暂时不好说，职位上或许可以变动下吧？在镇上当农业站的副站长，怕是没在县里工作舒服吧？回头我让小向帮忙查一查，看看县里面近期能腾出什么适合小冉发挥的好位置来。 人家都花一年二十万来挖人了，我要是啥表示都没有，岂不是冷了人家的心？秦茂业认真琢磨起来。 心里想的很多，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和冉江碰杯结束之后，秦茂业又走到了付柏轩跟前，付柏轩连忙站了起来，两腿忍不住发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了。 “付柏轩同志，你能响应号召，主动参加招商引资工作，为温洞县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这种精神值得全县所有干部学习！来，我们也来喝一杯！”秦茂业端着酒杯勉励道。 “谢谢……谢谢秦书记！”付柏轩感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自从被提到县志办之后，他已经多久没听到领导的表扬了？ 秦茂业只是稍微抿了一口，付柏轩却是一饮而尽，激动之下差点给呛着了，好不容易忍住没咳出来，脸却憋得通红。 “明天，你继续跟着我们一起考察，听小冉说，你对黄平贡茶的历史挖掘地很到位，到时候要做好介绍工作！”秦茂业叮嘱道。 从冉江那儿知道付柏轩也参与了招商之后，秦茂业就让向朝阳搜集了他的资料，发现付柏轩能力水平不错，当年犯的错误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更重要的是他和吴方远结下了死仇，这种人就太合适他提拔了。 但最后要不要提拔付柏轩，还得看这个项目能不能做成，还有他在这一过程中体现出来的能力和态度。 “我一定全力做好！”付柏轩脸色更红了，坐了多年冷板凳，他终于等来了重新起复的机会。 秦茂业准备地充分，这场接待晚宴可谓是宾主尽欢，吃饱喝足之后，把吴国昌等人送到县招待所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黄平镇考察。 付柏轩带着微微熏意回到家里，看到他回来，爱人连忙起身关切地问道，“喝多了吧？醒酒汤早就熬好了，我再去给你热下！” 喝了醒酒汤，付柏轩握着爱人的手，“你这几年辛苦了，等这次的事情办成，你就能扬眉吐气了！” 付柏轩坐了冷板凳，爱人也受了不少委屈，爱人听了眼圈微微泛红，“我有啥委屈的，你能翻身我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请问付主任在家么？” 开门一看，有人提着礼品点头哈腰地问好，一时间付柏轩感慨万千，难道我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第196章 竞争对手 付柏轩没让他进门，礼物也没收，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候，那敢给人家留下把柄？回来后摇头叹道，“古诗有云‘豪门有利人争去，陋巷无权客不来’；这后半句我已经体验过了，至于前半句，我现在还没翻身呢，就有人上门了。” “哎，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冷落，再看看刚才那位的表情，付柏轩唯有叹息，古人说得太对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啊！ “你也别得罪人了，有的人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地很！稍微给你歪歪嘴，你的辛苦就白费了！”爱人提醒道。 “我晓得！我到里屋看书去了，要是再来人，你就说我不在！”付柏轩从书架上取下县志，进去认真研读起来，明天还得去黄平镇考察，他可是得把这些典故诗词给背熟了，免得到时候出错。 第二天一早，秦茂业就亲自陪着吴国昌上了一号车，前去黄平镇考察，前面警车开道，后面一大群干部相随，这可是威风地很啊。 到了黄平镇，赵天波早早地就带着人在路口等候，他还从镇小学拉了一群小学生过来，一个个穿着白衬衫、抹着红脸蛋，手上拿着山上采来的迎春花，见到车队过来，连忙挥舞鲜花，嘴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冉江见了都忍不住暗暗叹息，现在可还没出正月呢，为了凑这些迎春花，估计周围几座山都被你们给祸害完了吧？ “吴经理，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先在镇上休息休息，看看我们的工业区，吃顿便饭，下午再去茶园？”秦茂业笑着询问吴国昌。 “到了温洞县，肯定得听您的啊！”吴国昌没啥意见，虽然茶园才是最重要的，不过看看黄平镇的工业底子也很有必要，毕竟要是决定合作的话，肯定要就近建设茶厂不是。 在镇政府稍微休息一会儿，听付柏轩讲了一些典故诗词，一行人便前往工地，参观正在建设中的罐头厂和烘干厂。 这次介绍的变成了赵天波，他意气风发地指着忙碌的工地说道，“秦书记，吴总，你们看，这里还有大片土地可以开发，紧靠水源、距离公路也不远，无论是生产加工还是运输都非常方便！” “现在电也通了、水也通了，随时都能直接开工建设！就连施工队伍和材料都是现成的！盖得快的话，完全能赶上今年的春茶采收季！”工地上堆的材料倒是挺多的，可那些都是给两家蘑菇厂准备的。 不过现场谁也不会拆穿赵天波的话，招商么，不就是这样，先把各种便利都说出来，把投资商忽悠住了才是最关键的。 “这块地确实不错！”吴国昌倒是挺满意的，邻近的两家工厂都是食品加工企业，和茶厂性质差不多，不用担心互相污染干扰的问题。 而且基础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在这里建设茶厂的确能节省不少时间和资金，这也算是一个优点吧！ 吃饭赵天波也准备地很妥当，他知道吴国昌这种大商人，啥高档玩意儿没吃过？与其追求这方面，不如根据黄平镇的特色来！ 于是直接带他们去农家，吃了一顿农家乐，众人看起来都很满意；吃饭结束，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前往此行的真正目的地——茶园。 “吴经理，这是我们黄平镇资历最老的茶农桂太昌桂老师，桂老师是家传的手艺，从小就跟着父辈种茶、采茶、制茶，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年了！”冉江帮他们介绍道。 这种事情还是让行内人出马比较好，让桂太昌来讲绝对比自己或者其他干部要好得多。 “吴经理，我们这边走！”桂太昌带着众人向茶园走去，一路上讲述着这茶园的来历，“自打我记事起，就在这片茶园里干活，这些茶树有些是我爷爷种下的，有些是我父亲种下的，这些是我当年种的，这些是我娃娃种的……” “这可是真正的四世同堂啊！”吴国昌仔细观察，还真就跟桂太昌说得一样，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些茶园确实有历史传承。 “哎，现在不比以前喽，以前茶叶不愁卖的时候，大家都把茶园照顾的很好，现在好多都荒了，这么好的茶种，实在是太可惜了！”桂太昌也不避讳茶园目前存在的问题。 有人悄悄提醒冉江，让他去和桂太昌说，不要谈这些负面的东西；冉江却没有答应，吴国昌又不是傻子，人家做了多少年的茶叶生意？这些事情你不说人家就看不出来么？所以还不如实在些。 这时候鞠教授就派上用场了，“问题不大，虽然现在的情况差了点，但当年的底子还在，稍微调整个一两年，这几片茶园就能恢复，甚至更胜于前！” 人家可以茶叶领域的权威，他发话比一堆官员拍着胸脯保证都值得信任，而且鞠教授可不是空口白话，他还指着茶园给吴国昌讲起了自己的整改方案，听得吴国昌连连点头。 众人一见顿时放心了，怪不得小冉要专门把这位教授请回来呢，原来是有大用场的啊。 秦茂业带着投资商在下面考察，县里面可是有人着急了，招商办主任秦连成找到吴方远，“吴县长，这招商可是你分管的工作啊，这此也应该你接待才对吧？” 看到这架势他也慌啊，他这边的招商工作进展一直不顺利，而这次要是谈下来，那可是温洞县有史以来最大一笔投资了，到时候秦茂业歪歪嘴，批评他几句，他可就难受了。 “现在讲究全员招商，人家找回来的投资商，我去接待，那不是抢人家现成么？”要是抢得过，他肯定抢，奈何秦茂业才是一把手，吴方远也只能无奈了。 不过他也不甘心认输，上次双孢菇的事儿就让自己受到了很大影响，这次招商工作要是被秦茂业搞定，他的职权必然会再次削弱。 于是他提醒道，“你也可以去找人来投资黄平贡茶项目么！” 第197章 小冉，这就没意思了吧？ “吴县长，这样不太好吧？”秦连成有些犹豫，他的职权被别人侵占了一回事，让自己出面去和一把手唱对台戏，那可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呵呵，要是这个项目被他们搞成了，你以为你这个招商办主任还能保得住？”吴方远冷笑，也不看看你去年才完成了多少招商任务？别说秦茂业了，就连我都不想再用你了。 现在秦茂业缺的就是借口，等吴氏集团的项目落地，借口岂不就有现成的了？你们招商办一天都瞎忙些啥？看看人家，出去一趟就拉回来了这么大一笔投资，你们是不是都是吃干饭的？你们干不好，我就换人来干！ “老秦啊，你该不会还没听说吧？秦书记那天可是和付柏轩碰了一杯，还说了好几句话来着！按照级别跟资历，他也有资格当这个招商办主任吧？说不定过阵你就得跟他换位置了！”看到秦连成面露犹豫，吴方远又加了一把火。 “凭啥啊！”秦连成慌了，麻蛋的，我招商办待得好好的，你让我去县志办，那不是要人命么？ 虽然同样有个办字，招商办和县志办的地位可是天差地别；招商办排名靠前，经费足、管得还比较宽松，只要稍微做出点成绩，奖金福利都少不了，做好了还会优先提拔，现如今可是各地的热门。 县志办那是啥地方？有名的冷衙门，在这地方呆着也就是个饿不死了，谁愿意去县志办坐冷板凳？ “凭啥？就凭你招商工作没做好！就凭人家把大项目拿下了！把你的成绩往出一摆，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占着茅坑不拉屎！”吴方远一拍桌子，直接爆粗了。 他也火大啊，当初好不容易把秦连成扶到招商办主任的位置上，结果却是烂泥扶不上墙，一年到头也没完成多少招商任务，现在还想让自己保他，你要是不豁出去，我凭啥保你？ “吴县长，现在不是招商工作难做么？不说其他时候，光去年，我陪投资商喝酒就进了三回医院了！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被吴方远一骂，秦连成马上就怂了，换了副脸色哀求道。 “呵呵呵，让你去当的是招商办主任，可不是三陪！人家……他们这回出去请吴氏集团过来，难道是跟你一样，靠拼酒拼出来的？”吴方远实在是不想提起冉江这个名字。 “现在做招商工作，可不就得把人家伺候好么……”秦连成还想狡辩，或者这就是他的真心话，他就是这么看待招商工作的。 “好了，好了，你要是再说这些就赶紧走！我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吴方远原本就很烦躁，被他这么一折腾就更没耐性了。 “吴县长，吴县长，我错了，我错了！你说让我咋办我就咋办！”秦连成连忙道歉，吴方远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秦连成也明白了，支支吾吾道，“这事不太合适吧？而且我就算出去，怕是也拉不过来投资商啊！” “你看看你这样子！”吴方远那叫一个怒其不争啊，指着秦连成骂道，“你不是今天刚听到消息从外面回来么？到时候就说你不知道县里有这回事，等你把投资商带回来，秦茂业难道能赶走？” “你自己出去招商找不到人，扯大旗作虎皮不会？吴氏集团在外地名气大，在咱们省可不算数一数二，上面还有永生茶业和八骏茶业压着呢！你过去找他们，就说吴氏集团的人来了，你看他们来不来！” 吴方远琢磨人心的本事还真不差，跟冉江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两家公司肯定会关注吴氏集团的动向，要是能狙击吴氏集团一把，他们肯定愿意过来！不管这个项目到底值不值得投资，能把吴氏集团的计划搅黄了就好。 秦连成被吴方远灰溜溜地赶走了，回去一想，既然现在已经是这样了，那还不如拼一把，要是最终这件事黄了，那两家都没搞成，秦茂业也没借口收拾自己，要是自己搞成了那就赚大了。 于是他赶紧让司机送自己去省城，到了省城之后，找到他稍微熟悉一点儿的白八骏茶业，把吴国昌去温洞县考察黄平贡茶的事儿说了一遍。 八骏茶业的分公司经理王文忠还真得来了兴趣，“黄平贡茶我也知道，当年在咱们天南省也火过一阵子，我们公司也确实想过要投资。” 他们也真派人去了，只是去的时候发现全都是散户种植，就暂且把事情放到一边了，和零散农户打交道实在是太吃力了。 而且那段时间八骏茶业刚好有其它更重要的项目要做，于是就把事情拖了下来，没想到却被吴氏集团乘虚而入。 吴氏集团的营销手段比他们更厉害，现在之所以在天南省被他们压着，就是因为缺少一款符合本地人口味的主打产品，要是他们能让黄平贡茶恢复昔日的辉煌，那他们的市场份额可就危险了。 就凭这个，那也得去温洞县看一看啊！王文忠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吴国昌去温洞县考察的消息后，爽快地答应下来，“之前因为其它事情耽误了，这回咱们过去好好聊一聊！不管吴氏集团开出啥条件，我们保管比他们的更好！” 这些便宜话先放出去，至于等吴氏集团滚蛋之后，会不会执行，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秦连成赶紧带着王文忠等人直奔温洞县，然后听了王文忠的意见，把他们和吴国昌一行安排在了同一家宾馆。 等吴国昌参观茶园，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就遇到了王文忠一行人，两拨人马虚情假意的应付一番后各自散去。 “秦书记，我这几天在外面，好不容易才把李总请过来，实在是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啊！”秦连成装作无辜向秦茂业道歉。 在大堂的时候，吴国昌脸上还挂着笑容，可一进电梯，脸色就变了，“小冉，这就有点没意思了吧？” 第198章 长远利益 刚才听见吴国昌和王文忠说话，冉江就知道他肯定会有这样的误会；没办法，吴国昌前脚刚来，身为竞争对手的王文忠就追过来了，而且还住在一家宾馆。 吴国昌肯定会以为温洞县是想一女嫁两家，或者利用他俩的竞争关系相互抬价，温洞县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而且这些冉江还当着他们的面说过，这由不得人家不多想啊。 人家高高兴兴地过来，结果你给人家来这一手，那个投资商不生气？吴国昌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脾气好的了。 “吴经理，这件事我真不知情，我的报告除了盖局长和付主任之外，其它人都没有看过！”冉江连忙解释，这要是说不好，万一吴国昌脾气上来了，人家说不定甩手就走了。 今天吴国昌去黄平镇考察感觉是不错，可整个天南省，出产茶叶的地方也不止温洞县一家，没见那天在吴氏集团天南分公司外面，有那么多招商工作人员来排队等候么？他们既然能过来，就说明本地肯定是有茶叶资源的。 到时候吴国昌去了别的地方，冉江就只有哭了，自己辛辛苦苦折腾这么久，岂不是白费功夫？ “你给我点时间，我打听下到底是个啥情况！”到了吴国昌的房间里，冉江还是在道歉，好不容易才把吴国昌一行安抚下来，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对待冉江已经不如方才在黄平镇的时候那么亲切了。 “小冉，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搞事情，要不然那会这么巧！迟不来早不来，偏偏我们把吴经理带过来，他们就到了？而且还非得住在一家宾馆？”刚从吴国昌房间出来，付柏轩就拉着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急声说道。 付柏轩比冉江还要着急，这件事儿就算搞不成，冉江凭着双孢菇的成绩也能出头，他可就啥也没了。 “我马上去打听，你也赶紧找人问一问！秦书记肯定也在生气呢，咱们还得先去给秦书记汇报下！”要说火大，秦茂业肯定同样如此。 秦茂业从昨天吴国昌到温洞县开始，就一直围着他转，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吴国昌吃得高兴，参观的也高兴，眼看着合作就要有眉目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这明显就是针对他的么！ 刚回到楼下，向朝阳又把他们带到楼上，秦茂业、盖少华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冉江刚一进来就问道，“小冉，吴经理没生气吧？” “遇到这样的事情，咋可能不生气么？好在我勉强安抚下来了！不过明天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吴经理这气还是消不了啊！”冉江如实回答。 “秦连成就是乱弹琴！他过去一年时间，拉了几个投资商回来？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秦茂业一拍桌子。 这事儿他也琢磨明白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秦连成前几天真在外地，温洞县就没人给他通风报信？这可能是温洞县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项目，招商办的工作人员能不告诉他？ 而且就算他刚好找到了王文忠，人家也确实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他把人家带回来，就不能安排在别的宾馆？温洞县是穷，可也不至于全县就这么一家宾馆吧？你非要凑到吴国昌跟前来？ 这边盖少华放下电话，看了一眼秦茂业，秦茂业摆摆手，“现在也没外人，有啥话直说！” “打听到了，秦连成昨天还在县里呢，然后去找了吴方远！出来就奔着省城去了，他这就是故意的！”盖少华知道秦茂业和吴方远不对付，所以连官职也懒得称呼了。 “秦连成在招商办没做出啥成绩，要是这个项目做成了，他估计就该走人了，这也是拼死一搏啊！”盖少华说得很是露骨。 吴方远也不想秦茂业再做出业绩来，免得自己的权限进一步被侵占，上次双孢菇项目就全被秦茂业吞了下去，这要是招商工作再被秦茂业拿在手里，他在温洞县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些盖少华就没有直说了，他和秦茂业是同级干部，说上一两句也不算啥，吴方远可比他高，搬弄领导是非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冉江忍不住皱眉，这种原因可不好直接跟吴国昌说去，投资商在决定要不要在某个地方投资的时候，当地的政治环境也是非常重要的参考因素，要是政治环境不够稳定，他们在做决定的时候也会犹豫。 “八骏茶业在全国也是很有名的企业，影响力不小，要是来了我们这被冷落的话，其它投资商也会有看法吧？”这问题难就难在这里了，虽然明知道八骏茶业是吴方远搞来恶心自己的，自己还得好生应付。 要不然的话，其它投资商知道了，会不会想连八骏茶业这样的大公司来了，温洞县都是这样的态度，他们是不是对招商引资有意见啊？那我们还过去干嘛？这可是会影响温洞县招商大局的。 哎，这吴方远的办事能力没怎么见着，耍阴招勾心斗角倒是一套一套的！冉江确实给恶心坏了，你把这股子勾心斗角的聪明劲用在工作上不好么？ “待会儿给他们按照同样的规格准备宴席吧！到时候我也去跟他们喝几杯！”尽管一百个不愿意，秦茂业也只能忍了。 “问题是这样的话，吴经理那边的意见肯定就更大了！”盖少华直想挠头，这是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完全是两难境地啊。 “秦书记，我觉得八骏茶业的目的不是想合作，而是狙击吴氏集团！”冉江将两家公司在天南省市场的竞争关系细细说了一遍。 “八骏茶业原本就已经有了适合天南省市场的主打产品，他们没必要再拿下黄平贡茶，而吴氏集团正好缺这种产品！” “退一万步讲，就算八骏茶业真的愿意花钱把吴氏集团挤走，他们也不会大力推广黄平贡茶，只会拿下冷藏；所以从长远的利益出发，我们还是更应该和吴氏集团合作！” 第199章 实话实话 这就跟现实世界里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国内买下一大堆老饮料品牌一样，他们既然已经有了成熟的产品，凭什么再花力气给自己的产品增加竞争对手？所以北冰洋、天府可乐等诸多品牌纷纷被雪藏。 将黄平贡茶交给八骏茶业也会面临类似的局面，可能一开始县里会拿到一笔投资，但日后么，八骏茶业能按时收购茶农的茶叶就算不错了，肯定不会投入大量的资源对黄平贡茶这个品牌进行宣传推广。 吴氏集团就不一样了，他们缺少类似的产品，一旦达成合作，不仅会在黄平镇建厂加工茶叶，还会大力配合鞠教授对当地的茶园进行现代化改造，同时也会制定一系列的方案，把这个品牌扎扎实实做起来。 以此来冲击被八骏茶业和永生茶业占据的天南省市场，将来甚至还会考虑利用黄平贡茶和罗刹国的渊源，把这一品牌打入国际市场。 这两种合作模式，那一种更能为黄平镇老百姓带来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对秦茂业、盖少华等人也是一样的。 你的治下多了一个茶叶原料供应点，和多了一个国际知名品牌，那个选择能获取的政绩更多？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啊。 “我肯定是支持和吴经理合作的！”秦茂业果断的说道，除了冉江说的这些原因之外，他的面子也很重要啊！要不然他辛辛苦苦陪着吴国昌跑了一圈儿，最后项目却给了秦连成带回来的投资商，那多丢脸啊。 “那待会儿见了吴经理，又该怎么说？”盖少华请示道，吃饭的时候，吴国昌肯定会问这件事啊。 “就按照秦连成说的来吧！”总不能把温洞县的内部矛盾暴露给吴国昌吧？秦茂业说道，“我也会表明态度，肯定会优先同他们合作！” 但愿这样可以把他们安抚下来，但愿他们真的如同白天在黄平镇参观时候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这个项目真的非常感兴趣。 将心比心，秦茂业觉得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生气；这就好比有人求到他头上办事了，他都快答应了，结果突然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这人还求了其它领导，这种事情谁都会不高兴吧？ “小冉，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和老付坐在吴经理边上，做好安抚工作，表明咱们县里的态度！”秦茂业做出安排。 又商量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了，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起身下楼，秦茂业先去和吴国昌碰了一杯，然后又去楼下包厢招待王文忠一行人。 这当领导的看似风光，有时候也很辛苦啊，明明不想喝这个酒，还必须过去喝，而且还要做出一副非常欢迎的表情来，这活儿可是够憋屈的。 “吴经理，今天真是巧合！”冉江也赶紧给吴国昌解释这件事，把秦连成的借口转述之后，觉得吴国昌肯定不相信，于是又给了他一个理由。 “说实话，这件事确实挺让人怀疑的，我之前搜集过八骏茶业的资料，王文忠就是天南省本地人，肯定早就知道黄平贡茶了！他早不来晚不来，为啥偏偏这时候来？也有点过于巧合了吧？” 冉江话说了一半儿，剩下的任由吴国昌等人联想，他们也真的认真琢磨起来，照这么说，会不会是王文忠知道我们来了温洞县，所以紧急联系了温洞县的招商人员，也紧跟着过来了，想把这个项目搞黄？ 吴国昌换了个角度考虑，如果自己是王文忠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过来露露脸，就能把竞争对手的计划破坏掉，这事情谁不愿意干？ “冉站长，对你们来说，只要把茶叶卖出去，不管是卖给八骏茶业还是我们吴氏集团，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一名吴氏集团的干部怀疑地看着冉江，既然这样，你给我们说这些干嘛？ “这肯定是不一样的！在我们看来，吴氏集团才是更好的合作方！”冉江实话实话，把自己的分析推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所以，为了温洞县老百姓更长远的利益，我们还是更愿意和贵公司合作。” “冉站长，你这话说得有点太早了吧？”听到这些，吴国昌终于笑了，冉江的分析让他感到开心。 冉江说的这些话，等于是提前透露了温洞县的倾向，那么王文忠的到来还真可能不是他们压价的手段。 “好多做招商工作的，在投资商来了之后，总喜欢忽悠，不管能不能实现，都先说一大堆好听的，先把投资弄到手，至于后期能不能实现，就懒得管了！”冉江说道。 吴国昌微微颔首，类似的事情他在其他地方见得多了，好多投资商都把话说得天花乱坠。 “吴氏集团能做的这么大，就证明了吴经理还有诸位都是目光敏锐的人才，这点小手段或许用在别人身上还行，在诸位面前就是笑话了；我要是这么做，诸位估计表面上不说啥，心里肯定在嘲笑我呢！” “与其如此，还不如开诚布公地谈，实话实话，把双方的意思和诉求都表达清楚，这样达成合作的希望还能大一些！”在《鸡毛飞上天》世界待久了，冉江可是见识过了那些商人的能力。 能把事业做大的，绝对没有一个傻子，“而且我也相信，吴氏集团和我们温洞县的诉求肯定是一样的，都想把黄平贡茶这个品牌做大！” 这才是冉江说实话的真正原因，要想在天南省市场和永生茶业、八骏茶业竞争，吴氏集团就必须拿出一款主打产品出来，从目前来看，黄平贡茶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肯定的！”听了这么实在的话，吴国昌也颇为感慨，一时忍不住同样透露了心声，“要是我们拿下这个项目，不光会投入资金帮助茶农改造茶园、开设茶厂，同时也会花大力气做好营销宣传工作，让天南省人重新喝到过去他们最喜欢的茶叶！” 第200章 果断出手 “吴经理！”陪同吴国昌过来的高管还想劝说两句，温洞县的干部犯傻提前漏了底，咱不能也跟着犯傻啊，你把这话都说了，以后要优惠岂不是不好要了？用地成本、税收、政策优惠这些还没谈呢！ 吴国昌摆摆手，继续说了下去，“其实黄平镇茶园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就算我们签了合同，起码在今年是不太可能投入大量资金进行推广宣传的，因为茶叶品质跟不上。” 冉江点点头，黄平镇的茶叶合作社已经解散十来年了，独家独户可没办法保持茶园的水平统一，更没办法保证茶叶品质一致。 同时省茶叶公司的没落也让当地茶农收入逐渐走低，钱少了，花在茶园上的心思和精力自然也就少了。 “所以今年顶多是选一些优质品，在天南省的茶叶圈子里做一些小规模的推广营销，先放出风声，告诉大家黄平贡茶又回来了！然后花大力气改造茶园，和鞠教授合作进行技术升级，同时建设茶厂……” “搞完这些，最快也要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能扩大营销推广范围啊！”吴氏集团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您要是说一上来就花大力气宣传，我反倒不信了！现在的安排才符合商业规律啊！”广告打得再响，产品质量跟不上，这钱就是打水漂的！听了吴国昌这些话，冉江对此次合作愈发有信心了。 “政策上的优惠我做不了主，不过盖局长肯定会帮你们争取！用地的话，有那两家蘑菇厂在那边，赵镇长肯定也不会多要！”冉江继续打消他们的顾虑。 “我这本能做的，就是把茶叶合作社的工作抓好，同时给鞠教授他们做好后勤工作，帮他们说服这些茶农接受鞠教授的方案！”和当初搞义乌小商品城一样，冉江并不打算干涉他们的经营，而是全力做好支持工作。 “冉站长，这正是我们最需要的啊！”这位冉站长虽然年轻，却非得懂得抓重点啊！吴国昌很是佩服。 以他的年龄和职位，说政策、税收方面的优惠，吴国昌也不相信啊！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当地的农民能不能搞好茶园的问题，冉江指出来的这两点，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想搞好茶园，一要有一支得力的队伍，二来要有更先进的技术，而茶叶合作社可以解决队伍的问题，鞠教授这样的专家则负责解决技术问题。 “我先来说说我这边的想法，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麻烦吴经理你及时指正！”冉江继续说道。 “首先，等达成合作之后，我们先和茶叶合作社签署长期合同，每年贵公司先给茶农一笔钱，这笔钱的数额大致在茶叶收购总额的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之间，等正式收购茶叶的时候，再支付剩下的部分！” 这就等于是订金，这种做法在很多经济作物领域都有应用，玉泉营的枸杞项目就是如此，每年那些收购商就早早地给农民支付定金，然后农民拿着这笔钱去买肥料、工具等必要物资。 这么做既可以保证收购商能在收获季收到足够的货源，也能减轻农民的经济压力，让他们把更多心思放在生产上。 “具体的数额到时候再商量，不过这种做法确实可行！”吴国昌也做过这种事，知道其中的好处。 如果和一家家农户签署这样的协议，他还有些担心，因为人家就算违约他也不好处理，你总不能一口气把几十户茶农都送到被告席吧？ 跟农业合作社签署合同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话约束茶农按期按量交货的责任就落到了合作社头上，有啥问题他们内部解决，不用吴氏集团直接跟茶农翻脸。 “在合作社内部，组建若干个小组，由桂老师、范江武这样技术出众、在当地威望颇高的茶农担任小组长，同时把茶园分片，每个小组负责一片，每年对各片茶园进行评比，根据结果进行奖惩！” 这是构建合作社人员架构，以及制定奖惩管理方案！如此操作可以在内部形成良性竞争，在竞争的过程中，茶园也会尽快恢复原貌甚至更胜往昔。 “我们也可以根据每片茶园出品的质量进行价格上的微调，让工作更细致的小组获得更多的利益！”吴国昌补充道，这种办法在他们公司其它地方的茶园还没有开始使用呢，但立马就能判断出好坏来。 他已经想好了，等冉江制定好方案，并且付诸实施后，要是效果好的话，就马上在吴氏集团内部进行大规模推广。 “肥料、农药的采购需要合作社、鞠教授的技术指导小组以及贵公司三方讨论后，得出一个大家都能认可的选择，再进行统一采购！”有时候茶农和茶叶公司在这方面的诉求是不一样的。 茶农想要的自然是价格越便宜越好，茶叶公司还要考虑农药残留会不会影响茶叶口感等问题，这得寻找一个平衡点。 “可以，我们公司会直接和生产厂家对接，确定品牌后由我们出面，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吴国昌点头认可。 一项项细节讨论下去，吴国昌不断点头，他旁边的吴氏集团高管甚至翻出笔记本记录起来，这些细节都很有价值啊。 听到最后，吴国昌觉得，政策和税收上的优惠虽然还没谈，但只要由冉江来负责这个项目，他就不用担心茶园和茶农的问题了，这可是省了大力气啊。 双方聊得正起劲的时候，秦茂业回来了，在他身后，秦连成和王文忠也跟过来了。 王文忠笑嘻嘻地端着酒杯，“我也来敬各位领导一杯，哦，还有吴经理；吴经理，你可千万别怪我抢生意啊，实在是黄平贡茶确实值得投资！我们也在认真地考虑这项合作！” “你们不用考虑了！我们吴氏集团已经决定，正式同温洞县进行合作，开发黄平贡茶项目！”吴国昌果断出手，一下就把王文忠给堵死了。 第201章 签约 王文忠过来露面，就是想破坏吴氏集团的计划，至于最后到底要不要和温洞县达成合作，他还没想好；但是没想到吴国昌反应这么快，这才是他们抵达温洞县的第二天，就在公开场合放话要和温洞县正式合作。 “吴经理，有点太仓促了吧？吴总之前也只是说让您过来看看，没说马上就要签约啊！”别说王文忠了，吴氏集团的高管都没反应过来！ “哈哈，那可是太好了！我们可以先签署意向投资协议，至于税收还有政策优惠的事情，可以慢慢谈么！”秦茂业则大喜过望，他原本以为王文忠来了之后，这件事有了变数，再想达成合作就没那么容易了。 谁知道，这才出去喝了几杯酒呢，回来后吴国昌就改了主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还有些没琢磨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他马上表态，连忙走过来拉着吴国昌的手就是一阵儿猛摇，“吴先生请放心，我们温洞县一定给您最优惠的政策！” “吴经理，你真想好了？这种场合随便说话怕是有点不合适吧？”王文忠也纳闷啊，就算是没有自己，他做决定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一个项目到底能不能做，那可是要仔细研究的，光是实地考察、撰写考察报告、可行性分析报告再回去开会讨论，这就要花不少时间。 “我想好了，虽然这才是来温洞县的第二天，但是我已经看到了温洞县的诚意，还有当地干部优秀的素质！并且黄平贡茶确实有很大的开发潜力，这样的项目，还需要犹豫什么呢？”吴国昌大声说道。 “吴总之前也确实是只让我先过来看看，不过他当时也给我说了，要是遇到合适的机会，就应该果断作出决定。”实际上吴天福真没说过，不过作为吴氏集团的继承人，吴国昌也有资格决定这样规模的项目。 “和付主任、冉站长的第一次见面就给吴总和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温洞县带来的资料是那天所有招商人员里面最全面的。” “到了温洞县之后，我们受到了秦书记、盖局长、赵镇长等领导热情地接待，秦书记高瞻远瞩，盖局长在农业领域积累颇深，赵镇长熟悉黄平镇的每一寸土地！这些都证明了，咱们温洞县的领导干部拥有卓越的素质，有这样的领导，温洞县的未来发展绝对不用担心！”吴国昌很会说话，先好生吹捧了大家一番。 秦茂业等人面带微笑，连连摆手，心里可是乐坏了；王文忠想要反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总不能说吴国昌说的不对吧？ “等到了黄平镇，见了那些老茶农还有茶园之后，我看到茶园确实存在种种不足，但这些老茶农的技术和对茶叶行当的热爱都让我很是感动，我意识到，这里需要的只是资金和合适的指引罢了！” “只要有了这些，黄平贡茶很快就能重现历史上的辉煌，成为天南人最喜爱的茶叶！”说着吴国昌还看了王文忠一样，到那个时候，你们的市场份额就该让给我们了。 “在这里，我尤其要感谢黄平镇农业站的冉副站长，冉副站长对黄平贡茶未来发展的规划让我大开眼界，从中获益颇多，正是冉副站长的话让我坚定了同温洞县合作的决心！”宴会到现在，直接成了吴国昌的个人表演时间。 吴国昌已经想好了，通过这次考察，他所担心的问题几乎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既然如此，那就该快点做出决定，免得夜长梦多。 虽然冉江肯定倾向于和吴氏集团合作，可他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啊，要是王文忠那边忽悠住了，其他领导，还真不好说。 天南省内，类似黄平贡茶的品牌虽然不止有一个，可像冉江这样优秀的基层干部却不多，所以和温洞县合作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那么就应该果断地打消王文忠的侥幸心理，第一时间把项目拿下。 怎么又是他？秦连成下意识看向冉江，上次双孢菇的事儿让吴方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次又给自己来了一下，这回怕是真的要完啊。 他原本以为王文忠的到来会破坏温洞县和吴氏集团的合作，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人家吴国昌竟然当场就表态要签约了；这下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小丑行径，完全惹人笑话么？ 他连连给王文忠递眼色，想让王文忠也和吴国昌一样表态，继续干扰这个项目的进展。 王文忠倒是想，毕竟他也知道一旦吴氏集团拿下黄平贡茶，能给八骏茶业天南省分公司带来多大的冲击。 然而人家吴国昌是吴天福的亲儿子，他只不过是八骏茶业雇来的职业经理人罢了！现场表态的事情吴国昌可以干，他却不能干。 他倒是知道意向协议并不意味着最终签约，就算现在发话最后没签署合作协议，温洞县也没办法追究八骏茶业的责任，但终究还是要有人来为这件事负责的，他可不想担这个责任，于是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小冉，你刚才到底给他说了啥？这么快就让吴国昌表态了？秦茂业高兴坏了，吴方远也经常接待投资商啊，但是他陪吃陪喝这么多次，却没留下几个项目来，自己第一次出马，就有了这么大的收获。 回头还可以接着这个机会收拾下招商办，把秦连成换成自己的人，这次真是太有收获了。 哎，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招商其实也不难啊，让投资商有信心从这个项目里获取稳定的收益就行了，那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啊！ “秦书记，这次时间比较紧张，明天我就该回去给集团公司领导汇报了，您看咱们是不是抓紧时间把意向协议签了？”吴国昌问道。 秦茂业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然，当然，我马上让人起草协议！” 他找了两个人，吴国昌也派了法务过去，两拨人马就在隔壁起草了协议，然后秦茂业和吴国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202章 论功行赏 这种场合从来不缺有眼色的人，这边签字刚结束，那边就已经把酒准备好了，秦茂业和吴国昌接过就被一饮而尽，哗啦啦啦掌声响成一片。 签字结束了继续回去喝酒，秦茂业出门时还不忘和王文忠打招呼，“王总，今天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向你说声抱歉了！黄平贡茶项目虽然已经定了，但我们温洞县还有很多好项目值得考察；连成同志，你一定要替我招呼好王总啊！” 王文忠只能讪讪的笑了笑，哎，今天这个恶人算是白当了，不仅得罪了人出了丑，还没起到半毛钱的作用，还不如不来呢。 秦连成更是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王文忠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了，只要秦茂业没升到省里，人家就不用太担心；他就不一样了，还不知道接下来秦茂业会怎么对付自己呢，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啊。 回去后，秦茂业和吴国昌可谓是宾主尽欢，一直喝到十点多彩醉醺醺的散去；出门的时候冉江问了问，秦连成和王文忠那桌早就散了，王文忠更是直接连夜就回省城去了，连跟着秦连成四处走走应付下都懒得干了。 呵呵，这下秦连成可就更倒霉了！冉江心中冷笑，要是他能跟着秦连成到处晃悠下，秦连成还能说人家确实是想来温洞县投资；现在么，针对的意味可就太明显了，估计秦连成当下正躲在家里哭吧？他这个招商办主任差不多到头了。 冉江把秦茂业他们送上车，准备等他们离开就回房休息，结果向朝阳又从车里下来，对他说道，“小冉，明天送走吴经理他们之后，你先别急着回去，领导还要找你说点事情呢。” 秦茂业可是还记得二十万年薪的事情呢，虽然这次只是意向合同，没有确定最终的投资额度，不过从去黄平镇考察的情况来看，这笔投资一旦落地，绝对是温洞县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 而冉江则是这项工作中最大的功臣，这要是不好好表扬奖励一番，今后还有谁愿意干活儿？所以肯定不能急着放他回去啊。 第二天早上醒来，吴国昌谢绝了温洞县众人的挽留，他还急着回去和吴天福讨论这个项目落地的事情呢。 把他们送走之后，冉江如约来到了秦茂业的办公室，这次一分钟都不用等就直接进去了。 秦茂业还特意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和他热情地握手，然后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哎呀，小冉，你这可是又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哈哈，我才上任多久，先有了一个省重点项目，如今又搞定了温洞县有史以来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放眼整个清州市乃至整个天南省，我这个县一把手的工作成绩也能排到前几名吧？ 只要这两个项目平平稳稳地进行下去，我去跟领导汇报工作也能挺起腰板来；等任期到了之后，我这个正处也该往上升一升了吧？ “这都是领导支持，要不是……”冉江还想谦虚几句呢，就被秦茂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小冉，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说着他叹了口气，“哎，你现在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按照你的功劳，再升一级也没问题，不过你这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升副股更是没几天，我就算想提拔你也不行啊！”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这段时间工作别出啥大问题，等时间一到我就把你提成正股级！”秦茂业连连保证，言下之意，你就算有点小问题也不怕，只要别太出格就行。 “小冉，说实话乡镇上的条件确实有点差，要不我把你调到县城来？你有没有想去的单位或者看中的职位？”秦茂业直接让冉江开条件了！ 要是你看上的位置现在没人那自然最好，就算有人……那我想办法给你腾位置，不就是个副股级的职务么？我堂堂一把手难道还能决定不了？ “谢谢领导的关心爱护，不过我昨天已经和吴经理说了，要帮他处理好茶叶合作社还有其他配合工作！”现在虽然签了意向协议，但终归不是正式合同，要是下次吴国昌过来没看见咱，心态有了变化那就不好了。 而且不是冉江吹牛，就现在黄平镇那些干部，他走了的话，还真没人能好好地接过自己的职责。 “所以，让我把这份工作做完吧！”冉江确实想进城，虽然如今的温洞县城依旧很落后，但总归要比黄平镇好多了？而且在县城的机会也多，有利于自己更快地升职完成任务。 “哎，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你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县里要是没一点儿奖励，我也过意不去啊！”秦茂业脸上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心里却是放松了不少，其实他也有点担心冉江一口答应，然后没人去做合作社的工作，从而影响吴氏集团的投资落地。 “这样，小向，你记下来，等今年的全省优秀青年干部评选开始之后，你就提醒我给小冉报名！”说着他拍了怕冉江的胳膊，“小冉，到时候等报名完成了，我再带你去省里面见几位领导，争取帮你把这个荣誉敲定了！” 带我去见领导？是他的背景关系么？这可是真把我当成自家人了啊！莫非这就是系统奖励的机缘？ “冉站长，全省优秀青年干部可是你这个年纪的干部里，能争取到的最高荣誉了，一旦到手，你的前景就是一片光明！前几届获得荣誉的，这几年进步的速度可是比同龄人快多了！”向朝阳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一边说道。 “谢谢领导关心。”冉江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和秦茂业捆的这么死，但是眼下也没其它选择。 承诺了这么大的好处，秦茂业依旧觉得不够，他继续问道，“评奖的事情将来再说，眼下你还有啥需要我帮忙的？” “额，秦书记，那我就直说了啊？”冉江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203章 苦尽甘来 “你说，在我面前用不着客气！”这下秦茂业可是高兴了，不怕你提条件，就怕你没要求啊！ “额，秦书记，能不能给我配一台电脑？我觉得电脑对我的工作还是很有帮助的，可以拿来做表格，做幻灯片，做数据统计分析，有了这些，我的工作效率肯定还能提高！”自从做完那份ppt之后，冉江就有些无法忍受很多手工工作了。 别的不说，独山村有多少蘑菇种植户，每家的种植数据；黄平镇有多少茶农要参加合作社，他们各家具体又是啥情况？这些数据非常重要，如果用手工来做表统计分析，那就太麻烦了。 填充到类似excel的表格工具里，那就方便太多了！更何况，冉江还琢磨着利用业余时间把u盘给搞出来，没个电脑可不行啊。 “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吴经理和老盖可是说了，你的电脑技术好得很！小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好好问下，小冉对电脑有啥要求，你按照他说的，尽快把电脑买回来，给他送到黄平镇去！” “嗯，算是县里借给你的办公用品，等明年你调到县里，再带回来就是了！你人到那儿，电脑就跟到哪儿！”秦茂业再次提醒冉江，你放心好了，我一直记着你呢，等时机一到就马上提拔！ “现在县城有电脑的单位都没几家，乡镇上的话，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可是第一台电脑！”向朝阳提醒冉江，身为秘书，有必要让对方知道，领导给出去的人情到底有多大。 “谢谢领导，谢谢向秘书，给你们添麻烦了！”哎呀，这可就太好了！有了电脑不光能挣钱，还能拿来娱乐，在乡下的夜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总不能每天晚上都学习工作吧？偶尔玩几把游戏也是好的啊。 “好，那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你给我们拉来了这么大一个项目，我还得好好和几家相关单位商量商量，看看能给出那些优惠呢！小向，帮我送下小冉。”秦茂业这次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准备继续工作了、 向朝阳记录下冉江对电脑的要求配置，把他送到楼下，俩人正在道别的时候，冉江看到付柏轩刚好走过来。 一问才知道，他也是来给秦茂业汇报工作的，向朝阳知道他俩还有话要说，于是先回去了。 付柏轩握着冉江的手一个劲猛摇，“小冉啊，这次实在是太感激你了！大恩不言谢，今后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付主任，你这是要苦尽甘来了啊！我提前向你道喜，等确定了可千万不要忘了给我打电话啊！”这时候能被秦茂业喊过来，那肯定是好事儿啊，估计他马上就要从县志办这个冷衙门跳出来了。 “还不一定，还不一定！”说着说着付柏轩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要是真跟你说得一样，那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秦书记还等着呢，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还要赶班车回镇上呢，由消息了记得打电话啊！”冉江恭贺几句就先离开了。 付柏轩理了理衣服，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向秦茂业的办公室走去；只是他就没有冉江那么好的待遇了，到了办公室门口还得排队等着。 排队的时候，好多人都认出了他，虽然在秦茂业的办公室外面不好放开了交谈，不过还是有人通过耳语和目光传递信息。 这不是被赶到县志办的老付么？他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终于要翻身了？这个狗日的运气好啊！这种地方都能让他跳出来？哎，我咋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哦！ 现在招商工作这么重要，他在黄平贡茶项目里掺和了一脚，凭着这份功劳，能跳出来也正常啊。 “柏轩，还记得我不？当年党校学习的时候，我俩还在一个班上来着。”这边已经有人开始小声和他打招呼了。 “记得，咋不记得，那时候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付柏轩笑着回应，心中则是冷笑不已。 自从我去了县志办之后，你在街上遇到了都装作没看见我，现在想起我俩是同学来了？ 不过他现在还没翻身呢，而且眼下还是在秦茂业办公室外面，一时也不敢有啥异常表现，只能面带微笑，虚情假意地应付。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先后几波人进去又出来，终于轮到付柏轩了，他和冉江还不一样，黄平贡茶和吴氏集团的合作完全就是冉江一手促成的，所以秦茂业要好生对待，付柏轩只是帮忙打打下手，待遇肯定要差一些。 但相比其他那些早就过来排队，现在还没进去的又好了一些，进到里面，付柏轩恭恭敬敬地问好，秦茂业坐在办公桌后面没动弹，“哦，柏轩同志来了啊，你先坐下，我这还有份文件要批！” 付柏轩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于是恭恭敬敬地来到沙发前，只坐了半个屁股，腰板挺直、目不斜视等候秦茂业批完。 过了几分钟，看付柏轩态度端正，秦茂业就在文件上画了几个字交给向朝阳，自己从办公桌后面出来，亲热地握着付柏轩的手聊了起来，“柏轩同志，昨天陪同考察的时候，你对温洞县历史的了解还有语言组织能力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付柏轩连忙谦虚不已，秦茂业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和他聊了下去，话题天马行空，一会儿说着黄平贡茶，一会儿又问起了县志编纂工作，一会儿又聊到了他们去省城招商的过程。 付柏轩一一作答，态度始终保持一致，聊了一会儿，秦茂业对付柏轩的表现很满意，这确实是个人才。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此前在温洞县本土派手上吃过亏，自己帮他一把，他今后就只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走了，要是敢三心二意，今后他的名声可就完了，就算换了领导也没人敢用他。 于是秦茂业直接说道，“柏轩同志，关于你的职位，我想做下调整。” 第204章 回村看看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原本是在宣传部门工作对吧？通过之前的接触和刚才的谈话，我觉得你在宣传方面还是有一定特长的！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回宣传部吧！刚好宣传部空出一个副部长的职位，你要是没意见的话就先干着吧。”秦茂业直接说出了对付柏轩的安排！ 虽然付柏轩现在是县志办的正主任，调到宣传部却当了副职，挺起来似乎像是贬职了，但谁也不会这么想。 因为县志办那是冷衙门啊，宣传部却是实权单位！部长是要进班子的！而且宣传部的副职往往高配正科，付柏轩去了级别刚好合适。 这种情况不只出现在宣传部，组织部、统战部、政法委部门的副职几乎都是高配的；按照规定，这些部门的副职其实都是副科级的，当然如果设置有常务副职的除外，但在实际上，他们的副职很多都是高配为正科级别的。 而且这些正科级很多还是其他部门和乡镇的一把手调过来的，调过来的领导从原本的一把手变成了副职还很高兴，认为自己是升职了。 究其原因，首先是这些部门确实非常重要，比如组织部门负责的是党建和干部选拔任用等工作，宣传部负责一个地方的意识形态工作；这些部门在地方上常常被称为强势部门，强势的部门就需要把干部也配强。 其次是为了和单位一把手匹配，这些部门，他们的一把手往往由本级的班子成员来兼任，级别上相当于副处，如果不实行副职干部高配，那就相当于这个副处级干部直接管到了副科级，不利于单位工作的统筹、人员的统筹。 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这些部门的工作都非常重要，经常要到各个部门和下级去检查指导工作。 如果依然按照单位的级别来配备干部，往往会导致干部的资历、阅历、经验都不够，无法到其他单位去检查指导工作，对整体工作的开展推进是不利的，所以副职才往往都是高配。 而且这些副职都是经过多岗位锻炼的，是从其他部门和乡镇一把手调过来的，虽然是任副职，但是他们都会保留着原来的职级，在提拔晋升的时候，可以直接往更上一级提拔，同时相对于其他部门来说，在这些部门提拔的几率反而会更大。 《山海情》里，麻青云不就是直接从宣传部二把手直接跳到副县长的位置上了么，这是因为他也是高配，早就解决了级别的问题。 “谢谢领导看重！我到了新岗位，一定努力工作，按照您的指示做好宣传工作！”付柏轩马上起身表达了忠心。 他知道秦茂业把他调到宣传部的用意，宣传部之前可是惹得秦茂业发火了，肯定得安排个自己人过去好好理一理啊！ 而且他和吴方远也不对付，能给吴方远添麻烦的事情，他自然是在乐意不过了！说不定将来干的好了，还有机会把当上一把手。 “嗯，今后一段时间，黄平贡茶项目都会是咱们温洞县宣传工作的重点！这个项目你一开始就跟着，最清楚情况，而且你对黄平贡茶的历史典故都很有研究；所以到了宣传口之后，要把这项工作当成重点抓起来！”秦茂业叮嘱道。 上次双孢菇的事儿，他已经在宣传口吃过亏了，所以这次绝对不能把黄平贡茶的事情交给别人，得让自己信得过来的人来负责！ “是！保证完成任务，今后县里宣传口任何关于黄平贡茶的文章，电视、广播节目，我都会先送到您这儿来审核！”付柏轩连忙保证，有了秦茂业这句话，他就可以堂而皇之把这些牢牢抓住自己手里了。 “嗯，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过去后该怎么开展工作，等流程走完就马上着手开始执行！”秦茂业很满意。 出来的时候，付柏轩依旧面色如水，可等他到了街上，就再也忍不住了，转身钻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先是笑，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等他调整好情绪回到县志办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县志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大家都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地工作。 县志办是啥单位啊？出了名的冷衙门，平时除了发工资的时候，那见过这么齐的人，很多人到单位转一圈就走了。 “主任回来了，我给你倒茶。”一看到付柏轩，大家伙全起来了，甚至还有俩人同时冲向墙角的暖壶。 呵呵，你们还知道我是领导啊！付柏轩忍不住想笑，正因为县志办是冷衙门，所以大家平时都不怎么搭理领导，反正县志办也没啥油水，你也没本事把我开除，那我干嘛要在乎你？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都说付柏轩要升了，那他要是拉我一把，我是不是也能摆脱这个冷衙门了？ “不用，我才喝了的！你们该忙啥忙啥去吧！”付柏轩懒得搭理他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 那两个去抢暖壶的怒目相视，似乎都在说，要不是你跟我抢，主任才不会生气呢！ 关上门之后，付柏轩第一时间拿起了电话，给黄平镇农业站拨了过去，可惜接听的不是冉江。 说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付柏轩笑了，我这也是犯糊涂了啊，冉江刚从县城离开，哪有这么快回去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付柏轩又给打了过去，这次冉江接了，在电话里付柏轩又把他好生感谢了一番，甚至还透露了自己的新位置。 麻蛋的，怎么感觉这回他比我赚得更多？我才得了台电脑，他都跳到宣传部去了！哎，还是我太年轻了啊。 挂了电话，冉江给蓝显福叮嘱了一番，让他这几天多留意点茶叶合作社那边的事情。 自己则出门骑上边三轮，打算回独山村去看一看，怎么说他现在还兼着独山村的村长呢，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村里这些天到底怎么样了。 第205章 车钥匙 边三轮突突地开了没多久，就在镇子外面听到了更大的突突声，加速过去一看，原来是田大有和田大勇，正乐呵呵地开着拖拉机往回走呢。 “这么快就把拖拉机开回来了？”冉江扯开了嗓子喊道，没办法，这么大的突突声，说话声音稍微小点就听不见啊。 “是啊！村长你眼光好，这拖拉机虽然是二手的，但是没啥毛病，好开的很，从今往后咱们村里送蘑菇就方便多了！”坐在拖拉机车斗里的田大勇也大声喊道。 这是年前冉江定下的，用村里的钱买的，既然现在路已经修通了，村里的蘑菇也是越来越多，那么买台拖拉机帮忙运货也就成了必须的选择。 去年双孢菇项目不光让村民们挣到了钱，村里的公账上也多了不少钱，除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个月给五保户以及其他需要资助的村民发钱之外，冉江还决定用公款给村里买一台拖拉机。 新的太贵，于是就去挑了台二手的，冉江在《山海情》世界里也没少和拖拉机打过交道，所以就亲自去帮忙选了一台；选好之后还让原来的车主教田大有和田大勇开，学会了再把拖拉机开回来。 原本以为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学会，没想到他俩学技能的积极性倒是挺高的，这么快就能把拖拉机开回来了。 “嗨，这有啥难的，发动机打着了，扶着握把控制方向就对了！”田大有也听到了冉江的声音，得意洋洋地喊道。 “行，算你厉害！今后拖拉机就交给你们开了！平时也要时常检修，可别偷懒！”拖拉机皮实耐操，只要稍微照顾勤快点，就能用很长时间。 “哦，对了，今后要是喝了酒，就坚决不能开！别人要是问了，就说我说的，发现一回，今后你就别开了！”酒驾这种事儿眼下还没人管，不过冉江可是知道这事儿的厉害。 而且独山村还是山路，这要是稍微有点闪失，可就不是损失一台拖拉机的事儿了，他可不能好事儿变坏事儿。 “哎呀，村长，这种事情咋能避免的了么？你给人家帮忙拉货，人家请你喝酒，你要是不喝，人家还生气！”田大勇还没意识到这事儿的严重性。 “你是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也行，既然你想喝酒，就好好喝！我另找人来学开拖拉机！”麻蛋的，你才刚结婚来着，难道就像有人花你的钱，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哦，不对，他还没孩子呢。 “村长，村长，你莫生气！大勇就是说下，你的话我们那个敢不听？”田大有听到冉江的语气冷了下来，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村长是真看重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 “你以为你酒量好，喝了酒也能开车？实际上喝了之后，多少都会有些影响，到时候只要一个没把稳就会出事，拖拉机翻沟里了是小事，人要是有点啥，你家里人咋办？”冉江干脆把车停了下来，拉住他们说道。 “你也别说你知道分寸，保证喝不多！酒场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喝了一杯就有第二杯，跟这个喝了，你就不能不跟那个喝！一不留神，一斤多就下去了，那时候还想开拖拉机，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镇上李家的老三，不就是喝了酒骑摩托翻沟里去了么？等有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冉江还拿出现成的案例来教训他们。 这下，就算田大勇也不说啥了，连连保证，“村长，我知道错了！”他生怕冉江不让他开了，现如今在村里，拖拉机手可是很拉风的，到那儿都受人尊敬，他可不想失去这份风光的工作。 “嗯，除了拉蘑菇之外，等交公粮的时候，还能帮忙把粮食送到粮站，平时村里谁要是有啥急事，还能帮忙送一程！拖拉机的用处大着呢，今年有你们两个忙的！”冉江拍拍肩膀表示勉励。 劝说过后继续上路，拖拉机的速度要慢一些，冉江就自己先骑着边三轮走了，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噗嗤一声，边三轮扭了起来，冉江好不容易才把车子控制住，然后赶紧停车查看。 “窝草，太倒霉了吧？”冉江看到车轮上的钉子顿时郁闷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样子只能等田大勇他们过来把自己捎上了。 车子倒是还能骑，不过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在路上等了一会儿，一个附近的村民扛着锄头过来了，看到冉江的样子笑了笑，伸手往前一指，“再往前走半里路，路口有个修车的！” “哦，谢谢了啊！”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咋没看见来着，难道是新开的？ 咦，不对啊！这地方荒的一笔，路上怎么可能冒出钉子来？而且这钉子也不像是车子上掉下来的零件啊？ 再结合村民怪异的笑容，冉江明白了！麻蛋的，这是有人赚黑心钱啊！先在路上撒上钉子，然后车坏了可不就得去他那儿补胎么？ 这玩意儿可是会出人命的！为了这点钱就敢这么干，冉江顿时就火大了，怒气冲冲上了边三轮，控制好速度往前开去。 果然没半里地，就在路边看到一个修车摊，冉江把车停下走了过去，里面钻出个流里流气、叼着烟卷的年轻人，“师傅，修车？” “你赚这钱就不亏心？也不怕有人出事？”冉江直接问道。 “你说啥我不懂！修车就给钱，不修就赶紧给我滚！”对方恶狠狠地看着冉江。 “这钉子和扎我车轮胎的一模一样！”这人做事儿也太肆无忌惮了，同样的钉子就摆在摊子上，冉江拿起一枚说道。 “马德，来找事的！铁头，黑狗，出来打架了！”对方吆喝一声，屋子里又钻出两个人来，三人一起把冉江围住。 我还真想试试增强过后的体质能到什么程度呢！冉江也撸起了袖子。 正在这时，一阵儿突突声传来，田大有他们到了，一看这架势，马上停车，拎着车钥匙就过来了！ 第206章 知道错了？晚了！ 拖拉机的车钥匙和小汽车的车钥匙可是大不一样，造型比较别致，是一根z字形、大拇指粗细、三十来厘米长的铁棍。 这玩意儿又叫摇把，发动起来特别费劲，先两腿分开，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屈膝弯腰、站稳，右手握住摇把，插入发动机起动爪，要插足，左手按下减压手柄，右手摇转发动机，由慢逐渐加快。 当摇转发动机曲轴达一定转速后，每分钟约30至60转时，左手松开减压手柄，发动机即可起动。 这时右手仍然握紧摇把，同时身体迅速向外侧移开，右手顺势抽出手摇把。农机手要千万注意，发动机起动运转后，右手不能松开手摇把，否则摇把飞出伤人。 这东西发动拖拉机挺麻烦的，不过拿来打架可是太顺手了，尺寸、粗细、分量五一不合适，而且最关键的是还不用担负持械伤人的罪名。 一名汽车维修工随身带着扳手，这很合理吧？那一名拖拉机司机随身带着车钥匙就更加合理了，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你们想干啥？”田大有一马当先，举着车钥匙指着流里流气的鼻子说道，那边最先看见冉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现在田大有跟田大勇在两边一围，顿时就有点怂了。 冉江看着文质彬彬，似乎没啥杀伤力，那两位可是村里的壮劳力，皮肤黝黑，腰大膀圆，一瞅就觉得不好惹。 “我们好好地做生意，他一上来就骂人，我们也就是想跟他说道说道来着。”领头的一边试图缓和，一边给小弟丢眼色，想让他回去叫人！ 这可是他们村自家的地盘，先把这个人给稳住了，等回村把人叫过来，再和他们好好算账。 小弟还挺机灵，收到眼色就准备闪人，谁知道冉江动作更快，上前一脚就把他给踹翻了！田大有和田大勇一看，得，村长都动手了，咱也别闲着了，也跟着一起上吧！于是一人一个动起手来。 冉江把对手制服后就过来帮忙，不得不说，增强后的体质就是厉害，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三个人都给放翻了。 “村长，这下咋办？”田大有边问边留意着村口的动向，这可是在人家村里动手打人，可别给堵住了。 “把他们的裤带解下来，双手捆住丢拖拉机上去！咱们回镇上！”冉江也知道厉害，在村里，不管平时关系咋样，遇到和外人的纷争还是很团结的，要是不赶紧走，还真有可能出事儿。 于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人收拾好丢拖拉机上，顺便把边三轮也抬了上去，然后田大有把车钥匙塞进拖拉机里一阵儿猛摇，然后跳上去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回头往镇上驶去。 开始的时候，这三个小混混还硬气的很，“赶紧把我们放了，要不然你就弄死我，你要是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不过这拖拉机可不比小客车，一路上duangduangduang的颠得不行，不一会儿这三个家伙就两眼翻白开始求饶了，“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饶了我这一会，我给三位大哥摆酒赔罪！” 冉江回头一看也笑了，拖拉机只要duang一下，这三个家伙的脑袋就要在车板上碰一下，这才没走多远呢，他们三个就满头是包，眼看着就要成佛了。 “找点东西给他们三个把头垫一下吧！”冉江笑着说道，要不然的话，等拖拉机到了镇上，这三个家伙非得脑震荡不可。 “这那有啥东西好垫么？”田大勇嘟囔了一句，开始想办法，可是车斗里空荡荡的，还真没啥东西可垫。 直到他的目光落到脚上，才想到了主意，直接脱了自己的鞋给其中的两个垫上，至于剩下的那个，把他脑袋扳过来放洽另一个大腿上就行了。 “大勇，你这脚味道够可以的啊？”冉江赶紧挪到上风口，免得被他的脚给熏坏了！也不知道你晚上到底是咋爬上媳妇的床的，没给人家一脚踹下去？ 到了镇上，直奔派出所，然后到门口停下，冉江跳下去喊人，“王所长，王所长在不在？” “来了，来了！呦，小冉啊，你可是稀客，今天咋想着来我这儿了？”王所长出来一看，原来是秦茂业和赵天波眼前的红人，这可不能得罪了。 “这几个家伙，在路上埋钉子，把赵镇长给我的摩托车车轮扎了，你看下该咋处理？”冉江伸手指向车斗。 “狗日的一天好的没学到，歪门邪道倒是学得比谁都快！小冉，你不要紧吧？这是在那儿遇到的？”王所长一听就火了。 “我倒是没事，回独山村的路上，这些钉子是他们摊子上的，我拿了点，跟扎我车轮的一模一样！摊子上还有，你们一去就能找到！”凡事讲究一个证据，冉江亮出了几枚钉子，然后又带王所长看了看边三轮轮胎上的那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王所长顿时松了一口气，冉江要是有个啥事儿，秦茂业和赵天波能放得过自己？非得把自己撸了不可。 “得亏是我发现的早，不然等过一阵儿，咱们开始推广双孢菇大棚的时候，省上来人考察，轮胎再让扎了，莫说是咱们了，秦书记脸上都不好看！”就算是普通人被扎了也不行啊，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冉江也知道，偌大一个黄平镇，每天发生多少事儿啊，就这么几个警察，怎么管得过来？类似这样的案子，最多也就是关几天就放了，要让他们重视只能这么说。 王所长脑补了下领导过来考察然后被钉子扎翻车的场景，顿时不寒而栗，看向三个小混混的眼神也愈发凌厉起来，麻蛋，你们这是要我的官帽子啊！ “大哥，大哥，我们就是想弄点钱话，没想害人啊！”三个小混混顿时怂了，可惜已经晚了，这事儿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不收拾不行啊。 “把他们三个拷上押进去！” 第207章 借机整顿 “诶呀，你们这连生化武器都用上了！”几名警察刚凑过来，就被田大勇的鞋子熏得直皱眉。 田大勇讪讪地笑了笑，赶紧把鞋子穿上，帮着警察一起把三个小混混带进派出所里。 忙完之后，王所长说道，“小冉，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搜集证据，把他们干得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统统挖出来。” 然后还顺势发出邀请，“既然来了，进去坐会儿喝口水？”这可是秦茂业面前的红人，要是拉上关系了，是不是也能给我说几句好话？ 冉江还真有些事情想和他聊，于是答应下来，“行啊，那就打扰王所长了！”然后把边三轮钥匙丢给田大勇，让他帮忙找个地方去补胎。 王所长把冉江带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哎，这个钱挣得确实有点昧良心，上次去县里开会，听人说起过其他县有类似的案子，有人骑着摩托车被钉子扎了，一个没把握好车头，栽倒沟里就再也没起来！这得亏是你发现的早，要是出了大事，不光他们三个要进去，我也得吃挂落！” “黄平镇的治安问题确实不小！”冉江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不光有路上撒钉子的，还有拦路收费的，小偷小摸的……” 这一时期的农村确实比较乱，主要是因为国家经济不发达，农村人口数量又在飞速增长，没事儿干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正常路子挣不到钱，可不就只能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勾当么？ 除了这次，冉江之前也遇到过好几会，比如在路中间横个杆子，说这路是我们修的，你要想从这边过，多少给点辛苦钱吧？ 好在之前那些人比较机灵，还认得冉江的边三轮是赵天波的，摆摆手就让他过去了，也没问他要钱，不过这样的现象总不是啥好事儿。 另外还有村霸路霸，有人仗着自己能打为祸一方，有人搞小偷小摸为害乡里，有人聚众赌博害得别人倾家荡产，类似的事情冉江多少听过一些。 以前是没时间也没精力管，现在遇到王所长，那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王所长原本想和冉江套套近乎，没想到他一进来就说这些话，这不是说我的工作不合格么？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冉江装作没看见，办案人员少，办案经费紧张这些确实是事实，但黄平镇治安情况不好，你要说跟你没关系，那也不合适吧？ 不过他今天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而不是和王所长吵架，于是直接就引入正题，“以前黄平镇穷，半年都不一定有领导下来，现在可不一样了，独山村的蘑菇已经火了；黄平贡茶的意向协议也签了，到时候如果落地的话，少说也是几百万的投资，在这样下去怕是有点不合适吧？” “要是哪位领导，或者投资商遇到事情，那老哥你怕是就有点危险了！”说完冉江看着王所长。 他也听过一些王所长的情况，这人工作还算合格，没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这么说！要是他还当着某些人的保护伞，这话冉江就该去找赵天波或者秦茂业去说了。 治安问题乍看起来跟他这个农业站副站长、独山村村长没啥关系，实际上却是不然，一个地方的治安环境不好，经济肯定会受影响啊。 独山村拉蘑菇出去的拖拉机会不会被人拦着收保护费？谁家种蘑菇赚了钱被人骗去参加赌博怎么办？ 等工厂建好之后，有人拦路问拉货的车要钱怎么办？有人跑去茶厂里偷东西又怎么办？这些可都是他做起来的项目啊。 原本王所长越听越火，可冉江最后一句话却是如同一瓢冷水泼在他头上，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现在的黄平镇已经大不一样了，以前没人搭理，现在可是隔三差五就有领导下来，还真有可能出事。 “小冉，我也想好好管管啊！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这派出所就这么屁大个地方！全所就一辆摩托车，其他都是三轮车，那儿出了事情，等我们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过去，人早就跑了！” “办案经费更是没几个，我这还有一大堆票据没报销呢，我也没办法啊！”王所长诉起苦来。 “哎，你们确实也难啊！”冉江陪着叹了口气，现如今哪哪儿都缺钱、缺经费，好多想做事的人都是有心无力。 “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好机会，就看你想不想办了！”冉江话锋一转说道，“我刚才说了，黄平贡茶的意向协议已经签了，你昨天见过的吴经理很快就要回来，在黄平镇开茶厂！” 王所长眨巴眨巴眼睛，这和我有啥关系？哦，也不是没有，他下次过来，我估计还得跟着开路担任安保工作。 “但是事情现在还没定，县里面也在想办法尽快把项目敲定！这时候你打个报告上去，说为了配合县里招商引资的大局，给投资商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特申请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治安整顿工作！” “请求上级领导给与人力和经费方面的支持，你说领导会不会答应？”治安不好会对经济产生影响的道理，那些领导也懂啊。 嘿，我给投资商开路做安保工作，顶多也就能得个口头表扬！可要是按照小冉说的，那我也算是给招商引资工作尽了一份力啊，等投资真的落地了，我也能受到表彰奖励！ 王所长马上振奋起来，一脸热切地看着冉江，不愧是秦茂业看重的大学生啊，这脑瓜子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人转得快！ “小冉，你给我说道说道，这个申请报告到底该怎么写？写好之后又该递给那几位领导？”王所长平时工作可能不那么积极，因为不管干好还是干坏，领导都不会注意。 但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要是能干好了，别说自家单位的局长了，说不定秦茂业都能看见。 一想到这些，王所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第208章 多待几天的好 “现在快下班了，我们去看看赵镇长今天晚上有安排没，要是没有的话，找个地方，跟赵镇长边吃边说吧！”冉江看看手表说道。 小伙子，这有点不礼貌吧？你一个下级干部请领导吃饭，那有这时候喊人的？提前三天为请客，提前两天为叫，当天那就是提溜了，跟何况现在马上就是饭点儿了，你这连提溜都不如啊！赵镇长肯定生气！ “借你电话用下！”王所长还在这儿琢磨呢，冉江已经把电话拿起来了，“喂，赵镇长您好，我是小冉啊……回来了，回来了……赵镇长，我想问下您一会儿有事儿没？我和派出所的王所长想找您汇报工作啊？” “……好好好，那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就出去了还不到一天功夫，那用得着接风洗尘啊？再说了，昨天晚上您不是也在饭桌上么？”冉江呵呵地笑着。 王所长眨巴眨巴眼睛，啥也不说了！不愧是县里如今的大红人啊，待遇就是跟咱不一样！不光请领导吃饭当天就能约来，听这意思，好像领导提出要请他吃饭？这人跟人果然不能比啊。 “好了，等下班咱们就过去吧！李二蛋饭店喝鱼汤，没有外人，就咱们三个！”冉江放下电话对李所长说道。 “李二蛋鱼做得确实好！”这是镇上最好的饭店了，只是李所长吃的次数不多，因为这是赵天波的定点饭店，去的太多被碰见了总有点不合适，所以李所长一般都在其他地方吃。 过了一会儿，田大勇也回来了，把摩托车钥匙还给冉江，“村长，摩托车修好了，我们是等你还是先回去？” “不用等了，我一会儿跟镇长汇报工作，估计得明天才能回去！对了，修车花了多少钱？明天我回去了你来村上报账，我给你报销了！”这可是公车，而且还是办公事出事儿的，那有自己赔钱的道理。 等田大勇走后，王所长才提醒道，“小冉，这是那几个王八蛋惹出来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赔钱才对，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要到，车胎扎破了虽然能补，但是肯定没有新胎用的舒服，就让他们赔你三个新轮胎的钱好了。” 这话不能当着其它人的面说，因为这么操作的话，冉江就可以把新轮胎的钱塞进自己口袋了，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外快吧！ “那就谢谢李所长了！”冉江倒也没客气，不过他也不打算把这笔钱自己花了，到时候交到村里账上就行。 这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俩人一起出门，李所长抢先去商店买了两瓶酒准备待会儿喝，然后来到李二蛋饭店门口等着，不一会儿赵天波也来了，手里同样提溜了两瓶酒。 “哈哈，今天喝我的喝我的！就当是庆功酒了！”赵天波可是高兴地很，蘑菇罐头厂和烘干厂已经在建了，黄平贡茶项目也签了，黄平镇眼看着就要来个大翻身，他这个一把手就太滋润了。 进门，来到赵天波的定点包间，包间在最里面，打开窗户正好对着绕镇而过的小河，不仅清净，而且风景也好，在这地方吃饭舒服。 点好菜，赵天波就开始感谢冉江，“小冉，这回多亏了你啊！当时你跟着吴经理上去了，没看见秦书记的脸色啊，可是把我吓坏了！我还想着这项目怕是有的折腾了，没想到这么快吴经理就签协议了！” “哈哈，秦连成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个招商办主任估计是干不久喽！”乡镇干部的风格一向比较粗犷，而且现在饭桌上的俩人还是自己的下属，所以赵天波说话就很直接了。 “他要是啥都不干，秦书记说不定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他，结果他来了这么一手，让人不记得都难啊！”估计是被吴方远当枪使了吧？这话赵天波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下，终究没有说出来，他还是知道分寸的。 “现在协议虽然签了，但终究只是意向性的东西，正式合同没签，咱们还不能放松；小冉，你看看咋样才能让项目早点落地？”赵天波接着问道，钱一天不到位，他就一天不安心啊。 这倒是省了冉江把话题转移到李所长身上的功夫了，马上接过话头说道，“我跟李所长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冉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咱们黄平镇还存在着很多问题，可能对最终协议的签订产生一些不利影响；我在所里跟李所长商量的时候，李所长就说了。” “他早就想搞一个全镇范围内的治安整顿工作，把那些村匪路霸好好收拾下，让他们安分一阵子！但是所里的情况您也知道，是既缺人也缺经费，李所长也是有心无力！” 李所长听着感动地眼泪哗哗的，多好的人啊，明明是他的主意，却送给我了，这事儿要是成了，那我可得好好感谢小冉一番。 “狗日的一天就会干些没屁眼的事情！”赵天波听得直冒火，得亏今天是冉江遇到这样的事儿，要是昨天吴国昌来的时候撞上了，那可就全完了！ “志刚，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光是你们派出所的责任，镇上绝对大力支持！镇上解决不了，我去县里找秦书记，一定尽快把经费和人手帮你要下来！”然后他就询问起了具体的方案。 这些事情冉江和李志刚方才在派出所已经讨论过一些，于是他按照刚才汇总的结果，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赵天波听着不时点头，这李志刚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么？然后他也根据具体情况，做了一些调整。 这顿饭三个人吃的都很开心，结束之后，赵天波叮嘱李志刚，让他回去整理一份文字性的东西出来，然后再讨论。 回到派出所，有人来汇报，“那三个孙子问啥时候能放出去。” “放出去？我看他们还是在里面多待一些时间的好！” 第209章 千头万绪 李志刚想的明白，马上就要开始大规模的治安整理工作了，黄平镇的牛鬼蛇神一个都不会放过，挨个都要收拾一番。 等开始收拾这些人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怀疑啊，其它镇子都没见动静，为啥就我们几个倒霉了？ 结果一打听，麻蛋的原来是你们几个龟孙王八蛋在路上撒钉子惹了人，连累了我们！那这三个小王八蛋还能有好结果？ 如果那时候他们还在外面晃悠，那就等着挨打吧！待在里面说不定还能安全一些！等这波风潮过去了再把他们放出去，能收拾他们的人还在里面呢，他们暂且也就不用太担心挨打的问题了。 “这几个关好，口供做得扎实些，不能留下漏洞；哦，对了，还得向他们索赔。”李志刚已经想好了，要是他们几个暂时凑不出钱来，那就自己给冉江补上，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就太丢人了。 “算了，我亲自来审问吧！”李志刚想想有点不放心，索性亲自出马，这些口供都要作为证据，来给自己的治安整顿计划提供实施支持，绝对不能出意外。 喝了酒，审了案子，拿了口供，又亲自做好文字工作，等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可李志刚还是非常亢奋，一点儿休息的意思都没有！他来黄平镇已经好些年了，老婆在县城一直催他快点运作，想办法调回去。 但是他既没背景也没啥钱，怎么调的回去？所以每次回家的时候，老婆都没啥好脸色，时间一久，儿子和他也不怎么亲了！一想到这些李志刚就无比心塞；现在终于遇到了机会，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握住！ 所以干脆就不睡觉了，认真地回忆着先前和冉江在所里、三人在李二蛋的饭店里谈话的细节，想连夜就把整顿方案的大纲给理出来。 一口气忙活到早上四点多，李志刚实在抗不过去了，才赶紧去眯了一会儿，临睡的时候还叮嘱值班的下属，让他上班前就把自己喊起来。 早上八点，下属如约把他喊醒，李志刚搓了搓脸，赶紧起床洗漱一番，带上晚上整理出来的东西，就准备去找冉江。 到了镇政府门口，想想又转身去了街上，到买早餐的地方买了点包子稀饭提溜上，这才找到农业站。 可惜，等他过去的时候，农业站里只有蓝显福一个人在值班，“冉站长一大早就回独山村去了，说去看看村里的情况，估计还得两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李志刚倍感遗憾，看来这点包子只能自己吃了，哎，还是趁这两天时间，先把方案做好吧！ 冉江回到村里，一路上村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他们生怕冉江去了镇上就不回来了，现在重新看到他自然高兴。 “村长，中午到我屋里吃饭？我家小子前两天进山抓了只野鸡，就等着你回来吃呢！” “村长，到我那儿去吧！我家老大下个月订婚，到时候该咋弄还得你出马帮忙定下呢，咱们边喝边说？” “吃饭就算了，出去这好几天，还有工作要处理呢！订婚的话，村里其它人是咋弄的，你也咋弄就行了！莫刚有点点钱就想着乱花！到时候有啥我能干的，你直接说一声就行！”边走边回答，挨个应付着村民们的问候。 等到了村办公室，冉江就开始忙碌地处理工作，春耕马上就要到了，村里的化肥、种子都买够没有？每家每户的劳力都够不够？一些缺乏劳动力的困难户，他们家的春耕又该怎么办？ 蚯蚓养殖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借着春耕的机会，是不是可以试试蚯蚓肥田的效果？最好是做几项对比试验，然后再根据这些数据来调整试验，以便选出最适合独山村的方案来。 记得农业站里面有良种鸡方面的资料，是不是可以考虑买一些鸡苗，和蚯蚓养殖项目配合着进行？ 学校已经开学了，村里的适龄学子是不是肉如期入学了？学费是不是都凑够了？需不需要村里帮忙想办法？有没有那家重男轻女的，不让闺女儿上学？ 村里现在经济条件稍微好些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恢复村里的小学了？好多六七岁的小娃娃，每天都得走十来里路去邻村念书，这也太苦了。 天晴的时候还能稍微好点，要是遇到下雨下雪，孩子们可就遭罪了，年前冉江在路上遇到他们，看到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还有手上的冻包，都心疼的不行。 虽然说现在路已经修好了，比以前好走了不少，但也引发了新的问题，来村里拉蘑菇的车也多了，要是那个司机不长眼，那就出大事了。 所以村里还是得有个小学啊，那怕是只能教三年级以前的也好一些啊！四年级的学生差不多十岁了！十岁大再去邻村念书，怎么也比六七岁就去好一些吧？ 还有蘑菇种植技术推广的问题，现在周围几个村子可是等着要学呢！独山村该让谁去教才能放心？又该怎么说服他们过去帮忙？可不能光指望那几个新女婿啊！那点人可不够用。 工厂一旦建好，就得招工了，厂里会给些什么岗位？怎么才能多争取几个名额？又该选那几个人去？ 独山村也有一小片茶园，是不是也可以加入到黄平贡茶的项目里去？这样多少也能给村民们增加一些收入，还得去看看有没有扩大面积的可能性！要是可以，又该扩大到啥规模，买种苗的钱又该怎么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治安整顿的问题呢！独山村有没有人搞歪门邪道？要是有的话，让他们赶紧收手，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赶紧把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了！免得我到时候亲手送你进去！ 想着想着，冉江就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这基层的工作实在是太繁琐了，千头万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干那一项了！ 第210章 工作方式 俗话说：“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基层单位工作繁杂，责任重大；“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是大多数基层干部一天工作的真实写照。 但是再繁琐的工作也得做啊！先分清主次，把时间用在最有效率的地方，首先判断，身为村长必须做什么？ 这里面有两层意思：是否必须做，是否必须由村长做；非做不可，但并非一定要村长亲自做的事情，可以委派给合适的人去做，自己只负责督促。 就算只是最基层的村长，那也算领导干部，手下也是有人可用的，把工作分配好不仅能够帮自己节省时间，同时还能锻炼队伍。 要是啥事情都亲力亲为的话，先不说忙不忙的过来，对人才梯队的培养也是很不利的！冉江不可能一直待在独山村。 上次秦茂业已经透露了这方面的意思，冉江估摸着，等黄平贡茶和双孢菇项目稳定下来，他就该被调到县城去了！在这之前，必须培养好能接替他的人才行！而要锻炼人，没有什么比做事更好的办法了。 在锻炼其它人的过程中，同时也能提高自己的能力！分辨人才、培养人才这可是领导干部的必备素质啊！ 把能分配的工作全部分配之后，剩下的都是必须自己来完成的事情了，这时候还要对剩下的事情继续进行筛选，按照轻重缓急进行分类；急事肯定要尽快解决，接下来是重要的事情，最后才是小事和不急着当下解决的事情。 这些事情可以放缓，但也不能不做，因为问题总是积少成多、由轻到重的！如果不在萌芽阶段就解决问题，问题之后越来越大，越来越麻烦，等到不得不处理的时候，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肯定数倍于前。 有时候还会遇到特殊事情，这时候就必须做到坚持原则、特事特办，以免给自己和单位留下隐患。 同时冉江还结合自己在商场上的经验，决定把更多时间用来做能带来最高回报的事情，剩下的时间再做其他事情。 比如对现在的独山村来说，春耕和双孢菇就是回报最多的项目，必须把这两件事当成重点来抓。 同时还要列出工作计划，做到日结日清，基层事务办理不及时就会积压，时间一长轻则形成心理负担，重则影响政府形象和公信力，当日事当日毕，就成了必须做到的事情。 工作计划有大有小，小的是每日的工作计划，然后从小到大依次是月度工作计划、季度工作计划、年度工作计划。 村里的工作虽然繁琐，但是也是有迹可循的，毕竟每年要完成的工作一般就那么些，只要提前规划好，做好准备工作，就能做到有备无患。 比如村里的蘑菇种下了，看到今年的蘑菇种植数量比去年有所增加，你就得提前寻找销售渠道，而不是等蘑菇出来了才临时抱佛脚！好在现在两家蘑菇厂都已经开始建设了，独山村的蘑菇基本不用为销路发愁。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些就啥也不做！万一厂子出了什么意外，没有按时完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蘑菇烂到地里吧？ 所以就得及时了解厂子的建设进度，并做好预案，要是发现不对，就赶紧拿出预案来！无论是去清州机械厂让他们赶紧生产几台烘干机送过来，把新鲜蘑菇处理成蘑菇干，还是去购买麦饭石配置麦饭石水，用来保存鲜蘑菇，这些都能暂时缓解工厂建设没完成带来的蘑菇积压问题。 理清楚顺序，做好工作计划之后，冉江就把村里几个小组长还有老田头等骨干喊了过来，开始给他们分配工作。 把春耕工作交给老田头管理，他是老村长了，这些工作都做了几十年，熟得很，比冉江亲自负责还要合适。 孩子上学的问题交给田大有，“大有哥，现在村里有拖拉机，我想辛苦下你，每天早上起早点，送下学生娃娃上学。” 其实坐拖拉机车斗也有些不安全，但总比放任不管的好，而且田大有性格谨慎，而且他家孩子也要读书，其它孩子那也是他的子侄辈，他开拖拉机的时候肯定会小心。 “到时候先把娃娃们集中起来做个培训，教会他们坐拖拉机的时候手一定要抓紧，不能打闹，安安分分的！”这些孩子可是调皮的很，要是不好好教下，说不定拖拉机开着开着，他们就敢蹦下去。 “大勇，去其他村种蘑菇的事儿，就由你来负责吧，你先回去整理个计划出来，我看过了再开始干！”田大勇文化水平在村里算是高的，种蘑菇的技术学得最快，掌握的最好。 而且他刚娶了外村的媳妇儿，又给老丈人一家盖蘑菇棚的经验；同时各村也都有他小学、初中的同学，干这项工作倒是挺合适的。 “我可以提前给你做个保证，这项工作你要是干好了，除了定好的补助、奖金之外，等工厂开始招工的时候，我给你留个名额！”想让人家工作，那肯定得给激励啊，所以冉江就拿出了一个招工名额。 这也不能说他徇私，人家既然能干好这份工作，就一定能做好厂子里的活儿，凭啥不用人家？而且冉江之前也说过了，谁在蘑菇种植推广中表现突出，就给谁优先报名！ “村长，能不能给两个啊？”田大勇扭捏着说道，“我家巧英能写会算，文化水平比我高，肯定符合要求！” “想让你媳妇进厂，那也简单！叫她跟你一起到其他村教他们种蘑菇就行了！只要她干得好，我也帮忙推荐！”冉江满口答应！按照计划，这两家厂子在黄平镇要招不少人，多要几个名额没啥难度。 “没问题！村长你看我俩的表现！”田大勇高兴坏了，赶紧答应下来。 “村里以前的学校还能用不？咱们村有谁当过老师？或者谁家新媳妇儿文化水平比较高也行啊？”接下来轮到讨论学校的问题了。 第211章 问题这就解决了 “老教室在倒是还在，就是十来年没用了！也没人管，怕是早就不能用了！”老田头说道，房子一旦不住人，长时间没人维护，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冒出来了，要是不进行大的检查和翻新就贸然住进去，肯定是会出事的。 “干脆等春耕结束了重新盖几间！反正恢复学校，找老师这些都要时间，而且这学期已经开始了，要用也是下学期的事情！” “村里是得有个学校！要不然娃娃们每天跑十来里路上学确实不放心！一到下雨天，家里人就担心的不行！”谁不心疼孩子啊，老田头的儿子虽然已经不用读书了，可孙子孙女还是要的！ 自古就讲究一个隔代亲，儿子这辈还想让他们小时候受点苦对将来有好处，可到了孙子这，就说啥也舍不得了！ “对，盖学校也行！最多就是买些木料瓦片、打一套门窗，剩下的活儿我们村里自己出人干就行！给自家娃娃盖教室，连饭都不用管！”田大有表示赞同。 “饭还是要管的！跟买材料、打门窗的钱一样，都由村里出好了！咱们先盖一二三年级用的，四年级就不小了，稍微走远点也没那么担心了！”冉江点头道，等到初中的时候，就可以住校了，提前适应下也有好处。 “老师的话，巧梅应该能当，但是她还想着跟巧英一起进厂当工人，人家愿不愿意留在村里教书也不好说！”田大勇想到了自家媳妇儿的闺蜜。 “这个也别强求人家！”冉江倒是也能想办法劝她留在村里，但是肯定没有编制，只能当民办教师，而民办教师的前途肯定没办法和工人相比，这可是关系人家一辈子的事情。 “村里找不到，也可以去外村试试么，我们可以稍微多给点钱，村里有啥好项目也会记得他！这样应该能找到吧？”或许这件事儿要等罐头厂和烘干厂招工结束之后才能确定了。 现在的话，很多文化水平相对比较高的，估计都盼着进厂当工人呢！才不愿意来村里当民办教师。 “哦，对了，还可以打听下，那里有已经退休的老教师，要是身体好的话，我们请过来帮忙吧！大不了早晚接送就是了！”冉江灵机一动，想起了在《鸡毛飞上天》世界里，劝陈江河他们找国营厂的退休工人当技术骨干的事情。 同样的手段也可以用在这里么，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个赚外快的机会说不定也愿意干！而且好多当老师的讲课都有瘾，你突然不让人家上课了，人家心里还觉得不舒服来着。 现在给他们一个发挥余热的机会，同时还能给家里带来好处，村里人去请的时候再客气点，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干。 “这个办法好！邻村的陈老师以前是镇小学的语文老师，讲课认真负责，教出来不少好学生！现在退休才两年功夫，还能干好几年呢！等会儿我就去陈老师家里问下，估摸着他也应该能答应！”老田头一拍大腿道。 “巧英村里的姜老师也才退休没多久，他刚好是教数学的！我让巧英回娘家的时候顺便问问，他家离陈老师也不远，去接的时候还能顺路！有他们两个，应该就差不多够了！”田大勇也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三个年级只配两个老师，这放在城市里肯定是不合格，然而在农村却是常态，通常都是把三个年纪的学生放到一间教室里！两位老师轮流给他们上课。 先教一年级学生识字，然后让他们临摹生字，再去教二年级学生朗读课文，最后再去给三年级学生讲成语。 等下一节课换数学老师，继续重复类似的流程，一年级学生先学写数字，二、三年级学生预习，然后给二年级学生教加减法，留几道习题，等他们开始做的时候再去给三年级学生教乘除法！ 同时两位老师还要负责其他课程的讲解，好在一二三年级的课程都不难，稍微看下课本就能讲得过来。 最轻松地就是音乐课跟体育课了，音乐课可以三个年级一起学唱歌，体育课拉出去跑圈就行了。 老师的事情暂时解决了，“那就辛苦你们两个跑一趟，去的时候村里出钱备点东西，把我们的态度表现出来，让人家心里舒服才愿意过来不是？” “接下来再说下一个议题！我来村里的时间还比较短，很多情况都不清楚！现在我想问一下，咱们独山村有没有搞歪门邪道的？”出于情感上的考虑，如果本村的人做得不太过分，冉江就想在村里就把这些事情解决了，尽量不要闹到镇上去。 “这个最多也就是有人农闲时候喜欢打点小牌，玩几个小钱，那些坑蒙拐骗的还真没有！”众人一起摇头。 独山村在没修路之前相对闭塞，消息也比较滞后，大多数村民都常年窝在村里，出去闯荡的还真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学坏的人也就少了。 不过冉江也没有放松警惕，“那几个人？把他们喊过来，我跟他们说下！以前玩不了大的是没钱，现在就不好说了！” 这也得提前警告好，你要是斗个一毛两毛的地主，输赢也伤不了筋骨，警察都懒得管，可要变成五块十块，在这年头可就不小了！要是不小心输出去几百上千块，那怕是会出事儿的。 “还有蚯蚓养殖的事情……咱们村的茶园以前是谁在管的？我去找他，下午一起看看去……” 得益于众人的帮助，一项项工作都被理清了头绪，接下来按照计划完成就是！冉江只需要按时跟踪进度、检查结果就好。 在独山村呆了几天功夫，积累的工作都处理完毕，冉江也暂时可以离开了，“我先回趟镇上，既然肥料和种子的数量已经统计出来了，那我就去找人问问，看咱们村一次性买齐的话，能不能便宜些！” 回到镇上，蓝显福笑道，“冉站长你可算回来了，王所长都急坏了！” 第212章 小冉能旺人 “小李一天最少来三遍，就差在我们这儿上班了；小冉啊，要不是知道你作风正派、性格稳重，我还以为你犯了啥事被小李逮住了呢！”谭朝贵性格促狭，又是临近退休没啥追求，所以越发地爱开玩笑了。 当然，他开玩笑知道分寸，这话也就是在农业站的办公室里说说，出去可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再加上他平时对冉江的工作也很支持，所以冉江并没有因为一个小玩笑而生气，甚至还顺着讲了两个笑话。 “等我先给谭站长汇报完工作，再去找李所长吧！”谭朝贵虽然不管事儿，但是该给的尊敬还是要有的，而且人家在基层工作了几十年，经验比冉江这个穿越了好几个世界的人还要丰富，要时候给点意见，还是非常管用的。 “嗯，你说。”谭朝贵对他这种态度也很满意，我虽然不管事了，也快退休了，但我只要在这儿一天，就还是农业站的一把手！ 好多年轻干部见到领导马上要下了，就一改过去的作风，该请示的不请示，该问的不问，有时候领导一个想不通，给你来一下，就能耽误你好几年时间！小冉还好没他们那些坏毛病。 领导肯放手，下属依旧保持尊重，这样单位氛围就很融洽了，冉江汇报完之后，谭朝贵给他出了点小主意，“……这样就差不多了，桂太昌跟范江武几个能力不错，人也正派，由他们在你能省不少心！” “谢谢谭站长。”冉江道了声谢，又和蓝显福聊了一会儿，安排好他近期的工作，这才告辞离开，准备去找李志刚。 结果还没出门呢，就看见李志刚火急火燎地过来了，“冉站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该去独山村找你了！” 哎，这位也是跟付柏轩一样，迫切地渴望能摆脱现在窘迫的环境啊！不过他这份定力跟付柏轩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也正常，人家付柏轩毕竟是正科级干部，李志刚才是个副股级，城府自然有区别。 而且付柏轩以前在宣传口、后来又去了县志办，都是文化人居多的单位，李志刚则在派出所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如此以来他俩一个性格沉静，一个脾气有些急倒也正常。 和谭朝贵说了一声，出来一起去了派出所，李志刚把门关上，赶紧从包里掏出自己写的治安整顿方案交给冉江，“冉站长，你快帮我看下！为了写这点东西，可是把我这个大老粗给折腾惨了！” 冉江接过来认真地看着，李志刚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又要给切水果，坐下等待的时候，又扭来扭去，像极了等待考试结果的学生。 看完之后，冉江点点头，“文笔有些粗糙，不过写的东西还是很实在的，也很对症，应该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嘿嘿，没办法，我就是个大老粗，你让我耍警棍还行，耍笔杆子就差远了！”得到了冉江的认可，李志刚终于松了一口气。 “文字方面我帮你改改，然后你抄一遍，咱们带着去见赵镇长吧！等赵镇长那边通过了，我们再一起去县里，你找你们局里的领导说下，咱们再一起去见秦书记！”说着冉江拿起了笔，当面给他修改。 冉江的公文功底原本已经在《山海情》世界里经过了严格的锻炼，前一阵儿又去了《鸡毛飞上天》世界继续加强，你现在让他去给秦茂业起草文件都绰绰有余，更何况修改这点东西？ 一边修改还一边给李志刚叮嘱道，“我改的时候尽量保留了你的文字风格，主要是修改一些不通顺的语句和病句，这样你们领导看了，也知道这东西都是你自己完成的。” 李志刚的文字水平局里的领导肯定清楚，你要是写得花团锦簇，那些领导绝对会怀疑这东西是不是他写的，那就帮了倒忙了。 “冉站长，你看你这……哎，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了！”李志刚感动地就差和冉江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 没过多久，冉江就帮他改完了，“好了，你照着抄一遍吧！我出去溜达两圈儿！顺便去赵镇长那儿看下，你抄好了就去李二蛋的饭店，我们还在老地方等你！”冉江怕自己呆在办公室里李志刚有压力，于是就先走了。 等李志刚抄完到了饭店，赵天波和冉江已经喝上了，现在的工作作风，别说乡镇这种基层了，县里甚至市里的领导中午休息的时候出去喝一顿，下午醉醺醺的回来上班也不稀奇。 把方案交给赵天波看了看，赵天波点点头，“不错，一会儿吃完饭，你打电话问下你们局长下午有时间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们一会儿就去县里！” 有机会在秦茂业面前露露脸，那局长就算没时间也得腾出来啊，于是满口答应，等他们到了县里的时候，局长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了。 “林局长，是这么一回事！李所长看到我们黄平镇的招商引资项目即将落地，就想趁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治安整顿工作，为投资者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于是就来寻求您的支援了！”客套过后，冉江说明了来意。 “小李的工作积极性很高，连方案都写好了。”赵天波也在一边帮腔，示意李志刚把方案递过去。 “我看看啊！”林长胜其实有点奇怪，以李志刚的脑子，他怕是想不到这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现在吴氏集团项目落地是秦书记最关心的事，我还愁着不知道该咱们掺和一脚呢，人家就把现成的理由送上来了——为投资商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这简直太光明正大了！ 李志刚肯定没这个水平，估计是冉江想出来的吧？哎，县里最近都说黄平镇的小冉能旺人，这话简直一点儿都没有错，凡是跟他关系好的，最近都得了不少好处，我是不是也该跟他多打打交道？ 第213章 果然是真的 仔细想想，自从小冉来了我们温洞县以后，确实旺了不少人啊！你看看对面的赵天波，这家伙以往隔三差五就要来县里走动，想方设法都要从黄平镇调出来，那怕去某个行局当高配副职都愿意。 再看现在，莫说是副职了，你给个好单位的一把手，他都不想换！等黄平贡茶和双孢菇两个项目做好了，他直接升副处都没问题! 这两个项目又是咋来的？双孢菇那是小冉自己在村里搞出来的，吴方远想压都没压住，直接就惊动了省里，你敢说他这不是靠小冉旺起来的？ 再看付柏轩，县志办那是啥单位？反正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官场上的稀奇事也听了不少，但是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到了县志办，还能蹦跶出来的！付柏轩这绝对是第一个！ 他又是为啥从冷板凳起身的？还去了宣传口这样的好单位？不就是跟着小冉跑下了黄平贡茶项目么？这个项目还不是小冉搞出来的？当时吴国昌去黄平镇考察的时候我也在场，吴国昌更看重谁我是一清二楚。 还有那天晚上的饭桌上，眼看这件事就要被秦连成给搞黄了，还不是小冉说服吴国昌下定决心，当场就签了意向协议？ 还有盖少华，这家伙在农业局干了好几年，一直不温不火，可是自打小冉把双孢菇搞出来，省厅都知道他的名字了！省重点项目的荣誉直接就砸到了他脑门上，狗日的，我咋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不对，好事儿这不就来了？只要把治安整顿工作做好，我也能跟盖少华一样吧？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志刚递过来的报告上。 现在全省上下都在忙着招商，除了招商办，其它单位也是想法设法要跟招商工作挂上钩！可是工业局、农业局、土地局这些能和商业活动挂上钩的单位倒是好说，怎么也能掺和上。 我们公安系统就惨了！哪来的这种关系？顶多也就是瞅见投资商嫖娼赌博装作没看到算了，但是这种事情总不能拿出去当成绩说吧？ 要不然年终各家单位汇报工作的时候，别的单位都是我们今年搞定了多少多少个项目，拉来了多少多少钱的资金！ 然后我一上去，就说我们今年放过了多少多少例赌博嫖娼的案例，又免除了多少多少次交通违章的处罚？那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但是你看人家这说的，林长胜再次为那句“为投资商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而击节叫好！这说的简直太好了！保持社会治安稳定，这肯定有利于吸引投资啊！而这不就是我们公安部门的责任么？ 做好了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光明正大、挺起胸膛去作报告了——“过去一年，我们打击了多少多少罪犯，侦破了多少多少案子，维持了社会稳定，为本县良好的投资环境做出了一定贡献”——这多好听啊！ 韩信在前面打仗是功劳，萧何在后面维护地盘稳定那也是功劳么？咱不求像萧何一样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排到第一，争取个前十还是有希望的吧？ 市局还有省厅也在为这事儿发愁呢，我要是做好了，是不是也能像盖少华一样，获得市局甚至是省厅的表彰？ 林长胜一心二用，一边飞快地浏览方案，一边在琢磨着这件事的好处，看着看着嘴角就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微笑，这事儿说啥也要掺和一把。 看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李志刚，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你小子运气好啊！搭上了小冉这个能旺人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官了。 “对于招商工作，我们肯定是支持的！尤其黄平贡茶还是今年县里最重要的招商引资项目，只要是能帮到县里，我们肯定全力以赴！”林长胜的水平可比李志刚高多了，这番话说得毫无破绽。 “小李的方案也很不错！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但是眼光还是有点窄，只局限在你们黄平镇一个地方！”李志刚只在方案里提了需要局里的支持，没好具体说需要什么样的支持。 这边林长胜就给他补上了，“对于这么重要的项目，我们完全可以发挥出全县公安系统干警的力量，全力保障项目顺利落地！这样好了，我回头和局里的班子开个会，讨论下从那里抽调人手！” “到时候小李你也来，在会上好好给我们说下黄平镇面临的问题！”不知道跟被小冉旺过的人待在一起，会不会也沾上好运啊！ 说了公安系统能解决的问题，林长胜又说到了难处，“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要用钱的，局里的情况你也晓得，经费实在是紧张啊！” “既然是为全县人民谋福利，那这笔钱县里肯定会想办法解决一些！我临出发前已经和秦书记汇报过了，秦书记对这个方案也很感兴趣，让我们明天一早去汇报！到时候你把困难提出来就行了！”赵天波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林长胜乐呵呵地答应了，然后看看手表，“马上就要下班了，走，我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聊，我还有好多细节想跟你们沟通呢！” “行，我来安排，这回给林局你添麻烦了，我待会好好陪你喝几杯！” “你看你说的！要是到了黄平镇，肯定是你负责，既然到了县里，那就得听我的！”林长胜和赵天波为了谁请客的事儿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林长胜占了上风，“麻烦几位稍微等下，我去安排下晚上值班的工作就过来！” 出去之后，林长胜找了个电话，给他省厅的关系拨了过去，把情况汇报了一遍，他想先摸摸领导的看法，这样才好决定晚上喝酒的时候，以及明天在秦茂业面前该表态到什么程度。 “嗯？长胜，你该不是听到啥风声了吧？这事还没有正式下文件呢，你就打算开始干了？……不过早点干也没错，要是做得好了，你这回可是要出个不小的风头啊！”领导说道。 小冉能旺人这肯定是真的！这是林长胜挂断电话后的第一反应。 第214章 省厅来人 “方处，这到底是咋回事？”林长胜疑惑地问道，听起来感觉这个治安整顿似乎和省厅马上要做的大事有一定关系，但究竟是什么大事呢？ “正式文件还没下来，暂时不能给你透露！不过肯定是好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你让我想一下，这样好了，明天我去你们那儿一趟了解下具体情况，然后等你们开始的时候，我再带几个人过来看看你们的执行情况。” 方处想的是，这么大的行动，在开始之前总得先小范围内实验一番，看看效果，这样才好针对性地拿出具体的计划来！ 原本他还在琢磨该在那儿进行这个实验，没想到温洞县这边已经先知先觉的行动起来，而且把方案都做好了，这可是省了他的大功夫。 “那可是太欢迎了！温洞县全体干警热烈欢迎方处下来指导工作！”林长胜心里乐开了花！“您什么时候到，我去接您！” “现在还不好说，待会儿我去给厅长汇报下，出发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长胜啊，我记得你在温洞县当局长已经有几年了吧？这次机会你要把握好了，要是搞成，你可就出大彩了！”方处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尽管对方看不见，林长胜还是马上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放下电话后，他还有些恍惚，这是啥意思？只要把这件事办好，我就能升了？这到底是啥原因呢？小冉就这么厉害？ 林长胜原来不信这些神叨叨的东西，但是随着他在系统内部不断提升，发生的好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不信了；好多人能力其实差不多，但是为啥有的升了，有的好些年都在原地踏步？ 除了背景关系等因素之外，这运气也很重要啊！他退伍回来为啥升得比同一期的干警快？