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儒圣,系统非逼我做粗鄙武夫》 第1章 命运如此反转多变 曾安民仅三十岁便已经存款过亿,提前退休,准备养老。 三百平上下两层的别墅,巨大的水晶吊灯。 还有一起醒来但每天都不重样的妹妹…… 他的嘴角总是翘起的。 …… 不过再次醒来之后,准备翘起的嘴角僵住了。 曾安民努力眨眼,却依旧改变不了面前的景象。 檀香阵阵,丝竹乱耳。 屋中所有的陈设都是古色古香。 “穿越?” 曾安民双目无神,口中喃喃: “我好不容易熬到了资产阶级,人生刚享受到一半……” “刚下载好的黑马喽还没玩,就要变成真马喽了?!!” 但接着,脑海之中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让他闭了嘴。 “圣朝国祚六百载……体修,道修,儒修,佛修……” “我父亲是儒修抱薪境的大佬?还是一方大员?传说中的封疆大吏?” “我是个纸醉金迷,伤风败俗,逍遥做乐的二世祖?!” 曾安民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惊人的弧度: “那没事儿了。” 前世身为一个文学素养较高的成功人士。 他非常明白一件道理。 有钱家的孩子不一定能胡作非为。 但有权一定能! 特别是这种封建社会。 曾安民对自己房间之中各种奢侈华丽的饰品啧啧称奇。 他的脑海之中瞬间便跳出几个成语: 侯服玉食,画卵雕薪,象箸玉杯。 “不行,曾安民,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这腐朽的封建社会才更值得你用伟大的人格去批判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直指门外,无比严肃。 准备先看看这封建社会的腐败! 曾安民模仿着前身的语调,声音张扬,但目光坚定: “先从那男盗女娼开始批判吧!” 穿越第一天,什么东西对曾安民来说都是新奇。 他极想上街瞧瞧。 房门被粗暴的推开,发出突兀的声音。 “嘭!!” 那个雕花精美绝的香枝木门与门框狠狠的发出碰撞之声。 曾安民心疼了一下。 就这木门的工艺,放在后世,最少也得二十万起。 最关键的,这木门是工艺品。 门外便进来一个神色肃穆的老朽。 他的神色凝重,声音夹杂着急迫: “少爷快走,老爷入狱了!” 这老朽一身锦衣,龙行虎步,太阳穴微鼓,浑浊的眸中精光流转。 曾安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老朽的记忆。 齐伯,父亲的贴身老奴,曾家最忠诚的走狗,升品境的体修。 “你说什么?” 曾安民惊愕的看着老者发问。 齐伯便闪身而至,脚尖只是略点了一下地面,不发出丝毫声响,便已经至了曾安民面前。 速度快到曾安民的眼睛都应接不暇。 齐伯一把拉住他的手便往门外跑: “悬镜司的人马上就要来府中!” “老爷在凤郡老家留了不少暗手,我们乔装打扮偷偷走!” 曾安民顿觉大力袭来,控制不住的跟在齐伯身后。 短短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轰!! 曾安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顿觉耳边一阵轰鸣。 驾鹰走犬的美梦还没来得及做多少,便在瞬间化成泡沫。 边走,他的目光边死死的盯着齐伯,惊疑不定问道: “我爹乃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的圣旨,谁敢捉我爹入狱?!” 他虽然只是个伪历史迷。 但也知道一方封疆大吏,若不是天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就没有任何征兆便直接入狱?? 那无法无天的就是袁崇焕,也是拿了尚方宝剑才敢斩毛文龙啊。 更遑论父亲除了文治之外,还是圣朝为数不多的高品儒修?! 圣朝与妖族摩擦几百依旧坚挺的原因,正是因为儒修对妖族极为克制! 儒修虽然不注重身体强度的修炼,但在与妖族的战场之上,轻飘飘的一句圣人之言,便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京察天使入府以暗通妖族之名,将老爷扣在狱中。” 暗通妖族?! 大圣一朝与南疆妖族兵戈几百载,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一项罪名便够诛九族! 他不再犹豫,随手抄起桌上的值钱物件塞入怀中,便准备提桶跑路: “路上艰难,齐伯,你也多拿些珍贵物件儿。” 死过一次,他比谁都更珍惜生命。 而且封疆大吏布的后手,应该也是够他混吃等死一生的。 齐伯看着曾安民鼓涨的胸口,神色有些僵住。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更关心老爷吗? ………… 二人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已经到了府门之外。 曾安民便停下了身影,看着面前的景象,他心中再无一丝侥幸。 齐伯也顿住身形,虎目凝重,死死的盯着前方。 “奉督察使之命,捉拿罪犯家属,若有闲杂人等阻碍,死伤不论!!” 中气十足的壮汉骑着高头大马,持着一杆蜡白长枪居高临下。 他的身后一队百十人的玄衣队伍将整座曾府围了个密不透风。 街上百姓瞬间化作鸟兽一哄而散。 那壮汉的眼睛极为犀利,斜插的眉毛更是将眼睛凌厉衬托起来。 一股莫大的威压自他身上,隔空灌在了十步之遥的曾安民身上。 “曾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壮汉似笑非笑,声音如钟。 “蹬蹬~” 曾安民心中一沉。 那莫大的威压,压在他身上,根本动弹不得。 不过他的腰后此时被齐伯的大手缓缓挡住,这才没有出现狼狈。 这壮汉他认识。 王道远,悬镜司极品境的体修。 用前世的话来说,那是钻石选手。 但在父亲面前,就是狗一样的东西。 “哒哒哒~” 战马的每一步前进,都扬起一丝压抑。 “正准备外出玩耍,王校尉可愿一同?安民请客。” 曾安民故作轻松,回复着王道来的话。 刚穿越就是这种地狱开局,搁谁都很难接受。 “呵呵。” 王道远皮笑肉不笑的斜了斜下巴: “本官可没那闲情逸致。” 说完他冷冷的挥手: “拿下!” 就在队伍里出来两人上前时。 齐伯却是欺身而上,将曾安民牢牢挡在身后。 他目光睥睨,声音苍老有力,压根不把眼前的王道远放在眼中: “腌臜烂货也配与少爷动手?!” 听到这话,曾安民眼前一亮。 登时心中浮现出自信来。 追随了父亲那么久的体修者,定不会差! “嗬,不知死活的老狗。” 王道远轻笑一声,手中长枪只是轻轻一挑,感觉就像是毫无力道一般,缓缓朝着二人递出。 齐伯目光极为凝重,直接飞扑而上,脚尖淡点几下地面,手中就多了一条长鞭。 “啪~” 长枪与短鞭接受之后,齐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嘭”的一声,躺在地上,颤抖几下便是一口鲜血“噗”的喷出。 顺带还落在了曾安民的脸上。 随后便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曾安民愣住。 不是,说话这么有逼格。 原来是个战五渣?? 那你刚刚装那么大逼? 还没开口说话,便被两个大汉上来围住,三下五除二给捆了个结实。 “啪!” 王道远手中马鞭便在曾安民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目光阴沉: “莫要装傻充愣拖延时间,快走!” 不由分说,便有两位玄衣大汉上前连拉带拽。 身后偌大的曾府这个时候才彻底乱起。 如狼似虎的悬镜司赤衣郎进入府中,开启了他们的本职工作。 无数惊慌惨叫余音入耳…… 被人压了一路,曾安民一言不发。 他还没从晕血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哒哒哒。”马蹄声渐渐响起。 王道远的声音凝成一条细线,钻入曾安民的耳朵。 “小子,刚刚人多,叔得做足面子。” “曾大人被人构陷,入了悬镜司诏狱。” “卷宗都已经写好,就等将你全府拿下,直接盖棺定论!” 曾安民猛然抬头,朝着王道远看了过去。 王道远骑在马上,却是面色如常的看向前方。 第2章 破局 传音入密! 原主虽然是个二世主,但也懂些此方世界体修的神奇之处。 曾安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眩晕感,心领神会。 他眼珠轻轻一转,计上心头。 装做满面痛苦的模样惨叫了一声。 “啊!!!” 王道远眼皮轻轻一抬,脸上笑容一闪而逝。 随后来到曾安民面前将他高高揪起,故做冷声: “怎么了?” “旧疾复发,需要些药物,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别耍花招!”王道远阴沉的盯他看着 曾安民脸色僵硬: “不敢,若我死在半路,将军也不好交差……” “嗯。”王道远拎着曾安民,一提马缰,缓缓朝着一旁药材铺走去。 俄顷。 二人远离人群。 曾安民这才敢开口,他极小声问道: “叔父有心助我?” “曾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有心。” 王道远传音入密: “你且等会儿趁我不注意,跑向南街,那里我安排人接应你。” 曾安民轻轻松了口气,随后皱眉看向王道远: “我父如今到底如何?” 齐伯所说的暗通妖族说的实在笼统。 他必须趁着这有限的时间问到足够的信息。 王道远不耐的摆手,“案情已经盖棺定论,说与你又有什么用?” 曾安民苦笑:“死也做个明白鬼吧。” 王道远顿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曾安民,语速极快: “凤起路的勘龙图本卷丢失,曾大人监管不利,惹得天使大怒。” “勘龙图本卷丢失??!!” 曾安民登时心头一震。 圣朝以武立国,体修一脉为圣朝的主基调。 而体修的根本便是观想图卷领悟其中意境。 父亲手中拿着勘龙图的本卷,便是凤起路三郡全部高级体修的命根子! 这么重要的观想图,丢了??! “曾大人亲口的供词:昨夜酉时一刻,于悬镜司巡检,忽觉妖雾升起,意识混沌,酉时三刻复醒,勘龙图丢,现场守护大阵无痕。” “时间无多,我们得赶紧回去。” 王道远面无表情,拎住曾安民腰带,将其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攥在手里。 【武道词条加载完毕】 【请在以下三个武道词条任选一项。】 “【银】银色汤匙:立刻获得体修一重修为。” “【银】摆而不烂:三年之内修为没有寸近,三年之后奖励武道修为三重。” “【银】快速顿悟:智力,悟性,感悟等数倍提升。时间为五个时辰。” 【注:没有选择的词条,将会永久消失,到计时30,29,28……】 虽迟但到!!! 他来了他来了!! 金手指!! 曾安民心中狂喜!!自己不是裸奔! 只是……怎么一股垃圾手游的气息?? 来不及多想,曾安民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三个选项。 【银色汤匙】 这个首先过滤。 事到如今,一点点的武道修为已经无济于事,君不见刚刚齐伯那样的修为都只能饮恨。 直接跳过。 【摆而不烂】 与上一个一样。 别说是三年之后的三重修为,就是现在立马将修为给自己,也不行。 纵然有王道远的帮助,自己能暂时逃脱,也绝对逃不了多远。 【快速顿悟】 增加智力悟性…… 看到这里,曾安民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总觉得原身父亲被抓事有蹊跷,但因为惊变太多根本没心思去想。 但若是有这个的话……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默念道: “选择快速顿悟。” 【选择完毕,天赋词条加载中……加载完毕】 下一刻,曾安民瞬间干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一个个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全都浮现在脑海之中。 思路很多,但不杂乱。 在【快速顿悟】的帮助下,曾安民感觉自己的脑子如同安装了一百核的处理器,有条不紊! 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明了的感觉。 直到所有思路归拢一处之后。 通过如此清晰的头脑,曾安民不过片刻便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随后他的心中便涌现出: 我草! 原来是这样!! 哎哟,我刚才怎么没想到?!等诸如此类的想法。 重新抬起头的曾安民目光犀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已经看透了所有谜题。 此时二人距离大队还有一段距离。 王道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传音入密: “我等会将你扔在我心腹看押,他们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跑的时候那二人不会多阻拦你。” 曾安民面上做着感激。 但心中已经是一片冰冷。 这孙子,这么想杀我?! 有了【快速顿悟】的帮助,曾安民猜透的第一个迷题,便是这个王道远。 若真是心存救自己的想法,便不会对齐伯交手! 就算是交了手,也定只是掩人耳目做个样子,不会下手那么重! 毕竟齐伯虽然斗不过他,但保护自己一路上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他之所以愿意将父亲的供词说给自己听,摆明了就是要给自己施以心理压力…… 再次看了一眼王道远。 曾安民心中冷笑,自己只要一有“跑”的这个举动,这厮便会用手中那杆长枪,当着众人之面,理所当然的“情急之下”将自己给斩杀! 这也不难理解。 父亲如今面临倒台,王道远要重新站队。 而给新队伍的投名状,便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 队伍离悬镜司的诏狱越来越近。 曾安民一路上皆是眼观鼻,鼻观心。 偶尔看到王道远那闪烁的眼神疯狂暗示。 他也只是呲个大牙笑笑,便低下头去。 极力控制自己的举止,低眉顺目。 王道远自然也注意到曾安民此时的动作,虎目微微眯起。 一抹惊疑之色浮现而出。 这小子……怎么还不跑??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曾安民的身上,等了良久也不见他有动作…… …… 曾安民跟在队伍之中,心中默默盘算。 “当今圣朝皇帝陛下,就在这两江郡中!” 这是他猜透的第二个谜题。 自己的父亲乃是一位封疆大吏,更是大圣朝为数不多的大儒。 就算是京中派来再大的官员,也绝不可能直接在父亲的地盘之上将其关入诏狱。 父亲又不是傻子,如果是真与妖族勾结,那更不可能愿意束手就擒! 至于京察天使带着圣旨直接捉拿的父亲? 也不会,因为这便与勘龙图丢失便产生悖论。 既然是奔着抓人来的,那肯定掌握的是父亲很早之前的罪证。 自然不会再扯这个临时的幌子。 “除非是当今陛下亲自来到两江郡,又恰逢父亲丢失勘龙图,所以才龙颜大怒将父亲关入狱中!” 只有这样,父亲才会入狱的这般利落。 而王道远对自己产生杀心便能通顺得多了。 也只有当今陛下,才能让他产生这么极端的想法! 不管站队到哪里,都不如站到皇帝心里。 就是可惜,这武夫心眼太少。 三姓家奴在哪儿都不受待见。 …… 思路通顺之后,曾安民自然也有了应对之法。 所以他心中轻松下来。 不多时,他已经随着队伍来到了悬镜司的门口。 此时的悬镜司门口皆是穿着甲胄的军士。 不远处还站着位表情淡然的白衣青年。 只是远看一眼,便能看到白衣青年那无比丝滑的长发随风飘扬。 空气中似乎都荡漾着他那长发的芳香…… 看到他后,曾安民无比羡慕他那满头的发丝。 但还未等他多看,便立刻便有军士上前,要为他套上镣铐。 曾安民瞥了瞥那巨大的木枷,自然不愿被束缚。 他不慌不忙轻咳了一声。 随后气运丹田,突然大喊: “我要见陛下!我知道勘龙图在哪儿!!!” 瞬间,整个场面都寂静下来。 第3章 该我上场表演了 王道远与那白衣青年的表情皆是一滞。 一个问题浮现在二人的脑海之中。 他怎么知道陛下亲至两江郡中?!! “你胡说什么!!” 王道远反应很快,他此时瞪大眼睛,心中惊骇无比。 陛下微服私这个秘密整个两江郡不过寥寥数人知道。 此为绝秘之事。 谁敢泄露,就是死罪!! 是谁告诉他的?!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这惊天的秘密说了出来! 想到这里,王道远更是冷汗直流,疯狂回忆。 刚刚与药铺那里,自己应该没这小子说这事儿吧? 曾安民目光淡然。 他知道,自己说完这句话,很快便能见到陛下。 计划也能很快进行下去。 父亲入狱的源头便是勘龙图的丢失,若是能找到它,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果然不出所料。 就在王道远怒极要拿他之时,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他交给我。” 曾安民果断扭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但见那位白衣青年从远处缓缓飘来。 白衣青年长相妖异,虽满头白发,发丝却是柔顺至极! 他那含着波过的眸子淡淡的在曾安民的脸上来回流转。 片刻之后,他嘴角轻翘,露出少女般的妩媚笑容: “若是不能为自己的话负责,你会生不如死。” 语气轻松,像在诉说平常之事。 话落人至,眨眼间便已经飘至曾安民近前。 曾安民暗叹。 这小子的动作比他头发更丝滑…… 刚刚眨眼飘来的动作,曾安民几乎都没看清。 “我不仅知道勘龙图在哪儿,我还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何人谋害我父!!” 曾安民目光坦然的看着那白衣青年,语气笃定: “若有虚言,请斩某头!” 此言一出,周围静默。 轻风徐来,吹动曾安民额前长发,在这暖日下,透着一抹别样的少年自信。 “嗬。” 白衣白发的青年淡笑一声,直接对曾安民伸出那白皙如玉的手: “如此,便随本座走一遭罢。” 下一刻,一股腾云驾雾的感觉便传至曾安民的身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是场景迅速的变换。 上一息还在悬镜司门口,下一息便已经离了大门十数丈的距离。 虽然头晕目眩。 但曾安民的目光却浮现亮光。 他知道,马上便是他的表演时间! 父亲能不能出狱,自己能不能延续架鹰走犬的世祖梦,只看接下来的自己了! ………… 两江郡。 郡守府。 后花园之中。 一道身影正淡淡的坐在石凳之上,他目光锐利,斜眉如剑。 整领紫衣笼罩在身上,面色淡然的执着手中白棋,朝着面前棋盘之上落子。 “啪嗒。” 白子落下后,他又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空无一人的对面石凳上,复执黑棋。 凝眉思考半晌,看着黑白分明的棋盘举棋不定,陷入沉思。 他竟是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女,少女满面好奇的看着棋盘。 懵懂的一双大眼中闪烁着委屈,嘟嘴道: “父皇,不若多歇歇嘛,好不容易下了江南一趟,不带宁安出去走走,整日还是将心思放在这棋局上……” 建宏帝被少女打断思路,脸上却是没有丝毫不悦。 他淡笑抬头,伸手抚了抚宁安公主的脑袋安慰: “等朕将这桩大案办完,自然会带你去。” 宁安公主的脸上一苦,随后将脸扭向一旁,鼓起脸蛋道: “办案办案……左右不过是个总督嘛,他勾结妖族,直接杀了诛九族,堂堂大圣朝人才济济,还能找不出一个替他的人嘛~” 建宏目光没有丝毫变换,他揉了揉有些鼓胀的太阳穴,目光深幽: “曾仕林于我大圣朝有功,更是一介大儒,背后盘根错节极为复杂。” “处理起来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 说完,他便低下头,全神贯注的研究棋盘上的落子。 “陛下,白衣尊者求见。”一道声音恭敬小心翼翼的响起。 建宏帝继续盯着棋盘,微微颔首。 不多时,白衣青年缓缓出现在这片花园之中。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认真与恭敬。 建宏帝看着棋盘缓缓落子,没有抬头,声音传出: “曾仕林的家眷处置妥当了?” 白衣青年躬身行了一礼,面上肃然: “回陛下,已经处理得当,此番面圣,是有要事启禀。” 建宏帝余光扫了他一眼。 白衣青年身子躬的更低: “曾仕林独子曾安民说他知道勘龙图在哪儿,还说知道谋算他父亲的幕后之手是谁。” 建宏帝目光骤然凌厉。 他不发一言,整个花园的气氛便已是如坠冰窟。 白衣青年手指一颤,俊俏到像女人般的脸顶着威压抬起,艰难道: “王道远欲哄他逃走,想将其就地格杀。被他看破,老老实实的跟在押送的队伍里,逃过此劫。” “而且,没有人与他说过陛下亲至两江郡,他却能当众道破……属下怀疑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 “有如此心计,绝非口出狂言之徒。” 建宏的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后颔首淡道: “宣。” “是。” 白衣青年感觉身上压力骤然一松,不可察觉的松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 俄顷。 曾安民便被带到了建宏帝的面前。 “草民曾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曾安民看到皇帝之后,行了一礼。 “噗嗤。” 他这滑稽的拜圣之语,惹笑了建宏身边那位唤做宁安的少女。 宁安咯咯笑道:“这罪厮,吉祥话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 曾安民瞥了过去。 你懂什么叫电视吗?你知道什么叫电影吗? 小说里电视剧里都是这般演的! 不过这小娘们儿,长的真带劲啊! 建宏帝对此漠不关心,只是静静的注视手下棋盘: “你知道勘龙图在哪儿?” 曾安民对皇帝老儿有些好奇。 他暗中抬头,惊鸿一瞥之后便低下头。 脸上浮现恭敬之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启禀陛下,勘龙图没有丢!还在悬镜司置图院。” 第4章 原来是这样 勘龙图还在悬镜司置图院! 这是曾安民通过【快速顿悟】看透的第三个谜题! …… 他话音刚落下,便感觉耳旁一阵光芒闪耀。 “啾!!” 一道透明剑气不知道从哪里射来。 “嘭。” 他脚前那青石地板犹如豆腐一般被轻易洞穿。 “小儿狂吠!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君!” 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人都没见到,命便差点丢了…… 不过曾安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像这种在领导面前争着表现的人,通常都是思维都不太健全。 对于思维残障人士,曾安民向来投以怜悯之心。 “听他说完。” 建宏帝此时方才将目光放在曾安民身上打量。 这小子倒是生个好相貌。 曾安民缓缓抬头,语气恭敬: “昨夜酉时一刻,于悬镜司巡检,忽觉妖雾升起,意识混沌,酉时三刻复醒,勘龙图丢,现场守护大阵无痕。” 建宏皱眉微蹙: “说汝父供词作甚?” 曾安民行礼回道:“禀陛下,一切的答案都在我父的供词当中。” “嗯?” 不只是建宏,现场明里暗里所有人都暗暗皱眉。 这供词根本就是平平无奇。 他们研究到现在都没研究明白,自然不会相信曾安民的话。 曾安民不慌不忙,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陛下之所以断定我父勾结妖族,无非是因为他是儒道大儒,是一切妖族的克星。” “又怎么可能会着了妖族的道被一阵莫须有的妖雾迷晕?导致勘龙图丢失?” “而且现场防备修炼者的大阵也没有发动的痕迹,更没有人为破坏。” “所以才断定是因其勾结妖族,故意泄露勘龙图所在。” 曾安民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建宏帝的表情,语速放缓: “而也正是因为我父供词中的“妖雾”二字“被所有人先入为主,给迷惑了思路,这才导致案子的整体思路都偏离了真相。” 建宏冷笑一声: “悬镜司阵法无数,修炼异士绝无可能悄无声息的将勘龙图盗走。” 言下之意,也只有妖族有这个可能,但有大儒坐镇妖族绝无可能盗走勘龙图,所以定然是汝父勾结妖族。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曾安民的身上。 悬镜司那些阵法防的就是修炼异士。 不是妖族的话,谁有那么大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勘龙图盗走? 有这般能耐,也用不着勘龙图了啊! 曾安民抬起头,目光笃定,声音坚定: “悬镜司的阵法防的是能人异士,可作案的若是普通人呢?!” 说完之后,曾安民极速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感谢许倩! 幸亏前世有看小说的习惯。 若不是某本小说给他这个思路,就算是有金手指,他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一点! 爱看网络小说,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整个花园安静了片刻。 “一派胡言!普通人安能使出妖雾?!父皇,这贼厮只会胡吹大气,直接凌迟了吧!” 那唤做宁安的少女气愤的看向曾安民,一张俏脸含煞。 你是反社会人格吧?! 曾安民有些无语。 这娘皮长的这般好看,瞧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吧? 怎么心思却如此歹毒? 只有建宏帝若有所思的看着曾安民。 曾安民心领神会,他的脸上自信飞扬: “启禀陛下,只需找来以下物件,再寻来一个普通人,草民便能还原那日的场景!” 一句话,拉出了所有人的好奇。 建宏帝轻轻颔首: “可。” 他也想知道,普通人是如何做到使出妖雾的。 “草民需要……” 曾安民语速极快,便将自己要的东西全都罗列了出来。 俄顷。 便有人将他需要的东西全都弄了过来。 “请允许草民上前操作演示。” 曾安民也没忘了规矩。 “嗯。”建宏帝眼皮都没抬点头示意。 曾安民麻利的站了起来。 他身上带着镣铐,但并不影响他操作。 拿着面前的这些物件儿便开始了异世界第一次的化学实验。 砂,木炭,石灰,尿…… 曾安民也不嫌脏,伸手便将这些东西都混合起来,放进一个容器之中,点上火开始熬制。 不多时,一块透明的晶莹剔透的石块便被他熬制出来。 看到这里,他心中的大石缓缓落地。 万幸,前世的东西在这里也能用。 弄好之后,他恭敬的转身,看着建宏帝: “请陛下寻来普通之人,臣这便为陛下演示。” “嗯。” 俄顷。 一个战战兢兢的布衣来到曾安民的面前。 曾安民轻轻打开手中的盒子,将那晶莹的东西暴露在空气之中,随后放在那布衣的鼻子前。 “嗞……” 遇到空气的晶莹石块开始自燃,并且伴随着一股巨大的白烟缓缓飘散出来。 看才这一幕,所有人全都是目光一凝。 死死的看着那名布衣。 “噗嗵……” 布衣没过多久,便晃晃悠悠的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嘶~” 刚刚还桃面含煞的小宁安,此时却是张大了小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暗中的人也都不可置信的看着。 建宏也是面露惊愕。 曾安民没有修行过任何体系,他的身体状况只须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居然还能鼓捣出如此神奇之物??! 除了建宏,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向曾安民。 看到这一幕,曾安民的内心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心中浮现出无与伦比的庆幸。 感谢义务教育!感谢初中化学! 毕竟这词条只加智力,不加阅历。 曾安民趁热打铁,面容恭敬道: “陛下,只需几块臣手中这种物件,便能营造出妖雾的错觉……且此物有毒似迷烟,我父在没有防备之下遭此暗算晕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哦。”建宏帝目光闪过思索。 儒修一脉的浩然正气虽对妖魔鬼物极为克制。 但身体强度上却远逊于体修一脉,抗毒性与普通人无异。 曾安民指着手中的晶石道: “既然这物件儿排除了妖族作案。” “勘龙图周围的大阵没有异常,便是排除了修炼异士。” “所以,那便只能是普通人作案。” 他还没说完,便被那少女打断。 宁安目不转睛的看着曾安民,声音惊疑不定: “那勘龙图那么大,普通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运出?!” 宁安的话在理。 建宏也反应过来,他平静的看向曾安民。 他想要听到一个完美的解释。 曾安民面色平淡。 他不慌不忙。 少年的那白皙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草民大胆推,测勘龙图并没有被带走。” “而是被偷图之人藏在了悬镜司的某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整个花园陷入诡异的安静。 第5章 非主流青年 曾安民的话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如同骤雷炸开迷雾。 建宏执棋的手指轻轻一顿,面无表情的朝着曾安民看去。 刚刚曾安民那一席话条理清晰。 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意味。 仅凭着一串供词便能想如此之多。 这小子……倒是可以一用。 “所以,是谁呢?” 宁安的小脑袋瓜转的很快,她扬起尖尖的下巴,居高临下看着曾安民: “你还是没说盗取勘龙图的人是谁,也没有说勘龙图在哪儿。” 她自幼都在皇宫长大,所有人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说话从来都是这般简单直接。 曾安民嘴角微微一翘。 来了。 接下来才是正头戏。 刚刚说了这么多,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操作能变的更顺利。 要不哪怕是说破了天,皇帝老儿不信你,所有人都觉得你在胡吹大气, 能不能为父亲洗脱嫌疑。 能不能继续养尊处优架鹰走犬的生活,就看接下来的操作了! 曾安民缓缓抬头,目光极为温和。 少年人星光闪烁般的眸子直视着宁安公主。 轻轻行了一礼,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回公主,若是今夜,草民被我父属下劫狱救走,悬镜司上下震怒,尽数出动逮捕草民……会将如何?” 这话虽然是说给宁安听的,但所有人听了之后全都呼吸一滞。 “你还想逃走?!” 宁安听了之后眼睛瞪得浑圆,气冲冲的看向建宏,指着曾安民道: “父皇,此贼当真是猖狂至极!!猖狂至极……” 她甚至气的有些说不出话。 …… 曾安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那股子毒劲多长在脑子上,也不至于如此遭人烦。 当真是愚蠢! 无奈之下,他只得苦笑一声,耐心的看着宁安道: “宁安殿下,草民并不是真的要跑,此举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那贼人敢以普通人之躯做此等之事,可见其性格便是剑走偏锋。” “为了陷害我父,贼人定然不会让勘龙图再出现在这世上,所以他必定会再返回将勘龙图取走,只为坐实我父的罪名。” “悬镜司空虚之下,他必然会冒险回司取图!” “因为他深知,拖的越久,勘龙图被悬镜司的人发现的可能就越大。所以他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这,也是我们能抓住贼人,寻回勘龙图,并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的好大时机!” 曾安民说完这番话,失望撇了一眼宁安胸前的一马平川。 便将头转向建宏,目光坦然。 他不想再跟宁安掰扯。 人都说胸大无脑。 事实证明女人的智商跟波的大小根本不沾边儿啊。 …… 此时的建宏帝眯着眼睛。 他在细细品味曾安民刚刚的推理。 仔细梳理了一遍之后,并未察觉有什么漏洞。 特别是在想一番曾仕林为人极为正派,对圣朝又忠心耿耿的性格之后…… 曾安民刚刚的推理越发的符合逻辑。 良久之后,他缓缓抬头看向曾安民微微颔首: “可。” 曾安民听到这话,心中的万般忐忑这才堪堪放回胸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建宏帝行礼道: “谢陛下!” …… 寅时一刻。 一名黑衣高手降临悬镜司,潜伏进诏狱。 数击之间,看守狱卒便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救出刚刚入狱的凤起路总督曾仕林之子曾安民。 被悬镜司数名高手挡下后,只得放弃继续救曾仕林的念头,带着曾安民逃跑。 一时间,悬镜司上下震怒,高手出尽,全体赤衣郎出动追捕贼人! 此夜,整个两江郡城,火光冲天,喊杀无数。 百姓人人自危。 …… 悬镜司。 在高手尽出之后,夜幕之下显得静谧。 彼时临近十月,纵是江南的天气在夜晚也让人耳鼻发凉。 置图院。 勘龙图丢失之后,京察天使震怒。 下令将曾仕林,及两江郡悬镜司指挥王得利逮捕入狱。 此时颇显的人去楼空,有些凄凉。 随着一阵清风吹起。 曾安民在陪着演完戏之后,便被白衣尊者提着又返回了悬镜司的置图院的暗处。 刚一落地,曾安民对着白衣尊者竖起大拇指,脸色有些涨红: “这位大人好身手,就是有些……呕………呕。” 曾安民有些羞赧,自己前世晕车的毛病也给带过来了。 “嗯。” 白衣尊者却是微微扬了扬下巴,荡起那丝丝白发,柔顺无比。 他声音平淡道: “松手。” 啊? 曾安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不小心抓到了白衣青年的头发: “呃,不好意思。” 曾安民歉意一笑,刚准备说话,却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黏黏的。 他就着月色,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手上有些黏稠手感像胶水的液体。 嗯? 曾安民面色惊愕。 他抬头又看了看那白衣青年的头发,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是大哥…… 合着你飘逸的白发是……染的啊??? 怎么,仙侠世界也有精神小伙,非主流青年? 白衣青年迎着曾安民那茫然的眼神,将目光扭向了别处,他咳嗽了一声: “热水轻敷一刻自会溶解。” …… 曾安民嘴角抽搐,良久之后,他试探的说了一句: “其实在下懂得一些烫发之术,可使发丝成卷,似大海般波涛,更具异域风情神秘色彩。” 在曾安民说完这话之后,白衣青年先是一愣。 他身份尊贵,在京中也算见多识广,对曾安民口中这个“烫发”还是第一次听到。 随后他双眼猛得亮起,看向曾安民,语气中甚至浮现了一抹期待: “真的??” 果然,烫头比染头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曾安民心中忍不住吐槽。 此时的白衣尊者,在他的心里隐隐已经褪去了神秘的面纱,形成了一个叛逆少年的形象。 他刚想继续再说,却突然被白衣青年突然打断: “禁声,有人来了。” 听到这话,曾安民心中一动,眼神大亮。 来了! 果然,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感激的看向自己的金手指面板: 【快速顿悟:智力,悟性,感悟等数倍提升。时间为五个时辰,剩余时间:半个时辰】 此时的他恨不得亲两口。 好用!五星好评! 第6章 你这灯下黑玩的真6啊! 没有任何耽误,曾安民的目光死死的朝着从门中进入的那人看去。 月色之下。 一道微微驼背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腿似乎还有些不便,走路时喘息声越重。 进入置图院之中后,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微显沧桑的脸,脸上沟壑纵横,胡子发白。 面相上看,至少有五十以上。 看他的打扮,是悬镜司最普通的侍役。 此人进入置图院后,东张西望。 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后,他松了口气。 “哒,哒,哒~” 他走的虽不快,但距离曾安民二人隐藏的位置较近,曾安民甚至能听到这人踩着落叶的“沙沙”声。 “嘭,嘭,嘭。” 曾安民心中狂跳着,但他的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那个人看,不敢有任何的纰漏。 有些事情,他不敢赌。 在【快速顿悟】的加持下,那人的动作被清晰的捕捉着。 “呼吸急促,证明他此时紧张。” “眼神乱看,心虚的表现。” 这与贼人的身份极为贴合。 曾安民屏息凝神,观察的愈发仔细。 那侍役临近曾安民与白衣尊者二人的暗处时,无意识的朝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看到他这个动作,曾安民心中狂跳。 不会被发现了吧…… 索幸,那侍役在看了一眼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便匆匆的朝前而走。 曾安民松了口气,继续仔细的观察那人。 他心中也十分好奇,这人到底将勘龙图藏在了什么地方。 但见那人慢吞吞的走向了一个房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阵,缓缓将门推开。 看到这里,曾安民心中却是忽的一沉。 因为他知道,房间之中的人是…… 果然,在门推开的一瞬间。 宁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好个贼人,竟然真让那曾安民说对了!快将他拿下,严刑逼供!!” …… 娘希皮!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曾安民头皮都有些发麻。 什么时候都有人坏事儿! 此时的他再也忍不住,赶紧从林中蹿出来,朝着那人疾驰而去。 “啾!!” 白衣尊者的速度比曾安民快了不知几许。 甚至在宁安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已经如同鬼魅一般闪烁至那侍役身边,不由分说便将其拿下。 “看好他,别让他自裁!!!” 曾安民边跑,口中急迫的大喝道。 然而,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个侍役在听到宁安公主的话时脸上便露出一抹惨然。 没有任何犹豫,他的下巴只是轻轻一合,随着他喉咙滚动,浑身开始抽搐。 不过片刻,便直直的躺在了白衣尊者的怀里,一动不动。 “草!” 曾安民来到近前,看到那侍役七窍流血,面色发紫。 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他死死的看着那侍役的尸体,面色难看至极。 刚穿越就给自己地狱级别的难度。 这好不容易通关,现在猪队友又将这个难度提升了一级…… 彼时。 房间之中才亮起了灯光。 俄顷,建宏帝面无表情的缓步而出。 他的身边跟着满脸恨色的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的脸色比曾安民还难看: “贼人狡猾!!可恨,可恨!!!” 甚至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牙齿都要咬碎。 好在建宏帝此时颇为冷静,他的目打量着面前的屋子,淡道: “掘地三尺。” “是!” 白衣尊者恭敬行礼,便直接出了门。 不多时便带着十几个身着悬镜司制服的赤衣郎走进来。 “噼里啪啦……” 一阵热火朝天的搜捕展开。 曾安民看了一眼坏自己好事的宁安。 此时的宁安依旧是气愤的看着那侍役的尸体,丝毫没察觉到周围人对她明里暗里的那种厌恶…… 呵呵。 曾安民的目光变的怜悯。 有【快速顿悟】的帮助。 他敏锐的感觉到建宏帝对这个宁安公主的故意放纵。 皇室子弟,哪一个活的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偏偏出现这么一个一丁点脑子都不长的异类? 要说建宏没有别有用心,鬼才信。 不过曾安民也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热火朝天的屋中。 然而…… 半个时辰之后。 所有人看着地板都被撬开的屋子,陷入沉思。 “回陛下,没有。” 白衣尊者先瞥了一眼曾安民,随后向建宏帝行礼禀报。 建宏帝面色不变,面无表情的看着曾安民。 感受着建宏那威严的目光。 曾安民心中苦笑。 他能仅凭一句供词,便猜出背后所有的疑团。 经过推测,他也能料到敌人性格中的果断。 并且还能根据将敌人的性格给出了引蛇出洞的计策。 但,他又不是神仙。 又岂能料到这贼人居然还如此谨慎! 也料不到关键时刻,会因为宁安的一句话,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化为泡影。 见曾安民沉默。 建宏帝淡淡道: “贼人已死,虽然你父勾结妖族的嫌疑降低,但勘龙图没有找到,这看守不利之罪却免不了。” 曾安民心中一沉。 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看来建宏帝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父亲。 脑海中前身的记忆中,他知道,曾仕林的性格颇为正直,以他儒道抱薪境的修为,本来是能在朝堂之中大展才华的。 但偏偏是这个性格惹得建宏不喜,将其安排到了凤起路。 唉。 曾安民刚要开口,却突然怔住,随后猛然抬头。 等等! 人下意识的反应?!! 此时的他猛然想到。 那贼人在路过自己隐藏的地方时,朝这边看了一眼。 当时只是因为看的正好是自己这边,导致自己情绪有些波动。 所以才下意识的没想那么多。 但现在想想,那一眼也过太毫无征兆! 莫非…… 曾安民心中怦然而动,他朝着自己的金手指面板看了一眼。 【快速顿悟:智力,悟性,感悟等数倍提升。时间为五个时辰,剩余时间:一刻钟】 快速顿悟的时间还没有消失,若不然自己也绝不会这么快便能想到! “陛下,草民还知道一个地方。” 曾安民声音沉稳。 “嗯?”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猛的朝他看过来。 所有人都感觉,这话更像是垂死挣扎。 建宏眉头轻皱:“说。” 曾安民行了一礼道:“请容草民亲自查看,若真如草民所想,也可洗清我父之过。” “若不是,便请陛下治罪。” “嗯。” 建宏帝微微颔首。 有诸多高手在,曾安民跑不了。 曾安民当下便不再犹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步的朝着刚刚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白衣尊者轻轻“咦”了一声。 曾安民却是没有做任何解释,他来到刚刚隐藏的密林暗处,目光锐利无比。 他一寸寸的在这片地方大量,如同苍鹰在捕视自己的猎物。 终于,他发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落叶堆的有些厚。 “嗯?!” 他那双丹凤眼轻轻一眯,自带几分少年侠气。 没有犹豫,直接蹲下伸手拨开落叶。 “沙沙~” 随着他拨动落叶的声音响起。 一口残破的枯井赫然出现。 娘的。 这狗东西灯下黑玩的真6! 谁能想到,他直接把置图院的勘龙图还藏在这置图院中?!! 第7章 极限顿悟,开辟紫府! 在枯井出现的那一刻,曾安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跳了下去。 井口的表面异常残破。 里面的状况甚至都不用想,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嘭!” 他的脚落地,踩到了一团柔软之上。 废井,并不深,最多也就两米不到。 井中,漆黑无光。 狭小的空间之中,曾安民只能勉强屈腿。 伸手之后,只觉得入手一阵柔软。 他抓住之后一捞。 “好重。” 也不知这是什么材质的布帛,重量堪比精铁。 他稍微掂量一下之后,便朝井口处喊道: “放根绳索。” 不多时,便有人放下绳子。 上得井口之后,曾安民的脸色有些涨红。 他将手中的东西被扔在地上后轻轻松了口气。 那东西接触到地面发出“嘭”的沉闷响声。 就着月色。 曾安民看到地上那柔软的东西是一副足有一丈之长的布帛。 丝滑的布帛被他下扔的力量徐徐展开。 一幅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画卷映入眼底。 云雾之中,一条看不尽他姿态的巨龙昂首而立。 若隐若现的鳞片闪烁着金色和绿色的光泽,熠熠生辉。 龙的头部高昂,双眼如同璀璨的宝石,透出智慧与威严。 长长的角如同树枝般向后延伸,给人一种神秘,古老,威严,庄重…… 赫然正是勘龙图!! “好图。” 不知不觉,他的目光被图深深吸引。 图录之上,每一跟线条都似迫不及待的向他述说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由自主之下,曾安民的大脑疯狂的运转。 在【快速顿悟】的时间即将结束的前一息。 他的眼神刚好与勘龙图上那条巨龙对视。 “轰!!!!” 仿佛混沌之时,荒神开天。 一道龙影将他脑海之中的雾气皆然劈散! 只有他能看到的巨大光影忽然自勘龙图上陡然跃出。 “嗡!” 光影眨眼之间便朝着他袭来。 速度快到曾安民根本没有反应不及。 刹那间,曾安民的识海如同翻天覆地一般,不断的搅荡着。 他仿佛看到了远古之时,那条独断万古,不可一世的祖龙! 他又感受到祖龙那巨大,神秘而深邃的眸中,一抹不甘的屈辱…… “嘶~” 一股深入脑髓,直击灵魂的疼痛传来。 好在仅是片刻,疼痛便消失。 …… 一切奇景散去。 曾安民感觉到自己的脑海……或者说识海之中多了什么东西。 意念一动,他如同天神一般,俯瞰着自己那荡起盈盈紫气的识海空间。 一幅缩小版的勘龙图虚影悬浮其中。 “勘龙图竟直接助我开辟了紫府?!” 曾安民心头巨震。 身为总督之子,曾安民的记忆里对方世界超凡体系有一定的认知。 识海是体修,也就是武夫要到七品观想境才能开辟的神异。 儒修称其为紫府,想要开辟则需要达到八品养气境。 道教称其为上丹田,只与什么境界,曾安民还不太清楚。 佛家称其为纳什,同上不清楚。 可不管哪一家,都是要修炼到一定境界才有资格开辟。 自己此时明明连入品境都没有,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直接跳级了?! ………… 自曾安民拖图上来,也不过几息的功夫。 他那里发生的翻天覆地之变,在旁人看来,只是他站那愣神了一小会儿。 并未有人发现异常。 “果然是勘龙图!” 白衣尊者第一个来到曾安民身边的人。 他远远的朝着建宏帝行礼禀报。 建宏不咸不淡,不置可否的抬了抬手。 “是。” 白衣尊者从地上捡起那巨大的图录。 曾安民艰难抱动的勘龙图,在他的手中轻若无物。 来到建宏帝身边之后,白衣尊者恭敬双手而奉上。 建宏帝粗略的扫了一眼,与自己印象之中的勘龙图一模一样。 “嗯。” 他轻轻颔首,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曾安民身上。 他自然知道,这次自己将曾仕林抓入牢中,证据不足,也太过些仓促…… 不过他向来深谙帝王之术,绝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而是将重点放在罪过之上,他淡然道: “曾安民,代父补过,戴罪立功,勘龙图丢失一案,朕便往不咎。” 封建时代,最讲仁义礼孝,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直到听见建宏帝的话,曾安民才反应过来。 此时,金手指面板上的【快速顿悟】持续时间已经过去。 脑子一沉的感觉传来。 刚刚那种算计天地,智珠在握的感觉忽然消失。 曾安民有些不太适应,好似思维都慢了不少。 但好在并不影响他的正常反应。 他面容严肃指着地上的尸体: “陛下,眼下须第一时间勘明此獠身份,查抄其家,看能否找出他背后之人的线索。” “还有,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见见我父。” 曾安民抬头看向建宏,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确实要见见这位父亲。 毕竟自己后半生的锦衣玉食全要靠他。 建宏帝微微颔首。 “可。” 随后,建宏命悬镜司王道远前去查案。 带着曾安民一行人朝大牢的方向走去。 …… 两江郡悬镜司,诏狱。 最深处的牢房是完全独立。 这间牢房只关押最凶恶的犯人。 所以不管是牢门还是周围的墙壁,全都是加厚处理。 牢房之中,一道身影枯坐于破旧的草席之上。 他眼如丹凤,眉似卧蚕,面相之上透着久居高位之威严。 父子二人皆长了一双锐利的丹凤眼。 入狱的仓促,此时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官服。 曾仕林看向深幽的牢门之中,眸中闪烁着悲然: “空负凌云万丈才,郁于狱中空含冤!” 声音醇厚沉稳,彼时的语气之中却含着一抹凄凉。 想我曾仕林一生忠君报国,却换来如此凄凉之景。 若是以看守不利之罪关押于我,我无话可说。 可偏偏言我“勾结妖族”? 子虚乌有,欲加之罪! “呵呵。” 曾仕林忽的一笑,笑容之中充斥着讽刺与嘲弄: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哈哈……” 牢房无人,他的笑声索性越来越大。 此举寒心至甚! 何其凉薄! “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牢房之中全是他那悲凉与嘲讽的笑声。 “咔嚓。” 牢房的门突然打开。 建宏帝,白衣尊者,宁安公主,曾安民等近十人鱼贯而入。 “哈哈哈哈……嘎?” 几十目相对,曾仕林笑声戛然而止。 建宏面无表情。 宁安面色茫然。 白衣尊者抿了抿嘴,攥紧拳头。 一时间,气氛极为诡异。 曾安民定力不足,肩膀忍不住颤抖,他极力捂嘴。 还是发出了“库库”的声音。 一个人发神经之时被人骤然撞见,这种社死时刻…… 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啊爹! 建宏也忍俊不禁,威严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曾爱卿何故发笑?” 好在曾仕林反应极佳。 他若无其事缓缓站起身子,朝建宏行礼道: “臣笑两江郡守无谋,笑悬镜司上下少智,等如此之久,还未洗清臣之冤屈,将真相诏告于陛下。” 这话一出,建宏脸上的笑容不见。 曾仕林此话言浅意深。 一在说表达自己对建宏冤枉自己的不满。 二顺便还骂了建宏的智商。 很好,很强大。 不愧是凤起路三郡总督。 第8章 老爹的智慧 建宏面无表情:“曾安民查破此案,戴罪立功,已经帮你洗脱嫌疑。” 嗯? 曾仕林面容一滞。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自己的独子还站在建宏帝的身边。 此时的曾安民一脸无辜之相,对着老爹眨了眨眼睛。 没错,就是我。 曾仕林面露茫然。 自己儿子的德行,他是清楚的。 要说让他逛个青楼,去赌坊玩几手是定然没有问题,但你说让他破案? 荒谬至极……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这儿子定然花言巧语欺骗了建宏帝。 但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若事后被察觉,岂不刚好给了敌人把柄?! 再加上自己没有看守好勘龙图,便是罪上加罪…… 曾仕林突然面上一肃,忽然对着建宏帝行礼,声音极为悲切: “陛下,罪臣之子糊弄朝纲,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一切之错全在臣身,臣愿身死入狱。” 他还是宁愿相信儿子胡言乱语,犯了欺君之罪。 曾安民有些无奈,他出言道: “爹,我没欺君……” 然而他还想再说什么,便被曾仕林气愤打断: “黄口小儿,你知道什么是破案?!快过来跪下!向陛下请罪!” 说完,他便赶紧又对建宏道: “千错万错都是臣之过,陛下,看在臣为圣朝忠心耿耿数十载的份儿上,不要与这逆子计较。” 官场之中孤傲了十数年的曾仕林,此时的腰却弯的极为卑微。 那浓浓的护犊之心,正常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好一个父慈子孝! 建宏看到曾仕林此举,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曾安民。 曾安民白日里,那胜券在握,有条不紊破案的身影浮现脑海之中。 不免想到了自己那几个斗成一团的皇子。 颇有一种想要废号重练的冲动。 心中兴致缺缺之下,建宏有些玉玉,故而不想说话。 遂淡淡的瞥了一眼白衣尊者。 接收到建宏的眼神,白衣尊者瞬间领悟,他上前将曾仕林搀起。 曾仕林则抽出了自己的手,做聆听状。 他只用余光瞥了白衣尊者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拉开与他的距离。 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意思很明显。 粗鄙武夫,别离本官太近。 白衣尊者的眼皮跳了跳,咬紧后槽牙。 鼻孔看人的儒修!真让人讨厌! 他压下心中的不快道: “今日辰时,我与悬镜司奉命前往总督府……那王道远使言语诱导曾安民想趁他逃时了结他……可笑我都能将他的想法看破,他还不自知。” “好在,曾安民不负我望,没有轻信王道远。” “我见其颇有心性,便助曾安民面见陛下,为他取得求生之机。” “…………” 不得不说,他说的这个过程夹杂了很多私货。 光曾安民就能听出来。 自己破案的过程,被他寥寥数语盖过,而有他自己的地方,他至少能多讲一两百字…… 非主流青年,这么爱装逼? “最后,在我的帮助之下,曾安民顺利将此案查破。” 白衣尊者讲完,面上尽是满意之色。 原封不动的将他心中的故事讲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这……” 曾仕林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那白衣尊者私货很多,但曾仕林毕竟是老油条,自然能抓住重点。 儿子在做案情梳理之时,逻辑缜密,思维顺畅,有条不紊。 官场数十载,他经历过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知道能做到这些,需要什么样的智慧与经验! 看到老爹的表情,曾安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此他也早有应对。 “唉。” 曾安民苦笑一声,看着曾仕林: “骤逢大变,孩儿若还像往常那般糊涂,岂不荒唐?” “亲眼看到齐伯倒下,我却无能为力……” “以往孩儿惹是生非,都是爹在背后撑着,而这次也该轮到孩儿帮爹爹一次了。” “至于破案,这其实也不难,孩儿是坚信父亲绝无可能勾结妖族的,有这个引子在便简单的多,至于面见陛下,其实也做好了死志……” 说完这话,曾安民抿嘴闭口。 曾仕林身子轻轻一颤,他面色极为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曾安民说的很对,破案最难的就是没有头绪。 若是有了头绪,其实顺着引子往下就会十分顺畅。 良久之后,他面色极为欣慰: “长大了,好啊……” 骤逢大变,确实能让人变的更成熟。 古往今来这样的典故并不少。 在所有人看来,这很合理。 …… 这一幕,一旁的建宏越看越糟心。 越看越想把大号废了…… 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欲走: “曾爱卿,既然事情明了,便回府吧,朕乏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身后传来曾仕林那倔强的声音。 “臣不走。” 嗯? 建宏皱起眉头,眯眼看了过去。 曾仕林对这个目光毫不避讳: “陛下一日不赦免臣之罪过,臣便无权出狱。” “臣恳请下旨将臣之冤屈召告天下!!” …… 建宏的眼皮跳了跳。 曾仕林这意思摆明了要跟建宏帝杠上了。 奥,你说我勾结妖族我就勾结妖族,你说我无罪我便无罪? 想让我走?好啊,下圣旨,昭告天下。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道歉! 寂静。 整个牢房之中皆是寂静。 “是啊父皇,应该要下圣旨的。” 坏了曾安民无数好事的宁安,却在这个时候补了建宏一刀。 单纯的她觉得曾仕林这话是合理的。 曾安民差点想笑出声。 看来这姑娘脑子不好使,也不是只针对自己啊,她针对的是所有人。 建宏没有搭理宁安,他将目光放在曾仕林身上。 四目相对,曾仕林极为坦然。 “这么做也可。”建宏看着曾仕林缓缓道: “既然赏罚分明,那便彻底一些,曾安民破案有功,朕也便封他进京,做个御前军卫如何?” …… 不要脸! 老狐狸! 狗日的! 曾安民与老爹二人同时心中浮现出这几个词语。 不过老爹反应迅速,他迅速摇了摇头: “犬子不修武道,自是无法胜任御前卫,此功……陛下不妨下旨,折成现钱,也好让臣修桥铺路,造福百姓。” 建宏帝只是深深的看了老爹一眼,便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只留给众一个后脑勺。 见他走,宁安与白衣尊者二人也直接跟上。 牢房之中,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这……” 曾安民疑惑的看向父亲。 “走吧。” 曾仕林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拉起曾安民的袖子,追随建宏而去。 第9章 虎子!住口! 夜色正浓。 悬镜司门口。 林林总总数人从诏狱出来。 领头的是当今凤起路总督曾仕林。 他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在人群之中。 此时的曾仕林面色肃穆,语调严肃: “齐郡守,不久之后,朝中会有一批款项拨下,同安街的修缮,你还是亲自把关最好。” “下官省得。” 老爹身边一位身着红袍官服的老者领命,他年过半百,面上沟壑纵横,除了那双眸子看着精明之外,浑身都透着一股暮气。 此人便是当今两江郡的郡守,齐先德。 勘龙图丢失倒霉的不仅是老爹,他也在其中。 “嗯,王指挥,本次勘龙图失窃一案已被我儿侦破,贼人查明,是置图院的侍役王朗,务必跟紧严查,将幕后指使之人揪出!” 说这话时,老爹的丹凤眼闪过精芒,语调极为严厉。 为官二十载的风范骤起,威严震震。 “是!” 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浑身一震,快速朝老爹行礼,中气十足。 他面似黑炭,胡子旺盛,国字脸,典型的北方长相。 凤起路悬镜司总指挥使王得利。 其实勘龙图丢失一案,首当其冲要问责的便是他。 “没记错的话,那侍役王朗也住在同安街,此案若有不决,你二人可好好商议。” “是。” 二人同时领命。 指挥使王得利将目光朝向了曾安民,脸上尽是感激之情,他的黑脸在月光之下甚至能反光,声音颇震: “此案还要多多感谢贤侄,若不是贤侄聪明伶俐,恐怕明年我那坟前连个烧纸的人都没了!” “啷个锤子,曾总督生儿子的本事我要能学到一半,家里那崽子也不至于整日瞒着老子往教坊司跑!!!” 王得利本就是个粗人,哪怕是顶头上司在,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老爹眉头轻蹙,心中有些不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武夫说话实在粗鄙。 “是啊,安民贤侄秀外慧中,此案之中的表现更是临危不惧颖悟绝伦,曾大人有此麒麟儿,实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两江郡守齐先德苦笑着感慨。 瞧瞧,读书人说话就是比那粗鄙武夫强。 果然,老爹此时面带微笑,右手情不自禁的抚须道: “呵呵,犬子不过是有些许运气罢了。” …… 此时距离曾仕林出狱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建宏帝早便带着宁安公主回去入寝。 白衣尊者因为与老爹不合的原因也没有多留。 待老爹安排完公务之后,便遣散了众人。 …… 悬镜司门口,总督府的马车停在那里。 人都走了之后,老爹收起脸上笑容,面色淡然道: “回家。” “嗯。”曾安民点头,随着老爹马不停蹄朝着马车处走去。 他确实极想回到自己房间之中,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识海空间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马车很大,足有六匹快马拉着。 看着虽然并不豪华,但仔细研究,却能看出其奢华之处。 “老爷。” 二人刚上马车,曾安民便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位美妇。 美妇人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不盈一握。 她面上愈显贵妇之气,眸中含着春意,眼角流着俏意。 刚出狱的憔悴,又给她凭空增添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 顶! 足足能打九十分的美妇人! 曾安民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两眼,三…… 直到前身的记忆浮现,他才赶紧收回目光。 曾林氏。 父亲一年多以前纳的妾室。 前身对其并不感冒,也不怎么跟她说话。 严格来说,是自己的后妈。 “嗯。”老爹淡淡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过去问道: “府中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悬镜司今日抓的奴仆都放了。” 林姨娘面容憔悴,声音有些沙哑:“老爷无碍吧?” “无碍。” 老爹缓缓抬头看向车窗之外,声音之中带着一抹冷意: “此番之劫,倒是叫老夫看清不少人。” 沉默,安静。 老爹一向在家中都很有威严。 所以在他有情绪时,无人敢说话。 “悬镜司,是时候清洗一番了……” 老爹尾音之中,透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凉气。 “爹!”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在了曾安民的耳边。 曾安民下意识的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 马车的角落之中,一个眼睛很大,戴着虎头软帽的小娃娃啃着手指,目光亮堂的朝这边看来。 自己不是独子吗?! 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他刚想向父亲投去质问的目光,脸色却陡然僵住。 这小子……好像是在叫我? 关于小娃娃的记忆传来。 虎子。 自己堂姐的儿子。 早些年圣朝与妖族大战,堂姐夫家,连带着堂姐的一家都因为那场战争,相继死去。 便有疯言疯语传堂姐天煞孤星。 堂姐性子刚烈,索性便去了道门,一心向道。 临行之前,便将独子留给了自己的父亲。 “可他为什么叫我爹?!” 曾安民头皮有些发麻。 这明明是堂姐的儿子! 他好像看到了某德骨科医院…… 疯狂搜捕记忆。 良久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虎子这娃娃在府中待了两年多,有一次哭着回来跟前身说别人骂他没爹。 问是谁骂得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前身情急之下便来了一句:“以后你叫我爹!我看谁敢笑话你!” 虎子的性格也死认理儿,从那之后这称呼便再也没改过。 …… “虎子。”曾安民脸上浮现笑容,对其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前世他也是一个极喜欢小朋友的人。 “嗯嗯……” 虎子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来,眨巴着大眼睛开始委屈巴巴道: “爹,今天有人凶我,还把我关进小房子里,不给我吃饭……我喊爷爷喊爹爹你们都不来~” 语气之中还透着一抹哭腔。 小孩子的声音最容易触动人心的柔软。 别说曾安民心疼,老爹直接冷哼一声: “虎子乖,明日爷爷便抱着你去诏狱,都有谁凶你,一个也跑不了!” 虎子听到这话,下巴赶紧扬了起来趁热打铁,指着林姨道: “他们不光凶我,还凶娘了!” 曾安民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对那几个狱中的赤衣郎怜悯起来。 两江总督的秋后算账,几个小虾米遭不住哟…… 等等!! 曾安民猛的朝虎子看过去。 小子,你刚刚叫林姨娘什么来着?!! 不是老爹,你听我解释!!! 第10章 儒道,修的出心性。 虎子乱叫人的毛病大家都知道。 童言无忌,老爹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马车很快便停在家门口。 天色实在太晚,虎子在马车之上便已经遭不住困意睡去。 进入总督府,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来接住虎子。 曾安民向老爹告辞了一声,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哈~” 打发了伺候的丫鬟,曾安民直接躺在床上。 纵然困意相扰,他也没忘了正事儿,缓缓闭上眼睛。 意念一动,便出现在雾意蒙蒙,紫气缭绕的识海空间之中。 “嗡~” 悬浮在识海空间的勘龙图虚影闪烁着金色光芒。 在这一片紫气缭绕的识海,显的异常耀眼。 曾安民环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勘龙图虚影,面色凝重。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因为有【快速顿悟】,所以便直接将勘龙图真意领悟。 “倒是没听过体修领悟的了图录真意后,能将图录虚影入识海之中的啊……” 他凝视着面前的勘龙图虚影,眸中闪烁着沉思。 勘龙图的本卷现在还在悬镜司中。 有了丢失的原因,所以看守勘龙图的守备如今已经增添了数倍。 “而且,体修也好,儒修也罢,都是按部就班一步步修炼,从来没有听过谁能跳过前面的修炼境界直接开辟紫府的。” 诡异。 实在是太过诡异。 曾安民有一种预感,自己好像通过【快速顿悟】触及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既然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反正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儿。” “这古往今来,别人都是从入品开始修炼,恐怕只有我是从半截开始往回修炼的吧??” 曾安民背着手心中满是期待。 他很期待自己择道而修之后,进展速度将会是多快。 …… 围绕悬浮的勘龙图转了一圈。 正面,与勘龙图本卷上的描绘丝毫不差。 只是当他走到反面之时,却是看到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单臂恒断万古,惟吾即统九州】 字里行间,充斥着热血的霸道! 娘的! 曾安民的心里瞬间被这股子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所吸引。 他心潮澎湃。 “究竟是何等厉害之人,竟有如此之魄?!” 看着那行字,他心中激荡。 能写出这般文字的,绝不是无名之辈! 好!!现在勘龙图属于我了! 前辈,放心去吧,我一定能将勘龙图重新发扬光大! 曾安民目光坚定的像入党。 心里触动之下,也极为豪迈的伸出手,缓缓写下一行字: “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写完之后,他猛的大笑。 整个识海空间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这个世界,曾小爷来了!!!” 随后,他忽的高歌纵横: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 有人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用发疯来宣泄心情。 特别是无人的电梯里。 夜晚的楼道里。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亘古不变的三大发神经场景。 …… 是夜,曾安民做了个梦。 他梦到威严无比的老爹,手中持着冒血利剑,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虎子叫我爷爷,叫你爹,为什么唤你林姨的时候,却叫娘?!”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乱伦之举?!” “不是的爹,我没有,我跟林姨娘是清白的!” 曾安民疯狂的解释。 却依旧阻挡不了老爹猛然递来的利剑。 …… “我真没有!” 曾安民猛的坐起来。 “呼~”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起身,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 “来了!” 曾安民伸了个懒腰,刚下床便看见四个相貌极其一般的丫鬟鱼贯而入。 一个龅牙,一个厚唇,一个眯眼,一个蒜头鼻…… 他嘴角扯了扯。 记忆里,这是老爹防备自己早熟特意安排的。 龅牙缓缓抬头,恭敬的看着曾安民道: “少爷,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曾安民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他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我还要去见父亲。” …… 极快的洗漱之后,曾安民便马不停蹄的朝着总督府正厅而去。 此时不过辰时,也就是前世的早上七点左右。 刚一进门,他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坐在正座上喝早茶。 浑身贴着膏药的齐伯颤颤巍巍的站在父亲身边。 “嚯,齐伯,您没死呐!” 曾安民瞪大了眼睛。 他昨日都以为齐伯被王道远弄死了…… “托老爷的福,被医师捡回来一条命。” 齐伯嘴角抽搐,但面上还是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老年人,应该多注意身体养生,别整天跟年轻人打打杀杀的。” 曾安民拍了拍齐伯的肩膀,随后来到老爹的面前。 “爹,您找我?” 曾仕林面色淡然,轻呷了一口手中茶水,抬头看着曾安民: “你已经年满十六,可以修儒,而今恰逢水督书院办新学,明日你便去吧。” 水督书院。 凤起路专门培养儒修的书院。 “去学院作甚?再厉害的先生,有您亲自指点我儒道修行来的实在嘛?” 曾安民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自己的父亲乃是儒道三品抱薪境的大佬,整个大圣朝的抱薪境也不足一手之数。 既然穿越到了这等世界,他自然有心修行。 “嗬。” 老爹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齐伯的背轻轻躬了躬,回答道: “少爷,儒道一途如苍茫大海,除了修行之外,更多的还是对世间的感悟,书院之中处处皆是学问,比在府中闭门造车更利于修行。” “哦~” 曾安民恍然,随后便点头道: “行,出去走走也好,那个齐伯,多给我备些银子。” 齐伯听到此言,面色轻轻一苦,刚想解释。 便被老爹不悦的打断: “此去书院,你不可向人表露是老夫之子。” “至于银子,都交给齐大春保管,够你平日用了。” “为何?” 曾安民皱眉,有些不满。 爹,我昨天才救了你,你今儿就玩卸磨杀驴? 老爹面色淡然,缓缓起身道: “儒道,修的是心性。” 说完,不给曾安民反应的时间,便朝外走去。 …… 只留下一脸无语的曾安民 第11章 文气入识海 “那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吧爹?!” 曾安民对着父亲的背影大声问道。 修儒道,这与曾安民计划本就不冲突,他并不抗拒。 但你不给银子……那修炼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老爹身子轻轻顿了顿,沉吟片刻之后,便给了曾安民这个答案。 “等你开辟紫府,便可回来。” 彼时建宏帝还在两江郡中,勘龙图丢失一案还未抓到幕后指使。 曾仕林并不希望自己儿子被卷进来。 好的,那我今晚就能回来了…… 当然这话曾安民肯定是不会说出来。 就是说,也得等他彻底搞清楚勘龙图背后的秘密才能说。 “那我尽量快点。”曾安民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老爹没有停留,只是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戏谑。 快? 能有多快? 他曾仕从十六岁修习儒道,开辟紫府也花了三年之久。 而这,便已是天纵其才。 …… “少爷,走吧,马车就在府外。” 一道憨憨的声音响了起来。 曾安民看见一头棕熊……一头长的很像棕熊的男人走了进来。 齐大春。 齐伯的儿子。 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走起路来就像一尊巨大的门板。 就是那双眼睛看着……太过睿智了些。 ………… 水督书院。 坐落于两江郡城南之外。 背靠峰山,依临绿水。 山清水秀,好一处世外桃园。 当曾安民看到水督书院周围的环境之时,心灵也被这自然秀丽的美景净化。 此时已经入秋,山中清凉,满山红枫之色。 曾安民前世生活在工业遍地的现代城市,很少能见到如此壮观的自然风景,他一时间有些感慨: “停车做……咳咳,霜叶红于二月花。好山,好景。” “嘿嘿,是挺好看的。” 齐大春憨憨笑音响起。 曾安民扭头看去。 此时的大春身上背着两个人的被褥,日常用品,两个大箱子,还有四五个包袱…… 哪怕他已经是入了品级的体修,也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大春,你捡这么多石子作甚?” 曾安民注视着大春的手。 哪怕已经背这么多东西,他手里还捡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块。 大春的舌头舔了舔厚厚的嘴唇: “打小每次出门都想捡些东西回去,习惯了。” 曾安民嘴角抽搐:“路不拾遗是吧?” “啊?” 大春满脸茫然: “什么……湿姨?” “路上不捡点东西就会心有遗憾。” 曾安民给大春解释。 ……… 水督书院的一处小院之中。 一名老者正在垂钓,他手中一根黄竹鱼杆,面容悠然自得。 老者鹤发童颜,有些偏瘦,最惹眼的便是他脸上那充斥的智慧的眼睛。 仿佛只与他对视一眼,便能感受到儒学奥妙。 正是水督书院的院长,秦守诚。 “院长,曾总督的独子已经入学。”管家老者恭敬禀报。 “嗯。” 秦守诚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您不去瞧瞧吗?”管家犹豫了一下,问道。 毕竟是总督的儿子,不说学识,哪怕只是身份,也得表示一下尊重。 秦守诚瞥了他一眼,嗤笑道: “身为大儒之子,一十六年都未传出什么才名,你觉得会是我儒道之才?” “勿要多说,不见,不见。” 传出去,外人岂不耻笑我秦守诚附炎趋势? …… 水督书院办新学。 但此次招收的学子并不多。 包括曾安民在内,新来的学子只有十几位。 不是所有儒道学子都有资格来水督书院的,要有人引荐。 来水督书院的学子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卷。 开学第一课,没有任何人在课堂之上走神,皆是全神贯注的听着教习先生的授课。 “儒道一途,重在积累,用心感悟书中意境,开窍者,只须一载便能悟得文气。” “悟得一缕文气,方至儒道第一境,称修身境。” “文气之本,乃人体之精气,故此年满十六,精气充盈方可修行,否则轻则减寿,重则早夭。” 教习先生四十岁许。 一袭儒衫,面容肃穆,目光淡然。 见他伸手轻轻一挥。 一点淡淡的乳白色光晕自他指间闪烁。 “啊……” 所有学子,包括曾安民在内,齐齐震惊的看着那白色的光晕。 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任谁第一见了都会惊讶。 教习先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从桌下拿出一个黑色的罐子,将其轻轻打开。 “嗡!!!” 一团肉眼可见的黑气瞬间冲出。 “此气为邪祟之气,常人若被其缠身,头晕目眩如重石压身。” 教习先生不慌不忙,向众人讲解。 黑气方一出现,于学堂的房梁之上绕了几圈,随后便急不可耐的朝着某位学子袭去。 “呀!”那位学子见此,吓的脸色苍白。 “哼!”教习脸色一冷,屈指一弹,弹出手中光晕。 乳白之芒眨眼便至。 “嗞~”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不过片刻,黑气消散于无形之间。 “然,我辈儒修,只需盈盈半点文气所指,便能使其瓦解消散。” 教习先生面容含笑,转头朝学子们看去。 果然,十几个学子面红耳赤,眼珠发绿。 恨不得拼命读书,将这儒道文气当场学会! 曾安民自然也在其中。 “儒之一道历史悠久,先辈历代探索,总结出三本最容易悟得文气之籍,便在汝等桌上……” “哗……” 不等先生将话说完,学堂之间便响起了急不可耐的翻书声。 入学的第一课,便是让学子们提起学习的劲头,这一点整个书院唯独他做的最好。 为此,他废尽万苦,方搜得些邪祟之气…… 大圣朝儒道昌盛,鬼物邪祟几乎难以寻到。 曾安民与其余学子一样,目光朝书桌之上探索。 分别为《太学》《易子》《儒经》 随手拿起一本《太学》翻开。 书里的内容拮据敖牙,不过好在曾安民有前身打的底子,所以勉强能看得懂。 正当他准备将书本放下之时。 目光却忽然一凝。 那书中内容,深深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他顿觉一股暖流自脑中生成,直奔识海空间…… 文气! 曾安民目光之中若有所思。 第12章 乳白的光芒 寻常儒修,须得先以精气养文气,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开始最难,越往后越快。 而自己因勘龙图之利,先得开辟识海空间。 获得的好处不仅是记忆力的提升。 还有对文气的感应,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 所以自己才能如此之快的蕴养出文气! 而且还不必担忧消耗精血的问题! 因为自己是靠识海! 想到这里,曾安民心中便如同猫抓一般。 他猛得睁开眼睛,迫不及待伸手翻书。 “哗啦啦……” 他翻书的速度奇快。 没多一会儿,一本书便被他翻完。 随着他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数道暖流皆从脑海朝识海涌去。 “这……” 曾安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手中书本之上。 …… 课台上。 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众学子。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事情。 俄顷。 “啊!” “我流鼻血了?!” “头好痛……” …… 所有学子都有些懵,纷纷惊骇,不解的抬头看向夫子。 “文气之始,乃于精气。” “精气之始,乃于血气,万里之遥,始于步履之间。” “读书哪有一蹴而就?” “汝等未开辟紫府,养成文气便是耗损体内精气,若是贪得无厌,精气损尽便是丧命之时!!” 此时夫子的表情变的严厉起来,声音也极大。 如同震雷一般,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所有学子同时心中猛的一颤。 整个堂间都安静。 眼见震慑效果达到,夫子面容稍霁。 刚要说话。 却听得堂间传出“哗哗”作响的翻书之声。 在这安静的学堂之中,极为刺耳。 …… 识海空间之中。 勘龙图虚影依旧稳稳悬浮。 而在它的右侧,一团闪烁着乳白光晕的气息缓缓壮大。 随着曾安民每看一页书,那乳白气息便壮大一分。 不多时,桌上《太学》《易子》两书便被曾安民翻尽。 识海空间之中的那团文气也长至三尺浑圆。 当他准备拿起第三本书时…… “啪~” 他的手被一只粗糙的手按住。 曾安民茫然抬头。 对上了教习夫子那极为不善的目光。 刚刚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威,被曾安民这一折腾效果立马减半。 他能不气吗? “韩先生?” 次奥,有些得意忘形了。 曾安民瞬间反应过来。 此时,整个课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你在乱翻什么?!”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曾安民。 声音极为冰冷。 “我在看书。” 曾安民试图解释。 “圣贤书是这般看的吗?” 夫子的面色愈发不善。 他已经下意识的把曾安民当成那种好高骛远,装腔作势的心计之人。 曾安民有些蛋疼。 主要是那种暖流升起的感觉太妙,导致他一时没忍住。 “不好意思,夫子,我刚刚……我向您赔罪。” 曾安民有些羞赧,对着夫子行礼。 毕竟开学第一天,他也不想太过惹人注意。 却被夫子直接打断。 “莫要多说,今日课堂之上,不尊礼法,目无尊上,须打戒尺三十!” 夫子从背后抽出一把一寸宽的木尺道: “伸手。” ?? 事情的发展太过应接不暇。 但,曾安民此时哪里还不明白。 上学第一课,夫子这是拿他立威。 也怪他运气不好,刚好当了这出头鸟被夫子撞见。 这么粗的戒尺,一板子下去,都怕不是要皮开肉绽。 还三十下? 你拿我当熊吗? “怎么?” 夫子伸出戒尺等了半晌,手都酸了。 却迟迟不见曾安民伸手。 众人都看着。 韩夫子有些下不来台。 曾安民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 韩夫子却犹不听他解释,面上愈发冰冷,伸出左手指向门外: “若不愿也可,出得此门,不必再回!” 以势压人。 ……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学子全都愣住了。 两江郡正处江南中心,乃是大圣朝盛产才子之地。 故尔,水督学院比起京城国子监都不逊色。 毫不夸张的讲,被水督书院退学,能以最快的速度扬名。 速度堪比做出传世文章。 甚至连邻国江朝士林都能知晓。 当然,此名乃是臭名昭著。 可以说,从此以后,这辈子是废了。 官途别想,回乡也会遭人耻笑戏骂。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互联网,你也当不了网红割韭菜。 …… “这位同窗,万可不必拿前途作赌,快伸手吧。” 有些心地善良的学子,甚至忍不住出声劝慰曾安民。 “是啊,夫子也不是故意要如此,实在是你刚刚……唉。” “是啊,明明夫子都说了不可贪得无厌,你却还是翻个不停。” …… 耳边不断有学子的声音传来。 夫子也不打断他们,只是盯着曾安民看了好一会儿。 曾安民心中憋屈。 就算是学子上课乱翻一下书,顶多是训斥两句。 怎么就被说的如此严重? 夫子面露失望之色,收回手中戒尺: “念你初犯,本是只想小惩大诫,却不曾想,你如此冥顽不灵。” 如曾安民所想,他的本意是立威。 所以本没想打多重。 只是万想不到,这学子如此不堪造就。 说到这里,夫子指向门口: “走吧,从那里来,回哪里去,水督书院,承受不起。” 寂静。 随着夫子这话一说。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曾安民。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曾安民险些被气笑了。 行。 既然你非要这样。 那来吧。 他缓缓抬头看向夫子,脸上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夫子,学生方才只是有所顿悟。” “怎么便犯了逐出书院的大忌了??” 顿悟?? 别说学子,韩夫子都愣了一下。 随后便是怒极反笑: “那你来说说,你顿悟了什么?” “若是说不出来,今日哪怕是院长来了,也绝对保不住你!!” “啪!”说着,他手中戒尺便狠狠的磕在了桌上。 学生们齐齐一颤。 显然被吓了一跳。 所有人,皆大气不敢喘一声。 全都紧张的看向曾安民。 整个学堂的气氛都陷入了诡异。 曾安民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咧嘴笑着,露出白牙。 对着韩夫子竖了一根细长的中指。 …… “你这是作甚?” 韩眉头紧皱。 他莫名的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只是下一刻,他面容呆滞。 因为那根立在他鼻前的中指尖上。 闪烁出一抹乳白的光芒。 第13章 还给我武道词条? 寂静。 整个学堂,静的落针可闻。 十几双眼睛,皆瞪大了。 一眨不眨的看着曾安民指间的白芒! 学子们刚见过同样的白色光芒。 但那是在夫子的指尖之上! 可这…… 反应最强烈的还属韩夫子,他此时瞳孔骤缩,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目不转睛的盯着鼻前的那根中指,嘴唇有些干裂…… “这是……” 韩夫子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接触到那抹白芒,却在中途又收了回去。 “文气!” 确确实实的修身境! 跟文气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韩夫子,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看着面色坦然的曾安民,沉声道: “屏息凝神,收敛文气,别动。” 说完,他便对着曾安民伸手摸去。 曾安民听闻之后,将文气收起,看着韩夫子那双大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 喂,老东西,住手! 别摸了,再摸加钱! 被一个老头摸来摸去,曾安民的心中有些别扭。 “骨龄十六,没错!” 待确定曾安民的骨龄之后,韩夫子再也绷不住了,他猛的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曾安民: “你刚刚在翻书之时,可有什么异样?” 曾安民凝眉细想,随后淡淡道: “就是觉得暖暖的,控制不住的想看书。” 对上了! 韩夫子在听得曾安民的话之后,整个人都紧绷住。 呼吸也跟着粗重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又问: “也就是说,从你开始看书到刚刚老夫打断你,不足一刻?” “应该是吧。” 曾安民沉吟了一会儿,其实他有些不太确定。 不过不足一刻是绝对的! “嘶~” 韩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足一刻,便悟得第一缕文气。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 “当~” 与此同时,放堂的铃声响起。 夫子却是还陷入沉思,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此时的学堂之中,曾安民已经成了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羡慕有之,佩服有之,嫉妒亦有之…… “夫子……放学了……” 曾安民看着如同雕塑的夫子,好意出言提醒。 夫子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猛的朝曾安民看去。 曾安民坦然与其对视。 良久之后,夫子缓缓伸手。 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曾安民行了一礼。 身子躬起: “方才,老夫心存偏见,是我的不对。” 嘶~!! 别说学子们看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到了什么? 