不就是因为运气么？ 当年有次大行动，全县的干警一起出动，要抓捕一名通缉犯，他原本按照命令在固定的地点守着；可守到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饭吃坏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就给同伴说了一声，到树丛里找了个地方开始拉翔。 还没拉完呢，就听见一阵儿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林长胜顾不得穿裤子，一个飞扑就把人扑倒，通缉犯就这么被他给逮住了！ 他也因此受到了表彰，升了官，给自己开了个好头，从此以后就把同期进入系统的甩在了身后；试想一下，当初要不是这泡翔，他现在那能当上局长啊！ 只是等当上局长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就用光了，工作没出什么大岔子，却也很难再出成绩了，一直不好不坏，没人能把他挤下去，但是他想继续往上升，一时半会儿似乎也看不到啥盼头。 直到今天，方处的一番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难道我的运气又回来了？而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呢？ 明面上看着这份方案是李志刚交上来的，赵天波给了一定支持，但实际上以林长胜对他俩的了解，李志刚没这个脑子，赵天波也想不到这些；那答案就不言而喻了，肯定是冉江的主意啊！ 该不会人家真在省里有关系吧？要不然怎么能提前猜到省厅的想法呢？或者他这人最近正在走旺运，无论干啥事情都能成？ 不管是哪个原因，林长胜都得重视啊！于是赶紧让人订了包厢，又拿出几瓶自己这边最好的酒，带上两名亲信，陪着赵天波、冉江他们一起过去了。 我也有跟林局长一起喝酒的一天啊！而且还是林局长自己带来的好酒！进入包厢之后，李志刚心情澎湃不已。 缓过来之后赶紧忙活起来，又是帮忙倒酒，又是帮忙上菜的，想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这里面除了冉江之外就数他级别最低了，可冉江那是自己的大恩人，同时也是秦茂业眼前的红人，哪能让人家来干这些活儿？ “志刚，你不要忙活了！来，我们两个走一个！”哎呀呀，林局长主动找我喝酒了！李志刚脸蛋涨得通红，连忙双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诶，志刚你这可是犯错误了，屁股一抬喝到重来！自己先罚一杯，然后倒满！”跟着林长胜一起来的副局长季军还不知道这场宴席的用意，开口调侃道。 “老季，人家这是屁股一动表示尊重的意思！”要是平时，林长胜肯定不会说这些，不过今天么，可不想让李志刚那么快喝醉，于是帮他解围了。 李志刚都快把酒杯都快放到桌子底下了，碰杯之后一饮而尽，然后惊喜地看见林长胜竟然也把杯里的酒给喝干了！ 这给的面子就大了，平时林长胜和下面的所长喝酒可是抿一下就算了的！李志刚愈发激动起来。 “志刚，你再给我们说说方案的事情！”这才是正事儿啊，于是大家伙边喝边聊，林长胜详细地询问了几乎每一个细节。 这是啥情况？跑饭店开会来了？季军还有点摸不清楚头脑，不过看着林长胜严肃的表情，也就啥也不说了。 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多，大家伙依旧保持清醒，事情也讨论地差不多了，林长胜表示了歉意，“明天还要去见秦书记，不好喝多，日后我再请大家好好喝几场！”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一起去见了秦茂业，听了他们的汇报后秦茂业连连点头，治安情况不好，确实会影响投资商的信心，趁着吴国昌还没过来的时候，好好把黄平镇的治安好好整顿一番确实很有必要。 “资金的问题，我帮你们解决，车的话，我也可以让其他单位借一些给你们！不过人就只有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请领导放心，这次我打算抽调全县精锐干警来负责这项工作！”林长胜起身敬礼保证！ 从秦茂业这儿出来，林长胜又马上上车往县界赶去，到了路口等了一会儿，一辆挂着省厅车牌的警车就过来了。 第215章 异地调警 “方处，这到底是咋回事？”回到县局，安排好之后，等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俩的时候，林长胜就赶紧问道。 “昨天电话里不方便说，今天倒是能给你透露点，不过这事你绝对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方文斌先警告了一番，才说出了实情。 “上面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次大规模的整顿行动！” “现在通知暂时只下发到省厅这一层面，市局还没通知到，更不用说你们县局了！所以你一定要严格保密！”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方文斌就先后两次警告，这让林长胜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 “在这种关键时候，你一定要坚持原则！不仅要全力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还地方上一个安宁，还要能把握得住自己，以前有啥不清不楚的社会关系，赶紧给我斩断了！免得连累到自己！” “明白！我从来不和那些人打交道！”林长胜知道他说的是啥，连忙撇清关系，同时感到了一阵儿庆幸，幸好自己一向不待见那些人！从来没和他们打过啥交道，偶尔遇见了也没啥好脸色。 以前还有人说自己太过死板，白白放过了好多机会！现在再看，先前那些得意的人，估计很快就要倒霉了吧？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腾出一些位置来了？要是自己稍微表现得好点，方处到时候再帮忙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就能调到市里面去啊！一想到这些，林长胜的心情马上激动起来。 “你这个方案到底是咋弄出来的？”方文斌指着桌上的《黄平镇治安整顿方案》问道，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面很多东西都非常有用。 林长胜也想把功劳据为己有啊，但是想想冉江的传说，赶紧收起了心思，实话实说道，“这是我们县下面黄平镇的派出所所长交上来的！说是他自己写的。” 见方文斌面露异色，林长胜赶紧补充道，“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凭他的能力写不出这份方案，虽然行文啥的都是他自己的风格，但光是前面这段理论描述，就不是他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很有可能是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冉江帮他写的！”一听到这个，方文斌就更惊讶了！一个农业站的副站长还懂得这个？ “方处，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位冉站长！人家可是天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了咱们温洞县才半年时间，就搞出了好多事情！”林长胜仔细地将冉江来温洞县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连一开始和吴方远的矛盾都没有放过，从他去独山村搞出双孢菇项目引起了省农业厅的重视一举成名，再说到最近又帮县里拿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项目。 “他说是为了让黄平贡茶项目早点落地，投资商过来能安安心心的签约！不过根据一些传闻，他可能有一些上层关系！”他把天南大学梁教授的事情也说了，梁教授如今已经正式进入官场，担任厅级干部。 “以梁书记的级别，确实可以接触到这方面的信息？”方文斌微微点头，难道是他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学生出出彩？不过好像犯不着吧？他的学生已经这么厉害了，升职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而透露信息还有一定风险。 或许是冉江确实想让派出所帮忙整顿下治安环境，然后老师知道了，就提点了两句，让他把事情搞大吧！方文斌猜测着。 “这件事确实需要地方上的支持，不光是经费车辆的事情，人员方面也要一定支持！起码纪委、检察院、法院这几家单位要配合好！”方文斌开始给林长胜的方案做起了补充。 “嗯，异地调用警力是个好办法，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徇私枉法……还有先进行摸底梳理也很重要！这样才能把这些牛鬼蛇神一网打尽……” 方文斌也想把这个试点做好，于是给林长胜补充了很多东西，这些大多都是冉江和李志刚不方便加进去的，他俩的级别还是太低了。 到了晚上，林长胜又把冉江他们喊过来，和方文斌聚了聚，李志刚一见自己的方案连省厅的领导都惊动了，紧张地腿都开始哆嗦了。 好在方文斌下基层的次数比较多，了解基层干警的想法，安抚了几句李志刚就慢慢淡定下来，把自己写方案时候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方文斌也说了自己补充的内容，听到这些冉江就动了心思，借着和方文斌碰杯的时候小声问道，“方处，行动的时候，您要代表省厅过来监督，那市局要不要派人过来啊？” “小冉这是有大学同学在市局？”方文斌那能猜不出冉江的想法？“确实有这个必要，你同学叫啥名字？在那个部门工作？” 这事儿既然是因他而起，那么也该给他回报，他不是公安系统里面的人，不太方便给他更直接的帮助，能帮到他同学也是一样啊。 而且他的大学同学肯定也是梁书记的学生吧？有了这层渊源，日后见了梁书记，也能多个话题不是？ “我同学叫箫雨客，现在在市局……”冉江连忙把箫雨客的姓名职位报了上去，方文斌掏出笔记本记下。 “到时候方便的话，我让市局把他派过来吧！年轻干部能参与这次行动，对他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 第二天，方文斌又去见了秦茂业，把修改后的方案给秦茂业看了，秦茂业也敏锐地抓住一些东西，爽快地答应下来。 于是，等做好准备之后，箫雨客先和温洞县其它乡镇抽调出来的警察一道，穿便装先到县里听从李志刚的安排。 第216章 你这瓜保熟么？ “我们黄平镇主要存在着这么几股不安定势力。”县局的会议室里，李志刚开始给这些便装警察介绍本地的具体情况。 “首先是镇子上，以范老四为首的流氓团伙垄断了镇上的蔬菜肉食瓜果买卖！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然后各个村里也有一些村匪路霸，拦路抢劫、敲诈勒索、开设赌场无恶不作……这些人对社会安定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李志刚一边介绍，一边把这些人的资料发给大家，有些犯罪分子能找到照片，有些找不到还得他们去认人！ “我在石湾村有亲戚，借口走亲戚过去，应该差不多就能把石湾村的那几个给认清楚了！不过抓捕的时候我就不太方便去了！”一位临镇的警察说道，“当然，到时候要是非常缺人手，我顶过去也行！” “老顾，你放心，不会让你难做！到时候你就留在镇上好了！”李志刚明白，村里人都沾亲带故的，要是你家亲戚把人家家孩子抓走了，那日后这两家人还怎么来往？非成死仇不可！ 所以在能避免的情况下，还是避免比较好，毕竟他们是为了社会安定来的，不能因此再制造新的不安定因素，万一这家人想不通纠结上一伙亲戚来个集体斗殴打架怎么办？这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去龙洞村好了，我在这边也有点熟人！就说去他们那儿买点野猪肉送礼。”除了箫雨客之外，都是本县的警察，多少都知道一些这些村子的情况，都能找到比较合理的理由过去逛一圈！ 不一会儿，大家都分配好了任务，只剩下箫雨客还没安排了！李志刚知道，这可是冉站长的同学，肯定要照顾好了！ 于是他想想说道，“小箫，你是外地人，口音跟咱们这儿不一样，长得也白净，不像是村里人！所以你就留在镇上好了！就当是市里面过来买双孢菇的商贩，先过来打听行情的！” “可以！刚好我对这个还熟一些！”箫雨客对这个安排很满意！这样的话，他过去找冉江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啊，双孢菇贩子去和盛产双孢菇村子的村长吃饭喝酒，这很合理吧？ 安排好之后，第二天大家都开始行动，分别采用不同方法抵达黄平镇，有的装作去走亲戚，有的假装到乡下卖野味或者收草药，箫雨客则扮作收购双孢菇的，坐着班车来到了镇上。 下车之后，左右看了看，走进旁边的商店买了一包烟，拆开给老板散了一根，“老乡，我问下，独山村该怎么走？” “哦，你是来买双孢菇的？来早了吧？现在还没开始种呢！”老板一看箫雨客的架势，穿着夹克。拎着皮包，似乎像个生意人。 “老板这眼光就是不一样！”箫雨客竖起了大拇指，“就是要还没开始种才来，等蘑菇长出来的时候，早就被人抢光了！” “嗯，是这个道理，我们黄平镇的双孢菇抢手的很！”老板也与有荣焉，伸手指向镇政府，“你要买双孢菇的话不用去独山村，直接到农业站找冉站长就行了，他就是独山村的村长，现在兼农业站的副站长，他同意就没问题了！” “冉站长现在在办公室里面？”箫雨客继续问道。 “在在在，早上我还看见他出来买包子吃了来着！”老板连连点头。 “谢谢老板了，要是生意成了，等我来收货的时候请你喝酒！”说着箫雨客凑过来压低了嗓音问道，“老板，这冉站长有啥爱好啊？我该提点啥东西过去？” “你莫搞这个，冉站长从来不收礼，你规规矩矩做生意就好！”老板的回答让箫雨客心中暗笑，江子你在本地的名声还挺好啊。 又问了几句，老板还是坚持这么说，箫雨客装作没办法，叹了口气道，“哎，空手上门也不像话，我去买点水果吧！” 说着他就出门，奔着范老四的瓜果摊去了！“小伙子，小伙子！”老板还想提醒箫雨客不要过去呢，可惜箫雨客走的太快，已经迟了。 他也不敢跟出去劝说，这要是被范老四知道了，少不得一番麻烦，于是也只能摇头叹息，哎，这小伙子要挨宰喽。 “呦，哥几个，生意行啊！”箫雨客晃悠到瓜果摊前，只见摊子上如今只有西瓜，于是便问道，“哥们儿，你这瓜多少钱一斤？” 范老四抬起头来，打量着箫雨客的样子，“两块钱一斤。”同时给同伴丢过去一个眼神，肥羊来了，准备开宰吧！ 箫雨客笑了笑，“窝草，这瓜皮子是金子做的，还是瓜粒子是金子做的？” 范老四吐了口烟圈，“你瞧瞧这现在哪有瓜呀？这都是大棚的瓜，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箫雨客点点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给我挑一个。” “行！”范老四转身，找了一个最大的西瓜，敲了敲似乎没熟，不过没啥关系，外地人，欺负也就欺负了，他要是说不买正好翻脸动手，“这个怎么样？” “这瓜保熟吗？”箫雨客问道。 范老四扭了扭头，“我开水果摊儿的，能卖给你生瓜蛋子啊？” 箫雨客继续追问，“我问你这瓜保熟吗？”刚才敲那两下他也听见了。 范老四直起身子盯着箫雨客，怒目而视地，“你是故意找岔儿是不是？你要不要吧！” “你这瓜要熟我肯定要啊。”箫雨客笑着，边说话边走到了范老四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那它要是不熟怎么办呀？” 同时眼睛在托盘秤下面瞄了下，已经瞅见了吸铁石，这也是瓜果摊主坑蒙拐骗的常用手段。 范老四指着西瓜，“哎，要是不熟，我自己吃了它，满意了吧？”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让你吃了它，还得连肉带皮给我吃干净了！ 随即把瓜放到托盘秤上，扒拉下砝码，“十五斤，三十块！” “这哪儿够十五斤啊？你这秤有问题！” “你特么的故意找茬是吧？” 第217章 同学会 周围几个小混混马上围了过来，箫雨客赶紧装出一副认怂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递了过去，范老四接过压根就没找钱的意思，摆摆手就让他走人了。 箫雨客刚想说点啥呢，就见那几个小混混抱着胳膊嘿嘿直笑，箫雨客也乐了，好家伙，你们这都是从录像厅里学来的吧？ 于是继续假装胆怯，抱着西瓜就赶紧跑了，不远处，刚才那位店老板叹了口气，哎，范老四这王八蛋啥时候进去啊，天天在这祸害人，连累地他店里的生意都不怎么好了。 “呦，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咱俩还客气个啥？”看到箫雨客抱着西瓜进来，冉江顿时就乐了。 瞅着办公室里也没其它人，箫雨客咚的一声就把西瓜放下了，冉江听到声音就更乐了，“怎么还整个生瓜蛋子过来啊？” 一般来说，生瓜与熟瓜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生瓜水份相对要多些，生瓜的皮、瓤也相对要硬些，瓤的细泡含很多的水，所以在敲的时候，生瓜的声音要脆些，音调高；而熟瓜的声音则发闷，音调低。 故而通过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西瓜到底熟了没有，要是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刘华强去买瓜的时候，老板给挑的真是熟瓜；当然，日后西瓜的品种越来越多，瓜皮的厚薄、含水的高低都有不同，这种办法就有点不好用了。 “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罪证！马德，这么大点的瓜，愣是敲了我五十块！回头我得给李所长说一声去，等人抓住了可得把钱还给我！”说着箫雨客就从皮包里拿出铅笔和纸，飞快地给范老四和那几名小混混画起画像来，这可是他入职后新学到的本事。 “好了，我再看看别的地方去！瓜你帮我保存好了，等过几天我还得原样拿给他看!”画好之后箫雨客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哦，对了，我扮演的是外地来黄平镇收购双孢菇的客商，所以晚上得请你吃饭。” “你找个有啥地方特色的好地方，晚上请我搓一顿呗！”哎，他这个客商扮演的可是有点不合格啊，其他客商都是请领导吃饭，到他这就给反过来了。 “行啊，就街口那家李二蛋饭店吧！他家的鱼做得不错！”这就对了么，同学之间就应该直接点。 晚上请箫雨客吃了顿饭，听他说了些白天摸底的情况，还真是有些触目惊心，“希望这次行动结束之后能好点吧！” “能管个几年吧！要想根除还得靠发展经济和约束队伍，能挣到钱的地方多了，没了保护伞，一出问题就有人追究责任，干歪门邪道的自然就少了。”在冉江看来，这些行动有用，但治标不治本。 当然，打击一波起码也能安定好几年功夫，这就给发展经济留下了宝贵的时间，也算是治本的前奏吧。 忙活了几天，黄平镇大部分牛鬼蛇神的底子都被摸得差不多了，于是林长胜亲自带队来到黄平镇，然后迅速分配任务，外乡镇还有县里来的警队精锐，还有民兵组织一起出动，分做数个小队向各自的目标扑去。 方文斌也莅临现场，跟着林长胜在派出所居中指挥，箫雨客则终于等到了出气的机会，穿着警服，带着一群人朝范老四的瓜果摊围了过去。 “老板，上次在你这儿买瓜，结果回去一看是生的，你说这事儿咋办？”duang的一声，箫雨客把西瓜放在了摊子上。 “你特么的是来找茬的吧？”范老四正在和几个小弟打扑克呢，这把牌有点不好，一听到声音就丢下牌站了起来，顺手挽起了袖子，但是一看到箫雨客身上的警服，又赶紧把袖子撸下去了。 “呦，政府，您啥时候买的瓜？我给您赔钱……”嗯？我怎么瞅着这位有点眼熟啊？ “呵呵，你这声政府喊得可是够熟的啊，看来之前没少在里面待，不知道这回能待多久？”箫雨客一听顿时乐了，这不是犯人对狱警的称呼么？ “范老四，你事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哗啦一声，箫雨客亮出了手铐，“你是自己戴上呢？还是我给你戴上？” “政府，就这点小事儿，不至于吧？我给您摆一桌赔礼道歉您看成不？”范老四还以为箫雨客是为了生瓜蛋子的事儿来的呢。 “范老四，别给我装傻，你欺行霸市、敲诈勒索、打架斗殴……这些事儿我们都统统查清楚了！”箫雨客厉声喝道。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完了，范老四和他的小弟转身就想跑，然而刚一回头，就看见几名警察看着自己笑呢，手上还拎着枪和警棍。 这下范老四知道，自己肯定是没跑了，只好乖乖地伸出双手，任由箫雨客给他戴上手铐。 “一二三四五，还差两个。”箫雨客清点了人数，拿出上次的画像对比了一番，指着上面剩下的两个人问道，“范老四，这俩哪去了？” “我说，我说，政府，这应该算揭发立功吧？”范老四经验确实丰富，连这个也知道，马上就把这俩家伙给招出来了。 不是？四哥？当初我们兄弟几个跟你混的时候，你不是跟俺们说过，混江湖要讲义气，说啥都不能出卖兄弟么？怎么你这就招了？几个小混混都看傻了。 带着范老四一起过去，一脚把门踹开，发现这俩货喝醉了酒正在睡觉呢，于是毫不费力就一勺烩了。 押着犯人回到派出所，核实完身份之后，林长胜哗啦一下，在纸上抹去了范老四团伙的名字，“好，第一个团伙解决了，小箫，你可是给我们来了个开门红啊！市里面的记者马上就要过来了，待会儿你配合下采访！” 等记者过来，箫雨客就更高兴了，“老班，把我给拍帅气点！” “你想啥呢，胶卷宝贵，要留着拍更重要的人物！”来的记者不是别人，正是班天云，再加上冉江，他们可以在黄平镇开同学会了。 第218章 喜大普奔 李志刚对黄平镇的情况比较熟悉，再加上此前专门做了摸底工作，这次派来的又是全县的精锐，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这些小混混那能顶得住？ 第一次出击就解决了八成目标，剩下的两成大多也在接下来两天时间里陆续落网，只有少数家伙因为意外暂时逃脱。 不过这对他们可不一定是好事儿，现在被抓的这批人还是会按照正常量刑标准进行判决，而再过一阵儿全国大行动开始的时候，那就是从重处罚了，要是他们那时候落网，判决肯定比现在重得多！ 说不定到时候范老四还得感谢箫雨客把他抓早了呢，现在进去了也就是关一些年的事儿，再过一阵儿的话，搞不好就的吃花生米啊！ “很好！你们这次的行动非常成功！落网的那几个也不要紧，省里面会配合你们下发通缉令，火车站、汽车站等关键地方都会进行张贴，他们肯定跑不出我们天南省！”方文斌对结果很满意，至于跑掉的那几个都是意外，怪不得他们你，而且又不是啥重案犯，估计过阵就会被家里人劝着回来自首了。 “我会在报告里给你们请功！”这话一说，众人全都喜笑颜开，这可是省厅领导的承诺啊。 这些人里，尤其以林长胜、李志刚和箫雨客最为高兴，他们一个是总指挥，一个是直接负责人，还有一个第一个抓到目标团伙，而且一个都没跑，日后肯定能分到最大的功劳。 这个试点算是搞成了，等大行动开始的时候我心里也有底了！到时候肯定还能出彩！而且听说市局有人跟社会上的家伙有些不清不楚，这次行动估计也能把他们给收拾了，到时候位子不就腾出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坐一坐？ 行动今年内肯定会开始，只要不出啥意外，最慢的话年底也能有个结果出来，到那时候我咋也能升副处了吧？ 嘶？我在正科的位置上都熬了十来年了，死活升不上去，这回才刚认识小冉多久？副处就快到手了？这旺人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回头一定要和他多接触接触，打好关系啊！ 心下想着，林长胜的目光便落到了箫雨客身上，我要是去了市局，就跟温洞县隔了一层，和小冉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不过不要紧，看这几天的情况，小冉很珍惜同学感情，只要到时候我把他同学照顾好，就还能借助他的旺运吧？ 嘿嘿，没想到我老李也有翻身的一天啊！当初被发配到黄平镇派出所的时候，你们咋笑话我的来着？这回等我升官回了县里，看你们会说啥？李志刚嘴咧得都快合不拢了。 这次回去我差不多也能升副股级了吧？总算是赶上江子的节奏了，还能暂时领先老班、日天和复生他们一头……箫雨客心里也美滋滋的。 光是抓捕还不算结束，还得搜集证据、起诉宣判，秦茂业也从县里抽调了检察院、法院的骨干，派到黄平镇来，在他们的通力协作下，这些牛鬼蛇神的案子很快就被理清楚了。 要是按照以往的办法，走完这些流程这点时间肯定不够，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特事特办，简化了流程。 所以很快就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公审宣判，然后把犯人游街示众；这种做法确实存在一定问题，日后也都取消了。 不过从震慑潜在犯罪分子、维持社会稳定的角度出发，这些手段还是非常有效的，所以这次上面也让他们用上了。 提前公示的时间一到，黄平镇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周围被挤得满满当当，全镇的人都跑过来了，甚至还有外镇的人专门过来看热闹。 法官走上台去坐好，警察押送着犯人在台下等候宣判，他们一进场，方才还很喧嚣的群众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也感觉到了庄严和肃穆。 县里政法委的领导先讲话，历数黄平镇最近几年出现的种种乱象，以及这些乱象对老百姓安定生活的影响，说明了这次行动的起因，并希望其它人引以为戒，不要再犯台下那些罪犯的错误。 然后法官开始宣判，“……鉴于上述事实，被告人范江水，外号范老四采取暴力威胁、胁迫手段，敲诈勒索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敲诈勒索罪，且系重犯，故加重判罚，现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六个月！” “……被告人田胜利……其行为已构成开设赌场罪、聚众赌博罪、非法放贷罪……现判处……” “……被告人桂成桥……其行为已构成入室抢劫罪、强奸罪……现判决……” 一名名罪犯的罪行被揭穿，犯罪分子们也都得到了法律的严惩，随着宣判词的公布，现场的气氛慢慢升温。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一霸，乡亲们可是没少被他们祸害，只是往日村民们摄于他们的暴力手段不敢声张，今天可算是能把这口气吐出来了。 现场的老百姓一个个都觉得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值得奔走相告，每宣判一次，他们就齐声叫好一次，等到最后一名犯罪分子宣判结束，老百姓的欢呼声直上云霄。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犯罪分子一个个都吓得两腿发抖，个别胆子太小的连尿都吓出来了。 看到他们这幅怂样子，村民们都乐坏了，还有人忍不住摇头，哎，就这种人，当初我怎么就被他给吓住了呢？ 估摸着，就算将来这些人出来——如果他们还能出来的话——回到村里还想重拾旧业，有今天这幅画面在，估计也很难再吓唬住这些老百姓了吧？ 箫雨客挺直了腰板，押着范老四向卡车走去，这些犯人还将被带出去坐在车上游街一番，然后才会送到监狱服刑。 班天云拿起相机，飞快地拍下了这一幕，虽然当初说不给他拍，可既然这幅画面不错，那就帮忙争取下，也让老同学在报纸上露个脸吧！ “你们这次搞得不错！厅里的领导估计听了一定很高兴！”方文斌在一旁说道。 第219章 专利 “小伙子表现不错！回去了我给你们领导打电话说下！”林长胜拍了怕箫雨客的肩膀，他不好意思直接去和冉江套近乎，不过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公安干警，表扬下刚进系统的年轻人还是没问题的。 箫雨客也是满脸喜色，这次他可是带队抓了不少人，一下就把同期进入系统的其它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而且他还有学历的优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升职了，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这就是这一时期同学关系为什么这么紧密的原因了，除了此时的校园氛围更有利于培养友谊之外；毕业后能够相互帮衬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先前冉江打算在村里搞项目，自己一个人完成不了，于是找到他们，请班天云帮忙发文章宣传，请田景昊帮忙联系商户收购双孢菇，请李复生帮忙联系厂子里的老师傅帮忙制造烘干机！ 等项目做起来，冉江又可以反过来帮衬他们了，给李复生所在的机械厂继续发订单让他们能赚到钱，领导下来考察的时候也建议班天云过来跟随采访，在给省厅的报告里特意感谢了田景昊。 现如今又在省厅领导现场监督的情况下，把箫雨客从市里面拉过来，不仅让他立了功，最主要的是还在省厅领导面前露了一把脸，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这对他以后的发展绝对大有好处。 然后等他们起来了，又能给冉江提供更多的帮助，如此相互扶持，大家的路可比那些无依无靠的人顺利多了，这样以来，关系怎么可能不好呢？ “江子，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下次再去市里，记得提前打招呼啊！”箫雨客和林长胜、方文斌等人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了。 冉江留下来协助赵天波、李志刚处理收尾工作，少了这些牛鬼蛇神，黄平镇顿时太平了许多，就连茶叶合作社和蘑菇罐头厂、烘干厂的组织建设工作都顺利了不少，这些家伙以前也没少给他们添麻烦。 工地去河里拉沙子，只能去某些固定的地方拉，而且价格还要高不少，不然他们就来搞破坏；茶叶合作社买了化肥回去，非要有人过来便宜买，不卖他们就拦着车子不放行！ 这些事情说大不大却非常恶心，而且还影响工作的速度；现在可好了，这些家伙都进去啃窝窝头去了，无论时间上还是金钱上，都不用遭受这方面的损失了。 工作重新恢复正常，冉江的电脑也到了，于是他在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在办公室多待一会儿，别人问起就说回去也没事儿干，留在办公室玩玩电脑。 然后就开始回忆读书时候学到的东西，根据这些内容来研发u盘，u盘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把闪存的控制通讯接口和usb的控制通讯接口对接，在有公开的usb接口技术档案和闪存接口技术档案下，开发一个对接通讯控制程序就可以了。 编程对冉江来说不是啥问题，这活儿他干得溜得很，而且现在改善了体质，写代码也不用担心头秃了，干起来格外顺畅，没花多少时间就完成了程序的编写。 至于制造那就更容易了，把一块pcb+usb主控芯片+晶振+贴片电阻、电容+usb接口+贴片led（不是所有的u盘都有）+sh（闪存）芯片利用合理的方式组合在一起，然后套上外壳就可以了。 这些工作做完，冉江又根据网上查到的资料，开始按照法律规定起草专利申请书，这他就更拿手了。 当年上班的时候，同样也没少在公司写这些，而且在it公司担任高管的经验，也让他比其它技术发明人多了几分心思。 把这些专利进行分拆，每一项都注册专利，然后在这些专利的基础上进行组合利用的方法也注册了专利；甚至连u盘日后发展路径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技术，也都注册了专利。 这样的话，要是有人想绕开他的专利自行生产开发u盘，最后也只能在白花一大笔钱后投降认输。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拥有完善的专利申请以及保护体系的基础上，要是换上地方保护主义等因素，那他该无奈还是无奈。 不过，冉江也并不是打算凭借u盘成为商业巨头，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儿罢了，这样的话，倒也不必在意这些事，只要有数额不菲的专利费可拿就行了！至于打击侵权之类的事情，就交给获得专利使用权的公司去做吧。 单位这边的细节工作他也安排妥当了，向朝阳派人送电脑过来的时候，冉江给补了一张借条，意思是这台电脑我买了，但是因为现在没钱，就先欠着，等将来有钱了连本带利还给县里。 然后月底还给镇上交了一笔电费，要不然的话，利用公家的设备开发专利多少有点小麻烦。 换成私人的电脑，那权利就明晰多了，虽然秦茂业、赵天波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但也难保吴方远或者其他人会不会想到利用这个借口给冉江找点事儿。 就算最后没能成功，也会让冉江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些后患给解决了。 忙完这些工作，冉江请了几天假，带着样品和专利申请资料来到了省城，温洞县到是也有接受专利申请的机构，但这些地方人员的素质不高，同时还归吴方远管辖，冉江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先去省农业厅拜会了毕国雄，毕国雄看到他挺高兴的，他还询问了那两家工厂的建设情况，准备等正式开工的时候再过去看看。 然后又去天南大学找了鞠教授，聊了聊黄平镇茶叶合作社的最新进度，以及茶园的改造情况等等，鞠教授也谈了他对今后发展方向的看法。 最后再来到《天南农业》的办公室，和范中明教授同样聊了聊这两件事，完了才问道，“范教授，您在专利机构有没有熟人？我最近想个人申请几项专利！” 第220章 还挺麻烦的 “哦？那方面的专利？该不是那个双孢菇烘干机吧？小冉，这项设备里就算真有你的贡献，你申请这个专利也不大合适吧？尤其是以你个人的名义！”范中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独山村那台蘑菇烘干机。 这是他能想到的和冉江唯一有关系的专利了，哦，秸秆种植双孢菇倒是也能申请，但是这项技术明显不具备收取专利费的条件啊！ 就算你能去制造烘干机的工厂收专利费，难道你还能去农户家里，挨家挨户的收钱么？信不信人家拎起锄头就打？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冉江连连摇头，清州机械厂肯定不会出这个钱，而且他也是只出了几个点子，烘干机的具体设计制造都是由清州机械厂的老师傅完成的，他也没这个资格啊。 “是关于计算机方面的！”冉江拿出u盘样品，给范中明演示了一番，《天南农业》杂志社的办公室里也有电脑，倒也不用去其它地方。 “这东西好啊，确实比软盘方便多了，拷贝读取速度更快，存储容量更大，好用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儿！”范中明就奇怪了，你说你一中文系的学生，怎么既懂农业科技，又懂it技术？这样有点过于全面了吧？ “您要是觉得好用，就拿去用，反正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上次用软盘拷贝幻灯片文档的时候就觉得很麻烦，然后查了些资料，灵机一动搞出来这玩意儿！”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东西是不错，不过现在我拿着还是有点不合适！”范中明还是把样品还了回去，现在专利还没有申请下来呢！要是中间万一出点问题，比如别人把冉江送他的样品拿回去琢磨出一些东西来，然后去抢注专利那就难看了。 范中明虽然是搞农业研究的，和it领域没啥关系，不过到底是在应用科学领域混，类似的事情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不少，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啊。 “小冉，你自己也注意点，手续还没办下来不要把这些东西给太多人看！”他还好心地提醒冉江道。 “谢谢范教授！我知道了！”虽然冉江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不过也无法拒绝范中明的好意，于是只好把u盘收了回来。 “专利申请的手续挺麻烦的，这样吧，我给你约个人，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听他给你解释下，然后明天你再找他去申请！这位一向比较讲原则，不会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自己的专利就是在他那申请的。”范中明也申请过农业方面的专利成果，确实认识人。 “那就麻烦您了！”等专利申请下来换了钱，好好感谢范教授一番吧！送别的他可能不收，不过送实验仪器设备他总不会拒绝吧？和凌一农教授这样的农学专家接触久了，冉江也非常了解他们的需求。 “对了，范教授，除了国内专利之外，我还想把国外的专利也申请了，这方面您了解么？大概需要多少费用？”如果费用太高还是件麻烦事儿，我到那儿去凑钱啊？ 现实世界该如何搞定国际专利，冉江倒是熟悉的很，不过他还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样。 “哎呀，申请国际专利的费用就有点高了！平均每个国家大概五千美元左右，一般来说，美国、日本、欧盟、俄罗斯这几个主要国家肯定是要申请的！申请成功之后基本上就涵盖了世界主要国家！”范中明给他介绍了一番。 “但就算这样也得两万美元啊，而且除了这些之外还要支付pct国际阶段的费用，该费用包括咱们国家专利局征收的传送费、检索费和国际初步审查费约2100元和国际局征收的基本费、指定费和手续费约1150美元；好在要是个人提出的国际申请，国际局征收的费用可减少75%。” 冉江皱起了眉头，他的积蓄不多，申请完国内专利就花得差不多了，那来的这么多钱申请国际专利？要是到时候被人抢了先怎么办？ 而且范教授还想岔了，他以为冉江只会申请一项专利，完全没想到冉江打算把专利分拆，能申请的都给申请了！ 这么做固然可以带来更多的收益，但成本也会随之提高！冉江粗略地算了算，要是按照这个标准，把所有专利都在几个主要国家申请一遍的话，没个几十万美元怕是下不来啊！ “不过这笔钱也不用马上就拿出来！按照咱们国家和国际专利组织的协议，个人或单位作出发明创造之后，可以先向国内专利局提出国家申请；然后在12个月内要求优先权申请国际专利，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为6个月。” “这样的话，只要你国内专利通过，就有十二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筹钱！要是在这个时间内把专利使用权卖出去，就有钱申请国际专利了！”范教授看出了冉江的担忧，于是提醒道。 “但是这么以来，你就不能直接出售专利所有权了，只能出售使用权，价格方面肯定要低一些。” “这个倒是没关系！”冉江松了一口气，这跟他熟悉的现实世界里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不过对自己来说到是件好事儿。 至于彻底出售专利，他暂时还不考虑，现如今卖又能卖多少钱？u盘市场的培育也要花几年功夫，细水长流才是赚取最大的利益。 “这方面的政策条文我那个朋友也清楚，等晚上了你再慢慢请教他吧！”说完范中明就拿起电话拨了过去，约好了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晚上冉江跟着一起过去，和范教授的朋友好好聊了聊，由于有范教授引荐，对方可以说是知无不言，细细地给冉江分析了一遍。 最后还承诺，“……国内的手续好办一些，等明天上班的时候，你把我说得那些东西带回来就行，我给你加急办了，再请他们批复地快一些！等结果一下来，就给你把国际专利的优先申请权也办了吧……” 第221章 吴国昌回来了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我再敬您一杯！”这下冉江就放心了，哎，关系果然是无处不在的，要不是有范教授帮忙引荐，他自己傻乎乎的去申请，那会知道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啊。 范教授中间去了趟卫生间，冉江赶紧拿出准备好的购物卡递过去，范教授虽然没说，可冉江心里有数啊，请人家帮忙办事，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人家可以不要，咱不能没这个态度。 要不然的话，范教授在人家心中的印象也会受到影响，你怎么就把这么个不懂事的家伙介绍给我了？ 至于事情，使坏倒是不至于，但肯定也不会那么积极，按部就班的办，那等候的时间可就长了，冉江还得受穷好一阵儿。 对方客气几句还是收下了，别的不说，光他给冉江说的那么多信息就值这个；冉江也知道，所以还暗示了几句，这些可不是所有，日后还有重谢。 这就是为什么好多人办事的时候都喜欢找熟人了，因为各行各业各单位都有不同的行事规则，而这些规则外行人一般很难了解；要是有熟人在，就算不说能帮你开个后门啥的，光是解释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就能让你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 范教授回来后，看到俩人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一些东西，不过没有任何表示，依旧笑呵呵地和大家喝酒聊天，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吃过饭，冉江叫了车，依次把他俩送到家里，这才回宾馆休息，同时心里的一块石头也随之落地。 只要专利顺利通过，就给自己提前查好的那几家公司发邮件，把专利使用权出售给他们，然后自己就可以财务自由了。 冉江已经了解过了，大夏和现实世界一样，对国家干部的合法收入并不干涉，就拿现实世界的案例来说吧。 当年明月靠一套畅销书赚了好几千万，也没见影响他的升迁，甚至还可以说，正是因为那本书，才让他的仕途如此顺畅。 另外当初改革开放没多久的时候，粤东那边发行股票无人问津，政府便号召党员干部带头；一位领导干部非常相信党和政府，于是就拿出全部积蓄，又问自己香江的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来买股票。 他没想着赚钱，只觉得应该帮助政府完成任务，打算等任务完成了，就把股票卖了还钱！谁想到他买了之后不久，这些股票便一飞冲天，翻着跟头的往上涨，最后他就算还了借债还剩下上亿的收益。 他有点吓坏了，赶紧找到上级领导，提出要把这笔钱给捐了，领导坚决不同意，说这些都是他的合法收入，完全可以自由支配；一直到他退休之后，才好生过了一把捐钱的瘾。 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所以将来要是把专利卖出去，冉江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打报告进行说明！这样就不用担心纪律部门会因为他突然提高的生活水平而产生怀疑了，同时还能减少很多麻烦。 举个例子来说吧，要是有人想找当年明月办事，怕是轻易不会使用行贿的手段，因为人家明面上的合法收入都大几千万上亿了，你送多少人家才会动心？ 当然，这也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凭啥我一个月就拿这点，你却能过得这么潇洒？不过能过上更舒服的日子，谁又愿意吃苦呢？到时候低调一些，也就没事儿了，而且冉江觉得，这件事还可以再挖掘挖掘。 第二天早上，冉江就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带着东西去找了那位，一个早上就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 “好了，接下来回去等通知就行！有什么情况我随时给你电话！”这可比自己傻乎乎直接上门的待遇好多了。 冉江原计划在省城多待几天，才能处理完这件事，没想到有了范教授的帮助，这么快就办好了。 不过他也没急着回去，于是又带了一些东西来到吴氏集团天南省分公司的办公室，找到分公司经理，准备和他聊聊近期黄平镇茶叶合作社的工作。 “比起我们上次过去的时候，又好了不少啊！”吴国盛看着冉江带过来的照片说道，他也是吴家人，不过关系稍微远了点，能力也没吴国昌那么出色，所以就被派过来负责分公司了。 “主要是大家一想到能和吴氏集团这样的茶叶巨头合作，就信心十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再加上有鞠教授这样的专家帮忙指导，干起活儿来效率自然就高了。”冉江顺手就捧了他们一把。 吴国盛心里也挺舒服的，而且从他的利益来讲，也确实希望吴氏集团和黄平贡茶的合作能顺利完成。 因为天南省分公司在吴氏集团所有分公司里面，每年的业绩都处于比较靠后的位置，他这个分公司经理每次回总公司开会的时候，脸上都不好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珍惜？ 所以他甚至还给冉江透露了一点内幕消息，“上次吴经理回总公司的时候，吴总一开始还有点生气，说只让吴经理去考察，可没让他做决定！” “但是等吴经理把情况这么一说，吴总顿时就转怒为喜，虽然黄平镇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可你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实在是太扎实了！省了我们很大的麻烦，吴经理决定签署意向协议也由冒失变成了当机立断！” “吴经理马上就要带总公司的人过来进行第二次考察，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次差不多就能把合同签了！到时候我们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虽然冉江只是个小小的副股级干部，吴国盛也没有轻视他。 一来冉江已经体现出了自己的能力，二来事后吴国盛也打听过了，人家还是省农业厅的红人，做茶叶生意的，肯定少不了要和农业厅打交道，这怎么能得罪？ 最重要的还是黄平贡茶项目就要落地了，冉江正好是黄平镇农业站的副站长，县官不如现管，肯定得重视啊。 第222章 二次考察 “吴经理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通知县里做好接待准备！”冉江连忙问道，得亏专门过来一趟，要不然那能这么快就知道。 距离上次离开还没过多久呢，吴国昌现在就过来了，再加上吴国盛刚才说的那些话，说明吴氏集团也想早点把这个项目敲定。 现在春茶马上就要下来了，要是行动的快，还能赶上这一季的行情；虽然茶厂肯定没办法建起来，不过吴氏集团在天南省也有别的茶厂，今年先把茶叶送过去加工包装，完全来得及。 “后天早上九点到，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机场接人！”吴国盛说道。 “好，没问题！我再让县里派几辆车，虽然肯定没有贵公司的车好，但这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么！吴经理到时候会怎么安排？先在省城待几天还是直接去咱们县开始考察？”冉江继续询问，知道的细节越好就越好安排。 一般来说，投资商再做准备的时候，还是要稍微保密下的，因为政府对招商引资的渴望他们都清楚，为了达到目的，肯定会做一些掩饰，完全按照他们的安排过去考察，可不一定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不过吴国盛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还是给冉江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并让他尽快准备好。 “好，我这就给县里打电话。”冉江干脆直接借了他办公室的电话打了回去，第一个打给向朝阳。 没说几句秦茂业就接了过来，“小冉，你的工作做得很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明天派人过去跟你汇合，后天一起到机场接吴经理!” 然后是赵天波，“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马上开始安排工作，把相关干部还有茶叶合作社的人喊过来开会，务必做好接待工作！等安排好了，我明天就去省城找你！” 秦茂业毕竟是县里的一把手，他还是要矜持下的，赶到机场去接人就有点太过了，赵天波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和冉江一起迎接吴国昌，也体现了黄平镇热切盼望合作成功的态度么！ 接着又给盖少华等相关人员依次打过去电话通知，虽然向朝阳肯定也会通知他们，但就跟赵天波来机场一样，都是态度问题，自己专门告知一遍，也能让对方了解到自己在冉江心里的地位不一般，这就很舒服了。 从吴国盛的办公室出来，冉江想了想，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找了个网吧，开始忙活起来。 吴国昌这次过来肯定不是走过场的，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满意，顺利签下合同？这里面存在的障碍又是什么？都得考虑清楚了，然后等过几天正式开始考察的时候，才能妥妥当当地应对下来。 先上网搜了搜和茶叶行当还有吴氏集团相关的新闻，然后再使用分析工具把各种情况都添加进去认真地分析一番，最后根据这些情况，一一拿出解决方案。 一直忙活到晚上九十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冉江才把整理出来的东西拷贝到u盘里，下机离开，到外面找了家人多的夜市摊子，点了些吃的填饱肚子。 就吃饭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冉江就目睹了两次打架，周围的食客都见怪不怪了，看得冉江是连连摇头，这样的治安情况，不大力整顿能行么？ 早上醒来，又去鞠教授那里把吴国昌要来的情况说了一遍，并就几个吴国昌可能关心的技术问题请教了鞠教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中午吃饭的时候，温洞县的接待人员就急匆匆赶过来了，以盖少华、赵天波和付柏轩为首，都是上次接待过吴国昌的，同样没有吴方远那边的人；看样子秦茂业是一点儿便宜都不想让他占啊。 “小冉，你说咋安排就咋安排，我们都听你的！”碰面之后，四个人开了个小会，赵天波毫不见外地说道。 反正这儿也没外人，不用顾忌面子，自己和盖少华、付柏轩既然是来沾光的，那姿态首先就得摆出来，免得小冉心里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长胜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小冉能旺人的段子也慢慢地在温洞县传开了。 许多人仔细数了数冉江到温洞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接触的人，细细一分析，这股子传言是越来越像真的了。 可不是吗，只要是和冉江关系好的，上到秦茂业，中到盖少华、赵天波、付柏轩，下到李志刚等人，都得到了好处，要么从冷板凳挪到了热门单位，要么眼看着就要升职了，最差的也积累了一堆实实在在的政绩。 再看跟他不对付的人，吴方远之前是啥样子的？现在又是啥样子？都快被秦茂业压得喘不过气了！ 至于那几个在黄平镇惹了冉江的小混混，都被判刑关进牢里了，而且在牢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些和他同一批进去的，都在怪他们惹了冉江，要不然那里的大整顿？他们几个又怎么可能进去？ “对，你咋说我就咋弄！”付柏轩第一个响应，还有点后悔自己表态表晚了，我能从县志办出来都是小冉的功劳，我咋能比赵天波还慢呢？ 盖少华也没意见，于是冉江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说了起来，同时在谈话的时候也很注意他们的情绪，话里话外都是给领导填满烦了，辛苦领导了之类的话，大家听了都非常舒服。 后天一早，众人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机场等候，吴国昌的航班顺利降落，然后众人一拥而上，热情地欢迎。 吴国昌也干脆，去省公司稍微坐了坐，就直接奔着温洞县去了，他也想早点有个结果。 到了县里，秦茂业再次出马，好生招待了吴国昌一行，喝了一会儿，一位上次没来的吴氏集团高管突然问道，“秦书记，我看到新闻上说前段时间黄平镇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治安整顿，这是不是说明黄平镇的治安情况不太好啊？” 这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第223章 嫌货才是买家 冉江倒是没怎么担心，因为他早就想到这次过来的人里面，肯定会有这么一位或者几位专门挑毛病的。 吴国昌上次行事果断，当场就和温洞县签订了意向协议，这固然斩断了八骏茶业想搞事情的念头，却也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小麻烦。 那就是过早地暴露了真实意图，不太好讨价还价要到更多的优惠了！他们固然非常想拿下这个项目，但在土地使用权、税收减免、用人雇人等方面肯定还想争取到更多的优惠。 如此以来，可不就得鸡蛋里挑骨头，找出点问题来，才好索要这些优惠么？要是觉得人家这啥都好，那还怎么谈价钱？ 所以只要不是说这项目我们不做了，其它各种事情都可以谈，于是冉江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正因为知道投资商对治安环境的重视，所以才专门开展了这次治安整顿活动，争取为贵公司的投资落地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氛围！” “这次的行动县里也是花了大力气的，不光抽调了全县所有精锐干警，还组织了民兵队伍，公检法一起联手，以泰山压顶之势将黄平镇的不法分子一扫而空，治安问题为之一清！” “今后你们在当地建厂，就不用担心有人垄断砂石、乘机抬价，也不用担心有人拦路收费，更不用担心小偷小摸的情况了……建厂和运送茶叶的成本也可以大大降低，这对贵公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 “而且我们这次行动也得到了上级部门的大力支持，省厅和市局都派了领导前来督查，这种治安整顿行动也会继续进行，扩大到更大的范围；今后整个温洞县乃至天南省的社会氛围只会越来越好！” 这番话听得众人连连点头，吴国盛甚至还举了其它地方的例子，“我们在平州市的茶园、茶厂就经常受到社会闲杂人等的骚扰，放任不管肯定不行；可要管也不容易，雇佣保安团队，人少了没啥用，人多了成本就高了！你们这么做算是解决了我们一个大麻烦。” 他还没好说其它的，比如去报警，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可也最多就管那么几天功夫，过后还是会受到骚扰。 虽然是外地的事情，但当着领导干部的面批评其它地方的公职人员，这种行为肯定不合适，所以吴国盛只是稍微点了点。 刚才发问的瑞明远不满地扫了吴国盛一眼，我这是给咱们争取优惠条件，你这么着急表态干嘛？ 但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过去了，瑞明远也不好继续纠缠，于是换到了下一个话题，“黄平镇位置比较偏僻，在这里修建厂房，建筑材料还有设备都要从外面运，成本相对较高，有点不划算啊。” “这个我们可以帮忙解决，要是你们选择县建筑公司来做这个项目，不仅可以拿到最优惠的价格，甚至还可以垫付部分资金，等工厂建成验收完毕之后再结清费用！这样无论是建筑成本，还是资金成本都可以节省不少！”这次就不用冉江亲自出马了，县建筑公司的老总就发话了。 “双孢菇罐头厂和烘干厂就是我们做的，我们的工人对黄平镇的环境和地质情况都非常熟悉，不用重新磨合就可以开工，时间上也能节省不少！”如今县建筑公司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为了争取项目，主动送出了优惠条件。 至于垫资的问题，他们也和县里的领导商量好了，只要吴氏集团能签署合同选用他们做建设单位，那么县里的信用社就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笔优惠贷款，让他们有钱用于工厂建设的资金垫付。。 嗯，这还差不多，多少捞到了点实惠，瑞明远微微点头，建筑公司老总所说的那两个项目他也了解过了，建筑质量还是不错的，有能力建造好茶厂。 而垫资的话，那有甲方会不喜欢？这笔钱留在自己手上几个月，能干多少事情啊？资金利用率提上去了，融资成本降下来了，绝对是好事儿。 “还有税收方面，到底是怎么个政策？你们上次说的条件，好像不具备太高的竞争力！许多地方都能给出更好的条件！”交税么，那家公司能喜欢？肯定能少交一点是一点儿。 “这个我们上次确实已经拿出了最优惠的条件……不过你们这次能签约的话，我们还是会尽量争取下，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拿到额外的优惠……我记得省里针对大型招商引资项目有过一些规定，比如投资额达到一定数额就可以特别申请。”县税务局的领导也来了。 想要更高的税收减免，行啊，只要你们的投资额足够高，那就没问题，要是上面不答应，我直接去找省里的领导。 “还有用水和用电方面……你们给出的标准是不是太高了？这样的话，一年下来我们要增加不少成本啊？” “用人方面也是，你们要求我们尽量在当地招收工人，但是……我这不是说咱们温洞县不好啊，但就小城市而言，人才素质确实比大城市要差一些，而且本地工人招收的太多也不利于管理！” “这个您放心，要是你们能引进外来的高级人才，我们当然高兴！”问题是高级人才也不愿意来我们这儿吧？如果都是一般的工人，那干嘛还要去外地招？本地明显更合适吧？ “至于普通工人，我们也会从加入茶叶合作社的家庭里面优先选取，这样就把他们的家庭利益和工厂的利益捆绑到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为了自己家的利益，他们也会认真干的！”解决就业问题也是很重要的指标，温洞县不会轻易妥协。 “而且我们也会把人选平均到各个不同的村子、宗族之中，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他们也知道瑞明远担心什么。 要是一个地方招收的工人太多，就容易出现抱团的情况，不利于厂家管理，他们也因此制定好了的解决的方案。 第224章 好机会 这次的宴请就没有上次那么融洽了，饭桌上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为了争取一些利益吵个不休。 不过争吵的强度还是控制在一个比较合理的范围之内，吴国昌和秦茂业这两位能做主的都没有亲自下场，而是任由下面的人发挥，这样就算偶尔上火，只要两位老大不发话，就不会伤了和气，还能继续往下谈。 “吴经理，来尝尝这个，黄平贡茶香豆干，是用本地的老豆腐经过黄平贡茶浸泡而成的，豆香和茶香融合的非常好。” “再来试试这个，清蒸茶鲫鱼，把活鲫鱼去鳞、肠、鳃后洗净，将黄平贡茶塞入鲫鱼腹内，上锅清蒸就行了，吃起来没有一点儿腥味，而是满口的茶香。” 秦茂业也看出来了，现在吵得越凶就越说明吴氏集团在认真地考虑合作的问题，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吴国昌也是一样，所以和秦茂业就茶叶入菜这个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评点着温洞县这些特色菜和龙井虾仁、樟茶鸭子这些其它地方的茶叶名菜的优劣。 晚上的宴席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还有些暂时没有取得共同认可的也不着急，接下来还要再去黄平镇考察呢，等在考察的路上或者回来的时候再说也行。 第二天，大家伙儿再次前往黄平镇，进入黄平镇之后，众人确实发现了一些变化，路上的杆子少了，虽然上次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很有眼色的没有拦路找他们要钱，不过肯定是没有了更好。 因为人家不敢找县领导收费，并不代表就不敢找他们公司运送茶叶的车子收费，可能每次收的钱都不怎么多，不过这一路上的杆子可是不少，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镇子上明显热闹了不少，街道两边商店的生意比起上次的时候，也好了一些；没了那些牛鬼蛇神的骚扰，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这些变化让吴国昌、瑞明远等人暗暗点头，看来上次的治安整顿工作还是颇有成效的，黄平镇的投资环境确实有进步。 “来，你们看看这里！这边是特意给你们准备的配套工程！等几家厂子建好之后，镇工商所、派出所等相关单位都会在这里设点，你们要办什么事情，就不用再到镇子上去了！”到了工地上，赵天波向他们介绍。 这自然也是冉江的主意，通过兴建义乌小商品市场，再结合自己后世去政务大厅办事的经历，冉江体会到了这种安排的好处。 “这个确实不错！其它地方好像还没有过。”这一理念无疑是领先的，赢得了吴氏集团众人的叫好。 别的不说，光是门口多了派出所的点，就能减少多少麻烦啊？信用社在这里安排个办公点，以后想要存款取款、转账汇款，就不用跑到镇子上了。 虽然镇子距离厂区不远，可总归还有那么两三里路，要是带着一大堆钱，财务人员还是会担心，直接开在厂区门口那就方便了，两个姑娘家的就能直接过去，保安都不用叫。 “我们还帮忙联系了附近几个村子，厂里食堂需要的蔬菜肉食，都可以直接从村里买，他们负责给送过来，价格还便宜！” “电力保障，县里会把你们厂和政府大院儿放到同一级别，只要政府大院不停电，你们这就不会停！”如今用电也比较紧张，临时停电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调高电力保障级别也是很实惠的事情。 参观完了厂区，又去了村里看了茶园，和上次相比，茶园又有了不小的变化，老茶树已经修剪完毕，新茶冒出了嫩芽，长势非常喜人；新茶树也已经种下，茶园的面积也扩大了不少。 这些都是茶叶合作社和鞠教授弟子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桂太昌和范江武看到吴国昌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要是能签署正式合同就好了。 吴氏集团的工作人员纷纷上前认真观察，有的掐了一点儿嫩芽送到嘴里尝尝，有的低头去看刚种下的茶树幼苗，有的拿出尺子测量，有的扒开土壤细细研究，还有的对茶树上的虫子格外感兴趣…… 每一片茶园都认真看过，甚至连那些现在还没有种茶树，未来有可能扩大的地方也都认真看过了，仔细地分析了这些地方的土壤和水质。 茶叶合作社也早有准备，鞠教授的弟子们早就完成这些工作了，将研究数据直接拿给他们看，这些数据都证明，周围的大部分土地都非常适合种植黄平贡茶，今后扩大茶园的规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回吴氏集团的人整整在黄平镇待了三天时间，几乎走遍了每一个相关的地点，进行了细致的调研。 回到县里，继续讨价还价，前几天还非常和睦的两拨人再次争吵起来，吴氏集团想要更多的优惠，温洞县则想要更大的投资额度。 围绕着各个分歧点，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这次秦茂业和吴国昌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有时候甚至直接下场，亲自敲定某个条款。 会议从早上开到中午，大家伙也没啥心思享用美食品尝美酒了，匆匆填饱肚子就继续谈，又从中午开到下午，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眼看着就要面临成功，但似乎还是差一口气。 可该谈的问题都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问题温洞县也不可能让步，那么到底该怎么才能尽快敲定合同呢？ 按照日程安排，吴国昌他们明天就要走了，要是不在他走之前签订合同，那可就真不好说了，时间越拖对温洞县就约不利。 “吴经理，再过一阵儿今年的明前新茶就该下来了，要是在此之前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今年第一波行情就该过去了！”秦茂业劝他早点下决定。 “现在的茶园规模还小，明前茶也没多少，不用着急！”吴国昌依旧摇头。 这时候冉江突然说话了，“吴经理，今年的明前茶虽然不多，但有个机会，您肯定不愿意错过！” 第225章 国宾礼茶 贸然插入一把手和投资商的谈话是非常不礼貌的，不过冉江却是个例外，因为在谈判的时候，秦茂业就把他带到了身边，有时候也会征求他的意见，所以听到他说话，众人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认真地看过来。 冉江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摊开放在桌上，“秦书记，吴经理，麻烦看看这条新闻，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把握下这次机会。” 俩人同时看了出去，只见这是一份几天前的报纸，冉江手指的位置上是一张照片——大夏某位高级领导在罗刹国首都和罗刹国高级官员会谈。 这和我们要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俩人飞快地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文章里有提到罗刹国想要从大夏进口茶叶的内容，这是他俩唯一能想到的关系了。 “这个。”冉江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这是罗刹国领导向大夏领导赠送的国宾礼——罗刹国的传统工艺品套娃。 冉江接着又在下方的正文中画了一条线，线上面的文字写着，这位罗刹国领导答应了大夏领导的邀请，预计会在下个月来到大夏进行外事活动。 “既然我们的领导去罗刹国的时候接受了人家赠送的礼物，那么按照惯例，这位伊凡诺维奇先生来大夏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会给他们赠送国宾礼？” 接着冉江又拿出了最早向吴国昌他们介绍黄平贡茶时候ppt上的那张照片，照片上几十年前的罗刹国领导人接受了大夏赠送的黄平贡茶。 “我查了一些资料，发现了一条有趣的消息，伊凡诺维奇先生的父亲当年就曾经陪同过这位领导前来大夏访问，并且目睹了接受黄平贡茶的过程！” 说到这儿，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吴国昌激动地问道，“冉站长，你是想让我们试着努力下，把今年的明前新茶送去当国宾礼茶？” 这要是能行，那可就太好了！伊凡诺维奇先生访问大夏，肯定是会上晚上七点的整点新闻的，至于他接受了大夏赠送的什么礼物，新闻上或许没时间报道，不过报纸上一定会讲！ 如此以来，黄平贡茶的名声可就传遍全国了！甚至还有可能和罗刹国拉上关系，进入国际市场！吴国昌回去之后也调查过了，罗刹国前些年确实有长期饮用黄平贡茶的习惯，这个方案确实具有一定可行性。 “要是能搞成了当然好，但是咱们怎么才能把茶叶送到外事部门？我们不认识外事部门的人啊？连归哪个部门管都不知道！”盖少华虽然同样期待，却也有很大的疑虑，这件事肯定不好办吧？ “我想，吴经理应该能找到合适的人吧？”冉江笑着说道，“我上次就看到吴氏集团的产品入选过国宾礼茶。” “嗯，确实是这样，不过上次是外务部礼宾司主动向我们发函，要求我们制作一批高质量的茶叶，作为国宾礼茶赠送给到访的外国客人！可不是我们主动争取的啊，而且上次入选的也不只我们一家！”吴国昌点点头答道。 吴氏集团在茶叶行业的影响力可不是吹出来的，人家是真有这个实力，有资格参加如此高规格的活动。 在现实世界里，同样有很多名茶获得过成为国宾礼茶的机会，比如07年大领导访问俄罗斯的时候，就赠送了太平猴魁、黄山毛峰、六安瓜片和黄山绿牡丹四种中国名茶给普京总统。 再加上赠送给其它俄罗斯高级官员的茶叶，这次入选国宾礼茶名单的名茶一共有太平猴魁、黄山毛峰、六安瓜片、绿牡丹、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安溪铁观音、大红袍和云南普洱茶九种。 三年后，梅姐夫对我国进行国事访问，安徽岳西县精心赶制了一批精品岳西翠兰茶，作为国礼赠送给梅姐夫及代表团成员，取得良好效果。 然后岳西县赶紧就给自家的翠兰茶挂上了“国宾礼茶?岳西翠兰”的头衔，并以此为噱头取得了不错的销售成绩。 更早的时候，伍豪同志迎接尼克松的时候，也赠送了四两武夷山大红袍给尼克松，据说尼克松收下后还有点不满意，觉着礼物太轻了。 伍豪同志便介绍了这款茶叶的来历，这是真正的母树大红袍，当年才产了八两，直接就把一半儿送给了尼克松，尼克松瞬间便高兴起来。 吴氏集团此前获得这样的机会，和现实世界中07年那次差不多，都是收到外事部门通知，制作了一批精品茶叶送过去。 虽然只是接收通知，不是他们主动提供，但有了这次的经历，找人递话肯定是没问题，不至于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这才是冉江提出该方案的主要原因，要不然那肯定得先问问秦茂业在外事部门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找人先打听下外事部门的看法。 看到吴国昌等人露出心动的表情，冉江又加了一把火，“上次的国宾礼茶清单我也看过了，除了贵公司之外，永生茶叶、八骏茶业都有产品入选，每家都是一种；要是吴氏集团再能把黄平贡茶送进去，那可就是两种了！明显压了永生茶叶和八骏茶业一头！” “而且我们还可以借用这个机会做宣传，一下就把黄平贡茶的名声打响！起码也能节省好几百万的宣传费吧？”嗯，就像岳西县当年做得一样。 吴氏集团和八骏茶业、永生茶业的实力对比，可不只是看谁家入围国宾礼茶的名单更多啊！不过这确实可以给普通消费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谁都会觉得两种比一种更厉害吧？ “小冉之前就曾经说过，咱们的黄平贡茶‘古为贡茶，今为国礼’，我看这句话完全可以拿来当广告词么？”付柏轩又捧了冉江一把。 “要是吴经理真有这个想法，那时间可就得抓紧了！虽然距离伊凡诺维奇先生来访还有一个月时间，可制茶、通过礼宾司的审核都需要时间吧？”秦茂业现在不着急了，我不信你们不心动！ 第226章 正式签约 秦茂业也不是吃白饭的，在决定和吴氏集团合作之后，他也阅读了大量的资料，对茶叶行当的情况有所了解。 茶叶公司每年的成本支出里面，营销费用占了相当大的份额，甚至超过了茶叶生产和包装的成本。 这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茶叶行当非常依赖广告宣传，几乎所有中高端品牌的茶叶都在给消费者讲故事。 西湖龙井有王母娘娘茶杯化井，神龙来井中品茗留下龙井的传说；还有乾隆御赐十八棵茶树为御茶的典故，可惜乾隆的文笔实在是太差了，要不然还能凑一首诗词来进行宣传。 武夷山大红袍前有明代状元将状元袍系在茶树上，故而得名大红袍的典故；后有伍豪同志赠送国礼的传说，再想想茅台的声望，伍豪同志的带货能力那还用多想？武夷山大红袍能不火吗？ 碧螺春也有巡抚宋荦从当地制茶高手朱正元处购得精制的“吓煞人香”进贡，康熙皇帝以其名不雅驯，题之曰“碧螺春”的故事。 此外，太平猴魁、黄山毛峰、云南普洱、信阳毛尖、峨眉雪芽等名茶无一不有类似的故事，借此来弘扬名声。给自己的产品增添一丝文化及传奇气息。 大夏的历史和现实世界略有区别，但这些茶叶品牌走的路子都是一样的，除了不断提升茶叶质量之外，也非常重视这方面的挖掘。 现如今只需要他们稍微努一把力，黄平贡茶的名声就能迅速提升，秦茂业不信吴国昌不心动！ 黄平镇的茶园眼下情况是不怎么好，可伊凡诺维奇马上就要来了，正好赶在明前茶采摘之后到访，要是你们真有这个打算，那就得尽快签约！要不然的话，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就不知道啥时候才有了。 就算大夏眼下和罗刹国关系密切，高层互访比较频繁，可谁又能保证明年伊凡诺维奇还会过来？而要是来其它高层，可就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巧合的事情了，秦茂业看着那张照片，想找出谁是伊凡诺维奇的父亲来，可惜并没有找到答案。 “秦书记说得很对！我马上去核实！”吴国昌这次虽然同样激动，却没有马上决定签约，万一冉江说得那些都是假的呢？万一礼宾司不同意这个方案呢？要是这样，早早地签约可就是浪费了。 吴国昌倒是很看好黄平贡茶的前景，不过温洞县开出来的条件还是有点没有达到预期，他还想再逼一逼；不过如果冉江说的都是真的，那在如此重要的机会面前，这点利益就不算什么了。 这次吴国昌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吴天福，将情况说了一遍，吴天福认真地考虑了一番，“要是真的，那这次对我们吴氏集团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是啊，虽然我很看好黄平贡茶的发展前景，但是要把一个大家遗忘已久的茶叶品牌做起来，可不容易啊！不光要花费大量的金钱，还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原本按照我的计划，要先花三年时间在天南省站稳脚跟，然后再尝试在全国范围内扩大名气！这又要花上几年时间。” “不过要是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无论是资金成本还是时间成本，都能节省不少！‘古为贡品，今为国礼’，这个广告词的水平相当高啊！我都想直接拿来用了！”只需要八个字，黄平贡茶的历史韵味和高端形象就竖起来了。 “觉得不错，那就直接买过来！然后让广告公司围绕这八个字做文章！”吴天福也觉得很合适，“你晚上不要乱跑，就在房间里等电话，我这就打听去！” 挂了电话，吴天福给自己上次进京送国宾礼茶时候结识的一位礼宾司官员打了过去，将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这只是温洞县地方上的一面之词，但是我觉得如果可以实施的话，倒也是一段佳话。” “我们之前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查阅了很多历史资料，伊凡诺维奇先生的父亲当年确实在场，我们甚至还有照片资料！”礼宾司承担国家对外礼仪和典礼事务，对细节的要求非常严格，冉江能查到的东西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而且比冉江了解的要详细地多。 “那您觉得，用黄平贡茶作为国宾礼茶合适么？”既然冉江说的都是真的，吴天福的期待就愈发浓郁起来，他马上激动地问道。 “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赠送伊凡诺维奇先生黄平贡茶确实有助于双方回顾过去的友谊，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对国宾礼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这次的外事活动，我们做了很多礼品备选方案，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具体要不要把黄平贡茶加进去，还得看茶叶的质量！” “质量请您务必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出最优质的明前新茶，寻找当年为罗刹国领导制作黄平贡茶的老师傅或者他的传人来制作，一定会让您满意！”当年应该是天南省茶叶公司负责这件事吧？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然后和我们公司最厉害的炒茶大师通力合作，务必要把这份国宾礼茶做好。 “明前茶的制作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在得到答案后，礼宾司的官员沉默片刻，“时间上倒是来得及，那这样的好了，等茶叶做好之后，我去产地看一看，先了解下情况再说吧！” 对于西湖龙井、武夷山大红袍这样的成熟品牌，因为之前已经合作过了，所以有需要直接让他们送过来就行。 而黄平贡茶的话，距离上次成为国宾礼茶已经过去几十年时间了，现如今情况到底怎么样，礼宾司也不清楚，所以必须去现场看一看才能放心。 第二天一早，吴国昌就找到秦茂业，马上和温洞县签署了正式合作的合同，虽然黄平贡茶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成为国宾礼茶，但只要有这个希望，就得全力以赴地去争取。 合同签署完毕，吴国昌和秦茂业又开始为国宾礼茶的事情而忙碌了。 第227章 礼宾司来人 “柏轩同志，你发挥的时候到了！继续搜集整理黄平贡茶的典故资料，尤其是建国后的！虽然外事部门也有资料，但我们地方上肯定会有一些他们那儿没有的东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秦茂业第一个就找到了付柏轩。 付柏轩现在对自己在县志办的那段经历可是忌讳的很，别人在他面前提他可是会翻脸的，不过秦茂业说那就没事儿了。 “我一定全力做好这项工作！”更何况要是做好这件事，还能大出风头，就算秦茂业不说他也愿意啊。 “我们档案馆也能帮上忙！待会儿回去我就带人把建国前后的档案都翻出来，一份份的过！”其它人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啊。 “我们建设公司现在就能开工！只要吴总一声令下，我们马上组织人手去黄平镇建厂！” “厂区的图纸现在还没有确定，不过先开始做三通一平的工作倒是也可以！”吴国昌说道，原本直接把其它茶厂的图纸改改拿来用就可以了，不过要是能把握住礼宾司的这次机会，茶厂的规模肯定得扩大，规格也要提升，原来的图纸就不能用了，肯定得换新图纸。 “没问题，没问题！”建筑公司的老总连连答应，只要项目落到自家单位手里就好啊。 “我们公安局可以赶在上级领导到来之前完成全县的治安整顿工作，确保领导的考察不会出意外！”林长胜也不甘心只当观众。 同时他再次坚定了小冉能旺人的信念，你看看，吴总只是和他签了个合同，就迎来了这么好的事情，这可是国宾礼茶啊，要是搞成了……不对，有小冉这么能旺人的家伙在，这事肯定能搞成……那黄平贡茶的名气就彻底响了。 吴氏集团绝对能大赚一笔，说不定吴经理也会因为这件事彻底坐稳吴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 那我要不要提前收一些黄平贡茶存好？今后给领导送礼就送这个了？这可是国宾礼茶啊！送出去不寒蝉吧？而且说不定还能沾上小冉旺人的福气，保我顺顺利利地从正科跳到副处，最好是再安排个好位置。 “不光是治安问题！交通部门也要仔细地看一看，从省城进入我们温洞县县界之后，再从县城到黄平镇的路，有什么问题没有？要是有的话，就抓紧时间修补！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还有环卫局，马上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卫生整治工作，把街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清理干净，务必要把我们温洞县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领导。” 秦茂业意气风发地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各个单位的领导还会叫叫苦，可今天，没一个人这么做，大家都全力支持。 会议结束之后，吴方远家里又聚了不少人，只是今天可没以前那么热闹了，大家伙纷纷沉默着，这件事要是搞成了，秦茂业在温洞县的威望可就无人能敌了，他们也会被压得死死的。 “咱们就这么看着他搞成？要不想想办法，把这事儿搞黄了？”有人不甘心地嘀咕着。 “你自己想死别拖累我们！”吴方远冷冰冰地说道，“这件事要是成了，咱们全县都能得到好处，你要是敢搞破坏，不说别人了，你单位的员工都能去把你给举报了！到时候全县人都会骂你！” 吴方远可是太清楚黄平贡茶成为国宾礼茶能给温洞县带来多少利益了，又有多少人盼着利用这次机会更进一步，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搞破坏，谁就是全温洞县的敌人！绝对是千夫所指的对象。 所以他们不仅不能搞破坏，还得全力配合，要不然将来万一没成，开会总结教训的时候，他们这些消极怠工的也会被点出来，承担此次失败的后果。 一想到这事儿是冉江搞出来的，吴方远就憋屈极了！怎么他一个小小的副股级干部，就能让我这个副县这么难受呢？ 全县都在忙活了，冉江肯定也不例外啊，他跟着吴国昌公司的管理人才回到黄平镇，开始对农合合作社进行改造，利用他们在全体地方和茶农合作的经验，让合作社变得更加正规。 他们过来的时候带了现金，在和茶叶合作社签订合同之后，就当场把预订款交给了合作社，让他们拿着这笔钱去买设备、化肥和农药，然后吴氏集团还会为他们引荐供货商，拿到最优惠的价格。 没有什么比钱更能代表诚意的了，收了钱之后，桂太昌、范江武等人对吴氏集团可是信服的很，改制工作也开始顺利进行。 只是这项工作就不用桂太昌参与了，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呢，“桂老师，听说当年国家来咱们温洞县挑选国宾礼茶的时候，你也在场？那你记不记得当年的茶是在那片茶园采的？” “我在场是在场，不过那时候年纪还小，不大懂事，现在又过去了几十年，早就记不清楚了！” “不过我知道当时还有谁在场，有几位现在还在世，我带你去找下他们，看他们还记得不！”要是这些资料也能查出来那就太好了。 就算这次的国宾礼茶用不上，日后做宣传的时候也是一个噱头啊，外面的客商来了，把他拉到茶树前一指，说当年咱们国家给罗刹国领导送的茶叶，就是这棵茶树上采下来的，这逼格不就竖起来了么？ 到时候这几棵老茶树，就算比不上狮峰山下的那十八棵龙井茶树和武夷山那几棵大红袍母树，比起其它地方的老茶树总归能强上不少吧？ 整整忙活了一个月的功夫，当年那几棵茶树找到了，当年炒茶的老师傅虽然已经过世，他的弟子却还健在，而且手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整个温洞县的面貌也焕然一新，就在这个时候，礼宾司的领导也从京城飞到天南省，在省外事办领导的陪同下抵达了温洞县，准备前往黄平镇实地考察。 第228章 一起看电视 “米处长您好您好，非常感谢能给我们温洞县这次宝贵的机会！”见到礼宾司的处长米国远从车上下来，秦茂业就赶紧快步走了过去主动伸出双手。 从级别上来看，他俩都是正处；从管理人数来讲，米国远手下估计就几个小兵，秦茂业却管着温洞县几十万人！ 但人家可是部委的干部，别说处长了，有些关键岗位的科长办公室外面，还有一堆的厅级乃至省级领导在排队呢。 《人民的名义》里赵德汉就是个处长，结果丁义珍这样的实权厅级干部过去了，还不是得巴结人家？ 所以啊，在官场上有时候可不能光看行政级别，所处的单位、掌握的权限、部门的影响力等等更加重要。 “冯主任，这次是您陪同米处长过来的啊？我记得咱们上次见面好像是去年在省城开会的时候吧？”然后是省外事办的陪同人员。 “秦书记太客气，你们能主动帮我们完成工作，该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啊！”米处长笑眯眯的，推荐黄平贡茶作为此次活动的国宾礼茶，确实是个好主意，所以他的态度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这是因为黄平贡茶确实在过去的外事活动中获得过不错的评价，而且伊凡诺维奇的家族也和此事有不小的关系，再赠送礼物的时候说起这段典故，有助于增进彼此的感情。 所以他才会是这样的态度，要是其它什么不相干的品牌想把自家的东西送过来，米国远的脸色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米国远大老远从京城过来，下了飞机就换汽车直奔温洞县，旅途疲惫，所以肯定不能让他马上就去黄平镇考察，这就给了秦茂业等人表现的机会。 在县招待所的餐厅里，从全县汇集而来的大厨们，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做出了一道道颇具特色的菜品，其中不少都是用黄平贡茶为原料做的。 正式开席前，还有吴氏集团的高级茶艺师现场给米国远等人表演了茶艺，用精湛的手法冲泡今年的明前新茶供米国远品尝。 “嗯，味道确实不错，茶汤的颜色也很漂亮！比我在京城自己找的要好得多！”米国远品尝后的评价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那罗刹国朋友会喜欢么？”秦茂业忐忑地问道，这可是赠送给伊凡诺维奇的礼物，光米国远喜欢恐怕还不够吧？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伊凡诺维奇先生平时也喜欢喝茶，早年间就喝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父亲从大夏带回去的黄平贡茶，可惜之后因为种种问题就断了！不过想必这段记忆还藏在他心里。” 米国远能做这份工作，他对茶叶的品鉴能力自然不俗；刚才喝过之后，他觉得起码从质量上来说黄平贡茶已经有资格充当国宾礼茶了。 “这就像是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过去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日后虽然因为一些问题出现了分歧，但现在不也慢慢地好起来了么？” 这种场合领导不提问冉江是没资格说话的，所以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边听边琢磨话里的意思，然后和他在其他世界见过的领导进行对比，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学习经历么。 吃过饭，米国远先回房休息去了，秦茂业和吴国昌却没有离开，而且陆续进入米国远的房间继续聊。 这时候他们聊得是什么内容，冉江就不知道啊，估计人家也不会告诉自己；为了争取到这次机会，温洞县和吴氏集团肯定会竭尽所能。 看样子聊得效果还不错，第二天去黄平镇的时候，米国远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等见到那几棵老茶树之后，还让人专门拍了几张照片。 “米处长，我们这次找来了当年给罗刹国前领导人炒制茶叶的老师傅的嫡传弟子，采取了同样的方法炒制茶叶，据他估计，这一批茶叶比当年那批质量更好！”吴国昌介绍道。 不要以为茶叶的历史悠久，就是以前的茶叶做得好，科技毕竟是在进步的，采用了更好的工具，更精准的辅助设备，炒制出来的茶叶肯定比之前的好。 这位炒茶大师如今已经正式进入吴氏集团工作，他也将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宣传点，他还回忆了自家师傅当年为外事部门制作国宾礼茶的过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付柏轩还拿出县志里的记载作为佐证。 也不知道米国远是被黄平贡茶的品质和这段历史故事所折服，还是其他冉江不知道的原因，反正他离开的时候确实带走了不少精品黄平贡茶，不光茶叶是精心挑选、由大师炒制完成，包装也是专门定制，尽可能还原了当年的风貌。 过了几天，眼看着伊凡诺维奇访问华夏的日子终于到了，米国远那边也传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好消息，黄平贡茶正式通过了外事部门和更高级领导的认可，将作为国宾礼赠送给伊凡诺维奇一行。 消息传来，秦茂业和吴国昌都大喜过望，鼓掌庆贺，“现在很多事情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我会让市场部跟广告公司对接，让他们马上出宣传方案，消息一曝光就马上开始全国范围内的大规模宣传！” “我也会让县里的媒体进行追踪报道，并争取市里和省里媒体的报道！”秦茂业也都准备好了，这对清州市还有天南省来说都是好事，他们肯定也会支持。 虽然等广告放出之后，今年的产量肯定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不过越是稀缺的产品越是能激发起购买欲望，只要操作地好，黄平贡茶说不定也能像茅台一样，成为茶客们追捧的对象。 伊凡诺维奇正式访问大夏的那天，整个温洞县都在关心着这件事情，等晚上七点多，大家伙几乎全都聚到电视机跟前，迫切地想要看到黄平贡茶出现在整点新闻的场景。 冉江也不例外，赵天波把他喊到镇政府的会议室里，和黄平镇其他领导一起期待着节目的开始。 第229章 一秒钟的经济价值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晚上好，今天是四月十三日，星期二，农历三月初二，欢迎收看整点新闻节目，首先向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 “……xxx在地北省考察时强调……xxxx报告会在多省市举行……罗刹国领导人伊凡诺维奇今日抵京，将对我国进行为期三天的外事访问……农资充足保春耕，绿色服务到地头……” “照这么看差不多应该是在第三分钟到第五分钟之间！”当领导的基本上只要条件允许，每天都会看整点新闻，对这个节目的内容安排非常熟悉，所以赵天波瞅了下主要内容介绍，就猜出了节目的时间。 “小李，再看下录像设备调好了没有？有没有开始工作？”赵天波接着吩咐道，他们甚至还准备了录像设备，准备把节目录下来，只要有需要的镜头出现，就可以拿来当宣传素材使用。 尽管已经看到了运行正常的指示灯亮着，小李还是专门过去走了一趟，毕竟人家领导都发话了，你要是站在原地不动，那怕是有点不合适。 “不知道为啥，第一次看整点新闻这么紧张，我点根烟，你们谁要？”一位副镇长拿出香烟散了一圈儿。 “以前，也没大领导来咱们这儿考察过，整点新闻上的事情终究跟咱们隔了好几层，没有非常直接的联系，这次可不一样！要是黄平贡茶出现在整点新闻的画面里，那我们黄平镇就名扬天下了！”赵天波感慨万千，自己刚来黄平镇的时候，怎么可能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天呢？ “也是！”众人纷纷点头，整点新闻的内容固然重要，但那些内容的层次都太高了，除了学习某些精神报告之外，上面报道的新闻和他们虽然也有一定关系，然而这些关系发挥作用的时间都比较久。 哪像今天的新闻，对黄平镇的影响可是非常直接的，有人忍不住幻想起来，“你们说要是真跟我们想的一样，新闻里有画面了，那会不会有大领导过来我们黄平镇实地考察？” 哎呀，要是能在大领导面前露露脸，那这辈子都值了啊！要是能找到机会获得他们的赏识，那就更好了！ “省里面的领导估计会来那么一两个，再大的就不太现实了！人家一天忙得跟啥一样，那有时间来我们这儿！” “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估计再过一两条新闻就该开始了！”赵天波提醒道，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整点新闻内容提要里面伊凡诺维奇访问大夏之前的新闻已经播放完毕。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屏声静气地看着电视，这一幕让冉江想起了当年北京申办奥运会，萨马兰奇即将宣布结果时候的场景！ 一条简短的新闻过去，终于到伊凡诺维奇访问大夏的内容了，“罗刹国领导人康斯坦丁-伊凡诺维奇今日抵达京城，xxx、xxxx等前往机场迎接，陪同伊凡诺维奇访问的还有……” 画面一转，由机场切换到了室内，众人就更紧张了，好多人直接站了起来！“……xxx回顾了两国交往的友好历史，并向伊凡诺维奇赠送了国宾礼……” “看到了，看到了！”现场顿时炸锅了！尽管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甚至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但黄平贡茶确实出现在了整点新闻里。 这下，大家伙再也不关心其它内容了！脑子里全是伊凡诺维奇从大夏领导人手中接过黄平贡茶时候的场景！ “录下来了没有？小李，赶紧调出来重播！”要不是自己不会，赵天波都想亲自动手了！ “好了，好了！马上放！”小李上前操作一番，方才的画面再次重复。 大家伙依旧不满足，“哎呀，太快了么，就闪了那么一下子，根本看不清楚！我记得不是有个慢放功能？能不能放慢了速度好好看几遍？” 这会儿功夫，大家也都没心思坐下了，直接都起身把电视机团团围住，恨不得把脑袋伸进屏幕里看个究竟！ 慢放效果很快调试完毕，电视机里第n次出现了同样的画面，这回大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茶叶包装盒上黄平贡茶四个字！ “好！”赵天波猛地一拍大腿，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不过眼下那还顾得这个啊，他满脑子都是一件事，劳资治下的产出上了整点新闻了！ “哈哈哈哈，咱们黄平镇这回可是太牛逼了！”其它人也一个个都是满面红光，深深地为这件事而感到高兴。 “叮铃铃！”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是秦茂业打来的，把大家伙表扬了一番，又特意把冉江喊过去夸了几句。 接着是农业厅经济作物处的毕国雄，他也挺高兴的，因为他早就来过黄平镇了，而且还给茶叶合作社提供了一些支持，黄平贡茶要是能恢复往日的辉煌，他也能分润一笔不菲的政绩，冉江再次接受了第二位领导的表扬称赞。 接着是吴国昌打来的，他打农业站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赶紧去打听，才知道冉江在镇政府的会议室里。 “冉站长，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也想不到这么好的宣传手段；现在既然已经确定，那我们的宣传计划就马上按预定方案进行！明天一早就开始发软文！”吴国昌同样激动。 虽然只是短短一秒钟的画面，可能带来的经济价值却是无法估量的！按照计划，在新闻曝光之后，先用软文来回顾黄平贡茶的历史，从清代的贡品，讲到建国后的国宾礼。 让“古为贡品，今为国礼”的概念深入人心，利用讲故事的形势将黄平贡茶的高端形象竖立起来，这种手段犹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让人不知不觉就能接受这一概念，可比硬广告要好多了。 “到时候把所有发过相关文章的报纸，不管是贵公司推动的，还是自发转载的，都收集一些给我吧？”冉江笑道，这些报纸都很有纪念价值和宣传价值啊！ 第230章 小冉，给你介绍个对象 你自己说得再好，人家也会有疑惑，把权威报纸往面前一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如今媒体的公信力还是很不错的，大家都相信；和日后可是不一样，那时候的报纸不仅都快没人看了，公信力也很成问题。 吴国昌自然是满口答应，这边赵天波还嚷嚷着要好好庆祝一番，冉江却先告辞离去了，现如今农村没几户人家有电视，茶叶合作社的人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他要去通知桂太昌、范江武他们。 而且自己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避开也能避免有人嫉妒，于是冉江谢绝了赵天波的挽留，骑上边三轮就奔着村里去了。 到了村里，把这个好消息给大家一说，范江武、桂太昌等人也高兴坏了，连忙拉着冉江要喝酒庆祝。 这次可就躲不开了，茶叶合作社的人纷纷过来，在范江武家门口的晒谷场上摆起了酒席，各家各户都凑了食材酒水，大家伙儿就可劲儿的喝吧！ 一直闹腾到半夜，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才散去，冉江虽然没喝醉，也不适合骑着边三轮回去了，于是只好在范江武家里睡下。 第二天醒来后返回镇政府，只见大家伙一个个都喜气洋洋，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话里话外说得都是昨天黄平贡茶上了整点新闻的消息。 回到农业站办公室，谭朝贵也是感慨不已，“哎呀，这几年我一直觉得黄平贡茶就这么没落了实在是可惜，只不过我这人没啥本事，想不到好办法，现在小冉你把这个牌子重新擦亮挂起来，对咱们黄平镇可是功莫大焉啊！” 蓝显福见冉江回来，赶紧给他泡茶，又询问冉江有什么事情安排没有，冉江想想说道，“最近肯定会有领导下来视察，你考虑下咱们该做那些准备，然后写份方案给我看看吧！” 冉江估摸着，自己在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的位置上估计待不了多久时间了！这时候也得考虑后继人选的问题啊！蓝显福文化水平不怎么高，也缺乏闯劲，开拓能力有所欠缺，不过他为人踏实，守成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趁着自己现在还没离开，就多锻炼锻炼他吧，免得自己走后他接不上来！这就和他在独山村培养田大勇、田大有等人一样！身为干部，光自己做好工作还不够，还要尽量提高身边人的能力，这样才不去人去政息。 谭朝贵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和冉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他现在已经进入临退休状态，每天在办公室走个过场，偶尔开开会，除此之外都不管事，那怕是遇到了这么大的好事儿也不例外。 蓝显福把方案大纲理了出来，冉江指出了几处问题，蓝显福按照他的指点做了修改，然后出门去看现场，干工作，尤其是基层工作，切忌天天呆在办公室里，要经常和老百姓接触才行，在这一点上，蓝显福做得很不错。 于是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冉江一个人，他在电脑前忙活着，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整理成文档和数据输入到电脑里，如此以来日后查找翻看也能方便一些。 “小冉，你这打字速度真的没话说！”正忙活呢，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当初送自己去独山村上任的人事专员谭朝正。 “谭专员，你今天不忙啊？”冉江放下键盘，就要起身去给谭朝正倒水，这位又是没事儿干到处串门找人聊天来了？ “我一天能有啥事？稍微重要点的人事安排都轮不上我做主，办手续走流程有蓝显荣呢。”他还是那么喜欢发牢骚。 这话冉江就不好接了，不过谭朝正也就是发发牢骚，并不指望获得冉江的支持，他拦住冉江不让他倒水，指了指手表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该吃饭了，走，一个人吃饭没啥意思，我俩一起找个地方抿两盅！” 好么，这还上班呢，中午就要喝酒，不过这在乡镇也是常态，冉江也不好说啥，只能跟着谭朝正一起去了。 找了家小饭馆，谭朝正让老板帮忙把小桌子搬到河边上，今天太阳不错，在河边晒着太阳喝酒倒还真挺舒服的。 几杯酒下肚，谭朝正问道，“小冉，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吧？过完生日就二十四了？” “谭专员你这专业能力不错，这些资料都记得？”冉江竖起大拇指夸了谭朝正一句。 谁料谭朝正却不领情，一摆手道，“我记得个锤子，我是专门翻了你的资料！”这话又让冉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好在谭朝正也没让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 “我知道你们大学生眼光都高，看不上文化水平低的姑娘！我这儿刚好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我有个侄女儿，也是大学生，再过几个月就该毕业了，分配结果已经出来了，回咱们温洞县的县医院当医生！” “我侄女长得排场，性格也不错！比吴方远的闺女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文化水平自然不消说，要不等她放假回来，我给你们安排下，抽个时间见见面？能成自然最好，不成认识下也没坏处么！” 亲，你就这么吐槽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家闺女儿真的好么？冉江第三次无言以对了。 好不容易才把谭朝正给应付结束，下午下班的时候，赵天波又过来了，“昨天喝酒你不在，今天咋都得补上；小冉，走，还是老地方，我们到李二蛋那儿喝两杯去！” 这能说啥，肯定得答应啊！于是中午喝了一场之后，晚上冉江又开始了第二场，今天赵天波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冉江商量，所以没叫其它人。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这就是黄平镇一把手的排场，那怕是两个人吃饭喝酒，也得坐最大的包间！ 酒过三巡，赵天波放下杯子说道，“小冉，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 第231章 得避一避了 “我有个外甥女，家是清州市的，父母都是老师，把闺女儿教的也好，知书达理，为人处世也没话说！跟你同年大学毕业，现在正在市里面的学校当老师！正好这周末要来县里看我，到时候你一起去，先见个面，互相接触下！”这话冉江听着觉得格外耳熟。 接下来的话就更耳熟了，“你放心，我外甥女家教好得很，跟咳咳……你知道的那位绝对不一样！” 吴方远闺女儿：你礼貌么？你直接说我名字得了！不知不觉间，吴方远家闺女儿在温洞县的名声算是臭了。 “赵镇长，我现在年纪也不大，说这个有点早了吧？而且人家姑娘在市里面上班，我在镇上，隔得这么远也不合适吧？”异地恋那有啥好结果？还是算了吧！再说了，我中午才拒绝了谭朝正，晚上就答应你，这就更不合适了。 就谭朝正那大嘴巴，我要是跟你家外甥女儿见了，那全镇第二天还不就马上开始传说我趋炎附势了？ “哎，我就是一个小破烂人事专员，果然比不上人家大镇长啊！”冉江几乎已经能预计到谭朝正会怎么说了，所以那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坚决不能答应啊。 “你马上就快过生日了，过了生日就二十四了，这还小？我在你这个年纪，娃娃都会打酱油了！先见面，要是合适的话谈上一年，再准备准备，等正式结婚的时候差不多就二十六了！正好符合晚婚晚育的条件！”瞧赵天波这架势，估计连他俩的孩子取啥名字都想好了。 “至于你说的问题，那就更不算啥了！你还能在黄平镇呆多久？秦书记可是早就给我说了，蘑菇厂马上就要建好了，茶厂也开工了！等这几家厂子一建好，就把你调到县里！” “然后我外甥女也到县中来教书，从镇上调到县里不好办，从市里到县里那就太容易了！他父母在教育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就是一句话的问题！等你将来升到市里，还能再调回去！” 得，人家连异地恋的解决方案都想好了，直接让她跟着你的工作走就行了！“到时候你下班回家，还能有口家常菜吃，天天在食堂或者外面吃，那也不是个事儿吧？你的衣服也有人洗了，男人还是得有个家啊！” 冉江欲哭无泪，特么的我在现实世界被催婚不说，到了异世界，也躲不过这一遭啊！你们就不能放了我，让我当个安静的单身美男子？ “赵镇长，你看看我现在的情况，一个月就那么几个钱的工资！连自己都不够花，那还有钱结婚？”冉江只能哭穷了！ “嗨，对咱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人来说，钱算个屁！关键是看有没有前途，只要你有前途，这些都不是问题！”赵天波对他的借口嗤之以鼻，还拍着胸脯说道，“你看我，现在都懒得管自己工资有多少，反正平时也没花钱的地方！” “你现在可是县里的大红人，名声都传到省里面去了！哦，现在连外事部门都知道你的名字了！现在工资少点又怕啥？将来前途一片光明！我算是抢了个先，等你回了县里，来给你介绍媳妇儿的能从东关排到西关！” 窝草，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啊！冉江可是太熟悉县城这种环境了！相亲的话，男的公务员绝对是首选，女的优先考虑教师医生，他现在算是站在了温洞县相亲鄙视链的最顶端！ 大学生、秦书记看好的年轻干部，有文化有前途，模样长相都不错，还没公公婆婆的拖累，这样的相亲对象谁家不喜欢？ 当初一来吴方远就看上了，更何况现在冉江还做出了这么多成绩？谁家姑娘要是嫁给他，以后可是享福了。 要是自己被秦茂业调到县里去，像谭朝正和赵天波一样给他介绍对象的人绝对不会少，说从西关排到东关那是夸张，可从单位宿舍门口一直排到院子门口绝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小冉，你不要以为结不结婚，啥时候结婚只是你私人的事情！组织在考虑提拔人才的时候，家庭是不是稳定也是很重要的参考因素！”赵天波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要是结了婚，家庭幸福，组织上就会觉得，你这个人稳重，在提拔的时候也是加分项！你要是不结婚，组织上就会觉得你这人还不够成熟，心还没有定下来！这就成了减分项了！” 这个倒是真的，在《山海情》世界和《鸡毛飞上天》世界的时候，张树成跟谢高华也曾经给冉江说过类似的话，劝他早点找个对象安定下来，不过冉江觉得很快就能完成任务离开，所以暂时没考虑这些。 而现如今，似乎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要不然自己的升迁受到影响，啥时候才能完成系统交给的任务返回现实世界啊！ 但说矫情也好，说其它的也罢，冉江就是不喜欢相亲这种形式，宁愿自己碰运气找去，所以他还是不想答应赵天波。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这个周末我回县里把你也捎带上，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你放心，就算你看不上我外甥女，我也不怪你，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找对象都爱挑我也知道！就是先试一试么！” 见冉江半天不说话，赵天波还以为他想通了，于是拍拍冉江的肩膀说道，“来，喝酒喝酒，继续喝酒！” 这顿饭，酒没喝多少，冉江却有点晕了，回去后躺在床上，还在琢磨这件事儿，我到底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呢？ 结果这边还没想好呢，第二天盖少华就给他打过来电话了，“小冉，是这么个情况，我有个党校同学托我帮忙，说他家有个闺女儿，想介绍你们认识下，要不你周末来趟县里？” 不行了，这回说啥也得出去避一避了，光离开县里还不够，市里都不一定安全，起码也得跑到省城去啊！ 第232章 专利下来了 冉江正在这边想借口呢，没过多久范中明就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小冉，你的专利手续走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就能下来，我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你担心！哦，对了，黄平贡茶项目你们搞得好啊，都上整点新闻了！” “这还不是范教授你们帮忙的结果？要不然那有这么快就把茶园搞好？嗯，我这就去请假，等到了省城和您当面聊！”哎呀，这可得赶紧去省城感谢人家一番，顺便瞅瞅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专利给卖了去。 “好，那我就在杂志社等你！对了，你那个黄平贡茶还有没有？能不能帮我卖一些？最近好多人都在打听这个！”范教授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辈，他也想弄点过来送人。 “现在是挺紧俏的，别人问肯定没有！您想要的话，我怎么也得给你弄一些！包装和咱们国家送给伊凡诺维奇的差不多，也是大师亲手炒制的，就是茶叶的品质稍有区别！”冉江笑着应了下来。 “您也知道，现如今茶园才刚刚开始收拾，好茶树还是不多啊，最好的那些茶叶上次礼宾司的米处长来的时候都带走了！等明年估计就能好一些了！到时候提前给您留一点儿！” “理解理解，能弄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别说高级茶叶，就连一般的市面上也看不到！只瞅见吴氏集团的茶叶店门口挂着广告，进去一问，都说没有！”范教授倒也不奢望能有伊凡诺维奇同款国宾礼茶，能拿到次一等的已经很高兴了。 挂了电话，冉江赶紧给吴国昌打了个电话，让他配合下，然后就过去找赵天波了，“赵镇长，吴经理那边让我过去下，帮他们审核下广告公司的推广方案，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 “周末前能回来不？”赵天波纠结起来，这是要紧的事儿，肯定要支持，但外甥女的相亲计划岂不是就泡汤了？ “怕是不好说，吴经理他们花了大价钱打广告，要是效果不好，也会影响咱们明年的收益啊，我肯定得帮他们处理好了再回来！”冉江故作为难道。 “那你去吧！”这星期要是不行，那就下星期再让我外甥女过来好了！赵天波还是不死心。 赵天波答应之后，冉江赶紧骑着边三轮回独山村，看了看村里的情况，叮嘱了一番，又去弄了些茶叶，这才急急忙忙赶往省城。 到了《天南农业》杂志社，进到范中明的办公室，冉江把茶叶拿了出来，“多了外面这个包装袋，里面的盒子跟送给伊凡诺维奇先生的一模一样，茶叶味道也没差多少！” “‘古为贡品，今为国礼’，听说这句广告词还是小冉你想的？要我说，光这句广告词，吴氏集团就应该给你几万块的润笔！”范中明看着包装袋上这个八个字，对冉江说道。 “吴经理倒是也提过，不过我没答应；我一个公职人员，跟投资商有资金来往，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只要专利一下来，冉江就能实现财务自由，自己人如此，何必在经济上给自己惹麻烦？ “你小小年纪，这方面倒是拎得清！难得啊难得！”这番话让范中明刮目相看！用广告词拿润笔费，这笔收入要说也能说得过去，这样冉江还能忍受得住诱惑，确实不容易啊。 这小伙子有前途！能力出众的干部范教授见过，品行端正的干部，范教授也见过，可能同时容纳两项优点的干部，范教授就见得少了；这样的干部大多都闯出了名堂，或许小冉也不例外吧？ “估计你还有好多事情想问，我给你打个电话，约下晚上一起吃饭吧！”于是范中明就愈发地想和冉江多增进增进关系了，不用冉江提，就主动提出要给专利机构的朋友打电话。 到了下班时间，俩人一起过去，冉江手上照旧拎着几盒茶叶，这些都是给那位准备的。 要是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冉江的专利还不知道多久才能下来，人家出手帮忙，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开始进入公示环节了，只要这一阶段没人提出质疑并拿出确凿的证据，冉江的专利就到手了。 到了饭桌上，冉江先把茶叶送给那位，那位收下后果然很高兴，“哎呀，最近报纸上、电视里天天说这个茶叶，我还找了好几次都这找到。” 这下可是好了，到时候拿去给领导一送，领导能不高兴么？和很多人一样，他收的烟酒茶大多数都不是自己享用的，而是用来继续流转，好经营关系。 饭桌上，冉江给他俩讲了一堆黄平贡茶的历史典故，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东西送礼的时候也能用得上，你总得让领导知道你送的东西有啥好处不是？到时候领导也可以拿着这些出去显摆显摆么！ 讲完了这些，那位也给冉江说了说专利申请的经过，“……公示的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要是有人反对的话，应该早就提出来了，现在既然还没有收到类似的消息，就说明你这个专利基本上已经稳了！” “多谢多谢，来，我们再碰一杯！”对此，冉江自然是感激不已，看来这样的话，自己刚好可以趁着这几天在省城的功夫，找找专利的买主。 第二天，冉江先去吴国昌、毕处长、鞠教授等老熟人那里拜会了一番，然后又像上次一样，找了个网吧，开始忙活起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很注意搜集业内相关信息，对有可能涉足u盘领域的公司都进行了调查，并从中筛选出一些合作可能性比较大的公司。 今天刚好给这些公司发一份邮件过去，把u盘的技术特点和市场前景给他们介绍了一番，同时留下联系方式，等候他们的回应。 忘完这些，冉江就相对闲了下来，每天就在省城四处逛逛，尝尝当地的美食，晚上再去网吧瞅瞅，搜集下最新的消息，顺便看看邮箱有回复没有。 嗯？有新邮件？ 第233章 新职位 果然有公司看出了u盘的市场潜力，而且还不止一家，冉江同时收到了好几封邮件，都想和他见面聊聊。 于是冉江发过去回复，约他们近两天来天南省谈谈，要是再拖他就得回黄平镇去了，那时候再想见面就不方便了。 这几家公司都很迫切，第二天就全部坐飞机过来了，冉江将他们聚到一起，先给他们展示了自己新写的论文，论文里阐述了u盘的原理，当然一些关键的技术性内容还是没写，这篇论文已经投递给权威杂志，并且收到了刊登回函。 “在座的都是行家，看过自然明白这东西的价值！要是有兴趣我们继续谈。”没兴趣的人当然不会过来了，见冉江没有单独谈的意思，他们也只能别别扭扭的陆续亮出自己的报价。 这些条件对普通人来说算是高的，不过距离冉江对u盘的期待还有很大差距，于是他想了想，提出新的建议。 既然大家都有些不放心，那么就先签三年短期合同吧！三年后再谈接下来的合作，到时候那家公司表现更好，就更有机会签约，至于那些业绩不行的，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这些人下去和总公司沟通了一番，有的答应了冉江的条件，有的选择放弃合作，签约之后，冉江拿到了第一笔预付款，这样不光自己的经济压力得到了缓解，申请国际专利的钱也有了。 拿到钱之后，冉江再次找到范教授那位专利机构的朋友，请他帮忙介绍代理公司处理国际专利申请的工作。 因为这项工作比较繁琐，一般人既没有那个时间精力，也不清楚方式方法，所以大多数都是请代理公司来解决；但代理公司也是鱼龙混杂，水平层次不齐，所以必须要有熟悉的人帮忙介绍。 范教授的朋友这几天已经把冉江送给他的黄平贡茶转送出去了不少，很是在领导长辈面前露了一把脸，所以心情非常好，一口答应下来，帮冉江搞定了代理公司的事情。 这下冉江在省城的事情就全部忙完了，但看看时间，周末还没有过去，于是又多待了两天，一直到重新开始上班才返回温洞县。 在县里取了自己寄存的边三轮，回到黄平镇，赵天波又是一阵儿埋怨，让他下星期再去相亲，冉江只好说自己暂且没有这个打算，赵天波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好意思强求，毕竟吴方远的例子还摆在那儿呢。 原本是想和小冉增进感情，要是到最后弄了个反作用，那就得不偿失了！他也只能暂时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儿，但是却没有彻底放弃，他还在多方打听消息，想知道冉江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然后才好对症下药。 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快谷雨了，而黄平镇的茶园才刚刚采摘完明前茶，现在又轮到雨前茶了。 所谓明前茶就是清明节前采制的春茶，因其芽叶细嫩，色清香绝而成为茶中上品。 而雨前茶，则是谷雨节以前采制的春茶，明代许次纾在《茶疏》中谈到采茶时节时说，“清明太早，立夏太迟，谷雨前后，其时适中。” 这两种都属于春茶，越冬芽经过了一冬的休眠和养分积累，有机物质十分充足，加之春季温度适中，雨量充分，使得春季茶芽肥硕，内含物质丰富，它的鲜爽度、饱满度和协调度都极高。 但由于采摘时间不同，茶叶的鲜嫩程度及品质相对来说也有所不同。 通常来说，明前茶受虫害侵扰少，芽叶细嫩，色翠香郁，味醇形美，是茶中佳品；而雨前茶由于采摘时气温比明前高，芽叶生长相对较快，芽叶发育成熟，因此雨前茶滋味浓厚而耐泡。 所以，明前茶和雨前茶一个是鲜，一个是浓；明前茶，鲜爽甘。雨前茶，浓厚醇。喝“明前茶”，淡雅高洁；喝“雨前茶”，味浓香永。 如果说明前茶喝的是一个“鲜”字，那这个鲜应该是鲜甜美。雨前茶也能够喝出一个“鲜”字，这个鲜则是鲜醇爽。 喝雨前茶，性价比高。入口香高而味醇。它是春天浓烈的气息，一口下去，内蕴十足，对口腔是更剧烈的拦击，回甘似波浪层层叠涌。 虽然明前茶因为稀少而更珍贵，但雨前茶同样具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再加上此前虽然彻底打响了黄平贡茶的名声，却因为雨前茶数量太少而无法满足茶客们的需求，所以他们对这一批雨前茶也格外重视。 继续请公司的专业技术人员来指导茶叶合作社的茶农采摘、入库，然后由大师挑选精品炒制一批高端茶叶。 等明前茶上市之后，茶叶市场又迎来了一波黄平贡茶热，黄平贡茶眼看着就要像现实世界里的茅台酒、中华烟一样，成为送礼的不二选择了。 而就在这时候，蘑菇罐头厂和蘑菇烘干厂也已经建设完成，设备也安装完毕，工人的培训同样结束，可是开工生产了。 冉江参加了开工仪式，秦茂业也莅临现场并率先发言，冉江也捞到了一个发言的机会，讲述了独山村种植双孢菇的历史，展望了建厂之后能给独山村、黄平镇、温洞县带来的好处。 讲话结束，冉江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人群中，那些刚成为新工人的独山村村民格外高兴。 参加完典礼，秦茂业也没急着回县里，吃过饭后去镇政府给大家开了会，表扬勉励了大家一番。 最后又把冉江叫过去，秦茂业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冉，你来黄平镇已经一年多了吧？才一年时间，黄平镇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你的贡献可是不小啊！之前我一直想调你去县里，不过想着这两个项目还没有彻底完成，你也不好走！” “现在罐头厂和烘干厂已经建好了，茶厂也快完成了，黄平贡茶的名声也起来了，你在黄平镇的工作应该没啥遗憾了吧？既然这样，你就来县里吧！现在有这么几个岗位……” 第234章 选哪个好？ 一般的干部哪有挑选的资格？还不是领导说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在秦茂业心中，冉江可不一样。 在独山村，人家搞出了双孢菇项目，让全县最穷的村子，一年时间就来了个大翻身，还弄出了两家工厂。 在农业站副站长的岗位上，人家让黄平贡茶这个已经快要被历史淘汰的项目重新焕发新颜，还上了整点新闻，全国各大报纸都进行了报道，他陪省里的领导来黄平镇看茶园都不止看了一回。 这说明人家不管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做出成绩来，对于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秦茂业自然要照顾一二；他还要在温洞县干好几年呢，要是冉江又能做出成绩，这岂不还是他领导有方？ “谢谢秦书记的爱护，不过我才刚来农业站还没半年时间，就换岗位，这有点不太合适吧？要不在等一阵儿？”冉江先谦虚了几句，这些套话还是要说的，不要把领导的提拔和看重当成理所当然。 “呵呵，及时发现并培养优秀人才，这是我们长期以来的方针政策，而且现在尤其重视大学生干部的提拔，那些成绩还不如你的都升了，你要是再不换岗位，知道的是你谦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压人才呢！”秦茂业开了个玩笑。 “再说，现在茶厂已经开始建了，茶叶合作社也上了正轨，最重要的是黄平贡茶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你继续留在黄平镇，也没多大发挥的空间！”你就放心好了，这份政绩你已经实打实的握在了手里，就算你走了，大家一提起黄平贡茶，还是会想到你的。 这确实跟之前的罐头厂还有烘干厂不一样，这两家工厂关系着双孢菇的深加工，要是没建起来并投入使用，冉江的这篇文章就等于没写完。 而黄平贡茶最重要的是名声和投资，冉江帮黄平镇引来了吴氏集团这样的大投资商，还帮忙出主意让黄平贡茶上了整点新闻，这就够了！至于茶厂，现在不也建的差不多了么？ 到时候落成投入使用的时候，不管是赵天波还是吴国昌，都不会忘记请自己过来参加仪式并且发言，既然这样，继续留在黄平镇意义确实不大。 而且在官场上，向来是平台更大更容易升迁，乡镇的机会没县里多，县里的机会没市里的多，市里的机会又不如省里的，至于省里的，和中央部委比起来，就又差了一些。 现如今能早点到县里开始工作，那早点完成任务顺利回归现实世界的机会就又多了一分，对此冉江还是很乐意的。 见他不再说话，秦茂业便知道了他的心意，于是开始给他介绍起来，“你现在是副股级，而且刚升上来不久，这么快再升正股的话就有点不太合适了！所以这次给你挑出来的都是副股级岗位！” “不过，这虽然同样是副股级岗位，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这些岗位都比你现在的乡镇农业站副站长要好得多！” 这也是实话，就比如同样是科长，县志办的科长跟组织部的科长那能一样吗？老干处的科长和财政局的科长能比么？ “第一个是宣传部新闻科缺个副科长，这个岗位主要负责引导社会舆论，指导、监督、管理和协调全县新闻宣传、出版工作，对县新闻媒体实施方针政策的指导；联系中央、省、市各级新闻单位……” 这个岗位虽然叫副科长，但县里面的宣传部只是正科级单位，下属的部门自然就是股级了；当然，由于宣传部的特殊性，有时候会有些岗位是高配。 “你之前写的东西文笔都相当不错，而且还是中文系的大学生，干这个工作正好对口！而且付柏轩现在在宣传部当副部长，他还念着你的人情呢，有啥好事情漏了谁也漏不了你！” 冉江认真地考虑着这一职位，除了影响力大、能经常在领导面前露脸，还有秦茂业刚才所说的好处之外；还有一个隐藏好处，那就是高配的问题。 去了别的同级单位，就算升到顶也只能是正科，而在宣传部可是能到副处的！下属部门的负责人有时候也可以越过正股级这道坎，高配副科级。 就是他不大喜欢这种务虚的工作，而且宣传部老是让他想到麻青云，他可不想成为麻青云这样的干部。 “还有就是农业局了，农业局种植业管理科刚空出来个科长的位置，盖少华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了，说务必要让你过去！就算级别不够，也可以先以副股级的身份临时管理科室，等时间一到就转正。” “要是觉得显眼，还可以跟黄平镇一样，给你安排个马上就要退休、不管事的当正科长，你当副科长，他退休了你再接任！” 老盖还是挺不错的啊？遇到好事儿还能想到我，而且好考虑地这么细致周全，就是万一去了他那儿，他又跟赵天波一样，动不动就喊我去相亲怎么办？ “农业局比起宣传部来确实要差一点，不过这个科室跟你之前做的事情也能对得上，盖少华处理地这么妥帖，你发展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至于将来，等解决了级别问题，我再把你调到其他单位就是了！” 秦茂业的任期才刚刚开始一年时间，还要在温洞县干上几年，他觉得这几年时间里，冉江肯定能迈过正股级的坎，说不定还能冲上副科级。 “剩下的岗位就有点不如这两个了，不过还是给你说下吧！还有一个是政法委的职位，你之前搞得那个治安整顿工作做得不错，公检法都露了脸！” “现在林长胜已经升到市里面去了，不过其他领导也还记得你的好！有什么工作让他们做，他们也不会驳了你的面子！” 林长胜升市局副局长的时候，冉江也去道喜了，另外他有事去市里的时候，还去林长胜那儿看过他。 林长胜挺高兴的，下班之后还特意把箫雨客叫过来，一起跟冉江吃了个饭。 哦对了，李志刚也升了，成了县城城关派出所的所长。 第235章 新任务 “就是政法委权力虽然大，但工作非常繁琐，而且容易得罪人，对你将来的发展不一定是好事。”秦茂业还真是啥实话都对冉江说了。 “最后一个看起来不错，实际上却不怎么样！县工业局下面有个小化工厂，是正股级单位，现在缺个厂长！从干部编制到国有企业，是可以往上调一级的，而且将来也能再回来！似乎是个解决级别问题的好办法！” 听秦茂业的意思，这个职位应该是先以副股级的级别调到工业局，然后被工业局派去化工厂，按照大夏的惯例提升一级当上正股级的厂长。 将来还有机会重新回到工业局，依旧是干部编制而不是企业编制，干得好的话企业的正股级级别也能转成干部编制的正股级。 “但实际上么，现在的化工企业规模效应越来越明显了，大型国企设备先进、工人技术水平高，生产出来的产品不仅质量好而且成本也低，县里面的化工厂，除了一些生产特殊产品的，其它的日子都不好过。” “咱们县的也不例外，生产出来的产品根本比不过那些大型国企，就算加上运费人家的产品也比咱们的便宜，而且质量也要好得多！先前县里还想通过行政手段限制外来产品在咱们县的销售。” “可人家那些大厂也不是吃素的，随便找几位领导，一顶地方保护主义的帽子就扣下来了！不仅限制政策取消了，上一任厂长也被撸下去了。” “现在化工厂是问题重重，工业局倒是一直想改制，可惜讨论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路啊！厂里的工人现在也没干活儿了，只能拿点保底工资熬着！说不定那天就得破产清算了！” “这可是个大火坑，别人避开还来不及呢，你千万不能跳进去！”秦茂业原本不想给冉江介绍这个职位；但转念一想又担心冉江通过其他渠道知道这件事后想歪了，以为自己留着好职位不肯给他。 所以才说了这么多，告诉冉江，这个职位虽然看起来很适合刷级别，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谁要是去了，搞不好就成背锅的了。 “现在就这几个岗位，你考虑考虑，尽快给我个答复吧！好岗位盯着的人肯定多，虽然我是一把手，也不能让这些岗位一直空着，肯定得尽早安排人；你要是回复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给抢走了！”他也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可能马上就考虑清楚给出答案，所以给冉江留了些时间。 “谢谢秦书记，我一定认真考虑，尽快给您答复！”冉江心里挺高兴的，看来自己这一年多时间也没有白费，秦茂业都肯一口气拿出四个岗位来供自己挑选，而且还包括宣传部、政法委这些排名靠前的单位，一般人那有这个待遇啊。 “嗯，有什么不懂的，直接给小向打电话，他会给你解释清楚的！决定好了也给小向打电话，然后我就着手给你安排!”秦茂业摆摆手让冉江出去了。 然后看着冉江的背影心里琢磨道，这次我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好单位，你总该满意了吧？就是不知道他会选哪一个？是宣传部还是农业局？这俩一个容易出彩，一个是他擅长的领域，只要去了都能出成绩。 至于政法委和工业局，秦茂业倒是觉得冉江大概不会考虑，一个容易得罪人，另一个是个火坑，那有宣传部和农业局好？ 又待了一会儿，和黄平镇几位干部谈过话，秦茂业就起身回城里去了，晚上和赵天波他们聚餐结束，冉江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琢磨起这几个选择来。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这四个单位里面最好的应该就是宣传部了，写文章多轻松啊，还能经常在县里的大领导面前露脸。 而且冉江也不缺乏写东西的经验和能力，温洞县也不缺能出彩的素材，别的不说，双孢菇和黄平贡茶就是能大写特写的东西！再加上上面有付柏轩照应着，估计用不了多久冉江就能在宣传部站稳脚跟做出成绩来。 其次就是政法委了，虽然现在温洞县的全县治安整顿工作已经结束，但还是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冉江拥有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的经验，也听说过一些日后政法系统的政策变动和典型案例。 只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继续联合李志刚等熟人搞个试点啥的，加上林长胜等人的帮忙，还是能出成绩。 就是进了政法系统的话，除非是当上政法委一把手，要不然就不好跳出来了，只能在系统内晋升，路子比宣传口稍微窄了一点。 至于农业局对其它地方或者其它人来说，算不上啥好单位，既没钱又吃苦，可对冉江来说不一样啊！ 温洞县有双孢菇和黄平贡茶这样全身都闻名的优质项目！都不用冉江另选项目，只要把双孢菇和黄平贡茶的种植面积扩大工作做好，继续提升这两个品牌的影响力，就够他舒舒服服地提升好几级了！ 而且农业局的大局长盖少华那是老关系，局里面上上下下多少人从这两个项目里拿到了好处？自己去了要做点啥，能得到的支持，肯定是几个单位中最大的。 至于最后一个工业局，或者说是县化工厂厂子的职位，就大大比不上前三个选择了！ 工业局的马局长虽然打过交道，平时见了也能笑呵呵说上几句，但熟悉程度肯定比不上盖少华、付柏轩、李志刚这些人。 而且冉江也懂得工业规模化的好处，在他看来，这种县级小厂子，日后都会陆陆续续被淘汰，想要逆转大势谈何容易啊！ 要不，就去农业局算了？冉江琢磨着，去了之后不光是双孢菇和黄平贡茶，蚯蚓养殖也能搞起来么！利用县局的影响力推广这个项目，可比独山村村长跟黄平镇农业站方便多了。 而就在这时候，脑海里再次传来系统的声音，“你有新的任务！” 第237章 报道 可惜系统并没有回答他的提问，看来正如系统的名字一样，它只是提供辅助功能，至于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要靠冉江自己。 任务是不容拒绝的，所以还是和前两次一样，冉江在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之后，便选择了进入任务时间。 一道白光闪过，冉江便从温洞县黄平镇农业站的单身宿舍进入了《大江大河》的世界，睁开眼睛一看，他现在公交车上，身边放着自己的行礼。 一条扁担，前面挑一个被宋母洗得很干净的红白相间粗线网兜，里面是两只脸盆，一只搪瓷杯，一只竹壳热水瓶，一只铝饭盒，两只搪瓷碗，几根筷子，很多书，外面再捆一条草席。 身后一捆被子一只旧皮箱，还是宋运辉的父亲宋季山当年用的，除了一年四季没多少件的衣服，就是书和文具，以及大学几年与家人及梁思申的通信。 新的记忆也随之进入脑海，冉江搞清楚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时间，如今正是宋运辉去金州总厂报道的时候。 “金州总厂到了！”售票员的呼唤声将冉江从回忆中唤醒，挑着行礼下车，他就看到远方林立的烟囱和高塔，都不用问，朝那方向走就是。 看见大门时候，也闻到空气中飘扬的特有异味，金州厂是一家化工企业，这种味道应该是免不了的。 如今已经是下午，金州总厂的门卫一听说是报到的大学生，门卫里间坐着的都走出来瞧，看西洋镜似的，然后指着厂门边的一幢三层楼，告诉说总厂干部处就在二楼楼梯拐角第一间。 冉江微笑道谢，挑起行李告别，总厂办公楼人进人出，穿工作服的工人见一个挑扁担的人进来，都下意识打量几眼，甚是奇怪。 冉江也知道有些别扭，可也没办法，这么多行李，一路不靠扁担怎么过来，而且总不能把宋运辉的东西都给扔了吧？ “你就是宋运辉啊？”一名工作人员接过他的报到证，给同事挤了挤眼，“现在全金州厂可都在说你呢！” 不一会儿领导就过来了，热情地打着招呼，甚至还主动帮他拿行李，“早就听水书记说你要过来！” 国企的作风和政府机构还是不太一样的，这里的人说话更加直接，要是换成政府机构，办事的工作人员或许同样有疑惑，但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免得惹上麻烦。 “我不认识水书记！”冉江实话实话，他现在确实不认识水书记，他能来金州厂，那是徐县长帮忙的，徐县长和水书记比较熟，这中间还隔了一层呢！而且雷东宝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众人眼睛里满是不信，冉江当做没看见，只管自己填写所有表格，然后一会儿被支到保卫处登记，办理出入证，一会儿被支到财务处登记，交上表格，又被支到总务处登记，买些饭票菜票。 这时都快到下班时间，办理手续时候，都有中年妇女在门口探头探脑看他，宋运辉当时不明白，冉江现在可是清楚地很。 这些都是来相女婿的，这种国营大厂的职工有自己的傲气，工资比地方上的高，工作稳定，所以她们找女婿也不爱在外面找，总喜欢在单位内部解决，然后两家人联合起来互相帮助，就能在厂子里走得更高。 而且双职工家庭，小两口拿两份工资，双方的父母帮衬下，有了孩子再帮忙带孩子，稍微大点就直接送厂里的托儿所、幼儿园、小学、中学，啥问题都不用操太多心，这生活可就太美了， 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好事儿，但等再过一二十年，这些双职工家庭就倒了大霉了！要是夫妻俩同时下岗，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这么多年舒服日子过惯了，出去闯荡都不知道该咋办。 当然，现在说这个还有点太早，冉江办好手续之后就跟着工作人员前去宿舍，路上他还热心地给冉江介绍着对他们的安排，“你们这批大学生啊，最后都应该落在生技处，一般来说呢，干部编制的，都要先到生技处锻炼一番，你呢，也别着急，过段时间就会调到更重要的岗位。” “不过我说，你可是来晚了啊，有个你们学校的，早就到了！宿舍都安排好了！” “没关系领导，我住哪都可以！”冉江客气地说道。 “你可千万别叫我领导，在水书记面前，我算什么领导啊，你呢，就叫我老王。”老王连连摆手。 那我可不能住你隔壁，冉江心里嘀咕着；俩人边走边说，路两边几名工人正在打扫卫生，冉江一眼就看到了虞山卿。 老王也看到了，“来来来来，新来的大学生！” 虞山卿应了一声，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宋运辉，宋运辉的名额不是被我顶了么？ 不容他多想，老王就把冉江的行礼塞到他手上，“这是小宋，刚来不熟悉情况，你带他去宿舍吧。” 然后回过头来对冉江说道，“放心，宿舍老陈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老王走了，虞山卿还在发愣，冉江喊过之后才尴尬地笑着，“没想到，这么快又重逢了！” 虞山卿脸皮耐磨性挺强的，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和冉江有说有笑起来，“你晚来这几天可是走了大运了！我们这一批大学生，刚一报道就被总务处分到下面去了，说是锻炼，实际上却是摧残、折磨！” “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咱们这批人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那些技术员、工人个个都是一肚子的酸气！好像我们新一批大学生，抢了他们什么宝贝似的！”虞山卿的观察能力还不错，这都看出来了。 他不明白，或者说故意装不明白，冉江却是清楚地很，厂里的好岗位就那么多，他们这些大学生来了肯定会占不少，他们占了别人不就没了么？这能有好态度吗？ 第238章 尴尬的大学生 而且大学生一来就是干部编制，他们之中好多人干了一辈子还是工人呢！虽说一线工人的工资要比普通干部高一些，可人家干部舒舒服服的在办公室里坐着，他们却得在车间里忍受刺鼻的气味和危险的化学制剂打交道，谁心里都会嫉妒。 虞山卿这一说就没完了，继续给冉江吐槽，除了爱说酸话之外，遇到找他们办事了，都一个个拖拖拉拉架子十足，更多的是出气一样地把大学生当牛使，而工友们好奇之外就是不友好，事事处处别苗出头。 “厂里招咱们过来的时候说的好听，结果等到了厂里，就成了后娘养的孩子，被欺负了也没人搭理！”自从到了金州厂之后，虞山卿可是憋了一肚子的郁闷，还不好找人说去，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熟人，就全抖搂出来了。 冉江估摸着，这也和眼下的环境分不开，如今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才刚刚毕业，金州厂也没安排大学生的经验。 最开始的时候，或许他们并没有聘用大学生的打算，可如今用不用大学生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都是按计划分配，说分给你们厂子了，你们就得安排好！ 而且另一种倾向也渐渐流露出苗头，国营厂在一起开会汇报工作的时候，往往也会把拥有大学生的数量当成成绩汇报给领导，比如，今年我们厂新引进了多少多少名大学生，其中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有多少，普通大学的又有多少等等。 要是你们厂一名大学生都没有，那在别的厂子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呵呵，你们厂平时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连大学生也没弄到几个啊？那领导脸上就不好看了，所以别的厂子有大学生，我们也要有，而且还得比他们更多！ 可是大学生来了，干部编制虽然一定会给，该怎么安置他们厂里却没有想好；让他们当普通工人肯定不合适，当干部吧？到底是当行政干部还是技术干部？行政干部每个位置都是热门，给了他们就得罪了其它人。 技术干部吧，金州化工厂可是一家专业性很强的厂子，技术岗他们不一定干得了啊！于是就变得尴尬起来，只能先看看情况再说。 至于大学生本身，能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考上大学的，那绝对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学习能力肯定不用说；但在学校里舒服日子过惯了，社会经验就满面有些不足，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同时还觉得委屈。 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门口，虞山卿带着冉江找到了宿管科的陈科长，陈科长一见冉江便满脸堆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钥匙，“走，你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陈科长，您让各个宿舍都打扫卫生，我们宿舍可是最卖力了，也打扫的最干净，那玻璃擦得，连苍蝇都站不住！”一路上，虞山卿不停地巴结着陈科长。 然而陈科长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关切地和冉江说话，他也以为冉江和水书记有啥关系来着。 虞山卿也琢磨出点东西来，于是赶紧换了套路，“陈科长，其实我和小宋是大学舍友，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关系好着呢，我来照顾小宋肯定没问题！” “哦？那小宋可就交给你了！”果然，陈科长一听到这个顿时就变了态度，回过头来亲热地拍着虞山卿的肩膀说道。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这变脸的功夫把冉江看得直翻白眼，你们这做事说话的方法，比乡镇干部还要粗糙啊，一点儿技术都不讲。 不过这样虞山卿也有点意思哈，啥时候都不会放过往上爬的机会，就连一个小小的宿管科科长也要巴结一番；但往往就是这种人容易受到领导的青睐，混得也比一般人好许多。 只是他们往往没有原则，也没有核心竞争力，或许会爬到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但是再想往上走可就难了，日后虞山卿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点。 “让他照顾，让他照顾！”陈科长还不答应！说话间已经到了楼梯口，虞山卿下意识向往前面还有空床的宿舍走，谁知道陈科长却一抬脚上楼去了。 上了楼，把冉江带到最顶头的宿舍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嘴里还介绍着，“这是个两人间，在我们金州厂单身宿舍里，算是好的了！你先进去看看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抬眼一看，门背后贴着女明星的海报，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这要是放到虞山卿他们宿舍，陈科长非得好好骂一顿不可，不过这回却是当做没看见，还特意叮嘱道，“小宋，你睡这张床，另外那张你别动！” 陈科长走了，虞山卿进去，一边帮着冉江打扫卫生一边问道，“小辉，你这是深藏不露啊？” “哎，说实话，当初我和竞争金州厂的这个位置，我心里是有愧的。”说着虞山卿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没把他给金州厂人事部门领导送礼才踢掉宋运辉的事儿说出来。 “不过现在好了，你也来了，我心里这点愧疚也没了！”然后又提起了刚才的话，“你到底有什么关系背景？以后说不定我还要占你的光呢！” 这到底是真愧疚，还是因为瞅见陈科长他们对我这么好，所以想利用这番话把我心里的疙瘩解开，然后重新搞好关系？冉江在心里琢磨着，暂且还分不出来。 这段话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批新进厂大学生的尴尬，自己和水书记有关系的消息在厂里都传开了，偏偏他们几个不知道，这肯定是厂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排挤他们，啥事情都不会和他们说。 想想虞山卿之前做过的事，还有今后要做的事，冉江就没了和他深交的打算，这人太过自私，做事只看利益，不是能拿来当朋友的人！还不如马上就要过来的舍友寻建祥呢。 第239章 寻建祥 寻建祥虽然脾气暴躁了些，文化低了些，但为人讲义气，只要认准了你这个朋友，就肯定不会背叛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冉江刚想起寻建祥呢，就看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留着长发大鬓角，戴墨镜，身材壮硕的男子站在了宿舍门口，直直地盯着他俩，“谁叫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这就是宋运辉日后的好哥们寻建祥了！寻建祥的父母都是金州厂的工人，为金州化工厂的建设付出了生命，寻建祥自小就缺乏父母的管教，所以就养成了我行我素的性格。 因为父母的原因，厂里的领导不好管他，也没办法管，人家的父母都为金州厂献出了生命，你们还好意思扣他的工资，就更别说开除了！时间一长，寻建祥就成了金州厂一霸！ 所以这个双人宿舍也就顺手被他占了，长时间没有其他人住进来，寻建祥也乐得享受逍遥，今天一听说老陈安排了人进来，就赶紧回来了。 和别人一起住多不自在啊！寻建祥打算先吓唬吓唬新来的，最好是他一害怕就去找老陈换宿舍，自己就又可以独享这个二人宿舍了。 虞山卿善于钻营，遇到谁都能说上几句，可碰见寻建祥这样的还真没招，被寻建祥一瞪就有点怕了，哆哆嗦嗦道，“是陈科长让小辉住这里的！” “老陈让你们来你们就来啊？连我都不认识，你们怎么在金州厂混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说罢伸手往外一指。 见他俩没动作，寻建祥径直上前，揪住了虞山卿的衣服，就把他给提溜出去了，到了门外，虞山卿赶紧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小辉别怕，我这就去找陈科长去！” 冉江无言以对，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虞山卿这么做倒也不算错，但从朋友的角度来讲，朋友马上就要挨打，他却给跑了，这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合适啊？ 寻建祥似乎也是一样的看法，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这要是放到他身上，谁敢打他哥们，他肯定毫不犹豫就上！ “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打你了啊！”别看寻建祥喊得凶，他可没马上动手，他这人心里还是有点道德观的，宿舍是陈科长安排的，和冉江没关系，你让他平白无故欺负一个陌生人，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见冉江还不动弹，他又说话了，“别以为你是水头的人，我就不敢动手！像你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自从《加里森敢死队》进入中国之后，许多年轻人都喜欢把领导喊头儿了，看寻建祥这打扮，那也是时尚青年，自然也学会了。 那可不一定，冉江估摸着就自己现在的体质，十个寻建祥有点困难，打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想他还是按照电视剧里宋运辉的话回答，“我和水书记没关系，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你打了我我也不会走，以后天天见面你不尴尬么？”要是直说自己比他更能打的话，寻建祥估摸着得试试。 冉江看出来了，他这人的性格就是不惧强暴，对于他觉得弱小的人，顶多吓唬吓唬就得了，不至于直接动手。 “嘿！”这个回答出乎了寻建祥的预料，挠挠头纠结一番，还真不知道该咋办，同时也觉得冉江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大学生都不一样，起码在胆子方面，冉江可是大多了。 又聊了几句之后，俩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就在这时候虞山卿带着陈科长过来了，一路上陈科长还在埋怨虞山卿，“你喊我过来干嘛？你找保卫科去啊，这事儿我又管不了！” 他还真有点怕寻建祥，但又不敢不来，因为据说这个刚来的宋运辉可是水书记的人，要是水书记知道有人要打宋运辉，他却没管，那就麻烦了。 等到了门口，看到屋里的场景，陈科长松了一口气，“看吧，我就说没啥事！” “老陈，老陈。”寻建祥嬉皮笑脸地过来，搂住了陈科长的肩膀。 陈科长嘿嘿一笑，“大寻，跟人家大学生开玩笑，要有点分寸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寻建祥搂着他的肩膀摇了摇，一点儿也没把他当领导，虞山卿看着陈科长肩膀上的手，再想想平时他见了自己的样子，一时有些无法理解。 “以后你们两个不仅是一个寝室的舍友，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要好好相处，好好相处！”说了几句场面话，陈科长就溜了。 寻建祥又摇摇晃晃来到虞山卿面前，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巴掌不轻不重地拍着虞山卿的脸，“小报告打得挺溜啊！我记住你了，虞山卿！” 这一手是他从香江录像片里学来的，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拍了几巴掌之后，寻建祥大摇大摆的走了。 冉江全程也没拦着，反正虞山卿走后门的事儿他还记着呢，等寻建祥走后，虞山卿才怒气冲冲地想要干点啥，这时候冉江才上前拦住。 安慰几句，就跟着寻建祥一起出去了，反正他打算今后少和虞山卿来往，多和寻建祥接触接触。 到了一家陌生的新单位要耐得住性子，一开始别想着马上显摆自己，要先了解这个地方的情况，就跟他在独山村和黄平镇所做的那样，只有先搞清楚了金州厂的情况，才好决定该怎么站稳脚跟。 打完水，寻建祥吆喝着他去看电影，“我带你看电影去，《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听说特刺激！”说话的时候，他双手放在胸前，做出托馒头的姿势，看起来特别猥琐。 “等过两天吧！今天怎么说也是咱俩第一次见面，找个地方喝两瓶吧？我请客，就算是我这个新来的一点儿小小的心意！”冉江对这个可没啥兴趣，这点刺激算毛线啊！麻豆知道不？啄木鸟听说过没？ “你这个大学生有点意思啊？还敢找我喝酒？走就走，不过不用你请，让人知道我大寻的面子就没了！还是我请你吧！”寻建祥就更高兴了。 拉着冉江就去了厂里的商店，用塑料袋灌了几袋啤酒，弄了点花生米，搁路边找个地方就喝了起来。 冉江开始琢磨该怎么开口向他打听情况。 第240章 金州厂 他们刚才买东西的商店是厂里自带的，寻建祥准备带冉江去看电影的电影院也是厂里自建的，如今的大型国营厂就像是一座小城市，除了生产车间之外，城市该有的配套都有。 医院、幼儿园、子弟学校、技校、商店、电影院、文化宫、体育场馆等等，这里面的工人要是赶上时候，一辈子呆在厂里，压根不需要跟外界打交道，你的生老病死、娶妻生子厂里全包了。 日后倒是有很多大公司的办公楼也带有食堂、健身房等配套设施，但那只是为了让员工996多加班而已，现如今的国营厂可是真正在为工人谋福利。 后来，这些都被以降低成本、甩包袱为理由取消了，工人们不再是厂子的主人，没有人会在为他们的福利而操心了。 只是在某些老工业基地，还可以通过某些细节窥到一丝过去国营大厂的辉煌；比如在现实世界中，冉江某次去东北老工业基地出差，吃完饭在街上溜达的时候，看到一群老太太在跳舞。 其它地方的老太太跳得都是普通广场舞，她们跳得却是伦巴舞，而且一招一式非常专业，冉江好奇地上去问才知道，这些老太太当年都是国营厂的工人，伦巴舞则是当初来厂里学习的古巴代表教她们的。 那时候的国营厂除了物质条件要保障好之外，还非常重视工人们的精神生活，教跳舞、学唱歌……什么活动都有，她们在退休之后，依旧可以利用当年学到的东西来丰富晚年生活。 而现在么，喜欢讲企业文化的公司单位倒是多了去了，不过他们讲得东西无非就是一句话：你们这些员工多加班多卖命啊，这样我们这些老板、股东啥的明年才能换新别墅、新豪车！ “大寻，先来喝一个！我才刚来，厂里好多事情都不清楚，还得你给我说啊！”冉江拿起装满啤酒的水杯，寻建祥面子大，问人要了俩杯子，他俩终于不用嘴对着塑料袋喝啤酒了！ 这啤酒也是厂里自己酿的，除了啤酒之外，还有汽水、酸梅汤等饮料，从春天到冬天，一年四季厂里的工人都有自家生产的饮料可喝！眼下很多厂子都是这样，有些厂的汽水、雪糕啥的，日后还成了名牌，比如武汉的老汽水汉口二厂。 “你这人有意思，不像其它大学生那么酸！够爷们儿！”看到冉江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寻建祥竖起了大拇指。 也一口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然后又给冉江倒满，“别人担心闹不清楚这些，你担心个屁啊，你有水头护着呢！只有你欺负别人，别人可没欺负你的机会！” “说起这事儿，我还真有点奇怪，我不认识水书记，为什么到了金州厂之后，到处都有人说这事儿？而且原本金州厂只打算在我们学校招一个人，最开始的时候刘总工看了我的论文倒是挺喜欢的，好多人都以为金州厂肯定会要我，最后录用的却是别人！但过了一段时间，金州厂又让我来报道！”冉江装作疑惑地说道。 “咦，你小子水平可以啊！刘总工那人酸里酸气的，也没啥担当，不过本事还是有的，他能夸你就说明你真有本事！” “这么说你和水头真的没关系？要不然谁敢把你给刷了啊？”寻建祥终于有点相信了，“但是厂里都说你是水头要来的人啊！那你家有啥亲戚朋友认识水头没有？” “好像还真有，不过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这事儿宋运辉不知道，但是冉江清楚啊，“我们老家县的县长姓徐，听说以前在金州厂干过，他和我姐夫关系不错，我没被金州厂选上的事情我姐夫知道！” “姓徐？叫什么名字？”得知了徐县长的名字之后，寻建祥一拍大腿，“这就对了，老徐以前是咱们金州厂的处长，家是北京那边的，听说来头不小，干了几天就到地方上去了，他要是说句话，水头肯定会给这个面子！”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了！大寻，你给我说说金州厂呗？我光是在报纸上看到过，说金州厂是正局级国企，是咱们省化工行业的龙头企业，其它就不清楚了！”冉江问道。 可别小看正局级国企，日后全国只有中铁、中投、中信三家高官央企，副部级也只有四十来个，剩下的企业里面，正局级已经算是顶尖的了。 举个例子吧！名声显赫的大庆油田也才是正局级而已，换句话说就是金州厂和大庆油田是一个级别的固有企业！水书记也是实打实的正局级干部，和金州厂所在城市的一把手不相上下。 “咱们金州厂可以说是在水头手里起来的，一车间是水书记当年建起来的，那是金州厂的心脏……”说到这里的时候，寻建祥默默地喝了一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为厂子牺牲的父母。 “老水这人专业方面差点，不过懂用人，会管人，当年把一车间搞得挺好……老费懂些技术，但是这人做事就不如水头了……”寻建祥还以为冉江想了解金州厂的上层关系，所以说得很仔细。 “刘总工没啥主见，谁在上面就听谁的，专业上也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人挺没劲的！他那个闺女儿好看是好看，但也矫情地很！” 嗯，这我记得，刘总工的闺女儿刘启明有点小文青，在图书馆工作，也喜欢看书，厂里好多工人都借口看书学习，想要和刘启明搭上关系，宋运辉一开始挺喜欢她的，可惜没能得手，最后被虞山卿给拐走了。 啧，这虞山卿也是真牛逼，先抢了主角的工作，又抢了主角的妹子，好在他俩最后也没成。 刘启明发现虞山卿是一个虚情假意，只为了自己利益而活的人，最终选择了分手；而虞山卿怕刘总工的事情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便迅速撇清自己和刘启明的关系。 等刘总工恢复了职位，而虞山卿又想重新和刘启明和好的时候，刘启明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第241章 日子不好过 至于刘总工自己，也有点让人一言难尽，水书记说专业方面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去做，于是把招聘专业人才的事情交给了他，结果他在安云大学碰到宋运辉，明显很欣赏宋运辉的专业能力，却对宋运辉被淘汰不闻不问！ 他是金州厂的总工程师，水书记又给他放了权，他只要稍微坚持下，那结果怎么可能是虞山卿送点小礼就能改变得了的？ 要么是这人没担当，要么是另有想法，从之后电视剧的发展来看，似乎前一种可能性要稍微大一些。 一名工程师，而且还是金州化工的总工程师，在技术上没担当，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这样的人明显是不合格的。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金州厂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水头不懂化工的问题也是影响也掳爱也大，咱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越来越不吃香了，上上下下对水头的意见挺大的，而且最近好像又要搞技改，水头估计就更头疼了。” “不过这跟咱们没关系，不管上面斗成什么样！咱就当咱的工人！上工拿钱，晚上回来喝酒看电影！看你酒量还行，再干一个！”寻建祥又和冉江碰了一杯。 这是眼下绝大多数工人看待上层斗争的常态，他们觉得厂子可以长久的经营下去，自己的工资、福利也是不会变的，所以谁当领导都差不多，反正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上。 可是谁又能想到今后的日子会变化那么大呢？干得好的厂子能继续生存，干得不好的就垮了，工人们也没了着落；甚至有那些黑了心的领导，故意把厂子搞垮，最后苦了工人，便宜了自己。 “哎，你这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啊！”寻建祥突然叹了口气，“这个厂本来是水头儿说了算，他招你时候正是他当权时候，没想到前不久部里文件下来，说什么由厂长说了算了，现在两方闹得够僵，一个要权，一个不放权；你说，都知道你是水头儿的人，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没事儿。”寻建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罩着，今后厂里没人敢欺负你！我再帮你传传话，就说你不是水头的人，是老徐找了水头把你弄到厂里来的。” “老徐级别虽然不如水头高，可人家现在已经跳出金州厂了，而且在外面当了一把手，和谁都不牵扯，没人愿意平白无故得罪老徐，这样你就没事儿了！”他这人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对这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你这么搞，我或许是解脱了，水书记就难受了！他会不会想，我这还没下台呢，就有人要和划清界限了？而且也显得我太过势利，名声也败坏了！”这么做就有点像虞山卿了，冉江可不想活得跟他一样功利。 而且还不一定管用，现在厂里斗得这么激烈，谁还管得上老徐啊。 更何况冉江看过电视剧，知道水书记不会那么快认输，等厂长负责制推行，费厂长上位之后，围在他身边的人很多，自己就算想挤也挤不进去，水书记那边就不一样了，他缺乏专业方面的支持，自己刚好可以弥补，这样站稳脚跟的速度还能快一些。 “这种时候你要还讲这些，那你的日子就难过了！你现在还没分配工作呢！到时候看着人家都去了好部门，你却去了差地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你看我，现在当的是三班倒的工人，连睡个好觉都不行！”寻建祥急了。 厂里有点儿关系的工厂子弟都很快调出三班倒，只有最没用最没关系的底层人士才做三班。 他因为父母为厂牺牲的缘故，一般没那个领导会找他的麻烦，但也没因为父母走得早，同样没人照顾他，他自打上班就开始三班倒，如今已经五年了。 白班是八点到下午四点，晚上想好好睡觉，以免后面晚班撑不住，结果晚上十二点之前肯定得被上中班的人吵醒一次，睡出一身床气。 中班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下了班吃点东西就半夜了，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早班的人吵醒，只有念叨着中午睡觉补充，早上没睡足没力气，下午睡太多脱力，整一天没做事的力气。 晚班回来正是一天好时候，亮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睡不着，中午又饿得睡不着，晚上吃完赶紧睡会儿，睡得正舒服就给闹钟叫起来上班；晚班做完了是休息天，给晚班折腾得睡觉都来不及，谁有心思去玩去闹。 所以他才找机会抢了个二人间，还不准其它人住进来，为得就是能睡个好觉。 喝完酒回到宿舍，冉江看见寻建祥床上挂着一块深色帘子，估计这是白天睡觉时候遮光之用。 “你放心好了，我这人不闹腾，就算你睡着的时候回来，也吵不到你！对了，你这台灯借我用用，我要是用大灯，又该影响到你睡觉了！” “拿去用，跟我还见外干啥？”寻建祥大度地一摆手，就扑倒床上睡觉去了。 冉江则从宋运辉的皮箱里取出与金州总厂有关的一本译稿翻阅，那是国外行业期刊上的几篇文章，讲的是金州总厂相关产品的最新工艺和适配的最新设备研究成果。身为化工专业的大学生，这才是他在金州厂的立身之本。 第二天就到了分配工作的时候，虞山卿叫上冉江一起去小会议室，路上虞山卿还给冉江介绍着，“前面这三个是金州厂的子弟，中专生，看起来比咱们大学生都要神气！” 到了会议室里，水书记、费厂长等人都在，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着，“这三个都是咱们厂的子弟，现如今子承父业，继续建设咱们金州厂。” 冉江观察着水书记，他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对领导干部来说，这可是黄金年龄，还可以干上好些年，怪不得他不愿意让出手中的权力，这时候就退居二线，实在是太难受了。 人到齐坐下，水书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谁是宋运辉啊？” 第242章 似曾相识 “我是！”冉江站了起来，虞山卿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忐忑。 旁边昨天送冉江那位干部处的干部赶紧补充，“小宋一来，看了成绩单，我们干部处的都惊呆了，他连续好几年都是年级第一！” 水书记扭头跟身边的费厂长道，“老费，这个是小宋，宋运辉，没想到年龄这么小，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可是小徐推荐给我的，既然是小徐推荐，我问都没问，想方设法都要挖到他，没想到这么年轻，江山代有人才出。” 费厂长笑着说道，“原来是小徐推荐，徐庶行前向刘备推荐卧龙凤雏，难怪老水亲自出马。” “我也是到了厂里才知道徐书记是咱们厂出去的，他以前还是县长的时候去基层视察，我们聊过几句。”冉江解释了一番自己和徐书记的关系。 又问了几句后，水书记笑眯眯地出招了，“老刘啊，我记得去安云大学招人是你负责的吧？” “是我带队，干部处和生技处都有专人负责。”这是事实，不容刘总工否认，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老刘啊，你是高技术出身，怎么放着成绩好的不招，怎么净弄些花拳绣腿、没有真本事的进厂？”水书记果断发难，这话一说，旁边的虞山卿顿时就难受了，这花拳绣腿说得不就是他么？ “水书记，宋运辉的毕业设计我也看了，有高度有见地，基础知识也扎实，但是我们单位去大学招人，也要看大学的意见；我个人倾向宋运辉，但是他们大学最后把这个推荐名额给了虞山卿了！”刘总工连忙甩锅。 水书记猛地回过头去，又把锅给扣了回去，“学校可以推荐，但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咱们厂手里，要不是我接到小徐的电话，咱们金州厂就和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失之交臂了！” 眼见盟友吃亏，费厂长赶紧出来解围，“老水，咱们厂有这么多对口学校，对口专业，一个人精力有限，那能顾得了这么多啊！” 刘总工级别比他低，水书记可以当面训斥，费厂长和自己同级，而且因为最近实施了厂长负责制，权力比他更大，所以水书记就不好像对付刘总工那样驳斥费厂长了，但也不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于是回过头来说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金州厂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技术整顿产品升级，厂里的一切重点工作，都要围绕这个核心，招收人才自然也是我了这个，这一段我一直往部里跑，想要获得部里的支持，厂里这个大后方就交给你们了。” “现在社会上流行一句话，叫做外行不能领导内行，可在咱们金州厂就怪了，招收人才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内行人领导，却领导地比外行人还不如！”水书记的斗争策略很高明，始终围绕刘总工，想斩断费厂长的帮手。 “水书记，这一届招来的八名大学生，虞山卿综合素质最好，宋运辉成绩最好，这并不能说明我的策略就错了！”刘总工知道自己错了，但在这种时候却坚决不能退缩。 “综合素质？不就是工会搞联欢会那一套么？浙能给我们的技术整顿提供什么帮助？”说完又看向费厂长，“老费，我看这样吧，这一批大学生，包括咱们厂的子弟，先不要分配工作，都到一线去学习学习！” 冉江估摸着，水书记要想主导安排这批新人的工作显然不现实，于是索性就都不安排了，在实践中对他们进行检验，看看到底是自己说得对，还是刘总工的说法对！ “原则上我同意水书记的说法，让他们到了解咱们厂，对他们也是很有帮助吗！”刘总工在宋运辉这件事上办得太差了，被水书记抓住了痛脚，费厂长也不好反对。 但是在实际执行中，水书记的话就不管用了，这些大学生和中专生的分配还是由刘总工来主持。 “目前工厂面临两大主要任务，一是挖潜、革新、改造。国家外汇有限，不可能大规模引进国外先进设备，我们要立足本厂，发掘现有设备的潜力，通过一系列的技术改造，进一步提高我们的产能，并将生产重心向消费品原料方向转移。” “二是将上级布置的整顿工作落实下去。整顿和完善经济责任制，全面进行经济考核、岗位责任制、质量管理等指标的制定、完善，同时通过严格按照经济考核、岗位责任制定奖惩制度，约束、整顿、加强全员劳动纪律。” “前一阶段你们的表现厂里都知道了，厂领导根据你们的表现，把你们的工种做了分配！” 那三名厂里的子弟去了最好的整顿办，虞山卿和其它三名大学生去了生技处，这是技术管理岗位，正适合他们这些有文化的大学生。 至于冉江，就去了最苦最累的一分厂当三班倒工人，在这场交锋中，还是水书记落了下风。 这并不是他的手段不高明，而是大势难逆啊！如今厂长责任制落实，厂里说话算数的就从书记变成了厂长，他的话不管用了！ 冉江也成了他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水书记在会场上借着宋运辉让刘总工下不来台，费厂长和刘总工当时不好说啥，反手就报复到冉江头上了！ 你不是说宋运辉有能力吗？那我就把他丢到一分厂最苦最累的一车间去！看他能干出什么成绩来！去一线锻炼可是你说的，他没锻炼出来可就不怪咱了！ 就连宿管科的陈科长也嗅到了风声，要把冉江从二人间调到六人间，却被寻建祥拎着大棒子给吓唬回去了。 对于去一线当工人，冉江没啥意见，搬宿舍就有点不情愿了，谁不想住的舒服点啊？寻建祥帮他解决了麻烦刚刚好。 哎，这剧情也是似曾相识啊，当初得罪了吴方远把我丢到独山村，现在因为刘总工和费厂长，我又被丢到车间去了！ 第243章 自我感动要不得 不过这严格来说还真不是坏事，冉江继承了宋运辉的学识，理论基础非常扎实，但安云大学化学系是理科不是工科，在应用方面就弱了些，你现在就算让他去生技处，他也搞不出啥东西来。 先去金州厂最重要的一分厂，彻底了解工厂是依靠那些设备，采取什么样的工艺流程把书本上那些理论化为现实，生产出优秀的、合格的产品来，这个短板就补上了，以后再想做点啥就知道该从那儿开始了。 “嘿，这帮孙子可是够恶心的，水头才刚下去，他们就逼你腾地方！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呢，姓陈的不敢赶你走！”虽然才刚认识没多久，寻建祥却已经把他当成好哥们儿、好兄弟了。 然后拿出一瓶白酒，“来，陪我喝点，我给你说说你为啥被赶到一分厂去，我一个普通工人又为啥能住二人宿舍！” 冉江也没客气，拿起酒杯一口闷掉，寻建祥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兄弟，跟那些人模狗样的就是不一样，别看那些孙子一口师傅一口师傅的叫着，其实我知道，他们仗着自己有文化瞧不起我！” 接着寻建祥说起了自己的事儿，当年厂里忙着搞内部争斗，厂里的设备没人维护，一车间的核心分离泵超负荷运行；幸亏寻建祥的父亲发现的及时，带人拼命的抢修，事后只有寻建祥的父亲一个人牺牲了。 寻建祥的父亲为金州化工厂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金州化工厂的大英雄，上面那些领导都记得这事儿，所以他就算闹出点小事情来，也不会给与太过严厉的处罚，打架也只是丢到一分厂去三班倒。 “要是我是你，就去费厂长家里闹去，堂堂一个大学生，凭啥去一线当工人？我给你说，咱们厂这些领导就怕工人去他们家里闹，都在一个厂子住着，谁家在那儿都清楚得很！闹几天，你就能去生技处了！” “大学学的东西有限，如果一来就进生技处，就跟住空中楼阁一样，底盘子虚。我不希望以后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无所事事打发日子，趁年轻多做点事学点东西。”咱得接地气啊，不能像虞山卿那样。 “书呆子！”寻建祥都懒得说他了，“去了一分厂，遇到事情报我名字，金州厂就没不认识我大寻的！” 到了一分厂，工段长给冉江找了个师傅，黄师傅的技术一流，全厂都知道，要他好好跟着学，也没多交代什么，就走了，黄师傅是个实诚人，他要宋运辉别气馁，基础打扎实一点对以后技术工作有好处。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大学学得不是工科，在这方面确实差了点，现在刚好把大学学到的东西和厂里的情况进行一番验证！”冉江说道。 黄师傅带着冉江将流程从头到尾顺着液体流动走了一遍，告诉冉江这个是什么用，那个是什么用，这种颜色的管道代表里面流着什么液体，那种颜色的又代表什么，虽然颜色漆脱落得七零八落。 一趟走下来，几百只阀门，无数管道，几十只大小不同的泵，还有三步一哨的塔、罐……冉江拿着笔和笔记本，飞快地把这些记录下来。 黄师傅挺认真的，教冉江教的很仔细，冉江也学得很认真，每天只要天气晴朗，绕着设备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跑。 一个星期下来，全部流程走通；两个星期不到，原理搞通，仪表能读，普通故障能应付；第三星期开始，他可以开出维修单，但得给师父过目；第四星期起，谁有事请假他可以顶上，坐到仪表盘前抄表看动态做操作。 没人可以让他顶替时候，冉江在仪表室后面支起绘图板，先画出工艺流程图，经现场核对无误，又让黄师傅审核后，开始按部就班地根据液体走向，测绘所有设备的零件图、装配图、管段图等；他脑瓜子原本就聪明，现在体质加强精力也好了，很快就把一分厂的情况摸了个透！ 一分厂的底子确实不错，当年水书记做事很用心，各种设备质量不错、型号合用，这些年运行地一直很好，虽然小毛病时不时会闹上一些，大毛病却是几乎没出过。 只是由于维修设备流程比较繁琐，需要先下维修单给维修分厂，维修分厂再派人过来修，要是叫的勤，维修分厂那边会有意见；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人，时间一长，就积累了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倒不至于让车间发生事故，但连生产效率却因此降低了不少，而且长时间不处理的话，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 电视剧里，宋运辉发现问题后，处理的手段比较粗暴，直接就给维修分厂发了一堆维修单，在他看来这是按照厂里的规定办事，是为一分厂好，而维修工作也是维修分厂的职责，他们过来干就完事儿了。 然而维修分厂可不领情，你一下发过来这么多维修单，是想让我们累死啊？以熊耳朵为首的维修工人差点打了他一顿，还要寻建祥面子大护住了。 冉江觉得，宋运辉这种做法就有点像是谈恋爱时候那些陷入自我感动的年轻人，也不管对方喜欢还是不喜欢，就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送过去，对方拒绝还莫名其妙，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呢？ 这就是社会经验的欠缺了，有些事情看起来是好事，但是为什么就没人做呢？难道黄师傅就看不出这些地方有问题么？ 其实只要设备不出啥大问题，生产效率高一点儿、低一点儿，对这些一线工人没啥影响，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听维修分厂的唠叨呢？ 冉江现在处理这些事情肯定比宋运辉成熟的多，他先找到了黄师傅，反映了问题，把最近要维修的地方列了个清单，并一项项注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之后有什么好处。 黄师傅看了很高兴，“才一个月时间，你就把车间的设备摸得这么透了，我到厂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 第244章 想挣钱，我教你啊 “师傅，那您觉得把这些地方都维修妥当到底好不好？”冉江问道，做工作和谈恋爱其实有好多东西都是想通的。 你觉得是好事儿，其它人不一定这么认为，所以提前沟通，摸清楚对方的想法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做好维修工作，提高生产效率，这看起来是好事儿，可这件事却是要一定投入的，那么这些投入到底该怎么解决？领导和自己的想法可就不一定一样了。 果然，黄师傅就没有一口答应，“好事肯定是好事，这里面好多问题我也发现了，只是没来得及给维修分厂下单子！” “小宋啊，金州厂现在是非常时期，上上下下都在搞改革，下个月还有生产竞赛，要是因为维修耽误了完成生产任务，那咱们一分厂可就要吃挂落了！”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冉江一眼。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没好说出来呢，一分厂那可是水书记起家的老班底，现在的车间主任老闵又是水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自从水书记退居二线之后，费厂长一心想要在厂里打消水书记的影响力，树立起自己的威望来。 在这个时候，一分厂要是出了问题，费厂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到时候别说宋运辉了，闵主任也得受连累，所以他不可能支持在生产竞赛之前搞大规模维修。 “师傅，我觉得有些问题得辩证地看，一来这些问题迟早得解决，早点解决维修分厂也能省不少力。”小问题的时候就进行维修，那肯定比变成大问题再维修容易地多啊。 “二来，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现在把设备维修好了，生产效率不就上去了么？到时候生产竞赛咱们肯定能赢，而且还会是大胜！”冉江笃定地说道。 要是去了其他分厂想这么搞，厂里的负责人不一定会同意；因为受水书记下台的影响，自己现在在金州厂就成了人嫌鬼憎的存在，谁也不愿意和自己搭上关系，就连虞山卿也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 厂里的领导要是知道这份方案是自己做的，不管是好是坏肯定都不会用；但在一分厂就不一样了，闵主任那是比自己还铁杆的水派骨干，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儿，费厂长都不会待见他。 所以越在这时候，闵主任就越要做好工作，不给费厂长留下发作的空间，只要自己的方案好，能让他在生产竞赛中出彩，闵主任肯定会支持！ 黄师傅重新审阅着冉江提交的维修方案，不时拿出笔模拟计算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冉江说得都是真的。 “按照你的计划，确实可以在生产竞赛开始前完成，完成后对生产效率的提高也是很明显的；闵主任那边好说点，我拿去给他看，他估计会同意！但维修分厂那边怎么办？”黄师傅问道。 “你这等于短时间内给人家加了几倍的工作量，要是知道是你搞出来的，他们肯定会找你麻烦！” “只要您这边同意，维修分厂的事情我去协商。”寻建祥那可是金州厂的扛把子，无数青年工人心中的时尚偶像，让他把维修分厂的熊耳朵等人喊过来聊一聊，这事儿不难解决。 “行，你先去和他们商量下，要是他们没意见，我就拿去给闵主任看！等闵主任批了咱们就开始！”这下黄师傅不说话了。 “大寻，帮我个忙！”在寻建祥面前，就用不着绕弯子了，冉江直接开口，“你和维修分厂的熊耳朵他们挺熟的吧？能把他们喊过来喝顿酒么？” “这金州厂谁不认识我大寻？熊耳朵那伙人见了我都是一口一个哥叫着的！”寻建祥得意地抖着腿，“你有事儿跟我说就行了，我去找他们，不怕他们不答应！” “毕竟是找人家帮忙，我要是不出面，那不是显得你寻建祥的哥们儿不懂事么？再说了，都是一个厂混的年轻人，多认识认识也没坏处吧？”冉江现在已经摸清楚了寻建祥的性格，知道怎么说他高兴。 “有你的啊！行，我今天就帮你这个忙了，不过等完了你也得帮我忙啊！咱也别找地方了，就在这儿喝，酒是现成的，你跟我一块儿出去，我去喊熊耳朵他们，你整点花生米啥的下酒就成！”寻建祥吊儿郎当地搂着冉江出去了。 买了花生米，又整了点啤酒，寻建祥床底下都是白酒，喝这个可就太快了，还要说事儿呢，一下就把人灌醉还怎么说？ 等回到宿舍一看，录音机放得山响，一首“阿里，阿里巴巴”来来回回地放，寻建祥被喇叭裤包成两瓣儿的屁股扭来扭去，圆滚滚的熊耳朵等人都崇拜地看着他，现在有录音机，会跳舞那绝对是引领风骚的时尚青年。 “我哥们儿，宋运辉，还是大学生！”见他进来，寻建祥一挑大拇指，得意地显摆道，虽然他们平时嘴上没少吐槽大学生，但在心里，还是觉得能和大学生成为哥们儿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嗨，既然是大寻的哥们儿，那也是咱们的哥们儿，有事儿说一声就行，干嘛还要破费啊！”寻建祥的面子真不是盖的，一句话，熊耳朵等人看冉江的眼色就不一样了。 “既然都是哥们儿，那凑到一起聚一聚算什么破费？”冉江把酒给大家满上，“我年纪小，在座的那都是我哥，我先敬大家一杯！”吨吨吨吨，半瓶啤酒就这么下去了！ “好！是个爷们！”这面子给的就太足了，熊耳朵等人竖起了大拇指，也吨吨吨吨一口闷光。 几杯酒下肚，大家就变得熟络起来，熊耳朵看着寻建祥的录音机满是羡慕，“大寻你这东西好啊。” “嘿嘿，再好那也是我的，你想听自己买去！”寻建祥嘿嘿一笑，这可是他的宝贝，平时泡妞全靠这个和自己的墨镜大鬓角了。 “一百多块呢，我攒了好几个月工资，还差几十块，估计还得再攒俩月！”熊耳朵摸着头说道。 “其实用不了那么久。”想挣钱？我教你啊！ 第245章 大寻，你哥们牛逼 冉江还在琢磨怎么开口呢，熊耳朵就把理由给送上门来了！“现在不就有个挣钱的机会么？” “啥机会？”几个脑袋马上凑了过来，现如今金州厂工人的工资在当地绝对算高水平，但这些年轻工人可不满足吃吃喝喝这点事儿，要买喇叭裤，要买花衬衫，还想买录音机听流行歌曲，这钱肯定不够用啊。 “最近厂里不是在搞生产竞赛么？听说干得好的分厂还有奖金，咱们想办法把奖金拿到手不就够了？”冉江说道。 这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一件事，干嘛非要搞得就好像是一车间求着他们做一样？宋运辉还是太年轻，有时候想问题太简单了啊。 “嗨，我当你说什么呢！生产竞赛，生产竞赛，一听就是几个生产分厂的事儿，和我们维修分厂有个屁的关系！”熊耳朵顿时泄气了。 “哎，奖金是好东西啊，听说这次的奖金还不少，可惜只有你跟大寻有戏，我们维修分厂就拿不到喽！”另一名维修分厂的工人叹道，生产竞赛这事儿闹的挺大的，各家分厂都知道。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不过你们维修分厂也可以通过维修来提升各分厂的生产效率，只要效果比较明显，奖金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冉江继续劝道。 “小宋，你刚来不知道，我们维修车间在金州厂，那就是后娘养的孩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有啥好事儿跟我们从来没关系，出了问题，那板子就打到我们屁股上了！”熊耳朵还是不相信。 你说要是水头掌权的时候还好说点，你还能凭着跟水头的关系给咱们弄点好处，可如今说话算数的是费厂长啊。 “熊耳朵，就你一天屁事儿多！让小宋把话说完！”寻建祥不高兴了，你们怀疑我哥们，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咱们一分厂的老黄你们谁不认识？那可是咱们金州厂的技术大拿！老黄都说小宋本事大，才来一个月就把一分厂的设备给摸透了！你们听小宋的准没错！” 这下熊耳朵等人不说话了，冉江把自己整理出来的方案给他们看，“我把一分厂所有设备都瞅了一遍，整理出这么些问题来！” “比如这个阀门，没有拧牢，每分钟滴十二滴液氮，看起来似乎不多，可一小时就是七百二十滴，一天一万七千二百八十滴，一个月五十一万八千四百滴，按照一滴0.05毫升计算，就是两万五千九百二十毫升。” “整整二十六升液氮，那得多少钱？”现如今液氮还是比较昂贵的生产原料，这个数字一下就把熊耳朵等人给震住了。 “类似这样的问题，整个一分厂有十几处，要是都能维修好了！光每个月节约下来的成本就不是个小数字！此外还能提高万分之三的产量！” “这个数字也不多，不过再把维修停工的时间加上，那就多了！现在一般每个月要维修停工八次，而经过一次大检修，把这些问题都处理了，起码能多出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生产！” “万分之三，二十个小时的额外生产时间，再加上节约下来的生产原料！这几样加起来，一分厂拿下个月生产竞赛的冠军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到那时候，闵主任给你们写封感谢信，感谢维修分厂还有哥几个对一分厂的帮助！” “我和大寻的奖金有了，你们的奖金也有了！等拿了奖金可不就能卖录音机了么？”冉江终于给他们把账算清楚了。 “真有这么厉害？”熊耳朵挠挠头，有点心动了。 “明天上班的时候，你们过来一趟，我和黄师傅一起陪你们看，你们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黄师傅吧？”要是再不信，我让黄师傅用无影脚踢你们！ “小宋，不是这意思！就是……就是你这账算得有点太吓人了！”熊耳朵赶紧解释。 “嘿嘿，我们小宋上学的时候年年考第一！老刘……就是刘总工，刘启明她爸，当时见了都佩服地不行！”寻建祥这个高兴啊。 “这不是刚好体现出来咱们维修分厂的重要性吗？只要这一仗打好，咱们维修分厂以后遇到其它分厂的工人，也能站直了说话！”冉江特意用了点话术，咱们可比你们听着亲切多了。 “而且这么干还有一个好处，一次大修顶得上好几次小修小补，看起来哥几个最近好辛苦几天，可一旦修好，今后几个月就不用再向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被人喊过来搞紧急维修了！我们在辛辛苦苦搞生产的时候，哥几个就在分厂歇着吧！” “老熊，咱们明天就去瞅瞅呗！要是效果真这么好，那咱们维修分厂以后可就抖起来了！”真有人被说动了。 “行，小宋你这人不像其他大学生那么酸里吧唧的，说话实在，就冲这个，我也得给你这个面子！”熊耳朵也同意了。 第二天，熊耳朵他们到了一分厂，跟着黄师傅和冉江对照着冉江做的维修方案，挨个地方检查了一遍。 等路过冉江所说那个阀门的时候，熊耳朵还特意对着手表数了一遍，“一滴，两滴，三滴……”不多不少，正好一分钟十二滴。 停下换人再数，一连数了三次，结果完全一样，都是一分钟十二滴液氮泄露！熊耳朵竖起了大拇指，“大寻，你哥们牛逼！” 对这些工人来说，领导或许会让他们低头，但要想让他们打心眼里佩服，还得看技术水平的高低。 “老熊，这话你就说错了，小宋那不光是大寻的哥们儿，也是咱们的哥们儿！”昨天那一顿酒，那一番话，再加上今天看到的这些，冉江体现出来的能力和为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黄师傅，那就按照小宋做得维修方案，给我们下维修单吧！哥几个这几天肯定能把这些处理好！”熊耳朵也服了。 这小宋不光知识水平高，为人也是一等一的，说不定过些年，又是一个老徐啊！ 第246章 借书证 老徐是高干子弟，不过他来金州厂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最苦最累的工作他都抢着干，工人们都拥戴他、喜欢他，他说什么大家积极响应。 有背景，思想灵活，肯下苦功夫，还懂得工作方式，这样的干部自然升得快，所以老徐来了金州厂没多长时间，就成了处级干部，到了宋运辉、雷东宝的老家晋陵县，也很快就理顺了工作，从县长变成了一把手。 这些事情好多都是黄师傅亲历过的，看到时隔多年，金州厂再次出现了一个和老徐差不多的干部，黄师傅也忍不住感慨，要是这样的人能多几个就好了。 “小宋，黄师傅，给我们下单子吧！我们这就开始干！”熊耳朵等人现在可是充满了干劲！ “有你的！”寻建祥兴奋地拍着冉江的肩膀，他当年收服熊耳朵等人可是花了不少功夫，自家这个小兄弟才用来多久？ 回到总控室，开始给维修分厂下维修任务单，看到一口气开出去这么多单子，就有人好心地提醒冉江，“小宋，你这么搞可是会得罪人的！下的单子多了，维修分厂的工作压力就大，会认为是你搞事情！” “这些问题都是确实存在，早点修好对大家都有好处，只要好好给他们解释，他们都会理解，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他们也很支持！”冉江解释道。 “维修设备原本就是他们的工作，用得着解释么，直接下单子，他们要是不干就找厂领导反应！”也有人嘀咕道，觉得冉江这么做是给自己找麻烦，如果每次维修都要解释，那咱们还有时间干正经工作么？ “这确实是他们的工作，不过知道为什么要干这些工作和不知道，效果肯定是不一样！这就好比咱们看革命影片，咱们的战士为什么打仗厉害？果党的士兵打仗就不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咱们的战士知道为什么而战！” 技术工人看不起普通工人，觉得他们啥也不懂；普通工人看不起技术工人，觉得他们只会在办公室指手画脚！这种情况在很多大型工厂都有。 刚才说话的那位就是这样，他觉得干嘛要给维修分厂的人解释这么多？说了他们也听不懂，他们能把设备修好就行了。 然而经过多年基层工作的锻炼，冉江现在是越来越相信人民的智慧了，这些工人天天在一线工作，或许从全局、从理论高度来讲，他们有所不及，但对自己负责的相关设备，肯定比总控室这些人熟。 让他们知道为啥要修这些小问题，他们就知道采取什么样的维修手段最好，最能达到冉江想要的目标，这可比光下维修单要强得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工人对厂子有归属感，有荣誉感，真正把厂子当成自己家的，另外奖金的激励作用也很重要；你要是换成只会压榨人的私企，或者遇到个歪心思的厂领导，干好干坏一个样，谁会花这个心思啊。 刚发牢骚那位听到这些不说话了，因为冉江说得太政治正确了，让他完全无从反驳，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等冉江走了之后跟关系比较好的工友私下里嘀咕道，“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啊。” 效果很快就出来了，等熊耳朵等人完成全部维修工作之后，一分厂的跑冒滴漏现象少了很多，下发给维修分厂的维修单子也迅速回落，甚至降到了比冉江过来之前更少的程度。 分厂的生产原料损耗减少，维修停车耽误的生产时间减少，设备性能提升把生产效率也提了上来，一分厂在这次的生产竞赛中获得了优胜，一分厂和维修分厂各加一次月奖。 “小宋，不愧是大学生，就是比我们这些中专生有本事啊！”这下，先前说怪话那些人也服了。 做人要讲良心啊，人家小宋给咱们挣来了奖金，咱们要是还在背地里说小宋的坏话，那就太不厚道了。 而且在国营厂里，谁技术好谁说话就硬，冉江体现出来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专业素养，他们自然佩服。 熊耳朵等人更是如此，拿到奖金后，没去买录音机，而且第一时间来找冉江，再喊上黄师傅、寻建祥，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喝了一场。 再以后遇到维修，他们不能确定要用什么零件，打个内线电话给控制室问冉江，冉江会清晰地告诉他们，并给他们解释为啥要用这种零件，在维修的时候又要注意什么。 在他的带动下，一分厂的技术工人在和一线工人沟通的时候，也学会了他的习惯，给工人们解释的次数变多了。 工人们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干的原因后，在生产操作过程中出现的疏忽、错漏也变少了，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小宋，你这赢得工人信任的速度比当年老徐还快！我这个师傅估计再过一阵儿就没啥可教你的了！”黄师傅挺郁闷的，为啥我家闺女儿还在上小学呢？要是再大点就好了，说啥也要把这小子抓回家给我当女婿去！ “厂里下了通知，刘总工明天带整顿办的人来咱们一分厂，考察咱们提高生产效率的经验！你今天先准备准备，明天好好表现下，争取早点从一线调出去！你这三班倒还要天天研究资料，实在是太辛苦了！” 这回没戏，就刘总工那小心谨慎的性格，在自己彻底洗去水书记的标签之前，他是不敢破格提拔自己的。 “师傅，你的经验这么丰富，两个月时间哪够用啊！而且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熟悉一线生产，不急着调出去！”反正也没啥希望，还不如要点实惠的吧。 “对了，师傅，你上次不是说还有好多图纸资料都在图书馆的二楼么？我来得晚，图书证还没给办下来，你能不能帮我催催啊！”冉江估摸着，管理借书证发放的那帮人也在避嫌呢。 第247章 成熟 “连这点小事都要……小宋，我这就去给你办，明天你上班的时候拿给你！”黄师傅很是不忿，想吐槽几句，不过想想还是忍了。 “对了，师傅，我还有件事儿，我想请几天假！我姐怀孕了，我这个当弟弟的总得去看看吧？而且我大学一毕业就来了咱们金州厂，还没回过家呢，刚好回去给家里说说我在厂里都好着，让他们也能放心！” 眼下有两件很要紧的事情，第一是宋运辉的姐姐宋运萍马上就要出事儿了，雷东宝带人去县里要账，宋运萍挺着大肚子帮忙干活儿意外摔倒，孩子没了，大人也没保住。 第二，老徐的爱人大概也是这几天从北京过来看他，在收外面晾晒的被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掉下去也没了。 这俩一个是宋运辉的亲姐姐，一个是宋运辉的恩人和未来的靠山，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那么于情于理都得回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是应该的，维修过后，你给大家挣了这么多奖金，请几天假肯定没问题！不过得等刘总工视察之后！这是好机会，你得把握住了！我记得你家是晋陵县的吧？我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个便车！”黄师傅满口答应。 “谢谢师傅！”要是有便车，那就太方便了，现在的公共交通比起后世差远了，坐班车回去得倒好几回车。 “谢什么，你既然叫我师傅，就别说这么些见外的话！还有，视察的事儿你可得用心准备！”他再次提醒，生怕冉江给忘了。 “准备肯定是要认真准备的，不过那都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咱们一分厂的荣誉，至于我个人么，我还想在一线多干些时间；而且刘总工也得避讳啊，不会提拔我的，而且估计连宣传的时候也会把我给抹了！”冉江摇头道。 “为什么？不是说刘总工当初去安云大学的时候，就挺欣赏你的么？”黄师傅是个直肠子，想不到这么多。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刘总工当初欣赏我是没错，不过后来我能来金州厂，那可是水书记发话的！”现在也没外人，冉江也不介意说些实话。 “你看，因为水书记的原因，我才刚被安排到一分厂，虽然我个人挺喜欢这安排的；不过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在惩罚我，现在距离下放还没多久呢，刘总工就把我调回去，那你说别人会不会多想？以为刘总工又开始跟水书记有什么瓜葛？这对我，还有刘总工都不好！” 哎，刘总工这人有点复杂，技术上有些能力，但少了份担当，他明明不擅长搞人事斗争，却因为身份的缘故不由自主地掺和进去！而且也不能从技术的角度坚持自己的意见，日后出问题自然就难免了。 对待宋运辉也体现出了他的复杂性，在安云大学的时候，看了宋运辉的毕业论文，表示了对他的欣赏，但是在宋运辉被虞山卿挤掉之后却不闻不问。 而到了厂里，一方面以保护宋运辉为理由抹去了宣传文章上他的名字，另一方面却又愿意把自己的经验和学识传授给宋运辉。 冉江估摸着，他可能在过去那段时间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才养成了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吧？人或许不是坏人，却不适合担任金州厂的总工程师，这和专业能力的关系不大，性格的缺陷更加致命。 这些听得黄师傅直挠头，“那你就一辈子呆在一分厂当三班倒的工人？” “那也不至于，我怎么说也是大学生，等这段风声过去就好了！而且我这次回去肯定要感谢徐书记，到时候请他帮忙应该就没问题了！”冉江不想黄师傅太担心，于是就说了假话安慰他。 “哎，估计老徐也没想到金州厂如今是这个样子啊，他走的时候，水书记在厂里还说一不二呢！老徐打个电话，费厂长也会给他这个面子！对了，那我这个假就更得帮你争取了！” 回到宿舍，冉江也给寻建祥打了个预防针，免得他将来去找虞山卿的麻烦，因为虞山卿因为文笔不错，所以写文章的事儿如今归他了，要是寻建祥没在文章上看到宋运辉三个字，肯定会找虞山卿的麻烦。 虽然冉江不喜欢虞山卿，但这事儿还真不是他的责任，另外更不想寻建祥惹上虞山卿，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被虞山卿记恨住了，找机会阴上一把，寻建祥估计扛不住。 第二天，刘总工便带人过来考察了，黄师傅让冉江负责汇报，冉江话里话外就没怎么提自己的功劳，主要就说些黄师傅经验丰富、对一分厂所有设备了如指掌，维修分厂工人技术过硬，维修工作完成地非常到位之类的话。 这话气得旁边围观的寻建祥直挠头，你是不是傻啊，多好的机会，你咋都把荣誉让给别人呢？ 汇报结束，刘总工点评了一番，“这些东西从理论上而言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不过在一线实践中效果特别好，小虞，你文笔好，把这些资料整理整理，写成文章发到厂报上去吧！” 金州厂连厂报都有，厉害吧？不过这还不算啥，日后还有厂子连电视台都有！专门从外面弄一些热门影视剧给厂里的工人放！ 下来后，虞山卿找到冉江，“小辉，你放心，我肯定把你的功劳都写出来，这样你就有机会从一分厂出来了。” “还是不用了吧？现在整顿办在厂里搞这么多事儿，还不是因为费厂长想削弱水书记的影响力，告诉大家，现在金州厂是他做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表彰、提拔我这个水书记招来的人了！” “所以你就算写上我的名字也没啥用，还有可能因为这事儿连累到你！你多写写黄师傅，多写写熊耳朵他们就行了。” 虞山卿皱起了眉头，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好像还真是这回事儿，然后表情复杂地看着冉江，“小辉，你这段时间可是成熟了不少啊！” 第248章 回家 “三叔，自从离了学校，没有你们照顾，好多事情都得我自己来解决！最近连续被上了好几课，所以就不能光想专业上的事情了，其它的也得琢磨啊！”冉江同样看着虞山卿，这里面还有节课是你上的来着。 虞山卿有点不敢看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对于当初那件事，他其实还是有些内疚的，这种内疚随着宋运辉来到金州厂少了些，却没有彻底消散。 他挤出一丝笑容，“小辉，你也长大了！不过怎么能说没人照顾呢？大叔、二叔不在，三叔不是有啥事情都想着你吗？” “谢谢三叔。”冉江回忆了下，上大学时候，虞山卿还真帮过宋运辉不少忙，看他天天看书忽视了运动，就拉他去打篮球，平时学校有些什么消息，也从来没有忘记通知宋运辉。 虽然他在最后抢了宋运辉的金州厂名额，但人家之前也确实对宋运辉有恩情，所以冉江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三叔，有时候你也不用太着急！稳一稳也没坏处！金州厂看着挺大的，但大学生不多，咱们这批人都有前途！” 他日后不就是吃了急功近利的苦？见风使舵、钟爱投机的名声传得全厂都是，这种人要是没有坚实的靠山或者无可取代的能力，或许在一开始能沾点便宜，日后的前景就相当有限了。 虞山卿在金州厂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切，升副科不算晚，然而最后却落了个被开除的下场。 “有前途？”虞山卿回过头来，眼睛里满是讽刺，你现在还在当三班倒的工人呢，跟我说大学生有前途？ “跟咱们同一批进来的中专生，家里有背景，自动去了好部门，我这个大学生和他们一比屁都不是！小辉，刚还在夸你呢，你又变回去了！这金州厂，跟咱们在学校可不一样！”他反而转过来劝说起冉江了。 见他这样冉江也是无话可说，趁着黄师傅帮他找的便车还没到，冉江去金州厂的商店买了些礼物，给宋运辉父母的，老徐的，宋运萍和雷东宝的都有，然后寻建祥送他上了车，又给司机好一顿叮嘱，这才目送他离开。 下了便车又转班车，等坐着班车到晋陵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今天看来是回不了家了，于是冉江便去了老徐家。 运气不错，今天老徐倒是没去下面考察去，见到他老徐也很高兴，“咱们晋陵县的状元回来了，吃了没有？没有就在我这儿吃吧！” 冉江也没客气，顺手把礼物放了下来，“听黄师傅说您在金州厂的时候，最喜欢厂里做得绿豆糕。” “这个好，这个好，别的地方的绿豆糕很少有纯绿豆面做的，混了其它东西，咱们金州厂可是从来不这么干！”要是送别的，老徐肯定不收，不过绿豆糕他确实喜欢，最重要的是不值啥钱，于是就拆开和冉江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老徐也一直在问金州厂的事儿，当年在金州厂的生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回忆，离开之后他念叨的可不只是绿豆糕啊。 “如今换成费厂长了啊？”老徐微微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费厂长的为人，开始有点后悔当初去请水书记帮忙了，小宋被下放到一线，肯定有这个原因。 “嗯，从整体而言，厂长负责制确实是一种进步！以前各家厂子都是‘党委发号召，厂长做报告，代表举举手，工会跑龙套’，一些不大懂经济、技术和管理的干部掌握着企业的决策权和指挥权，难以保证决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在责任制度上，常常是‘大家都负责，大家都不负责’。”冉江说道。 虽然他本人在这场变革中吃了亏，但这种改革的大方向却没错，“试试厂长责任制，可以让更专业的管理人员掌握更大的权力、担负更大的责任，职权得到了明晰，有利于改革的进行；不过，这对负责人要求也提上去了，很多厂子的命运就和厂长的素质直接绑到了一起！” 遇到好厂长厂子自然能发展好，要是遇到费厂长这样的，厂里要难受一阵儿；要是遇到有啥歪心思的，厂子就更倒霉了。 “是啊，随着改革的深入，经济方面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要是再采取以前的老做法，肯定是不合适的！看来你已经开始适应从大学生到国企干部的变化了么？怎么样，这段时间工作如何？”老徐问道。 “我现在和您当初一样，在一线当工人，黄师傅可是没少跟我说您当年的事儿，我也一直在向您学习！”冉江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到这一批大学生里，只有冉江下了一线后，老徐眉头紧皱，不过当听到冉江没有自暴自弃，反倒是搞出了技术革新时，他的眉毛又舒缓了。 “当年《鞍钢宪法》里面就非常强调干部对一线的了解，这段经历对你将来很有帮助！不过这终究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要是你觉得你在一线的积累差不多了，我帮你联系联系，把他调到技术部门去！”老徐想弥补自己的失误。 “暂时还不用，我觉得我还没有完全了解一线的情况！”冉江相信，这就是老徐一个电话的事儿，不过他还是更喜欢靠自己的能力来解决。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想和您说下，听说最近厂里要从国外引进frc技术，但frc已不能代表国外最先进的技术发展方向。”这才是金州厂眼下最大的问题，冉江先在老徐这儿打了个预防针。 “哦？这些你是从那儿了解的？”老徐认真地问了起来，这条生产线可是关系到金州厂的未来，他不能不操心。 要是俩人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老徐便留冉江在自己的宿舍休息，此事出门的时候，在亲戚朋友家借宿也是常有的事儿，而且这也是冉江此行的目的，于是便没有推辞。 他还不见外地说道，“我有点怕冷，您这儿有冬被吧？” 第249章 帮人泡妞 “你这身体不行啊，比起东宝来可差远了！这才八月底不到，你就要盖冬被了？”老徐一边给他把冬被从衣柜里抽出来一边说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除了睡觉就是学习，没怎么锻炼身体，现在到了厂里好了些，估计等明年就不用了吧？”冉江笑着解释道，其实他并不需要这个，这么做都是为了老徐。 老徐因为工作的原因和爱人两地分居，爱人在北京，八月底的时候过来探亲，想着马上就要入秋了，于是把冬被翻出来在阳台晾晒，结果厚重的冬被没搁稳掉下，站凳子上的老徐爱人身子瘦弱，给被子一带，一头栽下三楼，人就这么没了。 早上故意起晚了一点儿，老徐喊他见没吭声就先上班去了；等他走后冉江赶紧起来，把被子晾晒好，又看了看衣柜，把另一床冬被也给晒了。 这样的话，冬被被自己提前晾晒了，老徐爱人再过来就不用干同样的活儿了，自然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收拾好之后，冉江去给老徐告别，“不好意思，昨天坐车有点累，给起晚了！我瞅着今天太阳好，把杯子晒在阳台上了。” 告辞后先回了自己家，取出一半工资交给宋运辉的父亲宋季山，然后父母就忙着做饭，饭还没做好呢，雷东宝和宋运萍就闻讯赶过来了。 冉江又拿出了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姐，这是腈纶的毛线，将来孩子出生了，给他做毛衣正好！这是一点营养品，我向厂里的医生打听了，说孕妇吃这个对身体好，你健康，孩子也健康！” “姐夫，这是几本企业管理方面的书，你要想把小雷家做大做强，就得学这个！姐，你每天督促他学习！” 雷东宝看到这礼物挺头疼的，因为他就是不爱学习、文化水平不高才没在部队上提干，只能退伍回家的！ 可他一向佩服自家老婆这个弟弟，而且宋运萍说啥他都听，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等过年的时候，我回来看看你学得怎么样，要是学得好，我帮小雷家找个好项目！保管小雷家能赚到钱！” 哎呀，要不先教你们生产猪饲料，然后再把村里的手工艺品弄到广交会上卖去？等赚到了外汇再继续扩大生产，最后把小雷家搞得比华西村还牛逼？ “真的？”这下雷东宝还真有点动心了。 “妈，姐现在有了，姐夫一天又挺忙的，怕是没时间照顾姐姐，等快生的时候，您过去待几天吧？”雷东宝的母亲对宋运萍有些意见，所以不能指望她。 按道理说，让宋运萍回娘家待着最好，宋季山是医生，母亲心疼女儿，肯定不会出问题；但是在农村，谁家媳妇儿有了孩子还回娘家待产，那他们家的脸就丢光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小辉，这些东西我们收下了，钱你还是拿回去吧！买些新衣服穿，不要总穿着大学里的旧衣服，现在是干部了，不一样。”大家都让冉江把钱拿回去。 “不用，在厂里基本上花不了什么钱，上班都得穿工作服，天还没凉，棉袄已经发下来，雨衣雨鞋也有，不用买伞，几乎不用买自己的衣服；食堂又是补贴的，菜好价低，每顿都有荤的；连肥皂、洗衣粉、卫生纸之类的都不用买，每季度有发。”冉江又推了回去。 “我才是个刚分配的，有些福利拿不到，等转正之后还可以多拿些钱回家，再过几年房子也给分，就不用住宿舍了。” 回家一趟，解决了两个隐患，冉江终于可以安心地工作了，每天依旧是跟寻建祥一起三班倒，黄师傅给他俩安排了一样的时间，这样就不用担心彼此影响休息了。 下班后，寻建祥要么去找熊耳朵等朋友喝酒，要么去看电影，冉江则去图书馆看书，把宋运辉的理论基础和金州厂的现状进行更加深入的印证。 寻建祥过来陪他看了两天就熬不住了，他一看书就犯困，冉江也不难为他，让他自己玩去。 这天，俩人一起在食堂吃完饭，冉江就想继续去看书，寻建祥赶紧一把把他拉住，“赶紧帮我个忙！” “干啥？” “你跟我过来！”寻建祥拉着他到了小商店门口，指着里面那个正在嗑瓜子的妹子说道，“看见没有？这姑娘叫张淑华，刚接了她妈的班当售货员，这姑娘挺喜欢我的，就是她妈不喜欢！” “我要是去喊她出来玩，她妈肯定不准！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我找她看电影！”寻建祥这是打算找冉江当僚机。 “行，你等着！”这事儿肯定得帮啊，而且还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变成帮倒忙。 于是冉江走了进去，装作和其它买东西的客人一样，“同志，帮我拿两瓶汽水！” 等张淑华拿汽水找零的时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寻问你啥时候下班，他找你看电影！” “晚上七点！”张淑华眼睛一亮，赶紧回答，看来他俩早就勾兑上了。 “嗯，我让他买好票在电影院门口等你！”说完拿着汽水就走，张淑华她妈也真以为冉江是来买东西的，压根没多想。 “谢了，晚上回来给你带吃的！”收到好消息后，寻建祥几口就把汽水喝完，然后乐呵呵地买电影票去了，冉江还得拿着瓶子回去找张淑华退钱。 退了瓶子，继续去图书馆看书，重点翻看各种期刊杂志还有专著中关于frc技术的论断，找到有用的就记在笔记本上，这都是将来搞定费厂长的关键。 晚上七点，图书馆关门了，冉江只好走人！下楼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上面，只见有个窗户还亮着灯呢，这肯定是水书记在查阅资料。 不懂技术是他的短板，他想通过学习来弥补，然而金州厂这么大的厂子，涉及的专业知识这么多，又岂是他看几天书就能弄清楚的？ 只是要找个什么机会来和他接触呢？冉江琢磨起来。 第250章 学外语 在来讲金州厂报道，从会议上听水书记说起小徐打电话的事儿之后，冉江就私下里去找了水书记一次。 宋运辉满脑子都是技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没有去拜会水书记，冉江可不会犯这样的错；然而那时候水书记因为刚下台，心情不好，所以没说几句话就让他走了，此后冉江埋头在一分厂熟悉情况、搞维修方案也就没再过去。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只是你还没做出啥成绩呢，就三天两头往领导家里跑，领导肯定也会有意见；现在一分厂经历了大规模维修之后，生产效率大大提高，总算是有点成绩了。 厂报上那篇文章冉江也看过了，确实没有宋运辉三个字，一般人都不知道这是他干的，一分厂那可是水书记一手打造出来的，但水书记肯定知道，所有现在上门也有话可说了！ 但是在这事儿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解决呢，寻建祥和张淑华倒是挺对胃口的，他俩一个长发大鬓角，一个发卷儿满头跑，都是金州厂的时尚青年。 但张淑华的妈妈就不乐意了，觉得寻建祥这样的人不靠谱，丈母娘看女婿可不看你时尚不时尚，得看你踏实不踏实，自家闺女儿跟着你能不能过上好日子；而寻建祥怎么看也跟踏实两个字不搭噶啊。 至于前途……因为他父亲为厂牺牲的缘故，厂里许多老领导都挺照顾他，要是肯好好干，怕是早就升上去了。 然而寻建祥文化水平不高，脾气又比较暴躁，动不动就和人打架，所以也就只能占点住二人宿舍的便宜了，往上升怕是没啥指望。 闺女儿要是找这样的对象，那个当妈的愿意答应？而且张淑华除了追求时尚之外，向来都很听她妈的话，她妈要是说让她跟寻建祥断了，寻建祥就没戏了。 冉江可不想看到这么大一糙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的，而且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改改寻建祥的性格，起码把爱打架这毛病给改了，免得日后再遇到严打进去。 “小宋，小宋！从家里回来了？咱叔咱婶身体都还好吧？”这天刚下班，熊耳朵就推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看你天天蹭大寻的车坐也不是个事儿！我这有辆旧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骑吧！” 金州厂挺大，从宿舍到车间路可不近，靠走路的话那就费劲了！而寻建祥和他工种不一样，就算再调班，也会遇到不一样的时候，所以有辆自行车还是挺有必要的，熊耳朵估计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专门弄了辆来送他。 “挺好的车子，不过我可不能白要！回头我给你弄几盘磁带吧！”直接收下不好，谈钱又过于见外，于是就用磁带来抵消好了，熊耳朵拿到奖金后就赶紧去买了一台录音机，不过磁带还没多少。 “小宋，要说这回厂里真是挺不够意思的，明明是你的功劳，最后报纸上连你的名字提都不提，奖金还没咱们多！还让你继续在一分厂当工人！等于是白忙活了一回。”熊耳朵挺替他不值的！ “哥几个不是都拿到奖金了么？而且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怎么能说白忙活呢！”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赢得了这些工人的信任，这些看起来似乎没啥用，厂里的事情又不是工人们说了算的。 但实际上，遇到合适的时候，还是有大用处的，等你当了领导，在厂里搞点改革啥的，工人们就会支持，因为他们知道你有能力、有本事，想出来的点子肯定有效，这样改革就要顺利许多。 而要是没这层经历，工人们都还不认识你呢，你就说咱们要怎么怎么改！谁肯听你的啊？效率自然就高不到哪儿去。 回到宿舍，寻建祥还没回来呢，冉江便把他的录音机抱了过来，从包里拿出德语书，对照着教学磁带学起了德语！ 宋运辉在大学学的是英语，而在化工领域，德语的地位相当重要，日后全球排名前十的化工企业里面，位列第一的就是德国的巴斯夫，另外拜耳、杜塞尔多夫汉高、默克等德国公司也颇具影响力。 现在多学点德语没坏处，别的不说，将来翻看德文版的期刊论文、设备说明书也能方便不少。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看书！这又听的是啥鸟语？”寻建祥回来后一脸的不耐烦，哎，这舍友啥都好，就是这个受不了，就不能跟自己出去玩？ “又和张淑华看电影去了？我看她妈的样子，怕是不准闺女儿跟你啊！”冉江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你还真别说，我正头疼呢！她妈防我就跟防贼的似的，我俩谈个恋爱比当年的地下党还要麻烦！小辉，你有没有啥办法能让她妈不拦着我啊？”寻建祥一屁股坐在床上，挠着头问道。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看你有多喜欢张淑华了！愿意为他付出多少！”我还正琢磨这事儿咋开口呢，你倒是先提起了。 “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和所有热恋中的青年一样，寻建祥调门倒是起的挺高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知道她妈为啥不让张淑华和你出去玩么？”冉江反问道，“就是因为觉得你这人不够踏实，自家闺女儿跟着你过不上好日子！你要是能像黄师傅一样！那张淑华她妈非得抢着把闺女儿塞给你不可！” “首先你这头发得剪了，鬓角也得剃了！花衬衫啥的就别穿了，我倒是觉得这根踏实不踏实没啥关系，不过张淑华她妈可不这么想！” “然后上班的时候勤快点，多跟黄师傅学点东西！等啥时候能当上小组长了，就请黄师傅上门提亲去，她一准儿答应！” 一般工人想升上去基本不可能，寻建祥父亲当年那些朋友，不少可是已经当领导了，看到自家侄儿洗心革面，他们能不帮一把？就算他们不帮，那不是还有我么？估计到时候我早就有这个能力了！ 寻建祥眨巴眨巴眼睛，摸着长发陷入思索之中。 第251章 FRC技术 “我这头发要是剃了！熊耳朵他们非得笑话死我不可！”寻建祥现在就好像日后的杀马特少年，把发型看得就跟自己的命一样。 然而那些杀马特少年不也随着成长，慢慢换了模样么？当年那些自以为拉风的发型，就成了不愿意回顾的羞耻往事，要是被孩子不小心在那儿看见了，立马就是三连——别胡说，你看错了，这不是我！ “你觉得被熊耳朵笑话重要还是娶个媳妇儿重要？而且要想让他们不笑话，那我也有办法！你给他们也介绍个对象不就得了？到时候保准他们剃头剃的比你还快！”把他们拉下水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我看还是先给你介绍一个吧！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厂里那些老娘们天天都在打听你！你想要啥样的媳妇儿都有！”说起这个寻建祥就生气啊！凭啥都是找宋运辉的啊？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我不着急！我要找就找个最好的！”哎，想想还真是心塞啊，在几个任务世界带了十来年，自己也素了十来年，是不是真的找个媳妇儿了？ 《山海情》世界，水花嫁人了，高青峡出现的太晚，其他时候也没遇到中意的姑娘；《鸡毛飞上天》世界，邱英杰那个女朋友不靠谱；至于在温洞县，平时工作中也没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姑娘，这么一拖，十来年就过去了。 在现实世界中，冉江虽然没有结婚，可身为年少多金的it俊才，在加上能说会道嘴皮子利落，身边一直不缺妹子；往日还不觉得，今天被寻建祥这么一说，还真勾起了他找个对象的想法。 哎，这时间稍微有点早啊！ 那么找谁好呢？冉江陷入思索之中，电视剧里宋运辉的原配程开颜就算了吧，这妹子的长相不符合他的审美，性格就更差劲了！至于那个梁思申，如今还只是个小姑娘呢，冉江可下不去手！ 寻建祥没那么容易下决心，冉江也不好催他，估计得过一阵儿，张淑华的妈妈继续施加压力的时候，他才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吧！ 第二天，下班之后，冉江又去图书馆看书，看到刘启明坐在门口检查进出人员的证件，她是刘总工的小女儿，和程开颜是闺蜜，不过却不像程开颜那么懒散，除了工作之外还去夜校提高自己。 若干年后，程开颜一直待在厂属幼儿园里混日子，刘启明却已经成了东海厂的总经济师，这妹子是既有颜值又有能力。 进去后，冉江取下自己想看的书翻了起来，不一会儿水书记也来了，刘启明赶紧起身问好，水书记让她帮忙找资料，“刘儿啊，你帮我找下八二年那本国外化工的合订本。” “这本书刚被人借走！”刘启明伸手往后一指，水书记顺着看过去，只见冉江正趴在那儿认真看书呢。 水书记过去一看，冉江边看边做着笔记，还真不是装样子，听到脚步声，冉江抬头一看，也赶紧起身，“水书记！” “你这本书还有多久看完？”水书记问道。 “一天吧！您要是想看就先拿走！这些文章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今天翻出来只是想和厂里的情况做个对照！”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搭上话了。 “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呢，那行，明天你还了我再来看！”说完水书记就要走人，准备继续去他的老地方看书。 “水书记，其实这本书有很多知识已经落伍了，虽然是去年最新的合订本，但涉及的技术都是国外七十年代的，如今国外化工技术日新月异，这上面好多技术都已经落伍了。”冉江赶紧说道。 他来图书馆除了学习之外，为得不就是和水书记拉上关系么？现在好不容易遇到，可得抓住了啊。 水书记下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懂技术，所以被费厂长占了先，如今费厂长正着手为金州厂从国外引进frc技术的生产线，水书记就想从这方面抓住漏洞，重新取代费厂长执掌金州厂。 但是他在专业方面确实存在欠缺，想通过看几本书就找到漏洞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如今听到冉江这么说，他马上意识到，这可是安云大学化学系的高材生啊，或许能从他这弄到点有用的东西。 于是水书记又坐了下来，“你给我说说看？到底有那些技术落伍了？” “我的大学老师是陆教授，陆教授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年纪比较轻，对国外化工技术的最新发展了解地比较多，我读书时候帮他翻译过不少最新文章！”冉江先解释了一番自己知道这些的原因。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分量还是有点轻了，所以得扯一扯老师的大旗，安云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陆教授又是化工领域的权威专家，有他背书的东西，肯定比冉江自己的话有说服力！ “陆教授的名字我也听过，你继续说。”水书记当下就信了几分。 “弗马科斯洛达克司法，也就是我们金州厂现如今正准备引进的frc技术，其技术为利用催化氧化工艺，对于焦炉煤气的脱硫，脱氰，和硫磺回收过程；最早被日本的大阪煤气公司开发出来，于60年代投产。” “它的生产过程是这样的：将焦炉煤气送至吸收塔，硫化氢与氨在水中反应，生成氢硫化胺，在再生塔中，与空气接触，催化氧化还原为氨水和硫单质；氰化氢与氨在水中反应，生成氰化胺，氰化胺可于硫单质在催化条件下反应，变为无毒的硫氰酸铵，其中也会有的硫化铵的形成；最后含硫溶液提出的硫浆浓缩液送去燃烧，干接触法，制取硫酸。” “这种方法具有很多优点，但缺点同样明显！” 第252章 分歧 “优点是吸收剂广泛存在于原料中，无需另行采购，再生过程无需供热，节省能量，效脱硫脱氰，满足规格催化剂为三硝基苯酚，价廉易得，损耗极小，有害气体的排放量低。” “不足之处则在于硫单质颗粒较小，有附着填料，阻塞流通的风险；后续制酸流程占地面积大，复杂，不经济，催化剂为有毒易爆品。” “其中不经济是frc技术被淘汰的主要原因！如今连这项技术的开创者大阪煤气公司都不使用这项技术了；许多大型化工企业也在逐渐淘汰这项技术。”金州厂能拿到frc技术的生产线估计也和这种趋势有关系。 催化剂有毒、硫单质颗粒小等等，这些都是小问题；大型化工企业，经常要跟各种危险材料打交道，比这危险的多了去了！在生产过程中做好防护、严格监督生产过程就够了！ 但不经济的问题就大了！开公司是为了干啥？不就是挣钱么！要是挣不到钱，或者挣的钱少了，这谁愿意啊？ 旧的技术淘汰了，但是设备怎么办？那就拿去出口给落后国家好了，还能回收一些成本，于是金州厂就遇上了。 “你说的这些在那里可以查到资料？”水书记眼睛顿时亮了，他费了这么长时间仍然一无所获，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却一下就命中了要害，现在国家的外汇多宝贵啊，要是用来引进早已落后而且很不经济的生产线那就太浪费了。 “我去年帮陆教授筹备实验室的时候，翻译了很多资料，其中有部分就是关于frc技术在外国的发展现状以及优缺点的，您要是有兴趣，我明天过来看书的时候帮您带过来！”冉江说道。 其实他现在就能回去拿，但也不好显得太过急迫了！这样目的性就太强了，所以冉江又拖了一天。 “我今天也有几个会，那你明天拿过来，我学习学习！”其实水书记也想让冉江早点带过来，但同样不好显得太过急迫，开会啥的只是借口罢了，好在明天就可以看见，所以他也不怎么着急。 说完水书记就走了，他可不是真去开会，现在他说话也不算数了，去开会看到老费显摆，那不是受折磨么？ 他需要这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今天的收获，冉江给他提供的这个武器简直是太有用了，如果是真的，完全可以把费厂长个拉下来。 你不是一向都说自己懂技术么？现在厂里的事情都由你这个懂技术的厂长负责了！结果你就搞成这样？国家大把大把宝贵的外汇花出去，结果就弄了套已经被国外淘汰的生产线回来？你对得起国家的信任吗？ 如果仅仅是落后倒也罢了，咱们国家起步晚，赶不上欧美发达国家，很多已经被他们的淘汰的设备，在国内依旧属于比较先进的！拿回来还是有大用场！可不经济就不能忍了！买回来的生产线不能赚钱，那不是还不如不引进吧？ 这把武器该怎么磨利了，然后在关键的时候用出去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水书记找到地方后认真地琢磨起来。 而冉江则继续在图书馆看书，第二天带上资料来到图书馆，水书记还没来呢，刘总工却先过来了，他和刘启明说了几句，看到冉江，犹豫了下，然后走了过来，眼睛扫过他笔记本上的内容。 “刘总工！”冉江起身打招呼，刘总工干脆就和他聊了起来，“小宋，听说你最近除了上班就是在图书馆学习？” “年轻人上进这是好事，你呀，要查什么资料，什么工具书，图书馆里没有的，你就来找我！”也不知道是看到冉江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还是出于内疚，刘总工干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之前一车间技术革新的那篇文章，原本有你的名字，后来我都删了！