老师向学生赔不是? 这种只有史书之中才会出现的高光时刻,此时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就是曾安民也没想到,这夫子居然如此品性! 此时,反倒是他有些猝不及防。 “夫子万不必如此。” “嗯。” 夫子被曾安民扶起,面色极为严肃: “既你已悟得文气,济身修身境,那便不适合在此堂中,老夫这便为你去安排升堂。”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途中看向剩余的学子严肃道: “放堂,尔等明日不可缺席。” 说完,便直接转身而去。 只留下一众学子面面相觑。 …… 曾安民看着夫子远去的背影。 目光有些无奈。 得,刚上学就要跳级。 自己这下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就在他准备伸个懒腰想要收拾收拾离开时。 突然顿住。 曾安民目光愕然,看着自己的面前的三个选项。 【恭喜突破品级】 【武道词条加载完毕】 【请在以下三个武道词条任选一项。】 【(银)武道底蕴:武道境界突破至武神境时,奖励999999999两黄金】 【(银)不屈武夫:免疫所有敌人的第一次神魄攻击。】 【(银)武道灵器:即刻获得一件武道灵器(会直接投送到安全位置)】 【注:没有选择的词条,将会永久消失,倒计时30,29,28……】 …… 曾安民看到这三个选项。 心中疯狂吐槽。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你老给我这粗鄙武夫的词条作甚? 由于前身深受老爹影响,连带着彼时的曾安民对体修也带着有色眼镜。 第一个【武道底蕴】 我都武神境了,整个天下的黄金不都是我的?我要那玩意儿干啥? 第二个【不屈武夫】 再说一遍,我修的是儒道,本身就是感悟天地,以神御敌,只有那粗鄙武夫才惧怕精神攻击。 至于第三个【武道灵器】 灵器? 曾安民若有所思。 记忆之中,灵器极为难得,必须为国立功,圣朝才会奖励一把京城玄阵司所制的灵器。 别的不说,纵是家中齐伯,手持的铁鞭也只是一把铁匠所制的凡品。 经过思索,他在倒计时快要消散间,方做好决定。 …… 水督学院,后山。 院长秦守诚面色阴沉的站起身。 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人时,阴沉的脸色才退去。 若无其事的站起身。 看了眼依旧空着的鱼篓。 他皱眉思索: “嗯……定是鱼饵不佳!” 这才收了鱼竿,准备朝自己寝中而去。 “院长大人。” 一道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 秦守诚连忙转身,用身子挡住背后的空鱼篓,看向来人。 正是刚刚离开在管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守诚淡淡的开口问道。 管家的面色有些复杂,像院长行了一礼之后道: “院长,方才书院开蒙教习韩立德有要事来报。” “何事?”秦守诚皱眉问道。 “今日的新进学子之中,有人从开始读《太学》,不过一刻,便悟得一缕文气!” 这话一出,秦守诚的握着鱼竿的手忽然顿住。 随后猛的抬头,眉含喜色问道: “果真?” 儒修最难的便是这开头的悟气。 能在短短间便悟得第一缕文气,纵观历史,不足双手之数! 而其,无一不是名留青史的大才! 若是不出意外,水督学院又要出一大才! “已经确认过,韩夫子亲手为其量过骨龄。” 管家的脸色愈发的复杂,甚至带着犹豫。 “好!!!” 这个好消息让秦守诚直接忘掉了空城的不甘,他嘴角浮现出浓郁的笑容: “此子是哪家学子?” 在他的心中,这样的天之骄子,定然是出自世家的子弟。 “曾安民。”管家识趣的低下头。 “谁?” 秦守诚声音扬起,险些破音。 第14章 各方反应 曾安民? 秦守诚的脸色有些发僵,他下意识的就要朝那管家看去。 此时的管家低着头,并没有看自己。 他这才面色恢复。 不由得想起,刚刚他还在高谈阔论,说此子一十六年都未有传出才名来着…… “曾安民……” 秦守诚缓缓呢喃着这个名字,后续他陡然抬头问道: “那老夫问你,可观测过此子精气之骨?” “这……” 管家脸色忽然一变。 儒道开蒙,必须要过十六岁。 这是儒道传承至今必要认定的铁律。 不足十六岁,神识不稳,精气不足…… 若是强行入道,以后必会遭受反噬。 别的不说,修身境以后的养性之境这反噬便能体现出来。 “那曾仕林是何脾性?”秦守诚忽然冷笑一声: “其人争强好胜,野心勃勃……” “依老夫看,定是那厮管教太过严苛,导致其子不堪重负。” “必然在偷偷在十六岁之前研究如何入道。” “这……”管家犹豫了一下。 院长大人说的不错。 “呵呵,既然他如此着急突破,便让他去吧,明日给他安排升学。” 院长大人轻笑一声: “修身境之后,便是养性境,须悟得七百缕文气方可圆满,以此子心性,见同窗皆比自己进展迅速,定会急功近利。” “等他精血亏空,危在旦夕之际,老夫再出手相助。” “呃……” 管家也不由为院长大人竖起大拇指。 这样不仅救了学院学子的性命。 还得了凤起路总督的人情。 可谓是一举两得。 “是。” 管家匆匆离去。 ………… 两江郡,上河码头。 此时,一千守卫立在街道两旁,皆持利器。 两江郡大大小小十数名官员皆在于此,全都恭敬的看向面前波涛汹涌的长河。 长河之中,一栋极高大船缓缓朝东而去。 曾仕林看着逐渐消失在眼中的高船,这才松了口气。 建宏帝总算是离开了。 他缓缓抬头,目光看向身边官员声音冷冽道: “陛下来两江郡一事,全都将嘴闭紧了。” “若是被本官查出有谁乱嚼舌根……哼!” 听他这话,所有人都是一颤。 两江郡守,悬镜司指挥二人身子一震。 随后带头表示,绝不可能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去。 剩下的十几名官员也都严肃以对。 “报,总督大人,有书信自水督书院传来。” 一名文吏气喘吁吁的从人群之中穿来。 “水督书院?” 老爹眉头轻轻一皱。 水督书院乃是整个江南文气最昌盛的学院。 甚至可以说是大圣朝整个南方最高学府。 若是水督书院出了什么幺蛾子,绝对是天大的事儿。 老爹不敢怠慢,从吏员的手中接过书信,撕开火漆,随后脸色严肃的观看。 “这……” 老爹看完信上内容先是一愣。 随后怕自己有疏漏,又重新看了一遍。 待确定无误之后,他面无表情缓缓抬头。 看到老爹的异样。 官员们不解,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不知是何要事?” “要事?” 听完这话,老爹抬头冷哼一声: “不过一件蝇头小事还专程来报?书院莫不是消遣本官?!” 这话一出,岸上所有官员皆是愕然。 什么小事儿? 竟惹得总督如此之怒? 两江郡受秦先德见此,面色肃穆,他步至老爹身边,凝声问道: “还请曾大人明言。” 老爹当即把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 “尔等互相传阅,自己看吧。” 随后,老爹又是一声冷哼。 便转过身看向奔流不息的长河,背对众人。 秦先德接过信件,认真阅读。 当他看到【今日入学学子曾安民,不足一刻领悟文气】这句话的时候。 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足一刻钟?!!” 他失声叫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老秦?神神秘秘,急死个人!” 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瓮声瓮气,极为难受。 秦先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信件递出: “你们自己看吧。” 王得利早已经按捺不住,一把抢过信件,认真阅读了起来。 其余官员也都凑了上去,将信件看完之后,全都震惊的抬头。 “天赐儒才!” “我大圣朝得幸啊!” “是啊,犹记得我当年入品,足足花了一年!” “……” 登时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两江郡守秦先德却是知道,重点不是这个。 他眼珠一转,瞬间大笑起来: “曾大人!本以为少君一日破得勘龙图丢失案已经是聪慧绝伦。” “却不曾想,这儒道一途更是天纵其才!大幸大幸啊!我儒道之幸,我圣朝之幸啊!!!” 秦先德直接对着老爹的背影行礼。 直道这个时候,其余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朝着书信之上看去。 曾安民?! “哎呀呀!这曾安民,莫不是总督大人的独子?!” “这这这……一门双才!古往今来,绝未曾有过啊!” “……” 有了秦先德的带头,剩下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道贺。 “我滴亲娘嘞!曾少爷真特娘厉害!!” 王得利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文官嘴角一抽,全都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两步。 粗鄙武夫! 江边。 若是从江面看向老爹,自然是能看到老爹翘起的嘴唇,以及满脸享受的目光,还有他情不自禁抚须的右手。 不过…… “哼!不过只是开蒙快些,有何可夸?” 老爹背着众人,声音清微淡远,没有丝毫起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浮现出敬佩之情。 总督大人果然淡泊名利。 此等大事,若是他们,早就兴匆匆的跑回家中祠堂,开始昭告列祖列宗了。 “公堂要务,民生息流,秋收芒种,哪一件不比此事重要?” 老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缓缓朝着秦先德走了过去。 秦先德当即明了,恭敬的将手中信件递给老爹。 “行了,都回去吧,不必在此处逗留。” 老爹告诫一番之后,便快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所有官员尽是严肃目送。 直到老爹的马车越行越远,消失在众人面前。 “曾大人一心为民,实让人佩服不已……” …… 街头人流攒动。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 某辆马车之中,再也忍不住大笑悠长的朝远处宣泄。 第15章 儒武同修 水督学院,暗牍厅。 这是一个供书院学生阅读学习的书阁。 “如果说是升品就能开启金手指的话。” 曾安民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那本《奇物志》。 “那我文武双修,岂不是平白能多出一倍来?!” 自从昨日又开启了武道词条甄选,曾安民便不可抑制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问大春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便找到了学院专门供学子看书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儒武双修的可能。 《奇物志》被曾安民翻开,他一点点的,仔细的看着书中的内容。 作者不详,其中记载了不少关于九州大陆上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南海有美人,若天宫仙子,却无实阴,只可观之。 又比如:妖族化形女妖,好淫。吸之阳气,不过一日疲倦,还算值当。 又比如:江国东方教,有梦入图录妙法,一钱阳寿可换整夜欢愉,大赚。 曾安民越看脸越黑。 这作者怎么越看越像拉皮条的? 当然也有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天下共有四大天道图,乃是上古流传至今。 邻国江朝皇室所有的【策凤图】,传说图上乃是一只上古彩凤。 南荒所有的【饕餮图】,图上汇聚凶兽饕餮。 道门之中的【剑起图】,图上是一柄道祖佩剑。 以及流落在大圣朝,却不知所踪的【羲皇图】也有记载,图上画的是上古人族之首羲皇。 四大神图并不拘泥武修,而是所有修炼者都能观想,乃是天下至奇之物…… 将整本书看完,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内容。 当他看完之后,默不作声的将书放回书架,随后又找来一本《儒武论》。 看到第一句话: “自古少年有文武双全者,却无儒武同修者。” 看到这句话,曾安民眉头舒展,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他屏息凝神,仔细观看。 跳过了开篇一堆介绍的话术,他找到了重要内容: “儒之文气,坎也。” “武之精魄,离也。” “水火不融,阴阳不同济,故不可同修。” 曾安民眉头深皱。 不可同修吗? 但当他看到后面的内容之后,丹凤眼轻轻眯起。 “儒修武修,皆以悟气为始,攒得周身之气,冲破紫府,将文气转化为浩然正气。” “体内有文气冲刷,自是不可再修武之气息。” “反之亦然。” …… 曾安民看了半晌,依旧紧皱眉头,书上的东西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启发。 反而让他越看越迷糊。 恰巧此时,上堂的铃声响起。 曾安民伸了个懒腰,匆匆起身,朝门外走去。 ………… 水督书院,甲子学堂。 三十多双学子的眼睛,全都看向曾安民。 看的曾安民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没想到,仅仅是一天过去,自己一刻钟内领悟文气这件事儿,会被传的这么离谱。 教习先生的名字叫王于礼,是一个山羊胡的老头儿,对曾安民极为客气,给他安排了座位之后,便开始讲课。 曾安民行至最后一排,所过之处尽是目光打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着他。 都想知道,这个一刻钟便领悟了文气的天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安民对于这些目光并不排斥。 他也知道,前世自己是这样去看那些学霸的。 “初来课时,自会有许多学问跟不上,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张伦请教。” 先生年迈的声音响起。 张伦? 曾安民抬头。 看见自己前面坐着的那学子对自己微笑颔首。 那学子一身布衣,面容清朗,眉毛很粗,光看上去都感觉是一个极为靠谱的人。 他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叫张伦的,便是这个学堂里的学霸。 “嗯,昨日学院大考成绩已经下来。” 这个时候老先生轻咳了一声,缓缓从他案前下面抽出一枚白色纸张。 “张伦连续三次大考均获魁首。” 这话一出,整个学堂都跟着寂静下来。 “唰!” 无数双眼睛在那张伦的脸上聚集交汇。 张伦不慌不忙,面色淡然,看向先生。 先生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枚玉佩,缓缓起身走向张伦: “这枚水督令,是学院奖励的,望你再接再厉,不可心生骄纵。” 老先生缓缓将那玉佩递给张伦。 “谢过先生。” 张伦面色恭敬,接过那枚玉佩。 曾安民不晓得那玉佩的含金量。 周围的讨论声却给了他解答。 “水督令,看来今年去往圣书库的名额又少了一个。” “谁说不是呢,往圣书库里面存放的都是我们儒道前辈们的手书,这可是大机缘……” “眼红……” “呵呵,下次努力便是。” “…………” “肃静!” 老先生声音骤起,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全都镇压。 “现在开始上课……” …… 很快,一堂课便上完,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教书先生也走出了课堂。 就在曾安民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住舍之时。 一道温和的声音起。 “虽起夜色,但向学之心不可怠,既然老师将此任交付与我,我也不能辜负先生所托,夜色正好,一同留下共学如何?” 曾安民缓缓抬头,便看到张伦那温和的面容。 卷王? 出现了! 曾安民上学那会儿就讨厌卷王。 但今天他却对眼前这个卷王提不起一丝讨厌。 卷王的责任心都很重,夫子不过是课上提了一嘴,他便认真记在心中。 很好! “正有此意。” 曾安民现在正有满肚的疑惑想找人解惑,这张伦不是恰好的人选吗? “呵呵。” 见曾安民点头,张伦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他缓缓来到曾安民身旁坐下。 “有何不解之惑,皆可问我,若我也不解,便会向夫子请教过后,再与你听之。” 张伦轻轻拿起一本《太学》缓缓翻开。 曾安民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认真点头道:“学长……额,不若我等以字相称?” “哦对,两江郡学子张伦,字同语。”张伦笑着对曾安民行了一礼。 “原是同语兄,曾安民,字权辅。” 曾安民也赶紧回礼。 权辅是曾安民的字,便宜老爹给起的。 “同语兄,在下虽修得文气,却对后面的养性之境并不熟悉,可否解答一番?” 曾安民面色认真。 张伦缓缓点头,他目光严肃道: “修得第一缕文气,便可称为九品修身之境。” “而人体周间七百二十处大穴,每穴积得一缕文气,方是圆满,圆满之后,可称养性之境。” “不过养性之境乃是积累的过程,不可急躁,否则便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影响。” 张伦说到这里,面色极为严肃。 第16章 懵逼的曾安民 “这个我知道。”曾安民点头。 “待七百大穴文气盈足,便可等待时机,若得顿悟,便可以充盈文气开辟紫府,待紫府开辟,七百缕文气摄入紫府,凝聚一处,谓之浩然正气。” “彼时,可称紫府境。” “此,便是我儒道之士前三品之境。” “后更有中三品,上三品,不过我才疏学浅,却无法为你开蒙。” 张伦说此言,面露坦然道:“若你想知晓,我明日问过夫子,再与你解答。” “不用不用。” 曾安民认真对着张伦行礼道:“多谢同语兄!” 他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温暖。 张伦笑着扶起曾安民道:“权辅贤弟也不必妄自菲薄,一刻钟悟得文气便已注定他日大儒之境,以后路上共同勉励则是。” “为兄当年也花了一整天才悟得文气。” “呵呵。” 曾安民抬头,故作疑惑的问道: “今日我于书阁中翻阅图书,有一本书名曰《儒武论》,其内容说儒与武道不可同修,我才疏学浅,没看太懂……” 这是套话环节。 张伦的目光闪过理解的笑容,他轻笑道: “权辅贤弟此意,愚兄当年也有过。” “只是后来了解之后,便熄了念头。” “哦?”曾安民面露茫然。 心中却是微微一动,期待着张伦的声音。 “其实《儒武论》开篇便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儒之一道,需修文气,而文气与武道气息却是极为不容的两种气息。” “甚至愚兄也想过,开辟紫府之后,文气收拢紫府化为浩然正气,再开始修炼武道之途……” 说到这里,张伦面容微笑摇头: “只是此法却也是太过天真。” 曾安民心中轻轻一沉。 但依旧面不改色,问道:“为何?” “只因文气虽归拢紫府,但周身穴窍却是被文气冲刷,若是贸然引武道气息入体,等待我的必是爆体而亡……” “反之也是一样,武道同样须以武道精气灌输穴窍,转修儒道下场亦然。” “虽然愚兄不清楚文气所凝聚成的浩然正气能否与武道真气所容。” “但从古至今所有人修炼皆是按部就班,一步步来,哪有人能从直接开辟紫府之境而开始的?” 张伦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他看着曾安民问道: “你说是吧?” “啊?!啊!是是……” 曾安民的笑容有些心虚。 …… 张伦是一个极好的老师,他讲解之时颇有耐心,甚至遇到不懂之处,还会徐徐道来,掰开揉碎,一点点喂给你。 一番交谈下来,曾安民对张伦产生极大的好感。 学识渊博。 耐心极佳。 寒门子弟。 勤慎肃恭。 …… 总之,让人心旷神怡,不自觉便对其产生好感。 “少爷,天色太晚,该走了。” 大春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弯着腰朝门中探来。 他的个头比门还高……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与张伦聊了这么久。 曾安民恍惚回神,起身对张伦笑道:“同语兄,今日不妨便到此处?” 张伦看了看外面天色,脸上有些恍惚。 不曾想,居然时间过的这么快。 “好,明日再聊。” 张伦起身,简单收拢了书箱,便朝外而去。 ………… 走在路上,曾安民目中闪烁着精芒。 今天聊了这么多,但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是重点! 甚至张伦都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只需要逆推一下,便能得出一个结论: “我修文气,并不是从体内而修,而是自识海空间升起。” “身体并没有文气残留。” “也就是说,哪怕修武,也并不冲突!” …… 曾安民想通这些之后,心中便开始抑制不住这个冲动来! “就算是武道气息进入识海空间,也并不冲突,因为到了那时,我的文气早已经成为了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与武道真气能不能相容……这一点应该不必担忧,毕竟这个世界也有不少传闻,许多儒道大儒将浩然正气传息入武道强者体内,为其疗伤……”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这个想法埋在心中。 这种事情要暗中进行,不可被人发现。 他目光闪烁着精茫。 “那接下来,便是需要武道的入门之法。” 去哪里找? “少爷,我饿了……” 齐大春的声音憨憨响起。 听到这声音,曾安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对啊!自己这不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吗?? “饿?好啊!想吃什么都成!!” 曾安民心情舒畅,大手一挥,便带着齐大春朝饭堂之地所去。 …… 是夜。 躺在床上的曾安民细细回味着大春那憨憨的话。 “武道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便是寻到引气图录,照着引气图上的姿势练。” “但第二种便是我这种,我记得我爹在我后背伸手按几下,就能感受到一股暖流……” 他上哪儿找能让武道高手在自己背后按几下去?! 所以,“引气图录”这四个字,便成为了曾安民接下来需要考虑的东西。 …… 左右翻来覆去睡不着,曾安民便将意识沉浸在自己的识海空间之中。 此时的识海空间,依旧是紫雾缭绕。 最中间便是勘龙图虚影。 右边是他凝聚的一团文气。 今日张伦也给过他解答,文气想要凝聚成浩然正气,则是需要七百二十道。 所以接下来他只需按部就班的读书,很快便能修成浩然正气。 至于左边…… “嗡~” 一柄极为华丽的短刀悬浮在那里。 刀体不长,只有两尺左右。 但刀身之上那让人不敢直视的锋芒,寒气阵阵。 只一眼,便能感觉到其中那令人恐惧的力量。 【(银)武道灵器:即刻获得一件武道灵器(会直接投送到安全位置)】 曾安民怎么也想不到,这系统所说的安全位置,居然是在自己的识海空间之中。 不过也好,能不被人发现,就是自己绝对的底牌。 曾安民在识海中间之中行了一圈。 正准备退出空间睡觉。 他的身体陡然僵住! 面色极为呆滞!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那勘龙图的虚影。 【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这句是自己上次写下的没错。 只是上面那句【单臂恒断万古,惟吾即统九州】…… 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句: 【好诗!阁下是北圣国的儒修??!】 一股寒气直入曾安民脖颈之中。 这…… 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7章 天道盟 曾安民凝重的看着勘龙图虚影。 还是原来的图,没错。 怎么字却会变? 曾安民仔细的观察那行字。 他当即确定,对面那人是在与自己对话???! 曾安民面露愕然,顿觉荒诞无比。 但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从对面那人的语气之中,曾安民推测对方应该是南方江国之人。 也只有江国之人才会称呼圣朝为“北圣国”。 因为有妖族环伺,所以大圣朝与大江朝的关系并不恶劣。 二国一直都是以盟国相处,共抵妖族。 心中思绪万千。 “不过比较庆幸的是,对面那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良久之后,曾安民眯起眼睛,缓缓在勘龙图的虚影之后写下两个字: 【你是?】 福所祸兮祸所福,这不一定是坏事。 曾安民有预感,若是能与对面那人聊的畅快,那么自己对勘龙图的秘密便能越来越近。 本以为对面回复自己的时间应该会很长。 没想到他刚一落笔,便看到前面那行字变成了: 【阁下似很警惕。】 【也对,你手中羲皇图乃是四大天道图之一,如此至宝不愿被人发现也很正常。】 羲皇图?! 曾安民心中猛的一震。 白日里,他看过《奇物志》中有记载。 天下一共四大天道图,乃是无上至宝…… 其中四大天道图之一的【策凤图】在江国的皇室之中。 可他为何如此笃定自己手中的就是羲皇图? 曾安民知道,自己手中这图绝不是羲皇图!! 《奇物志》上记载的羲皇图,上面画的乃是上古人族首领羲皇! 这甚至是任何人只要翻阅资料都能查到的东西。 而自己面前这张图…… 曾安民抬头看了看。 上面那威猛的龙形生物…… 你告诉我这丫是羲皇?? 我眼睛又没病…… 不过,曾安民嘴角轻轻一勾,便有了计策。 他并没有反驳对面那人的话。 反正对面那人想的越离谱,对自己就越有好处。 【四大天道图的主人,可以通过这里互相对话?】 写完之后,曾安民认真的看着勘龙图虚影。 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奇物志》中并没有记载这个。 【聪明,不过现在南荒那憨货现在应该还在睡觉,道门那闷葫芦就最开始的时候偶尔聊几句,如今基本不发言。】 看来对面那人已经对自己“羲皇图”主人的身份已经毫不怀疑了。 曾安民微微恍然。 但他还想再套些话。 于是便笑呵呵的写下: 【那为何书中没有记载?】 【呵,从古至今,能唤醒天道图的人屈指可数,像我们这般能在同一个时代,同时唤醒四张图的,一次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曾安民化身为虚心求教的小弟弟,试探了一手道: 【也就是说,能将天道图唤醒之人,定是天之骄子,天纵其才!】 【那我们为何不强强联合?一方有难三方支援,这样我们岂不成长的更快?!】 这话一出,图录瞬间安静。 那人许久都没有回复。 就在曾安民觉得对方应该是下线睡觉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两行字来。 【可】 【俺觉得行】 ? 这明显与那个人不同的说话口吻,整的曾安民有些猝不及防。 【憨货跟闷葫芦你俩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看到这句话,曾安民嘴角一笑,对味儿了。 【刚醒,俺觉得这北圣朝的小兄弟说的对,我们既然能在同一个时代唤醒天道图,那就证明有缘分啊!】 曾安民赶紧输入道【这样聊天太难区别了,不如我们各自起个备注如何?】 【何为备注?】 【北:这便是备注,看到了吗?我是北圣朝人,便自称北。】 曾安民化身满级扣扣聊天大使,开始指导。 【南:那我南江自然是南咯!】 【荒:这个主意与俺想的一模一样!】 【道:嗯】 果然不愧都是高端人才,如此有纪律性! 曾安民对着另外三人竖起大拇指。 这样一弄,一个临时的组织算是成立了! 不过他觉得还是需要再加把劲: 【北:以后有不懂的,大家都可以在这里问,我们互相探讨,日后我们四人成长起来,整个九州大陆都将会匍匐在我们脚下颤抖!!】 《销售基本准则》第33条。 先洗脑,调动客户积极性! 【北:而且,我建议,我们给组织起一个霸气的名字,这个名字日后定要名垂青史!!】 《销售基本准则》第69条。 要让客户有归属感。 【南:好好好!!这话说的真好!!】 【荒:俺咧个娘咧,这话看的我都不瞌睡了!】 【道:嗯。】 【南:那名字叫什么好呢?北,你是儒道大家,不如你来起吧?】 有效果!! 曾安民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果然,学会销售岗,天下任我闯! 他想了半天之后,凝重的写下: 【北:既然我们是因为天道图聚在一起,不如就叫天道盟如何?】 【荒:好名字!!霸气!!适合俺!!】 【南:强差人意,但也行吧。】 【道:可】 …… 群成员第一次欢快的聊天持续了许久。 【南:对了北,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方便帮我一下吗?】 曾安民看到这话,眉头立马皱起。 就跟前世在网上认识一个聊得来的朋友一样,聊得正兴奋呢,突然就问自己借钱? 这届网友,怎么一点儿边界感都不懂? 不过曾安民为了不破坏自己在这组织里刚建立起来的人设,还是耐着性子在图上写。 【北:说吧来听听,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毕竟群友互相帮助这个口号还是他喊出来的,不个砸了自己的招牌。 【南:就是你上次写的那首诗,只有半阙,可否将全诗写出让我借来用用?】 看到这话,曾安民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来着。 这个也太简单了。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贼不走空。 我帮你你帮我这才是人类和谐相处的根本嘛。 【北:自然可以,只是在下刚好也有事,不如我们互相帮助怎样?】 【南:何事?】 【北:我有一个朋友,想要入武道,只是不得法门,不知道你可方便给弄篇“引气图录”?】 【南:这个简单,我江国武库引气图录不知凡己,你稍等一下,我直接给你画上来。】 接着,一幅幅人形的图案出现在了曾安民的聊天界面上。 并写上对应的呼吸法。 【南:每幅图都能引气入体,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 不愧是江国皇室,啷个是财大气粗!! 曾安民恨不得双手给南点个赞! 他记下所有图案之后。 【北:够了够了!你且瞧仔细!】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直接挥斥方遒: 【北: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如日东山能再起,大鹏展翅恨天低。】 安静了好大一会儿之后。 【南:好诗!!!写得端是大气磅礴!不愧是儒道盛行的圣朝!】 【道:诗,确实好。】 【荒:娘咧!!看的俺热血沸腾!!不行,俺要去荒山杀妖兽去!!】 …… 第18章 武道入品 对于诗的评价,曾安民毫不在意。 他现在更在意的则是自己从“南”那里得到的三幅引气图录。 “一共三幅图。” “每一幅都能引气入体。” 曾安民退出识海空间之后,目光之中闪烁着精光。 “南”给自己的三副图,都是极为扭曲的姿势。 不过好在,学院安排的住舍够大,齐大春也不敢跟曾安民住一个屋。 所以隐私性还是有保证的。 他皱眉尝试着摆出第一幅图的姿势。 “酸,痛……” 虽然感觉不是很舒服。 但好在这具身体只有十六岁,柔韧性极佳。 纵然是难受了些,也勉强将姿势摆了出来。 “感悟天地间游离的灵气。” 南在给图的时候也给了相应的呼吸法门。 曾安民闭上眼睛,在这极为别扭的姿势下,开始尝试着感应…… 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稳。 “呼~” 没多久,曾安民便敏锐的察觉到,有识海相助,空气中游离的气息他轻易便能感知到。 识海空间给了他更敏锐的六识。 渐渐的,他的状态越来越佳。 几乎是刚刚达到入定的状态,他便感受到一股暖流自身体之间划过。 “呼~” 曾安民不敢怠慢,继续按照呼吸法门运转。 “波~” 随着体内一道似是而非的声音响起。 曾安民猛的睁开眼睛! “这是……” 他停下那别扭的姿势,站起身子,闭上眼细细感应。 勘龙图助他开辟的识海这个时候也显出了它的作用。 空气之中游离的一股阵阵暖意,被他极快的捕捉找。 只是意念轻轻一动,那些气息便被他归拢入身体之中。 这么简单就……入品了?!! 下一刻。 眼前的金手指面板直接闪烁而出: 【恭喜突破品级】 【武道词条加载完毕】 【请在以下三个武道词条任选一项。】 【(彩)高端武力:你的武道战力比武道境界高一层。】 【(彩)武道进击:无法自主提升武道境界,但前三年,每年提供一品武道境界,后每十年提供一品武道境界,再后,每百年提供一品武道境界。】 【(彩)羽量级叁:修炼武道功法时,进展速度提升四层。】 【注:没有选择的词条,将会永久消失,倒计时30,29,28……】 ? 我草? 欧!!! 曾安民这三个词条看的眼花缭乱。 第一个不用说,因果律级别的词条!! 花最小的努力获得最大的提升! 第二个……短短三百三十三年,自己就能从一介凡人之躯成长为屈指可数的武道圣人之境!! 非常夸张! 至于第三个……在前两个珠玉在前,第三个显的就有些平庸。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首先排除【羽量级叁】 看着就不好,别的不说,光是天赋好的武道修士都比普通修士的速度快好几倍。 至于【武道进击】跟【高端武力】…… 曾安民说真的,实在是有些难以取舍。 不过,就在选择时间将要结束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高端武力!】 曾安民目光极为坚定。 有因果律武器,肯定不用考虑别的! 就在他选择完成之后,面板消失。 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极为夸张的变化。 肌肉一点点的浮现…… 线条也一点点的流畅。 “噼里啪啦~” 曾安民的身体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巨变。 刚刚突破了九品武者的他。 现在的战力便已经来到了……八品!! 体内,那股暖流陡然变大,在身体之中转了满周天之后,缓缓归拢至腹中,如同漩涡一般不停的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滋养着他的身体。 “武道八品!!” 曾安民的若有所思的感应着自己的身体。 腹内并没有开辟丹田。 也意味着,他并不是八品境界。 但……曾安民缓缓伸出手。 一股浓郁的武道气息在他手上转着气旋。 手段却与八品养息境武者一模一样! “所以,当我开辟丹田之后……便能直接拥有七品观想境的手段……” 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曾安民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如此美妙! 第一次系统出现,那三个词条是银色。 第二次是在自己儒道入了九品以后,出现的也是银色。 但第三次武道突破便是彩色。 两个可能。 第一,词条是随机出现。 第二,系统可能更偏爱武道,想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先提升武道进展…… 想到这里,曾安民便是一阵气结。 家父乃是天下九州有名的大儒! 你干嘛非要我做那粗鄙武夫? 何不将前世经典尽数灌入我的脑海之中? 助我成为一方儒圣,岂不快哉? ……………… 学堂。 教习先生还未来。 已经有不少学生坐好等待。 曾安民则是趁着这个时间与齐大春在路边闲聊一阵。 “少爷这些日子在学堂进展如何?” 齐大春憨憨看着曾安民,一口将手里比脸还大的饼塞了进去。 曾安民呼吸着新鲜空气,极为舒畅: “学了不少道理,自是极为有用。” “嗯?”齐大春眼前一亮,随后搓着手问道:“给俺也说说?回去给俺爹也有个答复。” 曾安民听闻这话,嘴角浮现出坏笑: “我学的道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可以教你些别的东西。” 齐大春立刻严肃以待:“什么东西?” “你听好了。”曾安民一本正经向齐大春解释: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一句,是不是听不懂?” 齐大春连连点头:“确实不懂!” 曾安民嘿嘿一笑:“其实很简单,意思就是,早上知道你家的路,晚上就干死你。” 这也太对自己的口味了吧 齐大春顿感触电一般,浑身舒爽。 “少爷之才,我不及也!!” 曾安民见效果不错,继续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齐大春话都不说了,直接拱手行礼,姿态做的很足。 “你父母还在,你跑不了,跑了也必有方法把你逮住。” “好好好!!简单明了!少爷大才!!儒圣转世!” 齐大春恨不得双手拍击。 曾安民加大功力:“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 “你学我的武功不学我的思想则会迷惘,学我的思想不学我的武功则会被人打死!” …… “曾安民!!” 教习先生的声音从曾安民的背后严厉响起: “竟能从你口中说出如此有辱斯文之语!!” 声音还带一丝着不可置信。 就想前世的老师看到自己品学兼优的学生,有一天居然跟一群黄毛在一块抽烟喝酒一般…… 显然想不到被他寄予厚望的曾安民,居然如此玩世不恭…… 听到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曾安民脸上的坏笑凝固。 “今日罚你站着听课,不许吃饭!” …… 第19章 他,好像在发光。 所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曾安民看着学堂之中,那些学子看自己的诡异眼神,心中叹了口气。 此时的他,就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本《太学》 而齐大春因为是他的书童,并没有被先生放在眼里,便让他回去了。 曾安民也无心翻阅手中书籍,只是出神着想着别事。 时间缓缓过去。 他慢慢也习惯。 “叮~” 中午放堂的铃声响起。 教习先生便人让学子们放学吃饭。 随后,他面无表情的走至曾安民面前,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便是一指点在曾安民身旁。 “波~” 一道乳白色的气息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圈,将曾安民围了起来。 “有此圈在,你若离开,为师第一时间便能察觉出来。” “中午不许吃饭!” 教习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便朝外走去。 “咕噜~” 曾安民昨日刚步至武道丹阳境,身子正是极需大补,此时他腹中那蠕动的空虚感,极为难受。 “老毕登……” 太饿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抗拒。 若是再不进食,恐怕要直接晕过去。 这绝不是说笑,入了品级的武者,消耗的饭量要比普通人大上两到三倍。 不行!这饭,必须得吃。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得想个办法,找人给自己带份饭,哪怕几个馒头也行,先将腹内这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权辅贤弟。” 张伦那面容温和,带着一抹笑意,步至曾安民身前。 “同语兄!”曾安民看到张伦,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虽然与其相处时间不长,但曾安民也将其当成了朋友。 昨日的那一番讲解,让他受益太多。 张伦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趁着别人不注意,将两个有些发凉的馒头塞入了他的手中。 “我娘做的馒头,平生愚兄最爱的吃食,你尝尝。” 曾安民微微一愣。 他自然是能从衣着之上看出,张伦家境绝对算不上优渥。 这两个馒头怕是他中午的全部午餐。 曾安民赶紧拒绝道: “你吃吧,我不碍事的。” “无妨,今日我特意让我娘给我多准备了一些。” 张伦左挡在曾安民面前笑道: “愚兄替你挡着,别人纵是看见,也不会乱嚼舌根。” 这…… 感动啊! 同语兄,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感动圣朝十大杰出青年之首! 左右不过两个馒头,曾安民还不至于矫情到死活不吃,三下五除二的两个馒头便被他塞入腹中。 此时他也终于理解了齐大春那恐怖的饭量。 “好吃!” 曾安民眼前一亮,看向张伦道:“伯母这手艺当真好!” 这话还真不是尬吹,在老爹的照拂之下,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总督府中,像这种普通的肉馅的馒头早就不在食谱当中。 却是不曾想到,一民妇能有如此手艺。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呵呵,若是喜欢,明日愚兄再与你带些来。” 张伦嘴角勾起笑容。 以他的资质,自幼听到的夸赞很多,曾安民若是夸他,他心中绝不会有任何起伏。 但曾安民夸赞母亲,却是让他心中极为舒适。 “你可真是个好人!”曾安民情不自禁的便发了张好人卡。刚要继续开口说话。 便听见一道极为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伦,昨日与你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随后,曾安民便看见一道穿着极为华丽奢侈的少年从不远处而来。 少年手中一把折扇,面容方正,初看时眸子似为坚毅。 但若仔细看,便能看出时不时闪烁着的阴翳。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龙行虎步的粗汉。 那粗汉太阳穴鼓涨,目光如炬,警惕的看着每一个人。 “至少是入了品的武夫。”曾安民的丹凤眼缓缓眯起,暗中打量着那粗汉。 “王麟世子,昨日之事往后不必再提。” 张伦看到此人来过,脸上的笑意消失。 他面无表情淡然道: “水督令是不可能给你,莫说百两黄金,纵是千两,也不过粪土之物。” 水督令? 曾安民在旁听的恍然。 昨日他刚入学时,夫子给了张伦一块玉佩。 据说这持着这水督令,可前往水督学院的往圣书库。 那里面存放的都是儒道前辈们的手书。 对于儒修来说,乃是大机缘。 王麟听罢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张伦看了一会儿,随后冷漠道: “不要银子也可,若你愿将水督令予我,本世子可为你保个前程。” “嗬。”张伦听罢,淡笑一声: “世子好意心领,不过在下的前程,还是想自己去搏。” 虽然礼貌,但字字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唰!” 王麟将手中折扇收好,随后淡淡点头,便不再言语: “既然你如此顽固,那便别过,阿大,我们走。” …… 看着王麟的背影,曾安民皱眉问向张伦: “这人什么来头?” “两江郡江王府的世子。”张伦不在意的摆手道: “仰仗家族威势之徒罢了。” 江王世子? 曾安民缓缓回忆。 他随父亲来两江郡不过四载,虽然没见过这王麟,倒是听过他的名声。 身为儒道学子,不足十八,便以是八品养性之境。 也算天资卓越之辈。 “此等权贵,得罪了怕是不好吧?” 曾安民不想暴露身份,故而皱眉看向张伦。 听到此言,张伦反而皱起眉头。 他抬头看向曾安民,目光变的微微失望: “权辅兄,我辈儒道之人,若是修炼之初便左右畏惧,以后道途必会作茧自缚!” 说着,他的声音也严肃起来: “安能折腰事权贵?念头不得通达耶?!!” 曾安民听罢这话,心中下意识的开始无地自容。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水督书院之中,居然还藏着这般品性高洁的学子。 “同语兄误会了,我倒是没有畏惧。” 曾安民笑着摇头道: “只是刚刚那厮说能助你搏得大好前程……” “呵呵。” 张伦自是听出曾安民口中的玩笑之语,他轻笑一声,淡淡道: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伦虽一介书生,却七尺之躯,如何不得靠自己搏出一个朗朗乾坤?!” 曾安民恍惚的看着眼前张伦,似在看见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惭愧惭愧,我到是没有同语兄这般心气。” “安民此生所求,不过半壶清酒,一匹瘦马,二亩梁田,三亿闲银……” “哈哈!!” 张伦忍俊不禁。 第20章 噩耗 两江郡虽处南方,但此时光景也步入腊月。 寒雪入江南,两岸落梨花。 一夜过去,两江郡遍地落满一层薄雪。 “不错,已经悟得一百六十道文气,这识海空间,当真是一柄利器。” 曾安民迈出学院提供的住舍,目光落在那浅薄的雪色之上时,眼角噙着笑意。 这算是在学院中两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只须再集得五百四十道文气,便能凝聚浩然正气在识海之中,成为儒道七品紫府境的选手。 在这一方仙侠世界之中,也算是有了立足之本。 而且,喜上加喜的是,他的武道境界进展也颇让人舒畅。 仅是一夜过去,他便隐隐有一种能在腹中开辟丹田的错觉…… 早饭吃了三个麦饼,两个馒头,两碗汤。 曾安民终于伸了个懒腰,看着还在胡吃海塞的齐大春道: “你先吃着,少爷去上课了。” “唔,好……”齐大春将一张大饼塞入口中,继续埋头苦吃。 …… 曾安民步入学堂,坐在座位之上,安静的读书。 只是读了一阵,却是迟迟未见教习先生来。 明显已经过了上堂的时间…… 曾安民沉浸在学习之中,并未多心。 不过一会儿,却听到教习先生的声音: “文华,你来一趟。” 曾安民抬头看去,被叫起的乃是张伦的同桌。 此时诡异的是,张伦也不在座位之上。 因为二人皆是走读生,所以被安排坐在了一起。 曾安民眉头轻皱,心中暗忖,同语兄今日莫非家中有事? 他并未多想,低头继续看书。 俄顷,便见那唤作文华的学子面色苍白的回来。 曾安民见状,疑声问道: “怎么了?方才先生唤你何事?” 那学子猛的一颤,看到曾安民后,缓缓松了口气,随后抿嘴道: “张伦死了……” “尸体在学院门外,正在等悬镜司的人来侦查。” 说完这话,文华的面色有些苍白。 这是对明明昨日还一同回家的同伴。 今日便毫无征兆突然离世的猝不及防与后怕。 这话一出,整个学堂之中皆是一静。 曾安民猛的顿住,握书的手都跟着一晃。 他死死的盯着文华,一字一句的问: “张,伦,死了??” 他与张伦虽只认识两天,但攀谈许久,早便将其当成朋友。 此时却突然传来他的死讯。 让他猛然有一种极为不真实的错感。 他盯着文华又问:“尸体在哪儿” “教习先生带人看住了现场,就在学院门口不远处……你干什么去?!” 文华话还未落,便见曾安民身子骤然站起,已经步至学堂门口。 …… 水督书院门口。 某处密林之中。 王道远面色阴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粗壮的五指握着腰间佩刀。 这两日,同僚看他的眼神深深的刺激着他身上每一根神经。 前些日子,他站队失败,成为了整个衙门之中最大的笑话。 如今已经被贬为悬镜司普通赤衣卫巡捕卫长。 名头听着响亮,却不过只是狗都看不上的吏员。 然而,更糟心的是,今日一早他刚在衙门点卯完,正要回行房歇息,便被属下通知,水督书院门口出了命案。 快马加鞭的赶来,当看到浑身赤裸的尸体落在白雪之上,他的眉头轻轻跳动着。 水督书院的学子。 这在两江郡中绝对属于要案。 一个弄不好,自己恐怕被当场革职。 只是眼前这场景太过蹊跷。 学子被人杀死,还要将衣服脱光如此羞辱。 这得多大仇恨? 一瞬间,他脑海之中的思路便清晰起来。 “王捕卫,可有线索?” 一旁,书院的教习先生面容悲肃,沉声看着王道远问道。 王道远目光抬起,看到那教习先生时,下意识的沉了沉肩膀,沉吟道: “应该是仇杀,杀完人之后还要将其衣服剥光,若不是大仇,贼人不必多此一举。” “嗯。” 一旁的教习目光闪烁精芒,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道: “眼下应该先查清这些日子,张伦都与谁发生过冲突,亦或者,他都与谁接触过。” “对。”王道远缓缓点头。 彼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兀响起。 “不是仇杀,且凶手是个蠢货。” 曾安民面无表情,缓缓从学院门口走向众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皱起眉头,超朝声音来源看去。 当看到曾安民时,王道远整个人都是一震。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喊出“曾少爷”,却看到曾安民那极为严厉的目光,当即便闭上嘴巴。 “曾安民?” 教习先生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 此子昨日刚被自己罚过,今日便如此着急要当出头鸟? “不在学堂进学,跑此处作甚?” 他的声音极为严厉。 曾安民对教习先生的话置若罔闻。 他看着躺在雪中赤裸着的尸体。 张伦尸体已经被冻僵。 手中还死死的攥着两个熟悉的馒头。 曾安民的嘴唇抿在一起。 昨日还畅谈人生的朋友,今日便已是天人两隔。 他蹲下身子,一点点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 看着尸体脸上那瞪大且不甘的双眼,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同语兄,且安心去。 安民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不是仇杀,那依您之见,是什么?” 王道远的态度极为恭敬,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曾安民询问。 教习先生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 这王道捕卫态度为何如此反常? 曾安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道远。 随后缓缓站起身,指着地上的浅薄积雪上那驳驳血迹道: “血迹很多,符合喉咙被切开的血量。” “所以,此地乃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完,他围绕尸体缓缓转了一圈,目光如炬,盯着尸体道: “现场没有搏斗痕迹,死者被一击毙命。” 曾安民缓缓抬头:“也就是说,凶手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高于死者很多。” “且现场,除了死者的脚印,并没有第二人。” “踏雪无痕……” “能做到这些,凶手至少也得是一名入了品级的武夫。” “看似小心翼翼不想暴露脚印等线索,实则却将自身的信息非常明确的告诉给我。” 曾安民说到这里,面色之间闪过一抹狠色。 嗯?!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全都猛然抬头。 他们的思路瞬间便被曾安民这番话缕清! 这些东西,看起来容易,但若是不仔细对现场勘察,很难能分析的如此清楚。 “且不说张伦何时能与入了品级的武者产生仇恨。” 曾安民没有废话,指着地上的痕迹道: “若是仇杀,凶手身为武者,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定是猫戏老鼠,羞辱之后,才将其杀死。” “这样势必会留下痕迹,且看,昨夜刚下过小雪,地上却无杂乱痕迹……” “且死者面上瞳孔微缩,眼睛瞪大,必是猝不及防之下受的一击。” 曾安民缓缓起身,看向王道远与教习先生: “所以,衣服被剥光,只是凶手混淆视听的低劣手段。” “他这样做,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什么目的!”王道远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曾安民冷冷道:“张伦的财物!” …… 众人安静了好大一会儿。 “荒谬!”教习先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厉色看着曾安民,并指出他言语之中的逻辑漏洞道: “若是如你所言,入了品级的武者,尊重岂会看得上平民出身的张伦财物?!” 曾安民不慌不忙,淡笑一声: “…………” 第21章 问心 “夫子莫不是忘了那枚水督令?” 曾安民面不改色,目光与教习先生对视。 水督令!! 这话一出,夫子瞬间头皮发麻。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从尾椎一直蔓延到脑海之中。 他看着曾安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水督令……” 夫子沉默了良久,随后抬头面容复杂道: “若凶手的目标是水督令的话……逻辑上确实说的通。” 书院的往圣书库,为了防止盗窃,特意请京中玄阵司的高人设下阵法。 想要安然无恙通过这阵法,只能用水督令做为钥匙。 但恰恰因为阵法的限制,做不到根据每一个人量身定做独特的水督令…… 所以,理论上讲,只要身怀水督令,什么时候进入往圣库都是可以的。 可张伦可是水督书院的学子啊! 谁能料到,会有人冒着天大的风险,为了一枚水督令将人杀害! 这不异于狠狠的将一巴掌甩在水督书院全体师生的脸上。 甚至还朝院长的脸糊上一坨狗屎。 …… 曾安民看向尸体。 他看到一个细节。 尸体手边有一个还未画完的图案…… 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能十分清晰明确的看出来。 那就是悬镜司的标志。 “这个标志……” 曾安民眉头紧皱在一起。 他能顺着脉络将凶手的画像推理出来,但只有这个标志他暂时有些看不透张伦的用意。 难道凶手是悬镜司之人? 这个念头很快便被曾安民否认。 身份悬殊太大,压根扯不上关系。 “张伦品格高洁,从未作奸犯科,枉死于贼人手中,定是不甘,临死前画下这个标志,想来也是在要天理昭昭,让悬镜司尽快破案,还他一个朗朗乾坤。” 夫子看到那标志,以及张伦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心动中没由来一痛,声音嘶哑道。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曾安民若有所思的点头。 夫子面色悲痛,对着一旁的王道远深深的行了一礼: “王巡卫,还请务必将贼人绳之以法!” “夫子折煞我也,我一定竭尽全力!” 王道远看到夫子行礼,受宠若惊,他赶紧将其扶起。 随后便是心中微微发苦。 本来只以为是仇杀,谁能想到经过曾安民这么一分析,瞬间上升到了水督书院的脸面上? 他能预见,若此案破不了,水督书院会给衙门施多大的压…… “眼下要做的,便是全城搜捕,只要能找到水督令,便能顺藤摸瓜寻到凶手。” 夫子沉声看着王道远继续:“若是有难处,老夫在悬镜司王指挥那里还算有几分薄面!” 王道远眼神一亮,若是能有王指挥这一层的关系,那也方便自己等人行事。 “不用那么麻烦。” 曾安民淡淡出声。 嗯? 王道远与教习先生二人同时看向曾安民。 “张伦获得水督令一事至今不过两日,除了学院里的学子,绝对传不到外界去。” 曾安民目光落在王道远与教习先生身上: “而且同语兄长不是张扬的性子,除了亲近之人,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所以,现在要做的便从两个方向上排查。” “哪两个方向??” 王道远呆呆的看着曾安民下意识的问出。 “第一,从同语兄的亲近之人身上,看同语兄有无向他们说起过此事。” “第二,便是学院的学子身上。” 曾安民目光之中闪烁着精光: “排查重点,便是那些身边有武者护卫的学子。” 点明主题! 短短几句话,曾安民便把这极为棘手的悬案,归拢成一个有迹可循的普通案件。 这话一出,王道远目光一亮。 他本身便是悬镜司校尉出身。 对于办案查案自然也有一定的功底。 他虽然不会像曾安民一般能立刻将这些线索归拢的如此清晰。 但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过上几日他自忖也能想到。 随后,王道远猛然转头看向夫子道: “就这么办!眼下还是需要夫子的帮助。” 夫子目光微微眯起,他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曾安民,随后点头,沉声道: “若是如此,我会亲自请院长出来问心。” “谢过夫子!”王道远直接行礼。 儒道一脉,修至中三品以后,便会有一个类似“当头喝棒”的效果。 运起浩然正气,对人一喝, 心志不熟之人,便会将自己所犯之过竹筒倒豆一般全抖出来。 儒道修为越高,此技便会越高深。 若是院长秦守诚能出手的话,这个案子,也变的简单了许多。 “好!”曾安民缓缓点头。 …… “没有向任何亲近之人说过水督令的事儿。” 学院的住舍之中。 曾安民听着王道远的汇报,没有说话。 只是用食指在桌面之上“哒哒”的轻点着。 王道远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搓了搓手,眼神用余光瞥着四周。 总督家的少爷,隐姓埋名在学院之中学习。 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嗯。” 曾安民缓缓抬头:“那便看院长那里的问心了。” …… 时间很快便过去。 水督书院一共一百三十六名学子,被聚集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之上的那名老者。 老者一身长衫,目光阴沉。 他枯槁的手中握着一柄戒尺,目光一个个的在学子身上打量。 正是水督书院的院长,仙侠世界空军一号,秦守诚。 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学子都已经收到了张伦死亡的消息。 全部都在下面窃窃私语。 “肃静!” 秦守诚也不知使的什么法门,一张口便如同雷声炸开。 全场瞬间寂静。 “想必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守诚面色阴沉,他缓缓的从高台之上走下。 是的。 所有人都知道。 并且现在已经有种人人自危的情况出现了。 张伦的死也从侧面反应了一个问题。 水督学院,似乎并没有传说之中那么安全。 而这,也正触碰到了学院的底线。 所以,秦守诚的心中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他面无表情继续道: “你们所有人,都要配合老夫,揪出凶手。” “若是有人反抗,与凶手同罪!” 没有人说话。 这样恶劣的事情,也让学子们同仇敌忾。 甚至有人第一个站出来,面对秦守诚道朗声道: “揪出凶手,还同语兄一个朗朗乾坤!!” “揪出凶手!!” 所有人都高声喝出。 …… 看到如此多的学子激情高涨。 秦守诚脸色稍霁。 第22章 怒火 秦守诚步至中央,目光严厉道: “今日所发生之事,若是敢向外人透露半个不字,我会亲自取消尔等学子身份!!” “是!!” 所有学子皆是信心满满。 秦守诚缓缓点头。 随后便走向第一名学子。 刹那之间,秦守诚的气势好像变了。 原来他的更像是一个枯槁老人,但此时的他却气势浑厚,正气浩然: “呔!” 一声过后,那个学子浑身一颤,双目呆滞,无神的看着面前的秦院长。 “吾且问你,张伦一案,你可有参与?!!如实招来!!” “没,没有……我偷过邻居寡妇的衣服……我还偷过……” “滚!” “下一位!” “呔!吾且问你,张伦一案,你可有参与?!” “没……我偷偷画过院长夫人的画像,还偷偷对着画像……” “啪!” “下一位!” “……” 问了一圈下来。 秦守诚的面色更黑。 直到他走向下一个人。 还没等他发问,那人便面色淡然的站出来: “秦院长,可记得大圣朝的规定?” 江王世子王麟。 秦守诚的脸色微微一滞。 大圣朝明文规定。 皇室子弟,以及在职官员,不能问心。 至于为何? 刚刚那极为不堪的场景便是最标准的答案。 此时的王麟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冷淡: “圣室宗亲,乃皇家颜面。” 说完,他便缓缓退至一边,不再说话。 “院长……” 跟在秦守诚身后的夫子面色阴沉起来。 秦守诚不动声色,他伸手按住夫子手,淡淡道: “先问别人。” …… 现场,还有一个人死死的看向王麟。 便是曾安民。 王麟的话让他的脑海轰的一声。 一瞬间,所有脉络全都清晰起来… 是他!! 曾安民那双丹凤眼眯起。 他一下便想起了昨日下午,王麟的出现。 王麟这个人符合凶手所有的特点! 想要水督令! 身边有武夫护卫! 不管是作案时间,还是作案动机,他的嫌疑绝对是最大的!! 最致命的一击,便是大圣朝的这个规定。 “宗室子地,在职官员,不能被问心。” 曾安民心中猛的一沉。 若王麟是凶手的话,那此案便无解! 等等。 曾安民似想起什么,他揪起的心便放了下去。 这里,王麟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便是他身变的那名叫“阿大”的武夫! 只要捉住他一问,一切便能水落石出。 …… 此时的院长秦守诚已经走到了曾安民面前。 然而,没等他开口,曾安民便阴沉着脸道: “秦院长,你似乎露了一个人。” 他绝对不可能让秦守诚对他施展问心。 别的还好,顶多是丢脸,若是被问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可能直接丢命了。 “嗯?” 看着曾安民,秦守诚眉头皱起。 曾安民的真实身份他知道。 所以他也不想对曾安民施展问心。 若是别的官员之子还好,但身为儒道抱薪境大佬的儿子。 若是今日他对曾安民施展问心,问出个什么东西。 难保那曾仕林会不会亲自过来问他秦守诚的心…… 虽然不服曾仕林的才华,但是对其的儒道境界,秦守诚没有什么不服。 “说。” 秦守诚沉声道。 “我记得王麟世子身边,似乎还有一名唤做阿大的护卫。” 曾安民声音故意扬起,边说着,目光边朝王麟看去。 想看到王麟听到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 哪料,王麟面不改色。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嘴角还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看到这个笑容,曾安民心中发沉。 …… “院长大人,真凶抓到了!!!” 王道远的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王道远看了过去。 曾安民浑身一震,丹凤眼瞬间眯起! 他想清楚了所有事情!!! 猛的抬头,死死的看向王麟。 此时的王麟眼角含笑,刚好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曾安民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一丝讥讽。 “怎么回事?” 秦守诚面容轻轻一滞,随后皱眉沉声看向急促而来的王道远。 王道远步至秦守诚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行礼: “凶手的名字叫阿大,自称江王府侍卫,就在方才前来自首。” “江王府阿大?” 秦守诚听闻这个消息,面色瞬间阴沉起来。 想都不用想,此事之中绝对有猫腻!! 偏偏,王麟此时站了出来。 “谁?阿大?” 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王麟看向王道远面前皱眉问道: “本世子不过是在与张伦的交易之中与他发生了一些口角……” “那阿大便将张伦杀了?!!” 秦守诚听到这话,嗅到一个敏感的词语,他皱眉看向王麟: “交易?什么交易?” 王麟叹息了一声:“张伦此人品性高洁,却苦于出身寒门,我便想以江王府之名对他提携一二。” 说到这里,他面露苦笑: “启料他居然将水督令给了本世子。” “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是看重他的才华,不能收他的礼。” “昨日下午亲自去寻他,想将水督令还给他……谁知他情急之下与我发生了几句口角。” 这话刚说完。 便有几个学子恍然: “我看到了,昨日王世子去寻过张伦,虽然没听清,但也能感受到他们两人确实发生了口角。” “对我也看到了。” “是啊……没想到这护卫居然如此愚蠢……” “…………” 讨论声响起。 只是这声音,在曾安民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全场只有他知道,王麟昨日与张伦所有的对话。 王麟又是一声叹息,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玉佩道: “这便是张伦给我的那枚水督令。” 说完,他又将那玉佩重新装回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收回的手经过曾安民的面前。 …… 曾安民一言不发。 拳头死死的握在一起。 被上了一课。 实实在在的被上了一课。 这个封建社会…… 视人命如草芥这句话,赤裸裸的向他展示着其中的真意。 “犯人”已经抓到了。 水督令为何会在王麟身上,也有了天衣无缝的理由。 曾安民快步走上前,看向秦守诚道: “秦院长,唯今之际,应该是对那阿大问心!” 现在唯一能揭开王麟谎言的机会,便是那个阿大! 哪知,听到这话。 王道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凝重道: “阿大畏罪自杀。” 曾安民顿住,他沉默了。 到了此时。 已经死无对证。 他是可以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哪有人敢信? 纵然有人敢信,谁又敢凭借自己一家之词捉拿王麟? 哪怕自己暴露出两江总督之子的身份。 也不过是平白给自己父亲增添麻烦。 毕竟“凶手”都已经伏诛…… 王道远来到曾安民的身便,压底声音道: “曾少爷,江王府那边下令,令悬镜司速将此案了解,不得污王府声誉。” 这个案子到此已经干净利落的可以宣布结案了。 手段之老辣,根本无懈可击! 可以看到,那江王府没少干这种龌龊事儿! 曾安民面无表情的朝王麟看去。 此时的王麟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 “秦院长,江王府来人,为书院募捐白银一万两。” 一名管家缓缓出现,在秦守诚的耳边轻声低语。 第23章 同语兄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 江王府世子王麟无法无天,派手下将水督学院无辜学子杀害,夺了学子的宝贝。 案发之后,将所有责任推卸到那手下身上,自己依旧逍遥法外。 当然,这是学子们暗中讨论,以及流传在百姓口中的版本。 两江郡悬镜司官方给的答案是: 一切都因为那名叫“阿大”的武夫头脑简单,冲动易怒,杀害了水督学院的学子。 …… 水督书院门口。 林间小道,一位身着布衣的妇人蹒跚而至。 一张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眼皮无力地掉在模糊且灰暗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静止着,孤独而空洞。 拄着手中的拐杖,看向周围惨白的雪花,面色麻木无比。 “啪嗒~” 兴许是心中悲惨。 她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石子,一个不慎,踩到石子上,脚下一猛的一拐,便直接跌落在地上。 她没有理会摔在地上的疼痛,颤颤巍巍的起身,看向面前写着“水督学院”的大门。 “噗嗵~” 跪在地上,参杂的白发的头发贴在冰冷的石阶之上。 “望学院,还我儿一个公道……” 她的声音嘶哑无比,她已经挤不出眼泪,故眸子极为暗淡。 她已经喊不出来,只能用早已经苦的嘶哑的嗓子艰难的挤出几句话来: “我儿张伦惨死,凶手逍遥法外……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她跪过悬镜司的衙门。 却被其无情赶走。 走投无路之下,便跪在了学院门口。 她长跪不起。 很快,书院门口,便聚集了许多学子。 “唉~” 自是有人听到她的话。 终于有人于心不忍,来到老人面前,: “老人家,案子早已是盖棺定论……翻不了了。” 老妇神色仍旧麻木,只是重复呢喃: “天理不公……” “杀你儿子的人,是我的护卫,如今他已经伏法,老人家,你如此不依不饶,是何苦呢?” 一道还算温和的声音响起。 妇人僵硬的抬头看去。 王麟脸上带着一丝怜悯,来到老妇身边,轻轻的将手搭在老妇身上: “快回去吧,莫要染了风寒。” “是你……是你……是你杀了我儿!江王府世子,王麟!” 老妇听到此言,猛的抬头,声音极为嘶哑,但那悲愤的语气,如同刀片一般,刮上王麟的面门。 老人露出那张枯槁的面容,眼神里是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怨毒。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儿子的死,跟我没有半分干系,若你还在此疯言疯语,悬镜司的青天老爷可不是吃干饭的!” 王麟的声音逐渐冰冷。 “都聚在此地作甚?!” 秦守诚身为院长,自然第一时间便收到这个消息,他马不停蹄赶来。 “院长,这老妇非要诬蔑我……” 王麟看到秦院长出来,脸上浮现起无辜的表情。 “住口!”秦守诚面色阴沉的看着王麟,“圣贤书白读了?!” “院长,为我儿做主……求求院长,为我儿做主……” 看到院长,那老妇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不知哪来的力气,对其一下下的极速磕头,额头上的血迹眨眼浮现,她却也不管不顾。 “老人家。” 秦守诚哪里敢受此礼,他连忙上前将老妇扶起: “此事已由三堂会审,盖棺定论,没有什么隐情,切勿要听信外界小道传闻。” 老妇听闻此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 秦守诚看着那绝望,呆滞,麻木的眸子。 心中跟着一堵,将头扭向一旁: “且回去吧,不要再闹,张伦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如此。” 老妇颤抖着嘴唇,脸上尽是惨笑。 她刚要开口,却禁不住心中悲痛,骤时晕了过去。 “老人家……老人家……” “快,请医师来!” “……” “呵呵,同语兄说到底也是因我而死,这医钱,便由我出吧。” 王麟看着晕过去的老妇,嘴角咧开,露出和善的笑容。 …… 曾安民面无表情的站在人群之中。 王麟那虚伪至极的表现,他全然看在眼中。 曾安民默不作声,闭上眼睛,感受着紫府空间之中悬浮着的那柄华丽短刀。 良久之上,他睁开眼睛,目光深处已是一片森然。 “既然儒法制裁不了你,恰巧我也略懂一些刀法。” ………… 是夜。 两江郡城的官道之上。 此时天色虽晚,却也有几辆马车以及寥寥无几的行人。 一匹俊马打着响鼻,“哒哒”作响。 马上之人,正是江王府世子王麟。 寒风骤起,雪花飘落。 “早知下雪,便坐轿回府了。” 王麟面色极其不爽。 他淡淡看了一眼为自己牵马的阿二。 阿二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立刻憨憨的笑道: “再过两个弯便至府中,世子稍稍忍耐一二。” “哦。”王麟面无表情,缓缓抬头。 他看着前方漆黑的巷子,心中不知道怎么浮现出一片浮躁之意。 王麟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正是张伦的水督令。 看着手中的水督令,王麟嗤笑之声响起: “那老婆娘,还想让姓秦的为他做主?” “莫说那姓秦的有没有这个胆子,就是告到圣人御前,本世子又何罪之有?”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阿二听到这话,抿了抿嘴,他茫然的看向王麟手中那枚玉佩,心中不明白。。 这玉佩到底有什么好? 因为这个枚玉佩,把大兄的命都搭进去了。 “这天底下哪有痛快的事情,最痛快的就是死。” 阿二压下心中浮躁,没头脑的说回了一句。 他刚想再说什么。 却发现眼角的余光处有些异常。 骤然之间,一道银光亮起。 将寒夜那片片雪花分开一道细线。 连口中因为寒冷说话时浮出的哈气,都朝两边散落。 “嗤~” 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 阿二面色茫然,他还未察觉发生什么事情,便听见马匹之上,王麟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脖子: “鞋?!” 什么鞋? 阿二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脖子之处散发出腾腾热气。 他低头看去,无数鲜血沾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世子说的不是鞋,而是血。 “这是……我的血?” 随着最后一个念头浮现脑海,他失去了意识。 “噗嗵。” 尸体落地。 …… 黑暗中,一个戴着头套的身影缓缓出现。 那是一顶黑色的,却又被捏成卡通猫咪的头套。 如果有穿越者在的话,定会忍不住吐槽,铁面无私的黑猫警长被这货戴在头上。 “你,你是谁?” 王麟看着这陌生的头套。 这骤然发生的一切,让他猝不及防,脸上除了惊恐,还有尽力平复心情的深呼吸。 黑猫头套手中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 他一句话都没说,缓缓的,一步步的朝着王麟走去。 “站住,你别过来!” 王麟也明白对方的意图,他搜肠刮肚,竭力想着安抚的词汇: “图财也好,图权也罢,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钱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他的身子止不住的乱晃,手指极为颤抖的从胸中拿出一沓银票。 一时间甚至忘了催动胯下的马匹。 “啪!!” 黑猫头套伸手啾住王麟的手,直接把他揪在地上。 “嘭~”王麟摔了个四仰八叉。 银票散落一地。 “哒,哒,哒……” 那身影缓缓的朝前走着。 “别……”王麟拼命挪动自己的屁股朝后而去: “别冲动,我是江王府世子!我爹是当今圣人亲封的江王!” “想清楚我的身份,若是我死了整个两江郡都会鸡犬不宁,揪出你只是时间问题……” “杀了我是一了百了,但你要想想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 他的声音颤抖着。 黑猫头套身形顿住,手中那华丽的短刀酝酿着寒意。 看到他停下,王麟以为自己的话奏效,心中大喜。 他赶紧继续加把火: “想清楚,千万要想清楚,别犯下不可弥补的错。” …… 俄顷,那黑色头套下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犯错?同语兄既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 王麟猛的一颤,不可置信的抬头:“你……你是……z” 声音戛然而止。 刀光掠过,银线骤起。 鲜血喷洒在那黑猫的眼睛之上,为其增添着锐利的色彩。 “呃……” 王麟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喉咙,却无法减少体内生命的流失。 “噗嗵~” …… 黑猫头套缓缓蹲下。 从王麟的腰间拿起一枚玉佩,没有多说什么,将其收入自己怀中。 …… “啊!!!!” 这个时候,路上才响起路人那惊恐的尖叫。 第24章 掩人耳目,突破儒道七品 江王府世子王麟。 被人刺杀在江王府门口不远处。 衣服被剥光。 被人寻到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与张伦的死如出一辙。 消息很快便传遍整个两江郡所有高层耳中。 ………… 曾安民的住舍内。 “待七百大穴文气盈足,便可等待时机,若得顿悟,便可以充盈文气开辟紫府,待紫府开辟,七百缕文气摄入紫府,凝聚一处,谓之浩然正气。” “彼时,可称紫府境。” 脑海之中,张伦那温文尔雅的声音似还在耳边回荡。 曾安民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 “七百二十道文气汇聚紫府,凝成浩然正气。” “同语兄,我成了。” 虽是因为勘龙图替他先行开过紫府,走了捷径方才如此之快。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已经是儒道七品,紫府境的修士! 他的目光缓缓朝着金手指的面板看去。 【恭喜突破品级】 【武道词条加载完毕】 【请在以下三个武道词条任选一项。】 “【银】精致武道:通过词条获得的武器,灵器四十年内不可使用,四十年后转化为随机辅道灵器。” “【银】武道建设:获得武道灵器碎片,七十年后碎片进化为完整灵器。” “【银】武道重组:通过词条获得的所有武道灵器,晋升为更高品的随机灵器。” 【注:没有选择的词条,将会永久消失,倒计时30,29,28……】 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 这系统更想让自己突破武道境界。 两次的儒道突破都给自己非常鸡肋的银色词条。 唯独那次武道突破,给自己彩色。 破案了,系统歧视儒道…… 曾安民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个词条。 【精致武道】还有【武道建设】,作用看着确实很诱人。 但需要时间等待,一个四十年,一个七十年…… 直接pass。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某大师都变强了,岛国的老师们都转行了…… 所以,只能选择一个了。 【武道重组】:通过词条获得的所有武道灵器,晋升为更高品的随机灵器。 “只有这个了。” 曾安民刚选择完毕。 便感觉到识海之中一阵动荡。 他意念一动,看向识海。 原本那悬浮着的一柄短刀,此时已经变成了与之毫不相干的短柄手斧…… 不过那短柄手斧子之上,条条彩芒闪烁,远古而神秘的纹路在斧上闪烁。 饶是曾安民做好准备,此时呼吸也不由一滞。 “神……器!” 这虽然是仙侠世界,但在武器的等级上并不花里胡哨。 只有三等。 一是普通武器,普通铁匠打造而出。 二是有玄阵司刻上阵法的武器,也叫灵器。 三便是有一定意识的武器,也被称为神器! ………… “院长……” 管家面色凝重,看着握住鱼杆的秦守诚,快步上前: “王麟昨夜,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秦守诚的手轻轻一顿,他的面色之上闪过愕然: “死了?!!” “嗯,被一名戴着黑猫头套的武夫刺杀。” “有路人目击,那武夫使的是一柄华丽短刀。” “如今悬镜司的人已经在满城追捕。” 秦守诚听闻此言默不作声,良久之后,他忽得冷笑一声: “死了便死了吧,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他正要转头看向水面,却突然顿住。 不由自主的,他的脑海浮现出一张长着丹凤眼的脸。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曾安民……他昨夜可曾出过学院?” 管家神色猛然一滞,随后凝重道: “不知道,不过……能查查看。” 秦守诚面容之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此时,他轻轻的挑动了一下鱼竿。 “蹦~” 水面之上的鱼浮轻轻动了动。 “上钩了!!上钩了!!哈哈哈!!” 秦守诚面色猛然惊喜,空军多日的他,见到鱼儿上钩,欢喜的不行。 这时,一股微弱的气息突然出现。 秦守诚突有所感,他猛的抬头,看向学院之中。 握着鱼竿的手也顿住。 “有学子突破,开辟紫府,凝聚浩然!” 只是却因转移的注意力,导致鱼儿滑落,重新跃回水中。 “哈哈,这还当真是双喜……” 管家也满面笑容正要道贺。 却因为那鱼儿重落水中忽然顿住,猝不及防下脱口而出: “喜鸡东隅,收鸡桑榆啊。” 秦守诚的脸色也有些僵硬。 他气呼呼的瞧了一眼水面,强笑道: “好在我书院之中又多了一位中流砥柱。” 正说话间。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了过来。 “院长,方才突破紫府境之人,是曾安民。” 一个小厮打扮的书童跑的飞快,气喘吁吁的进来禀报。 “谁?!!”秦守诚的面容突然呆滞。 “曾安民……” 秦守诚猛的站起身,手中的鱼竿顺势滑落至水中。 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死死的看向那小厮问道: “你可看清楚了??!” 小厮“噗嗵”直接跪在地上,指天赌咒道: “若有半字不真,叫老天将小的收了魂去!!!” …… “五天……从入品,到开辟紫府?!” 秦守诚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别说见,听都没有听过这种逆天一般的速度!! 顺利抵达紫府境,也从侧面证明,他之前怀疑曾安民的话全成了狗屁。 这个曾仕林!凭什么样样都比自己强?? 除了文采是比自己稍差些,但儒道天赋,为官之道,外表相貌,就连搏美一笑…… 现在好了,生儿子的本事也被其碾压…… 秦守诚足足呆滞在原地一刻钟之久。 “院长?!” 管家毕竟不是儒道修士,对这中速度概念不是很深,最先反应过来,轻轻靠近秦守诚,压低声音问道: “还查吗?” “查个屁!”秦守诚突然反应过来,他死死的看着管家道: “不管是谁来,记住,不管是谁,哪怕皇帝老儿亲至,曾安民昨夜都在住舍中寻求突破,寸步未离!!” ………… “啪嗒。” 曾安民的房间被推开。 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头极为震惊的看着他。 “曾安民?!!真是他!!!” “短短五天,连跃三品??!!”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年儒圣的速度恐怕都没他这么快吧!!” 当他们的目光锁精在曾安民神上时,所有人齐齐失语。 曾安民看着所有人,眨巴了一下眼睛。 稳了! 总督之子五天突破紫府境的风头 能盖不过江王府世子之死的消息? 他咧嘴露出白牙,笑吟吟的看着众教习先生: “权辅见过诸位先生,不知诸位先生……”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名老者猛的扑向他,浑身颤抖的握住他的手道: “权辅,为师愿收你为亲传,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不知你可愿意?!” 第25章 巧遇 那苍老的话一出,几乎所有人全都反应过来。 立刻有别的老者对其瞪大眼睛口诛笔伐,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其脸上: “厚颜无耻!姓刘的,你若不把心思放在这等钻营取巧上,早便突破君子境修成大儒了!” “权辅,莫要轻信这等寡廉鲜耻之徒的话,你拜我为师!” 说到这里,那老者来到曾安民面前,忽然压低声音诱惑道: “老夫与曾总督有些交情,若你能拜老夫为师,老夫便能请他老人家亲自指点你修行。”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敢扯虎皮,不过是早些年与总督大人同窗两天,曾大人还记不记得你都是两说,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立刻有人站出来,对着刚刚那老者一顿狂喷,随后便弯下腰,对着曾安民挑眉道: “权辅,老夫家有个女儿还未出阁,倒是与你年纪相仿,你若有意……” “滚!!你那女儿形似地龙,莫拿出来玷污我等耳朵了!” “哟?你儿子好到哪里去了?!整日留恋教坊司,把你这老脸都丢尽了!!” “啊呀呀!!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断脊之犬,今日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来啊!!” “……” 整个住舍,一片乌烟瘴气…… 曾安民看着众夫子,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不是说儒道之人,皆是文雅之人吗? 怎么比粗鄙武夫还粗鄙?? “全都给我住口!!!” 一道高喝响彻在门口。 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便见院长管家面色阴沉无比,缓缓的走进来。 “都是为人师者,竟一个个不知面皮为何物!!” 院长的管家,在书院许多年。 在众夫子眼里,也属于学院的领导,自是一个个全都低下头去。 “都出去!” 管家面色冷淡抬手指着门口处道: “出了此门,我便当不曾见过尔等,若是再发生今日之事,定不轻饶!!” “这……” 所有夫子皆是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随后不甘一叹,朝外而去。 有了他的带头,剩下的人也只能捶胸顿足鱼贯而出。 …… 房间之中只剩下两人时,曾安民起身对管家行礼。 “谢过管家解围。” “呵呵,恭喜曾少爷突破,总督大人若知此消息,心中定是欣喜。” 那管家知道曾安民真实身份。 故而对其一直恭敬有加。 “嗯。” 曾安民却是面无表情的点头: “同语兄的母亲,送回家了吗?” 管家面容僵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曾安民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非讽刺二字。 “昨日便已经送回去了。” 管家回话之后,似是想起什么,那双眸子落在曾安民的脸上道: “曾少爷可知,江王府世子王麟,昨日遭刺杀,身死雪中?” 说完,他便死死看着曾安民。 只是听到这话曾安民先是一愣,随后猛的抬头。 目光之中无比震惊: “你说真的?!!” “不敢欺瞒少爷。”管家依旧盯着他看。 “哈哈哈哈!!好好好!!老天有眼!!” 曾安民突然仰天长笑,甚至忍不住击掌而称叹: “死的好!!” 说完之后,曾安民极为兴奋的伸手在那管家肩上问道: “是谁做的?此等义举,我定要知晓那英雄名号才行!!” 管家凝眉。 他看不透曾安民是真是假,只是说道: “不知道,据目击者所言,是一名头戴猫脸头套的武夫所为……” “这样啊……”曾安民听罢,随后便猛的抬头问管家: “王麟是在哪儿死的?” “江王府门前……怎么了?”管家被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曾安民肃然起敬:“我愿称那武夫为王府判官。” …… 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自己是从这小子口里套不出什么话,话锋一转问道: “曾少爷接下来做何打算?” 曾安民兴奋抬头:“自然是先告个假,去同语兄家中,将这等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告诉张母!” 得。 这种表现,怎么也不像是能派人暗杀王麟的人。 管家缓缓放下心,便提出告辞。 …… 待他管家走后,曾安民的眉头缓缓挑起。 他岂能看不出来管家来此的试探之意? 看来有人已经怀疑到自己身上。 “呵呵。” 曾安民轻笑一声。 谁能想到,身为儒道天才的总督大人之子的真实身份。 其实是一名修炼有成的武者? 给他们八百个心眼也想不到。 虽然突破儒道七品会将所有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但这恰恰是最完美的灯下黑! “大春,今日休沐!随本少爷走一趟!” 曾安民扯着嗓子,朝着外屋喊了一声。 “来了!” 齐大春的那憨憨的声音响起。 …… 整个两江郡都因为王麟的死陷入紧张的氛围。 悬镜司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在街上大呼小叫,追查凶手。 同样也因为官方如此大刀阔斧,江王府王麟被侠义之士刺杀的消息也在百姓之间流传的极快。 同案街,属两江郡相对较落后的一条街道。 多是平民百姓在此处安家。 朝庭的款项虽然并没有下来。 但是修缮工作在两江总督曾仕林的安排下已经展开。 郡守齐先德便是掌管这项工作的话事人。 …… 街边。 曾安民与齐大春二人人手一块大饼,边吃边目送着一队装备整齐的悬镜司赤衣郎远去。 “啧,不愧是江王府,死了一个世子,便将整个两江郡人人自危。” 曾安民冷笑一声。 齐大春用他那极为睿智的目光看着憨笑道: “嘿嘿,一个藩王世子罢了,若死的是少爷,老爷肯定能将郡城翻个底朝天。” 曾安民瞥了一眼大春。 大春憨憨一笑。 得。 曾安民懒得搭理他,准备迈步朝张伦的家中而去。 却在此时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曾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呐?” 