做技术的人啊，不宜太出风头，尤其是不要和那些热衷于官场的人走的太近，你现在就很好，我希望你能继续脚踏实地走下去！”刘总工劝道。 他或许当年就是在这方面吃过亏吧？所以才会对类似的事情如此谨慎，但他为什么又要卷进来，和费厂长走得这么近呢？ 冉江想想说道，“刘总工，对于文章里没有我个人的名字，我其实不怎么介意！不过对您做技术的人不宜出风头的观点，我就不怎么认同了！” “要是对厂里有益的技术革新得不到表彰和奖励，那相关人员进行技术革新的动力就会大大削弱！长此以往，还有谁会操心这些事情？这么大的金州厂，技术革新光靠生技处那几个人怕是不够用吧？” 开什么玩笑？凭啥搞技术的人就不能出风头了？我们可以不去大会上和那些当官的抢风头，但该是我们的也不能少吧？ 当年的《鞍钢宪法》里面就有奖励基层工人进行技术创新的条例，此后全国上下涌现出了一大批卓有成效的创新成就，为国家创造了大量财富。 刘总工愣了下，他没想到冉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在安云大学和他聊天，和去一车间视察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尖锐啊？ 他想了想，把原因归结到当初应聘的事情上，“小宋，看来你现在对我还是抱有怨气啊！是在怪我当初没有选你？而是选了虞山卿？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虞山卿是安云大学推荐的人，我也不好拒绝！” “我觉得技术人员应该纯粹一些，该坚持的事情就应该坚持！因为技术是不讲人情的！而刘总工您当初显然没有坚持！”宋运辉和虞山卿谁对金州厂更有用？这显然不用说吧？刘总工身为总工程师，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么？ 人家水书记也说了，安云大学推荐虞山卿那是安云大学的事情，金州厂要是坚持，安云大学能不换人？而且就算不能换，多要一个人也行吧？水书记不就一个电话就把宋运辉拉过来了？ 第253章 不打不相识 刘总工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继续给冉江解释点什么，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似乎在说，年轻人，事情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哦。 “这件事我不想解释什么，你继续看书吧！我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你缺什么资料都可以来找我，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过来问我！”说罢刘总工就起身离开了，出去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连刘启明和他打招呼都没看见。 刘启明回头看了冉江一样，你俩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惹得我爸爸这么生气？ 哎，这刘总工算是个好人，可想要在厂子里面混，光当好人可是不行的啊！没听包龙星他爹说，当贪官要奸，当好官更得奸！这样你才能制得住贪官么！ 一低头，冉江看见了自己桌上关于frc技术的资料，估计刘总工是被自己气着了，忘了笔记的事情，这下费厂长知道水书记在琢磨frc技术的事情估计要比电视剧里晚一些了吧？ 刘总工那一代人学得都是俄语，主要关注的方向也是苏联那边的技术，而frc技术是欧美那边研究出来的，如今相关文献还没有在国内传播开来，除了陆教授这种时刻关注业界前沿动态的，还真没几个人了解。 所以刘总工才不知道frc技术有这么大缺陷，依旧配合费厂长在做frc生产线的引进工作吧？ 不一会儿，水书记来了，冉江把资料递给他，“我在学校里接触到的一手资料就是这些了，我写了个概要，您看着也方便些！只是近期国外期刊上可能有新的文章发表，但咱们总厂图书馆没这些杂志，您现在也只能看个大概了！” 金州厂这么大一家厂子，竟然连追踪国外行业最新动态都做不到！看样子还是以前舒服日子过久了啊！ “我觉得，厂里还是应该订阅一些化工类的国际主流期刊的，比如《化学物理和物理化学》、《危险材料杂志》、《化学工程杂志》、《化学工程科学》等等，这样有利于我们及时了解业界最新动态，用于指导生产建设工作。” “你的建议很有价值，我回头考虑考虑，遇到合适的机会就在会上提一提吧！”水书记点头答应下来，他还指望冉江继续给他帮忙，帮他扳倒费厂长呢，这点小要求肯定得应下来啊。 “你继续看书吧！我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再过来问你！”水书记还急着回去研究资料呢，和冉江说了一声就走了。 冉江起身又找了一本书坐下认真研究，frc技术已经被证实不可行，那么该选择什么样的新技术来取代呢？这也得研究好了。 提出问题向来是很容易的，不管在那个公司上班，员工私下里喝酒的时候，吐槽起公司的问题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光吐槽没用啊，顶多也就是发泄下心中的怨气，这些问题可不会自己飞走！ 解决问题的办法更为重要，水书记就算能扳倒费厂长继续上台，还是会面临更换设备的事情，那么到时候又该选择什么样的技术？要是能在这项工作里出一把力，那他在金州厂的前景就不用说了。 能够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这样的员工不管在那个单位都会受欢迎的！冉江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看书的时候，也有人在留意他。 刘启明可是看了他不止一两回了，她还在琢磨这家伙刚才到底和自己的爸爸说了些什么。 好几次她都想起身过去问，只是图书馆人多，而且是上班时候，不好聊这些；好不容易熬到七点下班，刘启明马上做好了准备。 看书的人陆续离开，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也急着下班回家做饭，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他们俩。 刘启明走到冉江跟前敲了敲桌子，冉江抬头看看周围，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看书入神了，没注意你们已经下班了，我这就走！” “站住！你刚才和我爸……就是刘总工说了什么？”刘启明一把把他拦住！ 刘启明那可是金州厂有名的冰山美人，寻常人被她这么一瞪，立马就会心虚半分，可惜冉江见的美女多了，这点小场面压根就不算啥。 他镇定自若地回答，“我和刘总工交流了关于技术人员自身定位的问题，产生了一点儿小小的分歧，好在刘总工爱护年轻人，并没有因为我的冒昧而生气！” 冉江要是不承认有冲突刘启明肯定不信，非得和冉江好好说道说道不可，但人家大大方方承认了，这番话倒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要是没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冉江点点头先离开了。 刘启明愣了一会儿，才关门回家，回到家里看到刘总工，她又忍不住问起了这事儿，“爸，你和那个宋运辉都说了什么啊？” “这事儿啊……算是有点小分歧吧！回来想想，我年轻时候好像也和他一样，把事情想得比较简单，后来吃了亏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刘总工的语气倒是和冉江差不多。 “要说起来，当初在安云大学没有坚持选他而不是虞山卿，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现在他俩都来金州厂了，这次多久的功夫，宋运辉就搞出了管道维修增加生产效率的技术革新，虞山卿却只会在办公室写点文章！ 我要是想找个会写文章的，干嘛不去中文系找？非得从化学系找……哎，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啊。 “对了，你明天上班的时候，要是遇到他过去看书，就给他带个话，就说我说的，我平时去图书馆的机会少，不一定能遇上，他要是有什么想看的资料，你让他写个条子给你，我找到资料给你，你再交给他！” 于是等第二天，冉江重新出现在图书馆的时候，刘启明拦住了他，把刘总工的话转述一遍！ 冉江表示感谢后继续回到座位上看书，只是今天似乎和昨天一样，好像还是有人时不时在看自己。 第254章 技术员 “老费，我找你有点事儿！”总厂厂长办公室里，刘总工找到费厂长，“你还记得那个大学生宋运辉不？” “记得，小徐推荐的吗！当初开会的时候，老水还用他让你下不来台来着！”费厂长马上想起来了，金州厂上上下下这么多工人，但大学生可没几个，每一个费厂长都记得，“他现在去一线当工人了吧？怎么，受不了苦了？” “那倒不是，这小子干得不错！其实我当时去安云大学的时候，就想要他来着，他是陆教授的学生，陆教授对化工前沿领域的研究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要是能把他的得意门生招过来，那对我们金州厂可就太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安云大学却推荐了虞山卿，我也不好坚持！回来后我还有些遗憾，没想到又在金州厂见到他了！” “这小子去了一分厂之后，不仅没抱怨，还做出了一番成绩，之前厂报上那篇关于一车间技术革新的文章你看过了吧？就是他搞的！” “呦，这还真了不得？他去一分厂才一个多月吧？”费厂长也有点吃惊，同时也有些遗憾，哎，可惜他是老水引进来的。 “嗯，一个月时间就把一分厂的情况摸清楚了，并且能根据现实提出合理的整改方案！别说在这一批新人里面，就算是从咱们金州厂建厂开始数起，这样的人也不多见，上一个似乎就是小徐！只不过小徐和他的路子不一样！” “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调整下宋运辉的岗位？换个更能发挥他才华的地方？”刘总工建议道，至于这一建议究竟是源于爱才之心还是内疚，那就只有他才知道了。 “这样啊？”费厂长陷入思索之中，他纠结的并不是宋运辉是不是人才这回事，而是他是老水的人！ “那你想让他去什么岗位？”费厂长问道，算了吧，老刘的面子还是得给的，而且说起来，小宋是小徐打电话送进来的，要是日后遇到小徐一问宋运辉现在在干嘛，我说他在一线当工人，这样不太好看。 “他现在只熟悉了一分厂一车间的情况，对整个一分厂的情况还没有完全了解，那就让他去一分厂生技科吧？”刘总工已经想好了，最适合宋运辉的位置肯定是总厂生技处，但到了总厂可就会经常出现在老费面前了，这多少有点不合适。 所以还是让他留在一分厂吧，免得老费见了心里烦！他嘴上说要跟这些当官的保持距离，但遇到了事情，他还是难免会按照当官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可以！既然他在一车间搞得好，就让他继续搞吧，要是整个一分厂的生产效率都能提起来，那对咱们金州厂也是好事儿！”从一分厂的工人变成生技科干部，这也算不得什么，费厂长并没有拒绝。 “那好，我这就通知人事部门去！”这种小人事变动压根用不上费厂长签字，甚至上升不到总厂的高度，刘总工去和一分厂说一声就行了！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和费厂长沟通下，免得他误会自己又跳到水书记那边去了。 哎，这种事情真烦啊，啥时候才能安安心心地搞技术，不用再琢磨这些事情啊！出来后，刘总工叹了口气。 厂里仅次于费厂长和水书记的三把手刘总工发话，一分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办好了手续，很快黄师傅就过来找冉江了，“小辉，闵主任找你呢，赶紧过去！” 到了一分厂负责人、车间主任闵忠生的办公室，老闵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就赶紧过来了，“小宋，你来咱们一分厂还不到两个月，就摸清楚了设备的情况，搞出了这么好的技术革新……” 他先狠狠地夸奖了冉江一番，这些话冉江也只是听听而已，你要是真重视，那早些时候就该把我喊过来聊天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估计也是跟虞山卿一样避讳我和水书记的关系吧？ 闵忠生可是水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现在的日子比自己更加难受，要不是他在一分厂的地位实在是太过牢固，费厂长一时间还动不了，说不定他早就去总厂担任清闲的工作了。 “都是黄师傅教得好……”冉江也客客气气地回复了一番，这些官话他现在已经应用地滚瓜烂熟了。 “原本安排你去一线，就是为了让你了解设备还有生产过程，现在你已经很好地完成了这项工作，那么继续让你当三班倒的工人已经不合适了！去生技科更能发挥你的作用！你现在就去咱们一分厂生技科当负责人吧，继续整理完善车间技术资料。”闵忠生说道。 照例客气了一番，然后接受了这一安排，闵忠生带着他上楼前往生技科办公室，一路上不断有人打着招呼。 进到办公室里面，冉江瞄了一眼，里面几张办公桌，还有两个技术员，闵忠生给他介绍，“这俩以后就是你的手下了，多带带他们，这个叫赵超，这个叫贾家伟，都是厂里的老人了，对厂里的情况很熟悉。” “你们两个以后要配合好小宋的工作，要多向他学习，小宋是大学生，做事很有见地，听清楚了没有？” 冉江看到赵超和贾家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虞，论年纪、论资历，他俩都比冉江深得多，现在却要成了一个刚进厂俩越多的新人的手下，心里肯定别扭啊。 “赵技术员你好，贾技术员你好。”冉江上前和他俩握手，脸上带着笑容，“二位的经验肯定比我丰富，今后很多事情还要靠二位帮忙啊！” 他俩的脸色略有缓和，不过还是不太高兴，闵忠生工作忙，聊了两句就走了，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三个，赵超和贾家伟不知道该说啥，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今天是我来生技科的第一天，好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咱们下班一起去吃个饭吧，到时候好好聊聊。”冉江发出邀请。 第255章 小菜一碟 赵超和贾家伟心里挺不爽的，他俩是厂里的子弟，比冉江年纪大，现在却得听他的，这能舒服么？ 但是他俩跟寻建祥还不一样，寻建祥不高兴了当面就敢跟领导拍桌子，他俩没这个胆子，喜欢玩磨洋工那一套，所以尽管心里不乐意，表面上还得过得去，所以推辞几句就答应下来。 下班之后，冉江叫上他俩，又去车间里喊了黄师傅跟寻建祥，“我和他们几个先去小食堂点菜，你去维修分厂把熊耳朵他们喊上！人多热闹些！” “你升官了，那是得给你好好庆祝下！”寻建祥颠颠地就去了，“别忘了点我喜欢吃的啊！” “忘不了，红烧肉还有排骨！”现在这年头，就算是金州厂这种大型国有工厂的工人，也没办法放开了肚子吃，所有最喜欢的还是有油水的菜。 到了小食堂，先把菜单交给黄师傅，这是自家师傅，肯定得让人家先点菜，然后再交给赵超和贾家伟，自己来个收尾。 “小宋，恭喜恭喜！我也没啥好东西，就带了几瓶酒，咱们今天喝个痛快！”熊耳朵一进来就道喜。 “我就说么，厂里还是有几个没瞎眼的领导！肯定能看到咱小辉的本事！不过按道理说也应该把你调到总厂生技处去啊？怎么才是个分厂生技科？”寻建祥还是啥话都敢说。 “在生技科不也挺好的么？还能天天和你们见面！熊耳朵，瞅瞅还想吃点啥？”冉江也没和熊耳朵道谢，太见外，直接把菜单递了过去。 “够了够了。”熊耳朵扫了一眼，瞅见有自己喜欢吃的猪耳朵，心里挺高兴的，他因为喜欢吃这道菜所以才被取了个熊耳朵的外号，见冉江连这点小事儿都记得，心里暖乎乎的。 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赵超和贾家伟心里听忐忑的，愿意为他是新来的，水书记又不当权了，厂里肯定没多少人认他，但是现在一看，黄师傅那是一分厂的骨干，寻建祥是全厂人都知道的混不吝，熊耳朵还是其他分厂的，这宋运辉还真是有点不简单啊？ “来，咱们先走一个，祝贺小辉去了生技科，终于不用再受累了！”黄师傅稳重，先端起了酒杯。 得，黄师傅的面子那得给，赵超和贾家伟也只能拿起酒杯一口闷掉。 然后还没吃两口菜呢，寻建祥又把酒杯拿了起来，这个就更惹不起了，黄师傅顶多批评你两句，寻建祥不高兴了可是会动手的！于是继续喝呗！ “该我了，该我了啊！我这人不会说话，说不出啥好词儿来！厂里今年来了几个大学生，其它人见了咱都把眼睛抬到天上去了，小辉可不一样，比他们有本事，还看得起咱，愿意和咱当兄弟！就冲这个，小辉，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儿，喊一声，谁要是不出头谁就是孙子！”熊耳朵也干了。 那继续干呗，这个也惹不起！赵超和贾家伟一不留神就是三杯酒下肚，他俩平时都坐办公室，而且都成家有孩子了，已经好长时间没像这样喝过大酒了，突然喝了这么多，还真有点顶不住。 “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喝酒啊！让赵技术员和贾技术员先缓缓吧！”下马威这种事儿，意思下就够了，没必要彻底把人给放翻。 电视剧里，宋运辉刚到生技科的时候，被他俩磨洋工的手段折腾地不知道咋办才好，他明明是领导，却谁也指挥不动，只能自己辛苦干活儿。 冉江可不会这样，想要降服下属，手段多的是，随便拿几个办法出来，就能把他俩收拾地妥妥帖帖的。 先通过这顿饭让他俩看看，咱在金州厂也不是没人手，你俩要是想搞事，可得先想清楚了，琢磨下会不会被黄师傅说道，会不会挨寻建祥的打。 吃了几口菜，冉江又拿起了酒杯，挨个感谢大家，轮到赵超和贾家伟的时候，冉江问起了他俩的工作，“现在咱们一分厂的技术资料还有那些问题？” “额，这个！具体来说……”这也不能啥都不说啊，于是他俩捡了几条比较重要的说了起来。 “哦，这几个问题，我跟着黄师傅在车间的时候也确实见到了！重点在于这个几个细节……”冉江也巴拉巴拉说了起来，你俩别以为我年轻，又刚来金州厂好忽悠，这些东西我清楚得很。 “是，是，小宋你说得对！”这些细节有的他们了解，有的他们还不知道，但稍一回忆便能知道冉江说的是对的，这下他俩对冉江的态度再次发生了变化，看来这大学生是真有本事啊。 “赵技术员和贾技术员不愧是咱们一分厂的技术骨干，水平没得说！”冉江反手就是一顶高帽子扣过去。 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呢，新的套路又来了，“既然这样，技术资料里这几项就辛苦二位了，我估摸着一星期时间差不多能完成吧？黄师傅，你说呢？” “这些工作不难，去车间里瞅瞅看看就差不多了！”黄师傅是老实人，认认真真地回答。 “不难，不难！”赵超和贾家伟嘴上说着不难，心里可是难受的很，得，这下再也不能躲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了！ 他俩倒是想说时间不够来着，可黄师傅已经说了，寻建祥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第看着呢，这能说不嘛？ “那到时候就麻烦黄师傅搭把手了！大寻，你也帮帮忙啊？等下周工作完成了，我去闵主任那汇报！”顺手把任务截止时间就给敲定了，还带上了闵忠生，你俩忽悠我没问题，到时候我就带着东西去给闵忠生说。 要是你俩觉得随便敷衍的东西能让闵忠生满意，那就随意！ 当然，给了压力自然也是要给好处的，于是等他俩苦着脸应下之后，冉江又说了，“之前我摸清楚了一车间的情况，帮大家赚了点奖金，这次咱们要是干好了，估计还能拿奖金！” “真的？”赵超、贾家伟心思活络起来。 第256章 发音不对 “之前小宋只是给出了一车间的管道维修方案，咱们一分厂就在生产竞赛中赢了！二车间、三车间还没去看呢！而且咱们一分厂有问题的地方可不只是管道！这些问题都能查出来然后整改，生产效率肯定还能提升一大截！”黄师傅说道。 “对对对！之前小宋一口气给我们下了这么多维修单，我们还不乐意！不过等忙完这一阵儿才知道什么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一次大维修结束，后面的维修次数马上就降下来了，算起来我们的工作量反倒是少了！”熊耳朵也连连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一车间的维修少了，二车间、三车间还是以前那样，我们维修分厂其实都想让小宋帮忙，把二车间、三车间的维修计划也做出来，不过之前小宋还在一车间三班倒，不好意思！” “现在就没问题了，你们生技科不就负责这些吗？小宋，快点搞出来啊！不过也别搞太快，最好是这个月先把二车间的做完，下个月再做三车间的！”熊耳朵脑子还挺机灵。 “你是想这个月二车间产量提上去了，你们跟着混一个月的奖金；等下个月还能再混三车间的？”冉江秒懂，要是一次性就把二车间、三车间的都弄好了，不光这个月要忙上不少，奖金也只能拿一次，这就太亏了！ 这套路让冉江想起了撑杆跳之王布勃卡，他破世界纪录就跟喝水似的，明明能一次性把世界纪录提到很高的程度。 但人家就不，而是每次只增加一厘米，最后创下了三十五次破世界纪录的神话，这可比一次性把世界纪录提高几十厘米神奇多了，给他带来的利益也多。 “嘿嘿，啥也瞒不过你！”熊耳朵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谁不想多赚奖金啊！如今改革了，奖金数额也提上去了，搞得好的话奖金就能赶上工资了，既然这样，能拿俩月的，为啥只拿一个月的？ “可以啊！你们能拿，那我们也能拿啊！”寻建祥也很支持，多拿了奖金我去请张淑华看电影、跳舞他不香么？ “小宋，两个月的时间，彻底摸清二车间和三车间的情况，还要拿出维修方案来，这事儿有点难吧？有啥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黄师傅问道。 “车间我可以自己去看，麻烦黄师傅帮忙介绍几位二车间和三车间的老师傅，到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去看！另外，还要帮忙搜集整个一分厂过去所有的维修记录，可以先从最近一年的开始！这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得辛苦赵技术员和贾技术员！”冉江看向赵超和贾家伟。 “这活儿可是有点多啊！”赵超下意思嘀咕了一句，不过看到熊耳朵和寻建祥的眼神，马上就醒悟过来了。 这话要是在生技科关起门来说，他俩倒是能发牢骚，得罪的只是小宋一个人！然而人家之前已经说了，这是给一分厂还有维修分厂挣奖金呢，要是因为你们俩偷懒的原因害得一分厂和维修车间拿不到奖金，那可就不一样了！ 之前人家搞了一车间的维修方案，让一分厂已经拿了一次奖金了，这就说明人家不是吹牛，是真有这本事！ 寻建祥是大嘴巴，熊耳朵也不会隐瞒刚才那些话，这样的话，等明天整个一分厂再加上维修分厂，就都知道小宋要把一车间的成功在二车间和三车间复制，那两家分厂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还不都盯着生技科？ 这时候要是敢偷懒，害得大家没奖金拿，那就是全厂的罪人了，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混？都不用闵忠生出马，厂里的工人就能把我俩骂死！ 一想到这些，赵超就赶紧改口了，和人民为敌那可不是好事儿啊，“不过就算任务再多，我们也得做完啊！” 哎，原本还想给小宋来个软抵抗，没想到人家手段这么高明，这下咱们的逍遥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喽。 第二天一早，等他们到生技科办公室的时候，冉江早就到了，还在黑板上列出了任务进度表，谁该干啥，要在什么时候完成写得清清楚楚！ 他俩看了下，昨天饭桌上说得那些工作都列上了，而且他俩的工作加起来也没冉江的多，这让他俩想发牢骚都找不到借口。 “既然昨天都说好了，那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按照这个进度表干！我先去二车间看设备去了，你们开始查维修记录吧！”说完冉江就走了。 赵超和贾家伟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身坐下，“哎，那就干呗！要是不好好干，咱们一分厂的工人就能把咱俩给吃了！” 过了几天，一分厂有名的混子赵超和贾家伟变得勤快起来的事儿飞快地在厂里传开，就连闵忠生都知道了。 “他俩就跟驴似的，抽一鞭子走两步，不抽就不动了！小宋倒是用了啥办法？连他俩都给使唤的这么顺溜？” 从一车间调到生技科，最大的好处就是再也不用三班倒了，每天可以按时上下班，去图书馆看书也变得越发规律起来。 这天，冉江又像往常一样前往图书馆，到了门口，把看完的书交给刘启明，“小刘，这几本书我已经看完了，麻烦你帮忙还给刘总工，还有我想继续借这几本书！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不麻烦。”这已经不是刘启明第一次帮冉江从刘总工那儿借书了，都有点干习惯了。 她对冉江的印象不错，每次来和她说话都很礼貌，书借过去之后也很注意保护，还回来的时候跟借出去时几乎没什么区别。 “那我继续看书去了！”冉江点点头，继续去阅览区研究资料，只是金州厂图书馆的资料有些陈旧，一时间还没有确定取代frc技术的新技术。 晚上七点，图书馆闭馆的时候到了，冉江收拾好准备离开，然后去吃饭，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刘启明正在对着课本学单词。 “你这个单词的发音不对！” 第257章 你小子可以啊 “knife这个单词最前面的k是不发音的，所以读作奈福就可以了！类似的还有knight读作奈特，基本上这样的单词前面的k都不发音！”冉江提醒道。 “奶福……奈福！”刘启明跟着冉江读了几遍，很快就把这几个k打头的单词正确发音学会了。 “小宋，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提醒，明天我去夜校上课的时候就出笑话了！”刘启明谢道。 “没事儿，其实刚开始学英语都这样，慢慢就好了，而且也不用在乎丢脸不丢脸的，都是刚开始学，谁还不犯点错来着？有人指出错误是好事儿，改了就行。”冉江说起了自己学英语的经验。 “最好是能找几个伴儿，每天固定时间一起练练口语，这样提高的才快！”刘总工帮了自己不少忙，冉江便顺手帮了刘启明一把。 “那可是有点难了！我读的夜校，下课就有点晚了，不好和同学继续练习；白天吧，我们都要上班呢！”刘启明有些为难，“我爸外语水平虽然不错，但他学的是俄语。” 冉江也反应过来了，现如今这年头，想要找个练英语口语的对象还真不太容易，他想想问道，“咱们厂子弟学校的英语老师呢？” “他们单词倒是背的挺熟的，就是这发音跟你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刘启明看着冉江，找他练英语倒是不错，可就是有点不好开口啊。 宋运辉本身的口语其实比较一般，不过冉江在it公司上班的时候，经常国外的客户打交道，水平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同时他也看出了刘启明的为难，于是主动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倒是能陪你练练！反正我每天都来图书馆看书，等图书馆下班人走光了，多练个半小时倒也挺好！” 金州厂平时就没多少人来图书馆看书，那几个老员工还没到下班呢就急着回家给孩子做饭，谁还管几点关门啊，在这儿练口语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刘启明倒是很乐意，不过嘴上还得矜持两句。 “没事儿，，我也刚好重新熟悉熟悉，免得时间长不用就忘了。”见刘启明不说话，冉江便当她是默认了，拿起书本翻了翻，“你们学到这里了？这段对话你熟悉了没有？我们可以先从这里开始！” “好！”现在图书馆只剩下他俩，刚好适合练习口语，于是刘启明便跟着冉江的节奏练了起来。 十来分钟过去，俩人模拟了几段对话，冉江纠正了刘启明的发音错误，刘启明也觉得自己的口语有所进步。 然而在这时候，冉江却宣布此次练习结束，“时候不早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儿吧！” “不是说好半小时的么？”刘启明下意识问道，问完才觉得有点不合适。 “明天可以练半小时，不过今天你没提前和家里说，晚个十来分钟回去还不要紧，半小时的话，你家人就该担心了！”冉江提醒道。 “也是，那好，明天我先和家里说一声。”他还挺细心，连这些都想到了，“宋运辉，谢谢你了啊。” “应该的！你不也帮了我不少忙？”冉江指了指桌上的书本，然后摆摆手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刘启明把自己要和宋运辉练习口语的事情一说，刘总工没啥意见，她妈倒是有点不淡定了。 休息的时候问刘总工，“老刘，你说咱闺女儿该不会……” “不至于吧？这才刚认识几天啊？而且……而且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不好吧？”刘总工不在意的说道，“咱闺女儿也到谈对象的年龄了！小宋是大学生，文化水平高，为人也很不错，配得上咱家闺女。” “我倒是也听一些人打听过宋运辉的情况。”全金州厂才几个大学生啊，好多老娘们都想把自家闺女儿嫁给冉江。 “不过他是老水的人，听说老水再过不久就要退休了！这样的话，他以后……”刘启明她妈担心的是这一点。 “小宋是小徐介绍进来的，不算是老水的人！而且老水退休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儿！”刘总工分析道，“正因为他是老水招进来的，所以大家都不好提拔他，怕得罪了老费，等老水退休就没这个顾虑了，小宋很快就能升上去！” “咱们今年弄进来的这一批大学生啊！虞山卿只知道琢磨一些有的没的，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小宋就比他踏实多了，刚到一车间就做出了这样的成绩！要不是老水那层关系，早就该进总厂生技处了！” 刘总工唠叨了半天，越说越觉得宋运辉是自家女婿的绝好人选，和他比起来，厂里其它年轻人要么文化水平不够，要么人品有瑕疵，唯独他刚好合适；而且要是搞技术的，很对自己胃口。 “那我也得过去看看，有你说的那么好么？”刘启明她妈也有点动心了。 “你别去，人家说不定还没这个意思呢！”刘总工连忙阻止，你别帮倒忙。 第二天，除了照常练习对话之外，冉江还给她出了个新主意，“唱英文歌曲也能提高口语水平！” “你还会唱英文歌啊？教我两首？”那有小姑娘家不喜欢这个的？ “那就先学《yesterday once more》，翻译过来叫《昨日重现》。”这首歌最适合刚学习英语不久的人了，于是乎，悠扬的歌声在图书馆里响起。 “你不对劲！”很快，寻建祥便发现了冉江的异常，“最近为啥每天回来的都比前一阵儿晚了？” “我在图书馆看书啊？” “图书馆七点下班，你回来最多七点半，现在都八点了！老实交代，都干啥去了？”寻建祥一脸的怀疑。 “下班之后，帮刘启明练半小时的英语发音。”冉江如实回答。 “刘启明？就那个冰山美人？好小子，你够可以的啊！不声不响就把咱们金州厂最漂亮的姑娘给勾搭上了？”这下寻建祥可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比当初帮一分厂拿到奖金还要佩服。 第258章 老水牛逼 “胡说什么呢！刘总工帮过我，我这次能进生技科，听说就是他说的胡，我帮刘启明学英语也是应该的，你可别到处乱说啊！我倒是没啥，就是要是有人传怪话，对刘启明可就太不好了！”冉江警告道。 金州厂环境相对封闭，还有很多比较清闲的岗位，比如幼儿园啊、工会啊、妇联啊之类，这些地方上班也没啥事儿，于是说八卦就成了为数不多的消遣，厂里稍微有点事情，他们就能添油加醋传得跟天大的事情一样。 电视剧里程开颜就有这种毛病，宋运辉很不待见她这一点；要是有人知道刘启明天天跟自己一起学英语，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我懂，我懂！事情没成之前是不好到处宣扬！而且咱们厂多少年轻人都盯着刘启明呢，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先下手了，非得有人敲你闷棍不可！就你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寻建祥贱兮兮地笑着。 嘿，我这兄弟有两把刷子啊！刘启明平时谁都不爱搭理，他到底是怎么勾兑上的呢？寻建祥有心请教，却有点不好意思。 打我的闷棍？估计有点难吧？我又不是宋运辉那个弱鸡，要论打架，一个打你寻建祥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别光说我，你跟张淑华到底咋样了？她妈是不是还是反对你俩的事儿？”冉江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寻建祥身上。 这下就轮到寻建祥郁闷了，“他妈纯属有病，我跟张淑华你情我愿，她在中间掺和什么啊。” “人家是张淑华的妈，肯定想让自家闺女儿嫁的好一点儿啊，你就听我的，把自己收拾收拾，照着老一辈喜欢的来；上班的时候再稍微表现好点，有机会我跟黄师傅去和闵主任说，让你当个小组长啥的！” 闵主任和寻建祥的父亲当年关系也不错，再加上黄师傅和自己的面子，只要寻建祥稍微表现地好点儿，当个小组长摆脱三班倒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到那时候再找人上门提亲就容易多了！”看到这样的变化，大家也会认为寻建祥成熟了，张淑华她妈估计也没这么抗拒了吧？ “我最近够可以的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寻建祥急得直挠头，自打冉江搬进来之后，他打架喝酒的次数都少了，连大鬓角都给剃了。 “把你们车间的应知应会搞懂，等几个车间的管道维修工作结束之后，我想抓这个！你要是比他们先走一步，我和黄师傅也好找闵主任说去啊！”冉江都想好怎么样能让寻建祥快速进步的办法了。 所谓应知应会就是厂里的工人干部应该了解、知道、掌握的基本知识和应该会做的基本技能。 应知：本岗位应该知道，了解的知识，但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做，但实际工作中需要用到的，包括可以指导下属的工作的技能和知识。 应会：本岗位每天，每周，每月，每年要做的事务；包括下属的某些事务，下属请假或者离职的情况下，做为第二责任人时候需要处理的事情。 如今厂里的应知应会都还不成文，依旧沿用过去的老办法，这肯定是不行的，怎么制定岗位责任制？职责都没明确，责任如何落实？这不是无根之木吗？所以冉江打算下功夫把这块收拾起来。 一家工厂能不能提高生产效率，机械设备是否完好是一方面，人员的素质是另一方面，先前搞维修是解决设备的问题，现在搞应知应会则是解决人的问题。 “你一天屁事怎么这么多，折腾完熊耳朵还不够，又要折腾咱们？”寻建祥就更郁闷了。 “人家熊耳朵可是挺高兴的，奖金拿着，奖状领着，巴不得我多折腾他几回！”一分厂也是一样，冉江已经帮他们拿到了好几次奖金，赢得了工人们的信任，再想搞点什么就容易多了。 “大寻，原本呢这话我说着可能有些不合适！但咱俩是兄弟，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说！你爸当年在厂里的事情我可是听好多人说过，一提起你爸没人不佩服！到现在好多人还念着他的好！” “咱不能给你爸丢脸啊！以前你觉得为了厂子那么辛苦，把命都丢了，却什么也没落着，最后把你一个人丢下……但是你想想，你上班是愿意给你爸、黄师傅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和那些只会混日子的搭伙干活儿？” “你干活儿肯下力气，就是不爱动脑子，又有些冲动……不过现在比起咱俩刚认识的时候已经强了不少……”冉江给寻建祥倒上酒，俩人晚上直接干了两瓶白酒，早上醒来，冉江明显感觉到寻建祥有所变化。 接下来几天，寻建祥也不出去找人喝酒了，下班回来就抱着冉江整理的应知应会资料看，有时候看得直挠头，不过看到冉江依旧在这边认真地学着德语，他愣是忍了下来。 这天陪刘启明练完英语，冉江推着自行车往回走，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老水一个人在下面投篮。 老水看到冉江，便招呼他下去玩两把，玩累了坐在旁边休息，从包里把冉江之前给他的资料拿了出来，“谢谢你的资料，我都看完了，不过还有些地方不大清楚，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 “那些地方？”冉江问过之后认真地回答起来。 看到老水认真聆听的样子，冉江可是佩服地很，水书记眼瞅着就要退休了，却比好多还在上班的人更加用心。 如果说这纯粹是为了公事，一名马上就要退休的干部还时刻不忘厂里的事情，这确实值得佩服。 要说为了权力，那老水同样牛逼！眼瞅着都已经到绝境了，还依旧坚持，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扭转局面的机会，这股子毅力和隐忍确实让人佩服。 “我看了这么些资料，又听你说了这么多，觉得咱们金州厂决定引进frc生产线，的确有些不够慎重！我准备写个东西给老费、老刘看看。”水书记说道。 第259章 釜底抽薪 “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冉江也很支持他这么做，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是水书记招进来的。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水书记退休了，自己照样可以升上去，如果能和刘启明成了，进步的速度还会更快，并不会受到太多干扰。 冉江愿意帮他最关键就在于水书记这么做是对的，frc技术确实已经落伍，如果金州厂花费大价钱引进frc生产线，这绝对是一笔亏本买卖，不仅浪费了资金，还会让金州厂错过技术升级的宝贵时机。 没有谁比冉江更清楚今后二三十年时间，国营企业面临的困难到底有多大，许多享誉盛名的老厂、大厂，往往就因为一步没赶上就被时代给抛弃了，冉江可不想看着寻建祥、熊耳朵、黄师傅等人因此成为下岗职工。 “好，这篇文章要是让我自己写，我还真有些拿不准，有你这个安云大学的好学生帮忙，我就轻松多了！”说话的时候，水书记也在琢磨着，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代表着什么？然而冉江的眼里唯有坦荡。 第二天，冉江在图书馆里就开始打草稿，没过多久刘总工也过来查资料了，他先和刘启明说了几句话，就走到冉江对面坐下问道，“小宋，听说你在整理一车间技术档案？” “是的，不过有些设备内部无法测绘，好在那些主要设备图纸基本齐全，但听说有过一些小改造没记录，得等大修时候爬进去核对了。” “一分厂一车间的设备档案基本整理出来，目前在整理二车间的，现在唯一遗憾是人手不够，再加我运行经验不足，否则我想把原有的应知应会根据现有设备重新整理一下，按照每个工种整理一本新的应知应会。” 刘总工听了感慨，“都说百废待兴，我们该学你的脚踏实地啊。”然后看向冉江的笔记本，“你现在就是在查这方面的资料？” “哦，不是。”冉江实话实说，“上次在图书馆遇到水书记，和水书记聊起了最近厂里要引进的frc技术，我之前帮陆教授翻译国外最新论文的时候，看到一篇82年才发表的论文，那上面说frc技术现在已经被欧美国家陆续淘汰了！” “水书记对这个很重视，就让我帮他搜集资料。”这倒不是冉江两边卖好，而是刘总工身为引进frc技术的负责人，要是能说服他，那就省事多了；而且人家既然问了，再隐瞒就没意思了，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什么文章？里面都说了什么？能拿给我看看么？”刘总工马上问道，老水最近闭门谢客，我们都以为他认输了，没想到他在干这个！ “是……”冉江报出了文章的名字，然后从包里拿出文章递了过去，“最大的问题就是frc技术不够经济。” 技术相对落后倒也没啥，国内的发展阶段原本就比欧美国家晚，可不经济就不行了，无法赚取利润的技术拿来干啥？ “不经济也要根据现实判断么，咱们国内的人力成本比欧美国家低，很多在欧美不适用的技术，在国内不一定不行！”刘总工其实心里挺膈应的。 自己带着整顿办花了一年多时间查阅了无数资料才决定要引进frc技术，难道就能被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家伙给否了，这是不尊重我们的劳动！还有我的专业积累！我干化工的时间比你年龄都长！ “当时我和陆教授也讨论过，陆教授同样认为frc技术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冉江又拿出了陆教授当虎皮，我人微言轻，陆教授可是权威专家。 刘总工有点卡壳了，“你怎么不向厂领导汇报？” “我当时只是一名三班倒的工人，给厂里汇报有人会听么？而且水书记不是厂里的领导？”冉江反问道。 刘总工无话可说，同时还有点后悔，哎，当时把小宋留在整顿办就好了，要是这样话，就算我们不接受他的意见，也不会让他被老水勾搭走啊！ “除了这份，还有其他资料没？”刘总工问道。 “这些也有一些关系！”冉江把所有相关资料都拿给刘总工，要是他能根据这些资料接受自己的观点就好喽。 刘总工带着资料走了，看得出来他有些不高兴，出门的时候都忘了和刘启明打招呼，所以下班之后刘启明埋怨了冉江一番，“好像你每次和我爸说完话，他都不高兴！” “这很正常，当父亲的看到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就要被别人拱了，那心里能高兴么？”俩人最近关系进展不错，冉江也可以和她开点小玩笑了。 “呸！我是白菜，你成什么了？猪么？”刘启明脸上闪过一抹微红。 过了两天，水书记真的带着文章去找费厂长和刘总工了，可他俩都把水书记的这篇文章当成了对他们这段时间工作的否定，反应很大。 水书记走了之后，费厂长好奇地问道，“以老水的水平，写不出来这样的文章吧？这到底是谁帮他的？”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宋运辉么？”刘总工现在很是头大，小宋能力、人品都相当出色，为啥偏偏就是老水招进来的呢？现如今加上自家小女儿，这件事真是够头疼的。 他倒是忘了，当初他要是稍微坚持下，那会轮得到水书记把人招到金州厂啊？ 听刘总工说完自己和冉江聊天的经过，以及那些文章后，费厂长皱起了眉头，“这老水还真是找了个好帮手啊！” 等刘总工走后，费厂长把自己的秘书喊过来，“你去一车间找老闵，就说咱们新来的这一批大学生都休过假了，就差宋运辉，让他调休半个月回家看看去！” 水书记的专业水平费厂长很清楚，光靠他自己是搞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他只能指望宋运辉。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一招釜底抽薪，把宋运辉赶回家去，看你老水还能找什么人帮忙？ 第260章 暗度陈仓 站在费厂长的角度来说，他熬了这么久，终于轮到自己当家做主了，自然要削弱水书记的影响力，要不然今后自己说话还有谁听？ 在一些小事情上，或许可以给水书记一点儿面子，这样也能显出自己尊敬老同志么！但是在大事上却不能这样。 尤其是引进frc技术这样关系到金州厂今后十来年发展的战略性问题上，如果听了老水的，今后厂里会怎么说？ 肯定会有人说，金州厂的底子是老水打下来的，金州厂的未来也是老水确定的！那他这个一把手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存在感？ 现在正是金州厂报请部里批准的关键时候，老水这时候站出来搞东搞西实在是有些看不清楚局势，他还以为金州厂是他说了算的时候？ 直接翻脸有点不好，毕竟人家还是书记，还是厂班子里的重要成员，直接对抗稍微有点过了，那就使用其它手段让他断了这份念想吧！宋运辉一走，就凭你老水那点专业基础，能搞出啥花样来？ 而在刘总工看来，引进frc技术是他带人辛辛苦苦搞了一年多才决定的方案， frc技术或许有一定瑕疵，但非常符合金州厂的现状，能够引进来，那金州厂在乙烯生产领域就能走在国内其他同行的前面。 这也算是自己在退休之前为金州厂做得最后一件大事，只要frc生产线能够引进完成，然后带着厂里的高工完成调试，最终顺利生产出高质量的乙烯，那么他就算马上退休也了无遗憾了。 至于让宋运辉先回去休个假也好，他就可以避开这场风波，到时候等老水退了，我帮他说几句好话，老费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到时候他还是可以在金州厂发挥他的能力。 刘总工教训冉江，要让他和那些搞政治的离远一些，他自己现在倒是越陷越深了，这人啊，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可就难了。 通知下来后冉江有点惊讶，因为电视剧里是赵超和贾家伟去告状，闵主任才让他回家休息的，现在他俩已经被自己收拾地妥妥帖帖了，怎么还得回去？ “小宋，这事儿我找人问过了，是费厂长的意思，可能你最近和水书记走的有点近！”电视剧里他俩却告状，现在么，他俩已经和冉江站到一边儿，甚至还会主动帮他打听消息。 这样正常，因为冉江帮他们拿到了奖金，还得到了闵主任的表扬，有了好处干活自然有动力，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谢谢！要不然我还稀里糊涂的呢！既然是费厂长的意思，那我就回家休息几天吧！这段时间你们俩就多辛苦一阵儿了！”冉江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工作进度表上的工作他都领先好几天了！ 回来多忙活几天也就把这段时间缺的给补上了，“你们俩这几天也抽空歇歇吧！临走前我跟闵主任说一声去！” 自己休息了，他俩还在单位忙活，心里肯定有意见，索性也帮他俩争取点假期好了。 去找闵忠生这么一说，闵忠生满口答应，“小赵和小贾最近可是大变样啊！是该奖励奖励，你让他俩协调好时间，生技科总得有人值班不是？剩下的那个就可以放假了！等他休完了另一个继续休！” 处理好之后，又去给寻建祥、黄师傅、熊耳朵和刘启明等人说了一声，然后买票回晋陵县。 按照国有企业的规定，家在外地的员工都有探亲假，过上三年或者四年，就给你放个长假，来回的路费也报销，让你可以回家和家人好好团聚一番！这都是真心为员工考虑的福利，这次老费打发他回去用的就是这项政策。 日后私企就很少有这种好事儿了，别说探亲假了，连法律规定的年假都不一定能让你休完了。 回到家里，父母自然高兴，赶紧去给他做好吃的，顺便让人去通知雷东宝和宋运萍。 等吃饭的时候，他俩也到了，饭桌上冉江问起了雷东宝那边的情况，雷东宝便和他说了起来，他们小雷家搞得集体企业生产出来的砖瓦都挺好卖的，施工队也不缺业务，就是要账比较难。 “市里的电线厂让我们帮他盖宿舍，结果盖好这么长时间了，钱还没给我们！每次过去要他们都说没有！要不是你姐劝我，我就带人过去把他们给围了！” 这件事就是连累宋运萍出意外的关键了，肯定得解决好了，“姐夫，这件事关键在于电线厂到底有没有钱！要是明明有钱他们不给，你就去找徐书记帮忙，应该能要回来！” “要是没钱也不怕，可以拿设备抵债么！电线现如今还是很紧俏的！我之前不是给你们说个挣钱的项目么，搞电线厂就不错！技术方面也不用担心，现在提前退休让儿女顶班的老师傅多得是，请几个手艺好的回来教就没问题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反正他们现在也没钱买原料，那些设备放在那儿生锈还不如抵给我呢！”雷东宝一拍大腿，“要是这样还不给的话，那我就找徐书记告状去！” 徐书记的媳妇儿没出意外，他自然不用回北京去，冉江跟着雷东宝跑了两趟，就把用设备抵账的事情谈下来了。 又帮雷东宝找了合适的老师傅给他们教技术，等这些忙完，假期便过去了一半儿，冉江收拾收拾就准备走人了。 雷东宝亲自开着拖拉机送他去车站，一路上冉江叮嘱了不少，让他早点把丈母娘接过去照顾宋运萍，雷东宝满口答应。 到了火车站，冉江没买回金州厂的车票，现在距离假期结束还有好几天功夫呢，他这么早出来可不是为了早点回厂干活儿。 费厂长可以用釜底抽薪让水书记没办法继续质疑frc技术，冉江也可以用瞒天过海来帮水书记弄到更多的证据么。 等买好票，冉江便上了火车，哐啷哐啷了十来个小时之后，冉江下车再坐公交，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第261章 权威指点 站在安云大学门口，看着八十年代那些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冉江确实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些和自己读大学时候很不一样的东西。 感慨过后进到学校里面，根据记忆找到化学系的教学楼，一进去便遇到了好几位教过他的老师，一一打过招呼后，来到了陆教授的办公室。 冉江这次回来就是请教陆教授来了，陆教授是国内化工领域的前沿专家，对国外化工行业最新进展很是了解，他能知道frc技术已经落后的消息，还是从陆教授这儿得到的。 只是当初没有系统性的了解过，刚好可以借助这次机会把缺失的课程给补上，同时为金州厂的技术革新路线提供更有力的证据。 冉江细细地把自己到金州厂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说明了自己此行的来意，“陆教授，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请您帮忙，搜集更多关于frc技术的资料，同时找到更适合金州厂的技术路线。” 这要换成电脑或者互联网领域就不用找人帮忙了，冉江对今后几十年时间里的发展路线非常熟悉，但化工就比较陌生了，只是依稀记得几个影响非常大的热点新闻，还只是知道个大概，并不了解更细致的情况。 “小宋，看来工作对人的锻炼非常大！你现在说话办事可比读书时候强多了！”陆教授先感慨了一番。 然后才说道，“frc技术确实已经陆续被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所淘汰，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 陆教授详细地给他解释了一番，原因多种多样，但最关键的还是经济性的问题，“……咱们国家如今的外汇这么紧张，要是花费大价钱购买早就已经落后，而且不能给厂家带来效益的生产线，的确不合适。” “我给你列个清单，你照着清单上面去找，就能找到你需要的文献资料了！”刚写了几笔，陆教授就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毕业了，学校图书馆也进不去了，这样好了，我找个学生帮你收集！” “谢谢陆教授！”好在冉江来之前已经把所有积蓄都带上了，应该可以支付得起复印费，等回去了找水书记报销就行。 “说起咱们国家的乙烯生产，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始于1962年，兰州石化公司5000吨/年乙烯装置建成投产，标志着我国乙烯工业的诞生。” “我国乙烯工业实现了从无到有的历史性跨越，虽然与国外相比，我国乙烯装置规模小，工艺技术水平落后，但是这个阶段的创业历程揭开了中国乙烯工业发展的新篇章。” “兰州石化公司的技术是从苏联引进的，属于苏联援助我们国家的156个重点项目之一！我记得当时采取的是以原油为原料的砂子炉制乙烯装置，同时还有高压聚乙烯、聚丙烯、丙烯腈、丙纶、腈纶等主要装置，此后国内其他公司也大多沿用了类似的技术。” “之后，兰州石化又从东德鲁奇公司引进了以原油闪蒸油溜分为原料的沙子炉裂解和探冷分离技术，进一步提高了生产效率。” “后来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和苏联的关系冷了下来，许多专家撤回，我们便少了很多和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乙烯生产技术也慢慢落后了！” “改革开放之后，咱们重新打开国门，这时候才发现，世界乙烯工业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我们现在使用的技术已经远远落后了！” “根据我的了解，现如今的乙烯生产技术主要有合成气制乙烯、催化加氢技术、管式裂解技术等等，你们金州厂准备引进的frc技术就属于合成气制乙烯技术的一个分支。” “但是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frc技术已经落后了，现如今国际上比较流行的、代表了未来发展前景的主要是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的技术。” “s&w公司位于美国，是世界著名的乙烯专利商之一，从四十年代到现在，该公司已在世界各地建有近100套乙烯装置，乙烯生产能力超过了1000万吨/年，约占世界总产量的四分之一！” “其开发的usc-usx裂解炉技术位于世界领先水平！并且具有很大的潜力可供挖掘，未来的前景也比较好。” “鲁姆斯公司同样位于美国，和s&w公司实力不相上下，从六十年代便开发了采用分支变径炉管的srt型裂解炉，很好地实现了裂解工艺条件的要求，同时具有节能和成本低的优势。” “到现在的话，srt技术已经发展到第四代了，而且依旧有改进升级的空间！不管是usc-usx技术，还是srt技术都要比frc技术优秀得多！”陆教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usc-usx技术和srt技术的资料我同样可以给你列个清单，还有其它公司的我也给列一些，金州厂选择技术路线，先进程度固然重要，成本也是要考虑的么！”陆教授刷刷地写了起来。 等他写好交给冉江，等冉江看了又收回去，让他的研究生去帮忙收集复印这些资料。 冉江道谢过后好奇地问道，“陆教授，听你刚才说的，这两家公司的技术这么先进，影响力这么大，为什么我们金州厂还是倾向于frc技术呢？” “我们厂也不是拍脑袋做的决定，为了找到合适的项目，刘总工带着整顿办的人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进行比对，才确定要引进frc技术的！” “我考虑可能有这么几个原因，首先，frc技术是日本大阪煤气公司开发出来的，日本距离咱们国家近，占了先入为主的优势；而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之前主要关注欧美及中东市场，和咱们国家打交道的时间比较短，所以资料少了些。” “其次，frc技术的缺陷是近两年才被业界发现的，此前由于行情好的缘故，frc技术的缺陷并不起眼；但随着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机，乙烯工业的发展受到了一定打击，在这种情况下，frc技术的缺陷就比较致命了！” 第262章 梁思申 1978年伊朗发生推翻巴列维王朝的革命，社会和经济出现剧烈动荡；从1978年底至1979年3月初，伊朗停止输出石油60天，使石油市场每天短缺石油500万桶，约占世界总消费量的1/10，致使油价动荡和供应紧张，引起了抢购原油的风潮，油价急剧上升。 这一潮头刚要过去，1980年9月20日伊拉克空军轰炸伊朗，两伊战争爆发。两国石油生产完全停止，世界石油产量完全受到影响，产量剧减，全球市场上每天都有560万桶的缺口，打破了当时全球原油市场上供求关系的脆弱，再度引起油价上扬。 这些事件引发了第二次石油危机，油价在1979年开始暴涨，从每桶13美元猛增至1980年底的41美元。 以前油价较低的时候，乙烯工业利润率较高，就算成本高一些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可不行了，油价翻了三倍还多，frc技术的前景立刻变得黯淡起来。 “最后一个原因，我国的乙烯工业以前主要跟随苏联、东德，老一辈乙烯工业的技术人员学得多是俄语；而现在欧美国家掌握了最先进的乙烯工业化生产技术，技术资料多是英文写成的。” “再加上咱们国家外汇紧缺，许多企业和研究机构没钱购买最新的技术资料，所以对欧美最先进的技术就有些了解不够了！” 陆教授是有真材实料的，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都是全球乙烯工业巨头，s&w公司占了全球份额的四分之一，鲁姆斯公司更是夸张，巅峰时期使用他们公司技术生产的乙烯，接近全球产值的半数。 八十年代之后，国内也有大量企业引进了他们的技术，比如大庆油田、山东裕龙石化、中国石化等等；现如今这两家公司还没有正式进入中国市场，陆教授就断定他们的技术有前途，这水平绝对没得说。 “我明白了！”冉江想起了刘启明的话，刘总工当年学得也是俄语，金州厂的图书馆里同样没有最前沿的国际期刊杂志，他借给自己的资料也大多都是苏联和东德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了解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的技术也很正常。 现在可不是网络时代，想要什么资料网上去找就行了，还得靠人力整理搜集，搜集的效率以及效果和项目主导人的素养有着直接关系。 刘总工能力不错，但他的知识结构和见识已经落伍了，用他相对陈旧的知识体系来判断，frc技术确实很符合金州厂的现状；然而在陆教授这种能紧随国际前沿的专家眼中，frc技术就不够看了。 “哎，咱们国家和国际社会脱轨太久了！这样的情况在国内化工领域并不少见！你们及时发现这样的问题很好。”陆教授也是颇为欣慰，这个学生没给自己丢脸，刚参加工作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以后你在工作中也别只顾着闷头干活，得继续保持对前沿科技的了解！”陆教授勉励道。 “谢谢老师，我会这么做的！我这次打算多待几天，估计还要向您请教，您该不会嫌我烦吧？”就算能拿到资料，也得先消化，在安云大学研究资料，还能及时得到陆教授的指点，可比自己回金州厂单独琢磨好多了。 “哈哈，老师那有嫌学生学习太积极的！”虽然已经毕业了，陆教授还是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学生。 “对了，住的地方找到没？没找到就去我家吧！到时候咱们还能多聊聊！”这一时期的大学，不光同学之间的关系好，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远比后世紧密，他们把许多学生都当成了真正的弟子，愿意为他们提供便利。 “那就麻烦老师了！”冉江也不客气，推辞的话就有些太见外了。 “嗯，你先跟着小许去拿资料，然后自己看书，我待会儿还有课，下课的时候你在教学楼门口等我！”看到他不矫情，陆教授也很高兴。 “许师兄，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拿到资料后，冉江感谢道。 小许是陆教授的研究生，比宋运辉还高一届，只不过他是外校考进来的，此前俩人并没有太多交际。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要是没点表示就太不合适了，于是冉江请人家吃了顿饭，又送了条烟。 这回变成许师兄不好意思了，“师弟，你这也太客气了！” “没事儿，这些厂里都给报销。”冉江这么说，他才肯收下来。 “这几天你要什么资料都可以来找我，要是有什么问题，陆教授又不在，你可以来问我！”许师兄热情地说道，还把他带到自己平时自习的地方让他可以安静地研究这些资料。 许师兄去上课了，冉江先匆匆把资料看了一遍，然后开始写信，这封信是写给梁思申的。 梁思申家庭背景非常牛逼，外公是当年上海滩的资本家，父亲是高级干部，宋运辉读大学时候曾经给梁思申当过家教，俩人关系一向很好，就算梁思申去美国留学，俩人也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 s&w公司和鲁姆斯公司都是美国的公司，梁思申的外公在美国也有不小的生意，让她帮忙肯定能搜集到一些陆教授都拿不到的资料。 在信里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询问梁思申的近况，最后再请梁思申帮忙搜集s&w公司usc-usx裂解炉技术和鲁姆斯公司srt技术的相关资料。 晚上，冉江如约来到陆教授家里，看到冉江手里提着的东西，陆教授有点不高兴，不过在得知只是晋陵县的一些土特产之后，陆教授还是收下了。 到了家里，冉江赶紧动手帮忙干活儿，一口一个师母，叫得陆教授的爱人很开心。 吃过饭，冉江开始询问几天研究资料时候遇到的问题，陆教授一一作答；就这样，冉江在安云大学一直待到假期临近结束，这才启程返回金州厂。 再次看到金州厂的大门，冉江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老水最近咋样了。 第263章 上门拜访 回到宿舍，寻建祥上班不在，冉江把东西放下，提了点吃的就去了一分厂生技科办公室，进去后看见赵超和贾家伟这两个老油条还在闷头干活儿呢，再看墙上的进度表，工作进度都是按计划进行的，并没有因为自己休假就放松懈怠。 “呦，小宋回来了啊！”看到他进来，俩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这段时间工作虽然辛苦，但拿到了奖金也不算白忙。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他们觉得自己的专业水平进步了不少，照这样下去，再干一阵儿是不是就能让家里帮忙活动活动调到总厂去了？ 有这么多好处，所以他们的态度自然就变了，冉江把手里提的东西递了过去，“一点土特产，大家尝尝新鲜。” “谢谢，小宋你也太客气了！大老远的还给咱们带东西回来！”东西不贵，但多少是份心意，俩人都挺高兴的。 “我先去找闵主任销个假，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回去半个月了，还不知道厂里最近都有啥变化呢！”聊了几句，冉江先出去了。 到闵忠生那销假，然后拿着销假条去财务处报销车票钱，当然只能报销从金州厂回晋陵县的，去安云大学的现在还不能说。 然后下车间给黄师傅和寻建祥打了个招呼，黄师傅把寻建祥夸了一番，“大寻最近可是长进了，照我看都是你带得好啊！” “老黄，合着你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是吧？”寻建祥歪起眼睛看着黄师傅。 “师傅，既然这样，您给闵主任说一声，让大寻当小组长呗，我看其它工人对大寻也挺服气的！”冉江趁机建议道。 “厂里多少人都念叨着这事儿呢！就是以前大寻天天打架，他们也不好开这个口！现在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办，等过几天我就找老闵提，老闵一准儿答应！”黄师傅满口答应。 寻建祥他爹为人踏实，当年留下了不少老交情，闵忠生就是其中之一，大家都念着他的好，现在他不在了，自然要还在寻建祥身上。 “那你们先忙着，我去找下熊耳朵，晚上一块儿吃个饭，我从家里给你们带了点东西！”招呼一声，冉江就先走了。 不过没急着去维修分厂，而是先去图书馆找了刘启明，除了土特产之外，还送了两本专门给她买的英文原版小说，专门根据她的英文水平挑的，另外还有丝巾、化妆品啥的。 要说这给妹子送礼物的水平，经历了网络时代的冉江可是吊打这个时代九成九九男人的存在。 刘启明嘴上抱怨他乱花钱，心里可是挺高兴的，那个姑娘不喜欢自己中意的男人经常把自己挂在心上呢？ “对了，这几本书我都看完了，你帮我还给刘总工吧！另外关于厂里的设备，一分厂的我了解了一些，其他分厂的还不清楚，这方面的资料有没有？要是有的话，明天你帮我带过来吧！” “想知道这个你看我爸的工作笔记啊，金州厂几乎所有设备是怎么进来、怎么安装，又经过了那些调试，我爸最清楚了！”刘启明主动建议。 从图书馆出来，冉江去维修分厂喊了熊耳朵，回宿舍拿上东西，然后去食堂等了一会儿，寻建祥、黄师傅、赵超、贾家伟他们便过来了。 先把土特产分了，然后一边吃喝一边询问厂里的近况，金州厂似乎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 “小辉，你那同学虞山卿最近好像再追程开颜……就是刘启明的好朋友，维修分厂程厂长家闺女儿！”寻建祥倒是说了个八卦。 咦，电视剧里他追的不是刘启明么？怎么换人了？难道是在刘启明这儿碰了钉子才改追程开颜的？反正对虞山卿来说，重要的是找到一座坚实的靠山。 程厂长虽然比刘总工低一点，但也是金州厂的实力派，追上他家闺女儿也能帮虞山卿节省二十年时间，换人也就不奇怪了。 他俩倒是挺合适的，一个见风使舵、想法设法往上爬，一个小气巴拉、市井之极，到时候凑到一起肯定有好戏看。 “别光说别人，你和张淑华咋样了？她妈最近对你有没有改观？”冉江打趣道，熊耳朵等人在一边起哄，寻建祥难得的脸红了。 他们在这边喝酒，刘启明回到家里，刘总工和爱人马上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惊讶。 自家闺女儿的性格他们是了解的，虽然是全金州厂最受欢迎的姑娘，却一直保持高冷，从没受过其它人送的礼物，今天怎么就变了？ “是小宋给你的？”刘总工问道。 “他说我这段时间帮你俩当通讯员来回传资料辛苦，所以感谢我来着；哦，对了，这些是给你们俩的，谢谢你借资料给他看！”刘启明把东西放下。 刘总工和爱人交换了个眼神，肯定没这么简单，趁着刘启明回房的时候，爱人连忙问道，“咱闺女儿这是谈恋爱了？这个宋运辉靠谱不靠谱啊，要不找个机会见见？” “这话不能你说，还是我来吧！”等刘启明出来之后，刘总工说道，“你刚才说小宋想借我的工作笔记？他才来厂里多久？就要用这个了？” “他最近在做一分厂的应知应会，好多资料都不全，我想着您这儿肯定有！”刘启明一边扒拉饭一边回答道。 连宋运辉最近在干啥都这么清楚，你说你俩没事儿我也不信啊！刘总工的心情更加急切起来，“想看也行，不过我得先和他聊聊，看看他的水平到底到什么程度了，你明天要是在图书馆遇见他，就让他过来一趟吧！” 总不能说看女婿吧？还是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这样免得到时候尴尬！刘启明不知道为啥有些紧张，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行，要是他来图书馆的话！” 第二天，当刘启明告诉冉江这个消息后，冉江明显愣了下，我去，这么快就要上门见老丈人、丈母娘了？ 第264章 争取 和刘启明说完，冉江上楼找到水书记，给他说了自己最近忙活的事儿，“……陆教授的观点跟我一致，认为frc技术已经落伍，注定会被时代所淘汰。” “资料都带来了么？我好好学习学习，陆教授那可是咱们国家化工产业前沿领域的专家，他列出来的资料我可得好好看看！”水书记脸上不动声色，眼神里的微妙变化却被冉江捕捉到了。 选择frc技术是费厂长和刘总工主导完成的，这可是关系到金州厂未来发展的大战略，要是出了疏漏，那费厂长必定要承担责任，金州厂又没有其他合适的替代人选，这样的话，他这个马上就要退休的家伙就可以重新出山了。 “这次的资料有点多，而且很多都是外文原版资料，我暂时还没来得及翻译！”冉江自己看用不着翻译，水书记就不一样了，他可看不懂原版论文……其实翻译成中文他也很吃力，毕竟不是专业出身。 只能依靠自己在金州厂多年的工作经验来慢慢啃，而引进frc技术的报告马上就要交给化工产业部了，这可来不及。 “我已经开始把这些资料整理成一篇文章了，您可以先看看这些，然后再看我的文章。”冉江选出来一些相对比较浅显的翻译稿交给水书记。 “好，我要是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来找你问！”水书记虽然不懂技术，不过有个好处，肯正视现实，不会不懂装懂。 这点就比费厂长强多了，费厂长倒是懂技术，但他懂得技术已经落伍，却又刻意回避这个现实，依旧把自己当成专家权威来看，所以才不觉得frc技术有问题，水书记拿着资料去找他，他也不想看。 “那，水书记，我就先走了啊！”要去刘总工家，怎么也得收拾收拾，穿着上班的制服过去就太不礼貌了。 “今天这么早？”水书记看看手表，略微有些惊讶，往日你不都是看到图书馆下班才回去的么？ “最近刘总工借了不少资料给我看，我想熟悉下其他分厂的设备，刘总工就让我去他家聊聊！”冉江倒也没隐瞒他。 “刘总工？”水书记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前些天小宋和刘启明似乎有点什么事情，这是老丈人要检验女婿？ “那去吧！和刘总工好好聊聊！”水书记有个好处，懂得隐忍，尽管他不太乐意冉江和刘总工走的很近，也没有直接反对。 回到宿舍，收拾一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冉江就动身前往刘总工家里，也没再去图书馆喊刘启明一起，他俩一起回家的话就太惹眼了，刘总工住金州厂家属楼，附近都是厂里的熟人，被他们看见立马就能在全厂传开。 敲门之后，刘总工很快就过来开门了，“小宋，快进来坐！” 进去后冉江打量了一番，房子挺宽敞的，要知道金州厂是部署厅级国有企业，刘总工身为厂里的三把手，那也是副厅级的高级干部，给他配的房子自然要符合他的身份，不能太小。 和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屋里摆的最多的就是书了，冉江大概扫了一眼，许多都是俄文版的专业书籍。 “这就是小宋吧？我家老刘可是经常夸你来着，说你踏实肯干，专业能力也强！”刘总工的爱人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了，“你们俩先聊着，待会儿就在家里吃饭，老刘啊，他最喜欢和年轻的技术人才聊天了！” “你进厂之后工作做得不错，不仅是这一批大学生里最出挑的，就算往前再数十来年，厂里的新人在进厂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完成这么多工作的，我也就还记得一个小徐了！只不过小徐的路子跟你不一样！” “最近厂里要开大会，我推荐了你上台发言，你回去后准备准备，把发言稿写好！”刘总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谢谢刘总工，我会准备好的！”冉江客气了两句就答应下来，然后说起了正事儿，“对了，刘总工，我有些专业上的问题想和您交流，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是关于frc技术的！” “水书记之前的那篇文章是你帮忙写的？”刘总工马上想起了那篇否定frc技术的文章，水书记没这个本事，宋运辉又经常在图书馆，老水也是，他俩或许有交流的机会。 “之前我在图书馆，偶然间和水书记聊起过这件事，我想起我在大学时候，帮陆教授翻译过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里提到frc技术已经不是欧美国家的主流技术了！早已被新的技术所取代！”冉江还是想争取下刘总工的。 因为刘总工对金州厂的了解非常透彻，这些设备大多都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要是新生产线进来，有他帮忙就容易多了。 “是什么文章？我怎么没有看过？”刘总工问道。 “这篇文章是1982年才发表的，总厂的图书馆还没有收录，咱们金州厂对行业前沿的追踪工作有些不够啊！”冉江拿出文章递了过去。 刘总工飞快地翻看起来，“老水那篇文章很多东西都是从这里来的啊！这里面的关键信息我都看过了！” “小宋，引进设备是大事，不能只看先进与否，还要看是不是符合金州厂的实际情况！frc技术或许在欧美国家已经落后了，但在国内还属于先进设备，我看这篇文章上写的也许正确，但这也不影响我们引进frc生产线！”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没和您沟通！但是前些天我休完探亲假，回学校了一趟，和陆教授聊了聊这件事，陆教授却给出了不同的看法！”冉江这段话先解释了自己为啥没有提前和刘总工沟通，又拿出陆教授来帮自己的言论进行背书。 陆教授是国内化工产业前沿研究的专家，刘总工也很佩服他，所以陆教授的论断可比他这个刚进厂的新人权威多了。 “陆教授到底是怎么说的？”刘总工连忙问道。 第265章 大人，时代变了 “陆教授说，frc技术的落伍和国际油价上涨有着密切的关系……”冉江把陆教授的观点阐述了一遍。 在国际原油价格只有13美元的时候，frc技术和s&w公司、鲁姆斯公司的技术并没有太多成本劣势，但是等油价上涨到41美元的时候，这里面的区别就大了，原料涨了三倍，frc技术就被这两家公司打得一败涂地。 “小宋，陆教授从国际工业发展的角度来阐述是没问题的！不过咱们国家和欧美国家不一样！我们的石油就没涨到这么高么！引进frc生产线依旧可以满足国内下游企业的需求，为他们提供足够的乙烯，让全国人民都有足够的衣服可穿。”刘总工依旧从国内市场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金州厂引进frc技术扩大乙烯生产，是为了给下游企业提供化纤原料，然后由这些企业加工成化纤纺织品，再做成衣服，满足老百姓的穿衣需求。 “刘总工，您的观点放在过去或许是对的，但现在时代变了，随着改革开的深入，咱们国家和外国的交流必然会越来越密切。”冉江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要想让金州厂长久地生存下去，就必须制定追赶国际先进企业的计划，并从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 “我们就用原油价格来说，或许国内的价格没有变化！但是您想过没有，我们国家现在这么缺外汇，而石油价格一路走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家会不会加大石油出口力度？一旦石油出口增多，国内的份额就少了。” “那么能使用更少原料生产出更多乙烯的企业会不会获得好处？起码国家也会考虑把更多石油份额交给这样的公司使用吧？如果我们还是选择引进耗费原料更多的frc技术，那份额就被别人拿去了！”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们的生产线就要停工了！如此以来，花费大价钱引进的frc生产线就只能放在那里落灰……” 市场竞争是残酷的，一步走错就肯导致企业面临崩溃的危险，但是这在观念依旧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的刘总工看来却是不存在的。 “国家花了这么多钱帮我们引进frc生产线，怎么可能放在那里落灰？赚取外汇固然重要，但全国人民的穿衣问题就不重要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把生产线建成，早点生产出乙烯来，从而解决布料短缺的问题！” 这也是过去几十年的常态，企业最重要的不是盈利，而是为社会提供各种必要的产品，同时保持就业稳定，这是刘总工的经验；直到三年后，沈阳市防爆器械厂破产处理，才打破了人们的固定思维。 但现如今可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冉江也只能用其它例子来说明，“我这次回家，刚好碰见我姐夫带人去我们市的电线厂讨债，这家厂子因为种种原因，生产出来的电线卖不出去，然后没钱买原材料，生产都停了！” “最后也没钱还债，只能把生产线给我姐夫抵债；现如今厂子倒是还在，但工人们已经很久没见到奖金长什么样了，工资也只能发最低额度，您觉得这样的企业继续维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不想金州厂也走到这一天！” “杞人忧天！你们市电线厂多大？我们金州厂多大？金州厂是部署重点企业，上上下下几万号人！担负着为周边好几个省份提供合成氨、乙烯等化工产品的重要责任，技术在全国都算是先进的，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刘总工依旧坚持。 刘总工一参加工作就在金州厂，在金州厂过了一辈子，在他看来，金州厂似乎可以永远存在下去，这也是当下绝大多数国企工人的共同看法；可惜一二十年后，他们的美妙梦想就破灭了。 “金州厂的技术眼下算比较先进的，但很快就要落后了！据陆教授说，大庆油田已经开始在和美国的s&w公司解除，考虑引进他们的usc-usx裂解炉技术；一旦洽谈成功生产线引进成功，他们的生产效率起码要比frc生产线提高百分之十五，成本下降百分之二十……” 重工业的利润率一向不高，这么大的差距足以把金州厂吊起来打！金州厂连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大庆油田距离我们多远？他们的产品怎么可能买到我们这边来？而且国内好几家化工企业都在准备引进frc生产线，难道他们也错了么？” 冉江现在只觉得心累，自己都说了这么多，刘总工为啥还如此坚持？多简单的道理啊，在生产效率更高、成本更低的新技术摆在面前，你为什么还是坚持引进frc生产线呢？难道你一点儿市场竞争的概念都没有？ 或许还真没有，因为眼下只要能生产出乙烯来，就压根不愁卖，有的是采购请客吃饭送礼，求着金州厂的销售能匀给他们一些。 “大庆油田距离我们太远了，确实不可能把乙烯卖到这里来！但咱们金州厂周边也不是没有其他化工企业吧？” “他们计划引进的也是frc生产线！”刘总工还想用这个来说明自己的正确。 “这些我也知道。”冉江拿出了一份图表，“这是我搜集到的资料，这家企业是打算引进frc技术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年后这些企业的乙烯生产能力将达到这个数字，而国内乙烯需求的提升速度相对较慢，尤其是frc技术生产出来的品质相对较低的乙烯，三年后的需求量大概是这个数字，从图表上可以看出，到那时候将面临激烈的同质化竞争！” “或许我们生产出来的乙烯就只能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了！这时候国家还有什么理由给我们提供石油？”市场竞争你不理解，产品积压你该懂吧？ 刘总工看着图表，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番，结果和图表上是一样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就算使用其他技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第266章 支持能成事的 “使用s&w公司usc-usx裂解炉技术或者鲁姆斯公司srt技术，经济性要比frc技术高得多！而且产品质量也好，这样的话就算暂时出现乙烯生产过剩，也轮不到我们金州厂的产品积压！” “同时这种产品在国际市场上也很受欢迎！您看这篇文章，是对近几年国际乙烯市场的分析和预测，数据显示使用usc-usx裂解炉技术和srt技术生产的乙烯在国际市场上非常受欢迎！”冉江又递过一篇文章。 刘总工的英文水平很一般，正文有些不太明白，不过看图表还是没问题的，那上扬的曲线清晰地展示了这两种技术的前景。 “这样我们金州厂不仅可以满足国内群众的穿衣需求，还能出口工业制品，为国家赚取宝贵的外汇！” “出口到国外的？我们的产品能和国外公司的竞争么？”刘总工有些没信心，毕竟如今国内出口的多是生产原料和手工艺品、农产品之类的初级产品，工业产品尤其是化工类的重工业产品还真不多。 “如果引进usc-usx裂解炉技术和srt技术，那么我们的产品在质量上和欧美日本的主流产品是不相上下的，而这种产品的前景您也看到了，非常乐观；同时由于我们的人力成本优势，我们的出厂价就能订的比国外企业低一些，这样就算遇到竞争也不用担心！”冉江继续说道。 如果欧美日本的工人一个月多少钱？金州厂的工人一个月又是多少工资？这方面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刘总工，我们金州厂是部属重点化工企业，我们应该也必须走在国内其他化工企业的前面，要是我们引进frc技术，那就是把我们金州厂和其它化工企业摆到同一档次上了！如何配得上金州厂重点企业的地位？” “同时，作为重点企业，我们也理应生产出最好的产品来，不仅要满足国内的需求，还要保持对国外一流企业的追踪，慢慢积累，最终实现超越！”眼下中国勉强能说一句自己是乙烯生产大国，但绝对算不上强国。 各种先进的技术都掌握在美国、德国、日本公司手里，直到二十多年后，中国不仅乙烯产量位居世界前列，质量和技术同样也赶了上去，那时候终于可以挺起腰板说自己乙烯生产强国了。 在这一过程中，注定有企业要担负起领头羊的责任，也有企业注定会被淘汰，金州厂如果继续故步自封，那么别看他们现在是几万号人的部属重点企业，将来也未必能安稳啊。 《大江大河》第二部里，宋运辉离开了金州厂，前去筹建东海厂，金州厂便慢慢走向了没落，不知道那时候刘总工再回想起当年的事，又是什么想法呢？ 刘总工的眉头越皱越紧，通过冉江的讲述和交给他的文章，他确实可以看到frc技术存在的问题，但这是他们费尽心思花了一年多时间整理出来的方案，如果推到重来，后果就太严重了。 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同时还关系到费厂长和他在厂里的威望，另外如今部里还等着他们回复呢，时间上来得及么？ 冉江明白他的顾虑，刘总工老是跟自己说不要和那些热衷当官的人走得太近，然而他现在却开始为这样的事情而纠结了。 “这些资料都是我从陆教授那儿拿来并且已经翻译好的，剩下的我还在继续翻译，您可以拿去看看！”冉江又把usc-usx裂解炉技术和srt技术的相关资料交给刘总工。 “这些资料水书记你是不是也给水书记了一些？”刘总工接过资料问道，看到冉江点头，他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跟着水书记了？” “之前回晋陵县的时候，我和徐书记聊过自己的困扰，说我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搞技术，没想到却成了金州厂几位领导交锋的牺牲品！然后我问徐书记，要是他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会怎么做！”冉江没有直接回答。 “徐书记告诉我，他会选择支持能办成事的一方！我认真想了想，徐书记的办法是对的！” 纵观《大江大河》里出现过的几位领导，水书记不懂专业，但懂管理，懂得用人，懂得隐忍，手段高明，就是有点喜欢玩弄权术，并且掌控欲过高。 宋运辉帮他掀翻了费厂长，按道理说理应分享胜利果实，然而却被水书记踢到一边去了，美其名曰是保护他不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这也得亏宋运辉是个老实人，只喜欢琢磨技术，要是换成脾气稍微爆一点儿的，肯定会对水书记产生怨怼，甚至是投靠水书记的对手！ 而且落在别人眼里也不是个事儿，人家宋运辉给你干了这么多事儿，你就是这样对待人家的？今后谁还愿意给你干？ 刘总工赏识懂技术的人，但缺了一分坚持，在关键时候扛不住，在安云大学放弃了宋运辉，知道frc技术有缺陷也不敢违背费厂长的意图，都证明了这一点。 费厂长故步自封，虽然懂技术却和刘总工一样，陷在过去的技术里出不来，而且想得太多，太过忌惮水书记，在关键时候被水书记一招撂倒，郁闷地退出了金州厂这个大舞台。 而在徐书记身上就看不到这些缺点了，他接地气、不管是金州厂的基层工人，还是雷东宝这样的农村干部都能打成一片；思维敏锐，能够及时了解各种新的政策，并灵活地运用，支持新生事物的发展。 同时也不缺斗争手段，在晋陵县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守旧派的进攻打退，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甚至连家庭背景也非常厚实，这样的干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你是说老水能成事，费厂长就不行？”刘总工觉得很是别扭，他以前在老水手下受了不少折腾，没想到冉江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老刘，小宋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别这么严肃！”刘启明她妈从厨房里出来，别把我女婿给吓坏了！ 第267章 交锋 刘启明她妈对冉江挺满意的，大学生，模样也俊俏，专业水平自家老头子都夸了好几回，这样的好女婿那儿找去？ 所以今天冉江过来，她都打算好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顺便在饭桌上探探他的底细，看看他对自家闺女儿到底是啥想法，要是合适，就尽早把这事儿给定了，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那知道到家之后，自家老头子倒是跟人家吵了起来，这那能行，于是就赶紧出来打岔了。 “对，吃饭，先吃饭！爸，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刘启明也挺紧张的，虽说她几个姐夫也都是文化人，而且多才多艺，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冉江可比那几个姐夫强多了，自然不愿意出什么意外。 “你们啊，我就和小宋讨论点专业上的问题，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哎，女大不中留啊，刘总工很是失落。 刘总工其他几个闺女儿都嫁人了，现如今只剩下刘启明和他们一起住，所以饭桌上就四个人。 “小宋，来尝尝这个！听老刘说你到了厂里，其它大学生都坐办公室，就你一个下车间，肯定辛苦了，多吃点补补身子！”刘启明她妈不停地给冉江夹菜。 “谢谢阿姨，我觉得这对我反倒是好事儿，虽然我是读化学专业的，但在学校的时候只学了理论知识，在实践方面还有所欠缺，能去车间先熟悉情况，再结合读书时候学到的东西，我觉得我这段时间收获还是挺不少的！”冉江有点发愁，这菜都快堆不下了。 “对，年轻人要有耐心，先把基础打好，不要急着表现自己！”刘总工一语双关地说道，即是赞赏冉江扎根基层的做法，也是在劝他不要执着于frc技术的问题，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冉江念了两句诗，“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有些事情不用着急，但有些事情不急不行啊，尤其是战略性方向的问题，一旦出现差错，过去的积累可就全赔进去了。” “小宋！”这回刘启明又不高兴了，刚才停下，你俩怎么又要吵起来？ 冉江赶紧闭嘴，再也不提这事儿，老老实实地回答刘启明她妈的问题，比如你家有几口人啊，都是干啥的啊等等；羞得刘启明只能闷头干饭，你这相女婿做得也太明显了吧？ 吃完饭，刘总工去书房里把自己的工作笔记翻出来交给冉江，“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引进技术不能只看先进与否，还要看和我们金州厂的现有情况是不是合适，这上面有金州厂所有设备的数据资料，你跟你说的新技术对比一下，说不定就会改主意了！” “谢谢刘总工，我会认真看的！也希望您也能把我给您的资料看完。”如果刘总工能够摈弃偏见的话，说不定他也会改主意的。 第一次上门不好多待，吃过饭稍微聊了几句，冉江就拿着工作笔记起身告辞，刘总工把他送到门口，“小宋，我知道你是关心金州厂，所以不会怪你，今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我也知道您肯定比我更关心金州厂，刚才的讨论只是出于学术上的分歧，还请您不要生气！”哎，怎么说这也是老丈人啊！ “对，学术上的事情归学术上的，就让我们都摈弃其它干扰，认真地从学术上来分析这个问题吧！”刘总工很欣赏这种纯粹的态度。 回去后，寻建祥异常激动，连连询问他去丈母娘家是什么感觉，冉江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打发了。 然后翻看刘总工的笔记本，这一看就佩服起来，这本笔记真材实料，内容翔实，刘总工对设备的了解远比自己深刻，几十年的经验可不是白给的。 再结合自己之前的积累，对一车间设备的了解，让他看刘总工笔记的时候一目十行，一点就通；最让他受益的，是刘总工记录在后的思考，那些思考，道尽了刘总工对设备更新改造的深思熟虑。 冉江估摸着，那怕只是引进frc生产线，要是让刘总工负责整体把控，也会比其它化工企业同样的frc生产线效率高。 但高出来的这点效率和usc-usx裂解炉技术、srt技术的代差优势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而且让刘总工来负责usc-usx裂解炉生产线或者srt生产线的整体把控，绝对比frc生产线效果更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除了正常上班之外，冉江都在琢磨刘总工的工作笔记，同时继续翻译带回来的文献资料，交给水书记和刘总工。 有时候还会主动登门拜访，就自己最近学习和工作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向刘总工请教，顺便接着递交新翻译稿的机会，继续潜移默化地给刘总工灌输usc-usx裂解炉技术和srt技术的优势所在。 刘总工现在也不和他争吵路线问题了，就和当初说的一样，学术上的归学术，咱们就单从学术的角度来讨论问题吧！ 然而越讨论，刘总工对usc-usx裂解炉技术和srt技术的了解就越多，对frc技术就越怀疑。 梁思申的包裹终于到了，她在美国帮冉江搜集到的资料，比陆教授的更新更全面，毕竟陆教授要兼顾化工领域多个分支。 而梁思申只需要按照冉江信里写得专门搜集usc-usx裂解炉技术、srt技术、frc技术和国际乙烯市场的变化就行了。 这些资料再次佐证了冉江的观点，多个国际知名乙烯生产商都在近几年陆续淘汰了自己的frc生产线，换上了s&w公司或者鲁姆斯公司的设备，剩下还在使用frc技术的公司，他们的利润率和市场占有率也在不断下滑。 等翻译好把这些资料交给水书记和刘总工的时候，他俩的反应截然不同，水书记就好像拿到了制胜的关键武器，刘总工则明显有些失落。 “刚好总厂要开技术会议，最终讨论设备引进的问题，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们在会上说个清楚！”水书记做好了和费厂长交锋的准备。 第268章 跳反 “在此之前你要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写成文章，用尽可能浅显易懂的话，把srt技术比frc技术优秀的地方都说清楚！”水书记决定发起最后的进攻。 经过一番论证比较，最终冉江还是更倾向于引进鲁姆斯公司的srt技术，这项技术比s&w公司的usc-usx裂解炉生产线更适合金州厂。 “好的。”冉江回去开始忙活，寻建祥看到他大半夜还不休息，依旧在台灯下写作有些不理解。 你说你拿的工资比我还少，干得这么起劲到底有啥好处？而且写这个要反对的还是你的老丈人刘总工，这到底是何苦呢？ 要是换成我，啥也不干每天就准时上下班，熬到老水退休，老费再也不用顾忌你和水头关系的时候，你老丈人能不提拔你么？ 抓紧时间写好文章，先拿去请刘总工帮忙指正，刘总工看过之后考虑了良久，引进frc技术的想法再次动摇，从种种数据上都可以看出，srt技术确实要比frc技术先进，同样符合金州厂的发展需求。 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起来，如果让自己负责这条生产线的安装和调试，他又该怎么做？刘总工年纪也不小了，估计干完这项工作就该退休了，要是能在退休之前让金州厂重新站在全国领先的位置上，他的职业生涯也可以说是了无遗憾了。 一想到这些，坚持使用frc技术的信念就变得摇摆不定，只是费厂长那边又该怎么交代呢？ 刘总工看着文章愣了半天，最后摆摆手让冉江先回去了，并没有当场表明态度，然后冉江又拿给了水书记。 水书记看文章的办法和刘总工又不一样，刘总工关注的是技术细节，而水书记不懂这些，他更看重文章结尾的内容，“……srt技术的引进标志着金州厂的生产技术水平已经达到了欧美发达国家同类工厂的水平，大大提高了国内乙烯工业的技术含量……嗯，这几句写得很好！” 冉江写报告的次数可就太多了，深知道除了技术参数和设备造价之外，还得注意其他社会因素，比如能带来什么社会效益，能解决什么社会问题等等，在许多领导看来，这些甚至要比正文更加重要。 所以他自然就给加上了，而水书记要看的正是这一点，原本他还想着小宋一直在闷头搞技术，肯定不懂这些，到时候刚好教教他，告诉他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没想到人家写得比自己想的还要好。 “……srt技术的引进，可以让金州厂为未来十年里站在国内同行业的前列……除了满足国内需求之外，还可以将高品质的乙烯产品出口到国外，为国家赚取宝贵的外汇……”水书记不仅击节叫好，他太知道国家现在有多重视外汇了。 这份报告要是交上去，就算老费不服气，他也敢把官司打到化工产业部去，不信化工部的领导不动心！ 以前都是化工部求爷爷告奶奶，想方设法地搞来外汇供下属的国营企业进行产业升级，更换新的生产线，现如今终于有单位肯帮部里分忧，主动琢磨如何赚取外汇了，这肯定得支持啊！ 看到水书记脸上的笑容，冉江似乎看到了费厂长狼狈的样子！费厂长的手段和水书记一比，根本上不了台面啊！ 要是把他换到费厂长的位置，绝对不会像他一样，现如今是厂长负责制了，老水都退居二线了，你还这么担心他干什么？ 保持足够的尊敬让厂里人知道你尊重老前辈，至于老水提意见，那就听着，就算他指出了自己的错误又能怎么样？我改了那也叫虚心听取各方意见，还能落个好名声不是？ 先安安稳稳地熬到老水退休，他的影响力不就自然而然的没了么？这么急切干什么？ 至于针对宋运辉就更小家子气了，这那像是一个几万人大工厂一把手应有的气度？再说了，这是徐书记推荐的，人家虽然不在金州厂了，可平白无故得罪人也不好吧？ 会议终于开始了，老费一上来就咋咋呼呼，似乎压根不想让老水发言，就像赶紧把frc生产线的事情给敲定了！ 可老水是什么人？就算马上要退求了，可人家依旧是金州厂的书记，依旧是班子成员，人家想说话，谁能拦得住？ “真理越辩越明！费厂长你觉得frc技术好，可多份资料都表示，欧美国家已经在飞快地淘汰这项技术了！咱们国家外汇储备不多，每一分每一厘都要用在关键地方，要是花了大价钱却引进来早就落后的设备，那咱们金州厂的罪过就大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开始决战，老水也就不遮掩了，一上来就给老费扣帽子。 老费又拿老水不懂技术说事儿，老水承认自己不懂，然后把冉江搬了出来，“……小宋的老师是陆教授，陆教授在国内化工领域的地位刘总工都佩服，而且小宋的观点也得到了陆教授的认可……小宋，你给大家讲一下！” “是。”冉江拿着稿子走上前去，干净利落地分析了国际化工领域的发展现状，并将frc技术和srt技术进行了一番对比，“……综上所述，frc技术已经逐渐被欧美国家所淘汰，而且国内企业引进的数量较多，将来必然会出现激烈的同质化竞争……” “而一些有远见的化工企业，例如大庆油田等，已经开始着手引进更先进的设备，我们金州厂是部属重点企业，在技术上自然应该走到其它公司前面！而不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剩下的……” “不知所云，你才来金州厂多久！了解金州厂的情况么？老刘，你给他好好上上课，告诉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费厂长有点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驳斥冉江，只好让刘总工上了。 “费厂长，我觉得小宋说得未尝没有道理！”在经过漫长的煎熬之后，刘总工终于做出了决定。 哎，我这段时候考虑问题受其他因素干扰太多了，这次就从纯技术层面说吧。 第269章 升职 “老刘！”费厂长惊呆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俩不是统一战线么？你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就算宋运辉最近和你家闺女儿谈对象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就算心疼女婿，我之前也没拦着你提拔他啊？作为青年干部在全厂大会上发言，从车间调到生技科，我也没拦着啊！等老水安安稳稳退了，你想继续提拔他，我肯定也会支持！你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费厂长，原本呢我觉得frc技术确实不错，比国内同类技术先进多了！但是经过小宋的提醒才发现，我的知识结构已经落伍了！对行业最新动态变得不敏感了！”刚开始刘总工还有些难受，不过等话出口，他就越发坚决起来。 “我们之前确实查了不少资料，那些资料文献堆起来，这个房间都放不下！可这些资料里面，又有多少是最新的呢？我仔细想了想，比较重要的资料里面，最近也是八一年的，而现在都八三年了啊！” “同志们，现代工业的发展日新月异，别说两年时间，就是两个月都有可能诞生新的关键性技术！”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年纪大了，对新生事物不敏感，正好看到手头资料里面frc最有先进性，就一头扎进去，只顾做精做细；这就好比厨子弄到一猪肘子，光想着从菜谱上看到红烧肘子的做法，就一门心思的去做红烧肘子，忘了还有东坡肘子、冰糖肘子等做法！” “好在咱们厂还有小宋这样基础扎实，对国际先进技术保持敏锐嗅觉的年轻人，我才知道原来国际化工领域已经涌现出usc-usx技术、srt技术这些更加先进的生产技术，尤其是srt技术，从各方面来看都要比frc技术好！” 会议室里嗡嗡地响动起来，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刘总工，然后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有人还在琢磨着，水书记到底送了刘总工什么好处？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倒戈一击？这下费厂长可难受了！ 费厂长脸色涨得通红，狠狠地看着水书记，估计他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水书记脸色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冉江并没有放松警惕，起码在这个时候，费厂长还没有彻底失败，虽然这一局已经落了下风，但保住自己的机会还是有的。 只要他暂时压下对水书记的恨意，果断地认清现实，先自我检讨一番，说自己虽然是搞技术出身，但因为刚刚接任厂长一职，精力都放在了管理上，把引进新生产设备的工作交给了刘总工，这样锅就到刘总工头上了。 然后让刘总工重新修改技术引进方案，这一关勉强也能应付过去，虽然狠狠地丢了面子，但里子还在，在和水书记的较量中依旧占优，还可以通过年龄优势熬到他退休，到那时候就算决定要引进srt技术，也和水书记没关系了。 但是，能在这种情况下控制得住自己情绪的人可不多，费厂长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他试图利用厂长负责制授予他的权力，强行推进引进frc生产线。 水书记笑了，如今胜负已分，是时候站出来收获胜利果实了，他果断地掀了桌子，提出把两份方案拿到化工产业部，请部里的领导做主评判！一下就把从金州厂的小战场跳了出来，来到对自己更有利的大战场。 费厂长才当权多久？他跑过几次化工产业部？水书记当了金州厂这么多年一把手，去部里就跟回家一样！而且自己的方案确实更加优秀，部里难道不希望下属的企业拿到更先进的技术，难道不希望有企业能帮部里赚取外汇？ 如此以来，胜负自然就不用说了；果然，等他们从部里回来之后不久，上级下发了通知，费厂长去党校学习，水书记延迟退休，并且兼任厂长一职，负责全面主持金州厂的工作，尽早完成srt技术的引进任务。 学到了啊！仔细回顾这场激烈的交锋，冉江注意到了两个关键点，首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不能跟着对手的节奏走，费厂长就犯了这个错，一直被水书记牵着鼻子走，最后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 其次，千万不要让战场转移到对自己不利的地方！费厂长要是把这件事死死压在金州厂，水书记还没那么容易翻身，可一旦去了部里，那就完了，部里是水书记的半个主场，他必然会处于下风。 换成自己也是一样，在独山村、在黄平镇，那都是自己的主场，就算吴方远要找麻烦也不用害怕；可要是去了吴方远亲信主管的单位，那就不一样了，人家有的是办法来收拾自己，就算又秦茂业罩着也不好受。 好在之前秦茂业拿出来的那几个职位，宣传部和政法委都是县委下属机构，农业局和工业局倒是归政府管，可两个单位的一把手都是秦茂业的人，暂时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水头牛逼啊！临退休就几天功夫，还能把局面翻过来！”消息传开，连寻建祥这种混不吝都对水书记佩服不已。 “你小子可是赚大了！帮着水书记掀翻了费厂长，论功行赏的话，你马上就要升官了吧？前几天还说你每天白忙活，现在一看，那可不是白忙活啊！是忙着给水书记准备炮弹吧？” “不知道这回水头能给你升个啥官？提前转正，升助理工程师职称这是肯定的！不过这俩没意思，虞山卿那帮啥也不干的大学生，再过几个月也该升助工、转正了！怎么也得再把你调到设备改造办去，给副科级别，帮着刘总工处理好新设备引进、安装、调试的重要任务！” “等这项工作一完成，升正式工程师肯定没问题！再破格提拔正科，那就什么事儿都妥了！”寻建祥连他的升职路线都规划好了。 结果也正如寻建祥预料的那样，提前转正、职称提到助理工程师，进设备改造办的通知很快就下来了，这可是电视剧里有些不一样。 第270章 提亲 电视剧里，水书记只给了宋运辉提前转正、提助理工程师的好处，然而这些原本就是这一批大学生干部应得的，不管之前干得好还是不好，到点儿了都得给人家，完全对不住宋运辉之前的努力。 水书记倒是说得好听，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啦，什么避免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啦，巴拉巴拉都是为你好之类的话。 然而冉江可不相信，他更倾向于是水书记在玩弄权术，宋运辉有没有能力？那当然有，可符不符合水书记的需求呢？ 这就不一定了，水书记的用人策略是什么样的？他也当宋运辉的面讲过，如果有两个人，一个人做事一百分，甚至一百二十分，可破坏力八十分，另一个人做事九十分，破坏力十分，到底该选哪一个？ 宋运辉自以为明白了，可其实他不明白，在冉江看来，水书记嘴里的破坏力可以用另一个概念来替代，那就是听话还是不听话，能不能被他控制住。 一个做事一百分甚至一百二十分的人，要是不能被自己控制，那还不如用做事九十分却很容易被自己控制的人。 而宋运辉专业水平没问题，但是为人太较真，太执着于技术，这样的人可不容易控制；所以得用熬鹰的手段熬一熬，把他的傲气熬没了，那就可以用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金州厂其他人的水平实在是跟不上啊，给部里的报告写了好多天也没写好，最后还是只能用宋运辉！水书记和费厂长不一样，不会为了怄气损失实利，所以只能提前结束熬鹰，让宋运辉来写报告。 完了再把他调到设备引进办，再用一些话术忽悠住宋运辉，打消了他的怨怼，把自己被冷落当成了水书记为他着想的策略。 但是水书记应该没意识到，宋运辉最有价值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傲气没了，考虑问题也能从多方面出发不在执着于技术，这看起来似乎是好事儿，有利于他在金州厂的成长。 可这些成长也让宋运辉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再也不能单纯地从技术角度考虑问题了，对技术的琢磨和研究，对国际最近技术的了解也没那么敏锐了，金州厂多了一个勉强合格的官僚，却失去了一个宝贵的高级技术人才。 这次为什么就给自己了呢？那是因为冉江此前体现出来的能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技术了，他对政治手腕的熟悉同样让水书记感到惊讶，那些忽悠宋运辉的话可忽悠不过冉江去。 他要是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冉江，只会起到反作用，所以尽管水书记对冉江和刘总工走得很近有所不满，还是忍了下来，照旧给了他应有的待遇，水书记的隐忍再次发挥了作用。 另外，刘总工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死死抓住frc技术不放，在最后关头转而支持srt技术，也让他保住了金州厂总工程师的位置，担负起引进新设备的整体责任来，就算水书记不提拔，他也会把冉江拉近设备引进办里面来。 既然如此，与其让刘总工卖这个人情，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来着，这样也免得冉江彻底投到刘总工那边。 水书记算是看出来了，别看冉江现在和刘总工的闺女儿打的热乎，但在公事儿上却不代表一定会和刘总工站在一条线上，他有自己的主见。 “你小子可以，不愧是我寻建祥的哥们儿，才多长时间就升上去了！”寻建祥也为他的事感到高兴，“就是以后不能跟你一起上下班喽，你可是总厂的红人了；走，晚上给你庆祝去！” “小宋，恭喜了啊！”赵超和贾家伟有些嫉妒，不过他俩想着冉江此前给他们争取的奖金，还有自己这段时间的提高，最重要的是，人家大有前途，说不定以后啥时候就求到人家头上了呢，所以态度很好，和寻建祥一起道喜。 晚上，还是老地方，还是那几个老人手，生技科的两位，寻建祥和黄师傅，还有熊耳朵和他的哥们儿，大家伙吃喝起来。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以前他们喝酒的时候，来打招呼的多是寻建祥、熊耳朵的哥们和黄师傅的朋友，这次却是过来找冉江的多，不管熟悉还是不熟悉，既然碰见厂里的红人在这儿吃饭，那肯定是要问候下的。 “啧啧啧，你看着一个个的！”寻建祥很不待见这些人，不过他现在有所长进，只是私下里和他们几个吐槽，没有当面骂人。 “小宋回总厂那也是应该的！我一点儿都不奇怪，要是不提拔他那反倒不对了；我奇怪的是你大寻，你这段时间可是长进不少啊，不光自己把应知应会背会了，连自己小组的工人也都会了，老闵还当着我的面夸你来着！”黄师傅看着寻建祥，一脸的欣慰。 “他还不是为了和小麻雀，哦，就是那个张淑华早点结婚，才这么憋屈的！”熊耳朵一脸的痛惜，哎，当年金州厂赫赫有名的好汉寻建祥，怎么为了个妹子，就成这样了呢？ “熊耳朵，你也别笑话大寻，等人家有媳妇儿给洗衣服做饭的时候，就该你羡慕人家了！”在黄师傅看来，这是许多男人都必经的阶段，不管当初怎么调皮捣蛋，等快结婚的时候就该成熟了。 “你最近的名声也好了不少，你要是觉得差不多了，我抽个时间去趟张淑华家吧，帮你提亲！”黄师傅拍拍寻建祥的肩膀，一脸的欣慰，颇有自家子侄终于长大懂事的感觉。 “今天是庆祝小宋高升，说这些干嘛！”寻建祥赶紧打岔，不过看他的表情，已然是同意了。 黄师傅办事妥当，不光是让寻建祥买好东西，还约了一位寻建祥他爸当年这位如今在厂里的地位可不低，俩人一起出马，张淑华他妈看到这副架势，再加上寻建祥最近的变化，想想还是同意了。 于是寻建祥结婚的事儿便提上日程了。 第271章 任务完成？？？ 结婚自然就不能继续住单身宿舍了，好在金州厂底子厚，寻建祥他爹当然留下的人情多，所以很顺利就分到了婚房，面积不大，但夫妻俩住已经足够了。 搬家那天，好多人都过来帮忙，不仅屋里挤满了，楼道也站满了人，寻建祥的人气由此可见一般。 “小辉，别看咱俩不住一个屋了，以后好事哥们儿，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立马就回来揍他！”寻建祥还有点舍不得。 “都要结婚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把打架挂到嘴边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候，全金州厂有谁不服小宋的？”黄师傅很是无奈。 “赶紧买身好衣服，到时候你给我当伴郎，让你家刘启明当伴娘！让那帮孙子们都看看，他们的冰山美人儿被我哥们儿拿下了！”一说起结婚，寻建祥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让刘启明当伴娘，你倒是高兴了，你家小麻雀能乐意？”熊耳朵挤了挤眼睛，这结婚那有找比新娘子漂亮好多倍的姑娘当伴娘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这事儿在张淑华那儿就过不了。 寻建祥搬走没几天，宿舍就给安排了新人进来，一个叫方平的大学生，或许是宿管科的老陈觉得俩大学生住一个屋更合适吧。 方平对冉江挺尊敬的，人家的学校比自己好，又早早地提了助理工程师，肯定要跟人家多学习学习。 冉江也挺喜欢这小伙子的，踏实、肯学，不像虞山卿一样爱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起虞山卿，最近他过来的又勤快了，动不动过来坐坐，说说当年在安云大学的事情，冉江甚至觉得可以把他当成晴雨表用！他要是过来的勤快了，那暂时不用担心，最近没啥坏事儿；他要是不来了，那可得警惕了，搞不好自己又在什么地方惹了人，赶紧想想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结婚那天，除了寻建祥那些哥们，不少金州厂的老人手都来了，甚至连闵主任也来了，婚礼上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在看到寻建祥如今的样子，许多长辈都觉得欣慰，这熊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冉江也带着刘启明来了，俩人基本确定了关系，冉江理所当然的当了伴郎，刘启明如熊耳朵所说的那样没当成伴娘，张淑华选了自己的闺蜜，冉江还特意多看了两眼，长得果然不如她。 婚礼过后，从鲁姆斯公司引进的srt生产线也到了，冉江和刘总工都忙碌起来，刘总工负责生产线安装调试的整体工作，冉江担任他的助手，同时还担任翻译，帮助大家和鲁姆斯的技术人员进行沟通。 刘总工似乎把这件事当成自己在金州厂的最后一项重要任务来完成，按照他的年龄计算，也确实是这样。 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对相关工作人员丝毫不加辞色，因为刘总工在技术人员中德高望重，谁被赶着都没敢公开对抗， 遇到做得不对的地方就严厉批评，被批的人个个噤若寒蝉，但都不敢发出怨言，没办法，刘总工批的就在死穴上。 就这刘总工还有些不满意，冉江去他家吃饭的时候经常听到他唠叨，“哎，年纪大了，学习能力跟不上了，要不是有你帮忙，这么大的项目，我可不一定能拿下来啊！” 吃完饭就把冉江拉到书房里，继续和他沟通今天遇到的问题，让冉江给自己解释相关英文资料里到底是怎么说的。 搞得刘启明她妈一肚子的意见，人家小辉到家里来，就是为了想和启明多待一会儿，你老是把人喊走算什么事儿？但刘总工就是不改，她也只能让刘启明帮忙倒个茶、洗个水果送进去啥的，以此来多刷刷存在感。 srt生产线的安装调试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冉江倒是不觉得什么，刘启明她妈可是有点等不及了。 