曾安民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发现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此时全副武装,正满脸好奇的瞧着自己。 他此时一身戎装,那张典型的北方脸形浓眉大眼,让人印象深刻。 他站在十数名悬镜司赤衣郎面前。 “王指挥?” 曾安民对这莽汉有印象,当日从狱中出来,羡慕自己老爹生儿子比他强的那位。 老爹好像还不怎么待见他。 第26章 推理 “王叔,我来此地是探望同窗之母,你呢?” 曾安民象征性的对其行了一礼问道: “莫不是因为江王府世子被刺一案?” “不是不是!” 王得利摆了摆手,大步朝曾安民面前赶过来。 满面胡子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郁闷道: “俺今日来封那盗窃勘龙图侍役的家。” “哦~” 曾安民恍然颔首。 老爹就是因为勘龙图丢失被建宏帝下狱的。 不过好在自己穿越及时,英勇下凡,破了此案,将老爹从狱中拉了出来。 那盗图的侍役家里好像便是在这同安街中。 他挑了挑眉头问道: “可查出他是受何人指使了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王得利的面色更苦: “那侍役家中没有亲人,平日也不与邻舍来往,家中什么都没……” 说到这,他便闭上了嘴,挠头发了个牢骚嘟囔道: “侍役盗图案还没结,江王世子偏偏会挑日子死,真特娘给人找事儿。”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曾安民却是能听得出来。 那自裁死的悬镜司侍役,线索断了。 “那便不叨扰王叔父公差了。” “好咧,曾少爷回头来家里玩,我那小子整日盼着您呐!” “回见……” …… 曾安民看着王得利带人前往一处破旧的小院门前。 两张封条往上一贴,便带人朝街外走去。 曾安民带着齐大春过了几步,过了一个转角。 “这便是同语兄的家了。” 曾安民看着面前那经受时间侵蚀,已经有些沉重不堪的木门,面上皆是唏嘘。 同安街,算是两江郡之中的贫民窟。 也是老爹治地中的心头大患。 记忆之中,老爹没少为了解决这里百姓的生计问题发愁。 “寒门出贵子。” 曾安民叹了口气,随后感觉自己说这话不对。 朝着不远处被悬镜司贴着封条的侍役家门,斜了一眼,改口道: “那个偷图的除外。” 偷图的该死。 “同语兄怎么跟那偷图的住这么近,晦气。” 曾安民嘟嘟囔囔的准备上前敲门。 只是当手还未接触到那破旧不堪的木门时。 他骤然僵住了。 一股电流猛的从他尾椎之处直击灵魂。 往日里那些点点滴滴的碎片在此时连成一条线。 轰的打散所有迷雾! …… 但在齐大春眼里看来。 自家少爷丹凤眼睁圆,身体僵硬。 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少爷?” 齐大春纳闷的看着曾安民,看到其半晌没有动静,便开口试探问道: “您怎么了??” 曾安民没有搭理齐大春,他猛的朝着不远处屋门上那贴着的封条看去。 随后突兀的转回头,看向张伦家门口那破旧的木门。 半晌之后。 他的眼神酝酿着一股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的精光,口中呢喃: “原来如此!!” “我知道了!!” “怎么如此?您知道什么了?” 齐大春面色茫然,他感觉此时少爷像跳大神的神婆,嘴里念念叨叨。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朝齐大春看去沉声道: “大春,你说一枚水督令,真的能成为杀人的理由吗?!” “或者说,江王府,真的缺这一枚水督令吗?!” 齐大春目光如同二哈,愣在了原地。 “而且,学院之中拥有水督令的,也不只是同语兄啊……” 曾安民似自语喃喃。 这个疑点,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也是他因为张伦之死,心中被恨意蒙蔽所忽略的。 “同语兄之死,不是因为水督令!!” 曾安民的目光锐利无比! 齐大春感觉自己有点犯困,他强打起精神,认真的看着曾安民道: “没听懂。” 曾安民嘴角抽搐,索性不再去看齐大春,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不远处贴着封条的悬镜司侍役的家门上。 他一步步的朝着那张封条走去。 “少爷?” 齐大春不敢多问,只能跟着曾安民一同来到那封条前。 步至门前。 曾安民看着眼前那张封条。 两江郡的浅雪过后,便是明媚的太阳。 此时的阳光刚好照射在那张封条之上。 将悬镜司的制式标志如此耀眼。 “悬镜司的标志……” 曾安民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之中闪烁着当日张伦身死,手间那画着的悬镜司标志。 “同语兄,你留下这个标志的原因,原来是想告诉世人……” “你身死的真相是你的这个邻居……盗图的悬镜司杂侍役!!” 曾安民丹凤眼猛睁。 “呃。” 齐大春的眼神之中依旧充斥着睿智…… 曾安民看着他的茫然,嘴角抽搐。 话都说到这儿了,你是条狗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啊! 他朝那封条上悬镜司的标志看着。 声音之中带着一抹独特的韵味: “王麟以水督令为由杀死同语兄,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灭口。” “同语兄与那悬镜司衙役的家离的如此之近,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同语兄身死之时在身边画下的那个悬镜司标志!” “他看到了悬镜司那杂役与人密谋时的场景!!” “所以才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说完这一切,曾安民的目光幽然,深深看着天边那湛蓝的晴空。 “这.....”齐大春已经是瞠目结舌,他惊恐的看着曾安民,像是被吓魔怔了一般喃喃: “少爷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转的比俺爹翻跟头还快....” 曾安民没懒得接话。 他沉默了良久之后,声音漠然: “那么,由此便能推断出,指使这个悬镜司侍役偷盗勘龙图,陷害我父入狱的势力来自……” 曾安民缓缓抬头,露出来那刀削斧凿般的脸。 声音之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冷意,一字一句道: “江,王,府!” “轰!!!” 齐大春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被一根棍生生的将所有迷雾捅开!! “我日特娘咧!!” 曾安民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别说是齐大春,就算是条真正的二哈,也能听得懂! 曾安民缓缓抬头。 此时,勘龙图丢失一案,在他的心中彻底完成了闭环。 江王府…… 呼…… 曾安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双丹凤眼闪烁着摄人的精芒。 敌人在明,比敌人在暗好太多了。 缓缓将此事压在心中。 他重新抬起头,重新露出笑容: “今天日头都晴朗不少。” 说着,他便重新回到张伦家的木门前,伸手轻叩。 “哒……哒哒。” 等了半晌,却没有丝毫动静。 曾安民眉头一皱,又伸手“哒……哒哒。” 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 曾安民陡然抬头,大声喝道: “大春!破门!!” 第27章 善后 “嘭!!!” 齐大春九尺高的身躯,瞬间便将那本就残破的小木门撞开。 “少爷,请!” 撞完门之后,大春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若不是那略显睿智的目光,确实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曾安民没有接话,朝着屋中走去。 临街的小屋,并不大,连个院子都没有。 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普通人家的灶房,仅能容下两人站立的空间。 灶火之上,坐落着一个黑色的锅台,散发着阵阵余香。 再往里走,便是两间小屋。 左边的小屋书香之气扑鼻,应是张伦的住舍。 右边的小屋…… “大春!!” 曾安民眼神恰一接触到那屋中,心中便是一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只见那小屋之中,一双破旧黑布鞋一动不动的定格在空中。 布鞋的主人,已经吊死在房梁之上多时。 “是。” 大春自然也看到了屋中的场景。 三步并作两步,跻身进入。 抱着尸体往上一跃,便将尸体与悬挂的布绳分离。 检查了尸身之后,大春抬头,看着曾安民道: “少爷,死了。” 曾安民的脸色已是极为难看。 他抿着嘴,细细打量着那并不体面的尸体。 吊死的人一般面呈紫色,眼球微凸,舌头伸出嘴唇。 颈部之间勒痕极重。 良久之后,曾安民吐了三个字: “是自杀。” 尸体上所有的痕迹,以及从内部关好的门,都表明着他的认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曾安民面无表情的蹲下。 前日方才见过一面的老妇人。 今日再见,已经吊死在家中。 深深的无力感浮现在他的心头。 他望向老妇的尸身,思绪飘远。 脑海中仿佛浮现出这老妇的一生。 …… 丈夫早死,一介老妇,拉扯着儿子长大。 便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儿子也不负所托,自幼便认真读书,天赋绝伦。 刚满十六便被天下闻名的水督书院录取。 被录取那日,儿子兴奋的冲回家中。 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自己。 那天,老妇笑了。 那是她丈夫死后,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没读过几年书,所以她并不清楚那书督书院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但看到儿子那兴奋的表情。 她很开心,也很欣慰。 她也并不觉得累,便问主家多要了些活。 她只是想,儿子进入书院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 自己辛苦些总是值的。 那一日。 悬镜司的老爷们面色凝重来到家中。 他们说儿子被人因几句口角,杀死在了学院外的林中。 噩耗天降,老妇手足无措。 但亲眼看到儿子的尸体,她竟下意识的撇头去。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果然,有人说儿子的死另有隐情。 她突然想起儿子说过,学院的院长大人最是德高望重。 然而,院长却…… 她望着儿子那空荡荡的房间。 想着儿子的孤坟,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一死了之。 可想到儿子死的冤屈,她咬了咬牙。 伦儿,娘一定求人将真正的凶手抓住。 突然。 有人说那个真正杀儿子的凶手死了。 死在了一天夜里。 被一个戴着猫形头套的武夫杀了。 老妇无力的坐在地上。 她哭着,她笑着。 她看着儿子那空荡的房间,颤颤巍巍的起身。 伦,娘来看你了。 …… 曾安民缓缓起身,他四处打量着房屋中的陈设。 “啪嗒~” 他迈了几步,看到了灶火台上的那口黑锅。 锅盖上还隐隐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将锅盖打开。 看到锅中的场景,曾安民身子微微一颤。 只见,一个个依稀可见的小猫形状的馒头排列的极为整齐。 老妇那怀着笑容,拙劣的捏着手中面团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啪嗒~” 良久之后,曾安民将锅盖盖好。 他缓缓的抬头。 那双丹凤眼之间,已经布满了血丝。 “少爷?” 看到曾安民的眼神,齐大春有些不知所措。 “大春。” 曾安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 他的声音嘶哑的如同两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对撞: “少爷我,不回书院了。” …… 曾安民将老妇与张伦的墓埋在一起。 他立于墓前,看着手中那本《易子》 书是他从张伦的房间案桌之上看到的。 这本书是相对崭新的书。 书上几乎每一段都有张伦的标注。 “权辅,标注乃为兄对文意所悟,望对你有用,方不负先生对伦所托。” 看到这句话,曾安民再也绷不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教书先生的一句话。 张伦竟真将其放在心中,回到家中还为自己做学习资料。 “同语兄,伯母,一路走好。” 曾安民抿着嘴唇,将那本带有标注的《易子》贴身放入怀中。 …… 总督府。 今日休沐。 曾仕林于书房之中,挥洒笔墨。 这些日子,老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同安街的那批款项他也打听了。 户部那边收到命令,已经开拨,要不了多久,银子便到了。 老爹手中的狼豪笔走龙蛇,于案前宣纸之上勾勒出苍劲有力的书法。 “老爷。” 齐伯佝偻的着背,脸上带着一抹凝重: “凶手没有找到。” 曾仕林的手轻轻一顿,随后面无表情的抬头: “找不到就找不到,一个王府世子犯不着如此折腾。” “是。” 齐伯的身子更低。 “今日老夫不想谈论公务。” 曾仕林望着自己桌案前的笔墨,面上露出一抹满意。 “老爷,该用膳了。” 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林姨一袭浅绿,盈盈迈入书房。 她怀中抱着虎子,面容是对老爹的关怀。 虎子的眨巴着呆萌的大眼睛,看着老爹,伸出自己的小手: “爷爷抱抱!” “呵呵。” 老爹听到虎子的声音,面容这才露出笑容,他伸手接过虎子: “走,一起吃饭。” 虎子在老爹的怀里扭了几下,圆润的小嘴嘟起,不满道: “爷爷没娘抱的舒服。” 林姨垂下头去。 老爹早便对虎子那乱七八糟的称呼免疫。 只是淡笑着,伸手轻轻在虎子的小翘鼻上刮了一下: “臭小子。” “嗯……” 虎子的脸却并没有多开心,显得有些低沉,酝酿了半晌之后委屈巴巴道: “我想爹爹了。” 第28章 老爹的震惊 “想他作甚。” 提到儿子,老爹的脸上愈发止不住笑意。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那好大儿居然能在一刻之内便悟得文气。 现如今,整个凤起路三郡,哪个官员没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往府中变着法的送贺礼? “你爹,他得些日子回了来。” 曾仕林对虎子也宠,顺着虎子的称呼往下继续道: “不过以他的天赋,应该也要不了多久,一年之内问题应该不大。” 曾安民入学之前,他便定下了紫府境时可回家中。 以曾安民那一刻悟文气的资质,一年内开辟紫府,问题不大。 “一年是多久?” 虎子迷茫的眨巴着眼睛,随后将目光放向林姨: “娘,爷爷说爹一年能回来。” 林姨的面容有些不太自然。 风情万种的眸子中闪着一抹羞赧。 她虽是上了些年纪,却也不过三十出头,比曾安民大不了多少。 每次虎子说出他理解中的逆天称呼,林姨心中都不免浮现出淡淡的尴尬。 “嗯,一年不长。” 林姨的声音之中透着宠溺。 她与嫁入总督府已近四年,虽了有些隐情,但与老爹也有了夫妻之实。 只是老爹一直不愿再添新丁,她也没有办法。 只是将虎子切实的当做自己嫡出。 “嗯。” 虎子满意的点点头道:“等爹回来,我……” 话还没说完。 便听到一声极为豪迈的声音。 “虎子!爹回来了!哪儿呢?快让爹爹抱抱!” 声音极为熟悉。 熟悉的屋中几人全都愣住。 老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的面色有些阴沉: “这逆子,现在回来作甚?” 听到老爹明显带着情绪的话。 林姨看到老爹的情绪,心中有些急道: “老爷,权辅自幼未离过您半步,兴许是不适应,思念老爷,有此孝心,回来看看也好。” 老爹面色稍霁,仍旧一言不发,抱着虎子走出书房。 刚出了书院。 便见院子之中,曾安民一脸笑容,身后跟着大春那极为健硕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 曾安民压根没在意老爹脸上的阴沉。 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虎子身上。 “爹爹!” 虎子看到曾安民呆萌的小脸上具是喜意,当即从老爹的怀里挣扎出来,恰一落地,便小跑着朝曾安民走来。 “哎哟,几天不见虎子想爹了吗?!” 这该死的人类幼崽,怎么能这么可爱? 曾安民将虎子抱在怀中,逗着虎子道。 “想了。”虎子遇到曾安民,表现极乖,奶声奶气的点头。 “爹不信。”曾安民故意板着脸,纯心想逗虎子。 “你问娘,我天天问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虎子赌气的指着站在院中的林姨。 院中的林姨听到这话,抿了抿嘴唇,那艳丽的面容之上极不自然。 低头不敢与曾安民对视。 “呃……” 曾安民嘴角抽搐着。 不是林姨,我们俩问心无愧啊! 您这一脸心虚,搞的好像真有点啥似的…… 他只有低头看着怀里的虎子,耐心道: “虎子乖,不能叫娘,要叫奶奶。” “嗯。”虎子一脸认真的点头,随后偷偷趴在曾安民的肩头上告状道: “爷爷坏,爷爷骗我,说爹爹要一年才能回来。” 孩子的话,童言无忌。 谁也没有放在心中。 只是这话刚落,曾安民便听到老爹那阴沉的声音。 “你回来作甚?!” “银子花完了?” “大春!不是说银子让你管着吗?” 老爹当场就是三句灵魂拷问。 建宏帝虽然刚走,但是两江郡紧接着便发生如此多的剧变。 他还是不太想让曾安民参合进来。 “没有花完,银子够。” 大春也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老爷,他心里压力都很大。 额头之上冒了一抹汗丝,实话实说道: “少爷说他以后不去书院了。” …… 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林姨,齐伯,包括下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曾安民。 看着他们的眼神,曾安民嘴角一扯。 他也明白。 在他们的心中,老爹乃是文曲星下凡。 生的儿子定然也心向儒道。 这种不想读书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从自己的嘴中说出…… 这就像前世那种品学兼优,科科满分的超级学霸。 突然有一天站出来,对着所有人说:我不上学了!我要进电子厂! …… “蠢货!!”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爆喝。 齐伯瞪着齐大春,中气十足,指着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少爷是我看到大的,赤子之心,对老爷毕恭毕敬,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我看,定是你的问题!” 齐伯面容极为不善,语气之中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春极力狡辩:“真是少爷……” “你还说!” 说着,齐伯便已经闪身至大春侧方,手中的巴掌高高扬起: “啪!” “我让你诬蔑少爷!” “啪!” “该死蠢货!” “啪!” “……” “爹,别打了!!我真没撒谎!” 大春满院跑都躲不过去那如同骤雨一般的巴掌。 …… “行了!” 老爹面无表情,突然出声。 所有人全都停下。 紧张的看向老爹。 老爹缓缓走下台阶,淡淡的看着曾安民,声音听不出喜怒: “为何?”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如同大山一般,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虎子吓的把头埋在曾安民的肩膀之上:“爹爹我怕。” “这么严肃作甚。” 曾安民赶紧伸手轻轻的拍着虎子的后背,看着老爹责怪道: “都吓到孩子了。” 老爹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 他极力压下心中的噪意,冷声: “说。” 曾安民笑呵呵的抬头,露出无辜的面容: “不是您让我回来的吗?” 所有人都懵了。 ??? 三个大大的问号露在脸上。 老爹的眉头直接皱起,面容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望。 “圣人曰,人而无信,不知之可。” 显然,他对自己儿这极为拙劣的谎言感到失望。 曾安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 轻轻的对老爹伸出一根手指。 “您不是说过,等开辟了紫府,我便可以回家吗?” 说着,一抹极为浓郁的乳白色光芒,淡淡的显露于指间之上。 光芒恰一出现,整个院子都感受到那厚重,古老的气息。 随着乳白的光芒一出,老爹的面容直接呆住。 浩……浩然正气?!! 第29章 玄阵司 装逼有多爽? 或者说在大佬面前装逼有多爽? 曾安民抱着虎子,脸上依旧是极为灿烂的笑容。 终于体会学霸在老师面前解开高中奥数的快乐了。 此时的老爹的面容有些凝固。 莫说是老爹,整个院子里,除了刚挨过揍的齐大春,谁不是一脸懵? 曾安民收起指间,眨巴眼睛,语气无辜: “您怎么不说话呢?” 他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所有人全都“唰”的一声看向曾安民。 此时,夕阳的余晖恰好掠过他的鼻尖,那刀削斧凿般的侧脸,以及极惹人瞩目的丹凤眼,给人一种独属少年的意气风发。 老爹反应过来,他单手负后,面容恢复平淡,他清了清被什么东西堵住的喉咙: “咳,这个年纪开辟紫府,确实算颇有些天分。” 说到这里,老爹话锋一转: “然,开辟紫府只是踏入儒道修行的第一步。万丈之基始于足下,以后不能浮躁,耐心修习。” “须知认真感悟天地才是儒道一途的根本。” “此后可在家修儒,有何不懂,便可来书房寻我。” 说完,老爹迈着明显比平常更快的小碎步,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而走: “老夫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要忙,晚膳便不吃了。” 说着,便迈入了书房之中。 “啪。” 房门被他关上。 …… “啧。” 曾安民低下头,逗了逗虎子,随后敷衍的抬了抬眼皮道,撇了书房那紧闭的门窗: “那便不管爷爷了,我们先吃饭吧,虎子?” “好!!”虎子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只是在曾安民提到“吃饭”二字之后,眼睛突然冒出极亮的光芒: “好啊好啊,嘻嘻。” 口水已经留了出来。 曾安民掀起虎子的上衣为他擦嘴。 目光又朝着书房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嘟囔道: “打压试教育什么的,最惹人烦。” …… 书房之中,曾仕林通过窗户的缝隙朝外看去。 在曾安民带着虎子与林姨出院吃饭之后。 院子里的下人也陆陆续续都离开。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整个院子静的落针可闻。 曾仕林终于忍耐不住,松开已经握的发白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 极为爽朗的笑声响彻在整个书房之中。 “姓秦的!什么都喜欢跟老夫比?” “半年入养性境的女儿又如何?” “哈哈哈!正好给老夫的儿子做个媳妇!” “…………” 不过后面的话,老爹是在心里说的。 …… 江王府坐落在两江郡靠南的位置。 过两个弯,不远处便是官道。 也是江王府世子王麟身死的地方。 此时,虽已入夜,江王府却灯火通明。 正厅。 一道壮硕魁梧的身影面无表情的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 约摸三十七八岁,身材伟岸,被一袭紫衣牢牢罩住。 脖颈与手腕露出古铜肤色。 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的冰眸子。 此人正是当今江王,他一言不发盯着斜对面的一个微微驼背的老人。 “世子确实死于灵器之下。” 那驼背老人面容之上沟壑纵横,一福布衣打扮极为朴素。 若不知道,还以为是某农家老汉。 不过,他那看似浑浊的眸中却时不时闪过一抹精光,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老者是江王府的幕僚,名唤齐朗,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唤他齐先生。 齐先生的声音低沉而笃定,还略带一丝嘶哑: “玄阵司所制的灵器属下可太熟悉了。” “与阿二死于同一个灵器之下,杀人者最少是升品境的武夫。”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足以证明,那黑猫武夫,是一名惯犯。” 这话说完,他便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沉默着。 他在等,等江王先开口。 良久之后。 江王深邃的眸子终于抬起,眸中闪烁着让人禁不住颤抖的危险光芒: “整个两江郡,有玄阵司灵器的武者屈指可数。” “灵器是短刀的,一个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桌上铺着的宣纸。 纸上画着一柄碧色短刀,握着这柄短刀的主人,是一名带着黑色头套的神秘人。 这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来的。 “这便需要王爷差人拿着此画去玄阵司问个明白了。” 老者缓缓摇头,目光深邃。 在说到“玄阵司”三个字时,微微有些失神片刻: “玄阵司制式灵器,皆有备数,应该能查到。” 江王听到这话,若有所思,指尖有规律的敲击着右手边的桌面。 “哒,哒,哒……” 声音极有韵律。 俄顷之后,江王抬头露出那张略显粗犷的脸,声音也狠戾起来: “呵,那便去问!本王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言语之间,那浓郁杀意浮现而出。 整个正厅都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虫儿不敢鸣,鸟儿不敢叫。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接茬。 不过江王却明显没打算放过他,而是将目光缓缓的放在他身上: “齐先生,听闻京中玄阵司有一阵法名曰“问天”,可根据人的外貌等信息推演,不知……” 话说到一半,但其中的意思已经明了。 老者听到这话,微微失神了片刻,随后面露一抹苦笑: “此法有损阳寿……且我道行不深,不一定推演出来。” 江王连眸子都没有眨,只是微眯着眼睛继续盯着他看。 一时间,正厅之中陷入一抹诡异的气氛。 老者心中微微一叹,随后强露出笑容,慢悠悠的起身,对着江王行了一礼: “不过王爷心中悲痛,属下自能理解,敢不从命!” “好!”江王喜笑颜开,抚掌而叹道: “孤遇齐先生,如鱼得水也!” …… 不多时,王府的正厅已经摆满了各式材料。 江王驱逐所有下人,单手负后,立于老者身边,安静的打量着一切。 齐先生面容凝重,手中一个黑紫色罗盘。 看着地上那用鲜血画成极为复杂的纹路。 “天法地,地法天,以金绒,得一线知息。”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猛的睁开双眼,手中罗盘突兀的开始转动。 不多时,一道微微荡起的波动对着地上纹路落下。 “嗡~” 声音响起,地上那玄奥的纹路在周围几块石头的围绕下,轻轻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 老者当即重新闭目。 他的脑海之中兴许是闪过什么画面。 也兴许是一些文字。 外人不得而知。 江王只是看见,那老者再睁眼之后,嘴角已经微微溢出一抹血丝。 “王爷,黑猫武夫的身份,属下已经悉数掌握。” 第30章 老子要当官了! “嗯?!” 江王眸中登时闪过一抹精光,猛然开口问: “是谁?!” 老者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努力调息着身体之中那流窜的灵力。 良久之后,他松了一口长气。 再看他时,面容之上的苍白已经消失不见。 他目光凝重,声音虚弱且笃定: “启阵之后,属下于心中顿有所感。” “先是澄气闪过,故其人年纪不大,十六上下。” “偶现紫气,此为尊贵之气,应该是家中有人身居高位,且地位不比王爷差。” “随后便是青气而逝,证明此人离我们极近,此时应该还在两江郡之中!” 齐先生说完,目光也有些阴沉。 整个两江郡中,能比王爷地位相差不大的,只有一人。 江王盯着老者看了良久,随后一字一句道: “曾,仕,林。” “但符合十六岁这个特征的只有一个人,便是他的独子。” “曾安民!” 说到这里,江王的脸上已经尽是杀意,他面沉似水: “十六岁,武道八品。” “曾仕林不是最瞧不起我等武夫?怎么偏放纵独子粗鄙?” 说到这里,江王的脸上浮现出极其讽刺的冷笑: “整个两江郡,也唯有他曾仕林舍得花费如此资源,为其子以十六岁之龄,推入升品境。” “世事难料。” 齐先生只回了这四个字。 江王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属下有人来报: “王爷,水督书院,有密信。” 江王轻抬了抬眼皮,从属下手中接过密信,挥手将其打发而走。 只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密信之上时。 脸上的冷笑陡然凝固。 半晌不发一言。 “有何要事?”齐先生眸中闪过疑惑。 他极少见江王失态。 江王面色极为阴沉,瞥了一眼地上那法阵的残骸,没有说话。 将手中密信递了过去。 齐先生伸手接过密信,当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都是微微一颤,苍老的脸上“唰”的雪白。 随后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腰间罗盘,又极速将目光挪移至地上阵法残骸上。 “这……” 他嘴唇都在颤抖。 “齐先生这害人阵法,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江王冷笑一声,便直接转身便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下触碰到支撑阵法的灵石发出“嘭”的一声。 将那灵石踢的极远。 待江王走后,齐先生面容依旧呆滞。 随后枯槁的脸上开始变的扭曲,声音几欲沥血: “徐老贼!!当年传授此阵,你果然没安好心!” “哗~” 那张密信从齐先生手中脱落,随风缓缓飘荡在地上。 烛火摇曳,依稀能见纸上之字。 “曾仕林独子曾安民儒道天姿绝伦,五天之内入七品紫府境。” ………… 总督府,老爹的书房之中。 曾安民此时把玩着手中老爹书桌上的玉板指,面上透着一抹凝重,那双丹凤眼落在对面的老爹身上。 而对面的曾仕林则是骤然坐直,沉声问道: “江王府?” 曾安民缓缓点头,声音笃定: “我骗您作甚?绝对是江王府。” “呼~” 曾仕林面上冷色骤显,但并未急于开口,只是目不斜视的思索着。 “学子张伦,悬镜司侍役,江王府,勘龙图……” 他的声音每响起一个人的名字,便低沉一分。 良久之后,老爹缓缓抬眸: “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江王府那边,我自会处理。” “明白。” 曾安民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看向老爹,笑眯眯道: “还有一件事儿。” “说。” 老爹看到曾安民面上笑的如同小狐狸一劲,眉头轻轻皱起。 “我不去学院了,想弄个官儿当当。” 曾安民挠了挠头,瞧向老爹,面容极为认真道: “一品二品我不也敢想,整个三品的当当?” 这话一出,老爹险些被口水呛住。 “当官?!还三品?!” 曾仕林横眉竖目:“你磕到脑袋了?!”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五天入七品的儒道天才,当个三品官儿怎么了?林姨昨日还说孩儿有首辅之姿来着!” 曾安民面上得意洋洋。 “此事绝无可能!” 老爹都懒得搭理这傻儿子,缓缓起身不耐道: “好好在家读书吧。” 说完,便要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爹!” 曾安民自然不肯放过曾仕林,他拽住老爹的袖子,面上冷静道: “不跟您开玩笑了,孩儿打算进悬镜司,您看给个几品,都行。” 曾安民向来不是被动的性子。 既然知道目前的敌人是江王府。 那便要主动出击。 进入悬镜司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左右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王爷罢了,想要扳倒他,曾安民至少有十种办法。 这绝不是他胡吹大气,谁让咱爹是凤起路总督,手握军权的封疆大吏?! “为何如此想入仕?” 老爹也看出来,儿子这话真心实意并不是开玩笑。 “想帮您。” 在自己亲爹面前,曾安民从不说假话,他坦然与之对视: “同语兄的死,让儿子觉得这天下有太多阴暗龌龊,别的地方咱管不了,两江郡内要是还让那帮杂碎捣乱,岂不堕了老爹的威名?!” 这话说的极为严肃,当然也是深思熟虑之下说的这话。 依照老爹的性格,听完这话,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绝对是欣慰之至! 哪料老爹的声音严厉至极: “官场之险岂能如此儿戏?” “不论官职如何,不论身在何处,当官为的是民,为的是君!不是为老夫!!” 曾安民倒是没想到老爹的反应居然这样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目光看向窗外,声音沉重: “这次张伦一案,幸亏黑猫武夫,若不然,岂不是现在还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这话除了真心实意在说之外,也有试探的意思。 “荒唐!!” 老爹听闻这话,直接伸手在桌子上狠狠拍下,发出“嘭”的声音。 “侠以武犯禁!” “那黑猫武夫不过是一届不顾王法擅以私刑之徒,若人人都像他那般!这天下岂不乱套?!” 老爹愈发严厉,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曾安民,声音极冷,面露失望指着门口: “出去。” “爹……” “出去。” “哦。” 曾安民撇了撇嘴,顺手将老爹桌上玉扳指抄入怀中: 留给老爹一个后脑勺。 “啪~” 书房的门被关上,只留曾仕林一人。 …… 随着曾安民离开,曾仕林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 他在认真的思考着方才与自家儿子说的那番话。 “唉~” 良久之后,一声长叹。 老爹苦笑一声缓缓站起,嘴中不满的嘟囔着: “儿大不由爷。” 接着,便是“沙沙”的落笔声。 “齐威。” “老爷。”书房门外,齐伯恭敬而入。 “这个贴子给悬镜司送去。” “是。”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一闪而逝的帖子上。 “今有水督书院学子曾安民,儒道已步入七品,故破格录为悬镜司左典吏。” 第31章 杀婶案 在家闲了两天,曾安民除了偶尔逗逗虎子以外,便一直在自己的书房中待着。 这个书房是近两日老爹让人在他的院子里腾出来了一间房子。 雪后的两江郡这两日都是大太阳。 儒道开辟紫府以后想要继续晋升,便只能沉下心书,靠日积月累以及对天地间的感悟了。 没有特殊契机,甚至有可能一生都不得寸近。 曾安民的手中是一本《易子》,是张伦留给他的。 “权辅,标注乃为兄对文意所悟,望对你有用,方不负先生对伦所托。” 看到这熟悉的笔记,曾安民继续细细阅读。 几乎每有生僻的段落,都能看到张伦那微小的字。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曾安民目光落在一首小诗上,同样是张伦的笔迹。 望权辅兄不负光阴。 勉励读书,特以诗劝: 时光如水不复回,自宜趁少阅书归。 殿上花字破题语,赢得文魁以报晖。 看到这诗,曾安民嘴角一抽: “同语兄啊同语兄,你这劝学诗着实不怎么样。” 虽然不会写诗,但曾安民毕竟也算得上儒道之人,品鉴能力还算在线。 他的评价是,这首诗勉勉强强算得上打油诗。 “啪。” 曾安民将书放在桌上,正要伸个懒腰。 却听书房外有人敲门,随后便是大春那憨憨的声音: “少爷,该去衙门当职了。” “哦。” 曾安民站起身朝外行去。 跟老爹在他书房之中刚发生不愉快的第二天,他便收到了悬镜司的入职文书。 不得不说老爹这嘴硬心软的臭毛病,还真挺好的。 今天是他当职的第一天。 “啪哒~” 轻轻推开房门,曾安民看着门口的大春。 此时大春牵着一匹马,面容极为恭敬。 前两日跟着少爷回家,被齐伯平白打了一顿。 回去之后不服跟齐伯狡辩,又挨了一顿。 所以这几天在府中,他极为老实。 “走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进入府里的长道之上。 刚一出院,曾安民便看到老爹在下人的带领下准备朝外走。 二人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因为书房的不愉快,曾安民现在正在跟老爹冷战中。 “爹!怎么今日没穿官服?” 曾安民眨巴了一下眼睛。 既然老爹已经帮自己入职了,那便先主动先服个软。 当儿子的怎么能跟爹计较呢? “今日休沐,前去踏青。” 老爹听到儿子先开口,绷着的脸色稍显放松,声音也缓和不少。 曾安民啧了一声:“踏青好,年龄大了是该注意散散心。” 老爹刚缓和的脸又黑了。 他冷哼一声,便朝外走去,边走边道: “今日入职,你在衙门中安分些,莫要惹事,多听上官的意见。” “知道了!” 曾安民身板一挺,便带着大春走出了街道。 “驾!!”他极为飒气的翻身上马,轻轻一勒马缰,胯下宝马便飞驰而去! 骑马这活儿还多亏了前身,他没有丝毫不适。 大春也跟着翻上另一匹马,追随少爷,朝着悬镜司的门口而去。 …… 曾安民牵着马,看着眼前这极为气派的大门。 面上露出一抹唏嘘之色。 记得上次在这大门口前,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如今便已经是官居八品的大员了。 悬镜司很大。 从大门进入之后,要走很久才能走到他办公的场地。 刚一进院子,便有一位中年的青衣文士面带笑容的等着他。 中年文士身居官服,面容清瘦,眼睛不大,鼻子挺的却老高,嘴角边边个一撇胡子。 看到他之后,那文士发出爽朗的笑声: “在下悬镜司右典史许云峰,左典吏初来乍到,以后便是同僚了,我为你引路。” “有劳了。”曾安民看着那中年文士,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 能感觉到,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并且熟知自己的身份。 至于是敌是友目前还不清楚。 许云峰脸上笑容不变,缓缓来到曾安民身边,伸手道: “这边请。” “多谢。” 曾安民随着许云峰进入院中,行至一间不算小的屋子里。 整个屋子明亮通透,屏风,桌椅,瓷器等一应俱全。 许云峰指着这间屋子道: “这里便是左典吏的行房,以后公务皆在此办。” 曾安民看向屋子。 看得出来,打扫的很干净。 …… “司左典吏这个职位比较特殊,管的事情也比较杂。” “最主要的是便是两江郡临江一带的治安。” 曾安民听完这话,心中感慨。 老爹待我不薄! 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能捞大钱的职位。 临江一带。 其中可包含了码头,漕运市集等许多地方。 两江郡做为凤起路第一大郡,这码头跟漕运包含多少油水,可想而知。 在许云峰的介绍之下,曾安民很快便熟悉了自己的业务。 “我们典吏廨有两队赤衣郎,有他们在,平日里这些工作交给他们便可。” 许云峰声音很温和。 “嗯~” 曾安民不动声色的看了许云峰一眼,缓缓点头。 二人朝前边走边聊,走向一个书架时,许云峰介绍道: “这是卷宗架,临江一代的案子都归拢于此,不少都是经愚兄之手,权辅贤弟无事时,也可观摩学习。” 就在许云峰话音刚落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 “许典吏,这是您交代的卷宗。” 话音落下,便见一个杂役手中捧着一个形似卷轴的东西进来。 “嗯,放桌上吧。” 许云峰笑容不变,看向曾安民声音仍旧温和道: “此前左典吏空缺,故林江一带的案子是一直是愚兄在办,现既然贤弟来了,愚兄自然不好越俎代庖。” 这话一出,曾安民便敏锐的察觉出来一抹不对。 他不动声色的点头,随后拿起桌上的卷宗,目光缓缓落在卷宗之上。 卷宗第一页便是清晰的七个大字【金太平船商从子杀婶案】 金太平。 两江郡最大的船商! 从子,便是侄子的意思。 上面的日期标注的很清楚,三个月前的案子。 光从日期之中就能看出这案子的棘手。 若是普通案件,怎么可能会耽搁三个月? “呵呵,有点意思。” 曾安民看着手中的卷宗,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 眼前这个许云峰……是敌非友! 悬镜司名义上是朝廷建立,辅佐总督的部门。 但实际上却是隐隐分成三派。 第一便是为父亲赴任四年来培养的嫡系。 第二是江王府这些年渗透进来的爪牙。 第三则是中立派。 从刚才的接触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许云峰知道自己是父亲的儿子。 若他是父亲的嫡系,绝不会上来就给自己搞这么个案子。 同样,若是中立派的话,想摆脱烫手的山芋也会给自己两天的时间先让自己熟悉业务再说。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许云峰,应该是江王府那边的人! 第32章 疑云重重 “如此便不多叨扰了。” 许云峰见曾安民全神贯注的将注意力放在卷宗上,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轻轻的抚了抚自己嘴角那两撇胡子,便告辞而走。 …… 曾安民若有所思的看着许云峰的背影。 老爹将自己安排到悬镜习当左典吏,绝不是一道闲棋。 “金太平,沈家……” 曾安民淡淡的看向那本卷宗,心中微微明了。 这个案子与江王府有脱不开的干系! 里面很有可能藏着江王府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会是什么秘密呢? 曾安民的心中来了兴致。 缓缓低下头看向手中卷宗,目光闪着沉思,一言不发。 整个案子的细节卷宗上都有。 “当今的沈家族长,名为沈留。年许四十一,在案发十五天之前得了痨病病死。” 卷宗对沈留的记载很详细,他年轻时好勇斗狠,后来接管家族生意才老实下来,随家族的船队走南闯北闯下过名号。 案子的关键点是: 沈家全族为这沈留办丧时。 沈留的遗孀沈氏为其在堂前守孝时被害。 “寅时一刻,从子沈君喝醉进入堂中欲与叔父守孝,寅时三刻仓皇而出。” 从子,便是侄子的意思。 “卯时一刻,门外奴仆进入堂内,遗霜沈刘氏死于窒息。尸身脖颈有指痕,手握沈从君玉佩。” “悬镜司赤衣郎于翌日辰时从子沈君于教坊司捕获。” “入得诏狱三日,沈君对杀婶一案坚决不认,案子便这么耽搁下来。” 骤看,这是一份清晰明了的卷宗。 上面不仅详细记载了沈刘氏的死亡状态,还将每一个人的供词都罗列的十分清晰。 但在曾安民看来,每一个字都禁不起细细推敲。 他抬头,目光望向窗外,声音喃喃: “沈君杀婶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整个卷宗里,所有东西都记载的清楚,却唯独这个作案动机没有明示。 而且,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沈君在杀了婶子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而是去教坊司? 怎么?现在流行杀人之后去嫖娼? 扯淡。 曾安民丹凤眼微微眯起。 沈家船商在两江郡之中占据着很重要的经济地位。 而沈君在沈留死后,便是金太平船商的唯一继承人。 若这个案子处理不好…… 曾安民缓缓抬头,眼眸深邃而幽然。 那恐怕牵扯到的东西就多了。 不过,曾安民看着那密密麻麻小字的卷宗,嘴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知道该怎么破案。 …… 诏狱之中。 曾安民看着面前一脸惨白,躺在草堆之中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犯人”面沉似水。 那人一袭囚衣乌漆嘛黑,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堆之上。 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还表明他没有死。 此人正是沈君。 能看得出来,没少受拷打。 悬镜司诏狱,进来便等于丢了半条命,这话绝不是虚言。 曾安民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衙役。 他虽年幼,但身蕴浩然正气,举手投足之间已颇具威仪。 “把他放出来!” “是。” 两个赤衣郎极为恭敬的打开牢门,如同丢死尸一般,将那年轻人从地上拉起。 “嘭!” 年轻人被扔在地上,任由惯性带起身体,整个身子都是软趴趴的。 这个时候曾安民才看清楚他的脸。 双目无神,浑身血乌,面容麻木。 “沈君!” 曾安民低头沉声对其淡道: “本官乃新任左典吏,你杀婶一案,本官有意重审,你要如实招来,不得有半点容私!” 声音中气十足,颇有一种青天大老爷之相。 听到他的话,地上的沈君先是一顿,随后艰难的转目朝着一旁的曾安民看去。 曾安民面容沉静,与其对视。 他从沈君的眸中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 麻木,坚韧,倔强……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行得正坐的端,婶婶不是我杀的。” 沈君这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但每一个来查他的官员都会照例再对他用一遍刑具。 他也早已习惯。 “嗯。” 曾安民面无表情,坐在官吏给他搬来的椅子上,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从老爹那顺来的玉扳指,良久之后,沉声问道: “本官要问的便是那夜在灵堂之中,可是只有你婶婶一人?” 沈君听到这话,心里一沉,他脸上尽是苦涩。 每一个来问的官员都是先问的这话。 “是的。” 沈君回答的很流畅。 “在灵堂之中,都发生了什么?” “你的玉佩为何会落入她的手中?” 曾安民只是看了一遍卷宗,对案子的了解并不透彻,现在他要从沈君的口中再得出一些信息。 当然,沈君作为嫌疑人,口中的话肯定不能全信。 “我……” 沈君抿了抿嘴:“叔父无后,自幼待我视如己出,我与他感情极深,听到他病死的消息痛苦了许些日子,那日躲在屋中独自喝了些闷酒。” 说到这里,他的面容极为复杂: “进入灵堂之后,我那婶婶她……” “她竟趁我酒醉欲勾引,在灵堂之上做那苟且之事!!” 曾安民能从这沈君的语气中听出那浓烈的恨意。 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劲爆的事儿?? 那可是灵堂上啊! 岛国产业都已经发展的那么先进了,都还没有出现过此类题材! 要是有希望穿越回去,是不是自己…… 咳咳,跑题了! 曾安民继续一脸严肃的看着沈君。 “我叔父向来待她极好,谁能想到她……叔父灵柩还在啊!!” 沈君每每想到这事,面容都气的发红: “我气愤而走,可能是走的太急,玉佩被她拽在手中……从灵堂出来之后,我便去了教坊司……” 曾安民嘴角有些抽搐。 这货倒是个男人。 只是这货的语气中听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他婶婶在灵堂之上勾引他,然后他怒令智昏,将婶婶掐死…… 怪不得你身上血乌这么多,搁谁谁不怀疑你? 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 “也就是说,你走之后,你婶婶死的?” “嗯。” 沈君看到曾安民那勾起的笑容,心中有些没底。 “好。” 曾安民缓缓起身,目光朝他面上看去,玩味的笑着: “那本官问你,从灵堂出来之后,去教坊司,你寻的是哪位姑娘?” “时宜花魁。” 沈君对答如流。 “安时宜……” 两江郡教坊司最富有名气的花魁。 曾安民若有所思,随后缓缓起身:“大春!” “少爷!” “走,随少爷去一趟教坊司!” “好咧!” 第33章 偶遇 这几句的对话之中,曾安民对面前这个唤做沈君的年轻人有了一个基础的认知。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思维。 他死去的那个叔父沈留没有子嗣。 那也就是说沈君是船商沈府里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按部就班,便能接手金太平,成为两江郡首富。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做出灵堂前杀婶的事情来。 他在被婶婶勾引之后……去了教坊司。 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而且与他对话之间,此人言语清晰,谈吐也顺畅。 若不是精心在心中策划过,那便证明他没有说谎。 若是精心策划的话…… 有这样智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杀完人之后跑去教坊司? 若是有这样的智商,他压根就不会杀人。 只需在顺利接手金太平船队之后,再出手摆平一切就行了。 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 第一,沈家有人不希望他接手船队,故意策划这个案子,在他离开灵堂之后,便直接派人来报案。 第二,凶手确实是沈君,他是个大傻币,做事不按常理出牌…… 这两种可能,曾安民觉得前一种更符合逻辑一点。 毕竟像这种商户之家,很容易便能出现这种勾心斗角的下三滥之事。 曾安民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教坊司找那个花魁安时宜问一下。 看看这个叫沈君的到底是不是个大傻币。 参与这个案子的所有人之中,有九成都是沈家的人。 但现在沈家的人在曾安民心中也属于嫌疑重犯,他并不信任。 …… 教坊司。 乃是官办的妓院。 在历朝历代的教坊司都是达官贵人才能进来享受的。 因为这里,光是打一次茶围,都足足需要三十两白银! 就这也不一定能嫖到,还得看人姑娘乐意不乐意。 为了办案顺利,曾安民便直接从悬镜司带了两队赤衣郎出来。 “悬镜司办案,闲人躲避!!” 随着马蹄响起,奔在最前方的赤衣郎声音粗犷,极具威慑力。 这话一出,所有百姓化作鸟兽一哄而散。 瞬间,教坊司门可罗雀。 曾安民缓缓下马,大春极为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门口那些小娘子以及龟公下人眼底之中的惧怕。 曾安民面无表情。 “爷,我们教坊司做的是合法买卖……曾少爷?!” 老鸨急匆匆的迎上来,在抬头看到曾安民的那一瞬间,面露愕然。 看到这老鸨的一瞬间,曾安民不由愣了些许。 极品微胖! 风韵犹存! 看了一眼,曾安民回过神。 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这妖娆多姿的老鸨被电视剧演成那样…… 记忆传来。 前身好像跟这个叫云娘的老鸨还有过一些交击。 “老规……呃。” 曾安民赶紧止住口中的话,面色严肃: “云娘,今日本官来是为办案,速将时宜花魁叫来,有几句话要问她。” 一边说着,曾安民领着大春朝门中走去。 云娘跟在后面,风韵犹存的俏脸上带着为难: “时宜姑娘今日身体有恙……不太方便。” 尽管周围的姑娘再多。 曾安民依旧目不斜视。 听到云娘的话,他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淡淡道: “本官说了今天是来办案的,问几句话,不碍事的。” “这……” 云娘脸上的为难更重,她左右看了看。 轻咬了下嘴唇,随后缓缓来到曾安民面前,缓缓趴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脑袋。 嘶~ 好一计脑垫波…… 曾安民心中感慨,现在肉商都这么懂事? 这具身体毕竟是一个十六岁,且血气方刚的少年。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刚压下心中的躁动,便听到云娘芬芳吐息的声音: “曾少爷,实不相瞒,其实是有贵客在时宜那儿……现在不太方便。” 奥~ 曾安民眉头轻轻一挑,秒懂云娘的意思。 不过今天他是第一天上任,并不打算给任何人面子。 “贵客?多贵的客?” 整个两江郡,再贵能有我爹贵? 再说本官是办案来的! 曾安民冷笑一声,说道: “本少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识相,就让她来找我,若是不识相,就是本官去找她了!” “少爷,今日便不能通融一二吗……” 云娘都快急哭了,她眨巴着委屈巴巴的大眼:“下次少爷来,奴定将少爷伺候舒服……” 模样当真楚楚可怜。 但曾安民今天是铁了心要办案,他面色骤然变冷。 “啪!!” 猛的伸手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看到他这动作,两排赤衣郎齐唰唰的瞬间将腰间佩刀拔出。 “镪!”整整齐齐的拔刀声极具震慑。 云娘以及周围的教坊司所有人全都脸色惨白。 “既然如此不识相,那便休怪本官无礼。” 曾安民面无表情,猛的站起身,便朝前走去,喊了一声: “大春!” “在!” “上楼!” “好咧!!” “哒哒哒。” 二人行的极快,一时间无人敢拦。 一路行至二楼,奔过一个院子之中。 看着眼前的“花中榭”牌匾。 曾安民目光睥睨着楼下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的云娘道: “本官保证,只是问几句话便走。” 说完,便不再犹豫,对着眼前的木门猛的一推。 “嘎吱~” 木门打开,一股极为浓郁的花香味传来,使人禁不住神清气爽。 “教坊司花魁安时宜,平生最爱养花,她的水上榭中花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看来传言非虚。” 曾安民往屋中深处看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婀……呃?! 曾安民瞬间瞪大眼睛,脸色变的精彩万分。 空气都在寂静。 良久之后。 曾安民十分艰难的用喉咙挤出一个字: “爹?” 屋中,曾仕林如同竹杆一般站的笔直,此时他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那双颇具威仪的眸子不怒自威。 “您不是踏青去了吗?” 曾安民想其早上老爹走前说的话,犹记得说话之时那严肃的语气。 合着是榻青呗! 老爹沉声看着曾安民问道:“你来此地作甚?!” 第34章 同道中人 在曾安民与老爹交谈了几句话之后,便将所有事情都说清。 误会解除。 “既然是办案,便进来吧,安时宜就在里面。” 老爹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窗边。 显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儿子。 纵然再厚的面皮也多少有些遭不住。 “好。” 曾安民其实还想问问老爹来这儿是干嘛的。 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便没有开口。 “时宜姑娘?” 来到屏风之外,曾安民整理了一下衣衫,面容也变的端正。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官味儿。 “哗~” 旁边竖帘晃动,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恰一出现,便顿觉莫名的花香传来,芬芳馥郁,让人忍不住对这香味陶醉。 再看她的身上,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美不胜收,犹如仙女下凡。 那张脸更是写满清纯,如同初恋一般,竟下意识让人对其提不起一丝欲望。 不愧是清倌人,果然会包装自己。 楼下的那些恨不得一个比一个穿着暴露,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卖肉的。 “见过官人。” 安时宜抿着嘴唇,仪态举止极为端庄。 曾安民淡然点头。 “勿需紧张,本官问几句话便走。” 曾安民声音稳重,动作极有章法,且在见到安时宜后,目光仍然严肃。 安时宜眨了眨眼睛,极认真的看着曾安民: “官人请问。” 声音舒缓,若溪流涓涓。 “我且问你,三月之前,也就八月十七,那金太平的公子沈君可曾来寻过你?” 曾安民面容严肃。 金太平号称江南第一船商。 沈君在这皮肉生意场也是极为出名的消费大佬。 “沈君……” 安时宜的娥眉轻轻蹙起,眸中陷入回忆。 片刻之后,安时宜缓缓抬头,点头确定道: “是来过,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卯时末来的,来的极为匆忙。” 曾安民目光轻轻闪烁着精光,直直的盯着安时宜看了一会儿问道: “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三个月前的事情,连时辰都记的如此清楚,极为可疑。 有点像串供…… 安时宜垂下头:“奴当时还在梦中,匆忙被云娘叫起,沈公子有些急不可耐……”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声音如若蚊虫:“故记的清楚些。” 听闻整个经过的曾安民露出恍然之色。 哦哦哦! 那没事儿了。 急不可耐,因为刚被调戏过。 沈君不过十七岁....... 再加上又是酒后,血气方刚也属正常。 那这对上了。 曾安民老脸一红,他清咳一声,刚要开口再问,眼神却凝住。 良久之后,他面色严肃: “在本官来此之前,可有人向你询问过沈君之事?” “没有。”安时宜茫然抬头,多了句嘴: “可是沈公子犯了什么罪过?” 曾安民并未回答,而是眯着眼睛,脑海中回忆着悬镜司右典吏许云峰那张脸。 这个许云峰,有问题。 很明显,这个案子许云峰没有查过。 若是查过的话,他怎么可能不来教坊司中找安时宜询问? 曾安民的眉头凝成一团。 “官人?” 安时宜抬头,从额头上的发丝缝隙偷偷观察曾安民。 曾安民瞥眼过去,刚好与之对视。 安时宜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赶紧垂首,像个做错事的女孩子。 “嗯,我已经知晓。” 曾安民缓缓点头,已经没必要再问那么多。 现在他几乎已经排除了沈君杀婶的嫌疑。 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右典吏许云峰身上。 刚转回身,便看到旁边老爹已经有些不耐的脸色。 “那便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曾安民对着老爹挑了挑眉。 老爹:…… “您玩尽兴,玩开心。” 曾安民呲着大牙笑的极为暧昧。 出门之后,还亲手帮老爹将门给关好。 …… 门关上之后。 房间之中变的极为安静。 老爹面无表情。 看安时宜的目光闪烁着淡淡的精芒。 “大人可还有要问的?” 安时宜面容恭敬无比。 老爹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淡淡道:“……” ……………… 出了门后,曾安民转过身,他看向已经呆滞了半晌的大春。 “走啊。”曾安民皱眉,推了推大春,便带头往下走: “想什么呢?” 大春依旧是睿智的目光憨憨问道: “少爷,老爷……你们跟那娘们……在里面做什么呢?” 这… what?!! 曾安民怎么也没想到大春的脑洞居然如此离谱。 下一刻,他脸色涨红,甚至跳了起来,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大春的脑门上! “啪!” 嘶~ 这小子头还挺硬,曾安民压下那止不住跳跃的眼皮道: “别瞎说,哪就有我爹了?!里面那个不是。” “哦……” 大春眨了眨眼,随后便要去将门推开,嘟囔道:“我看错了??” “赶紧走!”曾安民拉着大春衣袖朝楼下走去。 ………… 悬镜司。 曾安民下马,缓步朝着衙门之中走去。 他垂着眼皮,丹凤眼之中,似在思考者什么。 “啾!!!” 一道破空之声陡然在不远处响起。 曾安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看到一支利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向身边的靶场去。 “啪!!!” 利箭正中靶心,箭羽还在频频颤抖。 好箭法! 曾安民话还没说,便见那个靶子轰然破碎! 靠! 这他娘是枪吧?!! 曾安民已经有些呆滞,前世他只在巴雷特上见过这种威力! 这是人能射出来的箭?? “指挥使好箭法!!!” 不远处,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正一脸得意的嘿嘿笑着,他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咣咣作响: “这算什么!我若使全力,这一箭下去,别说靶子,就连靶子后面那墙都得炸!” “特娘的!笑什么?!信不信老子射你婆娘被窝里!” 曾安民听到这话,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怪不得老爹不喜欢这种粗鄙武夫。 “咦?曾少爷?!办完案子回来了?” 王得利发现了曾安民,一路小跑过来,咧嘴跟他套着近乎。 曾安民对其也没有什么恶感,只是露出微笑道: “有个案子,去教坊司找时宜花魁打听了些线索。” “时宜花魁?” 王得利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咧嘴笑的极其夸张: “两年前我有幸弄过她一次,啧啧,那个嫩啊!!” 果然是武夫,侧重点居然都不在案子上。 曾安民嘴角抽搐。 那你跟我爹也算是同道中人啊! 第35章 至沈府 两江郡临江街。 此时的临江街贩夫走卒人来人往。 曾安民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目光锐利的看着来往众人。 他的身后跟着大春,明明大春的马也不小,在他的胯下却像是大人骑小木马一般滑稽。 在大春后面,是受伤初愈的杀婶疑犯沈君。 此时沈君那有些略带憨厚的眉毛根根竖立,面容之下发厚的嘴唇紧抿在一起。 他看曾安民的目光中,带着崇敬与感激。 他知道,现在这个车队正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去的目的,是帮自己洗脱嫌疑。 “曾左吏,沈府到了。” 与曾安民并驾齐驱的,正是悬镜司右典吏许云峰。 此时的许云峰面容之上尽是笑意,嘴角的两瞥胡子在马匹的颠簸下一荡一荡,看着甚是滑稽。 曾安民淡瞥了一眼许云峰,目光朝前望去。 沈府。 简简单单的一块巨大牌匾,下面不知道压了多少代人的积累。 “开门,进府。” 曾安民的手轻轻一挥,身旁两侧便走出一位赤衣郎,前往府门而去。 当一个老头将门打开,看到门口两排威风的赤衣郎之后险些吓的晕过去。 这年头,当官的敲经商的门,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待那赤衣郎与那人交涉一番之后,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便直接上来两人,将那大门推开。 沈府大门,正正的敞开在曾安民面前。 “走。” 曾安民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府中迈去。 大春紧紧跟在他身后。 看到他那有些急的步伐,许云峰的面上却是怡然自得,慢悠悠的从马上下来。 有沈君指路,不多时便已经来到案发现场。 今日来案发现场的目的很简单。 第一,是再问些口供。 第二,便是搜一搜当日的灵堂之中有没有什么密道或者机关。 “少爷!!” 一个绿衣少女突然惊喜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曾安民下意识看去,便见一小家碧玉的女孩儿满脸惊喜的跑过来,看着沈君的脸: “真是少爷,少爷您从狱中回来了!!” 面对曾安民的注视。 沈君的面色有些尴尬,他摸了抹鼻子,面色颇为恭敬道: “这是我的贴身婢女,名唤珍珠。” 看到珍珠,曾安民心中有些发酸。 瞧瞧,人家的贴身婢女这姿色,不说达到绝顶,那最起码也有八十分以上。 再看看自己院子里那些个龅牙遢鼻子…… 老爹,你什么时候能醒悟?! “嗯。” 曾安民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像那珍珠问了一句: “当初案发,她可在现场?” 沈君立刻摇头道“不在,若是她在,我自不会如此无力辩解。” “哦。” 曾安民瞬间便没了兴致。 正厅,便是灵堂。 现在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早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原貌。 不多时,便有一群人跑来。 有老有少。 当看到沈君回来,有人喜极而泣,有人默不作声,自然也有人面露阴沉。 端得是人间百态。 压根不需要曾安民开口,便已经有赤衣郎出面与沈家之人“交涉”。 沈家的人很快也同意将府中的正厅暂时交给悬镜司的老爷查探。 很快,两队赤衣郎便进入征厅“噼里啪啦”翻找。 能成为悬镜司赤衣郎的,都经历过最基本的培训。 他们翻找东西极为熟练,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曾安民环抱着胳膊,趁着这个时间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多时,他的目光落在真厅门前院子里的演武场内。 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皆在架上。 “沈府有人习武?” 曾安民挑眉看向沈君问道。 “嗯,带领船队,本身就会遇到许多危险,习得武艺傍身是我们这一行的基本。” “你也习武?” 曾安民指着那兵器架问。 “没,这是我叔父用的,可惜他天赋不佳,勉强入品之后便再无寸近。” 沈君提起叔父,叹了口气,面容低沉。 “哦。” 曾安民若有所思的点头。 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两个身着粗衣的奴仆身上。 “你们便是案发时守在灵堂之外的那两个奴仆?” 曾安民进入悬镜司两天,官架子遗传的挺好。 他面沉似水,声音严厉,颇有一种压迫感在。 “回官爷,是我二人。” 那俩奴仆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来到他面前,跪下去先磕了个头。 “本官且问你二人,案发之时,你二人可听过什么动静?!” 曾安民眯着眼睛,单手负后,面容严肃。 俩人赶紧跪在地上道: “我二人值守厅门。” “除了少爷,没有人来过灵堂……要说声音,前面听不到,少爷出来之前扬声说了两句也没听清……” 俩人干巴巴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君,见沈君没有任何反应,又将目光放在曾安民身上。 与卷宗之上二人的回答大差不差。 曾安民便将目光从这二人身上挪开。 这俩人也没有作案动机。 沈刘氏死的时候并没有遭受过侵犯。 最重要的是,这俩人也有别的证人。 沈府的奴仆不少,陆续起夜的人也确实见这俩人靠在正厅门口的门柱上打盹儿。 “禀典吏大人,没有发现暗道机关。” 不多时,两队赤衣郎出来,领头的那个对着曾安民行礼禀报。 “没有?” 曾安民心中缓缓沉落。 “没有。”那赤衣郎笃定的点头:“且最近没有修过的痕迹。” 意思很明确,凶手不可能回来再将原有的密道堵上。 “密室做案……” 曾安民的目光缓缓落在那正厅之中,默默盘算。 他又将目光放在沈君身上。 沈君略顶着略粗的眉毛,紧张的看着他,拳头攥的很紧。 曾安民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回忆所有的线索,口中轻轻喃道: “沈君没有动机,嫌疑也不大,两个奴仆也没有作案时间,有不在场证明……” “呵呵。” 一声轻笑响起,打断了曾安民的呢喃。 曾安民睁眼看去,发现许云峰此时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 “贤弟此言差矣,沈君的嫌疑怎么不算大?又怎么能如此断定他没有动机?” “须知判案之时立场需中立,不可偏袒某方,否则便是对死者的不负责,对自身能力的亵渎。” 话中带刺,声音温和,话语却极为刺耳。 “许右吏有何想法?”曾安民扬了扬眉,面容冷静的看向他。 第36章 水落石出 许云峰略带得意的轻轻捋着唇边翘胡道: “很简单,沈留的死。” 沈留? 曾安民默不作声,继续看着许云峰。 “身为习武之人,入了品的武者,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短短几天便因病咳血,不久便撒手人寰,这恐怕有些蹊跷吧?” “若沈留的死被人动了手脚,那第一嫌疑人是谁?”许云峰面容悠然,缓缓朝着沈君看了过去: “想必,定是想赶紧接手商队的沈君!” “一派胡言!!” 沈君面对许云峰的话,脸色瞬间涨红起来。 他恨不得当即冲上去,将这猥琐的悬镜司上官咬死。 “叔父对我视如己出,我怎么可能会干那畜生之事?!莫说接手船队,纵是能散尽家财重还叔父,我若犹豫一下便不是人养的!!” 显然,被人如此诬蔑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导致现在说话都有些不分场合。 “大胆,以下犯上,你是想死?!!!” 一个赤衣郎面容骤冷,当即拔出腰间佩刀。 悬镜司可不管你是哪家大商的少爷。 曾安民淡淡一笑,他看向许云峰道: “右典吏此言倒是点醒我了。” “哦?” 许云峰眉间轻轻一挑,脸上露出欣慰之笑: “贤弟也认同我的推断??”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是轻轻一变。 沈君的身子一颤,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曾安民。 与沈君亲近的人也都面露凄凉。 当然也有一小拨人下意识捏紧了拳头,面色变的紧张与兴奋…… “不,你此言反倒让我更加坚定沈君没有嫌疑。” “沈留没有后,而沈君乃是沈家仅剩的嫡出,他只需按部就班过着阔少的日子,在沈留百年以后顺利接手船队。” “何必多此一举?他是有钱,不是有病。” “而且更重要的是……”曾安民缓缓朝着沈君看过去。 嗯? 许云峰正捋胡子的手一顿,惊疑的看着曾安民。 曾安民轻轻翘起嘴唇,他缓缓来到沈君面前,轻声道: “没有练过武?” 沈君面容有些茫然,他下意识的点头: “没有,我自幼体弱,强行习武会折寿。” “你确定?!” 曾安民眸子一厉。 “确定啊。”沈君愈发不明白曾安民什么意思了。 周围也有不少奴仆替沈君作证:“少爷确实不曾习武。” “是啊,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少爷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 听到这话,曾安民笑呵呵的点头,他看向沈君一旁的珍珠,轻声道: “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掐死。” “普通男人能做到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场所有人全都听的明明白白! 一句话,将所有思路捋顺。 “这……” “这二人能听到沈君呵斥沈刘氏的声音,若是沈君要掐死沈刘氏,闹的动静绝对比呵斥两声要大的多……” 曾安民面容之中带着严肃,声音缓缓传入众的耳中: “莫说是他,纵是身体壮实的汉子,也绝无这个可能。” “所以,凶手的身份,最少得是入了品级的武者!” 曾安民的目光一个个的扫过去。 那双丹凤眼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不少人都低着头不敢抬头。 “这么说你的推测是船队的护卫做的?” 沈家以船队为本,掌管着运输,家中的守备基础自然是要有的。 许云峰的脸上闪烁着一抹冷笑。 “先不说那些护卫有没有动机,若是那护卫做的,这两个奴仆便不可能活到现在。” 曾安民目光冷静无比: “且凶手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当着两个奴仆的面进入灵堂,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中三品的武者亲自出手。” “但,区区一介商户之妇,根本不可能牵扯到中三品的武夫。” 曾安民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放在正厅之上,眼神里仿佛出现一抹动画。 正是那日灵堂杀人案的动画。 “本案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件密室凶杀。” “密室作案,且凶手是一名武夫。” “还需要有杀人动机……” “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曾安民缓缓的朝着人群之中看去。 案到此时,谜题顿解!! “谁?!” 许云峰下意识的问出声。 所有人全都紧张的看向曾安民。 “棺材之中的沈留。” 曾安民缓缓道出一个让所有人全都直起鸡皮疙瘩的名字。 一瞬间,整个院子皆变的落针可闻。 当排除所有不可能。 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曾安民当日在看过卷宗之后便对卷宗上所有的细节都经过仔细的推敲。 其实在来沈府之前,曾安民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另一名死者身上过。 直到那许云峰的话说出,才给了他一条新的思路。 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许云峰看似是助自己破案,实则却是将所有的矛头全都引向沈君? 这个许云峰,话虽说的滴水不漏。 但曾安民还是能感觉到他想引导自己的思路,让自己将沈君彻底坐实杀婶的罪名,然后将其绳之以法。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曾安民将目光缓缓落在沈府的正厅之间。 暂时还不知道。 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许云峰这么做,跟江王府有关系。 “这……未免也太过离奇?我叔父的尸身我亲眼瞧过。” 沈君的脸上透着无与伦比的荒诞。 他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一般。 “武者入了品级以后,自有一些神奇之处。” 曾安民的眼皮抬了抬:“做到假死并不难。” “这……” 沈君已经瞠目结舌。 这个推理太过大胆……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你婶婶在灵堂之前勾引你,定然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可对?” 曾安民淡淡的看向沈君。 沈君面色难看的点头。 曾安民波澜不惊,声音依旧沉稳: “这便是沈留的杀人动机。” “至于他因何假死……” 曾安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许云峰,轻声叹道: “应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人,怕牵连家里。” “哈哈哈哈!!荒唐!!” 许云峰此时却是大笑起来,他甚至感觉曾安民有些失心疯,笑的声音极大: “依本官看,曾左史倒不如辞了悬镜司的职,前往茶楼当个说书先生!说出的故事扣人心弦定能赚它个盆满钵满!!” 言语之中的明嘲暗讽,谁人听不出来? 曾安民只是冷笑一声: “只需前往墓中,开棺一验,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不倾刻揭晓?!” “荒谬!!!” 许云峰突然止住笑容,抬起下巴,两撇胡子颤抖着,面容冷淡看向曾安民: “逝者以已,沈留已入土多日,曾左吏还是将此案交于本管来办,本官虽不是断案神手,但也比曾左吏如此一派胡言要稳靠些!!” 曾安民冷笑一声: “开棺验尸而已,怎么许右吏在担忧什么?” 似是而非的话说的许云峰脸色一变。 第37章 疑云继续 当曾安民力排众议,坚持要来到墓前开棺验尸以后。 许云峰便安静下来,从头到尾再无一句话。 “噗嗤~” 随着力工的最后一铲子落下,一具黑色的棺木赫然暴露在众的面前。 棺材刚一挖出来,便有人惊骇一声: “头,头钉没了!!!” 一句话,所有人全都下意识的看去。 只见那棺材上原本应该钉着的一颗长钉,此时却只留下一个肉眼见不到的小孔!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惊骇的朝着曾安民看去。 这一个细节,便已经极大力度的证明这位官爷的推理! “开棺。” 曾安民的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许云峰。 虽是惊鸿一瞥,但他看的很仔细。 那许云峰在看到棺材上的钉子不见后,脸上并没有意外神色! 按理来说,正常人看到这一幕或多或少脸上都会有些惊讶。 许云峰却无动于衷。 光这一点。 便能从侧面反映出诸多线索! 曾安民暂时压下心中的猜测,淡淡的看向那口棺材道: “开棺!” “是!” 两个赤衣郎没有任何犹豫,面容严肃的朝着那棺材走去。 “啪!!!” 没有头钉的棺材很容易便被打开。 瞬间,现场一片寂静。 那巨大的棺材之中,果然空无一物!!! “这……” 短暂的寂静值当后,便是猛烈的惊呼声。 “曾大人断案如神!!” “天哪!想不到居然真如这位大人想的一般!!” “这么离奇的案子也能破?!!” “太好了少爷!!你清白了!!” “最重要的是老爷没死!!!” “列祖列宗保佑!!” “…………” 有人惊骇,有人愕然,有人懵逼,有人兴奋。 但所有人却还是下意识的朝场中那个身着官服,满脸淡然的年轻人看去。 他们看向那年轻人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畏惧与崇拜。 曾安民对此似乎并无意外,他淡淡道: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如今虽然沈君嫌疑便已洗脱,接下来要做的便是……” 曾安民停顿了一下,目光朝着许云峰看去,声音如同惊雷: “全力追捕沈留!!” 他的声音,让庆祝沈君清白的沈家人全都一滞。 刹那之间,那股兴奋劲消失。 少爷虽然洗清了嫌疑,但老爷杀妻…… “演这么一场大戏就为了假死……” “本官倒要看看,这个沈留到底玩的什么花活儿!” 曾安民冷笑一声,便直接朝外而走: “大春!收队!” “是!” “曾左吏请留步。” 沈君的声音突然响起。 曾安民身形轻轻一顿,面容不变,转回身看向沈君: “若是为你叔父求情,那便免开尊口。” “君,谢过曾大人还以清白。” 沈君面色极为严肃,对着曾安民深深的一礼至脚尖。 随着他这一礼过后,抬首郑重道: “只是叔父待我如同亲子,君无以为报,愿待叔父认罚。” ……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全都浑身一震,看沈君的目光极为复杂。 好不容易得了清白,便又急着进入悬镜司那诏狱之中? 这…… 沈君对这些眼神不管不顾,坦然的看着曾安民继续道: “叔父既以假死为求脱身,虽不知到底为何,但必然有他的苦衷……” “哼!!” 小子,温情戏,可不是这么玩的。 曾安民猛然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面色森然看向沈君: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人人皆如你这般做法,那天下岂不乱套?!” ………… 曾安民骑在马上,目光沉静。 他看向身边与自己齐驱并驾的许云峰。 如今沈君杀婶案,有些戏剧化的变成了沈留杀妻失踪案。 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也通过这个案子,得到几点线索。 第一,沈君杀婶案之所以在三个月都没结案。 是因为许云峰不想杀沈君,若他想杀。 那便不会整整三个月连沈君的口供都没有去教坊司找安时宜证实。 所以这里有一个悖论。 今日在沈府,许云峰那一番话目的是为了引导自己证实沈君的罪名。 他想通过自己的手杀沈君!! 曾安民想到这一点时,眼神轻轻眯住。 “也就是说,他想让沈君死,但不想让沈君死在他的手中……” “他有顾虑……是什么顾虑?” 没有足够的线索,曾安民纵然是再神仙,也不可能凭空算得到。 不过,接下来只需全力找沈留,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而且曾安民感觉,这个案子与江王府那边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哒哒哒~” 随着马匹缓缓抵达悬镜司。 怀着心事,曾安民下马,朝着典吏廨之中走去。 …… 江王府。 江王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的看着京中传来的消息,面色阴沉: “玄阵司说没有制过此短刀。” “难不成那是那黑猫武夫自己所制?” 坐在他对面的齐先生面容沧桑,声音之中透着一抹阴沉: “自玄阵师徐天师制灵器以来,蕴含阵法的灵器除了玄阵司,属下想不到第二个人来。” “看来想从兵器上找寻那黑猫武夫的路已经断了。” 江王听闻此言,面无表情道: “玄阵司没有必要在此事上造假。” 齐先生还想开口再说什么,被一道声音打断。 “王爷,将密信从悬镜司而来。” “逞上来。” 江王朝那奴役看去。 “是。”奴役恭恭敬敬的进入厅中,双手将信件奉上。 江王接过,拆开查看。 “蠢货!” 看完密信之后。 江王把那张密信狠狠的拍在桌上,发出猛的一声“啪!” 脸色无比难看恨声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先生此时面色已经恢复,上次使阵虽然耗了他不少元气,但好在江王府之中的灵药不少,助他补了回来。 “发生了何事?” 江王将密信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接过纸张,齐先生苍老的脸在烛光摇曳之下,显的极为阴沉: “王爷,这许云峰好心办了坏事,如今曾安民定然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不想被坏大事,必须得……” 说到这里,齐先生的声音之中参杂着狠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江王的手轻轻一顿,随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眼神飘向桌面之上。 桌面之上,黑猫武夫的身影举着短刀。 他目光闪过精芒: “嗯,弄漂亮些。” …… 第38章 刺杀 临江街,曾安民的治下。 此时阳光初照,虽是初冬,但依旧有无数纤夫喊着号子,费尽力气将大船拖入水中。 忘仙楼,一个专门为来往的商队准备的酒楼,每日生意都是爆棚。 楼中的某个包厢之中。 曾安民看着面前的沈君,目光淡定。 “所以说,你叔父的失踪,根本没有什么征兆?” “嗯,我叔父长年带领船队行于水上,接触过的势力太多,至于他会得罪什么人,我实在想不到。” 沈君听到曾安民的话,目光凝重的点头。 昨日回到悬镜司以后,曾安民查看了不少卷宗,均没有找到关于沈留的线索。 所以他今日便来楼中找沈君一问。 “你觉得你叔父会躲在哪里?” 曾安民环抱着胳膊,看着沈君的眼睛。 沈君不敢怠慢,他沉思了良久,随后苦笑道: “我叔父十岁便随着家族生意东奔西走,沿江一带所有地形几乎都熟记于心,江边的无名杂山多的很,他若想躲,随处寻一个无名山,神仙也难找。” “你可曾随他出过商队?” 沈君愣了愣,点头道:“自然是出过。” “有没有什么地方让你印象深刻?或者说,你叔父可曾对某个地方比较留恋?” 曾安民的声音带着压迫力。 这话一出,沈君的脸色变的犹豫。 “怎么?不愿说?” 曾安民脸色冷了下来。 沈君长叹了一声,“有一处岛屿,离两江郡很近,当年我叔父带队出江,遇到水贼,搏斗之后全队遇难,只有我叔父一人躲过,在江面漂了两日,上得那处荒山……” 说到这里,他仿佛认命般道: “荒山上有水源有树木,也有不少野物,若是常人真落难到那里,也可生存,若我叔父纯心想躲的话,恐怕会在那里。” 曾安民听见这话,眉头轻轻一挑: “这个地方都谁知道?” “叔父只是偶然间与我说过。” “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带本官去你说的那荒山上看看。” 曾安民缓缓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若能寻到你叔父,本官可不计他杀妻之事。” 封建社会,妻子若与外人苟且,丈夫若是报官,那女的也是一死。 沈留所犯的不过是动私刑,这事可大可小。 “是!” 沈君听罢这话,面上猛的闪过亮光。 ………… 下得楼之后,曾安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沈家一案若是处理的好,他说不定便能帮老爹弄一个实力还不错的手下势力。 两江郡沈家,整个凤起路最大的船商头子。 距离自己纸醉金迷又近了一步。 穿越而来还没当过一天阔少的他,心中总有些执念。 骑上马,朝着码头之上看去。 此时的码头,一艘大船缓缓靠近。 曾安民目光深沉,看着那大船上飘着的“江王”字样,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江王府的船啊。 那可得好好查查! “让他们停下,接受检查!” 曾安民来看向一名手下,指着即将靠岸的大船道。 悬镜司左典吏,本就有检查船上物资的权力。 “是。”那名手下没有任何犹豫,呼了十来个赤衣郎,朝着那码头走去。 待那船靠岸,几声招呼下来,船上便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与那些赤衣郎交涉过后,脸上露出谄媚之笑,朝着曾安民走了过来。 “草民王辅,见过这位大人。” 说罢,便不着痕迹的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曾安民。 曾安民挑了挑眉。 啧。 万恶的封建社会。 曾安民冷冷的看着他:“别说那么多废话,接受盘查。” 言罢,一马当先的朝着那艘大船之上登去。 来到甲板之上,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出来放气的船夫,还有几个护卫。 这些人看到自己身上的官衣之后,下意识的垂下头,身子都跟着躬了起来。 “这……” 那自称王辅的苦着脸,陪着笑跟在曾安民的身后。 “这船上都是什么货?” 曾安民边往船仓之中走着,边朝那王辅的脸上看过去。 “都是一些日常用的玩意儿,有皂角,布匹,麻丝……这些货都是江王府的货……” 王辅银子没送出去,以为这位大人嫌少,他又不想多给,只能搬住自己的靠山,看能不能震住这小子。 曾安民冷笑一声:“江王府?本官可不管是谁的货,只管这货有没有猫腻!” 说罢,便朝着一排排的箱子走去,伸手拍了拍道: “打开!” “是。”两个赤衣郎上来,拔出腰间佩刀,对着箱盖上的缝隙轻轻一撬。 “咔嚓~” 盖子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曾安民朝着箱子看了过去。 肥皂? 得,还想靠制肥皂赚一笔的曾安民也熄了这个念头。 这个世界的人不笨,再加上官方并不刻意打压商人。 所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前世的封建社会要发展的好。 不对。 曾安民随手拿起一块肥皂,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他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儿。 “这是硫黄皂?” 