新女婿在金州厂的地位越来越重要，这得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啊，要不然中间出现什么变动，那就不好了。 所以不等srt生产线开始运行，刘启明她妈就隐晦地提了提这事儿，冉江满口答应，赶紧给家里发了个电报。 雷东宝马上就带着两位老人、宋运萍过来了，他原本还想把孩子一起带过来的来着，不过孩子太小，不适合出远门，冉江想见见自己的小外甥，就只能等到过年回家的时候了。 两家人见面后都挺满意的，于是就把事情定了，然后马上开始准备，刘总工的女婿要结婚，这婚房还用发愁吗？厂里很快就给他分好了婚房。 第一次进去看的时候，寻建祥是一边恭喜一边骂娘，恭喜的是自家哥们儿有了好房子，骂娘则是因为觉得管后勤的领导势利眼，房子比自己的好多了。 按照金州厂的习惯，已经结婚的就不能再当伴郎伴娘了，这又让寻建祥感到遗憾，虞山卿倒是想当来着，却被冉江委婉地拒绝了，说已经答应同宿舍的方平了；至于伴娘，刘启明选了自家闺蜜程开颜。 冉江结婚的时候，不光亲戚朋友来了，厂里的大领导也是一个没落下，不过冉江看得清楚，除了水书记、闵主任俩人之外，其它领导大多都是冲着刘总工来的，和自己没啥关系。 闹闹哄哄的办完婚礼，冉江和刘启明回到婚房，关上门先不急着干啥，直接去弄了一盆冷水从窗户泼出去，楼下顿时响起了寻建祥的骂声和熊耳朵等人起哄声，这帮王八蛋还想听墙角。 一日一夜过去，早上醒来看着酣睡的刘启明，冉江心里感慨，劳资素了十来年，总算是开荤了。 婚假还有几天，冉江正琢磨着该带刘启明去那儿玩来着，现在虽然还没有开始流行度蜜月，出门旅游也不大现实，不过在本地还是有些地方可逛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本次任务已完成，请做好回归准备！” ？？？？？怎么这就完成了？生产线还没安装好呢！ 第272章 奖励发放 冉江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原本预计的是等从鲁姆斯公司引进的srt生产线安装完毕、调试结束、试生产一切顺利、然后开始投产的时候，才算是帮助宋运辉在金州厂彻底站稳脚跟来着。 没想到生产线还没安装好，系统竟然就告诉自己任务完成了？这是什么概念？冉江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可惜没等他多想，白光便亮了起来，这一看就是要回归了，喂，你等会儿啊，我这刚结婚你就让我走有点太不讲人情了吧？就不能让我在这个世界里多待几天？而且我裤子都还没穿呢！ 然而系统就好像压根没听到他的心声一样，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回了温洞县黄平镇的政府宿舍里，冉江赶紧伸手一摸，好在还穿着进入《大江大河》世界之前的衣服，没有光着。 这还好，要是把我丢到全县大会的会场上，再让我光着屁股，那就立刻社死了，别说完成任务了，不把我当成精神病关起来就是好的了。 冉江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继续靠在床头琢磨着，我这怎么就算完成任务了呢？专业上的事情才完成了一小半儿啊！这就算帮宋运辉站稳脚跟了？ 该不是因为结婚，娶了刘总工的闺女儿吧？特么的好像真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在结婚的第二天就完成任务了呢？ 刘总工是金州厂的总工程师，是厂里仅次于厂长和书记的三号人物，是技术口的一把手，而且在金州厂干了几十年，徒弟徒孙遍布各种关键技术岗位，自己娶了他的女儿，那就等于继承了他起码一半儿的背景关系，这能不稳吗？ 这就好比冉江当初要是娶了吴方远闺女儿，那还会被安排到黄平镇独山村这种全县最穷的村子来当村长啊？早就各种好单位给安排上了，那怕啥也不干，啥好事儿都不会落下他，绝对会比同期新人升得快！ 太他娘的真实了，就算是任务世界，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对此冉江无言以对，合着我这段时间的辛苦还赶不上娶媳妇儿关键？ 这让冉江有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好在他心态好，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要不是自己踏实肯干，肯定连从一车间跳出来的机会都没有，那就只能在一线当工人，连认识刘启明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自己通过刻苦学习，琢磨透了fec技术和srt技术，总结出了优劣势分析，说服了刘总工，他也没这么快认可自己，将女儿嫁给自己。 外因起到促进作用，内应才是决定根本的关键，在官场上也是一样，人脉关系固然重要，可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有什么样的品格才是最要紧的，那些背景深厚却因为个人能力、品行有缺陷，最终还是跪了的，冉江也不是没听说过。 而且不管怎么样，任务完成了也是好事儿，至于刘启明那边，系统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等自己在主世界晋升副厅级，完成主线任务之后，就可以自由地穿梭于各个任务世界了。 到时候甭管是西北的玉泉营，还是浙江的义乌，亦或是不知道在那儿的金州厂，都可以随时回去！ 冉江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或许这次就跟上次在《鸡毛飞上天》世界一样，只是暂时回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回去了；这样看的话，或许自己不用等到晋升副厅级，也能重新回到金州厂、见到刘启明。 宋运辉在金州厂的经历颇为坎坷，就算srt生产线落地，就算娶到了刘总工家闺女儿，也不会一帆风顺。 日后还有金州厂自主出口权的问题，闵忠生和水书记的明争暗斗，水书记面临退休失去了斗志，只想平平安安的离开，宋运辉却想早点把技术革新搞成，然后被闵厂长利用，最后闵厂长上位，宋运辉却被一脚踢到了东海筹建新厂。 宋运辉离开的时候肯定不甘心吧？所以冉江觉得，自己在《大江大河》世界的任务肯定没有全部完成，以后必然还有机会。 这么一想，冉江便暂时淡定下来，开始盘点起自己在这个任务世界的收获来；首先，宋运辉所学的化学知识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冉江自己现在也能算是大半个化工领域的专家了。 同时，他自己提前学习的德语也没有遗忘，这等于是让他在英语之外，又多掌握了一门外语。 哎，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在《山海情》、《鸡毛飞上天》世界的时候，虽然忙碌，但也不至于一点儿时间都没有，要是利用这些时间多学点东西就好了！ 另外，还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实际上却非常有用的收获，比如熟悉了大型国有企业的组织架构、管理模式，以及普通工人的思维方式，甚至还了解了部委是如何管理、看待下属企业的。 有时候经验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些对他的将来肯定很有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哦，对了，系统应该还要给我发放奖励吧？不知道这次又会给我什么呢？ 系统这次听到了他的心声，并很快做出回复，“宿主帮助宋运辉比电视剧中更在早金州厂站稳脚跟，本次任务综合评定a-！” “奖励发放中，身为一名领导干部，必须兼具良好的政治素质、能力素质、知识业务素质、身体素质；而能力素质又包括组织管理能力、综合分析能力、决策能力、知人善任能力、创新能力、协调能力、应变能力、交际能力、文字和语言及数字表达能力等。” “现奖励宿主综合分析能力+5，奖励发放中，请接收！”随即白光再次亮起，笼罩在了冉江身上。 等白光散去，冉江笑了，之前还在琢磨下一步路到底该怎么走，秦茂业给出的那四个岗位到底该怎么选择，现在倒好了，刚好用刚刚得来的能力好好分析下这四个岗位的优劣，最终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吧！ 第273章 化工厂 宣传部新闻科副科长、农业局种植业管理科科长、政法委和工业局下属的温洞县化工厂厂长；这四个职位看起来都不错，各有各的优势，给别人的话，随便拿出一个来，对方就乐得颠颠的。 冉江这也是替温洞县立下了大功，更主要的是帮秦茂业压住了吴方远，才有这么大的选择权。 秦茂业这手段可比水书记高明多了，该奖励的就给奖励，不玩熬鹰的那一套，这样其它人看了佩服，受益者也会心存感激。 这几个职位冉江之前已经分析过了，宣传部新闻科影响力大、能经常在领导面前露脸，还有一个隐藏好处，那就是高配的问题。 去了别的同级单位，就算升到顶也只能是正科，而在宣传部可是能到副处的！下属部门的负责人有时候也可以越过正股级这道坎，高配副科级。 同时宣传部归秦茂业管辖，上面还有付柏轩这个老熟人，县官和现管都罩着自己，工作起来自然痛快。 不过冉江不太喜欢务虚的工作，尽管他已经熟练了掌握了公文及各种宣传材料的写作技巧，但是他还是喜欢干实事。 农业局种植业管理科缺一个科长，冉江级别不够，只能暂时以副股级干部的身份代管，因为之前高了双孢菇和黄平贡茶项目，在做这个也顺手。 而且局里有盖少华罩着，更上面还有省厅的毕国雄，要是在做出点什么成绩，升迁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只是冉江此前做的都是农业项目，要是继续干下去，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农业专家的身份？他虽然从搞农业开始起飞，但并不代表他只会搞农业啊！要是把自己限制在一个领域，难免有些遗憾。 至于政法委，冉江原本就没怎么考虑，得罪人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关键是一旦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一般只能在政法系统内部发展。 最后一个温洞县化工厂厂长的职位，最大的好处是从干部编制到国有企业，是可以往上调一级的，要是干得好，回来后就能直接转正，比按部就班的晋升要节省不少时间。 之前冉江没考虑过这个岗位，因为他对化工产业不熟悉，但现如今得了宋运辉的化工产业基础知识，又了解了金州厂的情况，这块短板已经补上了。 这样的话，去温洞县化工厂当厂长，似乎也不是不行啊！从级别上来说，化工厂是正股级单位，自己去了就能直接升正股；从前景上来说，一位只熟悉农业的干部，和一位工农业兼顾的干部，发展肯定不一样吧？ 就是不知道温洞县化工厂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到底还有救没有，可别一脚踩进火坑去啊。 反正秦茂业给自己留有时间，暂时不急着下决心，先打听打听化工厂的情况吧，要是还有救那就去试试看；不行的话也别勉强，去其它岗位就得了。 想好之后，冉江继续去上班，下班的时候赵天波又喊着一起去吃饭，饭桌上赵天波试探着问道，“秦书记跟你聊了这么多，是打算调整你的岗位了？准备让你进城去好单位？” “哎，说实话我肯定舍不得放你走，不过黄平镇这地方实在是不咋地，要是能去县里还是尽量回去！给你安排了啥单位？我看看能给你参谋下不！” “嗯，是说了这事儿，让我考虑好了给他说！赵镇长，你对咱们县的化工厂熟不熟？”冉江暂时没提其它几个岗位。 “化工厂啊？这倒是可以解决你的级别问题！不过化工厂的情况可不咋好！”赵天波第一反应也是政府机构到国有企业的级别提升问题。 “跟其它地方一样，我们温洞县的化工厂也是七十年代号召各地发展五小工业的时候起来的……”赵天波给冉江讲起了化工厂的历史。 所谓五小工业是地方小型厂矿的总称，60年代一般指小钢铁厂、小煤矿、小电站、小化肥厂、小机械厂，后来又包括小水泥厂等。 七十年代国民经济计划草案提出，要加快地方“五小”工业的发展，国家财政规定在以后五年内安排80亿元专项资金，由省、市、自治区掌握，重点使用，以扶植“五小”工业的发展。 建立“五小”工业，具有投资少、见效快、能就地取材的优点；在国家的扶植下，地方“五小”工业蓬勃发展，遍地开花。 五小工业的发展改变了我国工业经济的结构，扩大中小企业在工业企业中的比重，使中小企业能按照专业化和分工协作的原则，进行合理分工。 中小企业可以为大企业起到补充作用；更重要的是小企业能更好的利用当地资源，不仅增强了地方经济实力，使县域经济面貌得以改善，从单一的农业经济转向农业生产为主，兼顾工业，适度提高农业外收入水平。 这次发展起了一些积极作用，但因要求过急，有一定盲目性，也带来一些不良的后果。 “……前些年还好，地方上生产出来的产品在本地就能消化，不管是钢铁、水泥还是化肥，只要能生产出来，就不用担心销售！” “但是这几年不行了，大型厂子不断更新设备、扩大生产规模，人家生产出来的产品，就算加上运费，也比我们本地化工厂生产出来的便宜，质量还好，这下本地的小厂子就过不下去了！” “一开始，县里还想了点办法，比如不让外地产品进来之类；但是刚实行了没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那些大厂也不是没人，找领导一说，地方保护主义的帽子都扣下来了。” “再加上农民也在骂人，说凭啥不给我们用便宜的化肥？农业局还有主管农业的几位领导也在说，政策就赶紧取消了！” “这下农民高兴了，化工厂就倒霉了，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出去，工人们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上一任的厂子一看不行，赶紧办了个病退，丢下烂摊子不管了！” 第274章 继续摸底 “那化工厂本身有没有问题？应该不光是产品卖不出去的原因吧？”冉江继续问道。 “咋可能没问题？厂里的机器还是七十年代的，到现在都用了二十年了，跟外面大厂的新机器根本没法比！而且当年效益好的时候，好多人都托关系进去，这帮子人干工作不行，搞事情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赵天波点了一根烟。 冉江点点头，类似的情况他在金州厂也见过，谁要是当上领导了，拐弯抹角的亲戚就找上门来了。 金州厂效益这么好，工人们的收入在当地绝对算高的，而且福利也好，这样的单位谁不想进？ 这些领导就算再不愿意，也难免有些没办法抹开的人情，就只能帮他们弄几个招工名额，让他们进厂来上班。 要是这些人肯踏踏实实干活儿那还好，反正工厂也需要工人，可这些人往往就爱仗着是领导家亲戚偷奸耍滑，苦活儿累活儿从来不干，要是有啥评优发奖金倒是来劲了，谁敢把他们落下，他们能闹翻天！ 一家单位，这样的人要是多了，那绝对好不了！得亏金州厂家大业大，要是换成其它单位，说不定早就垮了。 “你该不是真的打算去吧？秦书记不至于只给了你这一个选择吧？”赵天波看到冉江的表情，连忙劝了起来，“这可不是啥好单位，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确实还有其它岗位！我就是想着我以前都是搞农业，试着搞一搞工业对我的未来应该也有一些好处吧？赵镇长，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我敬你一杯！”冉江端起酒杯和赵天波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要是能搞好，搞工业肯定比搞农业有前途！现在全国上下都要号召发展经济，工业能带来的经济效益可不是农业能比的！但是你也要看具体情况，县里要是安排你当蘑菇罐头厂的厂子，那肯定二话不说马上答应！” “为啥，因为蘑菇罐头厂有前途啊！只要安安稳稳干两年，就能升上去；化工厂就不行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厂子没多少时间能蹦跶了！现在可不比当年，就算是国有企业也能倒闭！” “要是厂子跨在谁手上，这就是大大的污点，以后他想争取个啥职位，别人就会说了，这人能力不行，当年把厂子都搞垮了，这样谁还敢用他？小冉，你现在前景一片光芒，可不要意气用事。”赵天波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赵镇长提醒，我记住了！”看样子化工厂的问题挺严重的啊，要不我还是放弃算了？ 但冉江总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哎，听别人说的再多也没用，还是找个时间亲眼去看一看吧！ 到了周末，冉江骑上边三轮去了县城，找到刚刚升职的城关派出所所长李志刚，之前喝酒的时候，似乎听李志刚说过自己有啥亲戚在化工厂，刚好可以把他叫过来问问，要是方便的话，直接进厂去看看就更好了。 李志刚看到冉江过来，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拉着他去喝酒，冉江可是他的大恩人啊，要不是冉江帮忙出主意，他现在还在黄平镇窝着呢，那能到县城来，拿下这么好的岗位？ “冉站长，这一杯我先干为敬，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不过你放心，以后你要是有啥事情能用得上我的，我肯定全力以赴！”虽然李志刚级别比冉江高，不过他可是知道，人家是秦书记面前的大红人，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酒过三巡，冉江说起了正事儿，“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有个亲戚在化工厂上班？能不能喊过来聊聊？” 得知冉江有可能去化工厂当厂长之后，李志刚也是和赵天波一样，赶紧就开始劝说，“冉站长，这单位还是不去的好，那怕继续留在黄平镇也比这强！我表弟在化工厂保卫科上班，已经三个月没拿到工资了！” “仓库里去年的产品都还没卖出去，今年也停工好几个月了！但凡是有门路有办法的，早就调走了，不瞒你说，我表弟也找上我了，想从化工厂出来，那怕是当个联防队员也比继续待厂里强，联防队员每个月好歹还有点钱拿不是？” 这听起来好像比独山村还惨啊？独山村再穷，农民也不至于饿坏肚子，而工厂里的工人一旦停了工资，那可就真没吃的了！ “秦书记既然问了，我好歹也得先了解下情况不是？你让他过来，我问点事情，要是实在不行，我也好跟秦书记实话实说！” 见冉江坚持，李志刚也不好再劝，安排了手下过去喊人；好在温洞县城不大，从东头走到西头也才二十来分钟而已，不到半小时，他表弟杜平就过来了。 “表哥，你找我有事？”杜平进来后，眼神不由自主地向饭桌上飘，冉江甚至看到他喉头上下滚动，显然是在咽口水。 “给你介绍下，这是冉站长，我的大恩人，冉站长想问你点事情，你有啥就说啥！”李志刚介绍道。 “冉站长。”杜平点头哈腰打了个招呼。 “不急，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说！”看他没精神的样子，估计是好些天没吃饱饭了，冉江那还忍心让他继续馋着啊。 客套了几句，杜平就坐下吃了起来，李志刚还有点不好意思，“冉站长，杜平家里还有娃娃呢，自从停了工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那待会儿让厨房再做几个小娃娃喜欢吃的菜，让小杜带回去！”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吧！ “谢谢冉站长，谢谢冉站长！”杜平连忙起身道谢，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这实在是太憋屈了。 “是这么个情况，我那边有个项目，要用点化肥，有人找到我，让我用你们厂的，所以我想先了解下情况！”冉江没说实话，因为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当化工厂厂长，很多事情估计就不会说了。 第275章 这破厂药丸 杜平自然是满口答应，给冉江讲起了厂里的情况，“冉站长，你要是想买化肥，我劝你还是买外面大厂的，我们厂的贵不说，撒到地里还屁用不管，纯粹都是浪费钱，别说外面人，我们厂里的工人给自家亲戚买化肥，都不用厂里的。” “那是啥原因？不着急，慢慢说，我这两天也没啥事，明天说不定还要跟你去厂里看看呢，方便进去不？”冉江问道。 “那有啥不方便的，以前还稍微严点，进出都要登记；现在厂长都跑了，厂里没人管，随便进随便看！” 然后杜平给冉江说起了原因，其实温洞县出问题的工厂不只是化工厂一家，随着经济政策进一步放松，全国范围内的五小工业都面临着大型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双面夹击。 和大型国企相比，他们没有规模优势，政策优势也扛不住了；和私营企业相比，他们不够灵活，被打得节节败退。 县里的小炼钢厂前两年已经倒闭了，矿山被国营大厂拿走了；小机械厂现在成了维修铺，只能靠修理农机勉强度日。 小发电厂倒是还活着，毕竟现在干啥都要用电；小煤矿也还在，只是承包给私人了，里面的问题好像很多。 唯一不错的就是水泥厂了，如今到处都在搞建设，水泥是必备物资，再加上温洞县交通不便，外面的水泥进来运费太高，所以厂子暂时还活的比较滋润；不过这也是暂时的，要是他们一直不进行技术升级，企业改制，将来还是会垮掉。 罐头厂原本眼瞅着也要垮了，幸亏冉江搞出了双孢菇，让他们得以起死回生，又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了。 听完这些冉江也是颇为感慨，小地方想搞工业实在是太难了，没有市场、没有技术、没有资金、更没有人才，除了一些特殊领域，常规项目很难和外面的大厂进行竞争，想要让化工厂翻身，怕是不容易啊。 说着说着杜平竟然哭了起来，“现在我们厂没人管了，有门路的都跑了，只剩下我们这些没关系的基层工人，眼瞅着就要跟小钢厂一样倒闭了！到时候我可咋办？媳妇儿娃咋养活啊！” “杜平，你莫着急，将来要是不行，我就安排你当联防队员！”李志刚连忙安慰，完了还给冉江解释，“小杜媳妇儿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一家三口都靠他一个人养活，压力大啊！” 吃完饭，去招待所休息，第二天一早就看见杜平蹲在门口等着了，李志刚昨天叮嘱过了，让他好好帮冉江办事儿。 杜平也很上心，如今化工厂眼看着就要完了，他除了李志刚之外也不认识啥有本事的人，李志刚叮嘱的事儿，他肯定不敢马虎。 冉江带着他去餐厅吃了早餐，然后溜达着就朝化工厂走去，“待会儿要是遇到人，你不要说我是在镇上上班的，就说我来看看有啥赚钱的门路么。” “行。”杜平满口答应，然后开始怀疑起来，要是为了买点化肥不至于这样吧？该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来厂里微服私访准备抓人的？ 一想到这个，杜平就有点小激动，要是把那些胡乱搞的家伙都收拾了，厂子说不定就有救了吧？ 然而也只是激动了一小会儿而已，杜平很快又重归失落，温洞县化工厂的问题，可不是抓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你就算换了人，厂里生产的化肥质量提高到之前的水平，那还是卖不出去啊！ 不过能抓几个人也好，凭啥老子饭都吃不上，你们几个天天下馆子吃喝！就算厂子救不过来，能出口气老子心里也舒畅。 一旦想通了这点儿，杜平给冉江介绍的时候就越发大胆了，“现在厂里停工了，那几个领导可还是舒服的很。” “都停产了哪来的钱？”冉江有些好奇。 “仓库里还有一些原料，还有以前生产的化肥；他们把原料倒卖给其它私人小厂子，然后报个耗损就算了！钱全进了自己口袋。” “那些化肥卖给农民，农民肯定不要，不过还有人要！有些搞歪门邪道的，从他们这儿买了化肥，回去换个包装袋，假冒其他大厂生产的名牌化肥，坑了不少人！”杜平把自己知道的全抖搂出来。 “还有一些骗乡下那些不知道情况的，说厂里招工，他手上有名额，能让他们进厂当工人！好多人都上当了，被骗了钱，还有几个女娃被糟蹋了！” 麻蛋的，这他娘的人渣也太多了吧？冉江光听着就觉得火大，“那这些人现在还在厂里？” “在，咋不在？有些是找不到门路调不出去，有些是还想趁着厂子没倒多捞点，反正都不是个东西！要不是他们折腾，厂子就算起不来，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发工资了！”杜平是越说越气。 不一会儿就到了化工厂门口，化工厂在城外下风口，这样可以避免污染物飘到县城。 进到厂里，看着那些高耸的管道和烟囱，冉江回想起了金州厂的模样，这些设备好像每家化工厂都有。 只是温洞县化工厂的规模连金州厂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路上遇见的工人也不像金州厂的工人那般满是自豪，路上遇见人了，连搭个话都懒得，看上去毫无生气，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有工人堂而皇之地扛着从设备上拆下来的铁质零件想要拿出去卖，一个貌似领导的家伙拦住说了两句。 工人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就准你狗日的倒卖原料，我弄点废铁养活娃咋了？你不让带出去也行，晚上我带着全家去你家吃饭！” 领导仓皇败退，工人扛着零件出去了，这一幕看得冉江瞠目结舌，这工厂是真的药丸啊！ 但是他还是有点不太甘心，“杜平，能不能到车间里去看看？” 嗯？你不是来查坏人的么？去车间干啥？杜平又开始犯嘀咕了，不过还是按照冉江的吩咐，带着他进到车间里。 第276章 还有救 车间里倒是比外面整齐一些，一些工人正在里面打扫卫生、擦拭设备，冉江有些奇怪，“不是说停工好久了么？怎么还有人干活儿？而且刚才那个不是把设备都拆了准备卖废铁？” “哎，这都是金师傅带人干的，金师傅在厂里上了十来年班，从学徒工干到车间主任，早就习惯每天上班，把厂子看得比自己家还重，你让他闲下来，他可受不了，就算是没活干，也得把设备维护好，把车间收拾干净了。” “至于那些零件，都是附属车间的次要设备上拆下来的，主车间里的设备，他要是敢动，金师傅能跟他拼命！” “我早些时候也问过金师傅了，金师傅说万一能复工呢？那就可以马上开始干活儿了，不用浪费时间打扫卫生，调试设备。” “mh-73/314氮氢气压缩机，好东西啊。”冉江看着机器上的铭牌，十二年前的产品，但铭牌依旧锃亮，不见一点儿锈迹。 “那是，松江机械厂出的，当年咱们国家最好的压缩机厂，当时这一型号的机器刚完成设计，全国上下多少化肥厂都赶紧连夜去排队抢着要了，我跟着师傅一起去，一看机械厂门口那架势，好家伙，比往年赶灯会还热闹！”一名四十来岁的工人走过来，带着满满的骄傲说道。 “这位就是金师傅，咱们厂的车间主任！”杜平赶紧介绍，也就是现在厂里停工了，俩月没人过来，金师傅闲得慌，要不然他看见自己带外面的人进车间，保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师傅一看，坏了，这么多人过来抢，啥时候才能抢到？好在厂长有办法，拐弯抹角找到自己当年的战友，又把机械厂销售科的科长请出来，花了大价钱请人家到洋餐厅吃了一顿，这才把这台宝贝疙瘩带回来！” “有了它，咱们厂可就风光了，当年产量就涨了三成，而且生产出来的化肥质量还好，不光供应温洞县，隔壁几个县都过来抢着要；就连市里，也专门派了大卡车来，厂长出去开会，次次都戴着大红花回来！” “当年我们拿了清州市的先进企业奖状，年底发福利的时候，巴掌宽的带鱼，每人两条，带着回家的时候，全县的人都从家里出来看；那时候啊，谁家孩子要是在咱们厂上班，压根不用愁找媳妇儿，媒人能把门槛都踩断了！” “你再看看这个，罗刹国的搅拌机，当年市里的化工厂更换设备，厂长一听说就赶紧去捡便宜去了，这台搅拌机就是那时候从临县手里抢回来的。” “运回来安装好之后，发现和其它设备配合的不是很好！厂长就赶紧连夜组织人手研究，最后……” “最后在这儿加了点东西！这个小东西不仅能提升搅拌效率，还可以增强和其他设备的配合度。”冉江伸手指向搅拌机入料口附近的一个鼓包，从宋运辉那儿得到的化工知识，让他发现了这台设备的小秘密。 “对！行家啊！”金师傅可是高兴坏了，多久没遇到能跟自己聊这个的人了？“就这么一改，啥问题都解决了！” “这里也是你们改的吧？外面裹上一层防冻棉，除了保温之外，还能有效降低渗漏的危险……还有这儿，把原来的配件换成新的了，突然停机的概率就低了……”在金州厂待了那么久，现在看到这些也觉得挺亲切的。 “这些设备就跟当年游击队的设备似的，整个一万国造；不过战斗力也是跟咱们的游击队一样，绝对没得说！”冉江竖起了大拇指，这些设备不仅落后，而且来源广泛，想把这些不同厂家的设备拼凑在一起，并且发挥作用，甚至取得良好的生产效率，这绝对不是一般工人能做到的。 金师傅和他手下的工人，绝对有两把刷子！可惜在历史大势面前，个人的努力还是太渺小了；温洞县化工厂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国营大厂的进攻啊！这些拼凑出来的设备，和先进的整体化生产线比起来，就差远了。 冉江和金师傅聊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些非常有用的情报，厂里确实走了不少人，不过骨干工人大多还留着，因为他们只会老实干活儿，没门路调出去。 设备有些小问题，不过主要车间的设备依旧保存完好，随时都可以开工恢复生产。 其它情况金师傅也知道不少，厂里的财务情况不容乐观，之前为了购买原料、给职工发工资，厂里已经从信用社借了不少钱，到现在还没有还，想要继续贷款，信用社怕是不会答应。 “你是外地过来考察的大老板吧？老板你放心，我们这些人都是干活儿的好手，只要有原料，我们马上就能恢复生产！”金师傅看他问了这么多，把他当成了来考察的投资商。 “看到金师傅，我也相信咱们厂的工人都是好工人！不过想要生产出高质量的化肥，可不只是工人技术的问题啊！设备同样重要，现在就算恢复生产，你们造出来的化肥还是比不上省化肥厂的，还是不好卖啊！”冉江摇摇头。 金师傅的表情瞬间就黯淡下来，“这确实比不得啊，人家是前几年才从花旗国进口的先进生产线，我们这短的用了十来年，再长一些的还有三十年的老设备……” 他摩挲着机器上的铭牌，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这些老伙计跟我一样，都落伍了！都跟这个厂子一样，没啥用了……” 冉江没有安慰，悄悄地退了出去，杜平一路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工厂，“哎，这厂子算是没救了！” “那倒未必！要是找对办法，或许还有救！”冉江回应道。 在没进入主车间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等见了金师傅，见到那些虽然陈旧却保存完好的设备，冉江又涌起了新的希望。 这些才是一家工厂的关键所在，只要有这些工人，这家厂就没死。 第277章 要支持 冉江在县城多待了几天，找了一些人算是把温洞县化工厂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总而言之，这家厂子有很多问题，但确实还没到必死的时候。 厂里现在是跑了不少人，但这对冉江来说反倒是好事儿，有背景、有关系的人都跑了，剩下那些没关系、没背景的要收拾也容易一些；如果换成是金州厂那种大厂，处理问题的时候反而要在这方面耗费很多精力。 当然，光靠金师傅那些人肯定没办法把厂子翻过来，他们要是能找到办法的话，化工厂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要想让化工厂起死复生，起码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去跟秦茂业要支持，先弄到一笔钱，多少给工人们发一点儿，人家都俩月没领到工资了，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吃饭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你画的饼再圆，人家也不搭理。 同时还要请秦茂业帮忙说服信用社，让信用社先不急着追讨条款，要不然厂子刚有点起色，信用社就过来要钱，那还怎么发展？ 最后，还要一些政策上的支持，比如纪律部门帮忙配合下，把那些害群之马都给收拾了，免得这些人给自己添乱。 第二件事，大环境已经证明，化工厂继续生产以前的产品是没前途的，他们生产的越多就赔的越多，这样的小厂子，肯定没办法和国营大厂进行竞争，人家有更先进的设备，更专业的工人，还有规模化优势，温洞县化工厂怎么和人家打？ 所以，化工厂肯定要转型，放弃原有产品，在进行详细的市场调查之后，找到适合自己的市场空白，在短时间内开发出一款能够养活全厂的拳头产品出来。 第三件事，进行彻彻底底的改造，把化工厂以前的不正之风全都给清除干净，那些倒卖原料的，上班摸鱼的，不好好干活的，都得给处理了；问题严重的，直接让有关部门带走处理，问题轻一点的厂里处理。 全厂上下进行学习培训，不光是车间的工人，采购、销售、办公室等部门也得重新竞争上岗，能者上不能者下。 要把精气神提起来，要把过去的坏毛病给改掉，上上下下拧成一股绳儿，如此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回到黄平镇，冉江就开始同时做两项工作，第一项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要是秦茂业那里同意的话，他就要去县里当化工厂的厂长了，独山村村长和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的位置就得换人。 所以交接工作肯定得做好了，免得给后来人留下麻烦，更免得给自己留下麻烦；双孢菇和黄平贡茶项目都是冉江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他可不想自己走了没多久，这两个项目就黄了。 第二项就是写温洞县化工厂的整改计划，然后拿着计划去找秦茂业，从之前的谈话中可以看出，秦茂业不怎么想让他接手这份工作，所以你得有实打实的东西，能证明自己可以做好这件事，秦茂业才会同意。 才会给自己必需的支持，帮自己解决起步资金的问题，让信用社延缓追讨贷款的期限，让其他单位配合好自己的工作，尽快把化工厂的历史遗留问题给处理干净，然后轻装上阵。 交接工作做好之后，冉江先找到了赵天波，把东西拿给他看，赵天波心情有些复杂，“按道理说我该恭喜你，毕竟能进县城这是好事儿，但是作为黄平镇的镇长来说，我又有点舍不得，你要是走了，双孢菇和黄平贡茶项目，接下来的工作肯定就没这么顺利了！” “有赵镇长在，这些问题肯定不用担心，新来的同志只会比我做的更好！”冉江谦虚道。 “比你做得好？要是能有你一半儿我就烧高香了！”赵天波是真舍不得啊，好在双孢菇项目和黄平贡茶项目的基础已经打好，接下来按部就班的发展就行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放人。 “到县里对你的前途是好事儿，我要是拦着你，那就是得罪人了！对了，到底要去那个单位？你该不是真打算去化工厂吧？”赵天波问道。 “这是目前的第一考虑，我这几天仔细调查了下化工厂的情况，发现还有救，不过得县里大力支持，所以我打算先去和秦书记汇报下，要是秦书记同意，我就过去！不同意的话，那就去农业局好了！”冉江实话实说。 “小冉，这个决定怕是有些不合适吧……”赵天波又劝了几句，见冉江态度坚决只好放弃，“……你这人我也了解，一向有主见，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估计秦书记也不会放你去！” “关于独山村的村长，还有农业站副站长的人选，你有推荐没有？”赵天波决定给冉江一个面子，这两个职位都是镇上决定的，要是冉江提供的人选没啥毛病的话，他就能决定了。 “这都是组织考虑的事情，我那能干预呢！”客气了几句，见赵天波不像是随口说说，冉江也就顺手推舟地拿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人选，“独山村村长的话，田大有或许合适，他是最早跟我种双孢菇的人之一。” “对双孢菇的种植、加工都非常熟悉，而且在村里有一定威望，能干好这项工作！”让田大有接任不用担心他会乱来。 “副站长的话，蓝显福这段时间干得不错，工作踏实、肯学习，能干好这份工作！”农业站就更简单了，我总不能推荐那个李守坤吧？不知道他看到又一个年轻人当了他的领导，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嗯，这两个人不错，我回头在会上和其它人说下吧，应该没啥大问题！”赵天波爽快地应了下来。 和赵天波聊完，冉江便去了县里，找到秦茂业汇报工作，“秦书记，我这几天了解了下化工厂的情况，发现化工厂还有机会，所以想去化工厂试一试！不过要想做好这份工作，还离不开秦书记你的支持啊！” 第278章 差异化竞争 “别人跑都来不及，你还要往里面跳！”秦茂业摇摇头，他没有想到冉江竟然选了四个候选里面他最不看好的那个。 “这些人跑了也是好事儿，起码等我去了，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可能遇到的阻力也就小了！”这要是换成化工厂还红火的时候，厂长、副厂长八成都能和县里的领导说上话，他们要是反对还真不好办。 现在但凡是有这种门路的，早就调到其它单位去了，剩下的人里面，能找到的关系估计也就杜平去找李志刚这种水平了，冉江怕个毛线。 “你打算怎么做？你我是了解的，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拿下，在独山村搞双孢菇如此，在黄平镇搞黄平贡茶亦是如此，这回又打算在化工厂怎么折腾？如今全国各地的五小工业都面临着同样的危机，尤其是小化肥厂，被那些国营大厂打的是落花流水啊！”秦茂业看过化工厂的资料，觉得挺难办的。 “正面战场我们肯定是打不过大厂的，不过可以在他们还没有涉足的地方，或者不利于大兵团作战的地方打游击战么！”冉江拿出了自己的计划书递过去。 “就产品上来说，我计划放弃主要市场的战斗，退出常用化肥生产领域，走差异化竞争路线，重新开发特殊化肥！”冉江已经想好了出路。 “嗯，你继续说，到底要去那个不利于大兵团展开的地方开辟新战场？又要搞什么差异化竞争？”这个话题引起了秦茂业的兴趣，他没有马上翻看计划书，而是打算先听冉江讲。 “温洞县化工厂以前生产的都是用于玉米、小麦等常规作物的化肥，这些化肥也是许多国营大厂的主打产品！人家有技术优势、规模优势，我们根本没办法和人家相比！人家用的是最新的国际先进设备，我们用的则是万国造。” “所以继续生产常用化肥肯定是没出路的，就算你再拼命，生产出来的化肥还是不如国营大厂的。” “但经过研究调查，尤其是在之前的工作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些经济作物种植过程中所需要的化肥，和市面上能买到的常用化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就拿我们独山村种的双孢菇来说吧，需要给基料中添加尿素、磷肥、石灰混合而成的化学肥料，这种肥料配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是推广双孢菇种植技术的难点之一，要是我们能直接生产促进双孢菇生长的成品化肥，不仅能帮他们节省成本，还能省去一道相对比较复杂的工序。” 冉江在《山海情》世界里就经历了这一变化，有胡建来的商人看到玉泉营双孢菇种植面积达到预期规模后，就投资建设了一家小化肥厂，专门生产供双孢菇使用的特种化肥，赚了不少钱。 后来见玉泉营开始搞枸杞种植，又联合农科院的专家，开发出了专门针对枸杞的化肥，这些特种化肥使用范围狭窄，国营大厂不愿意做，就给了他们这些小厂生存的机会，直到冉江离开《山海情》世界之前，这家工厂还活的好好的呢。 这就是差异化竞争了，国营大厂生产的是尿素、磷肥、钾肥等常用肥料，年产量都是以十万吨为单位计算的，几个大厂就把全省的常用化肥份额给分完了，根本不给小厂钻空子的机会。 不过不要紧，你们厂子规模大，喜欢打大仗，我们温洞县化肥厂规模小，动作灵活，打打游击战，小打小闹也能养活自己。 针对双孢菇的特种化肥，全省一年才有多少需求？国营大厂一天的产量绝对绰绰有余，这么小的市场他们肯定看不上。 而且就算他们愿意做，这也是笔亏本生意，因为别看生产只需要一天时间，可重新调整设备啥的，又要浪费一些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继续生产那几种厂里生产惯了的常用化肥。 这就好比网络热炒的圆珠笔笔尖钢，这技术真的牛逼吗？显然不是，只是那些国营大钢厂懒得花这个功夫而已，随便炼上几炉，冶炼出来的笔尖特种钢就够全球用几年的了。 要不是冲着政治收益去的，这家工厂估计是不愿意这么搞；因为单纯从经济收益考虑，这几炉钢可没赚啥钱。 单靠双孢菇种植，还养不活温洞县化工厂，不过没关系，温洞县乃至整个天南省需要的特种化肥可不止这一种。 “还有，之前我去茶园，看鞠教授的学生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也需要对买回来的常用化肥进行再次加工，然后才给茶园施肥；所以我们还可以开发专门供茶园使用的特种化肥！” “我已经了解过了，咱们省还没有同样的产品！而且我把这个主意说给吴经理听得时候，他也非常支持，说愿意给我们提供一笔资金支持，让我们拿来开发这种特殊化肥！”吴国昌绝对是看冉江的面子，你要是换个人，他肯定是等化肥生产出来，看了效果再做决定。 “吴氏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茶园，要是他们能满意，那温洞县化工厂可就真的活了，每年光是给他们供应化肥，养活全厂都是绰绰有余啊！”冉江不光把化工厂要生产的产品想好了，连销售目标都找好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搞头啊！”秦茂业越发佩服起来，这小冉的脑子到底咋长的？啥办法都能想出来，而且你听了之后还觉得可行性非常高！ “就像您刚才所说的那样，现在全国各地的小化肥厂日子都不好过，但这些化肥厂又涉及到工人安置、小县城经济发展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比较大，上上下下都希望能闯出一条新路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温洞县要是做出了成绩……”冉江又加了一把火。 对啊，那我们温洞县不树立了新时代五小工业转型的样板么！秦茂业一拍茶几，这件事可以搞！ 第279章 正式上任 秦茂业觉得冉江说的很有道理，化肥市场不只是玉米、小麦、水稻、土豆这些常规作物需要的常用化肥，许多特种种植作物需要的化肥和常规化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些市场是比较小，可养活一家县级小化工厂绝对足够了。 只要能搞成，就算国营大厂注意到了也不会和他们竞争，因为不值得、不划算，或许会有一些民营小厂注意到，试着和他们竞争；可这总比以前被国营大厂和民营小厂两面夹击的好吧？ 而且说个不好听的，用行政手段来对付国营大厂不行，对付这些民营小厂总该不会还有大领导过来打招呼吧？ 怪不得你选了这个职位，有时候最难走的路往往也是最容易出机会的！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让温洞县化工厂起死回生，那这个彩出的就大了！上次农业厅下来人参观咱们的双孢菇样板工程，这回工业厅估计也要来人吧？ 到那个时候，这份政绩就扎扎实实的到手了，今后再想继续往上升也顺畅了许多，这绝对比在宣传部、农业局按部就班的走要快。 而我作为一把手，也能从中得到好处，手下的功劳天然有我一份，上面的人到时候一看，我秦茂业不光搞农业有一套，搞工业也能干出成绩来！这样的话，等下次换届的时候，我就能再进一步了！ 一想到这些，秦茂业就决定给冉江支持，搞好了有好处，搞坏了的话……化工厂现在都成这样子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 “你需要那些支持？只要是我能解决的，就尽量帮你解决！”秦茂业当即问道，他已经被冉江说服了。 “谢谢秦书记，有您这句话我这心里算是有底了！”冉江先感谢了一番，才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让你全权处理厂里的事情没问题，现在原本就是厂长负责制了么！让其他部门配合你的工作也没问题！这都是他们的本职责任。”不就是处理几个没啥关系背景的小杂鱼么？这算啥事情？ 而且冉江把化工厂的改革方案和收益说得这么清楚，别说那些杂鱼没啥关系背景了，就算有秦茂业也能狠下心来动刀子，你们这么乱搞挡得可是我的前途！ “信用社那边我去说，他们现在就算再催，化工厂也没办法还债，放一放说不定还有希望！但凡他们的脑子还有点用，肯定会答应！”延迟还款也没问题。 “就是钱这方面，县里也不宽裕啊！吴经理不是答应给你一笔钱了么？就不能先用这个垫上？”只是说到钱的时候，秦茂业有点犹豫。 “吴经理答应给我的是茶叶专用复合肥的技术开发资金，可不好挪用！而且我们一开始要生产的肯定是相对比较容易的双孢菇专用肥！还得给工人补发工资，这些都要用钱啊！”不给钱，工人谁听你的啊。 秦茂业盘算了一番风险和收益，觉得与其把资金花在其它项目上，还不如给冉江，起码从双孢菇和黄平贡茶两个项目上，冉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把钱给他成功的希望要大一些。 “那行，我给你想办法弄一笔，不过全额肯定是不行的，先给你七成吧！剩下的你自己再想办法！”秦茂业把数字改了改。 虽然没拿到全额，不过七成已经不错了，冉江提交报告的时候就留有余地，这些钱拿来发工资，启动第一批生产基本上够了。 而且化工厂是工业局的下属单位，现在自己是去帮工业局的马局长解决问题，他那边多少也得给些支持吧！秦书记都给钱了，你好意思不给？ 冉江做出决定，秦茂业同意了他的选择，接下来就是办手续的事情了；没过多久，流程走完，县里正式下发了通知。 温洞县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兼独山村村长冉江调任工业局，担任温洞县化工厂厂长一职！独山村村长由田大有接任，黄平镇农业站副站长换成了蓝显福！ 消息传来，蓝显福高兴坏了，这段时间跟在冉站长后面东奔西跑可算是没白辛苦，李守坤又说起了怪话，不过他现在已经成了黄平镇的笑话，根本没谁愿意搭理他。 独山村村民自然是万般不舍，不过看到冉江高升，他们也很高兴，同时接任的也是熟人，不用担心政策变动，所以他们还是接受这一现实。 等冉江交接完工作离开独山村的时候，他原本想趁着天还没亮提前走，没想到村里早就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这下想偷偷走都不行了。 全村的男女老少全体出动，一路把他送到山下，才在冉江的再三劝说下，依依不舍地停下了脚步，目送他骑着边三轮离去。 老田头和田大有、田大勇几个熟人，坐着拖拉机一路把他送到了镇上，分开的时候，冉江笑道，“我是去县里上班呢，又不是去啥远地方，说不定再过一阵我还要回村里跟你商量事情呢！” 嗯，双孢菇专用复合肥还需要独山村的支持，他们要是能接受，那全县其它双孢菇种植户肯定没得说。 继续做完农业站的工作交接，把边三轮还给赵天波，晚上又喝了一场，冉江带上电脑和其它东西，坐车前往县里；之前买电脑的钱冉江已经还上了，这台电脑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私人物品。 工业局的马局长亲自带着冉江来到化工厂，当着厂里所有干部工人的面宣布了任命，杜平和金师傅看到冉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其他工人则依旧是一脸的麻木，就厂里现在的样子，那是换个厂长就能顶事的？ 马局长等人离开后，化工厂就成了冉江的地盘，送马局长等人离开，重新回到主席台上，试了试话筒，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就职演说。 “同志们，我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你们被拖欠的工资有着落了……”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工人们脸上总算恢复了几分神采。 第280章 学习班 “县委秦书记，县政府……等多位领导得知化工厂因经营困难，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发工资了，工人们生活陷入困境，心里非常着急，想方设法筹集了一笔款项，让大家能暂时渡过这道难关！” “财务在那儿？”冉江喊了一声，财务赶紧跑上台去，从他手里接过支票，“不得有任何克扣，先把两个月工资发给所有人！谁要是没拿到，直接来找我，我帮你们要！” “冉厂长，现在厂里还欠了不少进货款，要是把钱都发了，厂里咋恢复生产啊？”副厂长魏延荣顿时急了，厂里多久没见到钱了，你要是都发下去，我咋给自己捞好处？ “魏厂长，你家底子厚实，两个月不拿工资也能过得有声有色，这些工人可不行啊，他们一家老小都指着这点工资吃饭呢！”冉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啥本事。啥背景都没有，还说这种话，那不是找死么？ “就是，姓魏的，你狗日的一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还在饿肚子呢！”工人们对厂管理层的怨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到魏延荣还想打他们工资的主意，当场就有人骂了起来。 “厂长，欠的两个月工资发了，这个月的咋办？是不是照常发？”还有人关心厂子的前途，“厂里要是实在困难，我们也理解，有这两个月的工资，家里还能坚持一阵儿，要不先恢复生产吧？” “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化工厂之所以成现在这个样子，问题是多方面的，我们要先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再开工生产！”冉江暂且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 “这个月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做一件事，学习！我准备办个学习班，管理人员学习管理知识，基层工人重新复习应知应会，然后挨个考核过关；过关后就能拿全工资，要是没过关，那就只能拿基本工资了！” 化工厂的问题由来已久，如果一上来就拿出新项目恢复生产，估计也达不到冉江的预期，所以必须先整顿一番！ 把学习班分成两个，一方面确实因为管理层和基层工人要学的东西不一样；而另一方面则是把管理层和工人分开，这样才好下手处理人！ 冉江想过了，他的改革肯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大多都是管理层，而管理层想要搞事情，一般不会自己出面！ 而是在背地里忽悠、撺掇工人闹事，这样到时候就算出事儿，受处罚的也是工人，他们依旧平安无事；而要是成了，他们就可以站出来收获胜利果实了。 把他们隔开断了和工人们的联系，他们能折腾出来的花样就不多了！没了工人们的支持，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冉江处理了。 “请大家放心，关于化工厂的未来，县里有妥善的安排，今后咱们化工厂不仅可以恢复过去的荣光，还能更胜往昔！而这些都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以后能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工作！” “最后，管理层来我这里集合，大家一起去党校进行封闭学习；工人们就留在厂区，重新学习应知应会及规章制度！”既然要把管理层和工人进行分割，那肯定不能在一个地方上课，所以冉江问秦茂业借了党校的教室和宿舍。 “冉厂长，这有点太突然了吧？我能不能回家去拿点东西？顺便给家里人说一声？”魏延荣有点慌，这位新厂长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不用带啥东西，党校宿舍都准备好了；通知家人的话，党校也有电话。”我可不会给你们留私下串联商量的机会。 “车在外面等着了，大家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吧？哦，对了，金师傅，你先不忙去，你留在厂里组织工人学习！学习资料在这边，你领了给大家发下去！”冉江已经了解过了，金师傅没啥问题，属于可放心的那批人之一。 “哦，好。”金师傅有点犯迷糊，愣了下才答应下来，赶紧带着徒弟们去发放学习资料。 “我每天都会过来给你们上课，检查你们的学习情况，到时候谁要是不好好学，我肯定能知道！”冉江又警告了一番，工人里也没不是没有混日子的。 说完他就带着管理层上了大巴车，这些人一个个表情忐忑，这架势，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不过有关系、有背景的都提前调走了，他们也不敢和冉江炸刺，魏延荣先后两次试探，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现在也只能乖乖地上车。 “金师傅，这新厂长也太年轻了吧？能把咱们厂搞好么？”冉江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这些工人们就议论起来。 “不晓得，不过冉厂长看起来年轻，本事倒是不小！上回来咱们车间，说得头头是道！”金师傅回想起了冉江和他在车间里讨论设备的场景，心中不由得燃起了一丝希望。 这样懂技术的厂长怎么也比之前那些外行人强吧？说不定化工厂还真能在他手上恢复了。 “杜平，你这回可是抱上大腿了啊？新厂长到底是啥来路？”也有人想起，上回冉江来厂里，可是杜平陪同的。 “呵呵，来路大得很！秦书记面前的大红人，我表哥见了都要给人家敬酒！”杜平还真有点小得意，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是秦茂业面前的红人，为啥要来化工厂这种烂摊子？ “都别闲扯淡了，除了必须值班的，剩下的人都跟我来礼堂；冉厂长可是说了，将来是要考试的，考不过就只能拿基本工资！”金师傅吆喝一声，赶着这些工人往厂礼堂走去。 工人们边走边议论，他们其实挺不耐烦各种学习的，但事关自己的工资，就算不愿意那也得学啊。 大巴车很快便到了党校院子里，冉江同样把他们也带到了会议室里面，开始给他们开会。 魏延荣等人看着冉江，看这架势，该给咱们下马威了吧？也不知道这位新厂长备了什么手段。 第28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在来咱们厂之前，我进行了多方面的调研，发现化工厂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既有大环境的影响，也有管理层的问题！”冉江一开口便恨不客气。 “从大环境上来说，国营大厂的冲击让我们的产品没了市场竞争力！销售连年下滑；从管理层来说，好多人都没把厂里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费尽心思的挖墙脚，穷了厂子肥了自己。” 冉江挨个看过去，“有的人勾结原料供应商，吃回扣，花大价钱买回来一些劣质原料；有的人勾结社会闲杂人士，倒卖原料；还有的人，把咱们厂生产出来的化肥卖给造假售假的不法商贩，坑害了无数老百姓！” 他目光所及，许多人都把头低了下去，这些事儿可都是他们干的，这个下马威可是够狠的。 历数他们做过的种种不法之事，冉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们这些人里面，有的人问题比较严重，已经不可挽回了；有的相对轻一些，还有立功赎罪的机会。” “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选择，要是觉得自己问题比较严重，就写个病退申请交给我吧，我给你批了，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养病，化工厂的事情跟你彻底没关系了！” “要是觉得自己问题不算大，就老老实实写出来，我看看你有没有隐瞒，要是老实的话，我或许还会给你机会！” 冉江说完，众人这时候才知道面前纸笔的作用，原本他们以为是做会议记录的，没想到却是干这个的。 “冉厂长，我们在化工厂干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对我们，是不是有点不合适？”魏延荣还想挣扎！ 啪！冉江猛地一拍桌子，“把厂子搞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了？魏延荣，我就问你，你到底写不写吧！” “我不写，我要找马局长，我为厂子立过功，你不能这样对我！”病退吧，魏延荣不甘心，写自白吧，魏延荣又不敢，他只能想着多招呼几个人一起闹哄，把事情闹大，让冉江搞不成！ “那你们写不写？林主任，你是啥意思？王科长，你写不写？还有乔工、马工，你们俩又是啥想法……”冉江没搭理他，看着其它人挨个问过去。 “冉厂长，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早就想办病退了，就是厂里的事情一直放心不下，现在你来了，我也可以安心地退了，我现在就写病退申请！”有人觉察到了不对，赶紧拿起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还有人虽然没吱声，不过也已经拿起了笔；当然，还是有那头铁的，和魏延荣一起试图顽抗到底。 “好，你们既然不愿意写，那就去其它地方写材料吧!”冉江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呦呵，冉厂长，是那几个啊？”一名笑眯眯的干部带着人走了进来，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 “笑……笑面虎！”魏延荣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来的这位是纪委赫赫有名的肖主任，被看他脸上习惯性带着微笑，眼里却从来不揉沙子，所以温洞县的干部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笑面虎！ 这是秦茂业给安排的人，冉江去化工厂之前，人家就在党校等着了，冉江一开门便轮到他上台表演了。 尼玛，这回真是有备而来啊，回铁定药丸！有人开始后悔为啥要硬抗了，就算病退回家少拿点，那也比进去强啊。 “冉厂长，我错了，我身体也不好，我这就写病退申请！”有人赶紧抓起纸笔，可惜已经晚了。 “呵呵，早点干啥去了，机会我给你了，可惜你没把握住了！”冉江冷笑道，然后依次报出先前那些人的名字 “都是我们应该处理的工作，说啥辛苦不辛苦的，”肖主任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魏延荣等人不寒而栗。 “带走！”肖主任一挥手，几名工作人员便一拥而上，把冉江点名的那几个给提溜走了。 “好，我就不打扰你了，冉厂长你继续开会，等问出了结果，我也会向你通报的！”肖主任点点头走了，完了还没忘帮他们把门关上。 他在会议室里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在剩下这些人看来却像是半辈子一样漫长！许多人都把心悬在了嗓子眼，直到关门声响起，他们才重新活了过来。 “呼~~呼~~”刚才决定写病退申请的那几位庆幸不已，连连喘着粗气，幸好自己胆小，要不然也得跟魏延荣等人一样进去啊！ “冉厂长，我马上就写好了，您千万不要着急啊！”有人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飞快地写着，就好像写满了肖主任就会回来一样！ 还有人悄悄地把写好的草稿揉了，把交代问题改成了病退申请，我这问题有点严重，为了免得冉厂长生气，我还是老老实实办病退吧。 “冉厂长，你看，我写的合适不？不合适我马上改！”第一个写好的，赶紧把病退申请交了上去。 “格式上没问题！”还没等对方高兴呢，冉江又是话锋一转，“不过想平平安安回家养老，光靠一份申请书怕是不行吧？” “你在厂里拿了这么多好处，不还回来就想回家？你看你是老老实实交回给厂里呢，还是交给肖主任？”冉江问道。 第282章 我冉村长又回来了 “错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既然你们当初干了，那就得承担后果。”对这些家伙，冉江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你们也是一样，交给厂里，还是交到肖主任那儿，你们总得选一条！看你们到底是咋想的了！”交给厂里还能回家歇着，要是逼得肖主任出马，那就得进去了，肖主任那儿处理完还会移交给公安机关，到时候公检法一起上，今后就去里面啃窝头吧！ “我还给厂里。”这个抉择不难做出，很快就有人认怂了，冉江带着他去外面打了个电话，让他家人把钱送过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认栽的人越来越多，拿到钱之后冉江就批了他们的病退申请，不过暂时还不能放他们回去，得等到所有问题处理干净，才能放他们离开，要不然他们不甘心给自己添乱怎么办？ 有大问题的处理干净了，问题比较轻的写好了坦白书，还有几个没啥问题的，冉江过去安抚了一番。 接下来就是正式上课了，冉江从吴国昌那儿借了几个人，开始给他们讲现代企业的管理，还有市场营销等概念，不求他们马上就能变成合格的现代企业管理者，多少有点概念总是好的。 把他们留下上课，冉江又回到厂里，继续给工人们讲话，“大家的工资都拿到没有？有没有被克扣拖欠的？” “拿到了，这回倒是稀奇，没有人敢扣钱！”工人们高高兴兴地回答，冉江已经警告过财务了，财务没敢做啥。 “拿到了就好，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魏延荣、蒋小燕、方长明……这几个人已经被纪委带走调查了；马长波、邢世明、满国明……这几个人的问题相对轻一点，退还赃款之后办了病退手续，从今往后他们跟咱们化工厂就没关系了！” 呼啦一声，全场直接炸锅，这些工人把魏延荣他们可是恨到骨子里去了，自家全家老小一起饿肚子，他们倒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现在终于遭报应了吧？不少人都吹着口哨庆祝起来。 冉江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情绪发泄地差不多了，才双手下压让大家重新安静下来，“好好一家厂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固然有大环境的原因，可要不是有这些蛀虫，化工厂就算没落，也没有这么快、这么惨！” “不过化工厂的现状可不只是他们造成的，你们中间也有些人，搞得没他们那么大，但鸡毛狗碎的坏事儿也没少干，从厂里偷原料、偷零件往出卖！遇到供应商送货，不塞上两包烟就不给他们入库！只要给了烟，那管他们运进来的是啥东西，就直接往仓库里放！” 现场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多工人都紧张地看着冉江，生怕他念出自己的名字来，人家连魏延荣等人都收拾了，更何况咱们这些小兵？ “我还是那句话，这几天你们先好好学习，考试能过，今后能把这些毛病改了，啥都好说；要是考试过不了，或者今后再犯，那咱们就算总账！”哎，干这种事儿的人太多了，想处理都不好收拾，就只能拿来吓唬人了。 当然，如果有人真的不识趣，这样的人留在厂里也没用，那冉江也不介意那他们来杀鸡儆猴，多少还能有点用处。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金师傅，你继续给大家上课！”先后两次讲话，冉江暂时震住了这些工人。 帮他们补发工资这是恩情，处理魏延荣等人这是威吓，如此恩威并施，工人们顿时知道，冉厂长虽然看起来年轻，眼睛里岁不揉沙子，而且肯定背景深厚，咱们还是别招惹的好。 第一天的课程上完了，工人们纷纷回家休息，管理层则继续留在党校，吃饭有食堂，睡觉有宿舍，冉江压根不给他们和工人接触的机会。 “冉厂长，现在厂里账上宽松点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尽快进一批原料回来，等学习一结束就能恢复生产？”金师傅赶过来问道。 “金师傅，你觉得就算买回来原料，咱们生产出来的化肥就能卖得出去？”冉江摇摇头，收拾管理层、培训工人只是改革的第一步，后来的事情还多着呢。 金师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是啊，现在省里国营大厂生产的化肥又便宜又好，谁还愿意要我们生产的化肥？ “那怎么办？”让金师傅负责生产管理没问题，让他琢磨这些就抓瞎了。 “那就只能开发新产品了，我这边想想，你们也想想，看看能找到什么路子，等学习结束了，我们开会商量！”冉江倒是已经想好了，但是觉得还是得给他们一点儿动脑子的机会，别只会等上面下命令。 学习培训继续进行，持续了半个月时间，冉江每天都党校、工厂两头跑，在党校挨个找干部谈话，在厂里讲课的时候一本正经，下来后却能和工人们打成一片，经过这一番折腾，剩下的管理层和工人都服了。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冉江结束了培训，再次召集全体干部工人开全厂大会，这次他说话的力度可就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会上说起了新产品的事情，金师傅他们也拿出来了几个办法，不过这些想法都不太成熟，冉江表扬了他们这种肯主动思考的精神，却否决了项目，让他们回去继续想。 “接下来的工作是，好好收拾厂里所有设备，务必要做到随时都能开动启用！管理层重新划分责任，魏延荣他们进去了，空出来不少位置，今后谁干得好，谁就上！”冉江又画了一块饼。 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冉江带着金师傅离开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厂的新产品！” 厂里还有台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吉普车，冉江也没要司机，自己开着就上了路，反正也没人会查自己的驾照。 出了县城，直接往黄平镇拐过去，冉江准备带金师傅去独山村看看。 第283章 过渡性产品 “厂长，要看新产品不是得去大城市？咱们往山沟沟里钻是干嘛啊？”走着走着，金师傅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去大城市，是进村啊？ “大城市确实有很多好产品，可那些产品不适合咱们啊！咱们和那些大厂竞争可竞争不过！所以咱们得从那些大厂还没有注意到的市场着手，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这样才能活下去！”我党的战略方针也可以用在商业上么。 “既然化肥是给农村、给农民兄弟用的，那咱们就应该去农村，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产品，然后又有什么样的产品是我们眼下能生产的！”老金不管是技术还是车间管理都不错，就是市场敏感度差了点。 这可不行啊，有时候不只是产品做得好就有人买的，柯达直到破产的时候，他们生产的胶卷依旧完美，然而数码相机时代，已经没多少人用胶卷了。 更让人无言以对的是，数码相机最早还是柯达公司的员工发明出来的；1975年，一名叫史蒂夫-萨森的柯达工程师，发明了第一台数码相机，他后来被称为“数码相机之父”。 柯达公司也意识到了这款相机的潜力，不过出于考虑到传统相机、胶卷业务的影响，并没有花费大力气来进行开发推广。 而是将其放在实验室，找工程师先行研究；而且柯达在实验室里面，对数码领域的研究也非常深入，光专利就有一千多项。 这就是柯达公司的选择，以胶片为主，数码技术在实验室慢慢升级，在当时的情况下看，这似乎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不过，时代的先机却已经失去，尽管后来柯达公司也推出了数码相机，但是在索尼、佳能等各种大品牌，与手机摄影异军突起之间，只能宣布破产。 冉江不指望马上就能让金师傅拥有敏锐地市场洞察力，不过能多些了解也是好的；而且想要转型生产新的产品，也离不开他的支持，所以才把他给带上了。 吉普车摇摇晃晃地前行，冉江琢磨着，现在驾照管得不严，等回去后抽个时间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尽快弄一本。 在温洞县估计不会有人拦他，就算拦住了报几个名字也能过关，但终究不是啥好事儿，要是被人抓住把柄也是不小的麻烦；而且将来他肯定还要经常去市里、去省城忙活，到那些地方他的面子可就不一定管用了，还是得有一本啊。 冉江没在黄平镇停留，这要是被赵天波或者蓝显福看到了，非得拉着喝酒不可，现在他可没这个时间。 到了山下，刚好看见老田头背着东西准备回去，于是冉江按了下喇叭，停下车探出头来，“田叔，上车，捎你一段。” “哎呀，冉村长，你可是回来了！呀呀呀，这进了城就是不一样，连车都有了！”老田头乐呵呵的答应了。 “这是化工厂的车间主任金师傅。”介绍一番之后，冉江说道，“我这回回来是找村里帮忙的，” “村长，你说这话伤我们的心哩，你要是有啥事情，尽管开口就行了！还说帮忙就太见外了！”老田头不高兴了。 “我错了。”冉江赶紧道歉，“是这么回事，我想让你们带着金师傅看看咱们种蘑菇用的肥料，在来几个，跟我一起回县城，帮化工厂搭一个蘑菇棚，教会厂里的工人种蘑菇！” “厂长，我们化工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靠种蘑菇怕是养不活这么多人吧？而且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啊？”金师傅还以为冉江让他们改种蘑菇呢。 “这不会，具体干啥你去了就知道了!”冉江想知道，自己不说的话，金师傅能不能猜出他要搞啥新项目。 到了村里，田大有等人也出来了，赶紧嚷嚷着要准备好吃的、好酒，今天说啥也不会放冉江回去。 冉江和他们聊了一阵儿，问了村里的近况，然后让田大有带着他和金师傅去参观蘑菇棚。 进去之后金师傅吸了吸鼻子，“用的有磷肥，还有尿素，这两种肥料的比例大概是十比一！” “金师傅厉害！”田大有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伸手一划拉，“就这么大的蘑菇田，要用五十斤磷肥、五斤尿素！就是十比一的比例。” 金师傅在蘑菇田里哗啦几下，连这些磷肥、尿素是那个厂出的都认出来了，“这是天南化肥厂的产品，颗粒均匀、肥效高，确实比我们的好啊！” “走，过去看看拌肥料。”参观完蘑菇棚，冉江又带着金师傅去了另一个地方，独山村几个年轻人正在这里把磷肥、尿素、石灰等按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搅拌均匀。 金师傅脑子还算灵活，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厂长，你是让我们改生产给蘑菇用的专用肥料？” “你觉得这东西能做不？做出来有人要没有？”冉江颇感欣慰，没白带你跑这一回啊。 “除了石灰之外，其他原料都是我们厂原本就能生产的，而且用机器搅拌混合更加均匀，比手工搅拌省力、效果还好，生产出来的产品，应该比他们自己搅拌的质量更统一！”金师傅飞快地盘算着。 “至于能不能卖得出去，要看最后的成本是多少，售价这些种植户能不能接受！”他皱起了眉头，这种化肥他们之前没生产过，一下子还真不好算价格。 “村长你这是打算让化工厂生产专门给蘑菇用的化肥？这要是能搞出来那就太好了！能帮我们省大力气！”几个年轻人抬起头来，这活儿可不轻，他们也是累得不行。 “就是不知道全县有多少种蘑菇的，每年需要多少化肥啊？我估摸着怕是不够厂里吃饱啊？”金师傅估摸着。 “这个你放心，蘑菇专用肥只是过渡性产品，先让大家挣点小钱填饱肚子，至于挣大钱还要看另外的项目！”冉江回答道，茶叶专用复合肥料才是大头啊。 第284章 冉厂长你是学化学的？ “厂长，你要搞蘑菇专用肥料？我们独山村肯定支持，等生产出来，我就直接去厂里拉！到时候咱们全村都用上。”田大有马上表示了坚决地支持。 “大有，你这个村长当的有点不合格啊，使用新产品也是有风险的，你连新产品是啥样子的都不知道，就拍板要买，那将来出了问题咋办？”冉江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独山村依旧支持自己，而不高兴则因为这个支持太草率了。 “我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村长你？你搞出来的蘑菇专用肥肯定好用，我要是不先下手，到时候被别人抢光了咋办。”田大有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冉江不得不跟他说得更清楚一些，“现在全村老少爷们都指望这点双孢菇赚钱呢，所以任何跟双孢菇有关的问题都得小心再小心！” “肥料要是出了问题，这一季的蘑菇就全毁了，大家的日子咋过？所以就算要尝试新东西，也得先了解清楚了，确定这东西却是管用再下决心！不能看谁的面子说话！”哎，好多干部都是人情面子这一关过不去倒下的啊。 “村长这是在教你咋当官呢！你学着点！”看到田大有似乎有些沮丧，老田头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懂了，懂了，村长你说得对，我听进去了！”尽管现在田大有才是独山村的村长，不过在冉江面前，他依旧用村长称呼他，其它人也是一点儿奇怪都没有，冉江虽然只当了不到一年的村长，却成了独山村人印象最深刻的村长。 “你安排两个人，明天跟我去县里，在化工厂里面找个地方搭蘑菇棚，我们一边种蘑菇，一边研究蘑菇专用肥的配方，等我们这边确定可用了，再开始生产；成产出来样品后还会再次进行验证试验！” 这是必须有的流程，凭空作业可不行，现在先种蘑菇，将来再种茶树，任何新产品的开发都要有实验结果来背书。 “行，我让大元、大安去！”田大有选了村里两个蘑菇种植技术最好的年轻人去给冉江帮忙。 “厂里有宿舍，吃饭有食堂，他们带几件换洗衣服过去就行了！到时候按干活的时间拿钱，干的好了有奖金！”冉江可不会让他们白帮忙。 或许这两个人考虑到自己帮独山村做过这么多事，也不会说啥，但肯定没有拿钱干活来的用心。 参观结束，村里也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冉江这回可是逃不脱了，老田头、田大有等人轮流上场，非得把他喝趴下了不可。 这也是村里的习惯，对独山村人来说，酒那可是好东西，过去一年到头也喝不上几回，所以来了客人必须让人家多喝，喝到啥程度算多呢？你要是没喝醉肯定不算啊？ 金师傅也没逃掉，他在厂里也是喝酒的好手来着，不过到了独山村就不顶用了，他一个人再能喝，也抗不过车轮战啊。 于是晚上俩人全趴下了，只不过金师傅是真趴下，而冉江是装的，他不装也不行啊，酒倒是没喝醉，就是有些困了，想早点睡觉休息。 早上醒来，先把搭建蘑菇棚的工具塞进车里，吃过早饭，就带着两个年轻人进城了。 “茶叶复合肥技术要求更高，光靠我们还不太行，所以我委托了天南大学的鞠教授帮忙开发，等他那边理出点头绪，我们再去省城！”回去的路上，冉江还给金师傅解释了一番。 从吴国昌那弄到的经费，大半都交给了鞠教授，他现在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开始搞实验了，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或许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 而剩下的那部分，则是给实验室产品转化为工业品准备的，光实验室完成了还不行，还要考虑工业生产的问题，这里面也有一些难关，而攻克难关肯定是要花钱的。 回到厂里，先一起找好了搭建蘑菇棚的地方，然后计算成本，让财务拿钱给采购去购买原料。 再叫上几个工人给田大元和田大安打下手，蘑菇棚很快就搭好了；这事儿冉江倒是也能干，不过他现在可不是独山村的村长了，而是温洞县化工厂的厂长，每天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肯定不能天天干这个。 管理层虽然被自己收拾了，但是想要彻底掌握这家工厂，可不是光收拾几个人就完了的，你得多和员工们聊聊，了解他们的想法，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冉江在金州厂的经验派上了用场，他对工厂管理层和普通工人的想法都同样熟悉，再加上他给厂里补发了工资，不知不觉就赢得了上上下下的信任。 蘑菇棚改好之后，冉江进去看了看，让金师傅把此前弄好的几种肥料分别添加到不同的蘑菇田里，进行对比试验，然后最终确定一款性价比最高的配方来进行生产。 与此同时，冉江、金师傅还有化工厂技术部门的几名骨干凑到一起，提前研究工业化生产的办法。 他们在黑板上写着各种化学方程式，进行激烈地讨论，金师傅写好一组方程式之后，冉江看了看，上前接过粉笔修改起来，“这个办法从理论上来讲是非常可行的，但实际上我们的设备压力达不到，所以必须添加催化剂才能提高反应效率，生产出我们的想要的产品。” “在这里最好是使用t201型加氢转化催化剂，价格不贵，催化效率不低，最适合这种成产要求！” “我看看！”金师傅飞快地在旁边计算起来，最后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冉厂长，你在大学学的是化学？这办法确实好用！没一定化学功底，怕是想不出来啊！” “我是中文系毕业的！只是决定来咱们化工厂上班之前，临时突击学习了一阵儿而已！”嗯，去《大江大河》世界临时突击学习了一阵儿，不光有理论学习，还有大规模的实践学习来着，冉江在心里嘀咕着。 第285章 茶叶复合肥 讨论了半天，最后金师傅总结道，“冉厂长，这种肥料不难生产，不管是哪种配方，主要原料都是一样的，只是比例的问题，而且大部分原料都是我们以前生产过的，就是最后要多加一些石灰。” “所以前部分工序依旧按照之前的方法来做，在结尾的时候把半成品送入搅拌车间，进行搅拌然后装袋就可以了！” “我插一句啊！在最后装袋的环节，我们也要注意，双孢菇使用的肥料分量比小麦、玉米这些少得多！小麦、玉米等主粮都是成亩成亩种植的，而双孢菇则是一个蘑菇棚、一个蘑菇棚种植的。”冉江提醒道。 “种植户单户种植面积要比主粮少得多，所以如果继续使用以前的大包装，那么种植户就会很尴尬，买一袋吧不够用，买两袋吧又有点多；所以我们还要了解下每户的种植面积，推算出化肥的消耗量，从而制定出适合他们的包装分量来！这样种植户买起来就能方便不少！对销量也有一定促进作用。” 这就好比散户去花卉市场买花肥，需要的都是小包装的；你整个几十斤一包的，那就只能卖给花卉种植户了；针对不同的客户群体，采取不同分量的包装，这也是商业生产中常用的手段。 “回头我问问大有他们，再去给独山村打个电话问问，看看他们到底需要多大分量的包装。”冉江自己肯定记得，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那么，接下来就按照现在的方案调整生产线吧，顺便趁着这次机会进行一次全面的检修，务必要把所有设备都调节到最佳状态！”化工厂已经停工好长时间了，很多设备都出现了问题，要是不检修就直接开工，那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冉江就和金师傅等人一起忙活这个，冉江在彻底了解了所有设备的状态后，同技术人员一起制定了最适合温洞县化工厂的整修方案，然后又花了一些时间疏通管道、更换零件等等。 这些活儿都非常辛苦，不过工人们如今重新看到了希望，再加上冉江也亲自到车间跟着他们一起干，所以大家伙都没有怨言，每天都精神抖擞地上班，忙到下班也不肯回去，非要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了才算。 冉江也没让他们白加班，吩咐金师傅把大家的加班时间都记上，等将来第一批产品卖出去了，就给他们发加班费。 同时还在留意着这些工人的不同表现，准备提拔几个技术不错、踏实肯干而且能服众的当小组长之类的基层干部。 当然也有偷奸耍滑的，对于这样的人冉江也不客气，当场就点出来批评，有的能改，有的说上一次管上一两天，不说的话毛病就又犯了。 如是再三后，冉江直接把他们从车间赶走了，让他们去闲散的部门打杂，化工厂是国有企业，开除员工不容易，暂时只能这么处理。 这些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还觉得车间的活儿太累，能轻轻松松就拿到工资，谁愿意吃苦受累啊！ 冉江当然了解他们的想法，事情可没这么便宜！等第一批产品卖出去之后，就可以考虑调整工资结构了。 以前的大锅饭肯定是不行的，必须严格遵守多劳多得的原则，一线生产职工多拿，后勤等闲散部门的少拿。 销售部门实行低底薪，高提成，只要干得好，你比我这个厂长拿得多我都没意见，要是干不好，那就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了，连续那个月完不成任务，就另行安排工作，再想坐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地等客户上门怕是不行了。 想要赚钱，就给我出去跑，只要是有种双孢菇的，挨个乡镇给我齐刷刷地过一遍，每家种植户都得走到。 采购部门根据你售卖原料的及时性、性价比等多方面因素进行考核，和销售一样，要是能建立起低价稳定的供货渠道，那也给你们发奖金！要是买贵了那就扣钱，要是被查出吃了回扣啥的，那就直接进去跟魏延荣做伴儿吧。 还有技术部门，谁要是能提出新的整改方案，确定有效后也发奖金；要是还有余力，那就研究市场，研发新产品，如果能研发出大卖的新产品，那你就发财了，奖金保证你拿的手软。 这些方案冉江都在做，也不是闭门造车，制定方案的时候也会听取具体部门的意见，和他们商量，最终形成一个平衡。 这样的话，最后的方案都是大家共同认可的，到时候我再拿来出，他们受到处罚估计也不好不服气。 设备检修整改完毕，原料的采购、蘑菇棚里的实验都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冉江暂时有了一些空闲时间。 他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带着金师傅去了省城，鞠教授那边的茶叶复合肥研发工作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不知道现在搞得怎么样了。 “要是真能把茶叶复合肥搞出来，那可比双孢菇肥料有前途多了，全省种双孢菇的才有多少？种茶叶的又有多少？而且蘑菇娇气，肥料放多了怕烧坏了，茶树需要的肥料可比蘑菇多多了！”一路上，金师傅不断说着茶叶复合肥的好处。 “茶叶复合肥市场大，竞争肯定也大，以前是没人搞，等我们搞出来赚到钱之后，肯定会有人盯上！所以我们将来还要不断地提升产品质量，降低生产成本，这样才能多活几年啊！” 市场竞争阶段，任何一家企业都不能疏忽大意，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便被竞争对手迎头赶上，压得自己再难翻身，甚至最终导致破产。 到了天南大学，来到鞠教授的试验田，冉江看见鞠教授正带着几名研究生给茶树施肥，同时观测记录着各种数据。 “鞠教授，你们辛苦了，最近研究还顺利吧？”冉江上前打着招呼。 “都是工作，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鞠教授笑着回应。 第286章 注册品牌 “刘学明你也认识，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黄平镇了！就让他来给你们介绍下实验的情况吧！”打过招呼，鞠教授招手叫来自己的学生，让他进行介绍。 “冉厂长，金师傅，我先给你们介绍下茶叶种植过程中不同阶段需要的肥料。”刘学明都不用看记录本，张口便介绍起来。 “想要种出好茶叶，营养必须要根生，一般每生产100 公斤鲜茶叶需要从土壤中吸收氮1.2～1.4 公斤，磷0.2～0.28公斤，钾0.43～ 0.75公斤，茶叶树喜铵、聚铝、低氯和嫌钙，施肥应以有机肥为主，无机肥为辅。” “根据鞠教授多年的研究，针对茶树成长过程中所需要的营养成分，提出了五步法，来促进茶树的生长和茶叶质量、产量的提升。” “第一步：施足冬肥，在10月至11月份，，结合茶园深耕时施入底肥，目前我们使用的底肥主要由这几种原料构成，三成的有机质，一成半的氮肥、磷肥、钾肥的混合物，百分之六的氨基酸，百分之四的腐殖酸，百分之十二的钙、硅。镁等矿物质的混合物，最后再加上微量有益菌。” “这样的复合肥料能够给茶树生长提供充足的营养物质，先把茶树的底子打牢，才能减少病虫害，促进生长。” “第二步：早春追施催芽肥，春茶开采前1个月，及时追施催春芽肥，使用我们自己研发的高塔硫基茶叶专用肥，结合茶园中耕除草施入；使用过后能够崔进茶叶芽孢生长，产出更多的茶叶。” “第三步：春茶采摘后施促芽肥，春茶采摘后及时追施促夏芽肥，同样使用高塔硫基茶叶专用肥，结合茶园中耕除草施入；有利于收获第二波茶叶！” “第四步：秋茶采摘前施促芽肥，这个要比春茶和夏茶晚一些，秋茶采摘前15—20天，继续追施促秋芽肥，还是使用高塔硫基茶叶专用肥，同样结合茶园中耕除草施入。” “最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了提高茶叶的品质和产量，减少病虫害和降解农药残留，可以用微生物菌剂兑水进行叶正反两面喷雾，连续使用3— 5 次，主要在茶叶树春梢、夏梢、秋梢和冬季清园这四个阶段进行叶面喷雾。” “当然，最后一个环节比较繁琐，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用在一般茶叶上成本就有点不划算了，所以眼下只适合于高端茶叶！”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啊，没想到种个茶叶，比种庄稼还要繁琐复杂！”冉江见识过他们是怎么种茶叶的，还觉得没啥，金师傅可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么，从刘学长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底肥和高塔硫基茶叶专用肥似乎都可以进行工业化生产！”冉江说道。 “底肥虽然每年只用一次，但使用的分量大，一亩地就要上百斤，虽然利润薄了点，但只要销量上去，还是有钱赚得。”茶叶对肥料的需求量比较大，按照刘学明刚才说的，底肥每亩的需求量大概在四十到六十公斤。 另外还要加上几百斤的农家肥，这样才能保证茶树得有充足的营养补充；取个平均数，就当一亩地五十公斤好了，那二十亩就是一吨。 光天南一个省，茶叶的种植面积就超过了百万亩，只需要拿下两成，就是一万吨的年需求量，足够温洞县化工厂吃撑了。 而且吴氏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茶园，直接和他们敲定合作，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产品铺向全国，等吴氏集团的茶园使用冉江他们生产的底肥见效之后，周围的茶园肯定会过来买，销售绝对不用担心。 “促芽肥的话虽然每次用量都不多，可一年到头要用三次，加起来同样不是小数目，而且使用的时间刚好和底肥错开，我们完全可以根据季节调整生产计划，及时为茶农供应充足的肥料！” 冉江都盘算好了，天南省秋茶采摘季与九月底结束，倒推的话秋茶催芽肥差不多在九月初开始使用，而底肥是十月开始使用。 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在七月之前就把秋茶催芽肥生产结束，然后全力生产底肥，七八九十四个月时间生产出足够的底肥，供茶农在十月和十一月使用；剩下的时间稍微放慢节奏，生产催芽肥。 中间换腾出时间来生产双孢菇专用肥料，这样全年化工厂都有业务可做，都有产品可以销售。 “是所有茶叶都可以用你们研发的肥料，还是说这种肥料是专门针对黄平贡茶研发的？”冉江问道。 “绝大多数茶叶都可以使用这两种肥料，具有较强的适用范围；当然，我们也针对黄平贡茶的特性配置了一些特殊的肥料，不过这些都是微量使用的，并没有算在这些肥料里面。” “在此之前，我们其实也在种植其他茶中的茶园使用过类似的肥料，效果同样不错！”刘学明伸手一指，“你看，我们这片试验田里，其实有好几种茶树，都是用了这种肥料，茶树的生长情况和出芽率都有显著的提升。” 刘学明的话让冉江和金师傅都放心了，他俩顺着小路挨片茶园看过去，只见几种不同种类的茶树长得都很精神，出芽率似乎也比其他茶园的高。 “从实验室内的技术上而言，经过改良后，这两种配方都已经比较成熟了，不过工业化生产之后，能不能达到类似的效果，这些还要看你们自己的！”鞠教授补充道。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能不能搞好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参观结束，冉江和鞠教授按照之前合同的约定，拿到了这两种肥料的配方和样品。 然后冉江拿着资料去注册专利，根据合同规定，鞠教授可以享有专利署名权，而专利所有人则是出钱的温洞县化工厂。 这回过去，冉江就是熟门熟路了，递交完资料后，他还和那位老熟人聊了聊u盘国际专利的申请进度。 结束之后，冉江也没有回去，他还要去注册品牌商标呢。 第287章 人在江湖 以前温洞县化工厂也有商标和品牌名，不过只是自己印了下，根本没有注册，别人就算假冒，他们也没啥好办法。 当然，以前温洞县化工厂的化肥，只有被黑心贩子买过去假冒其它名牌的机会，根本没有被假冒的价值。 现在就不一样了，不管是蘑菇专用肥，还是茶叶底肥、高塔硫基催芽肥，都是市面上还不多见的产品，等这些产品一上市，就能一跃成为蘑菇种植户、茶叶种植户信赖的好品牌，到那个时候，就必然会遇到被假冒的问题。 就算没有，做好品牌经营也是很有必要的，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拥有一套合法的商标品牌、 其实温洞县也能注册品牌，只不过小地方没有水平不错的广告公司，设计不出来让冉江满意的logo和广告方案，所以冉江干脆就来省城办了。 他去看了几家广告公司，和负责人聊了聊，找了一家接地气的广告公司签署了合同，让他们负责设计logo、制定推广方案。 化肥可不适合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些产品是针对种植户的，必须用种植户喜欢，容易记住的语言和画面来进行宣传。 这就好比同样是手机卡广告，在城市里可以用“天涯若比邻”之类文艺范儿的广告词；到了农村，就得用“中国移动电话卡，一边耕田一边打”这种打击一听就懂的大白话来进行宣传。 冉江还去了趟吴氏集团天南省分公司，除了给他们说茶叶专用肥实验室产品已经完成之外，还和他们商量了推广的事情。 冉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肥料生产出来了，第一批肯定给黄平贡茶使用！在包装袋上打上黄平贡茶的字样，告诉其他茶农，黄平贡茶用的就是这种肥料；借用下黄平贡茶的名气，来崔进肥料的销售。 现如今黄平贡茶品牌归吴氏集团了，你要用人家的名字，肯定得和人家说一声啊，要不然人家可是会找麻烦的。 “这个要请示吴经理，不过我估计吴经理也不会有意见！”对方爽快地答应了，也没问他们要钱啥的，一来是冉江之前和他们合作的很好，有点不好意思；二来茶叶专用肥生产出来，对他们也有好处。 双方是长期合作关系，再斤斤计较就没意思了，与其要问他几个小钱儿，还不如送人情算了，这样的话，将来要茶叶专用肥的人多了，他们还能抢先拿到足够的化肥，这才是最大的利益。 化肥的logo不需要太花哨太复杂，冉江才去省城几个熟人那里拜访了一圈儿，广告公司就把图样做出来了。 冉江没有马上拍板决定，“我把这几个名字和图案带回去，给当地的茶农看一看，他们觉得那个最好，那个印象最深刻就用那个！” logo不是让领导高兴地，是用来宣传推广的，既然如此，那肯定要尊重目标客户的意见啊！客户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确定之后我给你们打电话，然后你们修改完成发邮件给我，我收到后就给你们回复，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你们做好我再过来，带着东西去注册商标。”这样此次来省城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冉江重新回到温洞县，回到工厂之后，让金师傅带人研究这两种茶叶专用肥的工业化生产工艺，自己则带着logo图样去了黄平镇，找到范江武、桂太昌等老茶农，让他们从中选择一个。 这家公司水平还不错，几个logo都获得了范江武、桂太昌等人的认可，最终选了一款支持最多的，给广告公司打电话确定了logo的样式，让他们抓紧时间设计。 在黄平镇待了一天，第二天回到县城，正准备开始工作呢，李志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冉厂长，你最近也有点太忙了吧？我说你回了县城，就算没在农业局上班，我们也能经常聚一聚，喝个小酒啥的，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连一次都没出来，这怕是有点不合适吧？” “我的错，我的错，这不是刚接手新工作有点忙么，老哥你说个时间，我给老哥摆酒道歉！”冉江笑呵呵应道，在县城干工作，总免不了这个，你要是不时常和大家聚一聚，喝个酒啥的，那就是不合群，以后有啥正事儿找人都不方便。 “不用你安排，你人来就行了！就今天晚上，其实昨天就想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人家说你去镇上了，我给镇上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找到你！到现在才打通，这可不是临时起意啊？”李志刚解释道。 请客吃饭你得提前叫人啊，当天那叫提溜，太不礼貌了，所以他还专门给冉江说了一大堆理由。 “好好好，都有谁啊？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冉江答应下来，然后询问道，知道去的人都有谁，才好判断这场酒席的目的。 “也没啥外人，就我和所里几个老熟人，你之前都见过！还有县医院的李主任，以前帮过我忙，这回好像有点啥事情要请你帮忙，让我帮忙牵个线！我想着医院认识点人，以后有熟人看病也方便些！” “哦，李主任啊，我也听说过，都说他看病看的好！”又聊了几句，问清楚时间和地点之后，冉江挂断了电话， 然后认真琢磨起来，突然喊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这肯定是有事儿啊！不过从李志刚话里可以听出，这事儿似乎有点不好办。 因为他一直在强调自己签了李主任的人情，似乎再告诉冉江，自己实在是推脱不开才答应的，如果是好事儿，肯定不会这么说。 而且他也没说李主任找自己是啥事儿，一般来讲，帮忙牵线搭桥肯定要问清楚，既然不说那就是李志刚觉得自己答应的机会不大，索性就装作不知道了，免得自己将来责怪他。 哎，要不是李志刚之前介绍了杜平给自己认识，让他能够尽快摸清楚化工厂的底细，冉江还真不想去。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场酒推不掉啊。 第288章 酒局 下班之后，因为要喝酒，所以冉江也没开车，溜达着就过去了，反正温洞县城就这么大，走过去也只需要十来分钟而已。 到了地方，就看见李志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猛摇，“冉厂长！最近辛苦了！化工厂的烂摊子一般人可收拾不了，只有你这样年轻有为、思想开阔的干将才能搞定！”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四十来岁，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李志刚给冉江介绍，“冉厂长，这就是县医院内科的李明发李主任。” “李主任好，老是听人说你医术高明，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在没有翻脸之前，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不敢当，不敢当，就工作上来说，冉厂长这身体，怕是到我退休了，我们也没机会打交道；不过业余时间，大家还是可以经常聚一聚，喝喝酒，聊聊天的么！”李明发也很会说话，这番话让人听了心里很舒坦。 “走，我们到里面慢慢说！”李志刚带着他们进到里面的包间，几个陪客赶紧站起来欢迎，冉江瞅了瞅也都是认识的人，从级别和身份上来看，这些大多都是烘托气氛的，主角就冉江和李明发两个。 客套推让一番，最后还是李志刚坐了主位，冉江和李明发分居两边，招呼一声便开始上菜。 李志刚率先起头，带着大家碰了三杯，三杯酒过后开始挨个敬酒，干喝不痛快，划拳太江湖气，不符合李明发和冉江的身份，于是问饭店要了副扑克，开始拿着扑克做游戏喝酒。 游戏很简单，有点像简化版的德州扑克，李志刚和冉江一人发三张扑克，然后从剩下的牌里面翻公共牌，从各自手上的牌里面选一张和公共牌再加上一张自己幻想的牌组成三张牌，用扎金花的方式来比大小。 具体的牌型大小是235》豹子》同花顺》同花》顺子》对子，因为最后一张牌是幻想的，所以最小的就是对子；同样花色的按照红桃》黑桃》梅花》方块的顺序排列。 谁坐庄谁喊话，一杯你开不开？认输就喝一杯，重新翻一张公共牌，不认输庄家说话，选择喝酒或者继续加码；两杯你开不开？一直加码到三杯，庄家随时可以选择翻牌比大小，输得翻倍，两杯时候开输的喝四杯，三杯时候输的六杯。 一般来说，都得玩到三杯才会开牌，这样的话两个人最少都是十八杯酒，多了可就没数了，要是一直不开，喝多少都有可能。 包间一共八个人，李志刚和每个人都来一遍，那就是十八乘以七，一百二十六杯酒，就算平均下来输赢刚好对半，那也是六十三杯，三钱的酒杯，一钱五克，六十三杯酒下来就是九百四十五克，两斤酒没了，就算每次都不倒满那也至少也有一斤半的量。 这还只是他自己一轮呢，剩下的人再挨个来一轮，这酒局就相当可观了，温洞县干部喝酒就是这么生猛。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冉江和李明发跟李志刚喝酒的时候，认输的不算，翻开的恰好输赢各半，基本喝了个平手。 而轮到那些陪客的时候，李志刚就大杀四方，基本都是赢四输二，对方认输的次数也多，这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每一轮游戏持续的时间都比较长，其它人干等着也不是事，所以有的人帮参加游戏的参谋，有的起哄增加氛围，还有稍微远点的，就自由组合找人喝酒了。 看着李志刚已经坐到其它地方找人游戏去了，李明发就端起酒杯找冉江喝酒了，“冉厂长，李所长这一圈儿转完还得一会儿，来我们两个碰下！” “李主任酒量不错，脸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冉江夸了一句李明发的酒量，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现在不比当年了！上回体检，看到肝部的检测报告，吓得我赶紧戒酒了一个月！不过人在社会上混，有些酒可不是你说想避就能避开的！没办法，从那以后就只能在喝酒之前先做点准备了！”李明发连连摆手。 “哦？李主任有啥高招？能不能让我也学习下？”冉江一听便来了兴趣，他现在就算是能推的都推了，一星期也有一半儿时间要喝酒，尽管有系统帮忙提升体质，可这么个喝法也不是事儿啊。 要是有啥诀窍能帮忙减少一些酒精对身体的伤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李明发既然都这么说了，估计也有透露的意思吧？ “其实也没啥所谓的秘诀，就是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不过能长期按照这些法子做，多少能缓解一些酒精的伤害。”李明发也很实在，没一上来就吹牛，说自己有啥独门秘诀之类，而是实话实说。 “首先，喝酒的时候千万不能空腹！到了酒桌上，先找机会吃点东西垫肚子，让消化系统有个缓冲！要是觉得到了酒场上来不及喝，就在来之前先充点蜂蜜水喝，不光能预防醉酒，还能缓解酒后的头疼。” “然后，一旦开始喝，最好只喝一种酒，切忌各种酒水混着喝，喝了啤酒再喝白酒，或者喝了白酒再喝葡萄酒，醉得更快。” “喝酒之后最好是不要马上睡觉，不光睡眠质量不好，还容易损伤神经系统；最好是做点轻微的运动，然后每隔十分钟就喝点水，不要茶也不要其它的，就喝温白开水，可以让胃肠更加舒服，也能缓解饮酒之后的难受……” 李明发絮絮叨叨地给冉江说了起来，这些办法听起来倒也不复杂，而是结合自己喝酒的经验，感觉应该有用。 最后，李明发才拿出了自己的小秘密，“其实有些特效药，确实有一定解酒的功效，冉厂长你要是有兴趣，那天有空我给你送过去！” 咦，这怕不只是给我送特效药吧？ 第289章 说客 人家这么热情，让冉江实在是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挺想知道，李明发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儿，按道理说我和医疗部门也没啥关系吧？ 哎，之前好多人都跟我说，在官场上混好奇心不能太重，一定要控制好自己，能不知道的事情就不知道，能不掺和的事情就绝对不掺和；可是我还是有点忍不住啊，于是冉江含笑答应下来。 就他俩交流喝酒经验的功夫，李志刚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将扑克递给李明发，“李主任，第二个你来，冉厂长负责收尾！” 这也是照顾冉江，第一个开始做游戏的时候，大家状态都好，没喝多少酒脑子也清楚，所以肯定不会少喝。 第二个也差不多，轮到最后收尾的时候，肯定有人已经喝不了，那跟他碰两杯就算过了；剩下的人里，脑子还清醒的也不多了，游戏玩起来自然要轻松一些，最后喝的酒也会比刚开始的少点。 “好，我来就我来，出门顺，从这边开始！”李明发洗了洗牌，从自己右边那位开始。 李明发玩游戏的风格和李志刚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李志刚玩牌的时候声音大，喜欢咋呼人，李明发则一直是和声细气，但对对手的牌力大小判断却很精准，而且很照顾对方的量，不会硬让人多喝，感觉差不多就行了。 游戏间隙，说点温洞县的逸闻趣事，谈吐风趣，让人觉得身心愉悦，和这样的人喝酒还真有些意思。 “看到没，老李就凭着这一手喝酒的本事，才当上科室主任的，院长喝酒就喜欢把他带上，说是能活跃气氛！要不然他一个外地人，咋能这么快当上主任？”李志刚在冉江耳边小声嘀咕着。 “嗯，你还真别说，想要喝酒喝得开心，酒桌上确实少不了这样的人！”冉江点头附和道。 当然，这仅限于在社会上应酬交际，关系好的亲朋好友在一起喝酒，那自然不用考虑这么多！ “嗯，所以老李在县上名气也不小，只要是跟他喝过的，下回再找人喝酒，都愿意把他喊上！时间一长，老李就成了咱们县的神仙，跟谁都能搭得上话，顺道干起了穿针引线的活路。” “我们都说他当医生可惜了，要是开个饭店，那就是活生生的阿庆嫂啊！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不过每次这么说，老李就是光笑不回应。” 李志刚这是话有所指啊，点出了李明发的身份，提醒自己要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冉江明白了，笑着端起酒杯和李志刚碰了下，感谢他的提醒。 放下酒杯后冉江说道，“他要是辞了县医院的工作，开饭店的话，估计就没多少人认他了，他这个医生的身份还是挺重要的。” 小地方那种人的关系网最广？无非就是医生和老师了，医生有源源不断的病人，老师隔上几年就换一拨学生家长；而且谁都有孩子，谁都有生病的可能，所以遇到老师和医生总会不自觉的尊敬几分。 李明发凭着县医院科室主任的身份才能混得开，而要是成了纯粹的商人，就没有这么容易混得开了。 试想一下，某单位的领导招呼人吃饭，请医生过来作陪和请商人过来作陪，其他客人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而且辞了医院的工作，就失去了人脉来源，想重新发展人脉关系就没在医院上班时候这么容易了；需要帮忙牵线搭桥的那有需要看病的人多？ 继续当自己的医生，工资奖金和医药代表的孝敬拿着，偶尔出来帮忙组组局，赚点外快，这样的生活多滋润啊？开饭店那操心的事情就多了，赚得还不一定有现在多。 李明发倒是看得清楚，没有被大家酒桌上的吹捧所迷惑，依旧保持着这个非常有用的身份。 这人也算是活得通透了，不过将来要是有人出事儿，他被牵扯的可能也大啊，就是不知道他参与到什么程度了。 从六点半一直喝到九点多，感觉大家都差不多了，才起身散去，到了外面，李明发又叮嘱了一番冉江回去后的醒酒小技巧，再帮他叫了辆三轮摩托，然后挥手目送他离开。 温洞县现如今还没出租车呢，众人坐的都是这种有顶棚的三轮摩托，俗称摩的，摩的一路突突突的把冉江送回化工厂。 到了自己的厂长宿舍后，没急着睡觉，喝了几杯温水顺便做做家务，然后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醒来后，冉江感觉确实比以前强了点，看来这李明发给说的小技巧还真管用，所以他就对那种特效解酒药越发期待起来。 虽然他在提升体质后酒量相当的好，但谁敢保证不会遇到特殊场合？这种东西备着点肯定没坏处。 到了晚上，李明发如约前来，给冉江提了两瓶酒，然后掏出一个小盒子，仔细地介绍着这种特效药的用法和禁忌。 说完俩人便就着几个小菜边喝边聊，李明发说起了化工厂过去的事情，讲的是头头是道，很多事情冉江都不清楚，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 “冉厂长年轻有为，刚进社会才这么点时间，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要是能把化工厂搞好，正股转正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而且升副科的底子也打下了，等年限一到，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说了几段，李明发又开始恭维起冉江来，冉江一边应付一边猜测他的来意，看看酒瓶子已经不知不觉下去了一半儿，冉江估摸着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接着聊到化工厂的机会，李明发转入正题，“化工厂一直是县里的老大难问题，冉厂长愿意挑起这个担子，很多领导都愿意支持。” 嗯？最大的领导都支持我了，你还给我说这个干嘛？他们要是想支持的话，去找秦茂业，秦茂业肯定同意吧？ 除非是这人跟秦茂业不对付？冉江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位怕是给吴方远当说客来了。 第290章 运输车 “那是肯定的，从我工作到现在，所有成绩都离不开领导的支持！”冉江说着绝对不会错的套话，想看看李明发啥时候才会把底子露出来。 李明发竖起了大拇指，“冉厂长你这思想觉悟没话说！”他娘的，就我们俩人喝酒你还来官话套话？看你小小年纪，咋比我还要老油条呢？ “最近县运输公司要整改，可能会淘汰一批卡车，原本呢，县里是打算把这些卡车拿出来拍卖，不过有领导考虑到化工厂以前都是和运输公司合作，有运输的需求，所以也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车划给化工厂一些！” 既然是老油条，那空口白话肯定是没用的，你得拿出真材实料来！所以李明发替对方开出了价码。 “要是县里肯划给我们，那当然好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去外面找车运化肥了！”运输公司的领导都有哪几位？这几位又是什么跟脚？冉江飞快地琢磨起来。 “要是其它人当这个厂长，运输公司肯定不愿意把车让出来，那不是打水漂么？不过冉厂长你上任，不少人就都有信心了！你在独山村那种穷地方都能搞出双孢菇，又能把黄平贡茶的名声重新打响，让化工厂起死回生肯定不难！” “而且你到任之后，做出的种种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化工厂的工人精气神可跟前几个月不一样了！” “你准备开发的双孢菇专用肥和茶叶复合肥也很有市场前景，只要成功，化工厂不仅能活，还能给我们温洞县增加一个新的明星企业！”李明发的消息还真灵通，这才几天功夫，人家就给搞清楚了。 “李主任过奖了，现在才开始第一步呢，能不能搞好还不好说，我也只能说是尽量，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冉江客气道。 “只要有这股子心劲，一个项目搞不成，下一个肯定能成！不过县里面操心化工厂的也不只是你！多几个人帮忙，成功的概率也能提高一些！”李明发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照我看，化工厂增加一个运输班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养车、养人要花钱，但方便啊，以后运输公司就不负责货运业务了，和私人合作，一来也要花钱，二来麻烦，三来也容易出问题。” “运输公司归国家管的时候，还都讲些原则，到了私人手上，就是咋赚钱咋来，价格肯定比以前贵。” “而且你们要用的还不是一辆两辆，遇到出货的时候，十几辆车连轴转都有些紧张，哪能保证一下子就能找到这么多司机，更不好保证所有司机都能按时完成运输工作？” “司机路上出点事，疲劳驾驶引起车祸，这样的事情我在医院遇到的多了！一出事就是连人带车都没了！还有超载被警察抓住，连车带货都给扣了的；这些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一旦有事，厂里怕是就没办法按时完成合同了！客户也会追究违约责任吧？” “有了自己的车队，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司机拿工资、奖金，绝对不会超载；运输计划也能提前做好，司机的时间比外面的宽裕，自然不会疲劳驾驶；要用车也不需要另外找，直接下命令就行！” 李明发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话处处都是为冉江着想，简直把化工厂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考虑一样。 “好是好，不过这些车肯定不会白给我们吧？厂里现在也没啥钱，信用社的贷款还是领导帮忙，人家才同意延期还款的。”你要是啥也不说就直接送过来，那我可真就要了。 “都是县里的资产，走个流程就能拨过来，那需要花钱？”李明发一摊手，“不过要是迟了，等运输公司拿去拍卖的时候，那就真要花钱了，而且还不是小钱，好多人都盯着这些车呢。” “虽然都是旧车，不过有些保养的还不错，价格也不会太高，肯定比买新车划算，开回去跑运输，运气好的话一两年就能回本，剩下的就是纯赚！”这可是香饽饽啊，你得想好了。 “那，这个流程怎么走呢？”冉江问道。 “这就要你去运输公司自己跟那边的负责人谈了！”李明发给冉江的酒杯满上，你既然心动，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是运输公司经理张明楷的名片，你要是有兴趣就打电话联系，然后你们自己商量！”