曾安民抬头看向那王辅。 王辅愣了一下,“硫黄?” “就是黄牙。” 曾安民解释。 硫黄在这个世界称为黄牙,民间最主要的作用还是拿来用药。 “大人还懂得皂角制造之术?!” 王辅惊奇的看向曾安民。 “一点点吧。” 曾安民又命人开了几个箱子,有硫黄石是提炼硫黄的材料。 粗略了扫了一眼之后,便朝着另一个地方看去。 “这里是放布匹的仓库。” 王辅积极的给曾安民介绍。 大致的看了一眼,曾安民便朝着船外走去。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查船也是临时起意。 “大人慢走……” 王辅笑呵呵的送走曾安民之后,轻轻的擦了擦头上的汗。 …… “肥皂都已经被造出来了,那蒸馏酒是不是也有?” 曾安民下了船之后,目光放在江面之上。 “那玻璃呢?玻璃不会也有吧?”曾安民有些郁闷。 刚一挥手“收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便突然听到一声“啾!”的声音。 “噗嗵!” 离他最近的那个赤衣郎喉咙之间便多了一枚飞镖。 鲜血直留。 “杀人啦!!!!” 周围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道惊恐的声音。 曾安民凝眉看去。 一道蒙着黑色……猫头的身影,提着一把短刀,缓缓的朝着自己靠近…… 刺客! 至少是八品境养息境的刺客。 曾安民的嘴角有些抽搐。 他看着朝自己一步步前行的刺客头上那黑色的猫脸头套…… 就连手中的那柄短刀都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而且看到刀上传来的那股锋芒,似乎也是灵器…… 你是黑猫武夫,那我是谁?? 不过,他也知道。 现在考虑的,是该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暴露自己身份又渡过眼前这个危机? 第39章 水下搏杀 江面之上,波光粼粼。 倒映出岸边一道沉默,肃杀的身影。 那身影一袭黑衣,头上套着黑猫头套,浑身上下只露出一两只锐利的眼睛。 如同蝴蝶飞舞,短短几个照面,曾安民身边那队赤衣郎便倒在寒光之中。 “噗嗵~” 随着最后一个赤衣郎倒下,曾安民眼睁睁的看着那黑猫头套的刺客离自己越来越近。 “江王府的人?” 曾安民试探了一句。 刺客只是一言不发,手中寒刀步步紧逼。 “哒,哒,哒。” 刺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码头附近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这里。 他们或躲在暗处,或趴在遮挡物后,露出眼睛,兴奋或好奇,亦或怜悯。 曾安民身上的官袍在他们看来就是邪恶的象征。 而那手提寒刀的刺客,就是那个惩恶扬善,专为百姓出头的黑猫武夫! …… 眼下,该怎么破局? 曾安民心中未起波澜。 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顾虑。 若是当众将与这刺客搏斗,那他身为黑猫武夫的身份定是当场暴露。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噌!!!” 刺客的手很稳,手中的短刀很快。 当那一道银线亮起,仿佛切割了时间。 看到这一刀,所有全都屏住呼吸。 那个身穿官服的年轻人要死了!! 没有人为他悲痛,甚至没有人为他惋惜,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高高扬起的刀尖。 似下一刻便能划破少年的喉咙。 “噗嗵~!!!” 一道入水声响起,在江面之上溅起浪花! 原是在这危极之时,曾安民选择了跳江求生!! “噌~” 刺客的刀掠过空气,发出呼啸的声音,刀身落空。 随着这一刀的落空,刺客愕然的看向江水。 随着曾安民下水,江面只有一圈圈荡漾的波纹回应着刺客。 …… “噗嗵!!”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刺客也立刻跳下江水,朝着曾安民追去。 水面逐渐恢复平静。 此时有几个大胆些的布衣纤夫,缓缓的移向江面。 他们低头朝江面看去,除了下水后的波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 “咕噜噜~” 曾安民入水之后,体内的武道气息开始疯狂运转。 【(彩)高端武力:你的武道战力比武道境界高一层。】 他本身虽然只是九品,但因为有金手指武道词条的加成,体内旋转着的武道气息异常活跃。 真实的战力是八品。 “还能屏息一刻钟。” 漂浮在深水之中,曾安民的丹凤眼无比锐利。 恰在此时,他的手中悄无声息的多了一把短柄手斧。 条条彩芒闪烁,远古而神秘的纹路在斧上闪烁。 那手斧一经出现,连带着周围的水都变的沸腾。 曾安民仰头望向水上。 此时的他如同猎手一般,正在耐心的等待着猎物。 “嗵~” 刺客跃入深水之中,搜捕着曾安民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咕噜~” 刺客心中松了口气,持着利刃,极速游去。 同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他怎么不逃? 不过这个想法仅仅是一瞬间便消散。 这初冬的水,寒意刺骨。 普通人骤然入水定会极不适应。 刺客拨动着周围的水,他离那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 三丈,两丈…… 终于,二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一丈。 曾安民依旧极有耐心的等待着,藏于背后的手斧一直在暗暗蓄力。 体内的武道气息疯狂的运转。 他知道,自己比那些常年练武的武夫缺少的除了战斗经验,还有功法。 或者说技法。 此时的斧子在他的手中与寻常砍柴斧没有区别。 就算不是斧子,纵然是刀,是剑,是棍,都没有区别。 他只有一击的机会。 终于,那刺客距离曾安民已经不足一丈! 刺客面容之上的那两只眼睛也已经暴出狞笑,他觉得自己即将得手! 然而。 “嗡!!!!” 一道斧光划过。 那是一道极为绚丽的光芒。 仿若暴雨过后天边的彩虹。 又类极晴空万里那片湛蓝的天空。 江水如同受到惊吓般朝两边仓皇而逃。 蓄力已久,曾安民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只是…… “叮!” 刺客仓皇之间举短刀格挡,斧子劈在他那寒刀之上,如同切豆腐一般划过,去势依旧不减。 “好利的斧子!!!” 刺客看着那斧子,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手中的斧子,不会是一柄……神器?!! 眼前这位总督之子,还是武者?? 他不是儒道绝伦的天才吗? 千钧一发间! 刺客训练的无数次的战斗本能让他奋力蹬腿,身子偏移。 “咕噜~” 血水瞬间在江水之中晕染而开。 那刺客的肩膀没有了半边,握着刀的左臂与身体分离。 钻心的疼痛提醒着刺客,面前的这个曾家少爷,绝对不是儒道修士!! 曾安民的心中一沉。 这一击没能杀死刺客。 正当他还欲举斧再砍。 刺客身子却如同泥鳅一般躲开,奋力的朝上游去。 他要跑!! 他要出去,将曾安民是武者的消息告诉他的主子! 看到这一幕,曾安民丹凤眼猛然暴瞪! 不能让刺客活着离开水中!!!! 没有任何犹豫,体内紧存的武道气息疯狂的冲击着经络。 曾安民提速极快,双臂健全的他,比已经丢了一臂的刺客速度快的多。 终于,在那刺客即将要从江面露头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他的脚踝。 “下来!!!” 曾安民不敢怠慢,狠狠的盯着那刺客,心中一狠,将其又拉入水中。 “想让小爷暴露身份,玩蛋去吧!!!” 斧光闪过,劈开迷雾。 也割开了刺客的喉咙。 曾安民平日半眯的丹眼,次刻已经完全暴睁,瞪的浑圆! “啾!!” “嗤~” “咕噜~” 刺客不可置信的拼命捂着喉咙间的气管。 却怎么也捂不住血液的流失。 终于,他逐渐不再挣扎,双目不甘的睁着,却生机已失。 血水越来越多,逐渐飘上水面。 江面之上,青色的水中先是飘上一缕红色,接着红色越来越多,直至将一片的空间全部晕染。 低头看向水中的百姓开始雀跃!! “死了!!黑猫武夫得手了!!” “这世间又少了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 “老天爷显灵!!” …… 水下,曾安民的头开始昏沉。 肺部如同炸开一般,向他发泄着不满。 他极力克制着向水上游去的欲望,拼命朝着前方摆动着胳膊。 此时一但在水面露头,必暴露无疑!! 第40章 突破武道八品,不屈武神。 曾安民拼命的游,他想远离江边再冒头。 但肺部那灼烧的感觉提醒着他,若再不换气他极有可能成为历史以来第一个被自己憋死的修炼者。 “哗~” 他潜水的速度变慢了。 意识也逐渐变得恍惚。 苦笑晕染在嘴角。 不行了,暴露就暴露吧,总不能被憋死! 曾安民心中暗叹,开始奋力朝江面而上。 只是突然之间,他顿住了。 “这……” 体内的武道气息疯狂流转,冲刷着每一个角落。 腹中,凝成漩涡的气息越汇聚越多。 此时他的体内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曾安民若有所思。 外挂给他的词条让他虽是九品,但却有八品的战力。 这八品的战力从哪儿来的? 不是凭空给的。 是将他体内的武道气息凝成漩涡在腹中,形成类似八品武者的“武丹” 这些天以来的积累,再加上刚刚的战斗,还有如今身体缺氧的危机,让体内的武道气息自行按照八品武者的运转方式急速奔腾。 “波~” 终于,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 曾安民感觉体内的武道气息凝实了许多,腹内的气旋似乎被压的极为紧实。 若原本的气息是小溪流,那现在便是波涛的江河! 武道丹田凝聚,八品已成!! 有了武丹的运转,肺部那灼热的压迫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与此同时,【高端武力】也也开始发挥作用! 体内的武丹分流出一道武道气息运转一周,直冲识海空间而去。 顿觉脑海一片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水流的频率! 初入八品,已经具备七品观想境方有的识觉!! 而且,系统的提示浮现在眼前。 【恭喜突破品级】 【武道词条加载完毕】 【请在以下三个武道词条任选一项。】 【特殊:武夫真气:每二百年增加十倍武道进展速度。】 【辅助:不屈武神:免疫一切神魄,精神类攻击。】 【彩色:武神之怒:消耗全部寿命灌注自身,境界升至武神境一刻钟。】 【注:没有选择的词条,将会永久消失,倒计时30,29,28……】 只是简单的犹豫,曾安民便直接选择了第二个。 第一个需要的时间太长。 第三个……老子看起来就那么短命吗? 【不屈武神:免疫一切神魄,精神攻击。】 武夫,天生身体强悍。 但唯一的弱点便是神魄上的防备手段。 这一点很重要。 别的不说,历历在目的儒道问心可是在他心中留下了很大的芥蒂。 …… 突破之后,体内的武丹缓缓在丹田之中旋转,缓慢的为他缓解着肺部的压迫。 虽然没有形成内循环,但也足以让他闭气的时间多了许久。 所以曾安民不着急了,他缓缓的朝前游着,尽快远离江边。 “嗯?” “那是……” 曾安民潜水之间,忽然看到一前面一道巨石挡在面前。 那巨石如同高峰,自水底长出。 让他讶异的是,这巨石之上还有几片巨大的鳞片。 他缓缓游近,仔细观察着面前巨石上的鳞片。 如同镜子一般,映出自己那帅破天际的颜值。 好大的鱼鳞?! 曾安民好奇的伸手,触碰上那鳞片,轻轻一拉,鳞片被他从巨石上揭开。 一个黑幽的洞口出现在面前。 几条小鱼从洞口游出,看到曾安民之后,几条小鱼惊慌失措朝着洞中游去。 曾安民朝着洞口之中看了看。 洞口不大,但人要钻进去也足够。 他好奇的伸手掏了掏。 不多时便触碰到了里面的石壁。 这么浅的洞…… 曾安民心中的好奇顿时全无,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游去。 还以为是什么藏宝洞来着。 …… “呼~” 曾安民偷偷从江面之上冒出头,贪婪的吸吮着空气。 此时他一眼望去,能看到远处的江岸之上,正在洗衣的农家妇人。 以及岸上后方一排排的田野与村庄。 “游了这么远?” 以他现在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到远方两江郡城池的轮廓。 曾安民决定,便从这里上岸。 ………… 总督衙门,曾仕林的行房之中。 一个没了胳膊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地上。 黑色的猫形头套湿哒哒的被揭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周围所有官员全都垂头,如同夹着尾巴的老犬,大气不敢喘一声。 “啪!!” 桌子狠狠的震动。 “去找!!去查!!” 老爹收回手掌,面容如同发了疯的狮子,脸色涨红,那双丹凤眼透出浓浓的杀气。 声音蕴含着尸山血海的恐怖: “告诉府衙,挖地三尺也给我找!” “是!” 王得利平日纵然再憨憨,此时也不敢说任何话,灰溜溜的捡起地上的佩刀,朝着门外走去。 其余官员全都浑身一颤,死死的抿着嘴,盯着地面。 “还有!” 老爹的声音之中透着阴狠之意: “勒令悬镜司所有赤衣郎,将管辖范围有关江王府的产业全都停了。” “娘咧……”王得利僵了一下,面容之上有些呆滞。 其余官员也都懵住,更有人颤颤巍巍的站出来道: “大人,刺客是黑猫武夫,与江王府……关系不大啊。” 这样做不是撕破脸了嘛! 不过后半句那官员没有说出来。 曾仕林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从老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立刻闭嘴,如同受了惊吓一般站了回去。 “另外,让林荣把南厢兵调来三千,全力捞江,活要见人……” 老爹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 “死要见尸。” “是。” 王得利此时像个小孩,大气不敢喘,急匆匆的朝外走出。 …… “你们全都出去。” 老爹看着剩下的所有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 十几名官员如蒙大赦,赶紧从这间屋子里逃一般的朝外挪移。 …… 老爹坐在椅子,两眼出神的看向窗外,面容之上露出一抹茫然。 凤起路总督,圣朝二品大员,堪称诸侯称霸一方的曾仕林,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老者。 一个丢了儿子的无措农夫。 …… “嚯!这是麻呢?” 曾安民步至大街上,看间无数身桌兵甲之人,面容急迫的朝着江边奔去。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去打仗来着…… 除了兵甲之士以外,曾安民还看到一队队的赤衣郎大呼小叫着,四处朝往来的船支上奔走。 街上的普通老百姓人都吓傻了,一个个脸上全是战战兢兢。 当初江王府世子王麟死的时候阵仗比起这个,属实是小巫见大巫。 连郡内的守备南厢兵都出动了! 曾安民此时身上还是那一身悬镜司左典吏的官袍,不过却是已经湿透。 反正看起来有些狼狈。 “那个谁,有马没,让我骑骑!” 曾安民看到面前一队赤衣郎经过,队伍之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开口叫住。 那人身子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僵硬转过来…… 第41章 回府 “曾……少爷?!!!” 王道远看到曾安民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随后脸上陡然浮现出惊喜之色: “您……您没死啊!!” “少废话,马给我,我要用。” 曾安民斜了他一眼,身上的衣服太湿,他想回家赶紧把衣服换了。 前世看武侠小说的时候,人家那武者,浑身内力一转,就把身上的湿意蒸干。 他调动体内的武者气息一震,结果袖子炸了。 “哦哦哦!” 王道远不敢有半分犹豫,赶紧下马,将胯下的马匹递给曾安民。 “回头去典吏廨找我要。” 曾安民只留下一句话,便拍马朝着总督府而去。 …… 总督府。 正厅前的院子里。 天气初冬。 虽处南方,但那寒气也如毒蛇般往脖颈里钻,让人禁不住缩脖子。 大春上半身赤裸,跪在地上,浑身上下皆是血痕。 他平日极为睿智的眼睛,此时已经是一片委屈,死死的咬着牙,一言不发。 齐伯手中一根长鞭,脸上尽是狠色,右手上扬与空气摩擦出呼啸之声。 “啪!!!” 一鞭落在大春的身上,留下一道鲜血淋离的口子。 “为何没有跟在少爷身边?!” 齐伯的声音之中带着一抹恨意,仿佛面前跪着的,不是他的儿子。 大春死死的抿着嘴唇,不敢开口。 “啪!!!” “若是少爷回不来……” 齐伯说着,手中的长鞭顿了顿,眸中已经闪烁出淡淡湿意,声音堵在喉咙之中说不出话。 “啪!” 又是一鞭。 “行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曾仕林面无表情,缓缓步至院中。 “老爷。” 齐伯看到曾仕林之后,赶紧将手中鞭子扔掉。 “嘭!” 他跪在地上,对着曾仕林猛的磕头。 头一下下的砸在青石地面之上,不多时便将一块地板砸烂。 随后面露期艾,小心翼翼的抬头: “少爷他……还未寻到?” 曾仕林面容阴沉。 他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的朝着正厅之中走去。 “找到与否,大春也不应该被你活活打死。” 说着,便进入正厅,寻了个椅子,缓缓坐下闭目不言。 他有些乏了。 看到老爷那落寞的背影,齐伯心中堵的厉害。 他看向大春跪在地上的身影,又看了看正厅老爷的沉默。 浑浊的眼中一滴滴豆大的水珠溢出。 颤抖的手,拿着鞭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啪!” 一只玉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林姨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丫鬟: “你说,权辅他……” 虎子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碎成几片的玉碗,以及洒在地上一片晶莹的浓汤,茫然抬头看向林姨: “娘,我还没吃饱呢。” 林姨此时却是没空管他,一双凤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丫鬟。 那丫鬟眸中含悲:“外人是这么说的,老爷将厢兵都调来去捞江了……” “嘭~” 林姨顿觉一阵头晕,不受力的坐在椅子上。 “主母……” 两个丫鬟赶紧上前搀扶着林姨。 林姨的眸中透着茫然,俏脸之上尽是哀色,声音憔悴: “那黑猫武夫不是说为民除害吗?权辅他安分守己从不乱来……” 虎子一脸好奇的抬头,见林姨不搭理他,他便缓缓的趴在地上,伸头去舔地上的浓汤。 “好吃~” ………… 总督府全府上下都被一层阴郁的气氛笼罩起来。 曾仕林端坐于椅上,目光时而锐利,时而唏嘘。 “老爷,那断刀是灵器,与王麟被刺案目击者的描述一般,可以断定刺客的身份正是那个黑猫武夫。” 齐伯恭敬的站在门口。 “黑猫武夫?” 曾仕林缓缓抬头,目光之中闪烁着一抹异色: “想要斩断灵器,那对方的手中至少也要是同样品质的灵器。” “而且境界要高于这刺客,至少得是武道观想境。” “若不然,除非对方手中是一柄……神器。” 刚说到这里,老爹便摇了摇头。 无它,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整个圣朝与江朝加起来神器的数量不过一手之数。 每一柄神器的主人皆是扛鼎一方的强者。 思绪有些发乱。 “江边那里还未传来消息。”齐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嗯。” 老爹的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 “老爷……” 林姨的声音响起,她就坐在曾仕林的对面,此时的她面色憔悴,那双桃花眼含泪婆娑: “权辅他……” “不会有事的。” 老爹缓缓抬头,目光看向窗外,声音之中带着一抹似是而非的韵味: “若是民儿出事,江王府也好,沈家也好,都得陪葬。” 他本就是多疑之人,之所以还按常理出牌,是因为没被触碰到逆鳞。 而这次,敌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所以,到底是谁无所谓了。 声音不大,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其中蕴含的杀意直穿心肺: “至于那刺客是不是黑猫武夫,不重要。” “爹!!!”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厅内三人皆是一怔。 老爹皱眉看向窗外,他以为自己是念子心切,耳朵出了问题。 “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个谁,去给少爷找件衣裳!” 声音之中的韵味还是那么熟悉。 “哗!!” 曾仕林猛然站起,目光直直的透过窗户,朝着外面看去。 齐伯也是满脸愕然。 林姨则已经是满心欢喜,想要迈腿朝外走,只是老爹没动,她犹豫了一下,也没动。 “少爷?你没死啊?!” 齐大春的声音憨厚无比。 “死什么?少爷我被人救了。” …… “谁救的?!!”老爹的声音突然响起。 话音刚落,他便不顾形象的步至门外,目光期许。 四目相对。 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老爹悬着心终于放回肚子。 曾安民此时的形象太过放浪形骸。 浑身都湿透不说,双臂更是裸露在外,看上去极为狼狈。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着回来了。 听到老爹那熟悉的声音,曾安民嘿嘿笑了一声,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古怪的名字。 “黑猫武夫。” “谁?!” 齐伯瞪大眼睛。 黑猫武夫不是刺客吗? 只有老爹目光之中爆发出一抹骇人的精光。 第42章 准备收网! 总督府,书房之中。 聊了近一个时辰,曾安民与老爹完成了所有信息的置换。 当曾安民说完自己被“救”的整个过程。 房间之中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老爹缓缓抬头,眸中闪烁着冷光: “那现在已经能确定,是江王府的人派出的刺客。” “嗯,而且那金太平沈留的失踪八成也跟江王府有关。” 曾安民其实是一早便知道这刺客是江王府的。 嘿,你还真别说。 要不是自己就是黑猫武夫。 这次真就被江王府那边蒙住了。 谁能想到,亲儿子刚死在那刺客手里,他反手就冒充一波那刺客来刺杀政敌的儿子? 不得不说,想出这个办法的人,还真特娘是个天才。 “沈留……” 老爹沉默了一下,随后目光瞟向曾安民: “你看出来为父的用心了?” “这谁能猜不到啊?我说想当官,您反手就把我往悬镜司塞,然后直接便出了这个案子,肯定是这个案子有问题。” 曾安民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话说爹,您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对?” 他不经意的拿起桌上的玉蟾蜍,一边把玩一边看向曾仕林。 “案子对不对我没想过。”老爹缓缓摇头,目光变的凝重道: “沈留既死,沈君接手商会是定数,偏偏传出了他的杀婶案。” “那个叫许云峰的,将沈君押在牢中三月……” “为父为防止江王府想趁机扶持傀儡吞并金太平,便将你安进典吏廨保一手沈君。” “沈君不能死。” “虽然按照我大圣朝律法,家中女室犯淫罪,擅用私刑罪不至死。” “但活罪难逃,为父怕他在狱中遭人……” 说到这里,老爹的脸色变的欣慰起来: “倒是不曾想,你还真将案子破了。” 沈君从头到尾是清白的。 这孩子人挺好的。 曾安民心中暗叹。 正说话间,曾仕林从桌间下面抽屉之中拿出一样小巧的东西递给曾安民。 “这个拿着。” 曾安民看着那递过来的东西,脸上变有些古怪。 枪? 不对,是火铳。 这个世界连火铳都有了? “玄阵司的玩意儿,百步之内,六品洞虚镜以下的武者,挡不住它一发弹药。” 老爹脸上浮现出傲然之色: “当初为父突破抱薪境时,徐天师亲手所赠,上刻有玄阵司聚灵阵。” “威力比普通火铳大的多,而且无须装弹。” 啧。 有好东西自然是要的。 曾安民接过那小巧的火铳,仔细观察着。 这小火铳体积跟手掌一般大小,观察了半天,曾安民没有找到引线。 难到是遂发? 曾安民的眼前轻轻一亮。 那就方便多了。 “谢谢爹。” 跟自己亲爹客气,那不平白冲淡了感情嘛。 “嗯。” 老爹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 “那黑猫武夫,去哪儿了?” 儿子只说他被黑猫武夫救了,并没有提那厮的行踪。 现在老爹对那黑猫武夫的态度有些复杂。 但依然想将这种不安分的武夫抓住。 曾安民的手轻轻一顿。 来了。 但他想从侧边试探一波,所以抬头道: “那黑猫武夫怎么说也救了我的命,绝非穷凶极恶之徒……” “哼”老爹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认真的看着曾安民:“他若救的是万千百姓之命,可以功过相抵,但只救我曾仕林的儿子……” “抵不上他当街刺杀王府世子之罪。” 说完,他便深深的看着曾安民,目光直视他的眸子。 曾安民赫然从老爹的目光之中看到一抹青气。 那青气浮现在曾仕林的眸中,有些诡异。 问心! “那黑猫武夫到底往何处去了?”老爹幽幽的声音。 …… 曾安民的内心有些无语。 不是,我啊!我是你亲儿子,你对亲儿子用儒道之法?! 幸亏! 他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自己的金手指。 【不屈武神:免疫一切神魄,精神攻击。】 顶啊! “黑猫武夫……” 曾安民的眸子变的“呆滞”。 他浑浑噩噩的走向书房之中那巨大的舆图。 整张舆图绘制了两江郡内外所有地点。 “这…里……” 曾安民随手一指,便扛不住“晕”了过去。 “噗嗵~” 直直的躺在地上。 老爹目光茫然的看着曾安民,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 随后深深的看向那张舆图。 ………… 翌日。 曾安民坐在典吏廨之中翘起二郎腿,手中捧着一本卷宗,看的津津有味。 齐大春那双睿智的眼睛,一直都死死的放在曾安民身上,一动不动。 “你这么看我一上午了,怎么?我脸上有姑娘?” 曾安民实在有些不舒坦,面露不悦看向齐大春。 “俺爹说的,让俺时刻盯着少爷,寸步不离。” 齐大春不管不顾,脸上带着一抹严肃。 “那真要有刺客来你该如何?” 曾安民将卷宗放在书桌上,环抱着胳膊挑眉看着齐大春。 “自然是将他杀了!”齐大春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那刺客要是打不过你跑了呢?!” “哼!”齐大春傲娇的抬头: “父母在,不远游!” 他爹娘还在,他跑不了多远! 得! 这厮还能现学现用了! “那要是刺客的爹娘是江王府的人呢?” 反正左右没人,曾安民有心逗逗齐大春。 大春瞪着眼睛:“他敢!除非他是想造反!” “呵呵。” 曾安民轻笑一声,脸上带着一抹莫名的神色。 那双丹凤眼缓缓眯起,嘴角的笑容缓缓诡异: “你说的没错。” 嘎? 大春浑身一僵,睿智的眼茫然无比。 什么? 曾安民没有搭理他,那双丹凤眼缓缓抬起,眸中幽然。 他的手中缓缓把玩着那把精致小巧的火铳。 江王府要造反! 理由便是这把火铳!! 这个京中玄阵司,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秘密。 但他能制火铳。 “江王府有玄阵司的人。” 理由也很简单,昨日刺杀自己的那个“黑猫武夫。” 手中是一把与自己杀王麟时用的那把短刀外形极像。 那柄短刀是系统奖励的,江王府总不可能也有系统吧? “灵器,只有玄阵司的人能造。” 曾安民缓缓抬头,呢喃着。 他们将派出的刺客伪装成“黑猫武夫”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 不得不说这是一手妙棋。 但他们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自己就是那个真正的黑猫武夫! “此举反倒让他暴露了。” 曾安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暴露了江王府内隐藏着玄阵司的人!!! 而曾安民之所以确定江王府想要造反。 因为……硫黄皂! 昨日查船之时,江王府的船上有硫黄。 别人不清楚硫黄能干什么,曾安民能不清楚?? 硫黄是制造火药的重要材料! 那么…… 现在只需要找到他们将这些材料运到哪里。 便能彻底掌握江王府造反的证据! 哪怕他不想造反,只是为了自保,也有办法让他“造反”! “所以硫黄会被他们运到哪儿呢?” 曾安民咧嘴一笑。 这便是金太平沈留为何会失踪的原因!! 沈留身为两江郡第一船商的领头人,自幼便在江中奔波,哪里有荒山,哪里有荒岛,他绝对清楚。 江王府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协助他们,找到荒芜人烟的地方,来隐藏手里“造反”的证据。 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沈留的媳妇会在他自己的“灵堂”之上勾引自己的侄子。 沈留身为武夫,本身性子就桀骜……若是沈君死在他们的手中,沈留必然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 所以他们便想趁自己的手杀沈君,只是他们想不到,自己帮沈君洗了嫌疑。 为了以防后患,便使出了伪装“黑猫武夫”来刺杀自己的手段。 自己一死,他们便不用担心暴露。 “左典吏,金太平船队掌舵人沈君少爷求见。” “赤衣郎卫王道远求见。” 曾安民嘴角上扬,他缓缓起身,面上闪烁起一抹诡异之色: “大春,走了,陪少爷收网。” 第43章 入江 大春对少爷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曾安民此时已经行至门口,他赶紧跟了上去。 “沈君见过左典吏。” 外门,沈君一袭白衣,略粗的眉毛恭顺着,看曾安民的目光之中带着恭敬。 “不必多礼,昨日见你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在下正是为昨日之言而来。” “嗯,准备走吧。” 曾安民正与沈君说话间,门外行来一个壮汉。 这壮汉看到曾安民之后,面色同样恭敬起来道: “曾少爷,那马呢?” 这壮汉正是昨日被曾安民借马的王道远。 曾安民看向王道远,脸上浮现似笑非笑之色: “马在后院,不过先不急,陪本官办件案子先。” 他此时并无合适的手下,临时从老爹那里要人……恐怕会走漏了风声。 所以王道远倒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啊?”王道远面色茫然,他只是来要马的,根本想不到临时会被拉来当壮丁。 沉思了一番之后,王道远面露难色道: “不知要去何处办案?” 曾安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扫向一旁的沈君。 沈君会意,咳嗽了一声,对着王道远道: “两江郡城外不远的一处荒山,那可能有我叔父的踪迹,现在去傍晚便能回。” 沈君杀婶案被曾安民破了,转变成沈留失踪案这件事。 昨日便已经在两江郡的悬镜司之中流传开了。 王道远自然也有所耳闻。 他是亲眼见过曾安民当场侦破张伦案的,自然对其的破案能力叹服。 “这……下官需要回去禀报一二,若是被抓住把柄擅离职守,恐怕是大祸。” 王道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曾安民。 “嗯。” 曾安民淡淡点头: “我们在码头等你。” “是!” ………… 码头。 一艘小船早已在江边等候多时,船上吃食酒品皆有,颇有一种怡然之态。 “你倒是有心了。” 看到江边的小船,曾安民挑着眉头看向沈君。 “本家便是做这一行的,自然知晓出行须备些什么。” 沈君谦虚一笑,伸手道:“请。” “少爷小心些。” 齐大春面上极为警惕的看着四周,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曾安民上船。 此时出来,曾安民并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闲时的青衣,他本颇有其父之貌,衣服虽不显,但也自有一身风度。 沈君则是自幼在家中娇生惯养,身上也颇得一股富贵之气。 至于人高马大的齐大春,还有一身布衣的王道远,比起他二人来,倒是不怎么显。 当四人都坐在船上之后,齐大春愣了愣。 他四周瞧瞧之后问道:“船夫呢?” 曾安民没有回答,只是斜了一眼王道远。 王道远立刻醒悟,赶紧道:“我来!我来!” 说罢,便站起身子,撑住船橹,驾驶着小船缓缓朝着波光荡漾的江面远去。 …… 曾安民与沈君在船上聊天,东扯西拉。 不过令曾安民刮目相看的是,这沈君肚子里有些东西。 早些年还读过书,曾经还是水督书院的学子。 只是后来因为家里生意上的事,便没有继续读下去。 “可惜,若沈贤弟愿意继续读书,未尝不能踏上青云。” 曾安民啧了一声,脸上略带惋惜。 “呵呵,世上有路千条,哪一条又能自主选择?” 沈君摇头笑了笑,便不再提及此事。 王道远此时汗流浃背,他喘了一口气,指着前方略显轮廓的一处冒绿尖的荒山插嘴问道: “是那里吗?” 沈君转头极目,看了好大一会儿。 随后面露肯定: “正是这座小荒山,这里水势极阔,若不是刻意,难被人寻到,若是我叔父有心要躲,这里定是极佳的选址。” 曾安民目光淡淡的朝着那座小山之上看去。 小山四面环水。 虽只是粗略一看,也能感受到那山上的生机。 当真是一处造反积蓄实力的好地方。 曾安民心中赞叹,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靠过去。” “是。” 王道远面色恭敬无比,任劳任怨的撑着船只。 没多久,那座小山便已经近在眼前。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靠近小山之后,曾安民挑了挑眉,在大春的搀扶之下踩在岸上。 他仰头大致看了一眼,这山上绿木流水,还能看到一些乱窜的野兔悠闲的吃着杂草。 沈君与王道远一同下了船,看着小山中的环境,声音中带着回忆: “这座山被我叔父取名为水云岛,虽只是幼时随叔父来过,但记忆犹深。” “嗯,上去看看吧,注意隐藏行踪。” 曾安民望了望并不算高的山丘,面带警告的看着剩下三人。 “是。” 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也知道现在是在办案,面上均露出严肃之色。 …… 当曾安民四人爬上山丘之后,眼前顿觉一片开拓。 一片极大的圭地出现,视野辽阔,形成山谷。 “嚯!”曾安民趴在山丘之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当眼神触碰到谷中的场景时,丹凤眼轻轻一凝。 谷内人不多,约莫二三百左右,全都面色麻木的搬运东西。 他一眼便看到谷内那“噼噼啪啪”的忙碌身影。 有几队甲胄之士,手中扬鞭,策使那些劳工。 但,真正让曾安民心中冒寒的,便是那些甲胄腰间,几乎人手一柄不小的火铳!! 看到这里,曾安民的目光锐利,声音之中带着一抹冷意: “江王,所图甚大啊。” “眼下该怎么办?”沈君看到这里,紧张的手心有些冒汗,他心虚看向曾安民。 他以为自己叔父与下边这人是一伙的。 “先走,不要打草惊蛇。” 曾安民的眸子闪了闪,悄悄的朝着山丘之下退去。 众人不敢怠慢,赶紧随着曾安民一同下山。 然而,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江面之上响起。 “呵呵,既然来了,便留下作客吧?” “如此急着走作甚?” 四人下意识的皆朝着江边看去。 顿见一艘小船悠悠前行,船上一位老者露着和蔼的笑容。 那老者的背微微有些驼,面容之上沟壑纵横,一身布衣打扮极为朴素。 若不知道,还以为是某农家老汉。 不过,他那看似浑浊的眸中却时不时闪过一抹精光,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手中一把黑色羽扇,优哉游哉的坐在船头小凳之上,戏谑的看向曾安民四人。 第44章 前因后果,曾安民的算计!! 那老者的声音悠扬,惬意,似乎是在游山玩水。 看到那老者出现。 沈君,齐大春,王道远脸色都是一怔,全都如临大敌的看向他。 只有曾安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老者问道: “阁下便是江王府之中的隐藏的那位玄阵司之人?” 此时四人距离水边并不算远,曾安民的声音也恰好能被听到。 “不愧是大儒之子,能猜到老夫的身份,果然聪慧绝伦。” 言到此时,小船已经临岸。 那老者悠闲的摇曳着手中羽扇,缓缓站起,轻轻对着曾安民行了一礼,轻笑道: “玄阵司弃徒,七品阵士齐林贤,今日特请曾公子赴死。” …… 此话一出,除了曾安民,余下三人皆是面色一变。 此时他们才堪堪想到,自己似乎被这老东西瓮中捉鳖了?! 齐大春却不管不顾,直接嚷嚷起来: “你这老鸟,净说些屁话,我们四个人,你就一个人,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呵呵。” 老者对大春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淡笑着看向曾安民: “勘龙图丢失案,张伦案,沈君杀婶案……” “一连三案,皆被曾公子看破。” “不得不说,曾公子实乃神人。” “只是不知今日这死期,公子却似乎并无料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 曾安民缓缓抬头,目光直直的与那齐林贤良久。 随后咧嘴一笑: “今日死的是谁,犹可未知。” 这话一出,不止齐大春与沈君二人愣住。 就连船上那齐林贤也是轻轻一愕,随后他晒然一笑: “哈哈哈!曾少爷既知老夫,自然能料到老夫若无必胜之心,岂会说出那般让人耻笑之言?” 曾安民缓缓的点头,面无表情: “不错,杀张伦为掩人耳目。” “让沈留假死,故意让许云峰诱导我杀沈君。” “为了混淆视听,甚至不惜被江王责罚的风险,派出刺客伪装成“黑猫武夫”来杀我。” 曾安民说到这里,缓缓的舒了口气,挑眉看向那老者,笑道: “少爷愿称你一声“毒士”。” “呵呵。”船上齐林贤谦虚一笑,面上似颇为受用,挑眉道: “那曾公子不妨猜猜,老夫为何这般有恃无恐,敢独身一人前来围剿公子?” 唉。 曾安民心中一叹。 反派都是死于话多,这话说的不错。 “既然你有此兴趣,本公子也可与你唠上一二。” 曾安民轻笑一声,随后缓缓找了个草地,半躺在上面,背靠山丘,却又刚好能与那老者对视。 仿佛此间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对他造成威胁。 “愿闻其详。” 齐贤林胜券在握,面上笑容依旧。 他坐在船头之上,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曾安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介戏子。 “咔吧~”曾安民伸手轻轻折了一叶长草,叼在嘴角。 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声音不急不缓: “沈留是你安排的,沈君也是你捉下狱的,目的是为了让沈留投鼠忌器。” “但你还为了江王的“大业”,还想再进一步,将金太平吞并,所以便让那许云峰将此案留给我。” “若我杀了沈君,不仅沈留会对你们归心,金太平也能顺理成章被你们吞下……” “结果你没想到的是,我不仅洗清了沈君的嫌疑,甚至还将目光放在了沈留身上。” 曾安民说到这里,朝着船上那齐姓老者看去。 齐林贤面色并无变化,笑着微微颔首,看向曾安民,示意其继续。 曾安民直直与之对视,脸上洋溢着笑容: “所以你想赶紧把我杀了栽赃给黑猫武夫,可是你不曾想到,那黑猫武夫救了我的命!” “而此举反而让我更加怀疑,甚至已经确定,江王府想要造反!” 齐先生面色轻轻一沉。 过了半晌,他叹了口气,发出低闷的轻笑,甚至还将手中羽扇放下,轻轻击掌。 “精彩精彩。” 半晌之后,齐林贤微微失神,喃喃道: “若不是处境对立,老夫也许能与曾公子成为忘年之交。” 曾安民却是连连摆手:“可别!少爷承受不起!” 你想死,本少爷可想多活几天。 “可惜,千算万算,你还是少算了一步。”老者面露惋惜之色,他看向曾安民叹道: “今日曾公子,还是要死。” 曾安民却是哈哈大笑,笑声悠长,甚至带着无尽的嘲讽。 这突兀的笑声,让现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迷茫。 大春更是一脸懵然的问道:“少爷,你笑什么??” 倒是船上的齐林贤轻轻一怔,随后失笑道: “曾少爷这是明知死到临头的癫狂发笑?!” 曾安民止住笑声,看向那老者的眸中带着一抹讥讽: “你不会以为,我真就知道这么多吧?” 他说完之后,丹凤眼轻轻一眯,声音低沉而有力: “想钓鱼,就必须要有佴,你那么想杀我,那我为何不以身为饵??” 曾那民抬了抬眉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站在一旁距离自己并不远的王道远: “这便是我为何叫上王道远一起来的原因,不就想给你们透露出我要“自投罗网”的讯息嘛?” 王道远脸色轻轻一变。 船上的齐林贤的手轻轻一抖,浑浊的瞳孔猛的收缩。 他骤然朝着曾安民看了过去: “你看出来了?!!” 声音之中透着一抹惊疑不定。 曾安民冷笑一声: “当初在书院张伦一案,王麟手下那唤做阿大的侍卫还未问心,他便自裁而死。” “应该是叫阿大不过一堪堪入品的武者,与王道远这厮足足差了两个境界。” “而且,王道远就在他身侧,他焉能能阻止不了阿大自杀?” “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已经怀疑,王道远暗中投了江王府!” 说到这里,现场所有人全都齐齐变色。 就连那船上的老者也猛的顿住,面上尽是愕然。 王道远的脸更是阴晴不定,眯着眼睛死死的盯住曾安民。 齐大春与沈君却是隐隐挡在曾安民面前,警惕的看向王道远。 曾安民此时却是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朝着船中看去: “算计半天,少爷可谓费尽心思,目的是想钓一条大鱼,没想到来的却是你。” 齐林相感受到曾安民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脸上有些辣意。 他阴沉着脸,声音之中透着一抹杀意: “好头脑,但再怎么算计,你还是要死!!动手!!!” 他话音刚落。 场中的王道远身上便陡然爆发出一阵极强的威势,猛的朝着曾安民欺身而上。 那七品武者的实力极具压迫,岸上几人心中都是一沉。 如同大石在压。 “少爷小心!!!”在这气势之下,齐大春的行动有些艰难,豆大的汗珠自他脸上滴落。 但他依旧还是毅然决然的朝着那王道远扑去。 他虽自知不是这王道远的敌手,但事情到了此刻,哪怕是死也要上!! “呵呵,不要挣扎了,你们必死无疑。” 齐林贤的声音恢复了淡然。 然而,他话音刚落。 “啾!!!!” 一道极为诡异的声音从江面之上响起。 “咔嚓~” 正朝着曾安民扑来王道远身形定住,面上尽是茫然。 一支箭头直直的从他后脖颈进入,自喉咙处探出。 看到这极具反转的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愣。 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突然倒下的王道远。 堂堂观想境的武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齐大春都愣住。 只有曾安民面露笑容看向江水之中。 “这么说,为父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江水之上,又一艘小船缓缓出现,曾仕林复杂的声音缓缓响起。 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正站在他的身后收着手中长弓。 第45章 玄阵司来人 王得利收弓之后,脸上咧出一抹笑容。 他的身后跟着几十名带甲之士,显然是有备而来。 甲板之上,曾仕林负手而立,看向水云岛岸的众人。 当他的目光隔空与曾安民对视后,眉头深深皱起。 “呵呵。” 曾安民有些心虚。 自己爷俩之间那能叫算计吗? 只是将眼神投向此时岸边那小船上的齐林贤身上,大声提醒着: “别让他跑了!” 此时的齐林贤面色阴沉至极,显然并没有想到曾安民将这一切都计算至如此。