李明发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谢谢李主任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这几天抽出空了就打电话。”冉江收下名片，端起酒杯和李明发碰了下。 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人有意思了，牵线搭桥就真的只牵线搭桥，不会涉足太深，不参与那些敏感的事情；这样乍看起来影响力和收入都会受到限制，但胜在安全啊，就算有人出事儿，一般也不会牵扯到他头上。 因为他并不涉及那些关键信息，如此才能长久地做下去，细水长流，时间一长也不见得比那些胆大的赚的少。 目的已经达到，李明发顿时轻松下来，不再提刚才的事情，继续和冉江说些逸闻趣事下酒。 喝好之后，还帮着冉江收拾了残局，这才告辞离去，冉江把他送到楼下，心里琢磨着，这以后要是想和以前没啥交情的人打交道，说不定还得找他帮忙。 第二天上班，冉江去厂里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开车去了城区，到农业局找到盖少华，和他吃了顿午饭。 在饭桌上把这件事儿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他张明楷的跟脚，在没搞清楚之前，可不好贸然应约。 “张明楷啊！我记得他当年好像是上上一任的老书记提起来的，老书记退了之后，他就一直原地不动，好像没啥其它关系了吧？”盖少华想了想说道。 嗯？这还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他是吴方远的人呢；然后再去找付柏轩等熟人打听，结果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第291章 看车 想了想，冉江还是给张明楷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说，这对化工厂来说是个机会，不要钱就能组建起一支运输队，这样的好事儿谁不喜欢？ “喂，张经理你好，我是化工厂冉江啊！”不管这件事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不接触怎么能搞清楚？ “哈哈，冉厂长你好你好！哎呀，我可早就想认识冉厂长你这位温洞县数一数二的青年俊才了！”张明楷听起来很高兴。 “张经理客气了，我还要向你们这些老前辈学习啊！”冉江笑着回应，之前打听到的情况，张明楷今年已经五十多了，眼瞅着就要退休，人家干工作的时间比自己的年龄还长，所以喊一声老前辈也很正常。 客套几句后，冉江进入正题，“张经理现在忙不忙？我想去运输公司拜访下你啊！向你多请教请教！” “请教不敢当，冉厂长要来随时欢迎，我现在就在公司里头!”张明楷马上答应下来，这事儿就算冉江不说他也会主动提起。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这么爽快？看来这事儿还真是具有一定可操作性啊，但是卡车这么好的东西谁都想要，张明楷为啥这么干脆呢？一点儿矜持都不带的？冉江有些好奇。 “我恭候冉厂长大驾！”挂了电话，张明楷嘿嘿一笑，让秘书到门口等着，自己则打开柜子翻找起茶叶来。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秘书就把冉江带进来了，张明楷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冉厂长，你可是稀客啊，快进来坐，尝尝我这儿的茶叶！” 张明楷拉着冉江到沙发边坐下，拆开茶叶冲泡起来，“冉厂长，你看看这茶叶是不是有点眼熟？” “应该是黄平贡茶吧？不过看着跟现在的茶叶有点不一样？”冉江瞅着茶杯里茶叶的变化说道。 在黄平镇农业站干了这么长时间，又跟吴国昌、范江武、桂太昌他们这些行家打了这么多交道，冉江现在也是半个茶叶专家了。 “冉厂长好眼力！不愧是能让黄平贡茶起死回生的大功臣！”张明楷竖起了大拇指，“确实是黄平贡茶，而且是当年省茶叶公司生产的精品，当年有人送了我一些，现在就只剩下几包了。” “我们先来品一品，等会要是觉得还不错的话，就带几包回去，不管是自己喝还是送人都不错！”张明楷说这话极其自然，就好像真的是茶友之间分享一样，一点儿都不带送礼的意思。 “那怎么好意思呢？”冉江客气道，同时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这事儿按道理说是我找你帮忙吧？我这边还没啥表示呢，你却反过来给我送礼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这茶叶别人也品不出来，给他们都是浪费，给冉厂长你刚刚好！而且冉厂长也可以尝尝过去的黄平贡茶和现在的有啥区别，将来遇到吴经理，也好给他提提意见啊！” 这说的还真是，这东西要是给了吴国昌他肯定喜欢，而且说不定还真能弄出点东西来呢。 “张经理，你可别在一口一个冉厂长的，直接叫我小冉好了！”这时候茶也泡好了，冉江接过后道了声谢。 “那行，我也觉得这么喊叫太见外了！我年纪比你大点，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小冉了，你也喊我老张。”哎，看看人家，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在公司当学徒工呢，人家都当上厂长了。 我三十来年慢慢爬过来的路，人家一年多时间就跑得差不多了，这人跟人确实不能比啊！看到冉江如此年轻便当上了正股级干部，张明楷也是颇为感慨。 县运输公司也算是国有企业，级别比化工厂稍微高点，他这个运输公司经理勉强算是副科级，也就比冉江高一个级别而已。 但是他已经快退休了，冉江却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他平级，甚至是超过；再加上还有事要求冉江帮忙，所以张明楷也没有在他面前拿大，没把这点级别上的差距当成一回事。 “和如今的新茶比起来，这茶回味更加悠长，确实是好茶！”冉江品尝过后称赞道，然后双方便讲起了茶经。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张明楷倒是越发佩服起来，这小冉年纪轻轻的，耐性倒是不一般的好，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问起车子的事儿了吧？ 张明楷继续耗下去倒是也能耗，不过没啥意思，所以等喝完一轮之后，他便起身道，“小冉，我先带你去看看货车吧？” “好！”终于进入正题了，冉江跟着张明楷来到楼下停车场里，一起参观起来，只见绿色、蓝色的大卡车排成数排，整整齐齐地停在那里。 “这些车型号，买回来的时间都不太一样，不过保养的还不错，单从外面看不容易分出来！你看着辆，虽然车漆蹭掉了不少，但却是前年刚买的，莫说大问题了，小毛病都没咋出过，这些被蹭掉的地方，还是上回在停车场里停着，被其它车倒车的时候不小心蹭掉的。” “你再看这辆，车漆看着新，实际上前不久刚被撞过，大修了一次，里面多多少少有些隐患！” “这两辆车要是拿去拍卖，说不定这辆旧车卖得比新车还贵！”张明楷耐心地给他介绍着。 “张哥你对这些车子真是太熟悉了。”冉江一边夸赞一边猜测着他说这话的用意，这是在告诉自己，运输公司的车具体情况他最清楚，外人都不知道么？ 再往深里想一想，这或许也是在提醒自己，你不要试图饶过我来争取这些卡车，不然的话就算我顶不住上级的压力，不得不挑一批车给你，我也不会把好车给你，到时候弄一堆快报废的过去，你也占不到便宜。 “仓库里还有些零配件，等把车划拨过去的时候，零件啥的也能给你们分一些，这样有些问题司机自己就能解决了。”张明楷继续晒出筹码。 第292章 没有白拿的便宜 冉江是下午上班的时候过来的，到了之后先在张明楷的办公室里喝了一会儿茶，再下来看看车子、看看仓库，差不多就到吃饭时间了。 所以等参观结束，他便发出邀请，“张哥，今天跟你学了不少东西，实在是感谢，你看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喝两盅吧？” 人家毕竟比自己大这么多，真听他的话喊老张那就太失礼了，所以冉江改成张哥，其实按照年级算的话都能喊张叔了，不过张明楷不会接受，冉江也不愿意，同时也不符合体制内的习惯。 要是张明楷比自己高几级那还差不多，只高半级就喊叔未免有点太过谄媚，传出去不好听。 反过来换成普通老百姓反倒没问题了，这样还能显得你亲民；哎，体制内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光一个称呼就能推出这么多问题来。 “既然到了我这儿，那有让你安排的道理？”张明楷一摆手，“你莫跟我抢，再抢老哥我可生气了！” “刚好有司机从外地回来，路上收了两只野鸡，我们晚上把它给解决好了！”张明楷都准备好了，回办公室提溜上野鸡和酒，带着冉江去了自己的定点饭店，把野鸡交给厨子。 “张经理，还是老样子？一只炖汤，一只红烧？”看厨子这架势，张明楷肯定不是第一回带野鸡过来了。 想想也是，人家可是运输公司的经理，手下的司机天南海北地跑，倒是能吃到不少温洞县没有的好东西。 张明楷询问了冉江的意见，冉江只说听张明楷的，这玩意儿他以前也没吃过，不知道咋做好吃。 今天张明楷也没喊人过来陪客，就他们两个，红烧野鸡很快就做好了，野鸡汤还要慢慢炖一会儿，于是俩人便就着鸡块喝了起来。 耐心大比试第二轮开始，这次冉江稍微放松了一些，感觉喝的差不多了，便主动说起了这些卡车的事儿，“张哥，这以后运输公司就不负责运货了？县里其它厂子要是打算运东西，只能找私人？” “现在全国各地的运输公司，省市一级的还能好点，人家业务多么，不用担心没饭吃！县里面的就可怜了！” 张明楷诉起苦来，“一来县里面的厂子被省里和市上的，还有私人的企业挤得都快活不下去了，那还有那么多货给运输公司运？” “二来，就算有货，人家也更愿意让私人司机帮忙拉！为啥子呢？因为私人司机胆子大，能装五吨的车，他直接就拉八吨，运费还不比我们贵；我们是国有单位，规定一向严格，可不敢学他们。” “而且有的司机把路跑熟了，很多收费点给负责的人塞包烟就能过去，我们的司机呢，拿着收费单回来能报销，自己塞烟没得报……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加到一起，私人司机的运输成本就比我们低多了。” “那些厂子也能占到便宜，所以慢慢的，运输公司就揽不到生意了！你想我们，去年一年，也就挣了点春耕钱拉化肥种子、过年前从外地拉年货回来的钱，剩下的时间，大半都是闲着。” “年底一算账，公司亏得一塌糊涂，不光没指望给县里上缴利润，反过来还得县财政救济我们。”张明楷一摊手。 “是啊，现在日子都不好过！”政策放开了，市场竞争也变得激烈起来，许多无法适应的企业就这样慢慢被淘汰了。 私人司机超载、行贿的问题肯定存在，但运输公司就没问题了么？冉江可不这么觉得，来之前他也问过不少人，其中金师傅一说起县运输公司就直摇头。 上门谈业务的时候脸难看倒也罢了，司机在路上也不安分，偷车上的货品出去卖是常有的事儿，你要派人跟车，运输公司还说从来没这规矩。 就算你的人上了车，司机也有办法折腾你，中间休息让你请客吃饭，不请或者吃得不好就不走，暗地里索要红包……这些鸡毛狗碎的事情折腾的大家头大无比，但凡还有选择，谁都不愿意用运输公司的车。 当然，这话冉江不会当着张明楷的面去说，他又不是纪律部门的干部来查问题来了，他就是想问问那些车是怎么回事儿来着。 “所以就只能改制了么！目前主要是两个办法，一是客运方面，把县里到各个乡镇的班车承包给私人，公司就不管了，这样能节省不少开支……哦，对了，小冉你要是有啥亲戚朋友想干这个，我倒是也能帮着说点话。” 这倒是个挣钱的好买卖，单趟的利润或许不高，却是个细水长流的营生，谁要是能拿到手，不敢说大富大贵，肯吃苦的话，小康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就是货运了，打算拍卖一些车，再放一些车出去给人承包；承包款还好说，让我们自己留着，不过拍卖款就得交上去了，说是抵扣我们之前的欠款！这那个愿意？”张明楷发起了牢骚。 “原本就是我们运输公司的车，凭啥把钱交上去？至于欠款，县里欠财政、银行钱的单位多了，也没见他们还吧？” “所以，既然把这些车子卖出去也落不到钱，还不如送给小冉你了，我还能落个人情不是？”张明楷看着冉江的眼睛。 那这个人情就大了，虽然都是些旧车，可运输公司不允许超载，还会定时检修包养，所以不少车子车况都很不错，这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肯定不会白给我吧？ “要是真能划拨给化工厂，那我就太感谢张哥了！来，我代表化工厂上下百十号人，敬张哥一杯！”冉江给张明楷满上。 “小冉，只要你同意，我们公司的车子任由你选，到时候我挨个给你介绍，保管给你的都是好车！”喝完酒，张明楷拍着冉江的肩膀。 天下就没有白拿的便宜，张明楷肯定有所图，所以冉江便问道，“张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我能给张哥做点啥？” 第293章 诱惑无处不在 “哎，我现在是马上就要退休了！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老了老了就把我一脚踹开！”像所有临近退休的干部一样，张明楷对此非常不满。 当领导多舒服啊，到了那儿都有人恭维，还时不时地有好处可拿，可一旦退休，那就啥也没了，只能待在家里拿退休金；定多临近过年的时候，组织个团拜会啥的，收点不值钱的年货，这样的日子有啥意思？ 尤其是瞬间就从门庭若市不断有人上门求你办事儿，变成了门前冷落车马稀，一年到头家里也没几个客人，这种落差实在是让人接受不能。 “我这些年不敢说做出了啥成绩，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我裸了个啥？现在连儿子都没安排好就得走人了！想想真是有些不值得啊！”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装的，说着说着张明楷眼圈就有些泛红了。 “小冉，你们化工厂要多少车都没问题！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张明楷竖起了两根手指。 “张哥你说，我瞅下我能不能办到。”来了，正戏终于来了，耗了这么久，总算是要把张明楷的目的给搞清楚了。 “这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儿，你愿意帮忙那就肯定没问题！”张明楷弯下一根手指，“这第一件，就是想请你给秦书记说下，就说现在运输公司要改制了，以后化工厂生产出来的化肥没人运了，所以你想申请给化工厂划拨一些车辆！” “这个……”冉江飞快地思索着，把运输公司的车划拨给化工厂，这肯定不能由两家单位私下里进行啊。 要是一辆两辆或许还好说点，找个抵账之类的借口就应付过去了，但数量一多，就必须获得领导的批准才行。 那么，秦茂业会答应么？运输公司拍卖车辆上交的钱应该也不归他管吧？要是能接着这个机会解决化工厂的问题，秦茂业或许会答应。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把化工厂搞起来，起码给秦茂业看到你能搞起来的希望，这样他才会追加投资；如果还是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到，那秦茂业估计就该琢磨着及时止损了。 “小冉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所以第二件事我也就直说了！劳资为单位卖了这么多年的命，你也得让我落点好处吧？你们化工厂要多少辆车直说，我想尽办法也要给你凑齐，但是在这些数字之外，你得多要几辆！” “多的这些车都是有问题的，划拨给你们之后你们走个流程报废，然后自然有人过去找你们买，你按照他说的价卖给他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不用管，买车的人会处理好的！” “这些车怕不是真的有问题吧？”冉江懂了，这是打算薅单位的羊毛啊，估计是张明楷看上了几辆车，想要弄到手自己找人跑运输，但是按照正常流程拍卖的话，他要出的钱就多了，他或许是没钱，更有可能是舍不得。 所以饶了这么个大弯子，先把卡车划拨给化工厂，然后化工厂走流程报废，他的人再去把这些报废的车买下来，等他们拿到手之后，卡车存在的问题自然就没有了，当了这么多年运输公司经理，在这方面做点鬼绝对不难。 现如今大夏又没有统一报废车辆的规定，很多单位的车临近报废了，走个手续便宜处理给外面的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张明楷这么干一般人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那为啥不先弄出问题，然后在拍卖的时候点出来呢？这样似乎也能便宜弄到手啊？冉江又有了新的疑惑。 应该是参加拍卖的话有底价吧？价格相对高一些，而且准备买车的人肯定都是行家，能看出这些小问题来，那有让化工厂帮忙报废来的简单？ 而且张明楷是运输公司经理，他直接让人帮忙买车的话，多少有些惹眼，利用第三方单位规避下，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呵呵，我有我的办法！”张明楷呵呵一笑，并没有把所有关键信息都透露出来，“小冉你要是有想法也可以多要几辆，我给你处理地妥妥的，到时候你让人直接开走就行。” “或者你觉得跑运输太累，我帮你弄几趟班车线路也行，这个要比开卡车轻松地多！”让人家帮忙，你得给好处啊，卡车划拨给化工厂那是公家的事儿，私人的好处你也得给备上了。 怪不得拐弯抹角找上我来，还给化工厂送了这么多好处，因为这事儿离不开我啊！你换成其它单位，那个单位需要这么多货车？ 一般的单位要那也是要小轿车，把卡车拉回去干啥啊？也就是几家工厂有这个需求了，经营不好的那几家先给排除了，这些工厂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眼瞅着随时都有可能倒闭，给他们卡车他们也没用啊。 剩下那几家还不错的厂子，双孢菇罐头厂和烘干厂的产量就那么大，这两样东西又不咋占地方，没有养运输车队的必要。 煤矿倒是要车，但拉煤车跟一般卡车还有些不太一样，而且人家早就有车队了，也不需要他们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化工厂还有希望了，虽然眼下化工厂不咋样，不过自从冉江来了之后，接连拿出了双孢菇专用肥和茶叶底肥、催芽肥几款能填补市场空白的产品，化工厂眼瞅着又有希望了。 而且化肥是大宗物资，不管拉原料还是送货，都需要相当大的运力，以前这些工作都是交给运输公司的，现在运输公司要放弃货运市场了，他们要么找其它单位合作，要么就得自己组建运输车队了。 组建车队那不就得有车么？县里刚好有这么一批卡车要处理，走划拨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至于日后的事情，运输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有几辆快要报废的车也很正常吧？ 如果同意，单位的好处和私人的好处就都到手了！麻蛋的，当了官诱惑还真是多啊。 第294章 干还是不干 要是真的干了，谁会来找麻烦？化工厂显然不会，白白捡了这么多卡车，没花钱就能把运输队组起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运输公司的职工？不管这些车是划拨给化工厂，还是拍卖了把钱上交给财政，都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谁吃撑了才去管。 财政口倒是能郁闷下，眼看着能进账一笔钱，结果被张明楷这么一捣鼓，成了化工厂的财产；但是这笔钱终究是公家的，而且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啊，化工厂确实需要这么一支运输车队。 最关键的是，拍卖卡车得来的钱不会到他们私人口袋里，还是在公账上放着，为了公家的事情得罪化工厂，这不太划算吧？ 而且到时候冉江肯定要先说服秦茂业支持，那就不只是得罪化工厂的事情，还会让秦茂业不高兴！ 没多少人会冒着得罪秦茂业和冉江的风险来阻止这件事儿，等卡车到了化工厂内部，剩下的事情就没多少人关注了，这是人家化工厂自家的事儿，我们管这些干毛线？他们爱报废报废去！ 报废的时候，化工厂还是不会有意见，原本就是白捡来的车，你们还挑三拣四？这有点不合适吧？另外，这些报废车原本就是多出来的，就算没了这些车，剩下的也能满足化工厂的日常运输需求。 张明楷在办手续的时候肯定还会把这些报废车的价格压得很低，这样财务上也没啥难看的，就是少了几辆没用的车么，又没多少钱。 但是这件事就真的一点儿坏处都没有？有句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划拨车辆到报废车辆这段时间可能不会有人怀疑，但是等张明楷家啥亲戚跑上运输，那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温洞县就这么大个地方，运输公司的那几辆车认识的人多，他们一看，咦，这些车咋归私人所有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然后一举报，上面就开始查；张明楷的手段虽然隐蔽，但真想查未必查不出来，到时候自己还要受连累。 就算张明楷的好处一点儿都不拿，那也有审核不严、贱卖国家财产的问题，多少是个麻烦。 可要是不答应，那这些车就到不了化工厂手里了！张明楷或是放弃这个机会另找其它办法，或是和其它单位合作继续执行这个方案；化工厂还是得为原料、化肥的运输问题而头疼。 就算冉江去找了秦茂业也不一定好用，秦茂业固然可以下这个命令，但执行还得靠张明楷，人家心里有气，到时候整一些有问题的车子给化工厂，这也是个很麻烦的事。 人家都快退休了，临走之前想捞一笔，结果被人把好处抢了，这心里能高兴？而且反正都快退休了，还怕得罪人？你秦茂业有本事把我退休金给停了？那我那怕是闹到省里去，也要讨个说法。 而且真要这么干，传出去对冉江的名声也不好，在别人看来，张明楷之前没干过啥出格的事情，临退休了想为儿女解决点问题，这也是有情可原；人家还许了你好处，结果你反倒去告了一状，你这人的人品怕是有问题吧？ 不光当干部的会这么想，就算是老百姓也会觉得自己不近人情，如此以来，以后要是有事儿，谁还敢来找冉江？他还怎么在温洞县混下去？ “小冉，你到底是啥想法？有啥子顾虑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就算为难不打算干，那我也理解，买卖不成仁义在么，咱们以后有机会了，还是能经常在一起喝酒品茶么！”看到他半天没反应，张明楷催促道。 “这件事对我们化工厂确实有好处，要是能组建起自家的运输队，那就等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哎，如果只是给自己的好处，冉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现在牵扯到了化工厂的利益，冉江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让张明楷只划拨车辆，不购买报废汽车，冉江可没这么大脸，人家辛辛苦苦折腾这么一回，都是为了啥啊？还不是为了自家儿女？冉江又没娶他家闺女儿，人家凭啥白帮忙？ “所以说，这件事就是公私两全的大好事，尤其是对你小冉，化工厂好了你就好，另外你个人经济上也能宽裕点，不用为经济上的事情操心了，以后才能更专心的奋斗么！”张明楷继续劝说。 额，这个，我其实早就不用为经济上的事儿发愁了，u盘的专利就够我吃一辈子的了，冉江心里嘀咕着。 “谢谢张哥，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当着面说出来，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来，张哥，我再敬你一杯！”不管咋样，人家都是主动送好处来的，就凭这个，冉江也得感谢人家啊。 要不是他说出来，冉江怎么可能知道，还有这种手段可以解决化工厂运输的问题呢。 “哈哈，小冉你这就太客气了！这也是你名声好，凡是跟你打过交道的，就没有不夸你的，要是换成其他人，这事儿我提都不会提！”张明楷还以为他动心了，于是高高兴兴地喝了下去。 除了吴方远那伙人之外，冉江在温洞县干部圈子里的口碑确实不错，这的确是张明楷找他合作的重要原因。 “张哥过奖了，张哥看得起我才跟我说这些，按道理呢，我应该答应，不过这件事牵扯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也不敢保证秦书记会不会同意；所以我的回去考虑考虑，探探秦书记的口风！然后才能给张哥你回话！” 哎，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周全，那么就缓缓吧！等回去了安安静静地琢磨，“张哥你放心，不管最后这事儿能不能成，我都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你看你，我要是连这点都信不过，那会跟你说这些？”张明楷佯装生气，其实他也是打听清楚冉江确实没害过人才找他的。 又聊了一会儿，冉江起身告辞，“那我回去想想，尽快给张哥答复。” 第295章 终归是钱的问题 “好，我送你回去！”张明楷早就安排好车了，叮嘱司机一定要把冉江送到家，临上车的时候小声说道，“小冉，刚才说的你好好考虑下，这个事情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最好三天之内给我个准话，我好准备。” “行，张哥你放心，我尽快考虑好。”冉江知道，张明楷除了让自己按时反馈之外，还在提醒记住刚才的话，绝对不能外泄。 回到家里，按照李明发说的，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边喝边考虑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究竟该怎么处理。 可以说，今天这番经历让冉江大开眼界，张明楷搞出来的套路真是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可操作性和隐蔽性都非常强！ 这只是区区一个县运输公司的经理，就能琢磨出如此精巧的勾当来，要是换了更高级别的，经验更丰富的，手头资源更多的干部，能搞出来的事情恐怕就更多、更让外行人难以琢磨了吧？ 麻蛋的，在体制内混还真是长见识啊！如果回到现实世界，把这事儿发到知乎上去，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儿，肯定轻轻松松就混到几万个赞吧？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被知乎给毙掉，说不定连号都没了。 首先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要是答应的话，张明楷肯定全力推动，我的任务就是负责说服秦茂业，让秦茂业搞定财政口的人，让他们不要把这些车拿出去拍卖，而是直接划拨给化工厂。 秦茂业肯定会同意，理由冉江之前已经想好了，毕竟有一支运输车队对化工厂来说是好事儿，有利于工厂的经营发展。 但要不要把这里面的猫腻跟秦茂业说呢？秦茂业知道后会怎么样呢？恐怕就算我肯说，他不会愿意听。 一来这件事在张明楷看来是大事，在秦茂业眼里就小得很了！不就是几辆旧卡车么？你那这样的事情烦我，是觉得我这个一把手没事干是吧？而且这又不是啥好事，你给我说是啥意思？想让我同意？这就不可能么！ 你们要搞啥鬼名堂，只要不影响我，我就当做没看见，但是你还要拿来给我说，这就把我也牵连上了！ 那个领导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不高兴的吧？说不定秦茂业还会因为避嫌，反倒不支持冉江这么干了。 所以这事儿还是不能向秦茂业报告，只能自己琢磨啊！找盖少华、付柏轩等人参谋也不行，毕竟已经答应张明楷要保守秘密了，你转头就去给别人说，这到底算个啥？肯定不合适啊！ 而且退一步讲，虽然盖少华、付柏轩等人眼下和自己的关系很不错，自己要是把这事儿给他们说了，这俩人也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帮冉江出主意；但这也等于主动把自己的把柄送给别人。 将来如果在工作中发生了什么冲突，和他们的关系出现破裂，甚至是反目，那这个就成了自己的要害了。 还有他俩要是因为这件事儿就觉得自己也对个人利益看得比较重，那么他们要是有啥想法，想和张明楷一样找自己配合怎么办？ 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的话得罪人，答应……那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条路一旦踏上去，想回头可就难了。 时间一长，做的事情一多，迟早都得被抓进去了！到那时候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系统交待的任务也没办法完成了。 只能在里面乖乖地啃窝窝头，系统肯定是不会再给自己开放一个越狱辅助系统，帮助自己从监狱里逃出来的。 这就等于是断绝了向他人求助的希望，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扛起来，难道要放弃这个项目？ 放弃的话，这些烦恼就不存在了，自己也不用可能引发的不良后果犯愁，依旧可以安安稳稳地搞生产。 不过这样以来，白送的车子也没了，虽然都是些旧车，可这么多辆加起来，那也不是小数字，对化工厂来说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更重要的是，可以补上化工厂的运输短板。 要不然等将来好不容易把化肥生产出来了，却因为运输能力不足的问题，迟迟没办法把货送到客户手里，耽误了施肥的季节，这可就太亏了；非得被客户骂死不可，等明年再需要买化肥的时候，人家恐怕也不会搭理自己了吧？ 想想冉江还是舍不得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可张明楷的条件又让自己有些为难，放弃了可惜，答应了有风险，到底该怎么办呢？ 哎，还是用以前干工作中学到的法子来分析吧！尽量把问题想的透彻一些，冉江梳理了这件事的逻辑链条，自己不愿意答应是因为这件事有风险，而风险的原因在于张明楷想为自己谋取利益。 所以关键就在于张明楷的利益上，他想弄几辆车，解决儿子的生计问题，不帮他做到这一点，他肯定是不会白送车的。 在去运输公司之前，冉江也打听过张明楷的情况，盖少华说到过这位的时候也是连连摇头。 据说当初张明楷给儿子安排了工作，奈何这位整日只知道玩，完全耐不住单位的寂寞，被说了几句干脆不干了！这两年一直在社会上瞎混，也没混出个啥名堂来，所以张明楷才这么着急。 老子在位的时候，养活儿子总不成问题，可眼下都要退休了，光靠那点退休金怎么够？所以得给儿子找个营生啊。 再次细细琢磨了这一点之后，冉江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前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那就是太执着那几辆车的问题了。 张明楷的诉求是这几辆车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弄车是为了让儿子能养活自己，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 总归是钱的问题啊！车子只是表象而已，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冉江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从这个角度考虑，解决的办法就比刚才多多了！而且一定能找到没有什么后遗症的做法！ 第296章 送钱都麻烦 张明楷想要稳定来钱的路子，那就给他找一个！当然，冉江直接给他送钱肯定是不合适的。 一来，没有花自家钱给公家办事的道理；二来，这么做也不合法，有行贿的嫌疑，毕竟他要是送钱，就和张明楷构成了利益关系，并且他也从中获取了利益，人家会把运输公司的车给化工厂。 而且张明楷大概率不会收，为了公家的事儿私人给送钱，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一般人都不敢要。 就算说成化工厂的公款，张明楷也不敢收，毕竟按照他的计划，就算被查出来问题也要轻得多，受贿就不一样了。 但是给张明楷帮忙出个主意，让他能赚到钱，这就没问题了，有了稳定的来钱路子，他就不会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而且也会按照先前说的，帮忙运作把运输公司的车划拨给化工厂，因为他欠了冉江的人情么。 要是路子合适，张明楷应该会答应吧？虽然他的办法很隐蔽，但也不是毫无破绽，一个法子有风险，另一个法子却可以堂堂正正的赚钱，在赚钱效率差不多的前提下，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第二种吧？ 这么看好像是冉江吃了亏，但实际上却是不然，因为张明楷也不是白拿好处啊？那些卡车可是给了化工厂，而化工厂在补上这个短板之后，未来的发展肯定会更加顺利，化工厂好了，冉江这个负责人不就也好了么？ 那么，到底给张明楷找个啥路子呢？冉江继续考虑起来，作为领先这个时代二三十年的穿越者，他知道很多发财的办法，但这些办法适不适合张明楷，就有点不太好说了，必须结合他自己的情况。 哦，对了，这法子还不是给张明楷的，而是给他儿子的，那么就得小了解下他儿子；之前盖少华倒是给他说了一些信息，不过这还不够，最好是能亲眼看一看再说，免得送错了礼。 想好之后，冉江就去床上躺着了，先根据已有的信息，理出了几条思路，然后准备等获得更多信息后进行筛选。 早上醒来，照旧先去工厂里四处看了看，把自己该完成的工作做完，就去为这事儿忙活了。 冉江不清楚张明楷儿子的生活习惯，不知道在那儿能遇到他；而找人的话，自然是派出所最方便，于是冉江便去了派出所。 “李所，有点事情想麻烦你，帮我找个人吧？”冉江说出了张明楷儿子的名字，并把一些基本情况说了下，让李志刚帮忙寻找，而且最好是偷偷地查，不要把这事儿传出去。 不然的话张明楷知道了肯定会多想，我昨天才找你商量事情，你今天就打听我儿子的情况，这是要干啥？ “小事情！”李志刚遇到能帮得上忙的机会很高兴，而且这事儿也不难，派出所消息一向灵通，张明楷的儿子在县城也是不大不小的名人，他都不用问别人，自己就理出了几条思路。 “这娃我也晓得，张经理结婚后媳妇肚子一直没动静，三十多了才有的他，从小基本上没咋打骂，所以养成了现在的性子，好耍爱玩，不过还算是知道分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不掺和，倒也没出过啥事。” “按照他的习惯，每天不是游戏厅就是台球厅，再么就是歌厅，无外乎这几个地方，去转一圈儿就能找到了。”李志刚想了想说道。 “那行，我过去看看！”县城就这么大，就这么几个娱乐场所，还真是不太难找，于是冉江便四处转悠起来。 先去了最近的台球厅，没看到他，然后又去了游戏厅，这回算是遇见了，二十郎当的张顺峰正在和一群逃课的中学生一起打游戏呢，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啧，这家伙的日子也是够滋润的，啥也不用操心，生活就被家里人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想想还真是有点羡慕啊。 冉江也找了台机器，买了几个币一边玩一边观察张顺峰，这人的品行似乎就跟李志刚说的一样，也就是喜欢玩了点，坏毛病还真不多。 有小混混给他发烟他不抽，瞅见小混混欺负人想敲诈点钱买币了，他还会拦着，然后顺手送过几个币过去，办事还是有点小套路的。 坐到张顺峰起身去吃饭的时候，冉江随手把剩下的游戏币送给别人，也起身离开了。 回到派出所喊李志刚一起去吃饭，饭桌上继续打张顺峰的消息，李志刚见冉江没说明原因，便很有眼色的没有追问，认认真真地给他说了起来。 听到最后，冉江心里有底了，这张顺峰确实没啥大毛病，人情世故该懂的都懂，就是平时懒得去做罢了，顺手帮他一把也不用担心日后会惹上啥麻烦事儿。 回去后，结合今天看到的情况，还有从李志刚这儿问到的信息，冉江便从自己的候选方案里挑出了一个最适合张顺峰的。 然后打了个几个电话，上网查了查资料，研究了一番相关政策法规，核实了该方案的可操作性，这门生意确实可以做。 于是便拿起电话给张明楷拨了过去，“张哥，明天有时间吧？咱们再找个地方喝点儿？” “没问题没问题，还是老地方好了，今天我又弄点了好东西，提前让厨师收拾好了，我们到了就开喝！”张明楷很高兴，还以为冉江准备同意了。 “那能一直让张哥请我？偶尔也让我请张哥一回么！明天我来安排！”俩人客套一番，最终还是听了冉江的。 “好，那我明天早点过来！”张明楷答应下来。 早上起来，照旧用半天时间在厂里看了看，然后回办公室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忙完了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又给张明楷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提前去餐厅等着，不一会儿张明楷便过来了，俩人见面握手，然后哈哈一笑便进了包间。 点菜，上菜，开始喝酒，酒过三巡，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冉江便说起了正事儿。 第297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哥是打算把车弄下来，然后让孩子弄个车队跑车？还是打算租出去，只收租金就行？”冉江估摸着，还是后者的概率大一点，因为就看张顺峰这样子，肯定干不来这活儿啊。 果然，事实也跟冉江猜测的一样，“哎，就我家小峰的脾气，肯定吃不了这个苦，就安安分分的在家收租金好了。” “张哥为孩子也是操碎了心啊。”冉江都有些同情张明楷了，但凡张顺峰争点气，他也不至于干这些事儿吧？ “其实也怪我，当年都不抱希望了，觉得我这辈子怕就是没人给捧灰盆的命了，哪想到老天爷可怜，把小峰送来了，所以一直心疼的不行，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的，把娃养成现在这个样子，干啥啥不行。” “我现在还能养活他几年，等我走了，这娃该咋办啊？”说着说着，张明楷的眼圈就开始泛红。 “张哥你也莫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之前也在街上遇到过小峰几次，感觉小峰就是还没醒事，孩子的品行还是很不错的，年纪稍微大点就好了！”冉江安慰道，他自然不好说自己调查过了，只能说之前偶遇。 反正温洞县就这么大，街上逛一圈儿，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堆熟人，张明楷又是领导干部，冉江遇到他家孩子了，旁边有人给介绍说说也不稀奇。 “但愿如此吧！”张明楷看着冉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家孩子比他还大，结果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娃？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 “不过话有说回来，张哥你这么安排对顺峰也不一定合适啊？坐在家里收钱，固然安稳了，但没啥锻炼作用！人么，总要有点事干，才能慢慢学会咋做事。”劝张明楷该注意同样不能直说。 你要是上来啥也不管就把计划说出来，张明楷肯定一头雾水，我明明安排好的，你还给我整这个干啥？显得你有本事？还是另有所图？ 所以说话也得注意方式方法，用更合适的方法让张明楷接受自己的建议，打消报废车辆的计划。 “哎，我都知道给他找了多少份工作了！”张明楷拍拍自己的脸，“我张某人这辈子从来没求人办过事，唯独为了他，把这张老脸都卖光了！结果欠了一堆人情不说，最后还是啥事情都干不成！” 以前是求那些比自己年纪大或者差不多年纪的，现在竟然连比我家孩子还小的人都求上了，我这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可能是没找对路子吧！就我看到了那几次，感觉顺峰性子比较活泼一些，你让他跟我们一样，老老实实在单位上班，他肯定熬不住！”冉江继续把话题往自己预期的方向引。 要是冉江说别的话题，张明楷肯定不耐烦，我是找你谈事情来的，你给我东扯西扯干啥？不想干早点说么？ 可冉江现在说的是他家孩子，张顺峰就是张明楷的软肋，好多事情憋在心里不知道该给谁说，冉江这么一提连正事儿都忘了，就只顾着诉苦了。 “要说顺峰脑子也不笨，读书时候没咋好好念，成绩也不见得比其他人差！但就是没耐心，屁股坐不住，让他安安心心干个啥，那比要他的命还难受！你说，这样的人能干啥？”张明楷说得郁闷，端起酒杯就喝。 冉江赶紧陪了一杯，“话也不能这么说，天底下就没有干不好事的人，只要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行当！” 哦，不对，有些人还是除外的，冉江想起了《山海情》世界里躺在家里啥也不干的安永波，遇到这种神仙，谁有办法？好在张顺峰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玩性大了点而已。 “顺峰既然喜欢玩，那就给他找个能玩的行当好了，这样顺峰干的开心，你也能少操心！等干上几年，顺峰知道做事情不容易了，说不定性子就能沉稳一些了呢？”冉江终于把话说到这儿了。 “小冉，你今天到底是个啥意思？”张明楷也反应过来了，冉江说了这么多事儿，肯定不是单纯的关心他家孩子。 “张哥，实在是不瞒你说，昨天回去后我想了又想，首先是非常感激张哥信得过我，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冉江先道谢。 “然后呢，觉得这件事多少有点隐患，不怕张哥笑话，我这人有点胆小，而且想进步，所以有点不敢干！” “张哥你先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见张明楷要劝说，冉江赶紧拦住，张明楷直直地看着他。 “就像我刚才说的，张哥你这么做，虽然能解决顺峰的生活问题，但对他的将来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我呢，回去想了想，想到一个点子，赚钱绝对不比租车少，最主要的是估计顺峰喜欢干，而且能干好！”唉吆喂，总算是把这话说出来了，这绕来绕去的实在是太难了。 “要是有这好事，小冉你咋不自己干？”当官这么多年，张明楷就没见过把钱让给别人的。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脸红，不过我真的不缺钱！”冉江从包里取出一摞文件递给张明楷，“我之前搞了点小发明，赚了些钱，起码这辈子自己享受是够了！” 出售专利的事情，冉江已经给组织上报备了，不然他将来有啥大的花销，还得去跟组织解释一遍。 这件事冉江不会自己四处宣扬，却也没有谁也不说的必要，他要不是爸这个拿出来，张明楷肯定还会怀疑他的动机和能力，你到底为啥子要这么搞？你说能赚钱就能赚钱？ 张明楷看着专利证明文件上冉江的名字，还有合同上那一长串零沉默了，看来我不仅当官不如人家，赚钱的本事也跟他差得远啊？ “张哥要不是不信，可以去专利局查。”冉江笑着说道。 “不至于！谁会拿这东西开玩笑？”张明楷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真的，莫非他真有好办法？ “小冉，到底是啥点子？” 第298章 网吧 “我现在说得再多也是虚的，等你们亲眼看到了，就知道这门生意能不能做，适不适合顺峰了！明天刚好是周末，张哥你带上顺峰，我们三个去趟省城，去现场看一看，你要是觉得能赚钱，顺峰也喜欢，咱们就做；要是觉得不赚钱，或者顺峰不喜欢，那我们就再想办法！” 张明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替代冉江的人选，再加上那份文件还有之前冉江的分析，他想想还是接受了冉江的建议，“那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张明楷带着运输公司的车来了，他的车可比冉江的破吉普强多了，所以冉江也没客气，直接就上了他的车。 “顺峰，这是化工厂的冉厂长……”说完张明楷就卡壳了，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让张顺峰怎么称呼冉江。 喊叔叔或者哥吧，冉江的年龄比张顺峰还小；直呼姓名怕冉江不高兴，张明楷有点郁闷，这种事以前可没遇到过。 “没事，今天又不是谈公事，直接喊我名字就行！”然后冉江主动坐到了副驾驶上，张顺峰负责开车，这样跟他交流也方便些。 汽车发动之后，冉江便和张顺峰聊起天来，提前知道了他的性格喜好，再加上冉江的谈吐，没几句俩人便熟络起来。 “……冉厂长你还懂得电子游戏啊？”张顺峰很高兴，他原本以为冉江是当领导的，肯定跟他爹一样无趣，聊这个他可精神了。 张明楷也在后排微微点头，自家这小子还是懂点分寸的么，虽然冉江说可以直呼其名，但这么做终归不够礼貌。 “我平时下班没事儿的话，也会在家打游戏！”这一时期的电脑游戏肯定远不如后世那么发达，不过那些和石器时代、红色警戒、帝国时代比较类似的电脑游戏还是挺有意思的。 如果忽视了视觉效果等因素的影响，这些游戏的可玩度并不比日后那些网络大作低，甚至还要更加纯粹一些，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哦？你玩的是主机游戏？”张顺峰给误会了，还以为冉江玩的是ps之类的游戏，“主机游戏我在其它地方也玩过，确实和街机游戏不太一样，游戏的类型要丰富得多，街机就那么几个套路，恨不得你几分钟就把币玩完就算。” 其实街机游戏的种类也同样有很多，不过温洞县那几个街机厅的老板，自然是选最容易赚钱的游戏来，格斗类、横版过关类、射击类因为消耗游戏币比较快，所以就成了他们的共同选择。 “不是，我玩的是电脑游戏！和街机游戏还有主机游戏还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有些游戏主机上也有，比如《劫后余生》，顺峰你玩过没有？”冉江说了一款和《红色警戒》颇为相似的游戏名字。 这款游戏和《红色警戒》一样，都是同时可以在游戏主机或者电脑上来玩的，只是有一点细微的区别。 “玩过，主要是采集资源、升级建筑、造兵打仗！比街机游戏要复杂的多，玩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家里没有游戏主机，只能去别人那儿蹭着玩，不够过瘾！”一说起游戏，张顺峰就两眼放光。 “确实有意思，你平时前期都是咋操作的？”冉江饶有兴致地和张顺峰聊起游戏秘诀来。 看着他俩说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张明楷无言以对，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谁敢信这是温洞县最年轻的正股级干部？ “嗯，你这办法在新手中间确实挺流行的，不过也只是三板斧，后劲不足，一旦被扛过去，你后面就没招了！”听完张顺峰的讲述后，冉江评点道。 张顺峰还有点不服气，冉江笑笑说道，“不服我们一会儿到了省城找个地方切磋两把么？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那可说好了啊？”原本以为这次的旅程会很无聊，谁知道还能打游戏，这下张顺峰可是高兴坏了。 到了省城，冉江指挥张顺峰把车开到吴氏集团的协议酒店，安排了三间房，稍事休息，便带着他们前去旁边的网吧。 开了两台机子，打开游戏给张顺峰教了教操作方式，他之前用的是手柄操作，换成键盘还有熟悉下，等熟悉之后先让他和电脑来一局热热身，然后再开始联机对战，第一把果不其然，张顺峰被冉江给虐了。 他倒是没生气，反而被冉江激发起了斗志，缠着他开始第二把；他俩在这边玩游戏呢，张明楷则开始在网吧里四处转悠，再去和老板聊上两句，想看看这门生意到底能赚钱不。 网吧的上客率和每小时五块钱的收费让张明楷吃了一惊，要是每天生意都有这么好，这生意绝对能挣钱啊！ 但是就是不知道温洞县有没有这么多人玩，不过看着张顺峰痴迷的样子，张明楷又觉得这东西对年轻人肯定有吸引力。 一直玩到该吃午饭了，张顺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吃完回酒店休息一会儿，下午原本打算去逛商场来着，结果到了半路上看见另一家网吧，张顺峰又有点挪不开眼睛了，于是冉江便建议进去玩玩。 这其实是给张明楷提供考察市场的机会，一家网吧生意好有可能是偶然，两家、三家甚至更多家生意都好，那绝对是这买卖有前途。 这间网吧的生意甚至比早上那家还好，张明楷又进去询问了一番，再次印证了冉江的说法。 在省城呆了两天，他们三个没干别的，就是到处找网吧，然后冉江和张顺峰进去打游戏，张明楷进行市场调查。 等看过五六家网吧之后，张明楷是真信了，这门生意或许比搞租车更适合自家孩子。 于是在晚饭桌上，冉江便和张顺峰提起了这事儿，“顺峰，你说要是给你在温洞县开个网吧，你能管的起来不？” “这事情应该不难吧？就是买些电脑，安排两个人帮忙收钱打扫卫生；哦，对了，电脑出问题了还得会修，不过这个我可以学！”张顺峰还真有兴趣。 第299章 搞定 嗯？你都肯学东西了？以前找人给你补课，来十个老师你能气走五双，现在人家还没说呢，你就主动愿意学了？张顺峰的话让张明楷是既生气又高兴。 生气的是你早干嘛去了？上学的时候怎么没现在这么积极？高兴的则是自家孩子终于愿意干点啥了，这绝对是意外之喜啊。 但是想想以前他给张顺峰买的游戏机坏了，这家伙就能自己琢磨着拆开来修好，说不定他真有这个能耐。 “其实常见问题也都好处理，就那么几条，背会了就行了！到时候我给你找本教材，你照着学就对了。”就冲着他钻研游戏的劲头，学会修电脑肯定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小冉，你没盘算下开家网吧到底要多少钱？听他们说，电脑好像不便宜吧？”张明楷也信了个七八成，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家用电脑和网吧用的电脑还是不一样的，网吧用的要便宜一些，五千多一台就能拿下，然后再加上租房子，办手续，雇人、水电费、网费等开支，搞一个三十台的电脑，有二十来万就差不多了!”成本冉江早就核算好了。 拿出来一项一项地给他分析，“办手续找文化部门，张经理你去的话，肯定没啥问题，拉网线、水电费这些也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张明楷要去办这些，肯定比普通人方便得多，这就是体制内的优势。 不管啥部门，打几个电话就你联系到人，不光办手续方便，价格方面还能弄些优惠，这就比其它人好多了。 “装修的话，也不用太复杂，做到干净容易打扫就行；哦，对了，最重要的就是消防了，起码得有两个门进出，还有里面不要堆放啥杂物，以免出现意外不好处理！”现实世界里，不就是因为网吧失火的原因引发了大整顿么？ “哦，对了，还有教育部门也要打好招呼。”等网吧开起来，最有意见的肯定就是家长了，难免会有告状的人，到时候教育部门提前打个招呼，网吧就能减少许多麻烦和损失。 “嗯，这些都是小事情！”找这么多部门看起来似乎比跑运输要麻烦点，实际却是不然。 一来你跑运输也难免跟交通、路政、工商等部门打交道，麻烦未必比开网吧小；二来你搞车的手段终究上不了台面，有时候出了问题都不好说，开网吧就不一样了，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儿。 张明楷负责的行业跟网吧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甚至连回避原则都不用考虑，可以堂堂正正地帮着儿子跑。 “顺峰，二十来万我凑一凑倒是也能弄得出来，就是有些不放心你啊！你是真想干这个？真的有信心搞好？”既然这个方案可行的话，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家孩子了。 开网吧可跟跑运输不一样，跑运输张明楷各种套路都清楚，网吧他就啥也不知道了，必须得张顺峰自己干。 “这有啥子问题么？开网吧和开游戏厅差不多，他们平时要注意啥我都清楚；甚至还要安稳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少点。”要是开了网吧，岂不是能天天打游戏了？而且还不缺玩伴儿，这事儿多好啊。 从目前来看，网吧的人员素质确实要比游戏厅稍微高点，因为这一时期会玩电脑的都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而游戏厅的话，啥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都有。 不过这也只是现在了，再过几年就不一样了，那时候社会闲散青年们就纷纷摈弃游戏厅，跑到网吧嗨皮去了。 “租房子，跑手续这段时间，顺峰可以慢慢学电脑技术么！挑电脑、安装啥的，我也可以帮忙！到时候要是有啥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也给我打电话。”开始几个月，肯定要有人带一带的，不然他俩心里都没底。 “那就太感谢小冉了；小冉，我也不会让你白出力，到时候分你干股！”张明楷觉得，从短期内来看，让冉江在网吧占干股是他占便宜，可时间稍微长点，那就是自家占他们的便宜了，谁知道几年后他能升到什么位置？ “这些事情等你们开第二家店的时候再说，现在有点不合适！”这里面还牵扯个卡车划拨的事情呢，冉江不想惹上麻烦。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小冉做事就是比我谨慎！”张明楷一拍脑门，也反应过来了。 回到温洞县，吃过饭各回各家；接下来几天，俩人没有再见面，冉江继续忙活厂里的事情，如今双孢菇专用肥的实验已经完成，金师傅带人调试好了生产线，很快就正式投产了。 张明楷则带着张顺峰去其它城市转了转，然后拐外抹角找关系请一家网吧的老板吃饭，确定开网吧真的可行。 重新回来后，便开始准备了，找到有关单位的熟人，聊了聊开网吧的事情，喝了几回酒，就把各项手续给敲定了。 至于租房子就更简单了，网吧又不要求临街，又不要求太好的位置；运输公司就有可用的房子对外招租，直接自己拿下就行了，签个长约，问题就解决了。 等忙完了这些，张明楷才再次找到冉江，满面红光的说道，“小冉，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几天虽然跑的累，但心里舒坦啊，顺峰终于懂事了，做事的时候还能主动找我商量，要是搞运输，那有这样的好事？” “你真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啥也不说了，你去给秦书记说一声，只要秦书记同意，我这边就把最好的车子划给化工厂！” 事情这就搞定了？冉江乐了，如此处理虽然麻烦了点，但一点儿隐患都没有留下，可比张明楷的主意好多了。 “不急不急，等我们去省城把电脑买回来再说！”冉江客气道。 “不用，我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你？反正你想见秦书记随时都能见，干脆明天就去问问好了！反正现在装修房子还得几天，等忙完了我们再去买电脑！” 第300章 开售 “小冉，最近干得不错！我听说才这点时间你们就研发出三款新产品了？老产品卖不动就研发新产品，这个思路是对的！”秦茂业很是欣慰，没想到冉江还真能让看着就要垮掉的厂子重新焕发希望，这可是太好了。 “谢谢秦书记关心，主要是您给了我们化工厂足够的支持，先清理了一批蛀虫，又给工人们补发了工资，一下就把士气给提起来了！然后又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经费，让我们能有钱来研发新的产品！”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先感谢领导。 “哈哈，我给过很多单位支持，要是他们都能像你一样就好喽！”秦茂业对冉江的态度挺满意，有了功劳还不骄傲，这样的同志用起来舒心啊。 “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秦茂业问道，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化工厂的新产品热销了。 “现如今双孢菇专用肥已经开始生产了，接下来就准备在独山村等双孢菇种植村进行小范围的试用，确定这种新肥料的效果，看看有没有缺陷，要是没有的话，就扩大销售范围。” “毕竟是新产品，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慎重些的好，而且双孢菇也是省里都挂着名字的重点项目，要是有个意外什么的就不好了！”冉江回答道。 “嗯，小心无大错，我就怕你年轻冲动，遇到事情就闷头上，这样虽然走对了路能很快出成绩，但有个万一也会遇到不小的损失。”秦茂业点点头，他觉得冉江比很多三十多岁的干部还要稳重。 哎，我也就是看起来年轻，现实世界、《山海情》世界、《鸡毛飞上天》世界再加上《大江大河》世界，这些都加起来的话，我的心理年龄怕是比你都要大，这要是再冲动就有点不正常了。 “同时我们还准备进行其他菇类专用肥料的研发工作，单一产品固然可以节省许多麻烦，但风险性太大，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情况，厂子就会再次面临困境；提前多做一些准备，那怕暂时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用，遇到合适的时机，却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利用双孢菇专用肥的经验，再去研发这些就要容易得多。 “另外，茶叶专用底肥和促芽肥的研发和实验已经基本完成，新的生产线也在调试过程中，很快也可以投入使用，刚好可以赶得上给秋茶催芽。” 冉江把化工厂分为一大一小两条生产线，小的那条负责生产双孢菇专用肥，大的那条则用来生产茶叶肥料，现在夏茶已经收获完毕，所以先生产的是秋茶专用催芽肥，等秋茶施肥过后，再抓紧时间生产底肥，然后刚好可以赶上十月到十一月茶园深耕施肥的时候。 “你这几个项目找的好，市场都是现成的，不用再费力开拓，只要产品好，就肯定能卖得出去！而且还能促进县里其他产业的发展，简直是一举多得，这说明你很有大局观。”秦茂业评点道。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化工厂可以摆脱困境走向新生，黄平镇的双孢菇种植项目和黄平贡茶项目也能增加产量，三个项目加起来，今年年底温洞县的经济指标一定很好看，尤其是相较于去年的增长率，绝对会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这样的话，我去市里开会的时候，市里的领导也会表扬我吧？秦茂业心里可是乐呵的很啊。 “你那边还有啥问题没有？需要支持的话尽管开口！”对于这样的优质潜力股，秦茂业绝不介意继续追加投资。 “这次过来，一是想继续和您学习，二来确实遇到了一点儿问题，需要您帮忙！”冉江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我听说最近县里的运输公司马上就要开始整改了？要把现有的卡车拿出去拍卖。” “我们化工厂以前的运输任务都是由运输公司来完成的，现在这么一变，我们的运输就成问题了！” “双孢菇专用肥还好一点，主要都是在本县销售，而且用量相对较小，想想办法都能解决。” “茶叶专用肥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底肥，不光黄平镇要，吴经理那边也要，这就必须运到外地销售，要是没有方便快捷的运力资源，将来恐怕很难按时交货！” “你打算怎么办？”秦茂业现在已经熟悉冉江的工作方式了，他来请教的时候不会只等着自己给答案，往往都带有解决方案，先听听，然后看看他的解决方案合适不适合就行了。 “我去和运输公司的张经理沟通了下，张经理有点小牢骚，说拍卖的钱也是上缴财政，运输公司落不到好，还不如划拨给你们化工厂；我想了想，要是这么操作的话，不光方便了我们，还避免了国有财产流失的问题！” 说完冉江看着秦茂业，底下的事情我已经沟通好了，现在就看您能不能帮忙搞定上面的流程了。 “运输公司经理是张明楷吧？他这么好说话？”秦茂业有点奇怪，这事儿看起来对他没啥好处啊？ “不瞒您说，我私人帮了张经理一点儿小忙，他欠了我点人情，所以才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冉江把事情的先后顺序调整了下。 “这样啊！”秦茂业也没去问到底是啥人情，有些事情搞清楚了反而不好，这件事对化工厂是好事，要是这个人情有些不合适，他就不好支持了，所以干脆就别问。 “既然运输公司没意见，那你跟张明楷一起写个东西交给我，我到会上跟大家说一说！”秦茂业如今威望大增，估计在会议上通过的难度不大。 “谢谢秦书记！”冉江连忙起身道谢。 解决完了这件事，找到张明楷一起写了资料签名交上去，然后帮他去省城买了电脑等设备，接下来只等秦茂业那儿批复就行了。 忙完了这些事情，双孢菇专用肥的生产也可以开始了，冉江回到厂里，准备叫上田大元和田大安一起带着样品回独山村。 第301章 好用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让财务现在就给你们结账，咱们明天早上回黄平镇，刚好还有半天时间逛下县城，看看有啥东西想买的，明天就一路捎回去了。”冉江想的挺周到，好不容易来趟县里，肯定得买点啥吧。 谁知道田大元和田大安却摇头拒绝了冉江的提议，“冉村长，能不能商量下，我们不要钱，直接给我们换成化肥行不行？” “是啊，我们屋里头也有蘑菇棚，刚好能用的上这些肥料，这东西确实好用，种出来的蘑菇比以前的大多了！味道也没咋变。”他俩可是亲眼见证了双孢菇专用肥的增产效果，觉得怎么也要给家里买些回去。 “这事情好说！反正这一批肥料都是免费给大家试用的；这样好了，工资照拿，另外再把你们两家都算到试用户里面，我们白送你们化肥！”冉江想想说道。 “谢谢冉村长，谢谢冉村长。”尽管如此，田大元和田大安还是有点不太满意，依旧想多弄点化肥回去。 结果被冉江以一开始不适合大范围使用为理由拒绝了，虽然实验室里证明一切正常，但谁知道试用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还是要继续进行试用啊，等确定没啥意外之后再大范围铺货。 田大元和田大安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钱到县城里买东西去了，既然没办法把钱换成化肥，那就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吧。 第二天一早，冉江带着厂里的车，拉了一车化肥前往黄平镇，等到了镇上，蓝显福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他骑着冉江留下的边三轮跟着他们一起前往独山村，身为黄平镇农业站的实际负责人，他也要配合这项工作。 说起来这家伙运气也不错，冉江走了换成他接任，等过一阵儿老站长谭朝贵退休，不出意外的话，继任正站长的还会是他；照这么来看，搞不好他还有可能比冉江更早晋升为正股级干部！ 究其原因，一来是乡镇上的位置竞争地没有县城里面那么激烈，就农业站这个位置，起码在黄平镇，并没有其它具有竞争力的对手。 二来么，篮家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有人看好黄平镇的发展潜力想摘桃子，也得掂量下惹了蓝家人还能不能在黄平镇混得开；这要是换成个根基比较浅又没啥背景的，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冉江也不会觉得自己亏了，留在黄平镇农业站，固然可以稳稳当当的晋升为正股级，但在等待的时候，做出成绩的机会没化肥厂大；从长远来看，他这个选择才是最合适的。 到了村里，田大有已经准备好饭菜了，下车吃饭，在饭桌上就把事情商量妥了，从独山村还有周围几个种双孢菇的村子里选出几户技术过硬的人家，免费给他提供化肥，让他们试用。 既可以检验化肥的效果，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宣传推广作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第一茬双孢菇下来，这些双孢菇种植户就该抢着来买化肥了。 “为了减轻大家的顾虑，我已经在合同上备注了，要是因为化肥的问题导致蘑菇减产，我们化肥厂赔偿一半的损失！”冉江为他们讲解细节。 为啥是一半儿而不是赔偿全部损失呢？化肥厂虽然穷了点，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没有。 这主要是为了防备种植户搞歪门邪道，冉江可不敢忽视人的脑袋灵活程度和惰性，要是他敢写赔偿全部损失，保不准就会有人故意把这一茬双孢菇给毁了，以此来骗去补偿款。 老老实实种蘑菇多累啊，蘑菇棚里又闷又臭，可只要动点歪脑子，那就可以躺在家里白拿钱了。 要是遇到几个这种人，赔偿款是小事儿，影响了其它双孢菇种植户对化肥的信任才是大事；这些人为了拿到补偿款，肯定会找各种理由说化肥的坏话，其它人听了多少都会产生怀疑吧？ 所以最多只能赔一半儿，这样的话种植户也舍不得搞事情了，会继续尽心尽力地伺候蘑菇，才能更真实地反应化肥的实际效果。 田大有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听了田大元和田大安对化肥效果的吹嘘之后，只是觉得冉江厚道，一有好事就想到独山村，恨不得把所有试点都包圆了。 蓝显福则是若有所思，他在农业站干了好几年，类似的事情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基本猜到了冉江的用意，同时牢牢记在心里，以后这一手也可以用在别的地方么，既要减轻农民的压力，又不能让他们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包圆了肯定不行！这次既是实验也是推广，要让各村都至少有一家，等安排好独山村的试点之后，冉江又去了周围的村子。 先去跟村里双孢菇种的最好的去谈，他要是不同意就换下一家，优先挑选那些做事踏实、技术好的，这样才能保证效果。 双孢菇出菇周期短，所以冉江在分发完化肥之后，就在黄平镇待了下来，每天关注蘑菇棚里的变化，并把这些数据记录下来。 这都是日后改进配方的第一手资料，在化工产业界，如今可不能像过去一样，指着一个配方混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好事儿以后基本上不可能再发生了。 试点过程中，也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种植户对待技术手册不如化工厂的工人那么严谨，出现了一些操作上的小失误。 不过整体还好，毕竟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种双孢菇了，所以等出菇的时候，双孢菇的长势、品相都非常好，和其它那些使用原始复合肥的种植户比起来，他的收成明显提高了不少。 所以，不等这一波的双孢菇开始采摘，周围几个村子的种植户就都找了过来，纷纷咨询这化肥到底怎么卖，啥地方能买到。 “大家不要着急，化肥我们厂有的是，到时候还可以给大家送到村里来！想买的先过来登个记吧！”冉江知道，这一炮又打响了。 第302章 发奖金 从冉江在独山村种下第一棚双孢菇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时间；得益于冉江的大力推广以及各项配套政策，还有罐头厂、烘干厂的落成，如今黄平镇的双孢菇种植户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种植双孢菇原本就要用肥料，他们自己配置的肥料水平很难保证统一，而且还费工夫，现如今有现成的、质量更好的肥料可买，他们自然会关注。 过来询价后发现，化工厂给出的价格比他们自己买原材料回来配置更便宜，而且还包送到村，这些养殖户顿时就不犹豫了，马上掏钱下定金。 价格便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工业化大生产能够节约的成本可不是小农经济可比的，化工厂从外面买原料就比他们便宜。 和省里面的大厂相比，温洞县化工厂的生产效率还有待提高，可跟农民的自发行为一比，那就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所以尽管是以这个价格出售，而且还包运输，化工厂依旧有可观的利润。 “请大家放心，我们化工厂的生产线已经开起来了，生产出来的化肥供应大家绰绰有余，保证每个人都能拿到化肥，所以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个来！”冉江大声劝说着，这些种植户依旧不理。 这些人都有一定的年龄阅历，那些小年轻可能已经忘了，他们还记得当年化肥紧缺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不管怎么说，也得抢在别人前面把化肥弄到手，免得有个意外啥的，那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到时候看着人家用了更好的化肥，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他们还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拌肥料，最后种出来的蘑菇还没人家的大、没人家的多，这不得气死？ 好在冉江看见试用点几家种植户的蘑菇生长不错后，就赶紧把销售科和财务科的人喊过来了，他们一个收钱，一个给开单子，总算是把这一波给应付过去了。 等最后一名种植户交完钱，高高兴兴地拿着单子走后，冉江还想表扬两句来着，结果这几个家伙二话不说，起身就跑！ 一开始冉江还有点疑惑，等看清楚他们往哪跑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他们在桌子后面坐了几乎整整一天，种植户一直缠着他们，搞得他们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都给憋坏了。 从厕所出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放松的表情，冉江这才有机会表扬他们，“大家都辛苦了，田村长弄了点好东西，已经做好了，赶紧去吃吧！等把这批货交付之后，我就给大家发奖金！” “奖金？”一听到这两个字，大家的眼睛顿时亮了，我们厂都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上次发奖金还是三年前吧？ “厂长？到底能发多少啊？会不会影响厂里的正常生产啊？”他们也是怕了，拿奖金固然是好事儿，可要是厂里的生产出了问题，那以后说不定连工资都没了。 “是啊，咱们厂还欠了那么多贷款没还，要是看到我们发奖金，他们会不会来催债啊？要不等过一阵儿再说？”这样的话也就是国企的工人能说出来了，你要是换成私企，工人才没有，也不必要有这样的觉悟。 “这个不用担心，上回秦书记已经帮忙说好了，说明年再还钱就明年还，他们就算来催债也不怕！”而且冉江在看《半泽直树》时候记得这么一句话，银行从来都是晴天借伞，雨天收伞。 国内的银行和外国的商业银行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在这方面还是略有相似的，要是看见厂子濒临破产，银行机构肯定会想方设法挽回损失。 而要是看到企业处于上升期，他们反而不会着急，因为提前还款他们也会损失利息收益啊？所以一般这时候，银行不仅不会急着要钱，还会关心你需不需要新的资金，还会继续给你增加贷款，好赚取更多利润。 当然，这话多少有点政治不正确，不适合给员工们说，所以冉江只说了后一半，“……而且现在厂里见到钱了，他们也就不用着急了……” “大家已经吃了两年苦了，这时候发点奖金也有助于振奋士气，让大家知道，咱们化工厂还是大有可为的，这样工作起来也有干劲！”这才是冉江发奖金的主要目的，他可不是为了显摆。 化工厂前两年都一直只发底薪，好多家庭负担比较重的工人都不好过，现在给他们发些奖金，也能让他们重新看到希望。 这人呐，有了希望和没希望干工作绝对不一样！这就好比本地房价只有六七千块的时候，刚进公司的新人拿着五千块的工资，干起活儿来激情满满，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好好干上几年，就能升职加薪攒够首付钱。 而当房价到五万块一平的时候，那怕是一年二十万的工资，也只会让人感到绝望，好多人都直接躺平懒得奋斗了，因为他们清楚，那怕是996乃至007，距离在这座城市安家也还差得远啊。 “这次的奖金跟之前有点不一样，除了保底奖金之外，还有绩效奖金，干得好的、为厂里做出突出贡献的肯定拿得多！”冉江准备借着这次机会，再次对化工厂进行改革。 为啥不一开始就搞呢？因为那时候他没有成绩为自己撑腰，说出话来不能服众，补发两个月工资也只能让工人们稍微安心罢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双孢菇专用肥的热销已经预示着化工厂即将起死回生，在这个时候推出改革政策，绝大多数工人都服气。 回到厂里，冉江便下发了通知，在告示栏贴出公告，宣布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同时给他们发奖金。 另外，让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对本部门前段时间的工作进行总结，给每名职工的工作进行打分，这些分数将作为奖金数额的重要参考依据。 同时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打分结果将进行公示，如果有异议，可以提出质疑。 告示一出，全厂顿时炸锅。 第303章 改革进行时 回到厂里之后，各个部门便报上来自己的评优选项，冉江看得是直皱眉头，和金师傅聊了很久。 “金师傅，咱们厂里缺人真缺到这个地步了么？丈母娘在医院住院还天天来上班，保持不缺勤？咱们厂真离了他不行？”类似的事迹冉江看了确实感动，但是却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么做真的有必要么？ “冉厂长，要是别人问，我肯定说真的有必要，不过既然是您问了，俺肯定一得说实话啊！小丁的丈母娘在医院已经躺了很长时间了；他吧，到不到医院其实没啥区别，人家医院也有护士盯着呢，她这是慢性病，不至于一下变得很厉害，也不可能马上就好，就是慢慢熬呗！”金师傅回答道。 冉江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敲着，这样的问题确实很难解决，要是公事公办，一切按照厂里的规则办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可要是按照金师傅报上来的选项办，那些比小丁干得多的又该不满意了。 “哎，按道理说，小丁这样的情况确实值得表彰；但是，要是厂里的评优变成比惨大会，那就没啥意思了！”冉江想起了《芳华》里的段子，文工团比的不是谁唱歌唱得好，跳舞跳得好，而是要比谁带病上场，从长远来看，这显然是不合适的，一家企业最关键的还是技术。 “所以这次评优的原则还是谁技术更好，干的活更多，谁就更占优；类似小丁这样的事情，厂里可以适当放松考勤要求，多给他点时间，让他能陪陪家人吧！”冉江最终做出决定。 出于人道原则考虑，厂里工人的近亲出了事，那肯定得给他时间，让他能够照顾家人；但是为了厂里更长久的利益，必须得让技术更好，干活更多的工人得到表彰，这样才能调动工人的生产积极性，提高大家对技术革新的动力。 至于那些确实有特殊情况的，冉江觉得，可以照顾他们，但不能因为他们舍弃了陪伴亲人的机会，投入工作，就给他们奖励。 大家都是人，家里有事该该忙的就去忙，厂里可以酌情考虑，不扣你们的基本工资；但是你们要想凭这个出成绩，那还是算了吧。 “今后厂里的规则要改一改，放松近亲探病假还有红白喜事假期的时间，但是在生产过程中，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要求，谁干得好干得多，那就该受到表彰！”冉江一锤定音。 对于那些家里确实有事的，可以多给他们一点儿带薪假期，但是评优绝对不能以放弃陪伴亲人或者其他情况为标准。 “我们的原则是既考虑职工人情来往的需求，又要做到，让真正下力气、动脑筋的职工得到好处，这些以前流行的官样文章就算了吧！从人情考虑，我们可以给他们放宽一些时间，不过一旦投入工作，就要全心全意的干！” “冉厂长，我觉得你的说法很有道理，既然不存在扣工资的问题，那么家里的事情能克服的，他们自己肯定会克服；要是实在克服不了，他们的基本工资也不会有变化，要是连这点利益都舍不得，那就说明，亲戚关系没到哪一步，”金师傅也很赞成冉江的意见。 “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家里实在是有事，要请假我们也都理解，但是没必要把舍弃陪伴家人或者类似的事情当成成绩，拿出来炫耀，毕竟咱们厂也不是啥保密机构。”冉江对通过比惨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事情深恶痛绝。 他觉得，人首先要是个人，然后才是温洞县化工厂的职工，要是谁把这个顺序弄反了，那肯定不太合适。 要么是这人心思不正，要么是厂里的规划不合理，关键职位没有留下备用人员，无论哪样，这都是不正常的；人除了工作之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只有生活好了，才能把更多心思投入到工作中来。 “厂里的人想进步，我肯定支持，将来会设置技术培训班，到时候请厂里的老师傅示范也好，还是从外面请人来演示也罢，务必要保证，一心向学的人，都能有提升的机会！”不管是啥样的情况，都得给人进步的机会。 “总之就是一句话，谁干得多，干得好，就理应获得奖励；谁要是偷懒，或者搞歪门邪道，厂里绝对容不下这样的人！”领导层已经被冉江清洗了一遍，他也不介意再对基层员工同样来上一遍。 “冉厂长，我晓得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们温洞县化工厂这样的人就没几个！”金师傅也明白冉江的意思了，同时也相信他的决心。 人家连领导层都收拾了一遍，那还会自己几个基层工人？既然是要改革，那肯定得上上下下都给理顺了。 “金师傅，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我现在已经准备好要打报告了，再过一阵儿，你就不是车间主任了，而是负责全厂生产任务的副厂长！”要树立自己的威信，那就必须赏罚分明。 “今后厂里的工作，只要是涉及生产方面的，都是你说了算！我尊重你的意见！谁要是想在生产环节搞事情，你就跟我说，我直接把他开了！”换句话说，要是生产环节出了问题，那首要责任人肯定是金师傅。 “冉厂长，你放心，生产环节肯定出不了问题！”金师傅也被冉江这一番话说得血脉贲张，当下就应了下来。 “那好，今后生产环节就交给你了！至于生产出来的产品到底该咋卖，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冉江可没时间去解决生产线基层员工的问题，这件麻烦的事情就交给金师傅吧！ 金师傅走后，冉江又把销售科的毛科长叫了过来，“我想问下，关于厂里的新产品，你们到底制定了什么样的销售方案？” 以前国营厂的销售科，都是等人上门，或者通过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来拉订单，现在也要改一改这种工作习惯了。 第304章 主动性 销售科长毛浓斌马上回答，“我们销售科目前制定的销售方案是和黄平镇农业站对接，及时了解种植户的需求，一旦需求达到一定数量，就马上安排发货……” 他絮絮叨叨倒是说了不少，但在冉江看来还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跟以前一样等客户上门。 听了大概五六分钟，看他绕来绕去还是这个意思，冉江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就这些，没其他的了？” “额，暂时没有了。”毛浓斌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太明白，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么？他想想又补充道，“冉厂长你打的基础好，蓝站长工作又负责，有他们帮忙，双孢菇专用肥肯定好卖！” 哎，冉江颇为无语，“小蓝愿意配合工作那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光指望人家！现在我们抢了个先，市场上暂时没有竞争对手，这么做或许还勉强可以，因为种植户没有其他选择么？” “但是双孢菇专用肥的门槛并不高，其他小化肥厂看到我们搞得好，肯定也会开发类似的产品！到时候人家拉着肥料上门挨家挨户的推销，你们还在办公室里等人打电话订货，这恐怕不行吧？” “要是销售科光知道在办公室接电话，那这工作也太简单了，我看完全不需要这么多人么？留两个人在办公室轮流值班就行了！只不过等将来生意被其它化肥厂抢走的时候，咱们厂就又该面临倒闭的危险了！” “那不会，有冉厂长带领我们前进，我们温洞县化工厂肯定会一天比一天红火！”他干事儿的本事不行，拍马屁倒是挺溜的。 “要是光指望我，那要你这个科长干啥？要不你去金师傅那儿报道，我安排其他人负责销售工作？”冉江瞪了他一眼。 “把你们销售科的人都喊过来，我们开个小会。”得，这位似乎是指望不上了，那就瞅瞅销售科其它人咋样吧。 毛浓斌赶紧回去喊人，不一会儿，销售科十来号人就全到了，冉江再次无言以对，这么多人就给我交上来这样的方案？ “我到厂里这么长时间，对各个部门的情况也基本了解了下，其中生产部门的工作基本还能让人满意，能够保质保量的完成生产任务……其他部门就比不上生产部门了，尤其是你们销售科！” “之前我去黄平镇的时候，按道理这是接触一线客户的好机会，但是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你们销售科有人主动提出要跟我一起下去；直到我打电话回来，你们才派人过去！”对此冉江很不满意。 销售科的职工失去了主动性，这是非常可怕的，意味着他们压根就不关心开拓市场之类的工作，这样的话要他们还有啥用？ 冉江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骂得销售科的人压根抬不起头来，同时担心不已，之前那些厂领导的教训他们可是印象颇深，冉厂长该不会把我们开了吧？而且就算不好开除，把他们派到车间或者其他部门也不好过啊？ “干销售工作，就不能窝在办公室里，守株待兔能等到几个客户？必须走出去。”训斥了一番之后，冉江又说起干销售工作的要点来，毕竟喊他们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单纯地发泄怒气。 “黄平镇有多少双孢菇种植户？每家都是啥情况？他们平时买东西都是通过那些渠道：镇上有几家出售农资产品的商店？各个村里有没有商店可以帮我们代买化肥？这些你们了解过没有？” “要是连这点基本情况都不清楚，你们咋可能做好销售工作？”冉江一连串地发问。 “首先，走出去，维护好已有客户，积极开拓新客户！然后随时获取客户的反馈，为技术部门改进产品提供一手资料！同时还要维护本厂产品的良好声誉，构建完善的销售渠道！” “你说等数量达到一定数据就安排发货，这么做初一看好像是节约了运输成本，但是你想过没有？双孢菇生长周期短，那些种植户可等不住，肥料那怕晚上一两天也会影响收成！” “要是人家需要的时候，你没办法把货送到，这样人家只能用其它产品来代替，不管是其它厂子的化肥也好，还是用老办法自己混合肥料也罢；起码这一批肥料就不需要从我们厂买了！”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不买我们厂肥料的种植户就会越来越多！我们厂生产出来的肥料就只能像以前一样堆在仓库里了！” “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乡镇上原有的销售体系来解决这个问题，让镇上的农资商店、种植户比较多的村里的小卖部，帮我们代卖化肥，这样客户有需求，就能随时买到化肥了！” “还有，这只是销售双孢菇专用肥的一点小技巧，销售茶叶底肥和催芽肥的办法又有些不太一样！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三天后给我重新提交方案。”冉江还知道很多销售技巧，但总不能什么都让他来想办法吧？ 也得给他们一些动脑子的机会，这样大家才能共同进步么！毛浓斌听了连连点头，“冉厂长你放心，我们下去后一定认真学习您的指导精神，争取尽早完成方案！” “丑话说在前头，这次的方案要是还不能让我满意，那你这个销售科长就不用干了，下个月的奖金也跟销售科没关系了！”冉江警告道，都出不了成绩，那还给你们发奖金干啥？ “而且我还会对销售科进行重新调整，挨个考核上岗，要是通不过考核，那就去其他部门工作，车间、仓库、保卫科还有即将成立的运输车队都有的是位置！” 到时候究竟要不要这么做，就看你们这几天的表现了，冉江其实没指望他们能拿出多好的方案，毕竟他们的水平就这样，但绝对要看到他们的主动性，只要肯主动思考，主动执行，那销售科就还有救。 第305章 营销 下去之后，销售科马上忙了起来，首先分了一半人去黄平镇，挨家挨户走访双孢菇种植户和茶农，了解他们的需求，为化工厂打广告。 同时还记录了镇上和村里农资商店和小卖部的情况，在每家店里都摆放了样品，请他们代卖，并制定了相应的奖励措施，多卖多得。 剩下的人则在县城寻找新的机会，花了三天时间，总算是整理出来一份勉强能看得过去的方案，由毛浓斌来进行汇报。 “……按照冉厂长的指示，我们在几个双孢菇种植户比较多的村里，我们都和本村的小卖部达成了合作协议，请他们帮忙销售……” “同时还租用了路口等显眼处的农户墙面，刷上我们厂的广告词和联系电话，这么做或许短时间内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很多订单，但在这些广告的潜移默化，以及小卖部老板的宣传之下，要是有人想买双孢菇专用肥，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我们！” “嗯，这就不错么，我们不怕暂时的能力不够和经验短缺，只要肯下功夫，肯学习，能力和经验迟早都能追上。”冉江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看来销售科只是之前太懈怠了，多努力下未尝没有挽救的机会。 尤其是最后利用墙面打广告的办法，他可没有提过，肯定是毛浓斌和销售科的人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就值得表扬了。 当然，这种手段也不算稀奇，农村许多位置比较好的墙面上都有广告，眼下以保健品广告居多，估计毛浓斌等人也是看到了这些保健品广告，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但进步就是进步。 “谢谢冉厂长！”得了夸奖，毛浓斌知道这一关基本就算是过去了，于是顿时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容。 道谢之后继续进行汇报，“我们还和农户说了，用化肥来抵广告费，这样既节约了成本，还能更好地推广我们的化肥。” “在县上，我们也去跟县电视台、广播站的人谈了，准备等下一批双孢菇丰收的时候，就请他们过去做个专题节目，在县电视台进行播放……”这下他们连软广告都弄上了。 汇报结束，冉江微微点头，“嗯，虽然这份方案依旧很不全面，许多手段都比较老套，但相较于之前那份，还是有不小的进步的！” “这些进步说明你们重新认识了销售科的任务，开始主动为厂里争取客户了！不过光这些还不够，接下来我打算把销售科换个名字，从销售科改成营销科，同时也会重新制定营销科的工作职责和考核措施。” 单纯的销售已经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求了，必须把销售改成营销才行，“可能有人要问了，销售科和营销科有什么区别呢？” “简单地来说，销售科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单纯卖货；而营销是指企业发现或发掘准消费者需求，让消费者了解该产品进而购买该产品的过程，即经营销售实现转化的过程。”冉江先解释了一番这个在不少人看来还有些新鲜的名词。 “如今不少大学都开设了营销学课程，我当年也去旁听过，学到了不少知识！”实际上这是冉江在it公司时候接触到的知识，现在又推到了天南大学身上。 “营销学是关于企业如何发现、创造和交付价值以满足一定目标市场的需求，同时获取利润的学科；营销学用来辨识未被满足的需要，定义、量度目标市场的规模和利润潜力，找到最适合企业进入的市场细分和适合该细分的市场供给品，满足用户的需求甚至为用户创造需求。” “营销可以分为三个过程：机会的辨识、新产品开发、订单执行；这些流程都能够处理得好的话，营销通常都是成功的，如果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企业就会面临生存危机。” “又可以分为四个环节：产品、盈利方式、销售渠道、传播渠道。” “结合咱们化工厂最近的情况，可以这么看，我在黄平镇引导农户种植双孢菇的时候发现，双孢菇底肥的混合配比是一项非常辛苦且难以掌握的工作，然后到了咱们化工厂，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要是我们能生产出成品化肥，会不会有人要？这就是机会的辨识。” “接下来，邀请种植户上门到厂里做实验，配合技术、车间的工作人员不断改良配方，最终拿出成品，这就是新产品的开发。” “而收取种植户的订金，安排厂里尽快发货，这就是订单执行了！” “我们的产品是市场空缺的双孢菇复合肥，盈利方式是最传统的从顾客方获利，具体的手段可以分为批发和零售，针对农资商店、小卖部是批发，针对零散种植户则是零售。” “而销售渠道既包含直接面对最终使用客户的直销，也有生产商到零售商再到客户的有中间环节销售。” “传播渠道，一开始主要依靠的是口碑传播，通过在各村进行试点实验来为我们的产品树立起良好的口碑，进而吸引客户购买。” “接下来还会有文字图片传播，比如墙体广告；声音传播，乡村喇叭广告宣传；画面传播，比如刚才说的在电视台打广告等等。” 冉江注意到，他在讲述的时候，下面有的人只是傻乎乎的听着，而有的人已经拿出纸笔开始飞快地做起了笔记。 冉江把那几个做笔记的人记在心里，列为营销科重点考察对象，打算接下来多给他们机会，要是表现好的话，那就奖励提拔！ 好多基层员工经常会埋怨自己得不到机会，然而机会其实就在这种细节上，你如果长期重视细节，那么有追求的领导肯定会看在眼里。 至于旁边那几个还在发呆的，估计等将来他们的同事被提拔了，他们自己还在原地踏步的时候，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那里呢。 “好，今天就先讲这么多，你们下去后多学习一些营销学的相关知识，要是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继续给你们讲！” 第306章 菇王大赛 事实证明，在竞争初期阶段，只要肯学习，肯努力，总会想到好办法的，毕竟这一阶段面临的问题通常都相对比较简单一些，还到不了需要拼天赋、拼高端知识的地步，使用简单粗糙的方法就能解决问题。 在冉江给营销科上了几次课之后，在课后讨论中，一个叫王福泉的年轻人提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冉厂长，毛科长，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双孢菇收获季的时候，举办一个菇王大赛？借着这次比赛的机会来宣传我们厂的产品？” “这个办法值得探讨，你继续说你的想法，想到啥就说啥，现在是灵感碰撞的阶段，不用考虑的太周全，只要是觉得有用，就可以大胆说出来；至于其它的，等确定要举办这次活动，写执行方案的时候再考虑！”冉江勉励道。 对于这种能主动思考工作的职工，必须进行鼓励，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为厂子的发展出谋划策。 “谢谢冉厂长。”受到鼓励后，王福泉满面红光，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的双孢菇专用肥主要的作用是增加产量，而产量的提升是两方面的，既可以让单个双孢菇变得更大，又能让单位面积产出更多双孢菇。” “而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现在还没有使用双孢菇专用肥的种植户了解我们厂产品的好处呢？最简单的就是带他们去使用化肥的种植户家里参观！” “但是这么做，有两个劣势，首先带着零散的种植户去参观比较麻烦；当然，我不是怕麻烦，主要是觉得，要是有更好的办法，能更省力的完成任务肯定更好。” “恰好我家有个远房亲戚是鲁省那边的，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回村里给我们说起了鲁省的稀奇事，其中有一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葱王大赛！” “鲁省的大葱非常有名，当地有好多种植户都靠种大葱发了财；当地也每年都会组织葱王大赛，只要是种了葱的都能参加，到时候根据大葱的长度、重量等因素评选出冠军来！听说，去年拿到葱王称号的大葱，竟然有两米多高！” “福泉，你该不是胡说八道吧？我见过的最大的葱估计也就这么长，那可能有两米高的大葱？”毛浓斌很难相信这一现实，他在身前比划了下说道。 “就是啊，两米？比我还高二十来公分呢！”另一名营销科的职工站了起来，贴着墙比划了一番，最后给大家展示两米到底有多高，“两米都到这儿了，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鲁省大葱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人家的大葱品种跟咱们的不一样，两米高有点夸张，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冉江出来帮王福泉解围了。 章丘葱王大赛的图片他在网上也见过，比你高算啥？人家章丘葱王大赛都是用姚明来当标准的，要是你的葱没姚明高，那基本上就跟冠军无缘了！记得某年葱王大赛的冠军总长度达到了2.51米，比姚明还高二十多公分呢。 王福泉再次感激地对冉江点点头，要不是冉江支持，他的话可就说不下去了，“每年葱王选出来之后，其它种植户都要去葱王家里取经学习，他用的啥肥料、啥办法，其它种植户都跟着学。” “所以我就想着，要是用了我们肥料的种植户拿了菇王大赛的冠军，那先前那些还在犹豫的肯定会动心！” “而且，乡镇上没啥娱乐项目，哪个村放电影，其他村的人都能爬十来里山路过去看，我们搞个菇王大赛，搞不好全黄平镇的人都能赶过去，甚至其他镇子也会有人闻讯过去，这样我们的化肥就算是彻底打响名气了！” “来看过热闹的人，今后要是想种双孢菇，肯定会优先考虑购买我们厂的双孢菇专用肥！”王福泉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想法挺好，但是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这些种植户都分散在各村，评选单个双孢菇的菇王比较简单，让种植户带着蘑菇到现场，当着大家的面测量尺寸、称重就行了，单位面积的蘑菇重量怎么测算？” “去种植户家里吧，观众看不到；让他们自己摘了双孢菇过来吧，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弄虚作假？”冉江问道。 他不是反对王福泉的主意，只是想看看他的水平到什么程度了，面对这样的问题到底能不能拿出很好的解决办法。 “要不我们只评选单个双孢菇的菇王算了？”毛浓斌建议道，他也觉得冉江提出来的问题很不好解决。 “评选单个的？那到底怎么评？是以菌伞的直径大小为标准？还是以单菇重量为标准？要是遇到特殊情况，比如两个蘑菇粘到一块了，这到底是算一个蘑菇还是两个蘑菇？”冉江一连串反问。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单菇的偶然性太大，要是最后拿冠军甚至是前三名的，都没用我们厂的化肥，这比赛不是白办了？” “额，这个，这个……”毛浓斌有点卡壳了，“要不，我们先想点办法，务必保证把菇王留给用过咱们厂化肥的种植户？” 冉江直接摇头，“这些种植户谁不认识谁？弄虚作假一下就被翻出来了，最后咱们花了钱，还没落到好名声，不划算！” “冉厂长提醒的好，单菇确实存在很大的不稳定性，不过单位面积产量的冠军，那肯定用过我们厂化肥的种植户的！前两天我去村里看了，用过化肥的就是比其它的出菇多！所以就算麻烦点，也要评选单位面积产量的冠军！”王福泉道。 “嗯，这个冠军乃至前三是跑不了的！不过单菇的菇王也不能忽视，毕竟这个能在现场评选。”冉江点头道。 “那么，这项工作就交给你负责了，你先整理一份方案出来，需要那些人帮忙，你自己决定！”冉江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第307章 比赛开始 接下来两天，冉江又开始忙活了，先是陪张明楷父子去了趟省城，选好了电脑，又去秦茂业那儿，签署文件，把运输公司的车领回来了。 运输公司配合、秦茂业支持，这件事儿很快就在会上获得了通过，一口气给化工厂划拨了十多辆卡车，张明楷那边给他选了车况最好的，跟着车一起从运输公司调到化工厂的，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 厂里办了热热闹闹的交接仪式，热烈欢迎这些卡车和司机的到来，来了之后冉江专门给他们开了个会安抚他们。 毕竟这些司机原本都在运输公司干得好好的，结果突然就被调到化工厂来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安宁。 “那位是李文祥李师傅？”冉江看着名单问道，随即一名四十来岁的老司机站了起来，“不用起身，李师傅请坐；我听张经理说起过你，说你不管开车还是修车都是一把好手！所以，这个车队的队长暂时还是由你来当。” “主要负责车队的日常管理，新司机的培训，汽车的保养维修等工作！跟你在运输公司干得差不多，既然你能在运输公司干好，到了这儿肯定也是一样！车库、维修车间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待会儿我带你过去看一看，要是有啥需要的，你列个单子出来，我安排人帮你们买！” “谢谢冉厂长。”见冉江没有安排个不熟悉的领导过来管他们，这些司机稍微有所安心。 “你们之前拿多少工资，多少奖金，有啥子福利，我这边也清楚！保证不会比之前差，任务也比以前稳定些，只要厂子生意好，你们就不用担心出车的问题！眼下就有一项比较重要的任务，要去省城拉一些原料回来。” “是什么原料？涉不涉及特殊物资运输？要是有的话，我们还得尽快做好准备！”李文祥问道，他以前也运过化工原料，不少都有特殊的要求。 “没有没有，都是一些常规原料，不输于有害物资，不需要另做准备！”冉江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那就没问题了，只要接到任务单，我们就按时出发！”有活干，有钱拿，这下他们就更放心了。 介绍完厂里的情况，又挨个都聊了几句，然后带他们去参观厂区，看车库，看宿舍，李文祥等人渐渐安定下来；看样子化工厂如今日子不错，比留在运输公司要强啊！ 司机们安安心心地开始工作，王福泉也把方案整理好了，带着成果来向冉江进行汇报，冉江听了没几句就打断了他的话，“按照你的方案，这次菇王大赛的主办方就我们一家？所有成本也都由我们承担？这有点不合适！” “厂长，还可以引入其他合作方一起主办？”这一点是王福泉没有想到的。 “你想想看，要是这次活动搞好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那些单位机构受益？首先，黄平镇肯定不用说了吧？双孢菇是黄平镇的主打产业，菇王大赛肯定能扩大双孢菇的名声，吸引更多人种植，这对黄平镇也是有利的。” “另外，种植的人越多，双孢菇的名声越响亮，对烘干厂和罐头厂也是好事儿，那么，用这个理由请他们三家一起主办，他们应该会同意。” “最主要的是，这几家单位和利益和我们完全不冲突，引入他们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害，既可以帮忙分担成本，又不用担心他们会分薄我们的收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们一家来主办？”冉江反问道。 王福泉赶紧飞快地记录，冉江继续说道，“这个成本不一定是现金，比如黄平镇可以帮忙解决交通、场地等问题，这些要是让我们来干，肯定要花钱，让黄平镇负责就不一样了。” “罐头厂和烘干厂则可以帮忙出人，来维持现场秩序，测量蘑菇的大小重量，他们肯定有专业的工具，同时还能解决部分资金的问题。” “当然，在引入合作方的时候，也要保证我们的主导权不受影响，大家的利益虽然不冲突，但是还是有些差异的！”冉江琢磨着，罐头厂和烘干厂肯定没问题，赵天波那边的话，自己去说说，他肯定也不好意思强行夺权。 说完了这个关键点，然后继续讨论各种细节，冉江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并给出了合适的解决方案。 王福泉刚开始对自己的方案还很有信心，可经过冉江这一番评点，他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看到他有些沮丧的样子，冉江又转而安慰起来，“不要紧，你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方案，能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回去再按照刚才说的修改修改，这份方案差不多就能用了！” “然后这项活动就交给你来负责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冉江已经想好了，要是这次的活动完成地比较好，那就提拔王福泉当营销科的副科长，这家伙还是有一定培养潜力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一听到这个安排，王福泉马上精神起来，连忙起身立正向冉江保证。 他可是知道，如今厂里空出了不少位置，这就意味着很多人都有机会，现在冉厂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这就说明厂长还是很看好自己的，只要表现好了，将来未尝没有机会啊。 等修改好方案，王福泉马上带着人手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冉江这边也被安排了任务，他的任务主要是沟通。 先给秦茂业和毕国雄、盖少华等人领导打电话，邀请他们来参加这项活动，不管人家有没有时间，冉江肯定得把这个意思给说到了。 然后等赵天波来县里的时候，拉上他，再叫上付柏轩、盖少华、李志刚等熟人，在饭桌上商量一番，请赵天波一起主办，请付柏轩帮忙宣传，请李志刚和系统内的同事说一声，维护好现场秩序，请盖少华充当评委。 忙活一阵儿之后，菇王大赛正式开始了。 第308章 反响热烈 活动开始一大早，冉江没有直接去黄平镇，而是跟盖少华一起到县界处迎接毕国雄，毕处长挺给面子，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省报的记者。 毕国雄的车进入县界后靠边停下，然后从车里出来，盖少华和冉江快步迎了上去，“非常感谢毕处长再次莅临我们温洞县指导工作。”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最近来温洞县的次数有点多啊！”毕国雄的话让他俩一时不知道该咋接，好在很快毕国雄便展开笑颜，“不过我一点儿都不嫌麻烦，我希望今后还能再来几次！” “我们一定努力！”盖少华和冉江哈哈一笑，原来毕国雄是拐着弯夸温洞县的经济作物种植工作搞得好，并且希望他们继续搞好啊。 他之前为啥来温洞县？第一次是因为双孢菇种植，第二次是因为黄平贡茶，这都是温洞县出了成绩啊，今后要是再来，那肯定是温洞县又出成绩了。 到了县里，秦茂业和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前往黄平镇，毕竟是一把手，而且毕国雄跟他还是同级，出城迎接就有点太夸张了。 到了黄平镇，现场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十里八乡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把空地挤得满满当当，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王福泉跑得满头是汗，脸色也有些苍白，尽管他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也相信这场活动肯定能顺利进行，但在活动完全结束之前，他还是不敢有一点儿马虎，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啥的，那就全完了。 “不要紧张，你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再说了，还有赵镇长、方厂长、刘厂长一起盯着，不会有意外的！”冉江安慰了几句，王福泉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冉江和秦茂业、毕国雄、盖少华、赵天波以及罐头厂和烘干厂的厂长走上主席台入座，他们几个也是本次活动的评委会成员，负责为本次活动的权威性和公正性进行背书。 县剧团的主持人上台，介绍了本次活动的流程安排，然后秦茂业和毕国雄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秦茂业登场，讲了几句后便宣布“温洞县第一届双孢菇菇王大赛”正式开始！ 然后县剧团的歌手上台，唱了一首和蘑菇有关的歌曲，村民们乐呵呵地看着，感觉这比村里唱戏新鲜多了。 接着主持人继续登场，“本次菇王大赛由温洞县化工厂、黄平镇镇政府、温洞县罐头厂和温洞县蘑菇烘干厂联合主办，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主办方！” 花了钱，出了力，这名字肯定得报一报的，然后主持人介绍起了这几家主办方的情况，把化工厂的化肥、黄平镇的双孢菇扶持政策还有其他两家厂的产品都狠狠夸奖了一番。 然后才开始介绍比赛规则，“本次菇王大赛将分为两个项目，单位面积产量评选和单菇菇王评选，首先要举行的是单产菇王的评选。” 主持人介绍了单产菇王的评选标准，参赛选手在自家蘑菇棚里面，选一垄长势最好的双孢菇参加比赛，然后在裁判组成员、县电视台记者、公证人员的见证下进行采摘，采摘结束后现场称重，换算成每平方米单位面积产量，以此来进行比赛，谁家每平方米种出来的蘑菇更多，谁就获胜。 “大家都知道，双孢菇产量很高，一般情况下每平米年产量能达到六十斤以上，如果进行科学管理，使用高质量专用化肥，还能把产量提高到一百斤以上！只需要八十平米的蘑菇棚，每年便能生产八千斤鲜双孢菇……” 这次活动既然是为了推广双孢菇和化工厂的专用肥，那肯定要点出来，所以王福泉在主持人的主持词里加了不少东西。 这番话也起到了很不错的效果，台下的村民们已经开始议论了，“一年八千斤？就算是按照厂里给的收购价，那也是上万块啊？比种粮食划算！” “没用化肥六十斤，用了化肥一百斤，这差距有点大啊？”还有人注意到了化肥，只不过却忘了前面还有科学管理四个字。 “让我们先来认识下各位入围最终环节的比赛选手，有请来自黄平镇独山村的种植户田大有。”主持人把田大有喊上台去。 田大有可是紧张坏了，走路都顺拐了，引得台下一片哄笑，好在主持人经验丰富，比了个手势，身后的大彩电便开始播放田大有在蘑菇棚里工作的画面，主持人根据这些画面开始介绍田大有的情况。 并时不时问上几个问题，一遇到蘑菇的事儿，田大有就放松多了，操着一口本地土话给大家介绍起来，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双孢菇专用肥的夸奖，“……这种肥料确实好，不光省力，肥效也强，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多了。” “好，那让我们看看田大有选手的蘑菇单产达到了多少？”主持人话音刚落，电视里便出现了采摘蘑菇并开始称重的画面。 “单垄面积2.43平方米，共收获鲜菇六十五点一二斤，合每平米二十六点八斤！”裁判也用市斤为单位，这么做是为了让数字听起来多一点儿，好促使更多老百姓加入到双孢菇种植的行列中来。 “好！”王福泉安排好的化工厂营销科职工马上在人群里鼓掌叫好，旁边的老百姓下意识跟着喊，气氛顿时就很热闹了。 “王教授，您给我们说下，双孢菇单产达到26.8斤是什么概念呢？”主持人又走到一名天南大学农学教授面前问道。 “额，目前呢，国内双孢菇的平均产量大概在十到二十斤之间，但是由于田大有同志采用了更先进的技术，更好的肥料，所以一下就把产量提高到二十六点八斤，这个数字是非常可观了，证明黄平镇的双孢菇种植技术已经达到甚至是超过国内一流水平！实在是了不起！” 王教授配合地竖起了大拇指，这回不用王福泉安排的人带头，台下便再次响起热烈的叫好声。 第309章 皆大欢喜 众所周知，黄平镇以前是温洞县最穷的镇，镇里的老百姓生活困难，偶尔遇到其它地方的人，总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 没想到现在黄平镇竟然出了全国一流的双孢菇，这让他们顿时生出几分自豪感来，以后要是再遇到其它地方的人，也不怕没啥显摆的了，这又如何能不激动？ “好，田大有同志为我们开了个好头，让我们再来看看下一位参赛选手，来自石湾村的石庆存同志！”主持人又把老田头的亲家喊了上来。 石庆存走到台上，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了，走路都带着飘的。 照旧是问了几句，然后一起看电视，靠近舞台的，就去看台上的大电视，稍微远一些的，就只能竖起耳朵听了。 没办法，现在条件有限，那怕是借来县里最大的电视也只能让近处的人看清楚，等将来有钱了，科技发达了，就可以考虑用投影仪或者液晶面板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前提是菇王大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主持人大声报出了石庆存的成绩，“……单垄面积二点三二平方米，鲜菇总重量六十二点八七，合计每平米产鲜菇二十七点一斤！” “好！”田大有的成绩已经让他们很吃惊了，现在又来个更厉害的，村民们再次激动起来。 台下，田大有撇撇嘴，不服气地道，“他家的蘑菇那是石庆存自己种的？还不是大安帮他们搞的？大安在厂里待得时间长，比我熟悉这种肥料，不过也就是今年了，等明年我肯定搞的比他好！” 石庆存的女婿就是田大安，田大安和田大元两个被冉江带到厂里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占点优势。 第三个登场的就是田大元了，他比前两位都年轻，还去县城见过世面，说话要大方地多，很是帮冉江吹嘘了一番双孢菇专用肥的好处。 最后揭晓成绩，田大元的蘑菇单产产量赫然突破了二十八斤，此后虽然也有人登场，但他们的成绩都没有超过田大元，就算是田大安，也要比他少一些。 没办法，田大安要在独山村、石湾村两头跑，精力难免有所分散，不如田大元这么专心。 最后毕国雄代表评审团宣布了比赛结果，“我宣布，温洞县第一届菇王大赛单产菇王的冠军是来自独山村的田大元，最终成绩二十八点三斤；亚军是来自独山村的田大安，最终成绩二十七点六斤；季军是来自石湾村的石庆存，最终成绩二十七点一斤！其余田大有等选手获得优秀奖！” 然后几位领导给获奖选手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并且合影留念，田大元拿着三千块的冠军奖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下彩礼钱是够了。 亚军奖金两千块，季军奖金一千块，等于田大安也帮两家赚了三千块，下回再去老丈人家的时候，绝对有好酒好肉招待。 田大有拿着五百块的优胜奖奖金有些不甘心，他现在无比期望明年再办一次这样的比赛，他绝对要把冠军拿回去！这样家里就能免费添置几样电器了。 有细心的人发现，最终获奖的十家种植户里，有九家都用了温洞县化工厂生产的双孢菇专用肥；唯一没用的那家还是最后一名，这下双孢菇专用肥的效果算是全镇都知道了。 不少之前没用过的种植户，都已经下定决心，等比赛结束，就赶紧到镇上的农资商店买去，而其它人关注的则是奖金。 “好运气啊，天上掉钱的事情都能遇上！”三千块的奖金在黄平镇可绝对不是个小数字，要知道前年温洞县农民人均收入446.42元，黄平镇只有376.83元，这笔奖金几乎是不少人全年收入的十倍，这能不激动么？ 要不我回去也开始种双孢菇？反正镇上有资金支持，本钱的事情不用担心，种出来了也有厂子收，到时候收上几季就能回本，剩下的就是纯赚了。 不少人都因此萌生了种植双孢菇的想法，活动结束之后，黄平镇迎来了老百姓申请双孢菇种植的高峰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的比赛还没结束呢，单产菇王只能通过电视看，单个菇王可是现场测量尺寸的。 “好家伙，这么大的蘑菇？一个就够做一盘菜了吧？”参赛选手们拿出来的大个双孢菇让老百姓大开眼界。 “嚯，还以为刚才那个就是最大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这些也不知道是怎么种出来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这么大的双孢菇，味道和普通双孢菇有什么区别？会不会更好？”就连毕国雄也饶有兴致地问道。 “蘑菇的大小并不影响营养成分和其它微量元素的分布！”王教授从科学角度出发分析。 赵天波就要实际得多，“好不好吃，试了就知道，等比赛结束了，问他们把菇王买下来就行了，不知道毕处长喜欢什么口味？” 单个菇王的评选也结束了，决出了最后的冠亚季军，获奖者乐呵呵地上台领奖，再次引发了众人的羡慕。 和冉江预想的一样，单个蘑菇的个头就不像单位面积产量这么好受控制了，最后拿到冠军的并没有使用化工厂的化肥。 不过在十位最终获奖者里，还是使用化肥的比较多；而且就连最后的冠军也承认，他这次纯属是运气好，实际上他的产量比起田大元、田大安等人来要差得远，等回去后，他就打算拿着奖金去买化肥。 明年能不能拿到冠军可不好说，但用了化肥可以提高产量却是实打实的，这番话引起了其它获奖者的赞同，他们也打算买化肥回去用。 这场活动，让化工厂打了广告，让黄平镇扩大了双孢菇的影响力，激发了老百姓的种植欲望，来年种植面积肯定会扩大不少，罐头厂和烘干厂也会获得更多的原料来源，让秦茂业和毕国雄收获了新的政绩，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310章 有人送礼 在黄平镇吃完饭，冉江就回县里去了，在他车上除了王福泉等人之外，还有老同学班天云，这次班天云是代表市报过来采访菇王大赛的。 冉江在进步，班天云同样有所成长，他现在已经有资格单独跑新闻、发文章了，只是和冉江一比，他的进步就有点不够明显了。 和班天云聊了聊文章的事儿，冉江又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福泉，这次活动你搞得不错，回去后我会在会上提名你为营销科的副科长。” 冉江不学《大江大河》里水书记的坏毛病，有了功劳还得玩手腕压他一把，如此才好彻底收服宋运辉，既然王福泉干得不错，那就该奖励。 现在化工厂实行的是厂长负责制，按道理说这种小职位的提升就是冉江的一句话而已，不过该有的过程还是有的，说话也得谨慎些，免得被别人抓住了马脚，所以冉江只是说提名，而不是正式提拔。 王福泉自然知道，现在厂里还有谁敢不听冉厂长的？冉厂长说了要提名，那基本上就算是妥了，他这个副科长没跑！ “谢谢冉厂长，我觉得我的能力还非常有限……”王福泉恨不得马上就答应，不过嘴上还是要客套一番的。 “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你现在还是认真考虑下该怎么开展工作吧！”冉江觉得王福泉脑瓜子比毛浓斌活络多了，让他来负责营销科的工作远比毛浓斌更加合适，所以副科长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就看毛浓斌会怎么处理他和王福泉的关系了，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毛浓斌感受到危机，被激发起了斗志，开始积极开展各种营销工作，把化工厂的推广和销售工作搞上去。 然而这基本上不太现实，毛浓斌要是有这个本事，冉江也不会把菇王大赛的事儿交给王福泉负责了。 次一等就是毛浓斌能看清自己，认识到王福泉在营销工作上的长处，不嫉贤妒能，给王福泉充足的发挥空间；要是这样的话，冉江就算是把王福泉提拔到营销科长的位置上，也依旧会给毛浓斌一个相对体面的结果。 或是跟他认真的聊一聊，听听他对自己能力的判断，选一个更适合他发挥的岗位安排过去；要是他不想奋斗了也行，给他升上一级，让他担任一个相对较为清闲的职务，其他领导该有的里子面子都给他。 这也是在厂里树立一个榜样，你自己没本事不要紧，只要懂得配合有本事的人工作、不给人家的工作制造障碍，厂里就不会让你没好下场。 可他要是实在没眼色，看到王福泉对自己的位置产生了威胁，就想方设法的打压，那冉江就不会客气了！到时候别说升职加薪了，能不能保住眼下的位置都不好说，要是再过分，冉江也不介意杀鸡儆猴。 “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王福泉也摸清楚了冉江的脾气，所以就没继续，而是说起了工作，“回去之后，我就和县电视台对接，务必要把这期节目做好，多体现我们厂的双孢菇专用肥！让全县老百姓都知道。” “在省里、市里的报纸报道这则新闻之前，就做好外地客户电话的接听统计工作，一旦发现那个地方有销售潜力，就马上带队过去调查，然后制定出及时有效的推广策略！”王福泉看了一眼班天云。 他之前已经了解过了，全省种植双孢菇的地方还有一些，虽然这些地方的种植规模比温洞县小，但未来发展潜力还是有一些的，要是能拿下这些市场，也能提高厂里的销售业绩。 “嗯，做得不错，证明你之前全面地考虑过这次活动的影响，不过还不够，你还要去省城一趟，在省城最大的农资市场拿下一个门面，同时做好现场推广计划。”冉江提点道。 “虽然从目前来看，似乎没有这么干的必要，因为省城农资市场门面一年的租金可不便宜，更不用说还要打广告了；而且双孢菇专用肥的市场较小，年销售量和总利润都不高，租门面有些不划算！” “但是从长远来看，我们还有即将上市的茶叶底肥、茶叶催芽肥呢！这两种肥料的市场可不小，到时候省城要是没个点，确实不好办！这件事我到时候会跟吴经理打电话，请吴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协助你们！”吴国昌在茶叶肥料上也投了钱，肯定希望看到项目早点实现盈利。 “我记下了！”王福泉忍着汽车的颠簸，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并时不时询问几句，冉江的这个方案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冉厂长的本事确实不是我现在能比的啊，原本以为这次活动已经搞得很好了，那知道还有这么大的问题没想到。 一想到这些，王福泉刚刚涌起的一点儿骄傲和自满马上就消失了，态度重新变得谦虚谨慎起来。 这点微小的变化也落到了冉江眼里，他感到很满意，能保持这种态度就有动力继续去学习新的东西，去追求进步，就是不知道他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或许等升到营销科科长的时候还会保持。 但等将来成为全厂负责营销工作的副厂长时，还能不能保持不好说了，有时候这种态度也会决定人的发展上限。 回到县城，请班天云吃了个饭，然后把他送到车站，冉江就继续回厂里忙活去了，可以预计的时，厂里很快就会接到黄平镇的订货电话，厂里必须及时地提供充足的货源才行。 忙活一天回到宿舍，洗漱一番坐在电脑前，先查看了邮箱，然后搜索了一些值得关注的新闻。 等忙完这些，冉江又回到客厅，开始打开电视准备收看节目，不管是国家电视台的整点新闻，还是本省、本市、本县的新闻，都得经常关注才行。 看完整点新闻，刚把节目调到本省新闻上，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来人手里还拎着东西呢。 呦，又有人给我送礼了？ 第311章 网吧开业 “福泉，你这是啥意思？”冉江站在门口没让他进来，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王福泉这是想干啥。 “厂长，其实也没啥意思，就是一点小意思，老家的土特产，给您尝个新鲜！”王福泉心里也打鼓呢，这领导都说了要提拔自己，自己要是没啥表示，这是不是太不合适了？所以一回来就赶紧准备了东西给冉江送来。 其实冉江也理解王福泉的想法，别说别人了，那怕是他，逢年过节也得到秦茂业等人那儿走动走动，就如今的风气，一些人情来往肯定是难免的；不过他把握得住分寸，人情来往那真是人情来往。 送的东西一般都是双孢菇、茶叶之类的土特产，你要说价格吧，还真够不上违法乱纪的水平！秦茂业他们更看重冉江的能力，和给他们带来的政绩，所以不太在乎这些，换成其它人那就不好说了。 “我给你一次机会，要真是土特产就进来，要是其它东西，那你这个副科长我就不提名了！你好好想想！”说完冉江也没关门，直接走了回去。 王福泉在门口陷入纠结之中，最后想了想，快步跑下楼，把自己带的礼物调整了一番，才重新敲门，听到冉江的回应后推门进去。 冉江看见他提的东西明显少了点，于是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王福泉的脑瓜子还不算太笨，要是继续纠缠的话，那这个副科长可就真没了。 “这回真是土特产？没其他东西吧？”冉江问道。 额，我给领导也送了不少礼了，还从来没遇到过一上来就问送的是啥的，这位新厂长还真是不一般啊。 “就是一点儿我老家产的吃食，不值钱啥，就是给厂长你尝个新鲜。”说完王福泉直接打开包装袋，一样一样给冉江展示，里面确实是一些野菜、特色水果之类的玩意儿，确实不值啥钱。 “放下吧，给我说说你去了省城之后，打算怎么开展工作？”冉江点点头收下了，要是连这点东西也不收，那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估计王福泉回去干工作也不安心。 王福泉原本打算过来表示一番感谢和忠诚，没想到冉江却问起了他的工作计划，要在他也的确琢磨过这件事儿，于是老老实实回答起来。 “嗯，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少学别人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说搞这些，以前厂里那几位比你厉害多了，但是你再看看他们现在是啥情况？”那几位现在可都进去了。 要是一家单位全是这种人，那这单位肯定好不了，在企业的话这家企业迟早破产倒闭；在行政机关的话，只要一出事儿，绝对是窝案，一扯一大串出来。 “当了副科长之后，也要保持现在的作风，继续用心琢磨怎么才能更好地完成营销任务，不要事事都等着上面下命令，要有主动性，能主动发现并解决问题。”冉江继续教导王福泉。 他觉得王福泉品行能力都还不错，不想看到他把路走歪了，这就好像先前在任务世界里，张树成和谢高华看待自己一样。 “我一定牢记厂长的教诲，用心做事。”王福泉连忙答应下来，领导给你说这些那是看重你，你得懂得感恩啊。 “还有，你现在也算是领导了，已经不单单是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的，还要懂得教导、培养下属，你一个人的能力再高，部门其它工作人员的能力跟不上，到最后不光自己累得不行，工作还没有效率！” “所以一定要让下属和你共同进步才行，只有这样，你们营销科的工作才会越干越好，你个人才会越来越游刃有余！”这一点也是冉江的经验之谈。 他刚到独山村的时候多累？啥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可后来慢慢的，田大有等人也锻炼出来了，再干工作就轻松多了，好多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去办，冉江只需要进行把关审核就行了。 到了化工厂也是如此，让金师傅负责生产工作，给王福泉提供锻炼的机会，让他能够成长起来，要不然的话，上次的菇王大赛还得冉江自己上，这可不是一名合格的厂长应该干的工作。 如今厂里最重要的生产部门和营销部门已经梳理了一遍，接下来还要依次梳理清楚财务、后勤、运输、安保等部门的工作，等这些都完成了，温洞县化工厂就该焕然一新了。 为啥这么快就绝对要提拔王福泉呢？他有这个潜力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千金市马骨，让全厂的职工都看见，在我这儿只看重能力品行，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要你觉得你有能力，那么就主动表现出来，我肯定能看到，干得好的话，发奖金、提升职位这些都不是问题。 和王福泉聊了一个多小时，给他传授了不少有用的经验，无论在工作上还是为人上，王福泉都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回到家里，媳妇儿看到最值钱的东西没送出去，不禁有些担心，“咋了？冉厂长看不上？要不我们再凑点钱重新去一趟？” “不是，人家就没这个意思，冉厂长啊，跟过去厂里那几位领导不一样！”王福泉摇头叹道。 过了两天，冉江在会议上真的提名王福泉担任营销科的副科长，同时提名金师傅为化工厂负责生产的副厂长。 金师傅那是厂里的老人了，没谁不服气；至于王福泉的话，之前菇王大赛搞得确实不错，所以这两个提名都顺利通过了。 通过之后，金师傅和王福泉又来了一趟，再次提着东西感谢了冉江，只是这一次，他俩带的东西就真只是正常的人情来往了。 刚收了别人的人情来往没几天，冉江又要去给别人送礼了，因为张明楷家的网吧已经收拾好，准备正式开业了，这不得去送个红包花篮啥的祝贺下？ “顺峰，开业大吉，恭喜发财啊！”等冉江到的时候，瞅见门口已经摆了一溜的花篮。 第312章 厚道 “冉厂长，你可是我们的大贵客啊。”张顺峰这边刚迎了一声，那边张明楷就听到声音飞快地赶过来了，脸上满是笑容。 “来，里面先坐下，然后我们去吃饭！”他把冉江拉到了屋里，进去一看，这气氛可一点儿都不像是网吧，在场的一看就都是体制内工作的，穿着大体相似的衣服，留着中规中矩的发型，就连身材也差不多。 嘴上一会儿x科，一会儿y处的喊着，散烟聊天，把网吧当成了体制内的社交场所，赶紧抓住机会拉关系、套近乎，心下想的都是一件事，趁着这机会多认识几个人，说不定啥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冉江如今可是县里的大红人，他一进来，房间里的人就全都瞅了过来，好几个人同时走过来打招呼。 “哎呀呀，冉厂长来了啊！你好你好，我是教育局办公室的林昌明，早就听说冉厂长的大名了，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冉厂长你好，我是文化局的蓝显斌，显福是我堂弟，老是听他说，冉厂长对他的照顾，待会儿我可是要好好敬冉厂长两杯。” “冉厂长，我是运输公司的于秀忠，上回送车过去的时候，我们见过，你还记得我吧？” “哦，你好你好……谈不上照顾，主要是显福肯努力……这那能不记得，我还要多谢你啊！”冉江面带微笑一一回应。 然后还有些没啥交情的人，又借着和于秀忠、蓝显斌、林昌明等人关系过来和冉江搭话，一来二去，冉江把在场的人认识了个差不多，起码今后在啥地方遇到了也能打声招呼，要是有事儿互相找上，电话里报出名字大概也能想起来。 冉江这种场合也能应付得来，几句话下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大家都笑了起来，就好像多年未曾见面的老友一样。 只是在场的干部们大多都抽烟，这么多老烟枪塞在房子里，这滋味可不好受，搞得冉江忍不住担心，这要是那个烟头没丢对地方，最后弄出点啥意外来可怎么办？难道张明楷家网吧第一天开业就不得平安么？ 再看看到场宾客的分布，既有张明楷运输公司的下属和关系单位代表，也有教育、文化、公安、消防等和网吧息息相关的单位，估摸着后面那波人都是张明楷最近一段时间搞定的。 有了这些人的照应，张家的网吧只要不是太倒霉，就绝对出不了问题，能安安稳稳地开下去。 就算张明楷退休了也不要紧，虽然退休之后影响力变小了，但开网吧又不是搞房地产，用不着那么大的面子，他依旧可以罩得住。 实在是有点扛不住烟味，冉江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到外面和张顺峰聊了起来，“前几天试营业情况咋样？” “还不错，我找了些以前玩游戏认识的人，带他们玩了几把游戏，不少人都喜欢上了，然后他们又带人过来，最后一天都坐满了，一台机子都没空下！今天要不是提前说好要耽误一天，肯定又能坐满！”张顺峰看起来挺开心。 他偷偷算了下，要是今后的生意也能维持到这个水平，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成本，然后开始纯赚；能继续开开心心地玩游戏，还能赚到钱，这么好的事儿那儿找去啊。 “那就好。”只要能赚到钱，那自己这个人情就算是换上了，等他们赚得钱多起来，就变成反过来欠自己的人情了。 “小冉，这生意确实比搞运输省心地多，只要把这帮子人伺候好了，就不存在啥其他问题！老哥我这回可是要谢谢你啊，啥也不说了，今天先委屈下你，跟他们凑一桌子，等过两天我再单请你！” 张明楷可是感激地很，赚到钱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自从网吧筹备开始，张顺峰就像是变了个样似的，竟然愿意主动做事了，而且做起事来还有模有样，一点儿都不比其他人差。 看到自家儿子终于有了出息，就算自己退休，也不用担心孩子的生计问题了，一想到这些张明楷怎么能不激动呢？ 而张顺峰的变化都源于冉江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如果按照他此前的规划跑运输，不光要操心的事情多，而且张顺峰肯定对这个不感兴趣，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整日在街上晃悠，所以冉江绝对是他的大恩人啊。 “张哥你太客气了，你划拨给我们厂的那些车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司机也都没问题，没有那些子偷奸耍滑的，算起来该我感谢你才对！”冉江客气道。 “那不一样！划拨车辆那是公对公的事情，开网吧可是我私人的事情！”张明楷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对他们来说，公家的事情和私人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他从这次交易中得到了私人的好处，冉江可没有，划拨车辆的好处是厂里的。 其实他原本还想给冉江分点网吧的股份来着，却被冉江给拒绝了，再加上张顺峰的变化，张明楷就觉得自己欠了冉江的人情，这不还上怕是不合适吧？ 还没客气两句，又有宾客过来，张明楷只能过去招呼客人去了，等人来得差不多了，大家伙就一起去了安排好的酒店，准备吃饭喝酒。 到了酒桌上，张明楷和张顺峰先敬了大家三杯，然后第一个又找到冉江，给冉江敬酒。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无论是从职位资历、还是和张家的交情，亦或是对网吧的重要性来看，无论如何都不该给冉江第一个敬酒啊？张明楷为啥会这么做？ 再联想到盖少华、付柏轩、赵天波等人的经历，许多人又想到了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都说小冉能旺人，看来确实是真的啊。 网吧试营业的情况他们刚才也都听说了，他们觉得以张明楷的眼界，肯定想不到这么好的项目，搞不好又是冉江的主意。 给化工厂划拨了一些车，就能换来这么一门好生意，这小冉还真是厚道啊。 第313章 农资市场 和张明楷的合作不仅给化工厂带来了一支有经验的运输车队，还再次树立了小冉是个厚道人，能旺人的名声。 名声有时候看起来虚无缥缈，有时候却非常管用，这就好比《山海情》里的张树成，老百姓情绪激动，谁上去说都不管用，张树成朝人群中一站，没说几句大家就散了。 这是为啥呢？还不是因为张树成有个好名声，老百姓都相信他会为自己做主，既然张树成都说话了，那这件事肯定能解决，也就没必要再闹腾了。 冉江现在要是去找那个单位商量点事情，进行合作啥的，对方就算有所犹豫也不会马上拒绝，因为小冉这人厚道啊，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而且他还能旺人，说不定随手帮他一把，自己就能想付柏轩、张明楷一样捞到大好处。 在酒桌上，大家都热情地找冉江喝酒，要不是冉江体质得过改善，酒量好，今天非得给喝趴下不可。 过了几天，张明楷果然单独来请他了，饭桌上给冉江说了不少温洞县官场的八卦，让冉江更加深入地认识到一些重要人物彼此的关系，好多人表面上看着关系不错，但是只要有机会，就绝对会给对方下绊子。 而有的看起来似乎关系不咋地，一起开会的时候也不说话，但私下里的联系却非常紧密，通常都是小骂大帮忙。 这些事情要是没个老江湖指点，冉江还真弄不清楚，搞不好那次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冉江唯有叹息，哎，官场果然不好混啊，这里面的弯弯绕要搞清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王福泉没有辜负冉江的信任，去了省城之后，很快就拿下了一个不错的农资市场门面，而且还弄到了几块不错的广告牌，保证客户一进市场就能看见，而且价格也不算太贵。 这也正常，一来农资市场不比百货商店，非要占据黄金地段才有前途，这种专业市场往往可以选择城市边缘地带，反正他们吸引的都是目标性客户，不做过路人的买卖，只要交通便利，方便运货就行了。 二来，农资原本就是薄利多销的行当，店铺租金太贵那些商户可坚持不下去，同时国家对这一行业还有优惠补贴，所以成本自然就降了下来。 而且这种店铺也用不着太好的装修，做个门头把温洞县化工厂直销点的招牌打出去，再弄点广告，给大家展示下自家的双孢菇专用肥和茶叶底肥、催芽肥，让来往的顾客知道自己是卖啥的就行了。 等王福泉把店铺收拾好的时候，冉江就跟着运送化肥的卡车一起去了省城，想看看化工厂在外设立的第一个销售点到底咋样。 进入天南省农资市场，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家的广告牌，比较大的那个是茶叶肥料的，上面最大的几个字是——全国十大茶企吴氏集团茶叶专用肥料供应商！然后是公司的产品介绍。 没办法，现如今温洞县化工厂生产的肥料并没有多大的名声，想要让客户信服，那就只能扯上吴氏集团的大旗了。 吴氏集团的名字，只要是干茶叶这一行，就没有不知道的，那些茶农一看，连吴氏集团都用了温洞县化工厂的化肥，那说明这家化工厂真的有点本事，要不进去瞅瞅看先？如果好的话，我也先少买点回去试用下。 双孢菇专用肥的广告牌要小一些，毕竟和茶叶专用肥比起来，双孢菇专用肥的市场要小得多，投入的推广成本自然也要低一些。 双孢菇专用肥的广告就比较粗暴了，产量增加百分之三十，最高单产可达二十八点三斤每平米！ 对种植户来说，别的都是虚的，能增加的产量才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增产百分之三十绝对可以吸引他们过来咨询。 嗯，这广告打得不错，一下就亮出了我们目前最大的卖点！冉江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广告词虽然是他审核并且提供修改意见后才完成的，但王福泉原本拿出来的东西距离现在的也没差太远。 这说明王福泉来了农资市场后，深入地研究过这里流行的广告风格，然后才有的放矢，拿出自己的方案。 下车步行进入市场，市场里看上去稀稀拉拉没几个顾客，不过各家店铺的老板也不着急，他们做的是批发生意，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开张，而一旦开张，卖出去的货都是按吨算的。 走到自家店铺里面，店里也没有客人，只有王福泉和两个营销科的职工待在里面，王福泉正抱着一本营销学的教材认真研究。 “厂长，你来了啊？”见冉江进来，三人连忙起身，又是倒水又是帮忙搬椅子的。 “给你们送货来了，司机去仓库那边了，留一个人在这儿看着，剩下的跟我一起去帮忙卸货吧！”冉江一声招呼，大家连忙向仓库赶去。 批发市场都是这样，店铺在一个地方，仓库在另外一个地方，前面卖出去货了，就跟着客户一起来仓库提货。 到了仓库，冉江也没跟其它领导一样只会插手指挥，而是和大家一起卸货，王福泉原本还想劝上几句来着，可看到冉江轻轻松松就提起化肥袋的样子，顿时啥也不说了。 忙完之后，冉江把司机和店里的职工带到外面的餐厅，请他们吃了顿饭，在饭桌上也没急着问工作的事儿。 而是关切地问起了他们的生活，比如在省城还习惯不习惯啊？宿舍的条件怎么样？想不想家等等。 这让王福泉等人颇为感动，“好着呢，都好着呢，宿舍租的是旁边的家属楼，每个人都有单间，屋里既能做饭也能洗澡，比我们在厂里住的还舒服；想家倒不至于，反正每个月都有两次探亲假，可以回去看看！而且好多人都羡慕我们能待在省城，还有人想跟我们换呢！” “那就好，农资市场这个点，是我们温洞县化工厂走出去的第一步，所以一定要做好！”冉江这才说起了工作。 第314章 农资博览会 “福泉你辛苦些，除了管理好销售点的日常工作之外，还要及时搜集市场信息、监督广告投放的反馈情况、总结客户的意见的建议！” “你们两个也是一样，平时遇到客户买货的时候，不管人家买还是不买，态度一定要好；要是买了，就总结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决定购买的，要是没买，那又是什么原因，不要只把精力放在成交上！” “如果今天的销售任务能顺利完成，等年底开会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你们发奖状发奖金！” “等将来销售情况好起来之后，我们肯定还会在其它地方设立新的销售点，到那时候店长肯定优先从你们两个里面选！” “农资行当有淡旺季非常明显，淡季的时候，只要这个点能正常运行，你们几个就换班回去探亲；等旺季要是人不够用了，提前给我说，我带人过来支援你们！”说完了工作，冉江又开始画饼了。 当然，他画饼和日后那些老板画饼可不一样，那些老板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冉江可是真的会兑现的。 有福泉和金师傅的例子在这儿，这两名工作人员都相信冉江，所以满口答应下来，“厂长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 能升职谁不喜欢？到时候不光涨工资，说出去也有面子啊，那怕是出去相亲，都能比其它人多一些机会。 吃完饭，冉江又把几包东西递给他们，“听厂里人说，你们三个都喜欢吃辣酱，我们温洞县的辣酱和其它地方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在省城肯定买不到，所以就给你们带了点。” “这还有点你们家里让捎的东西，袋子上写有你们的名字，你们拿回去吧！有时间了也尽量回去看看，免得家里挂念！反正路费厂里给报销。” 这下，三个人都有点绷不住了，辣酱肯定是冉厂长自己买的，人家连自己这点小爱好都注意到了，这能不感动吗。 “厂长，厂里给我们的任务是厂里给的，我们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肯定会更加严格，等今年年底的时候，我保证，总销售量一定会比厂里给我们的任务高！”王福泉当即表态。 “对，到时候也让他们看看，我们几个在省城可不是玩来了的，而是实打实的在给厂里做事情！”其它俩人也连声附和。 “嗯，好好干，我等着你们兑现自己的诺言，要是真超出厂里规定的任务，到时候我亲自来省城接你们回去，给你们披红挂彩！”士气可用啊！花点小心思就能鼓舞起他们的士气来，这点付出绝对划算。 当然，他们三个现在如此有斗志，可不仅仅是因为这点辣酱，而是自从冉江来了之后，化工厂的氛围大为改观，肯付出的、能吃苦的、为厂里做出贡献的，大多都得到了应有的表彰和奖励。 他们相信冉江肯定会说到做到，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收入和前途，他们三个也不会懈怠。 回到店里，冉江检查了一番工作，提出了几个整改意见之后就先行告辞，“我还要在省城待两天，晚上再过来看你们！” 依旧是去几个老熟人那里走动走动，关系都是经营出来的，只要有时间，那怕不带啥礼物，在人家面前露个脸，聊上几句，时间长了，关系自然就亲密了，你要是平时谁也不搭理，临有事再去找人，这怕是不太合适。 先去了天南大学农学院，进到试验田里面，可以看出，用过新肥料的茶树确实比没用过的长得精神。 “鞠教授，我能不能拍几张照片，拿回去展示给客户看？”这就是活生生的广告啊，到时候把照片放大了往农资市场的店里一摆，可比王福泉他们说得天花乱坠管用多了。 “不用你重新拍，我这儿就有对比记录的照片，你选一些合适的拿走就行了！”这是农业实验的必须过程。 收下照片冉江又和鞠教授讨论了其它茶叶专用肥料的研发情况，眼下这一领域还处于市场空白阶段，光靠已有的两种肥料，在短期内的确可以给化工厂带来不菲的收益。 但做生意就是这样，别人看到你赚了钱，肯定也会跟风，等市场竞争变得激烈的时候，在其他公司不断推出各种新产品的时候，你还是这两样，那肯定是不行的啊，所以必须要有新产品才行。 冉江现在也算是未雨绸缪，从现在就开始研发，总比事到临头了再抱佛脚要强得多。 鞠教授也挺高兴，有人继续花钱支持自己搞研究，而且还是长期性、连续性的合作，这可是科研人员最喜欢的模式了。 和鞠教授聊完，冉江又去范教授那儿坐了坐，和他聊了聊农业领域的最新政策、最新技术以及其他相关信息。 准备走的时候，范教授突然问道，“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去毕处长那儿？” “是有这个打算！怎么，最近有事情？”冉江好奇地问道，难道有啥政策变化不成？ “呵呵，现在消息还没公布，我也只是听到点风声而已，毕处长那儿消息肯定更灵通，你去了他估计会和你说的！”范教授笑了笑，并没有透露消息。 冉江原本就打算过去看看，听他这么一说，那就更得去了，于是出门就开车前往农业厅。 到了厅里，稍微等了一会儿，毕国雄便把他叫进去了，寒暄几句，听了冉江的工作汇报后，毕国雄点头道，“新型肥料的开发，尤其是特种作物专用肥料的开发，是对特种经济作物种植极大地支持，小冉你到了新岗位，还是在大力支持我的工作啊！” “刚好，最近有这么一项活动，为了促进种植户、农资经销商和农资企业高效对接，实现协同发展，咱们天南省农业厅和省农科院等其它几家单位合作，准备开办一个大型农资博览会。” “现在还在筹备中，并没有对外公布，小冉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温洞县化工厂一个参展名额！” 第315章 准备 “谢谢毕处长，您这可是帮了我们厂天大的忙啊！”冉江惊喜万分，怪不得范教授不肯透露呢，这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啊。 农资博览会一向是农资行业发展趋势的“风向标”，也是农药、种子、肥料、农业机械、农资上游及封装领域等相关公司的最好展示舞台。 许多渠道商、分销商都是通过农资展会来了解农药、肥料等农资产品的发展趋势，然后根据展会上的见闻来确定自己将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销售重点。 也就是说，如果温洞县化工厂的几种产品能在本届天南省农资博览会上一炮打响，那起码本省的市场是不用担心了，甚至还可能辐射到周围几个省的市场。 举个大家更容易理解的例子吧，农资博览会之于温洞县化工厂，就好比e3游戏展之于游戏公司，那家游戏公司要是能在e3上争取到一个展位，并且获得观众的认可，那绝对不用担心未来的销量。 “不用谢我，这主要也是你路子选得好，你们厂要是依旧像以前生产传统化肥，我连这个口都没理由开，省化工厂还有其他几个大厂都虎视眈眈看着呢，无论是规模还是生产技术，你们厂在全省都排不进前三十，凭啥给你们这个机会？” “搞特种经济作物专用化肥那就不一样了，如今市场还是空白，农资博览会也希望多引进一些新的产品，从而引发更多人的关注！” “双孢菇咱们省有一定种植规模，不过不算太大，以这个名义申请展位有点勉强；不过茶叶专用肥料那就不一样了！咱们省是茶叶大省，茶叶相关农资也是农博会的重要参展项目，把你们拉进去那是理所应当的！” “对了，再给你透露点信息，这次展会以‘政府支持、市场主导、销售为王’为方针，以‘科技引领、合作交流、服务三农、面向未来’为宗旨，集中展示现代农业‘新产品、新技术、新产业、新模式、新零售’，同时还设立了多个奖项。” “这些奖项涵盖了农药、化肥、种子、农业机械等多个领域，分为金奖、银奖和铜奖三个档次，你们可以争取下特种肥料领域的金奖，要是能成功，就不枉我推荐你们这一回啊！”毕国雄说道。 其它主办方领导推荐的企业多是天南省或者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都有一定影响力的企业，温洞县化工厂和他们一比可以说啥也不是，毕国雄推荐他们也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农资博览会的参展名额有些，可不是啥单位都有资格参加的，你推荐的企业要是表现太差，到时候你脸上也不好看，甚至还有人怀疑你是不是收了啥好处，以权谋私给这些企业走后门？ 但风险往往也意味着机会，要是毕国雄推荐的企业在农资博览会上一炮打响，那昔日的质疑就会立刻变成敬佩，什么慧眼识人、能及时了解基层动态啦之类的评语肯定会落到毕国雄身上。 这对毕国雄的将来也是很有好处的，所以他衡量再三，出于对冉江的信任，以及这几种产品的看好，才费了不少力气，给他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那么，要拿到这个金奖，到底要做哪些工作呢？”冉江再次认真地感谢了毕国雄一番后问道。 许多奖项的评比，功夫都在场外，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只要自家的产品质量过硬，就会理所当然地拿到这个奖项；所以得先问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付出一些代价拿到这个奖项。 “这次评选主要是几个指标，首先肯定是销量，毕竟咱们这次的主题里面有‘销售为王’么！另外技术的创新性也很重要，你要是能让鞠教授帮忙写点文章发表在重要刊物上，这肯定能加分！” “最后，你在省城多待几天，我给你引荐几个人，展会开始之前你多走动走动，这样就算到时候占不到太多便宜，也不会吃亏。”果然，如同冉江预料的那样，毕国雄确实给了这方面的指点。 为啥要在展会之前接触呢？还不是因为展会一旦开始，关注的人就多了，再搞这些容易出问题。 “这是展会的相关资料，你只能在这里看，出去也不能和人讨论，只能自己偷偷地准备，等展会通知正式下达之后，再开始搞大动作！”毕国雄给冉江递过来一摞资料，“这份方案还没有最终定稿，可能在细节上还有变化，不过大方向肯定不会变。”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啥也不说了，在拜访那几位的同时，怎么也得去毕国雄家里一趟啊，人家都这么帮自己了，那还不得好好表示一番？ 冉江飞快地看完资料，记住了几个关键点，下去后就去了鞠教授那儿，请他帮忙写文章发表，并让厂里追加了投资，期刊发表文章也是要版面费的，有些还得运作一番，这笔钱肯定不能让鞠教授出啊。 然后在毕国雄的引荐下，见了不少展会主办方的领导，有农业厅的工作人员，有省农科院的专家，还有省电视台、农业频道，省供销总社等多个和本次农资博览会有关的单位主要成员。 投其所好送上一点小小的心意，然后介绍了化工厂如今的几项主打产品，加上毕国雄的面子，等于是展会开没有开始，冉江就让温洞县化工厂先入为主地在他们心里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当然，毕国雄那儿冉江自然是当成了重点中的重点，毕国雄嘴上说着冉江把这件事儿搞好了，对自己也有好处，不过也没和他客气，照单全收，事业上的利益要保证，私下里的利益也要争取么！ 或许在他看来，收下还是给冉江面子呢，别人想送他还不收来着，等展会的消息传开之后，想登门拜访的人肯定多，他可不是谁都会让进门的。 好了，现在场外因素已经排除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展会时候的表现了吧！ 第316章 布展 解决完场外因素之后，冉江把精力都放在了展位布置上，先跟毕国雄要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面积也不算小的位置。 那些最好的、面积最大的展位肯定轮不到他，省化肥厂、省种子公司还有一些全国性的大企业，以及一些大型外企早就给包圆了，小小的温洞县化工厂显然没资格和这些相比。 不过跟其它县属企业，甚至是大部分市属企业相比，温洞县化工厂拿到的展位绝对不算差，这就是背后有人支持的好处，你换成那些没门路的，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只能被安排到最靠里的位置，而且展位还小的不行，稍微多放点样品，人就挪不开脚了。 秦茂业得到消息后也非常高兴，这个小冉确实不错，化工厂才刚有点起色，就能参加这么重要的展会了，这要是搞出点名堂，风头就出大了。 所以必须得给支持啊，等展会入围名单正式公布之后，县里面的媒体先宣传一波，就让付柏轩来负责这项工作好了。 然后再给他们支持点资金，让小冉把展位布置地漂漂亮亮的，另外不管是要人还是要资源，都全力提供。 原本虽然双孢菇专用肥卖得还不错，但由于前期化工厂购买了大量的原料准备用于生产，在加上还发了一波奖金，所以账面上还是很紧张的，挪不出钱来大肆操办这次展会。 有了秦茂业的支持，那就没问题了，不光可以把展位布置好，还能花钱租下几块广告牌用于宣传。 农资博览会那么多企业，光靠展位可没办法吸引到足够的客户，所以广告位的争夺就非常激烈了，展会短短三天时间，广告位的租赁价格比农贸市场三个月的都贵，就这还不是光有钱就能拿到的。 没办法啊，如今整个天南省还有周围几个省份的批发商、渠道商都会来参加这次展会，要是在展会上表现出色，产品获得这些批发商、渠道商的信任，那今年一年的生意都不用发愁。 所以无论哪家单位都得争取都拿下几块较好的广告位，以此来吸引渠道商、批发商的注意，争取一口气解决全年的销售问题。 冉江这也是因为和毕国雄关系好，才能拿到广告位，不过还是和展位一样，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那几个广告位依旧和他没关系，这些广告位除了钱、人脉之外，还得看企业的规模和影响力。 毕竟这几块广告位代表着本次展会的牌面，必须给影响力最大的企业，如此才能显出本次展会的档次和水平么！ 这就好比it领域的展会，最好的展位和广告位肯定是属于华为这样的顶级大企业的，你要是给了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公司，那参加会议的客户就该怀疑你这次展会的档次和水平了，该不是野鸡班子搞出来的吧？ “福泉，你在省城继续和广告公司对接，督促他们早点拿出广告还有展位布置的方案出来；我回去抓紧时间培训点人出来，同时组织好后勤支援团队，到时候光靠你们几个肯定忙不过来！” 这么大的展会，工作量肯定是相当大的，虽然展位上只能呆的下几个人，但整支团队起码也得二三十号才能应付得过来。 “没问题，这几天我就住在广告公司了，做好一幅图就给您发回去一幅，您这边确定了，就马上让他们开始制作！”好在现在有电脑网络了，可以远程检验设计师的工作成果，要不然冉江还得待在省城。 “嗯，光电脑上做出来好看还不行，制作的时候你跟设计师一起去制作单位盯着，务必保证实物和电脑上的效果一样！”冉江提醒道。 广告印刷制作的时候，也会有色差，你要是不去盯着，那到时候拿出来的东西可就不好说了；浪费钱倒是小事儿，万一来不及重新制作了可怎么办？ “哦，对了，我刚才又想了一下，光靠现在的广告位和发传单还不够，所以我们必须采用新的手段，你跟广告公司说下，让他们新增加两种物料，然后大批量制作！”冉江又冒出了新的点子。 王福泉一听便忍不住击掌叫好，“哎呀，这个办法好！要是搞得好的话，说不定比广告牌效果还好！冉厂长你到底是咋想出来的？” 哎，原本我觉得我最近看了不少书，进步不小，但是现在看来，跟冉厂长一比，我还差得远啊！ “搞营销，有一个非常关键的步骤就是换位思考，我们不能光从生产商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也要代入到参加展会的顾客身上，想想他们参加展会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情况？只要稍微一想，这两个物料也就是顺理成章的结果了！” 回到厂里，抽调了一些亲和力比较强的、能说会道的、熟悉天南省及周边地区方言的职工，开始了针对性的培训。 熟悉方言这一点非常重要，要知道做农资生意的商人，大多都扎根基层，天天和本地的农民打交道，这时候说得都是方言，他们平时说普通话的机会很少，要是因为沟通不便错过了生意，那就太可惜了。 另外司机也要进行培训，起码化工厂到展会所在地那几条路要摸清楚，免得将来要补货了，他们半天送不过去。 培训结束的时候，距离展会开幕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于是冉江便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省城，准备进行布展。 在展会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之前，冉江便在会场附近订好了宾馆，这样他们每天走路过去就行了，免了车马劳顿的折腾，节省了精力和时间。 进到场地里面，只见有些大单位开始布展了，他们的展位更大，布展需要的时间自然更长，所以必须比其它人更早过来才行。 来到自己的展位开始布置，把制作好的物料拼接安装起来，不一会儿功夫，温洞县化工厂的招牌便挂了起来。 前面大展位布展的工作人员看见了，不禁有些好奇，“你们一个县化工厂也来参展？” 第317章 展会开幕 农资博览会的展位费可不低，而且位置约好的越贵，项力奎估摸着就温洞县化工厂这个展位的租金；而且参展的话，光有展位还不行啊，你还得打广告，这又是一笔钱，这些显然不是一家县化工厂能承担的 冉江听得出，项力奎倒不是讽刺，而是单纯地好奇而已，于是上前递了根烟，“没办法啊，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要是不来参展的话，怎么才能打开销路？” “谢了啊。”项力奎接过烟点点头，“那倒也是，对了，你们厂生产的到底是啥产品来着？该不会是化肥吧？” “确实是化肥，不过跟你们卖的不一样，你们卖的尿素、氮肥之类的常规化肥，主要都是给庄稼用的，我们卖的是给蘑菇和茶叶用的化肥。”冉江这是第一次参加农资博览会，所以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套套消息，“师傅贵姓？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农博会吧？” “免贵姓项，项力奎，天南省化肥厂销售二处三科副科长！你贵姓？”项力奎挺着胸膛说道。 天南省化肥厂可是副厅级企业，他这个销售处的副科长是实打实的正股级干部，而且由于天南省化肥厂几乎垄断了全省的化肥供应，他这个副科长手上过的钱多，权力也大，去到下面县市，往往比科级干部还有牌面，所以项力奎对自己的身份职位一向比较自豪。 “项科长你好，我是温洞县化工厂厂长冉江，你是我们化肥产业的老前辈了，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啊！”啧啧，光一个销售部门就分了这么多处，这么多科室，天南省化工厂的规模还真是够大的啊。 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温洞县化工厂搞常规化肥绝对没有出路，你拿什么和人家这么大的厂子竞争？估计这几年下来，被天南省化肥厂挤垮的小化肥厂、小化工厂肯定超过两位数了，搞不好三位数都有。 “你是厂长？就算是县属化工厂，那起码也是正股级单位吧？你今年多大了？”项力奎吓了一跳，我都三十多快四十了才混上正股级，这位也就二十出头吧？就赶上了自己半辈子的辛苦？ “确实是正股级单位，我今年二十四，从天南大学毕业两年多了！我们厂以前被你们厂打得落花流水，没人愿意干这个厂长，于是我就赶鸭子上架了。”冉江笑眯眯地解释道。 “哈哈，这两年省里省外的小化肥厂日子都不好过，要么及时转型，要么就只能倒闭了！”这话让项力奎开心了不少。 “大学生啊，怪不得呢，我们厂那几个大学生也升得快！”说到这儿的时候，项力奎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就好比《大江大河》里金州厂那些工人看到宋运辉、虞山卿他们飞快地往上爬时候一样。 “好了，我得去忙了，有时间再聊。”项力奎有点不想聊天了，招招手就回了自己展位，开始吆喝着指挥手下忙活。 冉江同样如此，和王福泉他们一起搭建展台，挂上各种宣传广告展架，广告的风格还是和农资市场里的一样，简单、直接、接地气，务必要让那些渠道商、批发商一看就知道自家的产品是干啥的。 “厂长，您让准备的那两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运进来？”王福泉过来问道。 “不忙，这东西做起来简单，我们要是亮的太早，肯定有企业马上跟着学，所以暂时还是保密，等展会开始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就算他们有这个想法，也来不及做了！”冉江笑着说道。 忙活几天，展会终于要开始了，冉江他们搭建好了展台，还运过来一些样品供客户鉴别，同时还租了几辆小轿车停在附近，车身上同样贴着自家的广告。 鞠教授也带着自己的学生过来了，展台前面还竖着他的广告牌，上面印着他的大幅照片，还有一长串闪亮的头衔，国内茶业领域权威专家、天南大学农学院教授、xx协会常务理事、xx学会常务理事等等。 亮出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增加自家产品的说服力，要不然你一个没听说过的企业过来推出新产品，就算人家动心也不敢轻易购买吧？ 这可不是快消品，而且关系到使用者钱途的重要物资，化肥一旦出了问题，可是会影响一整年甚至是好几年的收成，无论是渠道商、批发商还是实际用户，在选择的时候都非常慎重。 “鞠教授，这次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先里面坐，福泉，鞠教授来了，帮忙倒茶！”冉江赶紧将他们迎了进去。 “不麻烦，我们搞农业研究的，那个不希望自家的产品能给老百姓带来实惠？这化肥确实是好东西，也应该早点让茶农们用上！”鞠教授自然知道冉江请他过来是干啥的，他对此甘之若饴。 从鞠教授的利益考虑，这款化肥要是卖得好，就能提升他在国内茶叶行当的地位，还会有更多企业、机构给他送研究资金，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儿，自然不会拒绝冉江的邀请。 会场的大喇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各家单位代表纷纷涌到主席台前，省政府、农业厅、农科院、电视台等主办协办单位的领导都到齐了。 一位分管农业的省领导发表了致辞，宣布本届农资博览会正式开始，然后参展方代表等陆续发言。 开幕式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然后从省内省外各地赶来的客户纷纷涌向会场里面。 一开始，他们都是有目的的直奔自己的老合作伙伴，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推出什么新产品了，是不是有针对展会的特殊优惠政策。 所以像天南省化肥厂这样的老牌大企业，展位前很快就挤满了人，而温洞县化工厂这边则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厂长！”王福泉有点慌了，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该不会一无所获吧？ “不着急，让他们把东西搬过来！”冉江淡定地下达命令。 第318章 小玩意大用场 冯安成是天南省云阳市一家农资批发店的老板，他干这一行已经有几年时间了，在当地积攒了一定口碑和人脉；往年每逢农资博览会，他都会亲自过来看一看，为得就是及时了解业界最新动态，方便更新自己的进货方案。 这次来了之后，他最先去的肯定还是省化肥厂这样的大企业的展位，大企业的产品质量有保障，也肯花大力气做推广，销售起来比较容易一些，而且也没有小化肥厂那么多隐患。 废了好大力气挤进去，又扛着人群的拥挤，针对省化肥厂的主打产品下了几份订单，这次出来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三分之一了。 如今天气正热，又在人群里挤了这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浑身都是汗了，下意识左右张望一番，想看看那里有卖水的，好解解渴。 就在这时候，一只拿着矿泉水的手伸到他面前，“老板，天这么热，先喝瓶水解解渴吧！” “呦，谢谢啊，正想这个呢，多少钱？”冯安成接过矿泉水瓶就打算付款，他已经想好了，就算比外面贵上一两倍那也没啥，毕竟省了自己到处找的功夫，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转一家展位。 “不要钱，免费送的！一瓶够不？不够再送您一瓶！还有这个，扇子，也是免费送的。”王福泉笑呵呵地又递过来一把扇子。 “免费送？”这下冯安成反倒把手缩了回去，这里面该不是有啥问题吧？他做生意见惯了各种门道，白捡的便宜可不敢拿。 “对，就是免费送，您也别担心！您看看矿泉水瓶的包装就知道了！”这种情况王福泉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指着矿泉水瓶笑眯眯地解释道。 “全国十大茶企吴氏集团战略合作伙伴，茶叶专用肥料！”这么一看，冯安成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参展商打广告啊。 “这水也没问题，我们买的都是大品牌的矿泉水，您瞧包装换了，盖子还没换呢！我们厂子规模比较小，租不起太好的广告位，所以我们厂长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既给我们打了广告，还能为各位老板提供便利。”王福泉又指了指瓶盖。 冯安全看了看，瓶盖确实是如今市面上卖的最好的品牌标志，而且瓶盖连接处也没看见不一样的地方，这肯定是原装矿泉水。 “哈哈，你们厂长是个会做生意的！这办法不错！花小钱办大事，这么一搞说不定比最大的那几块广告牌的效果还要好！”这下冯安全放心了，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喝完顿时清爽了不少，然后再拿过扇子一看，正面和矿泉水外包装一样，都是茶叶专用肥的广告，背面则是双孢菇专用肥的广告。 “哦，想起来了，那个菇王大赛就是你们温洞县办的吧？”冯安成一拍脑门，身为农资批发商，那必须要关注行业动态啊，温洞县的菇王大赛可是上了报纸的，他当然会注意到。 “对对对，就是我们厂主办的，用了我们厂的双孢菇专用肥，平均产量提高了三成以上，种植户可是高兴坏了！” “看样子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我们云阳市没有种这个的，我们那儿种香菇的倒是不少，不过都是在椴木上种的，你们这东西用不上啊！”冯安全笑了笑，就准备走人，但转念一想，我们云阳是不种双孢菇，可茶园还是有不少的。 于是赶紧把扇子翻过来，认真地看了广告——专用底肥，能促进茶树健康生长；专用催芽肥，出芽率提高百分之二十！ 嘶，这可了不得啊，出芽增加百分之二十，那岂不是说产量也能增加百分之二十？就算少点，算个百分之十，只要肥料不是特别贵，肯定有茶农抢着要吧？ “你们这广告没忽悠人吧？”他赶紧问道，要是真的，那可就值得过去看一看了！他和不少茶园也有业务往来，不过此前销售的主要是农药，还有一些常规化肥，如果能拓展一门新生意，那可就太好了。 王福泉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反倒高兴起来，因为嫌货才是买家，他要是对这个没兴趣，怎么会说这些话？ “这个您放心，我们的茶叶专用肥是和天南大学农学院的鞠教授合作研发的，现在鞠教授就在我们展位那儿，您有什么疑问过去和鞠教授聊聊就清楚了！而且吴氏集团可都已经用上我们的专用肥了，这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茶企，人家都信得过，那说明我们的产品质量确实好！” “您看，您刚才挤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其它大企业的展位前面都是人，一时半会儿也挤不进去，不如到我们那儿坐坐喝杯茶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过去，反正这次展会还有三天时间呢，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说着王福泉便伸手朝后面一指，“您看，我们的展位就是这后面，走过去也就十来米而已！” “那倒是不远！”冯安成看看其他目标企业展位门口拥挤的人群，再看看只有几步路远的温洞县化工厂展位，下意识就迈步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胸口挂着天南大学工作证的鞠教授正在那边给其他客户介绍呢，“……看，这是最新一期的《茶叶科学技术》，封面就是我的文章，而且我们天南大学试验田里面，就有对照试验，你们想看化肥的效果，直接坐车过去就行！” “我们的车就在外面，几位老板要是想看，随时可以出发，看完再把几位老板送回来，直接回住的地方也可以。”冉江在一旁帮腔，他知道现在展会才刚开始，大家的事情多，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出去，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记得这件事就行，等今天下午或者明后天闲了的时候，自然就会过来。 同一排其它几家展位里面还一个顾客都没有，看到温洞县化工厂已经有了三五拨客人，他们下意识看向这几位顾客手里的矿泉水和扇子。 心里同时嘀咕着，看样子这小玩意儿还能派上大用场啊！ 第319章 客户来了 “经理，我们要不要也抓紧时间学他们搞一搞啊？矿泉水才几个钱？这些扇子就更便宜了，把我们的广告也印上去，肯定比租广告牌效果好。”看到效果这么好，自然有人想要模仿。 “哎，早几天想到这个办法肯定没问题，现在晚了啊，就算再快，你找广告公司出设计，找厂家生产，那也得一两天功夫，等东西送到，展会也该结束了，咱们留着还有啥用？”经理摇头叹道。 他看了一眼温洞县化工厂的展位，这帮子人隐藏的也是够严实的，前两天布展的时候，他们喝的矿泉水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些批发过来换了外包装的矿泉水肯定更便宜，人家宁愿花更多的钱重新买，也不愿意提前拿出来，这就说明人家已经想到会有人模仿了。 “等明年或者下次去其它地方参展的时候再用吧！”经理说道，只是他也明白，等下次再有展会的时候，这个办法肯定早就传开了，绝对有一大堆企业模仿，到时候还还不好用就不好说了。 冯安成等人在化工厂的展位坐了一会儿，然后领了资料就走了，并没有达成交易，而冉江也不气馁。 他知道展会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渠道商、批发商更关注的肯定是量比较大的主流产品，这些才是他们最大的收益来源，在没有敲定这些订单之前，他们哪有心思琢磨自家的产品？ 不管是双孢菇专用肥还是茶叶专用肥，和庄稼使用的常规肥料比起来，市场就小的太多了，顶多能算是额外收益。 还好他准备的矿泉水和扇子派上了用场，不一会儿功夫，整个会场就都是手里拿着印有温洞县化工厂广告的扇子和矿泉水的人了。 甚至连旁边几家展位的工作人员也想过来拿瓶水喝，他们倒是也准备了水，不过有不要钱的，那肯定是不喝白不喝啊。 “厂长？这些咱们也要送？”杜平问道，他这次也被冉江带到省城来帮忙了，看到这么多矿泉水免费送出去，他有些心疼。 “送，怎么不送？你看，他们多拿一瓶矿泉水回去，就等于我们多了一个广告投放点，看到我们厂广告的人就更多了。”冉江伸手往前一指，只见某个展位的桌子上，正摆着印有温洞县化工厂字样的矿泉水。 而在展位前咨询的客户里面，有几个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眼睛不时地瞟过来，光看这些人的反应，这笔钱就没有白花。 也确实不断有人被广告吸引过来，前来冉江这边咨询，只是和冯安成一样，在没有敲定主要生意之前，他们也就是先过来看看，稍微了解下情况而已。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担心，尤其是王福泉，这项任务可是他主要负责的，要是费了这么大力气、花了这么多钱，最后却没啥业绩，那他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大家辛苦了，福泉，你先带人换班去吃饭吧，我在这儿帮你守一会儿。”冉江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鞠教授，我在旁边给您开了房间，您吃完饭就上去先休息一会儿吧？”鞠教授毕竟是外人，而且又是教授，冉江肯定不好让人家全天守着。 “哎，年纪大了有点扛不住了，那我就先过去了，待会儿要是有人过来，你就让人来找我！”鞠教授爽快地答应下来。 王福泉几口吃完饭就赶紧回来了，他可不敢让冉江一直在这边等着，然后换冉江带着下一批人过去吃饭。 中午的时候人少，冉江就只在展位上稍微留了几个人看摊儿，其它都回宾馆洗个澡凉快下，然后再休息一会儿，这样下午才有力气继续干。 不过他自己可没有休息，吃完饭就回了展位，一回去正好看见王福泉正坐在那里，一脸的不安。 “福泉，你在这儿担心啥呢？”冉江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厂长，我看着早上来了这么多人，没一个下订单的，都是问了几句就走了……为了这次展会，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要是……要是……” “嗨，这其实也正常。”他话还没有说完呢，省化肥厂的项力奎就打着饱嗝从自家展位里面出来了，他伸手往两边一指，“你看这些参展单位，除了几家大企业，其它的门口都没啥人。” “农资行当是个讲口碑的行当，哪一家想做起来都不容易，就好比我们厂吧？早些年也是被那些外国公司、私营公司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是咬紧牙关花大价钱更新了设备，才慢慢又把口碑做了起来。” “你们也不用着急，只要自家的东西好，迟早都能赢得客户的信任，大不了今年不行再明年，明年不行再后年么！”项力奎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在嘀咕，就温洞县化工厂这样的小厂子，怕是没有这个资本耗这么久啊。 王福泉脸都绿了，你这到底是安慰还是挖苦？还明年后年？今年要是搞不好，我这个营销科副科长怕是就当到头了，毛浓斌正盯着我呢。 “项科长，你好你好，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正说话间，冯安成又晃晃悠悠过来了，远远地就伸出双手和项力奎握手。 “哦，冯老板啊，多谢你今年又订了我们厂这么多化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合同上约定的，准时足量把货送到你那边！”早上冯安成的订货合同，就是从项力奎这边过的。 “那就太感谢了，我们云阳市的老百姓就认你们厂的牌子。”俩人互相散烟说笑起来。 看得王福泉是嫉妒不已，啥时候我也能遇到这种年年都回来大采购的优质客户啊？ 聊了一会儿，省化肥厂的展位里有人喊项力奎，他道了声歉就转身进去忙活了，冯安成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走到冉江面前，“冉厂长，早上任务没完成有点急，现在总算是有时间了，能不能再给我详细介绍下这几种产品？” 第320章 一环接一环 “先从茶叶催芽肥开始吧，挺早上的介绍说，秋茶催芽季马上就要到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这一波生意；然后再说说茶叶底肥，这个肥料到底有啥子用，和茶农以前用的化肥有啥区别？双孢菇专用肥暂时就算了，我们那儿种的人不多。” “好，没问题，不过坐在这里光说终究还是隔了一层，要不我们一起去天南大学的试验田看看？到了现场你就知道区别到了在那儿了！”冉江发出邀请。 “也行。”冯安成爽快地答应下来，他这次参加展会的主要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有的是时间。 冉江叫上一名鞠教授的学生，又叫了一名营销科的职工，陪着冯安成一起到了停车场，然后上车往鞠教授的试验田赶去。 路上的时间也没有浪费，冉江详细地给他说着这两种肥料对比传统肥料的优势，“……茶叶树喜铵、聚铝、低氯和嫌钙，施肥应以有机肥为主，无机肥为辅，一般每生产100 公斤鲜茶叶需要从土壤中吸收氮1.2～1.4 公斤，磷0.2～0.28公斤，钾0.43～ 0.75公斤……” “是，我们那儿的茶农除了自己堆农家肥，还要买氮肥、磷肥、钾肥混起来用，不过每家的技术水平不一样，施过肥的茶树长势、出芽率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冯安成回忆了一番自己在茶园里参观的情景说道。 “相较于传统肥料，我们这种肥料有两个好处，首先是省了茶农自己混合肥料的麻烦，拆开袋子就能用，而且质量完全一致；其次是里面添加了多种微量元素，能让茶树长得更好，出芽更多。” “现在茶农用的肥料大多都是常规肥料，这些肥料都是针对小麦、玉米等主粮开发出来的，茶树虽然也能用，但效果就比较一般了！而我们的肥料则是根据鞠教授几十年的经验开发出来的，具有非常强的针对性……” 冉江说了一路，冯安成听得也很认真，等到了试验田里，那就更直观了，冉江伸手往前一指，“你看，这三块试验田里，一块是没有使用任何肥料的，一款是按照传统方法施肥的，最后一块则是用了我们新开发的茶叶专用底肥的！” 冯安成放眼看过去，明显就能看出区别，没用肥料的自然长得最差，用传统肥料的要好一点儿，使用专用肥料的自然是最好的。 他走到跟前详细研究一番，“嗯，中间这块和我去过的茶园一比，也就是稍微好一点儿；这款用了专用肥的就要好多了。” “那是，鞠教授可是咱们国内有名的茶叶种植专家，他带出来的学生亲手伺候的茶树，那绝对比普通茶农的强！”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也就不用说自己是茶叶种植专家了。 “这还只是施了一季底肥的结果，要是多用上几年，茶树的长势还会更好！”鞠教授的学生自豪地说道。 “张经理，之前春茶就用了催芽肥，当时采摘的时候还录了视频，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等他看好了，冉江把他请到办公室里面。 搞科学研究肯定要把每个关键步骤都给记录下来，所以鞠教授他们在采摘春茶的时候拍摄了视频，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冯安成在电视里看到了三种茶树收获的对比后，就更加直观地了解到了这种肥料的好处，“嗯，用了这种肥料的茶树，出茶率确实比使用普通化肥的高，就更不用说跟没用任何肥料的茶树比了！” “是啊，我们知道肥料关系着茶农们一年甚至是好几年的心血，所以不敢有一点儿马虎，非要经过缜密的实验验证后，才会投向市场！”冉江笑着说道，“如今我们那儿许多种植黄平贡茶的茶农都开始用这两种化肥了，冯老板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可以组织一些你们当地的茶农过来参观。” “食宿交通，我们这边给安排！”这同样是一个推广的好机会，在试验田里看到效果是一回事，直接到茶园里去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刚好如今桂太昌、范江武他们的茶园里，眼下也只有部分茶树用了这种新型肥料，到时候完全可以再做个对比，让他们更直观地看到这种肥料的好处。 任何产品在刚开发出来的时候，都是要花不少钱用于推广的，没什么比把目标客户拉到现场效果更好的推广手段了。 “那到时候就麻烦冉厂长了！”冯安成真动心了，既然肯报销食宿交通费用，那就说明人家有这个底气。 既然如此，等到秋茶收获之后再去是不是就有些迟了，因为这样的话就等于完全错过了这一季秋茶催芽肥的销售期，而且他那边说服茶农也需要时间，搞不好冬茶和冬茶之后的茶叶底肥也卖不了多少。 所以冯安成赶紧补充道，“冉厂长，你们是只报销去温洞县的食宿交通费用，还是来这儿的也能报销？还有，这种肥料使用起来麻烦不？” “报销，只要你们愿意来，那肯定得报销啊！”冉江当然巴不得他们来得越早越好，因为让客户越早了解这种肥料的性能，就能更早地卖出去。 “使用的话，确实有一些讲究，不过只要用上一遍就会了；在这方面我们也有安排，只要你们购买的化肥达到一定数量，那么我们就会安排工作人员去你们那儿进行技术指导，手把手的教你们！” 冉江这段时间培训的工作人员，可不仅仅会推销而已，同样学会了如何使用这几种新型肥料。 “这些工作人员的出差费用也是我们厂里负责，不用冯老板你还有那些茶农操心！”冉江大方地说道。 冉江的手段一套又一套，冯安成很快就有点扛不住了，组织上一批茶农来天南大学参观，对他来说不是啥难事儿，而且冉江还给报销费用，就算那些茶农不动心，也可以当做来省城涨涨见识么。 于是他当下就做出决定，“那好，等展会完了，我就回去联系本地的茶农。” 第321章 这么多客户 “没问题，到时候冯老板你提前打个电话，把人数报过来，我就安排车子和住宿的地方。”冉江爽快地答应下来。 有客户上门，那可是好事儿，那怕只有一个客户购买他们的产品，这笔钱就算是没白花；因为茶农们互相之间都有联系，谁家的茶园是什么情况彼此也都清楚，要是有一户茶农今年收成突然暴涨，其它茶农肯定得打听啊。 这一打听，知道是用了温洞县化工厂的茶叶专用催芽肥的效果，那他们肯定会去找冯安成买啊！ 这就是所谓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要是全省每个市都能有这么几个示范户，温洞县化工厂茶叶专用肥的名声肯定会很快传遍全省。 而且冯安成只要想赚这笔钱，也不会闲着，他也会帮着冉江到处说服茶农，争取多拉一些人过来参观，多说服一些茶农在自家茶园开始实验，所以到时候绝对不会只有一家茶农试着使用他们的化肥。 “给，冯老板，这是实验过程的录像带，还有一些实验时候拍摄的照片，肥料的产品说明，你也可以带回去，给你们当地的茶农看！”冉江招招手，一名化工厂的职工就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递了过来，冉江接过交给冯安成。 “好，我肯定带到；哦，对了，要是我打算代理你们厂产品在云阳市的销售，你们又会给出什么政策？”冯安成问道。 其实这才是关键，你的东西好是一回事，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要是冯安成觉得自己不赚钱的话，你的产品再好也没用，谁会花大力气去做没有利益的事儿？ “我们的产品才刚刚开发出来，所以一开始肯定会给各位提供优惠政策，我们给渠道商的价格是这个数，规定的零售价则是这个数！”冉江比了两个数字，给冯安成留下了充足的利润空间。 冯安成的眼睛顿时亮了，这个利润可比常规化肥高多了，而且最终的零售价也没超过茶农的接受范围，茶农花得起这个钱。 然而这还没完呢，冉江继续讲述，“另外，我们还会进行销售返利活动，如果范老板你今年的销售额达到这个数，我们会把百分之三的货款返还给您；要是能达到这个数，返利将提升到百分之五！” 返利销售又是后世厂家常用的手段，利用返利来提高经销商、代理商的积极性，看上去似乎厂里要多花不少钱，但销售量上去了啊，总得算起来，经销商、代理商卖得越多，厂里的收益就越多。 同时代理商和渠道商的收入也能提高，这是一项双赢的合作；现如今天南省的农资厂家使用这一手段的还不多，顶多是每年开个客户答谢会，评选出优秀代理商、经销商，发点奖金而已，和这一比，冉江的手段就有吸引力多了。 冯安成飞快地算了算，化肥产业并不是一个高利润率的行当，一般来说，利润率都在百分之十五以下，冉江一下子拿出百分之三甚至是百分之五的返利，这对他的诱惑就更大了。 当然，一切优惠政策的前提都是能给温洞县化工厂带来利益，要是冯安成每年的销售额没有到达冉江要求的底线，那么冉江肯定会重新寻找合作伙伴，这些等签署正式合同的时候肯定会注明。 “好，我现在就给熟悉的茶农打电话，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等回去了就给他们好好讲下这件事，然后组织他们过来参观！”这笔生意要是能拿下，总利润或许比不上和省化肥厂的合作，但利润率却绝对不低，而且操作起来也不是很难，去和茶农打交道还是比较容易的。 说完，冯安成便借了研究室的电话，当着冉江等人的面翻开电话本拨打起来；冯安成的电话还没有打完，那边又有一辆车开了进来，王福泉带着新一波客户过来了，“厂长，这几位都是想来看看的客户！” “冉厂长你好，我是西岭市的，我们那也有好多茶园，这种肥料正好适合他们使用，所以就过来了！” “冉厂长，我是水西市的，你们这个产品搞得好啊，我有些合作了很多年的茶农朋友，老是给我说，买了市面上的化肥回去，还要自己再混合一遍，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效果也不好把握，有了这种产品，可是省了他们的大功夫了！” 旁边冯安成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最后发现没有其他云阳市的客户，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好的生意，可千万别被其他人抢走了啊。 这种产品还不比那些常规肥料，常规肥料的产家不止省化肥厂一家，就算这家不行他还可以进别家的货，而茶叶专用肥，眼下就只有温洞县化肥厂一家生产，他就算想找其它厂家也没地方找去。 “欢迎各位过来参观，我们先去茶园里看下，然后回来看录像，我再给你们解释下相关政策和优惠活动！”冉江高高兴兴地带着客户过去，把刚才冯安成走过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看到产品效果这么好，销售政策这么优惠，服务体系这么完善，大部分客户都动心了，开始和冯安成一样打起电话来。 参加农资博览会的第一天，王福泉等人体验了一把过山车一般的感觉，早上的时候几乎无人问津，到了下午，客户则一波波的涌过来，最后到了晚上七点多，还有客户在试验田里参观。 忙了大半天，王福泉说话都说得嗓子有些哑了，回到酒店后，连澡也懒得洗就闷头便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把大家集合起来开早会的时候发现，一个个都是精神百倍，显然都被昨天不断涌来的客户激发了干劲。 开会结束，吃过早餐，然后一起前往展点，等进去一看，众人又傻眼了，现在会场才刚刚开放，温洞县化工厂的展位前就已经有好多客户在那儿等着了。 第322章 入围 “我想了解下你们的茶叶专用肥，这东西真的有用？能不能给我说说情况？” “你们的双孢菇专用肥多少钱？我们那儿有不少种植户也在种这个，要是不贵的话，我先批一些回去，如果客户反馈好，就追加订货。” 客户们七嘴八舌地问着，有咨询双孢菇专用肥的，也有咨询茶叶专用肥的，当然，还是以后者居多，毕竟双孢菇种植户和茶农的数量差距就摆在这里。 “大家不要着急，你们关心的问题，我们都会全力解答；大家先分成两拨，咨询茶叶专用肥的到这边来，我们准备了车子，可以去天南大学农学院的试验田里，亲眼看一看用了我们厂肥料的茶树到底是什么样的！” “咨询双孢菇专用肥的到这边来，我们就在这里给大家解答，我们还带来了双孢菇样品，大家可以了解下区别。”冉江做好了安排，让王福泉带着想购买茶叶专用肥的客户上车去看现场，自己则留下来解答双孢菇专用肥的疑惑。 “额，我两种都想要，到底该先去那儿呢？”也有少数对两种产品都有兴趣的客户开始为难了。 想想最后还是先去了天南大学，毕竟他那边也是茶农比双孢菇种植户多，而且展会还有两天时间呢，回来再继续了解情况也来得及。 展会的第二天，温洞县化工厂的展位前就没闲着，不断有人过来咨询，然后一车车的客户被拉去了天南大学，亲眼目睹了这几种肥料的效果。 还有一些顾客，早就通过省电视台、省报等媒体了解了温洞县举办的菇王大赛，现在又听了冉江等人的解释，当下便下了订单，准备购买一批产品回去试卖。 合同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摞，敲定价格和数量之后双方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拿到订金后冉江马上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安排发货。 随车一起出发的还有化工厂的技术人员，他们都是跟着田大元和田大安一起种过双孢菇的，知道化肥该怎么使用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他们负责去新市场教导那些双孢菇种植户。 和在黄平镇做推广时候一样，只有第一批使用化肥的种植户切实得到了好处，剩下的才会跟上，所以开局至关重要。 “你们的服务太周到了，以前我们进其他厂家的化肥、农药，很少有派技术人员过去指导的。”客户对冉江的安排非常满意。 “毕竟是新产品么，尿素、钾肥这些啥的，农户都知道该怎么用，不需要指导，我们的产品以前大家都没用过，单位面积到底该使用多少？又该怎么使用，这些肯定需要有人先示范才行。”冉江笑呵呵说道。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就算是那些常规化肥，也同样需要指导，那些农户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来进行使用，不一定能发挥最大效果；只是这么做的话，成本就有些太高了，所以好多大厂都不愿意用。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市场已经相对稳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完成这项工作并不划算。 温洞县化工厂处于市场开拓期，所以必须要这么做，如此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获得更多客户的认可。 要是让客户自己慢慢摸索，或许一年后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但这就有些太慢了；前期温洞县化工厂为了购买原料、做推广营销，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必须得尽快回款才行，要不然厂里的资金链就该出问题了。 冯安成原本打算等展会结束之后，回去叫上茶农来省城参观，等他们认可了温洞县化工厂生产的茶叶专用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进货签约，毕竟这么做才稳妥么。 可一看现如今的情况，这么多渠道商、批发商都对温洞县化工厂的茶叶专用肥来了兴趣，而且不乏他在云阳市的竞争对手；这下就有点等不住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抢在他们前面签约？ 再加上他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吴氏集团确实和温洞县化工厂达成了合作协议，天南省内吴氏集团的茶园已经开始使用这两种肥料了，而且温洞县化工厂还源源不断地为吴氏集团周边几个省份运送肥料。 这下他就放心了，连吴氏集团这样的全国排名靠前的大型茶企都开始用了，那就说明质量和效果绝对没问题！ 所以，那还等什么？赶紧签约吧！于是他马上找到冉江，强烈要求拿下云阳市的代理权，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俩人签署了合同。 聪明人可不止冯安成一个，其他几个茶叶种植面积比较大的地市，也有人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并用自己的渠道搜集到了足够的信息，帮他们下定决定，同样过来找冉江签约了。 等展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展会组织方过来统计各家单位的业绩了，看到温洞县化工厂的总销售额后，组织方代表吓了一跳。 “你们是一家县属企业吧？而且还是第一次参加展会，就拿到了这么高的销售额？”这名工作人员拿着合同，一脸的不相信，“我提醒下你们啊，这东西可不能弄虚作假，一经发现，不仅会取消你们参加省内任何农资博览会的资格，还会受到农业厅等单位的处罚。” “我们绝对没有作假，这些客户的资料都在这里，你们看下就知道，他们都是多次参加过农博会的老客户了！”冉江把资料放哪儿一摆，任由他们抽查。 工作人员还真选了几个，当场联系询问，结果证实，温洞县化工厂这些合同都是真的，没有弄虚作假。 最后一统计，温洞县化工厂的销售业绩和省化肥厂这些大企业相比，虽然还差得很远；但在经济作物农资领域，却是名类前茅的，完全符合本次展会“销售为王”的主题。 技术上也确实有突破之处，再加上冉江此前在场外花的功夫，温洞县化工厂也得以入围本次展会的评奖名单之中。 第323章 评奖 “所有入围名单都在这儿了，那我们就跟往年一样，挨个奖项开始评选吧，第一个是常用化肥的金奖；呵呵，省化肥厂在各项数据里面都是一路领先啊，估计今年又没有悬念了！”评委会的负责人、省农业厅的副厅长连全波笑呵呵说道。 “省化肥厂去年刚从国外引进了设备，重新调整了生产线，生产出来的肥料不仅效果更好，而且成本还比往年低了；给全省农民减轻了负担，带来了实惠，把金奖颁发给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另一位评委会的重要成员，省农科院的王副院长点头附和道。 “我们去基层做节目的时候，老百姓就认省化肥厂的牌子，其它的那怕价格更便宜也不放心，这说明省化肥厂的已经得到了全省老百姓的认可！”省电视台农业频道的负责人焦庆可也刷了一波存在感。 “对对对，焦主任说得太对了！每年我们供销总社汇总销售数据的时候，省化肥厂的化肥都是名列前茅的。”天南省供销社系统这几年日子不好过，城市里的市场迅速丢失，不过在乡镇一级，他们的老本还够吃几年。 其余几位评委的意见也是一致的，认为省化肥厂绝对配得上这个金奖；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天南省主办的农资博览会，要是金奖都被外面的企业拿去了，那天南省的脸往哪搁啊。 在自己的主场都能被剃个光头，这岂不是说天南省在农资领域一无是处？这个后果是所有天南省农资领域相关人员都不愿意承受的。 好在天南省还是有几家比较争气的农资相关企业的，省化肥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一开始大家就都心照不宣地把省化肥厂捧出来，让它拿下了第一个金奖，只要先解决了东道主的获奖问题，那么剩下的奖项就好评比多了。 “那么，举手表决吧！认为省化肥厂有资格获得这一金奖的请举手！”连全波话音刚落，所有评委都举起手来。 “好，全票通过！省化肥厂获得本次农资博览会的第一个金奖。”连全波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省化肥厂连续第五届拿奖了吧？这也是个不小的记录啊，希望省化肥厂再接再厉。” 诸位评委对这事儿清楚得很，省化肥厂第一次和第二次拿奖，还有些勉强，都是主办方为了照顾天南省的面子强行通过的，不过后几次却是名副其实。 “第二项，大型农机的金奖，我们来看看都有那些单位入围？”接着开始了第二项、第三项、第四项金奖的评选。 这几个奖项同样是早有定数，获奖者要么是省里的龙头企业，要么是国字号的过江龙，不管是销售业绩、技术还是背景，其它竞争对手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所以同样顺利通过。 这几个基本没啥争议的奖项评选的时候是一团和气，大多数评委都随便说上几句就麻溜地举手赞同了。 可等接下来几个奖项评选的时候，火药味就渐渐浓了起来，这几个奖项的入围单位都有一定实力，要不然也没资格入选，但和省化肥厂这些大企业相比，他们的实力又没达到力压群雄的程度。 这次展会上的表现也差不多，而这些评委也各有立场，或是出于对本单位利益的考虑，或是私人交情的影响，他们各自支持一方，吵得不可开交。 好在连全波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提前制定好了策略，有争议的话，那就举手表决吧！一轮不行开始第二轮，第二轮再不行来第三轮，反正到最后总能评选出获奖者来。 前几个奖项只花费了几分钟时间就得出结果，后面几个愣是吵了个把小时，然后终于轮到温洞县化工厂出场了。 “最后一项，特种肥料领域的金奖，本次入围的有临省的东明化肥厂、江北油田旗下的两江化肥厂，还有咱们省的温洞县化工厂，大家有什么意见，就先说一说吧？”连全波亮出了名单。 “江北油田和咱们省关系一向不错，两江化肥厂的产品也确实过硬，去年就拿了金奖，我看今年蝉联也没问题！”有人说道。 “两江化肥厂的产品固然不错，可也没比东明化肥厂强多少啊，既然去年他们得了，今年就给东明化肥厂好了？” “和去年相比，今年咱们天南省本省企业获奖的数量有点少，温洞县化工厂虽然只是个县属企业，那也是咱们自家的么！而且他们的销售数据我也看了，比东明化肥厂和两江化肥厂都高，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金奖该给他们！” 三方都有支持者，于是又吵了起来，“你也说了，温洞县化工厂就是一个县属股级企业，让这样的小企业获奖，那其它参加展会的企业会不会质疑评委会的公正性？” “有什么好质疑的？他们的销售数据比温洞县化工厂差，到时候把数据往出一亮不就清楚了？” “那说不定他们连数据都开始质疑了！照我看，还是给东明化肥厂争议少一点儿！” 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连全波咳嗽一声开始表态了，“我说个不一样的角度啊，刚才那些获得金奖的名单我也看了，和前几届一样，获奖的都是一些大企业！这固然证明了我们评委会的公正性，却也容易给人造成一种误解。” “那就是只有大企业才能获奖！这和我们想通过展会孵化出一批优秀中小企业，促使其发展壮大的理念似乎有点背道而驰。” “往年呢是没有优秀的中小企业涌现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我们肯定要支持啊！” 连全波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这可是我们农业厅推荐的企业，能够拿奖的话，我们农业厅脸上也有光啊！ “连厅说得有道理，大企业固然重要，中小企业也不能忽视啊！”马上就有人嗅到风声开始附和了。 第324章 历史性突破 周日下午，本届农资博览会举办了闭幕仪式，所有参展企业代表和部分客户都来到会场，等待闭幕仪式的开始。 他们心里念着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谁能拿到奖项，这对厂商和代理商、批发商都是大有好处的。 一旦拿了奖，厂家必然会迎来更多的订单，而批发商和代理商推销产品的时候也容易些，直接把农资博览会获奖名单往出一亮，就能赢得不少客户的信任，这可是省里面背书的产品，质量肯定没问题。 “在上级领导的关怀下，各兄弟单位的支持下，以及诸位参展厂商。客户的热情参与下，本次展会获得了圆满的成功，这是一次成功的展会、胜利的展会、团结的展会……”一位省里面的领导登台发表了总结。 然后连全波上场宣布了获奖名单，这种展会颁奖都相对比较朴实，没有影视圈颁奖大会那么花哨，就是念一个名字，然后上台领奖就行了。 “获得常用化肥类金奖的是天南省化肥厂！”这第一个奖项自然是要颁发给自家的。 情况早在大家的预料之中，省化肥厂的厂长矜持地笑了笑，上台领取了奖项，然后其余金奖依次发放，一连十一个奖项都没有温洞县化工厂的名字，不过王福泉、金师傅等人也没啥反应。 他们都觉得，我们这种小厂就不可能拿到金奖，拿个优秀奖就已经很不错了；连冯安成都来安慰冉江，“其实也没啥，这种展会肯定是大企业更占优，以咱们厂的表现，优秀奖肯定是稳的，搞不好还能拿个银奖。” 实际上他还是有点心塞的，毕竟优秀奖和金奖，在宣传效果上可是要差很远的，更实际点来说，要是能拿金奖的话，他这边的销量起码也能提升三成。 “最后一项金奖属于经济作物领域，获奖者是天南省清州市温洞县化工厂，温洞县化工厂新开发的茶叶专用肥、双孢菇专用肥，技术水平先进，能极大地提高广大种植户、茶农的收益……” “……而且在本次展会中取得了相当出色的销售业绩，在技术上也处于全国领先地位……”这句话肯定没错，全国又有几家企业搞这个？ “厂长！我们拿金奖了！我们拿金奖了！”王福泉、金师傅等人都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冉厂长，恭喜，恭喜啊！”冯安成也乐坏了，看来自己这次是赌对了，等回去后，说不定不用他上门，那些茶农就能主动找过来了。 “同喜，同喜！”冉江呵呵地笑着，他拿到了金奖，对这些批发商、渠道商也是大有好处的。 “鞠教授，这次能够获奖，都多亏了你啊！”冉江走到鞠教授身前说道，鞠教授也挺高兴的，能拿到这样的大奖，他今后申请经费就方便多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企业来找他合作，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为经费发愁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冉江登上了领奖台，从连全波手里接过奖杯，“谢谢连厅，谢谢各位评委。” 然后发表了获奖感言，“这次能够获奖，首先要省农业厅、省电视台。省农科院等单位长期以来的支持，同时还要感谢青州市、温洞县诸位领导，尤其是秦书记对我们单位的帮助……” “……还要感谢吴氏集团、天南大学以鞠教授为代表的一批农业科技工作者……以及全厂职工的努力……” 冉江的发言中规中矩，把但凡能扯上边的人都感谢了一遍，这份获奖感言似乎缺少了几分文采，不过用在这时候正合适……这种场合不出错才是最关键的。 还是那句话，那些被感谢的单位或许记不住冉江的话，但没被感谢的肯定记住，下次再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们帮忙，那可就不好说话了。 “小冉，希望你再接再厉，明年的展会上还能创造好成绩！”连全波挺高兴地，这可是咱们农业厅推荐的单位啊。 十二家获奖单位的代表站在一起合影留念，冉江因为年纪最轻、单位最小，自然只能站在最边上，不过能出现在这个领奖台上，已经证明了很多东西。 “厂长，我能摸摸奖杯么？”回来后，王福泉伸出手，想摸又有点不敢。 “咱们厂的荣誉室已经很久没有增加新的有分量的奖杯、奖状了，等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放在最中间！”金师傅想起了当年温洞县化工厂最辉煌的时刻，就算那时候，化工厂拿到的最高奖项也不过是市级的吧？ “冉厂长，我刚才拍了照片，等回去就洗好挂在我店里最醒目的地方！”冯安成手里拿着相机，激动地说道，到时候把照片放大后洗出来，客户只要看到这个，就会动心吧？这可比自己费半天唾沫强多了。 “冯老板，电话接我用下吧？”热闹过后，冉江问冯安成借过手机，马上给秦茂业的秘书向朝阳打过去，这么重要的事肯定得第一时间跟领导汇报啊。 “向秘书你好，我是冉江啊，我现在正在农资博览会的会场上，在秦书记的大力支持下，我们厂在本次展会上荣获了金奖！我是给秦书记报喜来了！” “金奖？”我没听错吧？能拿个优秀奖就很值得高兴了，银奖绝对是喜出望外，你现在竟然拿了个金奖回来，这卫星放的可是有点夸张啊。 等向朝阳确定之后，也不顾秦茂业还在开会，马上进去通知了他，秦茂业赶紧从会场里出来，“哈哈，小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从第一届省农资博览会到现在，这还是咱们温洞县乃至整个清州市第一个金奖！这绝对是历史性突破。” 当时小冉要去化工厂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看来却是太英明了，要是去了其它单位，那能做出这么牛逼的成绩？ “你既然在会场上，那就不多说了，你们打算啥时候回来？我亲自给你们开表彰大会！”秦茂业可是高兴坏了。 第325章 该给小冉啥奖励呢？ 挂了电话，秦茂业继续回去开会，等会议结束的时候，马上着手开始安排，谁到县界去迎接冉江他们载誉归来，然后去啥地方开表彰大会，会上又要有那些人发言，这些都得安排好了。 “我最后做总结，这是工业领域的事情，工业局的老马肯定要讲话；哦，对了，负责主管工业的副县长也要发言，你到时候通知下老吴！”秦茂业一想到吴方远到时候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当初你把小冉丢到山沟里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明明心里恨得不行，还得硬憋出笑意来表扬人家，这是什么感觉？ 如果换成秦茂业刚来温洞县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干，因为那时候他还没办法彻底压过吴方远；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接连吃了几次亏之后，吴方远的影响力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围绕在他身边那些本土派也出现了分化，秦茂业不仅牢牢掌控住了自己的地盘，还从吴方远手里抢下了几个单位，比如农业局、工业局啥的，料想吴方远也不会在这时候炸刺。 而且他也没理由炸刺啊，你既然负责分管工业，那温洞县工业领域出了成绩，表彰的时候你能不发言？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哦，你要是不想去也行，那咱们就商量商量，重新划分下分管部门吧，把工业领域的事儿交给其他副县长管好了。 你想暂时保住里子，就保不住面子，想保住面子，就别想还有里子，吴方远现在已经没办法两样兼顾了。 “是。”向朝阳憋着笑回答道，身为秦茂业的秘书，那自然是希望自家领导的权威越盛越好，如此才能保证自己将来的出路么。 “光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顶多是让小冉面子上好看些，不够实惠啊，是不是再给他点更实际的奖励？”秦茂业又头疼起来，到底该怎么表彰小冉呢？ 升职的话，肯定不合适啊，他才刚刚从副股级升成企业正股，想要变成正股级的行政级别，就得放下化工厂这一摊子事，去其他单位！ 现如今化工厂才刚刚有了点起色，你就让他丢下化工厂，那小冉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场面就该垮了；秦茂业的任期还有好几年呢，肯定要保证化工厂起码在自己离任之前不能出问题啊。 就算调小冉离开，那也得是把化工厂的局面彻底稳定下来，然后找到合适的人手接班才行。 可不能升职，那又该给什么奖励？不给奖励小冉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给的话，升职不行，物质奖励的话，一来温洞县化工厂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领导的奖金都是有标准的，也不能多发；二来小冉不缺钱，就算给顶额奖金，对他好像也没啥吸引力啊？ 领导发愁，秘书就得帮忙解决啊，向朝阳绞尽脑汁琢磨着，还真想出点办法来，“领导，升职的话肯定不合适，不过我想了下，冉厂长现在既不是协商会议委员也不是代表大会代表，这个可以给他加上吧？” “嗯！你说得对！”秦茂业一拍大腿，这个倒是挺合适的，这两个代表资格对一名干部也有不小的作用，既然短时间内不好给他再升官，那就把资历做得厚实一些吧！ “县里面的代表资格肯定要有，不过这还不够，回头我跟老任、老王商量下，看看能不能给他弄个市级代表，再争取下省里面的代表资格！小冉作为新时期大学生干部的典范，理论上也有资格成为省级代表么！” 老任协商会议的一把手，老王是代表大会的二把手，至于一把手，则是秦茂业兼任的，这种情况在当下还比较普遍。 县里面的代表资格就是他一句话而已，算不得人情，市里面的话，以冉江做出来的成绩，只要把推荐上去就肯定能拿下，唯独省里面的还有点分量，能让冉江觉得感激！至于更高层面的，就不是秦茂业能影响得了的了！ “不过这还不够，我记得每年省里、市里、县里都会评选十大杰出青年！小冉绝对有资格参加！”被向朝阳这么一提醒，秦茂业想到了很多东西。 还是和代表资格一样，县里面的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市里面同样很稳妥，也就是省里面的还有点悬念了。 不过想想小冉参加工作以来做出来的成绩，就算放到全省范围内，那也是能名类前茅的吧？未必争取不到。 那怕是最后拿不到，只要让小冉知道，我是实打实的出了力的，他肯定也会感激我！秦茂业倒是算的很清楚。 “那就这么定了，同时帮小冉争取这三项！”这么的话，到时候找人商量还得把青委的负责人喊上，因为十佳青年的事情是他们负责的。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大家一起聚餐，冉江好好地感谢了诸位领导一番，第二天又去了毕国雄那儿，再次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人家帮忙，他连参加农资博览会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用说获奖了。 “能拿到这个奖，还是你争气！别的不说，就那个送矿泉水和扇子的点子，好多领导都是赞不绝口！”毕国雄挺高兴的，冉江获奖他也有好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跨越处级的门槛，成为厅级干部了。 “可惜只能用这么一回，等明年再参加展会的时候，就不好用了！”到了明年，一准儿场地门口全是发水发扇子的，这点子太容易复制了。 “哈哈，那也不担心，你们温洞县化工厂的名声已经起来了，而且你肯定还有新办法！”毕国雄笑着说道。 又在省城呆了两天，挨个拜会感谢了诸位领导，安排好王福泉的工作，冉江就带着众人返回温洞县。 刚进入县界，工业局的马局长就站出来迎接他们了，等回到县里，都没回厂，就直接去了县礼堂，对冉江的表彰大会已经准备好了。 第326章 麻烦来了 “……冉江同志在接手县化工厂短短时间之内，就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敏锐地捕捉到市场空白，针对性地推出了多种深受好评的产品，带领化工厂走出困境，迎来新生……这样的成绩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吴方远现在心情糟透了，他恨不得直接把冉江拉出去给毙了，然而眼下却只能站在主席台上表扬人家。 向朝阳刚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骂出来，打人不打脸，秦茂业你这就过分了啊。 然而想想，往常他收拾别人的时候不也是专门冲着脸去么？不打脸这打人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要是没点唾面自干的本事，那还当什么官啊？ 最主要的是，他如果不答应，秦茂业也不会勉强，但反手过来就会以这件事为借口，把工业口从他手里夺过去交给别人；这段时间，他的权限已经大大缩水，要是连工业口也丢了，那他这个副县长当的就更没啥意思了。 于是只能咬牙答应下来，让自己的秘书去写讲话稿，而且稿子交上来他还得好好审核，免得出什么岔子！ 审核检查讲话稿的时候，吴方远吃了好几片降压药才看完，反正这天给他写稿子的人算是倒了大霉，被他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 这位也郁闷啊，他当然知道吴方远和冉江的恩怨，所以在写稿子的时候已经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奈何吴方远一看就冉江两个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就算写得再好也没用。 呵呵，老吴这怕是比在民主生活会上挨骂还难受，台下众人心情各不相同，依附于吴方远的眉头紧锁，最近这一两年，吴方远的日子不好过，他们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升迁、表彰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也找不到翻身的希望，继续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要不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换艘船？ 可在官场上，这种行为是非常敏感的，要是一个搞不好就会声名俱损，而且谁要是第一个这么干，吴方远肯定会狠狠地收拾，因为他要是不收拾，那些观望的人绝对会一拥而上，他多年的经营就崩溃了，所以眼下还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其它不相干的人则在那里幸灾乐祸，这样的场面往日里可是难得一见，你瞧瞧吴方远的表情，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乐意，脸上却还得挤出笑容来，这表情就别提有多别扭了。 还有那促狭的人，在心里嘀咕着，估计啊，老吴怕是宁愿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也不愿意受这个罪吧？ “……综上所述，再次我代表县政府对冉江同志和温洞县化工厂所有职工表示热烈地祝贺……”念完最后一个字，吴方远带头鼓掌，哗啦啦啦，下面掌声响成了一片。 只是这些鼓掌的人里，到底有多少是在为冉江祝贺，还是在奚落吴方远，那就不太清楚了。 会议结束，冉江和化工厂职工满是喜色，吴方远以及他的人手却是面沉如水，真切地让其它人体会到了什么是冰火两重天。 “小冉，你来一下！”秦茂业把冉江叫了过去，到小会议室里宣布了对他的奖励，让他准备准备，等时间一到，就先帮他把县里的代表、委员资格给落实了，然后再争取市里的。 另外，十佳青年的资料也得开始准备了，“县里面你肯定是第一个，市里面你基本上也稳了，省里面的话，我帮你打几个电话，你自己也活动活动，多去省城走动走动，这样希望才能更大点。” “我可是听说，这次好几个省领导都记住你了，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最好是近几天就开始！”秦茂业提醒道。 “最近那些签了合同的批发商、渠道商会邀请他们本地的茶农来我们和天南大学合作的试验田进行参观，到时候我肯定是要去省城的，等送走了他们，我就去活动。”冉江满口答应下来。 争取省十佳青年这对自己也是极大地好事，对将来升迁非常有帮助，所以就算秦茂业不提醒，冉江也会这么做。 接下来几天，冉江先是根据新的订单调整了生产计划，然后又去省城，接待了那些茶农，看到如此大的差距，好多茶农都动心了。 这下，前段时间培训出来的人才就派上了用场，他们分做几波，跟着这些茶农回去，到他们的茶园里，开辟出一小块试验田，来给他们演示催芽肥的效果，如果一切顺利，秋茶获得丰收之后，他们就该大批量购买冬茶的催芽肥了。 利用接待茶农的间隙，冉江也去几位领导那里走动了一番，见领导的时候没提十佳青年的事儿，只是感谢他们在农资博览会上对温洞县化工厂的照顾。 这些事情是不用直说的，在领导面前露个脸，给人家留下不错的印象，等开始评选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想到冉江；要是有需要的话，到时候再过来拜访一次就行了。 忙完这些重新回到温洞县，就到了厂里发工资、发奖金的时候了，由于双孢菇专用肥的热销和茶叶专用肥逐渐打开市场，温洞县化工厂最近的财务情况有所好转，于是冉江便多发了一些奖金。 奖金到手，厂子未来发展看好，所以这些工人一拿到工资奖金，就乐呵呵地带着家人消费去了。 这一幕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很多人都意识到，温洞县化工厂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家单位在他们心中从嫌弃变成了羡慕；这一变化让化工厂的工人在外面的时候多了几分面子，但也给冉江惹上了一些麻烦。 周末，付柏轩找他去老地方吃鱼，几杯酒下肚之后，付柏轩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冉，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还没还呢，现在又要麻烦你了。” “我老家有个亲戚，工作一直没着落，听说你们化工厂最近打算招人？能不能让他去试一试？” 第327章 人尽其用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前些年一直坐冷板凳，家里的亲戚啥的有事也帮不上忙，现在么，宣传口用人的要求也比较高，好多人情都没办法还，所以现在只能求到你这边来了！”付柏轩很不好意思。 之前的人情就没有还上，现在又要来欠人情了，但是他也没办法，老家的亲戚求上门来了，不帮忙也不好。 他们两口子和孩子虽然在县城，但父母都在村里，这倒不是付柏轩不愿意接他们过来住，而是年纪大的人往往都习惯住在老家，到了城里反而不习惯；如此以来，家里有什么事情，就得靠那些老家的亲戚了。 人情来往都是相互的，付柏轩父母有什么事情，村里人都积极帮忙，现在村里的年轻人想出来闯荡，付柏轩也理所应当要给人家帮忙，要不然他可就没脸回村去了，他父母也会受到冷落。 “最近厂里确实要招人。”冉江也是农村出来的，很理解这种情况，他以前隔得远，而且还是在私企上班，给村里帮不上啥忙，不过那些还留在老家县城的同学，可没少为这种事情烦恼。 不帮吧，人情这关过不去；帮了吧，自己又要欠下新的人情，而且还得为他们负责，他们搞出什么事情，自己也得受连累，和那些老同学喝酒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这种事儿都是一肚子的苦水。 “有几个人？都是个啥子情况？我看看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工作？”冉江问道，虽然付柏轩欠了他人情，可要是直接拒绝也不好，所以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老家几个子侄辈，念书念不进去，初中毕业就出来闯荡了，前几年到处卖苦力，也没混出个啥名堂来，眼瞅着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继续这么混不是个事儿，所以就想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付柏轩忐忑地说道。 哦，既然是吃过苦的，那倒是可以收下，冉江点头道，“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去车间或者保卫处，想学点技术的话，去运输队也行，只要他们不觉得委屈，又肯吃苦，怎么也比在村里强。” 说完冉江看着付柏轩，机会我已经给了，你要是嫌这些岗位不够好，那就怪不得我了。 现在厂里确实缺人，不过最缺的还不是这种基层员工，而是技术人才，管理人才，要是这种人愿意来，那肯定有好职位，但是听你说的，他们显然没有能力胜任这种岗位。 “只要有活干就行。”付柏轩也知道，现如今没安稳工作的年轻人多了去了，对他们来说有这样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那还有资格挑三拣四，想坐办公室，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啊。 “那就行了，大概多少人……五个，那也不多，下周让他们过来参加考试吧，只要能过就根据具体情况安排工作；考试也不会太难，就是一些基础的读写算数而已，别说初中了，小学水平都能过！”冉江应了下来。 “理解理解，要是认不得字，算不了数，不管是进车间还是学开车都不行，机会我给他们了，要是他们考不过，那也怨不得别人。”付柏轩也清楚，冉江这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 要是正式对外招人的话，以化工厂现在的行情，就算最低要求高中、中专以上文化水平，那也有一大堆人来报名。 到了下周，付柏轩的亲戚真的来了，冉江过去瞅了瞅，都还算是比较踏实的人，考试成绩虽然不怎么好，但也合格了，于是便根据具体情况分别安排到车间和运输队。 先从基层干起，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没出问题就转正，至于将来能发展到啥程度，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或许有些人直到退休也只是一名基层员工，或许有些人能找到机会升上去。 付柏轩这边安排的人还好处理一点儿，但其他领导给介绍的就有点不太好说了，因为现在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可不光是村里的老百姓，也不都是踏实肯干的。 就比如盖少华介绍这个，也是他家的亲戚，但是是县城的，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整天都在街上晃荡，盖少华之前也给他介绍了几个工作，但都因为吃不了苦，干了没几天就不干了。 付柏轩欠冉江的人情，冉江都不好意思推脱，更何况是盖少华？算起来，冉江还欠了点他的人情来着。 “行啊，没问题，不想下车间的话，那就去营销科吧，我让他跑跑各个乡镇的农业站，帮忙联系业务。”冉江做出安排。 盖少华可是农业局的局长，他家亲戚去农业站联系业务，估计那些农业站的干部多少都能给点面子，这样要比其他员工方便一些，“营销科可是好地方，只要能拉回来订单，奖金跟提成都少不了。” “这工作说不定还真适合他，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皮子利落，和三教九流都能搭上话！”盖少华还挺满意的。 还有工业局的马局长，也介绍了哥人给冉江，这是化工厂的直属领导，就更不好拒绝了。 这位也跟盖少华那边差不多情况，都不那么踏实，冉江琢磨了半天，最后索性安排他专门和工业局对接，厂里也确实需要经常和工业局打交道，让他上门肯定要比其它人去方便。 剩下的，公安系统介绍的人就让他去保卫处；信用社介绍的就让他去财务部门，负责和信用社打交道。 慢慢的冉江也不把这当回事儿了，但凡是不得不收下的，那都是跟自己或者厂里关系密切的，就让他们去相关领域上班，多少也能人尽其用。 可以不收下的，那就说明跟自己关系一般，和化工厂也没啥业务交际，既然这样，不给你面子也就不给了，到时候看具体情况，要是素质还不错，收下对厂里也有好处，实在是不行，就说考试没过给拦住就行了，这样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不过就算收下，冉江也会坚持原则，坚决不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 第328章 满负荷生产 月底，按照以往的惯例，厂里的主要干部都集中到会议室准备开会，总结本月的工作，然后制定下个月的生产计划。 “自从咱们厂在农资博览会上拿到金奖之后，厂里新推出的各种产品都获得了大量订单，所以下个月的生产任务很重，金师傅，你那边能安排地过来么？”冉江总结了上周的工作后问道。 金师傅如今已经是负责生产的副厂长了，他想了想说道，“营销科的数据我也一直在关注，就现在的订单数量来说，继续采取正常的生产速度肯定是没办法满足客户的需求，所以必须得变一变。” 让营销科每天向生产部门通报最新订单数量，这也是冉江要求的，这是为了让生产部门对未来的生产计划做到心里有底，要是一直不沟通，等月末开会的时候再一口气砸出来，生产部门仓促之下恐怕应付不过来。 “额，这里我插一句啊，现在突然积累了这么多订单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农资博览会的影响，还有时间的问题。”冉江插话道。 “现在马上就要到秋茶收获季了，广大茶农对秋茶催芽肥的需求比较大，再加上冬茶催芽肥，以及冬茶收获后的底肥，需求量都比较大，再加上双孢菇专用肥，所以短时间内出现了大量的订单积压。” “等明年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明年的时候我们可以提前生产，先把库存做起来，这样等销售季到来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生产任务这么紧了！”化工厂是今年才转型的，生产时间短，库存少，所以一时有些慌乱，等明年上了正轨就好了。 “要是明年的销售数据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到那时候就该琢磨引进新的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了；今年的话，一是未来还不确定，二是咱们的资金情况还比较紧张，所以只能让大家先辛苦一些了！” “当然，生产部门和采购部门也要先有个准备，及时了解国内外最新技术变化，提前制定好计划，和相关生产线供应商做好沟通，这样一旦我们有这个需求，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新生产线的引进工作。” 冉江的态度是在保证稳妥的同时也不失进取，看到厂子发展势头好，就马上负债扩大规模不可取；太过保守，一直等到订单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才想着新增生产线同样不可取。 他在《大江大河》世界里完成的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新生产线的引进，深知道这项工作到底有多难，刘总工为了确定该引进什么生产线，光查阅资料就花了一年时间，温洞县化工厂的规模虽然远比不上金州厂，但查阅文献、实地考察再到最终引进，怎么也得几个月功夫吧？ 如果等到订单实在做不下来再开始准备，那就太迟了，肯定会损失不少订单，少赚点钱倒是其次，要是被其它厂子乘虚而入侵占了市场，那才是大麻烦，所以这项工作必须提前开始准备。 “除了生产部门和采购部门，其他部门也要做好相关准备，基建科要做好工程预算，还有相关手续的办理；财务口要做好预算，看看差多少钱，这笔钱又能从那儿弄到……”增加生产线可是大事，牵扯的部门很多。 到时候如果需要和其它单位沟通的话，前段时间新进来那几位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家里亲戚在信用社的，就让他去跑贷款；工业局马局长介绍过来的，就让他去申请批准新增生产线…….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金厂长，你继续给大家说下，生产部门到底准备怎么满足客户的需求！”冉江把讲话的机会还给金师傅。 “我打算进行满负荷生产，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大家辛苦两个月，肯定能完成生产任务！”金师傅回答道。 “满负荷生产啊？”有人陷入了悠远的回忆，“我们厂上次满负荷生产是啥时候来着？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车间实习呢！” 所谓满负荷生产是指在短时间内为满足生产需要而加速生产，达到工人和机械所能承受的速度上限。 一般来讲，任何一家工厂的生产都是低于生产线的设计以及工人的极限速度的，因为这么做会可能会导致机器损坏和加速折旧，同时对工人们也是一项巨大的考验，会因为过于疲惫而导致良品率下降，乃至引发生产事故。 如果哪家工厂需要满负荷生产，那就意味这家工厂的业绩非常好，而温洞县化工厂也只在过去那段较短的辉煌经历时进行过满负荷生产。 在那之后，别说满负荷生产了，就连正常速度也用不上；到了冉江过来之前，机器更是都快生锈了。 “没想到啊，我还能看到咱们厂重新开始满负荷生产的一天！”许多年纪大一点儿都开始感慨。 “满负荷生产对工人和机械的要求比较高，咱们厂现在能达到么？”冉江提出质疑，“千万不要为了满足客户眼前的需求而引发更大的问题！” 满负荷生产容易导致机械损坏和工人疲惫，你换成机械维护比较好、工人素质比较高的工厂，冉江或许比较放心，但温洞县化工厂之前可是歇了好长一段时间，机器和工人能满足这个需求么？ “要是几个月之前，我肯定不敢这么说！关键是近几个月，咱们厂又重新恢复了生产，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无论是机器还是工人，状态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完全可以进行满负荷生产！”金师傅信心十足地回答。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车间认真检查一遍，看看你说的到底对不对！”这件事光在办公室里开会肯定讨论不出结果，得去一线看了才行。 于是冉江便带着厂里的干部们进入车间，车间的工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依旧在专心地忙着自己的工作，这也是冉江要求的，不管遇到哪个级别的领导考察，都应该如此。 就凭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工人的素质确实不错。 第329章 我给你们搞后勤 “我们一项项的过，设备运行是否正常，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工人操作是否标准，是否做好个人防护措施；车间内运输线路是否通畅……这些都要仔细检查，确定不能有任何问题！”冉江下达命令。 关于检测车间是否具备满负荷生产能力，这都是有固定的检验标准的，现在按照标准上说的一项项去查好了。 “请领导检查！”金师傅站得笔直大声应道，显得信心满满，看样子他在做出满负荷生产的汇报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检查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些年代不一的机器虽然老旧，却被维护的非常好，依旧能按照标准完成工作。 工人们也是一样，一个个都精神饱满，操作也非常标准，那怕是刚进厂的那几个也不例外，他们虽然从事的都是一些相对比较简单的工作，却干得非常认真，非常专著，动作都是严格按照要求进行的，不敢有一点儿马虎。 所有环节看完，倒也不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查出来，但最后的总分绝对比满负荷生产的最低要求要高得多，换句话说就是，在金师傅的管理下，温洞县化工厂的生产车间已经具备了进行满负荷生产的条件。 “咱们厂有金师傅这样的人，生产方面根本不用咱们操心啊！要是今年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金师傅应该记头功！”冉江非常满意，金师傅实在是帮了他的大忙，要不然连车间的事儿他都得操心。 “不过要实现满负荷生产，光看车间还不够，我们再去看看其他部门做好准备没有！”满负荷生产可不仅仅是生产部门的事儿。 车间准备好了，原料供应不上也不行，仓库有问题没办法做好存储同样不行，运输部门没办法及时把货送出去还是不行。 于是他们从车间出来，又去了采购科，看了他们的采购计划，验证了这些计划的可行性。 再去运输车队，检查了车辆和司机的状态，还好当初张明楷给冉江划拨过来的都是好车、老司机，不管是车还是人都没问题。 又去了仓库，由于之前仓库几乎都没啥存货的机会，所以工作人员的素质还有仓库的情况就相对一般了；好在这并不是非常迫切的问题，冉江马上安排一名负责任的副厂长进行整改。 “保证完成任务！从今天开始，我就呆在仓库不走了。”副厂长果断应道，这项工作做起了不算太困难，无非就是用心而已，有他在这盯着，冉江也能放心。 几个主要相关部门看完，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也都有了安排，他们各自负责一个环节，要是出了问题，冉江就追究他们的责任，厂里原来那几位领导的前车之鉴就放在那儿，冉江不怕他们不用心。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下，等年底的时候，要是咱们能顺利完成任务，我给大家庆功，奖金和过年的福利肯定会让大家满意！不管是普通工人，还是技术人员、领导干部，奖金最少也是一个月的工资！” “加班也都给加班费，夜班有补贴，不能让大家白辛苦！”当然，加班也得做好计划按需求来，要不然肯定会有人装作上班混加班费。 “至于我的话，就给大家做好后勤工作！生产环节出了问题，就找金师傅的责任；原料没有供应上，是方厂长的责任；仓库出了问题，刘厂长就要受批评、扣奖金；要是大家没吃好没休息好，那是我的责任。”冉江也给自己安排了任务。 解散之后，冉江直接去了厂里的食堂，把大家都叫到一起，“从今天开始，厂里就要实行满负荷生产了，所以大家也要辛苦下，三班倒的时候，不管啥时候下班，都能吃好吃饱，” “工人们吃得好，吃得饱，那就是咱们的功劳，到时候也会给你们发奖金！发加班费！”冉江不玩虚的，让人家多干活，那就得多给钱。 除了食堂，还有澡堂，辛苦一天之后，洗个热水澡，能有效地缓解疲劳，促进入睡，所以还得去检查检查，看看锅炉有没有问题，烧水的煤够不够。 另外，厂里的医务室也得安排人去车间，每名工厂进车间的时候，都要让医生简单地看下，看看最近是不是劳动强度过大，身体还扛得住吧？要是有问题，就让他们赶紧去休息，免得引发事故。 同样的，宿舍也得收拾收拾，窗帘遮光度够不够，白天睡觉受不受影响？有没有人在宿舍大声吵闹，影响他人休息？ 要是有人工作完了，还不想马上睡觉，那就让他们去活动中心打扑克、下棋、打乒乓，或者去篮球场打篮球，让宿舍保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好方便休息的人休息。 三班倒最害怕的就是吃不好、休息不好，冉江既然抓了这项分工，就肯定要保证工人们吃好睡好，这样才能保持更长时间的状态。 下班之后，工人们刚到食堂门口，就闻到浓浓的香味，进去一看，大师傅拿着勺子在窗口招呼着，“冉厂长亲自去买了牛肉，今天咱们吃土豆炖牛肉！每人一大勺，保证能吃饱！” “嚯，该不是十斤土豆炖一斤牛肉吧？”牛肉可贵得很，工人们一听就精神了，赶紧冲到窗口排队。 “一斤牛肉配一个土豆，小火炖了两个小时，早就炖烂了！浇在米饭上美得很！”大师傅把勺子伸到锅底，给他们捞上来看，绝对是肉多土豆少。 “给我来半斤米饭，多打点汤浇上去！”工人们的口水飞速分泌，赶紧把大饭缸子伸过去。 半斤米饭倒进去，再盖上满满一勺土豆炖牛肉，最后浇上一勺子浓浓的汤汁，这味道就别提了。 一时间，食堂里没了说话的声音，全都是呼哧呼哧猛刨土豆炖牛肉的响动，一口气吃了半缸子，才终于有人说话了，“哎，要是天天都有这道菜，你让我一直三班倒都行啊！” 第330章 庆功的时候到了 天天吃土豆炖牛肉肯定是不行的，别看他们现在说得好，要真天天供应这个，没几顿他们就该吃腻了。 所以冉江也很注意菜品的搭配，今天吃了土豆炖牛肉，明天就换红烧肉，后天再来个红烧鱼，当然也少不了双孢菇炖鸡，反正每顿饭都保证有一道硬菜，给大家管够，再荤素搭配，保证大家吃得好。 营养管够，排班科学合理，保证每名工人都能得到较为充足的休息，工作间隙还有篮球、乒乓等娱乐活动调节身心，所以尽管大大加强了工作量，温洞县化工厂的工人依旧坚持了下去。 “吃得好，拿钱多，就算让咱们加班也乐意啊？上班不就是为了挣钱么？”工人们尽管辛苦，心里却是很高兴，因为冉江并没有苛待他们，并不像其他厂子的领导一样，光会说空话。 “就是规矩订的严了点，我身体好着呢，但就是不让我连续上夜班！”当然，还是有人有些小意见的。 “你想得美，现在谁不想上夜班啊？同样是八小时的活儿，上夜班还有夜班补贴，上白班可没有！要是都给你占了，其它人怎么办？人家也想挣钱！”这个都不用冉江出马，其他工人就搞定了。 “我这不是看着您年纪大了，想让您多休息一会儿么？而且嫂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家，您就这么放心？”这位开起了玩笑。 “怕啥，老子公粮交足了！”说起荤话来，大家伙儿都不需虚，“等这阵忙完有时间了，让你嫂子给你寻摸个对象去，等结婚了哥教你几招，让你把媳妇伺候好了，到那时候家里就你说啥就是啥了！” “军子真是好本事，三班倒回去，还把床板震得咚咚响，我在楼下都能听见，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小强你确实得好好学学！” 说完，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儿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偶尔有人想起几个月前，大家在工厂里闲的发呆，无事可做的时候，感觉现在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有些不真实，这样的好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金师傅，你都连上了十二个小时班了，当时我怎么说的来着？任何人上班都不能超过这个时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车间我帮你盯着！”工人们在球场边说笑，冉江则来到车间里，找到金师傅劝道。 工人们可以三班倒，但有些关键环节，可就没那么多人顶上了，尤其是金师傅这个职位，现如今厂里还真没能完全接手的人，所以就只能冉江自己来临时顶他一段时间了。 “厂长，我没事儿，等再过一个小时，把最关键的步骤盯完了，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去干了。”金师傅却不愿意离开。 “二毛，大斌，赶紧把你们师傅架走，陪他吃个饭，帮他搓个澡，再把他送回去睡觉，等他睡着了你俩再回来！”冉江懒得和他纠缠，直接一招手叫人过来强制执行了。 “师傅，有冉厂长在这儿呢，肯定出不了问题，您就安心地回去休息吧！您要是不答应，厂长就该扣我俩工资了！奖金啥的估计也没戏了，您可不能让我俩这段时间的辛苦白费啊！”二毛苦口婆心地哀求道。 “是啊，师傅，我就指望拿这点钱去娶媳妇儿了，您可不能让我一直打光棍啊！”大斌也跟着劝道，这事儿原本就是他俩偷偷汇报给冉江的，他俩看着金师傅这么辛苦，也担心着呢。 “你俩这是要造反是吧？”金师傅给郁闷坏了，咋自己带出来的徒弟都不听自己的了呢？ “车间的规章制度可是您制定的，您总不能带头违反吧？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下，然后明天来接我的班儿！食堂、后勤那边的工作都理顺了，我用不着天天去盯着，等你回来我就能休息。”冉江上前搭把手，三个人一起把金师傅送了出去。 休息一晚上回来，金师傅恢复了几分精神，原本他还有点担心，怕冉江处理不好车间的事儿，结果回来一看，情况比他在的时候还要好，这下就彻底放心了，向冉江竖起了大拇指，“冉厂长好本事。” 那是，温洞县化工厂才多大？当年我可是连金州厂这样几万人的国营大厂的主生产车间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何况这点小场面？ “你那两个徒弟潜力不错，这段时间你也别光顾着自己干，多教教他们，等他们能接手工作的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将来咱们厂肯定是要扩大规模的，新的生产线引进来之后，你一个人怎么也顾不过来！”冉江劝道。 技术人才、管理人才的培养也该提上日程了，要不然到时候生产线引进来了，人才跟不上，那可就麻烦了。 “我就想着现在的工作太重要了，他们几个能力暂时还有点不够，原本打算等稍微闲一点儿才让他们开始慢慢接手来着。”金师傅解释道。 “战场才是练兵的好地方，你先让他们试试，你在旁边盯着也出不了问题，等这段忙完了，他们也该学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冉江就试了试，这俩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没出啥错。 金师傅答应了下来，加强了对技术人才、管理人才的培养力度，没过多久，这俩就慢慢顶上来了，冉江也不用继续和金师傅换班了。 几个月时间一眨眼过去，很快就到腊月份了，累积的订单基本都被消化完毕，剩下的那点零散订单按照正常生产速度就能完成。 于是冉江下令停止了满负荷生产，根据订单将生产降低到维持生产线运行的最低需求，工人们终于结束了这段痛并快乐着的加班生活。 “得益于全厂上下齐心协力，咱们终于顺利地完成了生产销售任务，回笼了大笔资金，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现在，庆功的时候到了，大家商量商量，这个庆功会到底该怎么开吧！” 第331章 年货大采购 “刚好现在也快过年了，到时候就和年终庆祝大会一起开吧！大家都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好点子！”冉江说道。 温洞县化工厂如今起死回生，这里面固然有自己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工人辛勤的劳动，如果没有他们的付出，自己就算点子再好也不管用；所以现在厂里经济宽裕了，也理应和他们分享一番才是。 “首先，财务部门做个预算，看看咱们现在还了信用社的贷款，上缴县里部分利润，发完加班费和奖金，留出明年采购新生产线的钱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庆祝自然是要庆祝的，但也不能因此影响厂子的正常运行和升级。 “我们财务科已经算过了，这几个月的销量顶得上过去好几年的，而且因为咱们出售的都是市场上没有的新产品，所以竞争比较低，利润率要比生产传统化肥高多了，所以除去这些开支还有部分流动资金之外，还剩下五十八万灵活资金。”财务科的科长马上汇报道。 在冉江的带动下，如今温洞县化工厂主要管理人员都学会主动工作了，不再像过去一样，非要上面踢一脚才会动一下，不踢那就不动。 “五十八万？过去一年到头也没这么多利润啊？”会议室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大家都为这个数字感到吃惊。 前些年厂里情况不好，往往一年下来，不仅没赚到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冉厂长才来了还不到一年功夫，不光还上了贷款，补发了工资，上缴利润，竟然还留下了这么大一笔盈余。 “过去几年，别的单位过年，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抗年货，咱们厂啥都没有，工人们都铲了好几年了，照我看，不如把拿出一部分钱来，买成年货发给大家吧！”毛浓斌建议道。 他开始琢磨起来，要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根据级别来确定年货的档次，那他这个营销科的科长肯定能拿不少。 而且年货采购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就算这事儿到时候归采购科负责，自己帮忙介绍几家供应商总行吧？也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厂长，现在厂里虽然翻身了，但明年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我看暂时还是不要太大手大脚的好，多留一点儿钱，明年的日子肯定能好过些！”金师傅对前几年的事情可是心有余悸，一说到花钱就变得谨慎起来。 “明年的情况不用担心，我们的肥料到底是啥效果，那些双孢菇养殖户和茶农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吴氏集团在咱们省的茶园都获得了丰收，他们在全国各地还有那么多茶园呢，明年的订单肯定比今年多得多！”冉江显得信心满满。 “那就更要多留点钱了！就现在的生产线，今年完成订单已经很吃力了，明年要是更多，那非得引进新生产线不可，这可是要花大钱的！”金师傅继续坚持。 “金厂长，关于引进生产线的计划，我们财务科已经做好方案了，到时候有的是银行愿意为我们提供贷款！”财务科科长笑眯眯说道，和引进生产线的花销比起来，这五十来万根本不算啥。 “大家都辛苦大半年了，也该犒劳犒劳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新生产线的问题不用担心，年后我就去和生产线供应商谈一谈！”冉江摆摆手，这事儿就不用纠结了，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的。 “年货肯定要买丰盛点，到时候把县里几个做年货生意的都喊过来，让他们报方案，我们搞个招投标！从今往后，厂里但凡是大额开支，都必须走这个流程！”冉江的话，一下就打消了毛浓斌的念头。 招投标虽然不能完全杜绝暗箱操作，但总比几个人私下里确定采购方案要好得多；到时候几个供应商一起过来，大家为了抢生意，肯定会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这样厂里就能用更少的钱买到更多的年货了。 “除了年货之外，评优工作也要做好，务必要保证今年表现好的，都能得到应有的奖励和表彰！” “还有，咱们搞个抽奖吧！找家广告公司，印点奖券，把工人的名字和工号都印上去，到时候随即选人上来抽奖！” “我记得咱们厂多才多艺的可是不少，看看有谁想表演节目的，欢迎他们报名！不过一切都是自愿，不准强迫啊！”冉江上班的时候，烦透了那种任务性的年会表演，好好一件事，折腾地这么闹心，所以必须是自愿。 “要是节目不够，咱们去县剧团找点人过来帮忙，他们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出点钱肯定有人愿意来。” 一切安排就绪，大家马上行动起来，采购科给县里几个主要做年货生意的都打了招呼，他们便屁颠屁颠地带着清单过来了。 一听说要采取竞标的形势，这几位都皱起了眉头，最后商量了一番，决定采取暗标的方式进行竞标，而且拜托冉江，千万不要对外公布中标价格。 因为他们卖给其他单位的价格肯定比这高多了，这要是一公布，那温洞县可就全乱了。 冉江答应下来，他也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有多深，如果大肆宣扬的话，他可就成众矢之的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单位的领导要骂自己呢。 等竞标结束，确定年货采购合同之后，全厂的工人们可是大开眼界，只见一车车的年货源源不断的运进来。 他们看着车上的包装，猜测着今年厂里都会发啥，“这是柑橘吧？我家小子可喜欢吃了，去年去别人家拜年的时候，把人家桌上摆的都给吃光了，我是既不好意思又心疼！” 不好意思当然是去人家家里拜年，自家孩子却是这个吃相，觉得有些丢脸；心疼则是因为自己没钱给孩子买。 不过今年就好了，厂里买了这么多，自家肯定也能分不少，倒时候肯定够给孩子吃；就算不够也不要紧，前段时间发了那么多奖金，加班费，给孩子买也够了。 第332章 羡慕 按照厂里的计划，腊月二十八就放假，只留下少数工作人员维持生产线的最低限度运行，其它人就可以回家好好过年去了。 以前，让谁过年的时候还上班，那人家肯定一百个不乐意，毕竟大过年的，谁不想和家人团圆，好好热闹一番？ 而现在可不一样了，冉江直接开出了三倍工资的优厚条件，这下自愿报名的人直接超出了需求人数的三倍；这还是此前加班费、奖金发了一大堆，好多人都不怎么缺钱的缘故，你要是换成去年这时候，那一准儿全厂人都得过来。 按照冉江的要求，人事部门对报名人员进行了筛选，那些家在外地的单身汉优先入选，反正现在回家的车票也不好买，还不如加几天班多挣点钱，等车票稍微宽松些了再回去，还能多拿点钱。 然后是家在县城的，上完班还来得及赶回去吃年夜饭，这两拨人基本上就把名额给占满了。 到腊月二十六这天，厂里召开了年终庆祝大会，会议开始之前，年货就发了下去，每名工人都能分到一箱柑橘、一箱鸭梨、一条带着大扇屁股的猪腿、一箱带鱼、一袋大米、两桶油…… 除了吃的之外，还有电热毯、春联、灯笼……都是过年期间非常实用的东西，要不是担心安全，厂里连烟花爆竹都给他们发。 如此丰厚的年货，在整个温洞县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估计也只有少数几个部门才能达到类似的水平。 这还没完呢，等到年会开始的时候，冉江又宣布了年终奖的数额，最低都有一个月的工资，然后根据此前的贡献，给与数额不同的奖励。 为了激发工人们的积极性，现在可不搞什么平均主义了，奖金必须拉开层次，就比如今年表现异常突出的营销科副科长王福泉，就拿了整整六个月工资的奖金，比普通工人多出六倍，比营销科的正科长毛浓斌还要高。 这还不是最高的，全厂所有职工里面，奖金最高的是负责生产的副厂长金师傅，冉江直接给他发了一整年的工资，要是算上他升了副厂长之后涨的工资，还有平时的奖金、加班费啥的，他去年大半年赚得钱，都顶得上过去五年了。 这还是今年开工没满的原因，等明年生产量上去了，金师傅拿到的收入肯定会更多。 要是以前，工人们看到厂领导拿到这么多工资，自己却只有这么点，那绝对会闹翻天，说不定会场上就有人炸锅，要么他们把多余的奖金退回去，要么今天这个年终庆祝大会就别开了。 但是现在，经过了过去一两年惨淡生活的折磨，工人们也渐渐意识到，继续吃大锅饭肯定是不行的；而且王福泉、金师傅还有其余拿到高额奖金的职工代表，他们的贡献工人们也都看在眼里。 王福泉为了拿到足够的订单，除了每个月开会，平时基本上就不回家，每天都在各个县市跑；金师傅就更不用说了，厂里能够完成生产任务，拿到这么高的销售额，他居功至伟。 许多人都在心里琢磨着，我那怕比不上王福泉、比不上金师傅，能拿到这么高的奖金，争取拿两三个月的工资当奖金，努力下还是有希望的！ 当王福泉和金师傅等人走上台去，他们一个劲地推脱，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要说对厂里的贡献，还有谁比冉厂长更大？我们咋可能拿比冉厂长更高的奖金？不行不行，要么我们把奖金退了，要么就给冉厂长发更高的奖金！” 是啊，要不是冉厂长来了，咱们别说拿奖金，拿这么多的年货了，怕是连基本工资都拿不到，确实该给冉厂长发奖金。 “对，冉厂长，拿奖金！冉厂长，拿奖金！”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很快整个会场里都满是这样的声音。 冉江上台，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众人安抚下去，他倒是也拿了五个月工资的奖金，不过相较于他的贡献，还是太低了。 冉江给出的理由是，虽然今年厂子发展的还不错，但距离自己的预期还有一定差距，所以才没给太高的奖金，要是明年厂子的发展能够满足自己的预期，到时候再发奖金也不迟。 有了他做表率，厂里其它领导也不好意思发牢骚了，他们要是敢说，工人们一句话就能给怼回去，咋地，你还有冉厂长贡献大？ 奖金发完，工人们和县剧团过来的演员表演了几个节目，节目间隙，穿插着抽奖活动。 “我们先来看看这次的奖品，二十四寸大彩电，到底谁运气好能把彩电抱回家呢？”县剧团请来的主持人都羡慕了，我出来一趟也才赚百十块钱，人家抽奖抽的都是大电视，不知道化工厂还招不招人？我也想来啊。 “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们随机挑选一名职工上来抽奖，愿意来的举手！”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主持人随便点了一位，这位乐呵呵地上台，把手伸进抽奖箱里，用力搅和几次，抽出了一张奖券展示给大家。 “我宣布，拿到这台大彩电的幸运职工是保卫科的杜平！”主持人和负责验票的工作人员核实了奖券上的名字，并拿到台下展示给大家以示公平。 “我中了？”杜平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都是惊喜，没想到啊，几个月前我就带着冉厂长在厂子里晃了几圈，结果就给自己弄回来一台大彩电呢？ “杜平，你可得请客啊！”等他抱着电视下来，周围的熟人一阵儿起哄。 “请，必须请，明天你们都过来！”这还有啥好犹豫的？杜平满口答应。 温洞县化工厂的年会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工人们抱着满满的收获回去，走在县城的街道上，看见的人都满是羡慕。 好家伙，化工厂现在这么阔气了？年货发了这么多？不会吧，还有大彩电，他们连这个都发？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说着化工厂这场盛会。 第333章 让冉江升官 和独山村一样，化工厂以前日子不好过，职工拿不到多少钱，在本地婚姻市场上没啥竞争力，县城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想要结婚，基本上只能拿着国有企业工人的身份去村里忽悠人。 现在可不一样了，许多还没结婚的职工，在过年的时候，遇到最多的提问都是你到底喜欢啥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去？ 只要这位肯答应，就一个春节的功夫，给他找来十个妹子相亲都是少的，而且其中最少有一半儿会动心。 化工厂年前发的福利全县人都看见了，现如今整个温洞县谁不知道化工厂翻身了，这要是嫁过去，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职工们年前年后忙着相亲，冉江年前抓紧时间把该跑的领导那儿都跑了一遍，到了过年的时候，就在厂里值班。 反正他也没啥亲戚，放假了也是无聊，还不如待在厂里，让金师傅他们能过个好年，等年后大家都回来了，再出去和班天云、田景昊他们聚一聚。 冉江原本想着这个春节能清净点，大过年的，那肯定得和家人一起过啊，谁会来搭理他，然而他忽视了自己现如今在温洞县炙手可热的程度。 别说其它时候了，就是大年三十都有人请他吃饭，付柏轩亲自来厂里请他，“小冉，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待在厂里也不是个事儿，到我家一起过吧；我家也没外人，就老婆孩子，你过来，我们两个还能喝点。” 付柏轩难道不想回老家么？当然想啊，前几年因为坐冷板凳，回老家过年都冷冷清清的，今年好不容易翻身了，那肯定得好好显摆显摆，要不然岂不是锦衣夜行没啥意思了？ 但是转念一想，今年小冉肯定一个人在家过年，人家先前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后来又给解决了几个老家亲戚的工作问题，欠了这么多人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归还，干脆陪他过个年吧！ “这不合适，过年都得跟家里人一起过，我一个外人去了算啥么？”冉江连忙推脱。 “小冉，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俩还算外人？你嫂子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是不把你带回去，我这个年就不用过了！”说着付柏轩就要动手拉人。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冉江再推辞就有点不像话了，于是只好让他先回去，等下班了，自己再带上点礼物，包了红包过去，进门后送上礼物，给付柏轩的孩子发了红包，和他家里人边吃边看电视里的新春晚会。 付柏轩夫妻俩轮番来找冉江喝酒，言语里满是感激，“哎呀，小冉，要不是你帮忙，我这辈子怕是都不得翻身。” 一说起这个，付柏轩依旧心有余悸，进了县志办这样的冷衙门还能跳出来的，在他这么多年的工作生涯里还真没见过，他这也算是开创了温洞县乃至清州市的记录了。 说到最后，付柏轩有些醉了，红着眼圈拉着冉江的手说了好多话，酒也是一杯接一杯，好像非如此不足以表达对冉江的感激一般。 三十是在付柏轩家里过的，冉江还以为初一能清净点，结果盖少华又过来把他拉到自己家里过年，同样是没啥外人，和他家人吃了一顿。 初二是工业局的马局长，初三是城关派出所的李志刚，初四是秦茂业的秘书向朝阳；等到初五，赵天波又把他喊过去了…… 这让冉江想起了郭德纲的经典段子：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勾不来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抡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 如果他现在还窝在独山村毫无起色，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喊他去家里吃饭啊？还是在大过年的时候。 等到初六，金师傅等人回来上班，冉江终于可以解脱了，他赶紧收拾收拾，跑到清州市躲清闲去了，这天天大鱼大肉吃着，他也顶不住啊。 这时候班天云、李复生、田景昊、箫雨客等人也收假回来了，老同学聚到一起，虽然也喝酒，但比起之前那些场合，就要轻松多了。 不用费心思琢磨对方的话有啥深意，说话也不用思前想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些大学时期的趣事，说说工作中的见闻，有什么难题拿出来，大家一起帮着想办法。 酒也没人硬劝，能喝的多喝点，不能喝的少喝点，喝到微醺即可，酒意熏然，好友在侧，这样的气氛简直不要太好。 冉江离开了温洞县，但温洞县可还有不少人想着他呢，这不，有人在聚会的时候就聊起了他。 “秦茂业这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冉江这个福星，要不然凭他的本事想拿捏咱们怕是还差点！”饭桌上，交通局的封局长郁闷地说道。 酒桌上手人吴方远面色阴沉，他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手那么一折腾，就给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在座的都是吴方远的铁杆，而且说得也是实情，让吴方远不好发火，要不然他能给乌鸦哥一样，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不过还是有人看出了吴方远脸色不对，连忙把话题拉回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发这些牢骚又有啥用？照我看，还是尽快想办法把冉江给解决掉才行，要不然就凭化工厂现在的势头，今年他还能搞出大名堂来！” “现在咋解决？他可是秦茂业的心头宝，秦茂业就等着他把化工厂越搞越好呢，而且现在化工厂势头这么好，我们就算挑毛病都不好挑吧？” “毛病不好挑不怕，咱们给他升官总行了吧？把他换到个容易出毛病的单位，到时候再慢慢收拾。” “不可能，他才到化工厂多久？而且化工厂又在关键时候，就算是升官也挪不走他吧？” “是啊，他现在那还用担心升官的问题？就安安稳稳的等着，等化工厂新生产线安装完毕，顺利运行之后，升官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那还用得着冒险？” 让他升官，这倒也是个办法啊，吴方远琢磨起来。 第334章 改制办 “老封刚才说的也对，确实该考虑给他换个工作了！”吴方远插话道，如果继续让冉江在化工厂待下去，等他把这份功劳坐实，别说升正股了，怕是连升副科的政绩也能攒够，他肯定不愿意啊。 “但是秦茂业肯定不会放人吧？”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但考虑到秦茂业，让冉江从化工厂出去似乎也不容易啊。 “呵呵，秦茂业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好大喜功！他不愿意让冉江从化工厂跳出来，是因为化工厂的成绩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按照他的想法，起码也要等到新生产线正式运行之后，才会考虑冉江的新职位！”吴方远冷笑道。 有人想要插话，吴方远一抬手他就闭嘴了，继续安静地听着吴方远的讲述，“但是，如果我们给秦茂业一个机会，让他觉得，把冉江换到新的岗位上，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收获呢？你们说他会不会动心？” “毕竟现在化工厂的工作已经基本理顺了，只要选个老实可靠的人，萧规曹随就能继续维持下去，在这种时候，把冉江这张王牌继续放在化工厂，是不是就显得有些浪费了？”吴方远反问道。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冉江，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不管到了那儿都能折腾出花样来，像这样的人最适合用在需要开拓的岗位上，而不是让他继续在化工厂里按部就班的工作。 “额，您的意思是让他去那儿？”这些人自然不会认为吴方远想给冉江一个出成绩的新机会。 “有些职位，做得好了容易出成绩，但要是做不好也容易出问题！照我看，不管是秦茂业还是冉江，他们眼里只会有成绩，不怎么担心出问题，所以我们给他们提供一个这样的职位不就好了？”吴方远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 在场的都是老体制了，吴方远稍微一点，他们马上就能想起一大堆容易出成绩，同时又容易出问题的职位。 别的不说，封局长对这个概念肯定理解颇深，交通局容不容易出成绩？那肯定容易啊，你把路修好了，那成绩就是大把的。 可交通局也容易出问题，修路是要花钱的？ 不要以为收了钱，把项目交给他就完了，人家才不会老老实实地给你修桥呢。 但干这个太受累了，拿了项目直接转包出去吃差价他不香么？轻轻松松就把钱赚到手了。 然后二包也觉得这么干不错，于是转手给三包，三包再转给四包，等到最后真正干活的人就没几个钱可拿了。 领导亲戚觉得自己转给的二包很靠谱，肯定出不了事儿，二包也觉得三包技术不错，肯定能完成，三包觉得四包干活也还行……大家都以为没事儿，可实际上真正干活儿的那些人，就真不一定能搞得定桥梁这种要求比较高的项目了。 等路通了，没多过久，一堆超载的大货车从桥上过的时候，桥就出问题了，从一包、二包、三包……最后到施工队，谁也别想跑。 清州市一共八个区县，经十年时间里，平均下来一个县区一个还有多的。 还有建楼的、修车站的等等，只要是和建设有关系，掌握着大笔资金的职位，都是如此，既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出问题，而且正如上面说的那般，这些岗位可不是你一个人操守过硬就能坚持下来的，总有人能拿出让你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的理由。 但是也有人提出质疑，“涉及大规模建设的职位肯定如此，但冉江之前没干过相关工作，而且就算他不清楚，秦茂业肯定也知道厉害，肯定不会让他去吧？” “不要把眼光只放在这些职位上！”吴方远显得胸有成竹，他已经想好如何安排了，“现在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职位，我敢保证，就算在秦茂业心里，冉江也是排名相当靠前的候选人！” “啥职位？”众人连忙问道。 “国有企业改制办公室，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搞国有企业改制，每个县都有改制办，副处级单位，一把手是副处级，下面的副主任是正科级，在下面的具体办事人员，有副科级的，也有正股级的！”吴方远揭晓了谜底。 “冉江现在调回政府里面，完全可以升正股级，所以级别方面不存在问题！而且他能把化工厂搞好，那就说明他对企业运行这一套非常熟悉，让他来负责这项工作岂不是刚刚好？” “对啊！”有人激动地一拍大腿，“现在国有企业改制是全国上下都关心的大问题，温洞县有这么多企业急需改制，秦茂业肯定也头疼呢！现在安排这么一位熟悉企业运营的专家过去，秦茂业怕是巴不得吧？” “其它县区的改制办，也确实经常出现火箭干部，只要干得好，提拔得飞快！咱们给冉江一个容易破格提拔的机会，他也会动心吧？” “只要把风声放出去，秦茂业要是舍不得，冉江也会有意见吧？肯定觉得他拦了自己的路！” “我们也可以给秦茂业施加压力么，既然改制工作这么重要，那为啥不把冉江同志这样的人才派过去？” “高，您这一手真是高啊！”直接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是自己能比的啊。 第336章 开会 到了开会的时间，和往常一样，秦茂业最后一个进入会场，他觉得这次会议和之前的应该没什么区别，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不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已经是暗潮涌动。 会议前半截也确实没出啥问题，议题都按照秦茂业的规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等到谈改制办人事安排的时候，却是风云突变。 “秦书记，我说两句！”发改委主任曲长明举手说道，获得允许后他开始讲话了，他先回顾了过去一二十年时间里国有企业改革的方针政策。 “最早的改革是以扩大企业自主权试点为突破口，主要内容是扩权、减税、让利，给企业一定的自主财产和经营权利；在此过程中，有些企业活了，有些企业却依旧茫然。” “到后来，我们又尝试了经济责任制，开始试行多种形式的盈亏包干责任制和记分计工资、计件工资、浮动工资等办法，把生产责任制同经济效益结合起来，并逐渐形成责权利相结合的经济责任制……” 冉江在《大江大河》里经历的厂长责任制，就可以视做这一政策的表现之一，只是费厂长没用到地方，还是被水书记给收拾了。 “这些改革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是仍然遗留了很多问题，比如计划经济时期实行的统包统配的就业制度，比如重复建设、盲目建设的问题……” “就我们温洞县的情况来说，最主要的矛盾就是计划经济时代建立的五小工业已经无法适应市场竞争了，生产出来的产品完全不具备竞争力，根本就卖不出去，这样的企业继续留着，只能成为财政的拖累！” “也不能这么说么，还是有一些企业表现不错的，比如县水泥厂就一直效益很好么！还有新建的蘑菇罐头厂、烘干厂，以及刚刚完成改革的化工厂，在解决了大量就业的同时，还给县里上缴了不菲的利税！”秦茂业插话道。 曲长明就在这边等着呢，秦茂业刚说完就赶紧接过话头，“确实，小冉不愧是大学生，对企业运营和市场经济的了解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强多了！” “看看现在的情况，国有企业改制小组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熟悉企业运营和市场经济的人才还是匮乏啊，所以搞出来的改制方案一直很不合格，就是因为缺少这么方面的人才，不知道怎么改！” “此前我还一直在为人才的问题头疼呢！秦书记这番话倒是点醒我了，咱们温洞县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才啊！” “改制不是把所有企业就倒闭。卖出去，而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能挽救的我们要挽救，实在是挽救不了的也应该尽量减少损失！原本我们以为化工厂肯定是没救了！和省化肥厂相比，咱们县的化肥厂一点儿竞争力都没有！” “谁又能想到，小冉竟然能找到市场空白，完美地避开了和省化肥厂的竞争，为咱们县的化肥厂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占据了天南省市场，甚至还有扩大到全国的趋势，这样的成就无疑是可喜可贺的！” “同样也为国有企业改制树立了一个标杆，让我意识到，或许在咱们看来已经没救了的企业，其实不是真的没救，而是缺少一位人才来帮他们引路！” 秦茂业慢慢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曲长明这是要干啥？好在很快，曲长明就揭晓了谜底，“所以我建议，把冉江同志调到国企改制小组来，让他帮助咱们把这项工作做好！” “我打断一下，这有点不合适吧？化工厂的改制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全部完成，别的不说，新生产线的问题都还没有落实呢！这个时候就让小冉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怎么也得把今年过完吧？”秦茂业下意识说道。 “是有些仓促，可这也是没办法啊！国企改制时间紧任务重，多少领导都看着呢！”曲长明说道，和这项工作一比，一个化工厂似乎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据我了解，化工厂的工作已经上了正轨，生产线的问题基本上都敲定了，剩下的就是走流程；销售、推广工作在冉江同志手上也已经被理顺了，冉江同志也用不着事必躬亲了！” “等他到了改制办，也可以继续指导化工厂的工作么，到时候我们给他配个合适的厂长就行了！”为了把冉江干掉，吴方远连化工厂厂长的职位也不在乎了。 反正等冉江倒了之后，这个厂长肯定还得继续换，到那时候再推出自己的人手也不迟。 “是啊，秦书记，改制工作确实困难，确实需要冉江同志这样的人才来帮忙！光靠我们几个搞不定啊！”改制办副组长肖俊波一摊手，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撂挑子的架势。 这会不会又是吴方远捣的鬼？秦茂业下意识想到，但稍一琢磨，曲长明、肖俊波都不是吴方远那边的人，他又打消了疑惑。 他来温洞县的时间还是太短了，顶多只能看到有些表面上的东西，更深的东西他就不了解了。 有了这两个人带头，其它人也纷纷出言附和，“对对对，咱们县现在能搞好这项工作的，就小冉一个，别人都不行！” “是啊，小冉要是来了的话，多少也能挽救几个企业吧？这么多企业，这么多工人都靠着这些企业活命呢，要是一下全垮了，咱们县非出大问题不可！” “现在整个清州市，所有区县的改制工作都不好开展，要是我们能做好，那岂不是……” 这些人，有的叫苦，有的利诱，有的作势要撂挑子，秦茂业慢慢地有点扛不住了，甚至他也在想，人家说的有道理啊，现在全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这个了，要是温洞县能搞好，那我岂不是…… 要不，让小冉去试一试？这个工作对他也有好处么，干的好了，完全可以破格提拔，估计他也愿意去吧？ 第337章 新职位 吴方远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起码在这个问题上，他把秦茂业的心思摸得恨透，没有安排自己的人出马，而是利用看似中立的人选提出这个问题，同时用政绩来诱惑秦茂业，秦茂业果然中招了。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基本通过了把冉江调到改制办的决定，这可是集体决定，就算秦茂业事后想要反悔都不行。 所以下来后，秦茂业很快便找到冉江，“小冉，组织上决定给你再加加担子，你抓紧时间考虑下，看看谁能接手化工厂的工作。” 冉江一时有些发懵，这事儿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啊，按道理说以他和秦茂业的关系，想给他另行安排工作，怎么也会先通个气吧？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啊，化工厂虽然刚刚有了点起色，扭亏为盈，但是改革还远远没有完成，起码你也要等新的生产线调试完毕，顺利运行后再调我走吧？要不然事情做到一半儿就换人，很容易功亏一篑啊。 “领导，我到化工厂还没有一年呢，现在就走是不是有点仓促了？”冉江迟疑地问道。 “确实有点仓促，我也知道，化工厂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过如今县里确实有更重要的工作让你去做！”秦茂业说道。 “早上开全县国有企业改制扩大会议的时候，有多位领导提起了你，说你熟悉国有企业运营，对市场非常敏感，要是让你到国有企业改制小组工作，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我也深以为然！” “到了改制办，会先给你一个正股级组员的职位，这样你的级别问题就解决了；现在全国上下都把国有企业改制当成重点工作来抓，只要做得好，非常容易出成绩，非常容易被提拔！” “咱们清州市就有好几个这样的例子，隔壁县的李春生，因为工作出色，短短时间内就从副股级提拔到副科级，这要是放到别的地方，少说也得五年功夫！你只要发挥出自己的实力，说不定很快就能提成正科！” “以你的年纪和学历，要是在三年内提上正科，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秦茂业也知道这事儿冉江心里肯定有点疙瘩，所以给他描绘了一番光辉前景。 “至于化工厂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你忙活大半年，已经让化工厂上了正轨，而且我也帮你争取了，新领导层的人选由你说了算，我们不干涉！你选个能延续你方针政策的人接班，化工厂还是会按照你设计的道路走下去。” “而且改制办就负责管理国有企业，要是化工厂有人违反你的政策，你还可以下命令让他们纠正错误么！” “我现在是改制办的最高领导，到了新单位之后，你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就行了！几个主要领导里面，发改委的曲主任，副组长肖俊波都非常欣赏你，让你来改制办就是他们的建议，他们肯定也会支持你的工作！” 秦茂业来来回回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打消冉江心里的疙瘩和顾虑，你担心化工厂出问题，不要紧，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担心到了新单位受排挤，没办法发挥实力，同样不要紧，我就是你的坚强后盾，而且其他领导也很欢迎你。 这下你该没啥可说的了吧？秦茂业拍了拍冉江的肩膀，“小冉，你既然能在化工厂做出成绩来，那在改制办肯定也能做出成绩，这对你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多谢秦书记厚爱，这件事实在是有点突然，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冉江还是没搞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他总觉得这个任命不正常。 秦茂业有点不高兴了，我给你说这么多，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担心的问题我都给你解决了，你还犹豫个啥？ 不过他的情绪控制能力还不错，脸上只是略微一僵，就重新现出笑容，“那你回去一边考虑一边把手头的工作收拾下吧。” 哎，听这意思是不答应也不行了，也对，刚才老秦也说了，这是会议讨论的结果，似乎已经形成了集体决定，别说是冉江自己了，就算是秦茂业估计也不好阻止这个任命。 所以冉江也只能答应，“谢谢领导，我争取尽快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到新岗位就任。” “嗯，这样就好么！干革命工作那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必须服从上级安排！”秦茂业终于满意了。 “化工厂那边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你尽管说，新生产线的贷款和其它手续，我再帮你催催，等到了改制办之后，你还是可以继续督促这项工作么！”秦茂业知道冉江放不下化工厂，于是主动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完了秦茂业又好生安慰了冉江一番，这才放他离开，“现在组织部门已经在办手续了，你最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处理厂里的事情，尽快把最重要的处理好，剩下的到了改制办再做也一样。” 得，连手续都开始办了，这真的是不干也不行啊！冉江都无力吐槽了，在体制内有时候就是这样身不由己，有的工作你想干偏偏没机会干，有的工作你不想干却非干不可。 告辞离开，回到厂里，冉江开始琢磨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化工厂新管理层的人选问题了。 这可不是提拔一个新厂长就能解决得了的，他在的时候，研发、生产、技术革新、管理、营销一把抓，每一样都能抓好，换个新厂长就没这个本事了，能干好一样就不错了。 所以得选出几个在不同领域都有一定能力的人，来组成一个团队管理化工厂，如此才可以保证厂子继续按照他规划的道路走下去。 其它部门的管理者都在温洞县，唯独负责营销的王福泉还在省城，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给调回来。 于是冉江拿起电话给王福泉打过去，“福泉，你现在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厂里来，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第338章 新任务 “厂长，出啥事了？”王福泉马上紧张起来，脑子飞快地转着，开始回忆自己最近到底做了啥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是好事情，快点回来吧，厂里要开个重要会议。”为了免得他担心，冉江还解释了两句。 挂了电话又给其它人拨过去，这次的会议必须全员到齐才行，现在在外面的领导层可不止王福泉一个。 打完电话，冉江又把金师傅喊过来，和刚才秦茂业一样，冉江一开口就把金师傅吓了一跳，“金师傅，我想让你接任厂长的位置！” “厂长？你这是啥意思？我那能当厂长呢？”金师傅一脸懵逼，冉厂长你才上任大半年吧？这就要走了？ “现在厂里有资格当厂长这几位，就你对厂子最关心，单凭这一点，让你接任厂长的职位我也放心！”冉江说道，金师傅或许思想老派了一点儿，但责任心、操守绝对没有问题。 如果是需要开拓的时期，他当厂长的话，大概没办法带领化工厂走出困境，最多也只能像冉江第一次来化工厂考察的时候那样，尽力维护好设备，为厂子保留一些火种。 但是现如今化工厂已经上了正轨，只需要按照冉江规划的道路发展下去，凭着茶叶专用肥和双孢菇专用肥两类产品，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要是还能继续和天南大学农学院、吴氏集团保持良好的关系，不断更新产品，不断扩大市场，甚至还能活得更好。 而这些工作，金师傅是可以做到的，生产、技术革新金师傅都有把控的能力，研发可以和天南大学农学院合作，管理的话，金师傅当了这么多年的车间主任，不会不懂，那么就只剩下营销一个问题了。 而营销则可以交给王福泉负责，这家伙脑子活络，又肯学习，大半年时间已经变得有模有样了，让他接任营销科科长一职，主抓这项工作，倒也能应付得过来，他资历比金师傅浅多了，不怕他不听话。 “早上秦书记叫我过去谈话，告诉我，县里开会决定，调我去改制办工作，所以这个厂长肯定是当不了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不在咱们厂了，也依旧会关心厂里的发展，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 说实话金师傅对能不能当好这个厂长还真是没啥底气，要是冉江彻底放手，他肯定慌，现在听说冉江还会继续盯着，他总算稍微放心了些。 “冉厂长，厂里还有这么多领导呢，我才刚提了副厂长没多久，马上就当厂长怕是不合适吧？”金师傅继续推辞。 “在你面前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你就说吧，把厂子交给谁你能放心了？”冉江反问道。 金师傅果然不说话了，是啊，虽然现如今厂里还有其他几个副厂长级别的领导，可这些人多少都有一些毛病，把厂子交给他们，金师傅还真不放心，让他们来说不定真不如自己上，起码自己对厂子是一片公心。 又劝说了好一会儿，金师傅才答应下来；他在化工厂工作的时间很长，多年前就是副股级干部了，现如今提个正股级倒也不显得突兀；这就好比《大江大河》里闵忠生从一分厂厂长升成总厂厂长一样。 接下来，冉江不停地找人谈话，在开会之前总得先统一了思想才行，要是直接把事情拿到会上去谈，那很多事情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对于那些有能力也有责任心的，冉江愿意委以重任；对于那些资历虽老却也不会挡道的，就给个闲职挂起来，让他们能在退休前依旧享受一段荣光；而要是有人不开眼，那就只能赶走了。 反正现在为了让自己能去改制办，县里允许自己对化工厂的人事安排一言而决，赶走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下午，王福泉急匆匆地赶回来了，饭都没吃就来冉江这报道，询问过后，冉江带着他去食堂一起吃饭。 吃完饭才说起了正事儿，冉江先把县里对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刚才和其它几个厂领导都谈了，我走了之后，金师傅接任厂长，你提成营销科科长，直接对金师傅负责。” 这么快又升官了？王福泉现在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自然是自己升职了，而担心的则是自己上面没人啊，冉厂长要是走了，谁还能护着自己？好在冉厂长去的改制办，以后还是可以对厂子提出要求和建议，这让他稍微有些安心。 依照惯例表达了对冉江的感谢之后，王福泉好奇地问道，“冉厂长，我当科长的话，毛科长去那儿？” “我刚才也和他说了，他升副厂长，金师傅当了厂长，刚好空出一个副厂长的职位，就给他好了，让他负责后勤、保卫、工会等工作！”毛浓斌能力差点，不过还算识趣，那就提拔下好了。 把他丢到稍微次要点的工作岗位上，他搞营销能力不够，这些工作应该没啥问题。 “待会儿你去毛浓斌那一趟，感谢下人家之前对你的照顾。”冉江提醒道，毕竟当了人家那么多年下属，现在又接了人家的位置，表示下感谢肯定是应该的，要是不这么做，就该有人说他不懂事了。 “我最该感谢的还是冉厂长您啊！”又表示了一番感激之后，王福泉也离开了。 忙活了几天，总算是把自己离开后的安排做好了，然后开会，把这些安排落实，因为提前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分，所以在会上虽然有些小波折，不过大部分议题还是按照冉江的计划完成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把这份名单给县里报上去！今后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带着化工厂前进！”会议结束，冉江把名单上交，并很快获得通过。 这时候，冉江新任命的流程也走的差不多了，正当他准备前往新单位就职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您有新的任务！” 第339章 《钢的琴》 “宿主将进入《钢的琴》世界，帮助陈桂林实现孩子的愿望，同时熟悉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的问题！”系统宣布了第四个任务。 这次从电视剧换成了电影啊，哎，当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总觉得好心塞啊，冉江开始回忆起这部电视剧的内容来。 20世纪90年代初，东北一个工业城市，原钢厂工人陈桂林下岗后，为了维持生计，组建了一支婚丧乐队，终日奔波在婚丧嫁娶、店铺开业的营生之中。 与此之时，妻子小菊却不堪生活重负，移情别恋，跟了一个有钱的商人；之后，小菊光鲜回归，要求与丈夫陈桂林离婚，并且要求独生女陈小元的抚养权。 谁能给女儿一架钢琴成了争夺抚养权的关键所在，陈桂林希望将女儿培养成一名优秀的钢琴家。 为了得到对于女儿的抚养权，他忍受种种压力，多方筹措为女儿买钢琴的钱，在四处受挫无果的情况下，于是便决计铤而走险，和女友淑娴以及当年钢厂的好哥们夜入学校偷钢琴，然而却又被人发现被抓。 当所有的办法都失败后，桂林偶然翻到一本关于钢琴的俄国文献，于是叫上伙伴们在早已破败的厂房中开始了手工制造钢琴的征途。 最后在退役小偷，全职混混，江湖大哥，猪肉王子一群落魄兄弟的帮助下，他们造出一部“钢”的琴，一群男人为尊严而战。 哎，刚掉进改制办，就来了这么一个任务，还真挺合适的，陈桂林他们不就是这一政策的亲历者么？从他们身上肯定能看出改制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冉江做了一番准备，然后选择进入任务世界，一道白光闪过，他便从化工厂的办公室来到了东北的工厂废墟之中，变成了陈桂林。 在稀稀拉拉的雨中，他抱着手风琴，乐队其它成员吹着萨克斯，陈桂林的女朋友淑娴正在唱歌，“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这是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因为历史原因，俄罗斯文化在东北颇有影响，许多国有企业的工人，都会唱一些经典俄罗斯歌曲，比如《喀秋莎》，比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再比如这首《三套车》。 “停停停，这曲子听着太痛苦了！”他们表演的颇为动情，主家却不高兴了，有人赶紧跑过来阻止。 “哥，不是，俄罗斯送葬一般都吹这个！主题就是表现痛苦和悲伤啊！”冉江下意识学着电影里陈桂林的样子，点头哈腰地解释着。 今天他们是为葬礼来演奏的，在他们前面是一座临时搭建的灵堂，灵堂摆在工厂的墙边，背景是两座高耸的冷却塔，挽联上写着“沉痛悼念母亲”。 这个母亲其实是隐喻，既代表了逝者的母亲，同时也在悼念作为背景的工厂本身。 对于在工厂长大的陈桂林、淑娴等人来说，工厂就是他们的母亲，现在工厂倒了，带给他们的只有痛苦和悲伤。 “那不行，老人听着这曲子步伐得多沉重啊！”葬礼的主家说道。 “是是是！知道了，那让老人加快步伐吧，咱来个《步步高》。”乐队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于是很快就调整了曲目，换成了喜庆的《步步高》。 这同样是一个隐喻，工厂倒了，对陈桂林等人来说是悲伤的，但对另外一些人则不是，工厂倒闭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一个机会，好多人都接着这股倒闭风潮赚得盆满钵满，日子一路走高，这不就是步步高么！ 旁边有个小孩在表演吐火，这似乎是在说，某些人在工厂的废墟上，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了，两相对比，让人无言以对。 “哥几个今天辛苦了，下回有事儿我继续通知！”把葬礼伺候结束，冉江给他们发了钱，大家伙各自散去。 “找个地方喝点儿？”淑娴却没有走，她是陈桂林的女朋友，现在拿到钱了，肯定想和男朋友享受下。 “成！喝点儿就喝点。”冉江知道，别看淑娴整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她现在心里也空得很。 工厂倒了，日子没了着落，精神也没了寄托，正是需要被人关心的时候，电影里陈桂林正是忽视了这些，才被隔壁老王乘虚而入。 俩人找了家烧烤摊，点了个烤鸡架，还有几串素菜，就着这点东西喝起了哈尔滨啤酒。 鸡架似乎也是在这一时期盛行于东北的，这东西在食材里显然算不得上品，肉厚的地方都被片下去单独卖了。 鸡大腿、鸡翅尖、鸡中翼、鸡胸，哪一个不是肉多汁满？但是价格贵，下岗工人消费不起，那就整点鸡架吧！ 这都是肉摊上处理下来的废品，不值几个钱，但骨头也不至于被剔得很干净，多少有点肉，价格便宜还能尝到肉味，这东西实在是太适合馋肉又没啥钱的人了。 老工业基地城市里，那些开了二十来年的老字号，很多都是大下岗时代，工人们没了岗位再就业，转身开起了小吃店，他们的店多开在下岗工人聚集区，客户也多是下岗工人，于是鸡架便流行开来。 其实再早几十年，上海人也大范围吃鸡架，上海人管这个不叫鸡架，叫“鸡阔落”，“阔落”上海话的意思就是壳子；当年为啥吃这个，因为资源少，资源紧缺，家里能吃到一个鸡架就算今晚上硬菜了。 后来上海人有钱了，鸡架也就没人吃了，现如今东北人又走上了上海人的老路，开始吃起鸡架来。 俩人吨吨吨喝了好几瓶，似乎唯有喝了酒，才能让人忘记下岗之后的失落，获得暂时的放松。 酒桌上，冉江安慰了淑娴一番，最后又让老板烤了俩鸡架带回去，给各自的孩子吃。 淑娴似乎想让冉江去她那儿，冉江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便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得早点给小元带回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第340章 现状 “那你早点回去吧！”淑娴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失落，冉江看到感到莫名的揪心，生活真是太难了。 “我送送你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回去我不放心！”冉江下意识说道，这还真不是假的，现如今确实有些不太平。 一下子这么多人失业，必然会引发各种社会问题，人没了工作总得找个办法养活自己吧？有的人寻思着自己创业，有的人去其它地方打工，还有的人自然而然想出各种歪门邪道来。 淑娴虽然孩子都有了，不过却不怎么显老，模样依旧俊俏，这样的女人你让她一个人回家，冉江还真有些不放心。 听到这话，淑娴明显开心了不少，越是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时候，就越需要关怀；于是俩人各自提了一袋子鸡架，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去。 回到家里，淑娴还想让冉江进去坐坐，冉江知道这要是就进去，就不是坐坐的事情了，所以在此拿鸡架当借口，委婉地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看见一个陈桂林记忆中的熟人推着自行车带着老婆出去，冉江一侧身躲在阴影处避了开来。 这是以前陈桂林厂里的同事，两口子原本都在厂里工作，日子和和美美，然而下岗之后，家里就断了生计，不得已只能让老婆去舞厅陪人跳舞，每天他就这么推着老婆去上班，等深更半夜再接回来。 这附近住的基本都是原来厂里的同事，左右邻居基本都知道，可谁也没揭穿他们，每次看到他俩出来，都会像冉江一样避开，即是给对方一个面子，免得他们失去自尊，也是为了避免感伤。 在后世，冉江偶尔接触到一些职业选手，都会下意识地鄙视，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好逸恶劳、爱慕虚荣才走上这条路的！ 但是现在他看到的这位，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人总得吃饭啊，就算他俩能坚持，可还有孩子呢！孩子读书要钱，吃饭要钱，穿衣服要钱……为了孩子，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能忍下去。 有些不食肉糜之辈可能就要问了，怎么不自己创业啊，怎么不出去打工啊！然而事情那有这么容易？ 如今这座城市多家工厂同时垮掉，数以万计的工人失去了生计，这么多闲置劳动力同时涌入市场，市场上又那里有这么多岗位提供给他们？ 创业自谋生计的话，大量工人失业带来的是城市消费能力大幅度畏缩，别说新开业的生意了，就连原来许多生意不错的老店都快跪了。 冉江记得，当年这个时候，他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公益公告片，几名工人下岗之后，没有抱怨，没有自暴自弃，而是辛辛苦苦干起了早餐店，很快就过上了好日子，当时他看着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为这些工人而感动。 可如今在回想这个广告片，只能让他觉得恶心！搞得就好像是因为这些工人在工厂里偷懒，才害得厂子倒闭一样；又好像随随便便开家早餐店就能赚钱一样！工人们都下岗了，有多少人还有闲钱吃早餐？ 作为个例来说，也确实有这样的人；但作为一个整体而言，下岗工人面临的困境可不像广告片里说得那么简单。 至于去外地打工，一来这些工人此前几十年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不熟悉外面的情况，也没有门路，不知道到了新地方该怎么找工作。 二来，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搞下岗，再加上不断有农民涌入城市，大部分城市都存在着劳动力过剩的情况，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且政府也在不停地说着，要解决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出于历史的原因，许多下岗工人真的非常相信政府，认为政府确实在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所以好多人都在等着，可就算政府想尽办法能提供一些岗位，但这些岗位和下岗工人的总数量比起来，绝对是杯水车薪。 回到家里，把鸡架热了下交给小元，小元接过后狼吞虎咽的吃着，看得冉江一阵儿心酸，这小姑娘也是好久没吃到肉了。 往日厂子还在的时候，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区，那可是热闹的很，打牌的，聚到一起喝酒的，说笑声不断从各个房间传出来。 而现在，虽然左右住的都是一个厂出来的工人，可大家都没啥心气了，早早地就上床躺着发呆。 哎，日子不好过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下岗工人的日子过得比当年涌泉村村民还要苦。 涌泉村村民虽然穷，可好歹还有几亩地，怎么也不至于饿死，这些工人真有可能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了。 而且涌泉村村民穷了几百年了，没过过啥好日子，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有啥不对的！ 这些工人此前的日子可是不错，好多人都是亲戚朋友羡慕的存在，现在日子突然垮了，这种落差一般人可受不了，甚至有人因为实在是无法接受，一时想不开直接自我了断的。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继续搞乐队的话，倒是饿不死，可给小元买钢琴的钱那儿来？ 还是得先想个办法搞钱啊！等搞到了足够的钱，先给小元儿买架钢琴，然后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拉这些同事一把吧。 现在有什么挣钱的门路？冉江首先想到了当倒爷，现如今从国内带上东西，顺着铁路去老毛子那边肯定能赚大钱。 但是这是要有本钱的，陈桂林身上可没几个钱，而且他走了，小元怎么办？肯定不能让前妻带走啊？交给淑娴的话，淑娴倒是乐意，可小元怕是无法接受。 而且这事儿是有风险的，这一路上可不太平，火车上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都是奔着发财去的，偷东西的，打劫的，只要是遇上，不光有可能血本无归，就连生命都有危险。 冉江的体质倒是不错，一个能打好几个，可也挡不住子弹啊，遇到狠角色还是抗不过去。 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冉江陷入纠结。 第341章 季哥 “桂林，找我啥事儿？”冉江找到季哥的时候，只见他梳着大背头，披着风衣，翘着二郎腿，带着条狗，高高在上地坐着。摆平纠纷，一言九鼎，好不派头。 这幅打扮差点让冉江笑出声来，这一看就是cos的小马哥啊，一准儿是从香江影视剧里学到的。 这帮子混社会的，就喜欢学这个，从小马哥再到日后的浩南哥、山鸡哥，这群人的打扮和行事方法影响了几代人。 季哥以前是厂里的铸模工人，下岗后混起了社会，主要是挖废铁，当年某个特殊时期，遍地起高炉，冶炼了大量劣质钢铁，这些钢铁毫无用处，后来干脆就埋到地里去算了。 几十年过去，很多人都忘记了这批物资，却被季哥想了起来，这些钢铁派不上别的用场，但拿来当废铁卖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于是这个下岗的铸模工人便发了财，成了颇受道上尊敬的季哥。 当然，这一行也不好干，从地里捡钱的买卖实在是太轻松了，眼馋这个人肯定很多，所以一找到新的埋藏点，那就得打上好几架，来确定地盘的归属权。 这些事情就跟冉江没啥关系了，他这次来找季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儿，昨天晚上冉江想了一夜赚钱的门路，现在总算是有头绪了。 当倒爷他没本钱，也走不开；陈桂林懂音乐，倒是可以考虑往娱乐圈发展，可不管是抄歌还是抄剧本，变现都得时间，还得有渠道，外行人贸贸然之间想要闯进去可不容易。 好在现在时间点不错，冉江找到了一个新的机会，那就是赌球，随着甲a联赛的火爆，好多地方都有人私下里设了赌局，来依靠足球比赛的结果进行赌博，甲a联赛的比赛结果冉江肯定是记不住的。 不过现如今另一场大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那就是世界杯，在现实世界，本届世界杯开始的时候，冉江正在县城读高中，经常几个同学一起，到他家里熬夜看球，所以对几个场次的结果印象颇深，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此重大的比赛，那帮子赌棍肯定是要利用的，可要是自己去的话，一来找不到门路，二来就算进去了赚了钱，也不一定能平平安安走出来，于是冉江便找到了季哥，希望借助他的帮助来赚笔快钱。 陈桂林和季哥原本关系不错，要不然季哥也不会帮着他来打造那台钢的琴，甚至就算被警察逮住了，也没忘记先把手头的活儿干好。 所以听说冉江的来意后，季哥反而劝了起来，“兄弟，赌博这可不是啥好习惯，别说你没钱了，你就算再有钱也不够糟蹋的！听哥一句劝，还是回去好好地过日子吧！” “我这不是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么！”为了衬托自己的心情，冉江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给季哥散了一根，然后自己点上，默默地抽了大半截，然后把前妻要找自己离婚，孩子想学钢琴的事儿说了一遍。 “所以我必须得赶紧弄点钱啊，要不然连孩子都保不住了！”经过冉江一番劝说，季哥总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行吧，我去帮你下吧，你就别进去了，这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要是运气好赚了钱，我给你带回来！”虽然答应，季哥也没准备带他过去，而是自己去帮冉江下注。 冉江想想，反正自己也没多少本钱，刚开始几场就算赢了，收入也不会很高，不至于让季哥生出其它心思来。 等到后面钱越来越多的时候，季哥就算动心，那跟着自己下注就行了，只要世界杯还没结束，他就不会翻脸。 半决赛结束，季哥肯定以为自己还要继续压三四名决赛跟冠亚军决赛，所以钱还是能拿到，那时候钱肯定已经赚得差不多了，不光够给孩子买钢琴，说不定都能重新开家小厂子了。 所以这两场冉江就不用参与了，把结果告诉季哥，让他自己去下注，就当是报答他的帮忙好了。 随着比赛的进行，冉江辛辛苦苦凑出来的几百块钱飞快地变成了几千块，几万块，等半决赛结束，季哥带着整整一箱子钱丢给他，冉江赚了上百万之多。 季哥赚得只会比他多，一开始季哥还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压住，可随着冉江场场命中，季哥也忍不住跟着他压了，他的本钱比冉江厚实，赚得自然更多。 决赛开始前，季哥再次找到冉江，准备来个大的，冉江却只递过去一万块，“季哥，咱们最近风头有点大，出这么大的风头可不是好事儿，所以最后一场我就只压这么多好了，免得出事儿。” “我可不像你，扛不住太多事儿，有现在的钱已经足够了！你要是想压，最好也别压太多！”冉江劝道。 “嘿。”季哥竖起了大拇指，“这么多钱摆在面前，你还能忍得住，是个爷们儿！看来当初我算是白劝你了，你心里啊，早就有数了！” “那行吧，我最近也赚了不少，该收手的时候就得收手。”他在道上，也是见多了不知道收手最后人财两失的例子。 于是这天晚上，季哥也只带了一万块去下注，许多原本打算跟着他下的，看到这种情况也犹豫了，还以为季哥没啥信心，于是改了下注的方向。 结束之后，赌场的老板还想跟季哥聊聊，找他打听内幕消息的来源，好在之前冉江下注的时候，也没一个劲赢，还故意输了几场，再加上季哥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地位，最后还是平平安安出来了，这事儿到此作罢。 拿到钱之后，冉江换了套房子，给小元儿买了钢琴，现如今这座城市的房价非常低，办完这些事儿还剩下一百来万呢。 季哥找到冉江，“你最近赚了不少，我赚的更多，不过把钱放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咱俩合伙做个生意算了？” “季哥，我早就想好了，咱开个厂吧！” 第342章 办厂 “办厂？你没发烧吧？咱们以前那么大的厂子都垮了？你就这点儿钱儿，半个屁的厂！有钱也不是你这么个糟践法！”季哥看冉江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厂子到底是为啥垮的，你比我更清楚！这可不是咱们干不好活儿，只要找到合适的项目，这厂子还是能开起来的，你瞧，现在南方那边的厂子多红火啊！”冉江显得信心十足。 作为穿越者，对未来需要什么样的产品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找准目标，这家厂肯定能和化工厂一样火起来。 “你最近也得出去避避风头吧？要不咱俩一起去趟南方，看看南方的厂子，找个好项目回来，咱们一起做！要是没找到，或者不相信能搞起来，那我也不强求！”冉江知道，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不是空口白话就能说服的。 “也行！”季哥点点头应了下来，他最近赚了这么多确实有点惹眼，在家里都睡不踏实，出去避一避也好。 于是冉江把小元托付给淑娴，自己带着季哥一起买了火车票南下；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冉江已经让小元慢慢接受淑娴了。 到了南边沿海发达地区，参观了几家规模虽小，却显得生机勃勃的企业，重新唤起了季哥对工厂生活的怀念。 冉江提出来的新项目也让他无话可说，以季哥的见识，也认为这产品大有市场，同时生产难度也不算大，就厂里原本那票工人，绝对能搞定。 回来之后，他俩便找到相关领导，要买下原来的厂子，这时候冉江久在体制内工作的经验就显现出来了。 他一上来就摆出下岗工人再就业做出成绩的架势，当地政府正需要这么一个宣传典型来鼓舞下岗工人们呢，而且人家还愿意招工，解决一批下岗工人重新就业的问题，这不是给自己送政绩吗？ 再加上那家老厂条件确实不怎么好，也没啥大鳄啥的看上，于是便被冉江和季哥捡了便宜，钱不够不要紧，给一笔首付款就行，然后当地政府帮忙联系贷款，等他们赚了钱再慢慢还。 原本季哥都已经被警察给盯上了 现如今套上了下岗再就业典范的光环， 于是季哥不知不觉就躲过了灭顶之灾，跟着冉江一起满脸自豪地站在工厂大门口，兴奋地摸着自己的大背头，“当初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厂子还能变成我自己的啊？哦，不是，是咱俩的，桂林，你当年也没想到吧？” “这那能想到呢！”冉江附和道，在他俩背后，是陈桂林乐队的成员，是牵着小元的淑娴，是推着自行车带媳妇儿去舞厅的那位，是陈桂林此前的左右邻居，他们的眼中都同时散发出希望的光芒。 对于他们来说，厂子就是家，厂子就是依靠，先前厂子没了，他们的家也没了，依靠也没了，就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现如今厂子有活了，他们就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终于回到家里一样。 冉江和季哥收留了他们，把厂子重新开了起来，经历了社会无情鞭打之后，这些人纷纷改正昔日的坏毛病，干活无比认真。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厂子好了，他们自己才能好，要是再搞事情，厂子再次垮掉，那可就没谁会收留他们了。 新产品还没生产出来，冉江就提前开始了宣传，利用穿越者的先知先觉，拿出了好几套花费不多，效果却非常好的宣传方案。 其中他下岗工人的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今他有钱也有时间了，还有市下岗再就业模范的身份，只要说一声，市电视台的各种晚会都是随便上，于是他便接着这个舞台，推出了他给下岗工人写的几首歌。 《从头再来》、《脚步》等歌曲唱哭了无数下岗工人，也引起了更高媒体的注意，冉江甚至登上了朝廷台的舞台，来演唱这些歌曲，并迅速成名。 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都邀请他去做节目，去演唱歌曲，接着他的案例来鼓舞那些下岗工人从头再来。 然后他再依靠自己的名声为厂里的产品做宣传，这就容易多了，甚至连广告费都不用花，电视台采访他的主持人就会主动提起他工厂的产品，免费为他们做宣传。 于是乎，在极短时间内，厂子的产品便火遍全国，生产出来一批卖一批，压根就没有积压库存的时候。 销量如此旺盛，厂里很快就还清了银行的贷款，开始扩大规模，市里对此当然是欢迎之至，让他们以极其优惠的价格兼并了附近两家工厂，拿下之后，冉江便重新招收了一批下岗工人。 慢慢地，冉江身边脸上带着笑容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又重新恢复了活力，再次为自己工人的身份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一出去，都把我是xx厂的挂在嘴边，并迅速收获一大波羡慕的目光。 到这个时候，冉江在《钢的琴》世界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再次回到了温洞县化工厂的办公室里。 系统的奖励也随之发放下来，冉江获得了大量关于工业建设方面的知识，可以更好地指导温洞县的企业进行改制。 于是冉江暂且放下心中的担忧，来到了改制办工作，一到单位，冉江就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有的人对他异常冷漠，有的人虽然热情却带着警惕，更重要的是，他们之中，似乎就没几个人懂企业和市场的。 让这样的人来负责全县国有企业改制，这能做好么？冉江不由得生出疑问。 而就在这时候，单位通知他去省里开会，学习省该改制办的精神，冉江如期抵达省城，同时也在这里遇到了系统奖励他的机缘。 第343章 机缘 到了改制办，冉江就不能像在化工厂一样，有自己的专用小车了，开会这种不太重要的工作，只能自己坐大巴去省城。 到了省城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冉江刚出车站就看见几个大妈围上来，“住店不？我们这便宜又干净，还有小姑娘。” 这些冉江自然是敬谢不敏的，也不回应，提着包就闷头向前走，走了没多久，突然听见后面有人高喊抓小偷。 他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小偷拿着匕首威胁围上来的人，然后闪身就向旁边的小巷冲去，旁人都不敢动，唯独一位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冉江有些不放心，也快步跟了过去，结果刚进到巷子里面，便看见小偷被军装青年一个反扭抓住，就在冉江刚开始松一口气的时候，黑影中又窜出了一个人，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入了军人的后腰。 原来小偷还有同党藏在这里呢，怪不得他会往这儿跑，看到这个，冉江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手里的包就砸过去，趁着同党闪避的功夫靠过去，依仗自己体质上的优势，经过一番搏斗后把这名同党也控制住了。 这时候他才顾得上去看那名军装青年，只见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变得面白如纸了，尽管如此，他依旧牢牢扭着那名小偷。 冉江连忙出巷子口呼救，好在警察终于来了，“同志，把小偷交给你，你休息下吧！” 看到警察过来，那名军装青年才晕了过去，冉江连忙和警察一起将青年送到医院，又帮他垫付了手术费。 经过一番救治，这名军装青年活了下来，手术结束出来的时候，医生感慨道，“要不是你们送来再晚个十来分钟，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 “小冉，今天多亏了你啊！”听到医生的话，同行的警察也是连番感谢，因为他们送来的时候固然不算晚，可要是没有冉江垫付的手术费，医生也没那么快为他做手术，就算找到领导沟通好，估计也会耽误抢救。 “估计他应该是从部队上回来探亲的，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家人吧，要不然一晚上没回去，他家肯定担心。”冉江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是他背的包，我们在里面找到了他的电话本，已经通知他的家人了，说是马上就过来。”警察说道。 冉江出去买了点东西，和警察一起吃了起来，饭刚吃完，军装青年的家属就来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匆匆走进病房，“华章，华章你没事儿吧！” “您好，您是赵华章的家人吧？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华章已经完全脱离危险，只是现在还需要静养，最好不要吵醒他！”冉江连忙上前安慰，然后越看这位老者越觉得眼熟，“您是……赵高官？” “嗯？你认识我？”天南省高官赵景初听到自己的孩子脱离危险后放下心来，再看看冉江，依稀也有点眼熟。 “去年农资博览会的时候，您为我颁过奖，那时候我还是温洞县化工厂的厂长！”冉江连忙自我介绍。 “哦，想起来了，是你啊！”赵景初恍然大悟，走到床头看了一会儿孩子，就拉着冉江出去聊了起来。 旁边的护士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多亏冉江帮忙垫付了手术费没耽误时间，要是没有他，赵华章的手术被耽误得久一点儿，有个后遗症啥的，那他们全医院都顶不住啊。 陪护的警察则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也算是帮了忙，而忧的则是这事儿可是发生在他们辖区的，赵高官要是责怪他们没做好辖区内的治安管理工作，那赵华章受伤的责任还是得他们背啊。 通过交谈，冉江了解到，赵华章是赵景初的小儿子，从小就喜欢当兵，高考直接瞒着他们报考了军校，毕业后便留在了部队，这次是回来探亲的，没想到一下车就遇到了小偷，然后发生了这样的事。 冉江一边和赵景初交谈，一边回忆着系统的奖励，怪不得说机缘就是机会和缘分，要看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呢。 救下一位高官家的孩子，那就相当于让高官欠下了自己的大人情，这在官场上可是太有用了，人家稍微回报自己下，就够自己享受的了。 可要是冉江当初稍一犹豫，没有跟上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份机缘也就和他擦肩而过了，毕竟赵华章在追人的时候可没透露他的身份，冉江也无从得知他是谁家的孩子。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冉江先前根本没想太多，就想着帮忙抓小偷，才跟了过去，然后发现了如此惊险的一幕，并且没有胆怯，勇敢滴上前救下了赵华章，而现在他也得到了超出预期的回报。 赵景初过来了，自然就用不着冉江继续陪护了，医院的领导马上跟过来，把赵华章转移到了特护病房，安排最好的看护人员照顾。 冉江告辞离去，暂且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儿，认真地参加会议，做着会议记录，理解着会议传达的精神。 会议间隙则去化工厂在农资市场的销售点转一转，去天南大学瞅一瞅，到吴氏集团聊一聊，再去毕国雄等熟人那儿走动走动。 在办这些事的时候，他只字不提赵景初和赵华章的事儿，并没有准备那这事儿拿来炫耀。 而在会议结束之后，冉江从会场里出来的时候，赵景初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微笑，赶紧上前发出邀请，“冉江同志，赵高官请你去他家里一趟，赵高官的爱人已经做好了饭菜，说要好好感谢你！” 嗯？小冉这是干了啥事？连高官夫人都要亲自下厨给他做饭招待？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同时心里颇为感慨，小冉这藏得也是够深的啊，有这么厚实的背景，平时也没见他拿出来显摆。 到了赵景初家里，看见赵华章坐在轮椅上，他身体素质非常好，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在家休养了。 第344章 掀翻吴方远 进去之后，赵华章给冉江敬了个军礼，郑重其事的感谢了一番，他妈也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感谢冉江，医生也给他们说过了，要不是冉江及时把赵华章送到医院，并且垫付了手术费，赵华章就没了。 “小冉，这些你拿着，拖了这么久才把手术费还给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赵华章的母亲将一摞钱交给冉江。 “这好像多了吧！”冉江没数，不过一眼就能从厚度估摸个大概出来，肯定比自己当初垫付的多。 “就当是感谢你吧，虽然你有钱不在乎这点，可我们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啊，你就收下吧！”赵景初笑呵呵劝道，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已经打听过冉江的消息了，连冉江卖出去u盘的专利使用权都知道了。 客套几句，冉江还是收下了，他知道赵景初多给一些钱不只是感谢的意思，同时还有不想欠更多人情的想法，他在这样的位置上，冉江又是体制内的干部，要是欠了太多人情确实有点不合适。 不过看样子赵景初对冉江的印象还不错，因为自从那天在医院见了之后，冉江并没有像其他知道他身份的人一样顺着杆子往上爬，同时根据资料显示，这是一位肯做事也能做事的好干部。 赵景初也是真正做事的人，所以对这样的干部还是很欣赏的，在饭桌上也不停询问着冉江此前工作的细节。 冉江一五一十的回应，没有夸张，也没有过渡谦虚，是什么就如实说出来，这再次增加了赵景初的好感。 “以后来省城了，有时间的话就来家里坐坐吧，我也喜欢听你讲这些基层的事情，我虽然经常收到各种报告，也经常下去考察，但这些都是美化过的，和真实情况还有一定差距，你能给我多讲点，我也能更真实地了解基层的情况！”离开的时候，赵景初还叮嘱道。 有了这句话，冉江就算是有了一座坚实的靠山，用官场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冉江现如今也是脑门上有天线的人了。 回去后，他也没给别人讲这回事儿，依旧像往常一样认真地工作，只是这次的工作就要比前几次复杂多了。 不管在独山村，在黄平镇农业站还是在温洞县化工厂，单位里的事情基本都是他一言而决，然而在改制办可就不一样了，他一个正股级干部，在改制办压根就不算什么，想要做点啥必须说服上面的领导才行。 虽然有秦茂业的支持，可也不能啥事都去找秦茂业啊，越级汇报可不是啥好习惯，所以他只能一边努力工作，一边想方设法说服上面的领导。 随着对温洞县各个国有企业摸底结束，冉江也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企业有的确实是技术落后、产品不具有市场竞争力，必须要被淘汰了。 有的则明明还有希望，却在管理层故意折腾之下变得不行了，如今正在考虑卖给私人老板，或者直接以管理层收购的方式改制。 这其中要说没啥猫腻，冉江肯定是不相信的，而且管理层收购也不是拿出真金白银来，还是要从银行贷款来进行收购，这事儿说穿了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么？这样的事情他在《钢的琴》世界里可是听多了。 如果这么操作，到时候肯定是肥了这些厂长管理层，苦了那些工人，冉江在《钢的琴》世界里见过的那些悲惨故事，就要发生在温洞县了。 经过更加深入的调查，冉江发现吴方远的儿子在多家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都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改制办也有人牵连其中。 考虑再三，冉江还是把这些事情汇报给了秦茂业，秦茂业听了后很是犹豫，他固然知道这些事情不好，可现在全省到处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要是阻止的话不仅会得罪人，还会影响温洞县的改制速度。 所以他还是不愿意出马来整治这些人，不过也没组织，把事情又推给了冉江，告诉冉江如果有办法解决的话，他肯定会配合。 不得已之下，冉江只好找到赵景初，好在赵景初对这些事情非常不满，也想趁机找个典型案例出来杀鸡儆猴，以遏制天南省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的种种不公平现象，于是冉江便有了依靠。 赵景初安排了人下来调查，冉江配合地把前期调查到的资料交给他们，他们进行了核实，并发现了新的线索。 然后纪律部门、公检法部门同时出手，将吴方远和他的同党一举拿下，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吴方远也不得不伏法认罪。 吴方远、吴方远的老婆还有他的儿子，全家都进去了，就连当初骂了冉江的闺女儿也不例外，这下一家人可以说是被冉江给一勺烩了。 改制办也有不少人进去，空出了许多位置，不管是论功行赏也好，还是紧急递补也罢，冉江再次获得级别上的提升，成了副科级干部。 没了这些人的掣肘，冉江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对温洞县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了，对于那些还有救的企业，冉江帮他出谋划策，拿出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调整厂子的生产方向，积极拓展销路。 不少企业都像化工厂一样活了下来，那些面临下岗的工人也保住了自己的饭碗，不用像陈桂林他们一样流落街头了。 对于那些实在没救的企业，冉江也帮他们找来了合适的接盘对象，收留了大部分工人，少数离开的也按照相关政策拿到了应有的补偿，短时间内的生计暂且还不是问题。 在这个岗位上，冉江干了两年时间，顺利完成了温洞县国有企业的改制工作，等做完这些的时候，冉江再次调整了岗位，晋升为正科级干部，这时候刚好曲长明升职去了其它单位，于是冉江便被破格提拔为温洞县发改委主任。 到这个时候，冉江正式晋升为温洞县官场上的实力派，同时也迎来了新的任务。 第345章 《人民的名义》 这次他要去的是《人民的名义》世界，取代李达康担任金山县县长一职，学习如何处理县一级的政务。 金山县是一个贫困县，地处山区，山上的资源很丰富，但是因为不通路，这些资源没办法得到妥善的应用，于是李达康便想到了“要想富，先修路”的办法。 1982年四川省眉山县县长徐启斌在加宽改造眉山县公路建设时，喊出了一句脍炙人口很快传遍全国的口号——“要想富，先修路”，随后这句话便传遍了全国，很多人都意识到了交通对经济的促进作用。 电视剧里有一个细节，易学习的老婆就是金山县人，炒得一手好茶，后来沙瑞金来易家做客时，两口子还送了他几斤自家种的茶叶。 茶叶长在茶山上，这是生活常识，剧中这个情节就暗示我们，金山的产业结构是典型的山区经济。 山区经济有这么几个要点，其一，山区有丰富的特产和资源，适宜靠山吃山，比如山核桃只产于浙、皖交界的天目山区，其他地方你想贴牌都做不到，因为你根本没有产出的条件。这类特产就很容易奇货可居，完全可以掌握定价话语权。 其二，山区农民坐拥相当规模的承包山地、承包林地，却无力开发，山区农民承包到户的山地、林地面积，户均十几亩甚至几十亩都不鲜见。 对于山区农家来说，如何开发利用这些数倍于耕地的山地、林地，成了最大的问题，山区农业要搞好，必须依靠外部资本的投入，从无力开发的小农手中流转山地、林地进行系统性的规划和开发，才能把资源盘活，让资源变现，企业获得利润，农民获得地租。 其三，山区农民的住房往往依山傍水、就势而建、非常分散，从资源集约要素集聚的角度来看，这种分散化布局对于基础设施的铺设是相当不利的，其效率损失也是比较高的。 冉江在经过调研后，也发现金山县确实存在上述问题，而要想解决这些问题，搞好山区经济，就必须先修路，把这些资源利用公路连接起来，搞好基础建设，这样才能吸引投资商进来投资。 将金山县山区的资源利用好，转化为金山县老百姓的收入，但问题也随之来了，金山县实在是太穷了，如果只依靠县里的财政收入，肯定没办法修好这段路。 贷款银行不可能给，找赵立春帮忙，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给金山县弄来大笔款项，就算能弄来，赵立春也不会白干。 钱可以给你，路也可以修，但修这条路的业务自然就归他的人了，搞不好赵瑞龙先套个马甲拿个一包，然后再转包出去，接着二包、三包这么来一遍，最后真花到修路上的钱就不剩下几个了，这条路的质量自然没办法得到保障。 到时候如果有人要查，自己身为该项工程的直接负责人，恐怕怎么也脱不开关系；而且，金山县的一把手可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易学习，他肯定不会看着有人从中捞取好处、损公肥私。 所以这条路也被堵住了，县里没钱，上级不会批，批了也有麻烦，几条常规道路被堵住，自然只能另想其它办法。 电视剧里，李达康用的是摊派，在资金缺口较大的情况下强行向全县摊派，村村掏钱，人人捐款，最终为了五块钱把一个农妇逼得喝了农药。 最后要不是易学习和王大路帮他背锅，李达康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的，冉江肯定不能这么干。 他最后想了几个办法来解决修路资金的问题，首先，摊派还是要搞的，但是不能扩大范围，而且也不能白拿钱。 冉江拿出来的方案是集资借款，问全县公职人员、国有企业员工借款，这些人在县城里属于中上收入阶层，就算拿出来一些钱，也不会影响生活。 而且冉江还给了利息，比银行存款利息高那么一点儿，虽然不多，但也足以吸引一些人主动借款了，甚至还有人求着公职人员亲戚朋友，让他们帮着自己参加集资，好多赚点利息。 其次，再削减一切不必要的开支，把节省下来的资金用在如今金山县最关键的修路任务上。 接着，他又走访了金山县外出闯荡的成功商人，或是向他们描绘路修好之后的美好前景；或是以锦衣还乡为借口；或是使出激将法……根据不同客户性格的不同，冉江拿出了百般手段，也弄到了不少钱。 有了这些钱，修路的起步资金基本上就够了，然后全县上下一起出动，开始修路。 同时，冉江也利用了自己在其他世界的经验，调整了县里的工业布局，把茶叶专用肥、双孢菇等项目拿出来，提高了金山县工农业的收入，再用这笔收入来补上修路后续资金的缺口。 如此以来，金山县这条路比电视剧里修的慢了一些，但胜在稳妥，冉江顶多是挨了一些公职人员、国企工人的骂，却没有逼出人命来。 再加上他搞出来的那些适合金山县现状的项目也都赚了钱，路修好之后金山县的山区经济很快便进入发展期，所以路修好没多久，县里便提前还上了这笔集资借款。 这时候，原本那些骂过冉江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甚至还不想提前收回借款，因为给县里可比给银行利息高多了。 因为没有出事儿，所以易学习没有离开金山县调到其它地方降职任用，反倒是接着金山县的经济增长，成了副市长。 而王大路也没有下海经商，创建大路集团，等易学习走后，冉江也高升到其它地方的时候，他便顺理成章的接任了金山县一把手的职位，估计以王大路的水平，等电视剧剧情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就算没到副省级，起码也是实权正厅啊。 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冉江便回到了任务世界中，领取了系统奖励，继续开始工作。 第346章 副处到正处 在现实世界，县级的发改委应该叫发改局，一把手是局长，不过在这个世界，就算是县级也叫发改委，一把手是发改委主任。 县发改委的工作主要包括这么几个方面：拟订并组织实施全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中长期规划和年度计划，统筹协调相关总体规划、区域规划、主体功能区规划与专项规划。 提出全县国民经济发展、价格总水平调控和优化重大经济结构的目标、政策，提出综合运用各种经济手段和政策的建议，受县人民政府委托向县人民代表大会提交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的报告。 参与制定财政、金融、土地政策并综合分析政策执行效果；会同有关部门完善宏观调控协调机制，统筹推进产业、创业等投资基金的发展和制度建设。 拟订全县固定资产投资总规模和投资结构的调控目标、政策及措施；组织拟订综合性产业政策，负责协调第一、二、三产业发展的重大问题并衔接平衡相关发展规划和重大政策；协调农业和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等等。 简单的来说就是几件事，跑政策、跑资金、跑项目，这个工作倒是可以发挥冉江穿越者的优势。 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工业发展的规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冉江很清楚那些产业未来会做大做强，然后再根据温洞县的具体情况，选择合适的项目报上去，申请上级的政策、资金支持。 他的ppt做得极好，方案写得既吸引人又言之有物，最关键的是，省里还有赵景初这样的大佬支持他，所以申请项目就很顺利了。 两年功夫下来，温洞县又多了几个极有前景的产业，这些产业和化工厂、黄平贡茶、双孢菇等项目相结合，让温洞县的经济有了极大的起色，顺利摆脱了清州市经济垫底的地位。 冉江也迎来了新的职位变化，按照惯例，想从科级升到处级，必须经过三年两岗这一关，也就是说他要是想升副处的话，就得去另一个正科级岗位上锻炼一番，好培养自己的综合能力，如此才能提拔成副处。 有秦茂业照应着，自然要给冉江挑个好职位，刚好根据冉江此前的方案，要在县里设置经济开发区，于是他便担任了温洞县经济开发区的首任主任。 在这个岗位上，他不仅可以刷满三年两岗的资历，还不用脱离自己熟悉的业务范围，能继续按照自己的方案引领温洞县的经济发展。 业务熟悉，上面还有人支持，这工作就相当好做了，一年多时间里，冉江帮助多家企业落地，把这个经济开发区搞得风风火火，为温洞县上缴了不菲的利税，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 按照秦茂业的计划，原本打算提冉江当副县长来着，谁知道经过几年的发展，u盘产业越做越大，省里也打算搞这个，于是自然就找到了他这个u盘的专利所有人，准备调他去省城的开发区。 原本冉江刚搞出u盘的时候，也琢磨出去省城的想法，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一来产业发展阶段还没到，那时候就去不容易出成绩；二来，他在省城也没关系啥的，怕站不稳、 最后，当时去的话，到技术部门任职的概率比较大，而这个部门向上的通道可要比其它部门窄得多。 现在就不一样了，首先，u盘产业已经进入快速发展期，现在进入这个市场正是时候；其次，赵景初现在又升了，他这个靠山是越来越稳了，到了省城也没人敢欺负自己。 最后，开发区和技术部门可是不一样的，在开发区工作，甚至要比其它地方机会更多，升得更快。 别的不说，看开发区主任的级别就知道，天南省省会是副省级城市，开发区主任是正厅级，也就是说，冉江都不用往外跑，待在开发区就有实现目标的空间，运气好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升任正处，看到副厅级的门槛。 到那个时候，他就算顺利完成任务，不光可以回归现实世界，还能在不同的世界里自由地来回穿梭。 要是继续待在下面的县市，那冉江起码也要熬成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然后看到晋升副市长的机会，才算是完成任务，这肯定比在省城的开发区要困难地多，所以冉江想想还是答应下来。 冉江离开的时候，好多人都想来送他，有独山村的乡亲们，有化工厂职工们，还有开发区的老百姓……在这几年时间里，冉江给温洞县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许多人都因为他的帮助，过上了好日子。 冉江听到消息后，选择了连夜离开，没有让这些人为他送行，等老百姓知道冉江离开的时候，他早就到省城了。 到了省城后，冉江去开发区报道，办完手续后，担任了管委会下属的建设项目服务推进局的副局长，这是专门为辖区内企业发展服务的机构，冉江在县里的工作经验完全可以用上。 就任之后，冉江先是领取了升职的奖励，然后系统又给他发放了新的任务，让他重新回到《大江大河》世界，前往东海厂负责该厂的筹建工作，体验一番企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电视剧里，宋运辉是被发配到东海厂的，去了还不是负责人，还得给别人打下手；冉江去了自然不会如此，他风风光光地离开金州厂，以一把手的身份负责东海厂的筹建工作。 如今老徐已经回了首都，在某重要部委任职，通过他的帮助，冉江顺利完成了这些工作，将东海厂建设成全国同类型中最先进的企业。 回归任务世界之后，有了这些经验，冉江在开发区管委会建设项目服务推进局上的工作就非常顺手了。 而且他还知道it产业未来会迎来怎么样的发展，所以选择扶持的企业也很快做出成绩。 没过几年功夫，冉江便顺利当上了正局长。 第348章 新的工作（大结局） 冉江当即选择了回归，他离开现实世界已经太久了，实在是太想念自己的家人还有亲戚朋友了。 回归后，他先请了个长假，先回家看望了自己的家人，回到家里，看着老家的样子，虽然现如今比如他当初刚离开的时候已经颇有起色，但是老百姓的生活依旧不够富裕。 联想到他在任务世界里所完成的那些工作，一时间冉江颇为感慨，缓缓地陷入沉思之中。 犹豫的时候，他试了试系统给与他的奖励，去各个任务世界里看了看，从《山海情》到《鸡毛飞上天》，再到《大江大河》、《钢的琴》和《人民的名义》。 在《山海情》世界里，他看到涌泉村的村民们在全新的闽宁镇继续为美好的未来奋斗着。 马得宝和白麦苗已经结婚，镇上的双孢菇和枸杞产业越做越大，大盘鸡也早就突破了十城百店，培训中心里都是怀着美好梦想进来学习，然后准备带着手艺出去创业的人。 张树成告诉冉江，让他好好当闽宁镇的镇长，上面对他很是看好，希望他能在这条宽敞的大道上越走越远。 离开了闽宁镇，冉江又来到了义乌，小商品市场里挤满了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商人，工业区里那些生产小商品的厂家日夜不停地开工，大家伙的日子虽然辛苦，脸上却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因为在繁忙中他们看到了奔头。 义乌小商品市场现在的情况非常好，但这还远远不够啊，现如今市场的辐射范围还比较狭窄，主要都是浙江及周边几个省份，再远的地方就不行了。 看来，除了在本地继续搞好小商品市场之外，也应该考虑在一些主要城市开分店了，先按照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华北、中部几个大区进行划分，在每个中心城市开一家义乌小商品城。 然后让这些地方的批发商人也习惯到本区域的小商品市场来进货，等积累了一定资金和声望之后，再扩展到每个省会城市。 同时，这些小商品生产工厂也得继续升级，现如今这些工厂的技术水平还不够，远比不上日本、欧美等发达国家的水准，最好的机器也不过是已经被日本淘汰了的产品。 这可不行，必须培养自己的技术人才，和高校、研究机构进行合作，开发出更先进的机器来，争取早日将义务小商品的质量提高，成本继续降低。 这样的话，等加入世贸组织之后，就能把义乌的小商品卖向全世界了；到那个时候，还可以借助网络时代的东风，开拓网络销售渠道，抢在马福报之前把淘宝、阿里巴巴啥的搞出来。 这项工作让政府来做估计效率不会很高，干脆就让陈江河来负责好了；当然，肯定不能让他和马福宝一样变质。 离开了义乌，冉江又来到了《大江大河》的世界，这时候东海厂已经建好了，他成了东海厂说一不二的负责人。 梁思申也带着她姥爷回来了，这位当年旧上海滩的资本家萌生了回国投资的想法，正在咨询冉江从事什么行业更合适一些。 冉江笑着说道，“思申是我的学生，所以我也就不说那些虚的了；你如果只是想赚点钱，那么干什么都可以。” “但是想要获得更多的东西，那就扎扎实实选一个利国利民的行业进行深耕吧，虽然眼下出现了很多不正之风，但是我始终相信国家的信念和决心，国家也知道什么样的商人值得尊重。” “如果你们还是想玩旧上海滩的老一套，那么当年我们的前辈能把你们赶走，日后也一定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又回金州厂去看了看，寻建祥和小麻雀的孩子已经大了，由于有冉江一直盯着，这孩子的学习成绩比寻建祥可是好多了，听他说还想和宋运辉一样考个好大学学化学专业，然后回来继续建设金州厂。 再回到晋陵县老家，看望了宋运萍和雷东宝，在冉江的指点下，小雷家的发展每一步都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现如今已经是全国百强村之一了，雷东宝和宋运萍的孩子也顺利长大…… 离开了小雷家，来到了东北老工业城市，看到许多下岗工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脱离了悲惨的生活，冉江很是欣慰，他打算回到现实世界之后，赶紧查查资料，争取多找到几个好项目，以便于能帮到更多的人。 最后，他来到了京州市，现如今光明峰项目已经立项，陈岩石正四处找人投诉光明峰项目的种种不法事实，赵立春要上调中央的小道消息已经传开，看来电视剧的正式剧情即将开启。 这对冉江又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不过相信这一回，他的日子肯定比电视剧里的李达康要好过很多。 挨个世界都看了一遍，冉江又回到现实世界当中，出去和那些当乡镇干部的老同学喝酒聊天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消息。 本地今年的公务员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所在的镇子就有好几个岗位，只是从目前的报名情况来看有些不乐观，现如今大家都想去大城市，乡镇上的岗位基本没啥人报名。 冉江听了心思一动，认真地询问了一番细节，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符合报名条件！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通过公务员考试应该不是问题。 等回到家里，他认真地考虑了一番，给老板打过去电话，提出了辞职，然后回去把工作交接完毕，将股份全部卖出，回到了老家，报名参加了公务员考试。 没过多久，考试成绩揭晓，冉江以第一名的笔试成绩进入面试环节，在面试中同样拿到高分，顺利进入老家乡镇任职。 到了单位之后，好多同事都有些不理解，你不是在外面赚了大钱么？回来咱们这种穷地方干啥啊？ 冉江嘴上说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心里想的却是，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之后，他已经喜欢上这种能帮助许多人的生活了。 而就在这时候，消失许久的系统又冒了出来，“您有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