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哼!” 顷刻之间,他便已经将如今的局势看的明明白白。 那齐林贤轻哼一声,目光看向船支上的王得利: “粗鄙武夫,也妄想拦得住老夫?” 只见他轻轻一摇手中羽扇。 座下的小船忽得闪烁起波纹,只是一瞬的功夫,一圈绿色纹路,将齐林贤的周围一圈包裹住。 “瞬行阵!” 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看到这一幕,气的哇哇大叫: “玄阵司的狐狸!除了会跑,还能作甚??有本事打一场!!” 说着,他便要跃起身子,举起手中长弓。 “啾!!” 第二箭瞬息便来到那齐贤林的身上。 “幻!” 齐林贤羽扇又是一摇,绿色纹路骤然闪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波~” 羽箭穿过齐贤林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曾少爷,后会有期!!” 齐林贤笑呵呵的一声之中,他的身子开始闪烁,甚至声音都已经变的模糊,下一刻便要消失不见。 恰在此时,一道冷哼之声响起。 “久未逢战,世人都忘了我儒法之威,可悲。” 此时的曾仕林目光淡然,对即将消失的齐林贤视而不见一般,单手负后,站在船板之上。 江风微微袭,荡起他衣角那一抹绝代风华,以及通天一般的浩荡青气。 “圣人曰,不言其怪力乱神。” 一道浩荡无边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 曾安民只见那直通天际的无数青气,似云烟一般浩荡,又如山雾那般浑厚。 在这袅袅青气之中,父亲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周身环绕着天地正气。 眨眼之间便将齐林贤身上那绿幽的光芒之中。 那绿光乍一接触到青气,如同水滴见了太阳一般,不消片刻便被溶解消散。 “嘭~” 齐林贤身形重新浮现。 狼狈的摔回了小船之上。 他疯狂的催动着体内的灵力,却没有丝毫用处。 随后猛然抬头看向曾仕林,惊骇无比: “我玄阵司的灵力都能……” “无知小儿。” 曾仕林只是淡淡一笑,懒得与其废话甚多。 只是瞥了一眼王得利:“拿下。” “遵命!!” 王得利此时如同大鹏展翅般,猛的跳跃至水面之上,脚尖轻点起几道波纹。 “踏踏~” 只是两步之间,那矫健的身姿便已经来到那齐林贤面前。 齐林贤不过是七品阵士,失了灵力如何是那悬镜司指挥使的敌手。 不过片刻,便已被其拿下活捉。 不顾齐林贤面容死灰,曾仕林看向岸边的曾安民。 父子对视。 “黑猫武夫呢?” 曾仕林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问道。 “什么黑猫武夫?”曾安民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 曾仕林的面容轻轻一滞。 他总不能说我对你用了问心,你就指着舆图说黑猫武夫在这吧? 此处,他的脚下大船已经靠岸。 曾仕林缓缓下船,来到曾安民的面前。 他先是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王道远的死尸,脸上面无表情: “当初没有彻底清算他只是为父的一步闲棋,试试江王府那边会不会上钩。” “倒不曾想,这步闲棋成了你手中底牌。” 曾安民目光一怔,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老爹: “我以为您留了他一条命,是因为他当时在为陛下办事……顾忌陛下的颜面。” 老爹冷笑一声:“陛下岂会在乎这般蝼蚁的生死。” 曾安民骤然一怔,随后看向老爹的眼神之中带着崇拜,声音也恭敬无比: “若无大人当时留他一命,今日恐怕不能抓到这条大鱼。” “总督大人当真是算无遗策,智比天人!下官佩服!!五体投地!!” 曾仕林缓缓颔首,面容露出淡淡微笑,右手不自觉的抚须。 二人正说话间,王得利便拎着被捆好的齐林贤踏江而至。 “噗嗵~” 他随手将齐林贤往地上一扔,向曾仕林请命:“大人,这狗日的已经被拿下,该如何处置?” “带回去,严刑拷打。” 曾仕林淡淡的扫了一眼齐林贤的老脸,声音之中没有丝毫情感。 彼时他才转过身看向曾安民: “这座荒山,有江王府造反的证据。” 曾安民面容严肃,对着曾仕林行了一礼: “启禀总督大人,证据就在这山丘之后的峡谷之中,只是峡谷之中有些守卫……” “嗯。” 曾仕林缓缓颔首,随后转身,看向王得利,以及甲板上那几十名带甲之士: “动作快些。” 王得利面容严肃领命: “是!!” 说完,他便看向甲板之上的几十名卫士,大声道: “结阵!上山!!” “唰!!” 一道阵形眨眼便摆好,几十名士兵极有秩序的从甲板之上下来,迈着整齐的步伐,追随王得利而去。 …… 是夜,王得利带人将整座山岛上的江王府人员都清理好。 曾安民跟着曾仕林,一行人进入峡谷之中。 几百名力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他们旁边躺着十几具戴甲的尸体。 王得利目光凌厉的盯着他们。 几十名带甲之士一人未损,手中的兵器散发着寒芒,防备着每一个人。 曾仕林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 地上,一条条新鲜出炉的火铳被摆的齐齐整整。 “江王府果然狼子野心。” 那火铳至少得有二三百支。 光这一项便足矣确认江王府造反的罪名! 曾仕林声音发寒: “全都捆起来,带回去!” “是!”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陌生,温婉,有些吞吐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个……齐林贤……我得带走!” 这声音出现的极为突兀。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谁!!!” 王得利面容一沉,便朝声音来源看去。 第46章 赛初雪 顺着声音的来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一棵树上看去。 只见那树干之上,盈盈站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少女。 “噗嗵~” 那少女轻轻一点脚下树枝,缓缓落地,便来到众人的面前。 来到近前,曾安民看的清楚。 这少女一身黑色长袍,长袍之上流金丝带由肩至腰,腰间一条反光的皮带将其那盈手可握的细腰勒住。 宽松的长裤被一双直筒的皮靴套在里面,皮靴上印着极玄的纹路,随着少女一步一步而走,有些闪烁人的目光。 腰间挂着一枚碧色的玉佩,随着少女每走一步都跟着一荡。 再瞧那少女的面容,琼鼻高挺,脸颊透着红晕,嘴唇不厚也不薄,极为红润,若秋之樱桃一般。 极品!! 虽是夜色,但一点也不影响曾安民欣赏其姿色。 这少女虽是一身制式服装,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面容魅力。 又是一个九十分的美女! 但曾安民也不是那种三观跟着五官走的男人,他皱眉看向缓缓走来的那少女问道: “你是何人?” 那少女抬起头,露出洁白无暇的脸,那双眸子在看了曾安民一眼之后迅速躲开。 她声音不大,像是从琼鼻中里挤出来的一般: “我是玄阵司的人,奉师命来带他回去。” 看到她的表现,曾安民心中暗笑。 这女的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清澈,愚蠢,还带着一些社恐。 面对社恐的女生。 在说话时一定要时刻盯着她的眼睛,这一招好使的很! 曾安民一脸认真的朝着那少女看去: “这人是我们捉拿的要犯,你不能将其带走。” 少女听到曾安民的话,下意识的就要转头说话。 但当她的目光看到曾安民那直直的眼神,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看向了别处,脸上故作平静。 声音却低下来: “我师父说必须得……得将他带回去。” “那不行。”曾安民看着这社恐少女,心中暗乐。 面上严肃道: “此人是江王府重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曾仕林浑厚的声音: “你可以将其带走。” ?? 曾安民一脸问号,他转过头看向老爹。 我为了钓到这条鱼,差点暴露自己黑猫武夫的身份啊爹!! 曾仕林坐在椅上,面容平淡,他看向曾安民面前的少女缓缓道: “赛初雪,徐天师的七弟子,六品印阵师。” 少女听到曾仕林的话之后,猛的抬头,目光之中露出一抹茫然: “你知道我?” “徐天师八大弟子个个皆是神仙人物,本官如何不知?” 曾仕林轻轻颔首,面露一抹温和: “这人给你了。” “谢……谢谢。” 赛初雪眼前轻轻一亮,随后便看向被摁在地上的齐林贤。 她从腰间布袋之中取出一个罗盘,对着那齐林贤轻轻一照: “赦!” 下一刻,罗盘散发出一道亮光,但见那齐林贤浑身轻轻一震,瞬间晕死过去,不多时便被收入那罗盘之中。 传说中的储物空间! 还能装活物?! 曾安民眼冒精光,直直的盯着那少女手中的罗盘。 当真是好宝贝!! 赛初雪收了齐林贤之后,众人看她的眼神全都透着一抹震惊。 很明显,刚刚她的手段给众人心中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这等神仙手段,不愧是来自京中玄阵司的高人。 被这么多人看着,赛初雪极不自在,抿了抿嘴,便要朝外而去。 “慢着!” 曾安民突然出声。 “怎……怎么了?” 少女定住身形,茫然的转回头看向曾安民。 “这人怎么说也是我帮你抓到的吧?你就不表示表示?” 曾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少女的眸子看着。 自己费了那么多天,花了这么大劲。 好不容易选择在今天收网。 结果临时被人给摘了桃子。 要说心里没点儿气,不可能。 赛初雪听罢这话,思考了一阵。 过后她颇为认同的点头: “你说的对,我确实要给你些好处,但我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物件儿。”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便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枚玉佩。 “这玉佩你拿着,若是日后到了京城,你拿着它来玄阵司找我,我定好好谢你一番。” 曾安民面色这才稍霁,接过那枚玉佩,仔细观察了一阵。 玉佩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晶莹剔透极为好看,入手还带着一抹温润的感觉。 随后,曾安民将目光看向老爹。 曾仕林面无表情,缓缓从椅子上站起。 “走吧。” ………… “爹,没了那齐林贤,江王府那边……” 船舱之中,只有父子二人。 曾安民按捺不住,面色严肃的看向老爹。 曾仕林轻轻抬了抬眼皮,随后淡淡笑了一声: “你这是小看了玄阵司在我大圣朝的影响力。” “怎么说?”曾安民虚心求教。 说到底他也是刚穿越没多久,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了解甚少。 他本以为儒道之人修的浩然正气太过鸡肋。 毕竟自己如今已经是儒道七品,却暂时还看不出识海之中的浩然正气有什么用…… 就是杀王麟也是用的武道。 但他今日在那江面之上,看到老爹只是轻轻一指。 那正在逃跑的齐林贤所聚之阵瞬间消失,他心中浮现出了火热。 “玄阵司是徐天师所创,徐天师便是当年跟随太祖的第一谋士。” 曾仕林的目光缓缓看向京中的方向,声音带着一抹回忆之色: “玄阵司虽不理政事,但所有为官者却无一人敢小觑它。” 乖乖!! 曾安民猛的抬头。 这么算的话,那徐天师……至少活了六百多年了??! 这不是神仙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曾安民心中莫名的激荡起来。 他在这一刹那,对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有了莫名的渴求! “玄阵司说江王造反,比为父说更好。” “懂了!” 曾安民将那份激动放回心中,面容沉稳: “现在我们手中人证物证具在,回去之后便将江王府派兵围起来,控制住江王,静厚圣音!” “嗯。” 老爹欣慰点头。 随后那双眸子波澜不惊的看向曾安民,声音幽幽道: “现在该说说,为何你能不受为父问心的影响了吧?” 曾安民:…… 第47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曾安民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好在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也预料到老爹可能会对自己产生疑心。 “问心?” 只见曾安民脸色一变,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曾仕林: “爹,您对我问心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您就这般不信我??” “行,今天晚上我去给娘烧纸,把这件事儿告诉她,让她晚上就去找你问话!” 曾那民说着说着,眼眶甚至有些发红,说完之后,他甚至犹不解气道: “上次去教坊司!我也要告诉娘亲!” 这话一出,曾仕林直接面容一滞。 曾安民的话让他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皮看向曾安民那痛心的目光,心中有些发虚。 特别是当曾安民提到“娘”这个字的时候,他心中一堵。 迎着儿子那略带质问的目光,曾仕林轻咳了一声: “咳,此事暂且不提,最近儒道一途进展如何了?” 老爹既然选择转移话题,不再纠结此事。 曾安民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 提起儒道境界,曾安民有些无奈,他揉了揉发疼的脑门道: “自入了紫府以后便再无寸进,这些日子我也试过多看书,与人常交流多走动,却还是没有什么新的领悟。” 说完这话,他又嘟囔了一句:“我还想赶紧迈入六品,能对人问心我办案也好办了。” 曾安民的话让曾仕林的面容有些阴沉: “赶紧迈入六品?如此好高骛远,这等心性此生也难入六品!!” 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太过苛责,语气放缓苦口婆心道: “儒道进入紫府境以后,便再没有积累的过程,只剩下对往圣绝学的感悟,对天地之间万物的感悟,对自己所行之事的规划……” 说到这里,老爹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 “不过不急,为父当初也在此境卡了近三年有余。” “除了感悟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曾安民把玩着手中那玄阵司的姑娘给自己留的玉佩,面上疑惑问道: “不能更快一些吗?” 看到儿子这般急躁,老爹刚放松面容又黑了些许,他不善道: “心境之上的事情悟了就是悟了,悟不了别人说上千遍万遍依旧悟不了。” 曾仕林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儿子此时有多急躁,他凝眉严肃带着一丝警告: “万不可操之过急,明白吗?!” “行吧。”曾安民撇了撇嘴,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老爹面色稍霁,语重心长: “有时间回一趟水督书院,往圣殿中的往圣手书多看些。” “儒学如人生,人生的道理自幼你便学过,只是这些道理真悟得之时却要延后许久,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或许一生也无法参悟。” “等你在行事之时,印证到以往学过的道理,忽然心中顿悟,对此产生新的领悟更深的理解,会对此意有感而发。” “而有感而发那句话,便是你的领悟,独属于你一个人的领悟。” “哪怕你用的往圣之言将那话说出,也是独属于你的领悟。” “这世上纵是有同样的话,却不会有同样的领悟,每个人的领悟都不一样。” “这句话,便是你能迈出紫府踏入君子境的契机。” “届时你的一言一行都会给周围的人产生影响。” “连带紫府之中的浩然正气也不再是只对邪祟鬼物有影响。” 曾仕林说到这里,言传身教继续道: “就好比为父阻断那齐林贤的瞬行阵,浩然正气对天地一切超凡之力都有一定的克制。” “儒道一途的神奇,在君子境之后才会慢慢显现出来。” 听到老父亲那几乎就想要将饭嚼碎喂到自己嘴中的言语。 曾安民若有所思,目光陷入回忆之中。 他自然能听的明白老爹的良苦用心。 他几乎是用这个时代最简单明了的语言告诉自己晋升的方法。 说白了,就是幼时在书中学的道理,幼时不懂。 长大之后某件事的发生,让你突然想到幼时老师在课上说的话,你脑海之中猛的一颤,这个道理才算明白。 “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 曾安民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来。 这句话他真的感悟颇深。 前世课本之上有一篇叫《丁香结》的文章。 “每个人一辈子都有许多不顺心的事儿,一件完了一件又来,所以丁香结年年都有。结,是解不完的,人生中的问题也是解不完的,不然岂不太平淡无味了吗?” 初学之时,他不过小学六年纪,哪里懂得这细糠? 只懵懵懂懂的将其背下。 后来双十年后,他偶然的契机再翻开那课本。 仅仅一眼,便愣在原地良久,久久不能回神。 脑海之中回忆着这事,曾安民的心境缓缓发生着变化。 “愣什么,好好听为父……” 曾仕林正讲着,突然发现儿子在原地发呆,面上有些不悦,皱起眉头。 他正要严厉谴责,瞳孔却猛的收缩。 随后面容变得呆滞。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曾安民缓缓回神,面上复杂,有感而发。 轰!!! 一句之后,他骤觉自己识海之中有雷鸣闪过。 曾安民愣了愣,随后面色一变,赶紧沉浸入识海之中。 识海之中,勘龙图虚影依旧矗立在最中央。 而勘龙图虚影右侧的那一团浩然正气此时却是在不停的翻滚。 如同云雾一般,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终于,浩荡的正气缓缓变了颜色。 一缕青气,两缕青气…… 轰!!! 一缕缕青气飘荡着,最后居然形成了一句话。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每一个字都带着古朴浩荡的韵味。 待这句话形成之后,青气又缓缓凝聚在一起,密不可分。 这…… 曾安民骤然睁开眼睛,他呆呆的看向老爹。 自己刚刚好像……突破了?? 儒道六品君子境??! 浩然正气能对周围的人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也太过玄幻了吧? 他想开口问什么。 但此时老爹的眼神此时比他还呆滞。 …… 第48章 南的身份! 夜已深。 但两江郡的今夜必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老爹办事总是那么雷厉风行。 大船刚一靠岸,凤起路总督曾仕林回郡衙后下令: 两将郡守备齐林荣领三千步军将整个江王府给围了起来。 而王得利则是率五百赤衣郎直接进入江王府中。 没有费多大功夫便将整个江王府给控制了起来。 与此同时,曾仕林奋笔疾书。 把江王所造反的所有证据,以及证词全都汇总在一起,派快马加急,送往京中。 只待圣人下旨,看具体如何处理江王。 一时间,但凡是跟江王有过任何交集的两江郡官员全都集体歇菜。 整个两江郡的官场都是人人自危。 …… 江王府被控制起来。 悬镜司的一些小虾米自然也逃不过清算。 其中就有右典吏许云峰,当他被赤衣郎抓起来之后还想反抗。 但曾安民给了他一拳之后,他就老实多了。 江王府这根刺被控制起来之后。 整个凤起路,已经彻底没有第二个声音了。 ………… 日子过得很平淡。 “呼~” 曾安民看着眼前的火炉之中逐渐形成的颗粒。 一股浓郁的香味自那颗粒上显现而出。 好好好!! 他眸中精光大冒,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那炉中的颗粒悉数放进去。 今日休沐,应沈君之邀前去吃饭。 “大春,备马!” “好咧!!” 金太平为整个两江郡最大的船商。 要说曾安民心中不起点小心思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没指望着直接将这金太平给收入囊中,吃相太难看对父亲的名声不好。 父亲是一个极爱惜羽毛的人。 所以取中调和,若是能以自己的名义与金太平搭上一条合作的线,那以后自然不会缺少银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他……缺钱了。 从儒道学院回来以后,他以为老爹会把自己的经济上的资源放宽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自上次为查沈君案前往教坊司碰见老爹以后。 他的钱彻底被断掉。 理由是自己儒道突破在急,当以学习为重。 好,那我当着你的面突破六品之后呢? 老爹的回答是,需要稳定境界,以后再说。 呵呵。 淡了呗就是。 曾安民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贿赂。 所以现在手头上这个财务紧缺,一直都被他视为当务之急。 不过这里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个世界虽然也是封建王朝,但工业上的发展比起前世的那些封建王朝要好的多。 玻璃,肥皂,蒸馏酒……三大穿越者致富之路已经被发明出来了。 所以昨夜,他于家中殚精竭虑的苦思自己看过的网络小说。 不得不说,还是多看网络小说好。 最起码,他能在穿越之中比别的穿越者多知道一些好东西。 就比如……他方才放入怀中瓷瓶里的这个秘密武器。 …… 忘仙楼。 今天,曾安民是以总督大少的身份来的。 金太平如今的大东家,沈君请客。 上次来这里,沈君给了他一条重要的线索,他也顺藤摸瓜找到了江王府的罪证。 对这个地方,曾安民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曾大人……” 恰一见面,沈君便是一个端正无比的礼节。 “今日不论公事,唤我一声公子便罢。” 曾安民笑着将沈君扶起,朝楼中而去。 说话之间也少了在位时的官僚气息,尽显和蔼温润。 “是。” 沈君也不是迂腐之人,略粗的眉毛轻轻一松,他笑着起身,伸手道:“请。” “嗯。” 随着沈君来到楼阁之中的包厢。 刚一坐下,便见沈君一脸敬意,对自己举杯道: “多谢曾公子活命之恩,帮愚弟洗清嫌疑,我叔父虽还未寻到,但金太平之危已解,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君干了。” 说罢,便一头仰起,将杯中之酒喝尽。 “呵呵,本就是份内之事。”曾安民倒是不甚在意。 他也注意到了沈君话语之中的一个细节,轻轻扬眉问道: “你叔父没有寻到?” 昨日那将小岛之内江王的所有罪证收集了之后,他便跟着父亲上了船,对沈留并无多少在意。 “没有。”沈君面色有些发苦,不过他也并无多少心理负担,而是笑呵呵道: “不过待江王伏诛,交代罪证之后,我叔父在哪自然便知。” “嗯。”曾安民缓缓点头。 此言倒是不错,如今圣旨未到,哪怕是两江总督也不能贸然把江王当成罪犯抓起来,只是先行派兵将其控制住。 毕竟是皇家颜面。 “其实今日来,本公子是有一项合作想与你谈谈。” 曾安民清了清喉咙,目光变的严肃起来。 来了! 这话一出,沈君面上变的严肃。 作为商人,他其实早已经做好了被曾安民剥削的准备。 而且在小曾大人帮他洗清了嫌疑,并助他寻到叔父的线索之后,他甚至想过拿出来金太平的三成盈利,当做谢礼。 但他觉得自己若是贸然开口,恐怕会被小曾大人鄙夷不屑,将自己误会成阿谀奉承之人。 “小曾大人尽管开口。” 沈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必紧张,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曾安民看出沈君的凝重,轻笑了一声缓解气氛。 只是他还未开口,便被包厢外的一阵巨大惊叹给打断。 那声音急促而短暂。 “当真如此??!!”包厢外的声音如同闷雷。 曾安民皱起眉头朝门口看去。 沈君立刻会意,寻来小二道: “让隔壁的声音小些。” “是。” 随着小二开门,包厢外的声音更加清晰。 “我又岂会骗你们,江国甚至号称只此一诗可压遍我大圣朝所有大儒!” “那文成公主当真有如此诗才?!!” “不必涨他人威风,那文成公主是江国女帝唯一的嫡妹,众人自然捧其臭脚,你且将她所做之诗念罢,我倒要看看,她有几分成色!” “你且听好了。”那人清了清嗓子开口: “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只此一句,似整个忘仙楼都为之一静。 气氛变的落针可闻。 “如日东山能再起,大鹏展翅恨天低!”那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嘶~” 除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全都默不作声。 整个忘仙楼。 唯有曾安民的面露古怪。 江国的文成公主?? 净扯淡! 这不是自己给南的诗吗? 等等!! 策凤图?! 江国皇室?! 文成公主? 南的身份是…… 曾安民眼前轻轻一亮。 嘴角缓缓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老子都还没当文抄公,倒先叫你当上了?? 好好好! 看我不讹你个万儿八千的!! 第49章 行,六成就六成 曾安民的眉头轻轻扬起,他轻轻的摸着下巴。 显然,南的身份几乎已经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江国的文成公主? 没想到南居然是个姑娘! 有意思。 “曾少爷?” 沈君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声音极轻,将曾安民从失神之中拉回。 “嗯。”曾安民回过神,正色看向沈君,他轻轻撩了撩自己的衣衫,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边吃边与沈君道: “这次的合作其实是我以个人名义与金太平合作。” “在下晓得。” 沈君认真点头,随后语气颇为恭敬: “我愿拿出金太平的三成收益,与曾公子合作。” ? 曾安民夹菜的手轻轻一顿,他看向沈君。 沈君的目光之中透着坦然。 “你误会了。” 曾安民看得出来,沈君想偏了。 他面容严肃道: “我并非是为了金太平而来,这次合作单单是被为贤弟的品格吸引。” “沈贤弟能在狱中硬扛三月刑逼。破案之后,又愿以自身待叔受罚。遇到那许云峰的诬蔑敢于站出与其争辩。” “此等坚韧不拔,舐犊情深以及不畏强权之品格令我刮目相看,愚兄也是真心想与你交朋友,故才将人选放在你的身上。” 在收买人心这一块,曾仕林这个官场老将都不一定是曾安民的对手。 这三句话每句说出,沈君的脸色就红一分。 一时间他怔怔的看向曾安民,心中万千言语不知如何表达。 作为商人之子,他天然就在曾安民面前自卑。 所以压根就没想过与曾安民做朋友,只觉得自己能在曾少爷那里做个跟班,供其驱使便是老天爷赏赐的好意。 岂能料到,曾少爷居然…… “曾兄……” 沈君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有些说不出话来。 “愚兄字权辅,以后唤我权辅兄便可。” 曾安民笑呵呵的夹起碗中的菜,喝了一口茶水后,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瓷瓶。 “权辅兄。” 沈君话少,但拳头攥的死紧,看曾安民的目光之中少了几分畏惧,溢出几分真切的情感。 得,少年人就是容易被别人的一些花言巧语蛊惑。 曾安民面容之上轻笑一声,随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这东西,便是为兄来与你合作的媒介。” “哦?”沈君的目光看向那瓷瓶,眉宇之间闪烁了浓浓的茫然。 “此为何物?” “问的好。”曾安民嘴角轻轻上扬。 他将那瓷瓶小心翼翼的拿起,拔开瓶塞之后,对沈君指了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一盆鲜汤道: “你先喝一口。” 沈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拿起勺子盛了一碗,随后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 “忘仙楼的汤,向来皆是如此啊。”沈君茫然的看了过来。 曾安民神秘一笑。 随后将那瓷瓶口对着汤盆轻轻一抖,些许的颗粒被倒入热汤之中。 那颗粒遇水即化,曾安民还拿起筷子搅动一番。 “愚兄这调料一加,你再尝尝。” 沈君虽然不知道刚刚倒进去的颗粒是什么。 但就冲曾公子那几句话,哪怕是毒药他也认。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勺子,换了个新碗。 为表心意,特意盛的极满,在曾安民惊愕的目光之中,仰头一口气将汤全都喝完。 “不是……” 曾安民有无语,你这是喝汤还是喝药?什么表情?? 嗯?!! 沈君喝完之后,正要说话,却猛的察觉自己口齿之内那浓郁的鲜香。 他登时将眼睛瞪的老大。 “这……” 他猛的看向那盆汤,随后像是想起什么,骤然看向曾安民手中的瓷瓶。 “这这这……这是什么调料??居然如此鲜美?!!” 沈君一时间语无伦次。 作为大富之家,沈君自幼便不缺美食相伴。 但他保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极品的调料,放上一些,竟能直接将…… 看到他的表情,曾安民便知道,这波稳了。 鸡精对封建时代的人造成的冲击将会是划时代一般的意义!! 虽然前世看小说的时候,这种鸡精的情节已经被那群扑街作者写烂了。 但不可否认,真等到穿越了,鸡精这玩意在封建时代绝对是暴利! 也是穿越者发家致富最稳妥的办法。 身份低微可以开菜馆。 身份高贵能直接卖调料。 曾安民嘴角轻轻翘起,将那瓷瓶重新盖好,推向沈君面露微笑: “此料名为味极鲜,做什么菜都能放,最大的作用便是能让食物的味道更鲜美几分。” “什么菜都能放?!” 这是重点。 沈君瞬间便嗅到其中的商机。 民以食为天,这话在封建时代绝不是一句笑话。 可以说任何与粮食沾边的东西,都极为暴利。 “对,你可以用它试试。” 曾安民心中轻轻一缓,笑着将瓷瓶推入沈君面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力。 沈君看着那瓷瓶,脸上有些发愣,显然是还没消化利索。 他小心翼翼的拔开瓷瓶,将一点鸡精倒入刚上桌的烧鱼之上。 只是片刻,那本就味美的鱼更是凝结出更浓郁的香味。 光是这个香味都让沈君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先做酒楼,在我大圣朝十一路四十三郡都开上分店,彻底打响名气以后,再卖此料,进入寻常百姓之家。” “我以配方入股,独占三成利。” 曾安民面色淡然,一边向沈君描绘美好的蓝图,一边开始为自己争利。 毕竟建酒楼招人手,这些都需要花钱,他想当甩手掌柜自然要让出些利。 “三成?!!”沈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曾安民,声音之中透着一抹颤抖: “这怎么行?!!” 曾安民皱眉。 三成不多吧?? 自己不会看错人了吧? 这小子表面上看着品性不错,实际上大奸若忠? “金太平虽不是什么大商大富,但我自幼耳濡目染,却还是懂得商以秘成而谋利,此等秘方三成太少!” 沈君站起身,对着曾安民行礼,一脸严肃: “最少六成,若是权辅兄不答应,君也无颜谈合作之言。” ? 曾安民眉头舒展。 好小子……谁能有你路走得宽啊?! “好!”曾安民哈哈一笑,“六成便六成,为兄答应了!” 曾安民发财大计的第一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座忘仙楼的掌柜怎么也想不到,日后导致自己门可罗雀的源头,居然是从自己的酒楼里谈出来的…… 第50章 《凤九鸣》 钱财大计已经有了着落,曾安民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以后架鹰走犬的美梦能继续做了。 “大春!回府!” “好咧!!” …… 临走之前,曾安民还隐隐听到隔壁包厢里那激烈的讨论声: “山登绝顶我为峰……唉,此诗……登上巅峰的决心和自信,流露出豪放不羁的胸怀……” “叹服。” “我两江郡号称江南儒文之首,近五年皆无佳作能与之媲美。” “文字至简,但诗中意境着实让人敬佩。” “江国文成公主,厉害!” “…………” 曾安民并未做过多停留,带着大春一路畅通朝家行去。 总督府。 老爹还没回来,这两日因为江王府的原因,老爹有一堆事儿需要处理。 此时天色也逐渐暗沉。 “爹爹!” 虎子一癫一癫的跑过来要抱抱,每次看到曾安民,虎子脸上总是洋溢着最纯真的笑容。 “好大儿!” 曾安民哈哈一笑,将虎子抱了起来,伸出手在他那小鼻子上轻轻一刮: “吃饭了吗?” “还没,娘说让等你回来吃。” 虎子咧嘴,一排整齐的小牙露出。 呃…… 尽管已经适应了许久,曾安民还是有被这奇怪的称呼冒犯到。 不远处,林姨盈盈而立,在庭院之中面露微笑,她面上俏美,眸子水波般流转,声音柔和道: “老爷公务繁忙,今夜在衙门用膳,我们不等他了。” “呃,我刚刚在外面吃过了,你带着虎子吃吧。” “不要,虎子要跟爹娘一起吃!” 没等林姨娘开口,虎子不乐意了,他委屈巴巴的看向曾安民,眼里的泪水已经准备就绪,嘴唇轻颤,声音极小: “别人都有爹娘陪着吃饭……我就没有。” 说着,撇过稚嫩的小脸儿,忍住眼泪不擦,一个人承受着心中的痛苦。 …… 得! 曾安民嘴角抽搐了一下:“行行行,爹爹陪你吃。” “爹爹万岁!!!” 虎子挥舞着双手,脸上瞬间变的兴奋,看着曾安民“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小子……这么小就会哄人,长大了那还了得?! 曾安民第一次在虎子身上发现了别样的优点。 “呵呵。” 看到曾安民与虎子相处的这般融洽,林姨的面上浮现出极为欣慰的笑容。 恰等晚风拂过林姨高高盘起的长发,飘起的发丝荡漾着她绝有的魅力。 “咳咳。” 曾安民别过头去,干咳一声,领着虎子便进入堂中吃饭。 …… “你也吃些,整日在衙门当值,我听说衙门的饭菜都不怎么可口。” 林姨娘努力做着一个当母亲的本色,面上露着心疼之色,伸出筷子给曾安民还有虎子一人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近些日子比之前瘦了不少。” “行了行了,够了林姨……” 曾安民赶紧阻止。 他瘦是因为武道入品,武道气息消耗的精血过大,虽然整体比之前瘦了些,但实打实的都变成了紧致的肌肉。 今日在忘仙楼与沈君吃的不少,现在肚子里难能装下东西。 “外面的东西尽量少吃些,哪有家里做的干净?” 林姨娘的眸子落在曾安民脸上,秀眉轻轻蹙起,言语之中带着小心的责怪,随后话锋悄然一转: “你与老爷也多说说此言。” “行,这个好说。” 曾安民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爹,鸡腿你吃吗?”虎子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腿,咧嘴笑着看向曾安民。 “爹不吃,你吃吧。” 这孩子真孝顺,曾安民心中浮现一抹温情,想伸手抚摸虎子的脑袋。 “好咧!”虎子笑容浓郁,伸出筷子,把曾安民碗里的鸡腿夹走。 ?? 好小子!!此子心计颇深,断不可留! “别与你爹抢。” 林姨嗔了一眼虎子。 “哦。”虎子眼睛咕噜一转,作势夹起碗里的鸡腿,看向林姨娘的碗问道: “娘,你这鸡腿够吃吗?” “吃,够吃。”林姨不打算惯着虎子,温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出筷子挡在碗前。 “嘻嘻,够吃就好。” 虎子又笑,他站起身,把桌上剩下的整盘鸡腿都拔进自己的碗中。 …… 林姨精致的面容先是一愕,随后露出无奈之色。 “哈哈哈!!” 曾安民被逗乐的笑出了声音。 “这孩子……” 林姨娘也忍不住翘起嘴唇。 …… 是夜。 曾安民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意念一动,便进入紫府空间之中。 勘龙图的虚影依旧如同一道天幕一般横隔在最中间。 左边是儒道迈入六品之后一团巨大的青气。 青气吐彩,垂条万千,端庄威严又不失温润柔和。 勘龙图虚影右边,是一柄流转着神秘气息的短柄手斧。 斧柄长约两尺,斧刃有一尺,密密麻麻的铭纹形成的纹路将斧身通体缠绕。 曾安民的身影恰一出现在识海之中。 那斧子便闪烁起光芒,似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曾安民能感受到斧子里传来的亲切感。 这个世界对神器的判定之一,便是具有灵性。 不过这次进入识海,曾安民却是另有目的。 他缓缓来到勘龙图虚影后背。 没有犹豫,曾安民伸手在图上写下: 【北:呵呵,多日未言,诸位可还安好?】 他静等了一会儿。 不多时,群友也逐渐上线。 最先说话的是荒。 【荒:不好不好,蛮神秘境在即,天天被俺爹打。】 曾安民也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荒。 【北:哦?你爹打你作甚?】 【荒:他说是助我提升战斗经验。】 呃…… 父爱如山……崩地裂。 曾安民无言以对,犹豫了半天,他叹道: 【北:这也是算令尊别样的父爱吧。】 【荒:俺也习惯了,现在是他打俺,等俺积蓄实力以后厉害了,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好嘛!哄堂大孝!!! 终于,聊着聊着,南上线了。 【南:那个北,实在抱歉,你那首诗我因为一些原因暴露了………】 一上来,南就开始了自我检讨。 只是,看上去挺实诚一姑娘,怎么说话一股子茶味儿? 曾安民撇了撇嘴。 拿来装逼就拿来装逼呗,还暴露?? 所以曾安民觉得自己有必有再试探一手 【北:想不到公主殿下也是颇爱诗词之人。】 南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发来消息: 【南:为表歉意,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看来没错了! 曾安民眼前轻轻一亮。 大江朝最受宠的文成公主,绝对有不少好的东西! 他的嘴角的笑容勾起,缓缓写下: 【北: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在武道之上遇到一个小瓶颈,若是殿下能拿出江国皇室绝学《凤九鸣》,相信他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南:???? 第51章 《永夜三斩》 曾安民这话一出,整个聊天界面都在沉默。 江国皇室的绝学《凤九鸣》。 号称天下第一武技。 乃是不传的绝学。 因江国太祖用此技一刀将当代道首斩成重伤而闻名于世。 良久之后,勘龙图虚影上传来南的字。 【抱歉,《凤九鸣》确实不行。】 她甚至忘了给自己的话前面写上备注。 足以可见南被曾安民的胃口震的有些失神。 曾安民摸了摸下巴。 倒不至于是真想把《凤九鸣》要来,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开个玩笑。 但太低级的武技对他来说提升不大。 要不……玩一手欲擒故纵试试? 曾安民笑眯眯的伸手在勘龙图上写下: 【北:天道盟是我主张团结的,自然不会坏了我们的初心,那首诗你就当作我帮你的吧,无所谓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语气之中的兴致缺缺。 当然,这也是曾安民使的一个很粗劣的激将法。 至于上不上钩,就看这公主的品性了。 【荒:大气!!北圣朝之人都如此性情?!】 【道:道门武技甚少,抱歉。】 很显然,荒与道这两位老兄也不想让这初建的天道盟因为这点问题就陷入互相堤防的窘境。 所以言语之间有些偏向曾安民。 【北:呵呵,不论什么原因,在下还是希望我们天道盟四人齐心。】 【荒:有你这句话,俺有机会到北圣朝,定请你喝酒!!】 【道:善。】 …… 南一句话都没说,她沉默了良久。 终于,三人得快差不多之时,南的字体浮现而出。 【南:《凤九鸣》虽然不能给你,但我这还有一门武技名曰《永夜三斩》,威力不输《凤九鸣》。】 这话一出,聊天界出现短暂的停滞。 南身为一国公主,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吹牛逼。 曾安民眼前一亮。 好啊!! 文成公主,你也是好面儿的人! 果然没让我失望! 但,曾安民知道,不能表现的操之过急,他笑呵呵的写下茶言茶语: 【北:公主不必如此,这般重要的武技想来也是不传之秘,在下也不愿让你为难。】 【南:此技只有三式,但每一式都蕴含极大之威,有些缺陷……练成以后可能会对神魄有些冲击,若是心志不坚者极有可能会性情大变。】 【南:至于别的武技,威力比《凤九鸣》差些,你若有意我也可以给你别的。】 看得出来,她发出这话有些底气不足。 但曾安民看到之后反而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此技威力巨大,甚至不输当今天下第一武技《凤九鸣》?! 且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他并没有着急给回复,而是先看了一眼自己的金手指。 【不屈武神:免疫一切神魄,精神攻击。】 这刀法的副作用对自己来说,完全可以忽略。 然而这个时候有别人开口了: 【荒:南你也忒小气了些,给武技还是带缺陷的,你若不想给便不给呗。】 道则是没有说话。 南的回答则是已经卑微到了尘埃。 【南:抱歉,我实在有苦衷。】 曾安民眼见也差不多了,他轻咳了一声,笑容满面的写下: 【北:无妨,有缺陷就有缺陷,在下其实要的也不是武技,而是南的一个态度而已。天道盟能有诸位,是天下之大幸!!】 这一句十年的pua功力你挡得住吗?! 这句话一出。 群里的人全都沉默。 良久之后: 【道:北如此高风亮节,能与你相交,是贫道之幸。】 【荒:他娘的!北哥,若你生在蛮荒圣地,绝对能做我们蛮荒之人最信任的统领!】 【北:诸位谬赞了,惭愧。】 良久之后,南发来一条消息: 【南:北,你以后若有武道之上的疑惑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这句话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看到这句话,曾安民咧嘴一笑。 拿捏。 人心这一块,还得看自己! 这种大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他面色一正,随后伸手写下: 【北: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我那个朋友确实在武道之上遇多些诸多问题,我便一一说来?】 【南:好!】 既然如此,曾安民也不客气,他伸手下写: 【北:武道八品,也就是武丹境,该如何晋级七品观想境?】 这个问题曾安民在水下突破之后便开始在想。 但在大圣朝,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询问。 而大春也不过是初入九品的境界,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眼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南的回答也没有让他失望: 【南:八品武丹与七品观想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体内的两道主脉没有打通。】 【这两道主脉是连接武道气息开辟识海的主要桥梁,便是常人所言的天地二桥,而打通天地二桥的过程,也被称为开天门。】 【开天门最难的一个方式,便是不断压缩凝聚自身体内武丹的能量,将其压缩到极致以后,尝试以武道气息冲击天地二桥。】 【但此法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控制不住武道气息,爆颅而亡。】 这…… 曾安民脑子里闪过一个自己脑袋如同西瓜一般被爆开的场景……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第二便是吞下新鲜的妖族精血,妖族因为天赋原因,其精血对武道之人帮助很大,但精血必须要是新鲜的。】 【因为十年前的寅武灭妖一战,江国与北圣国的妖族几乎已经灭绝,江国其实还有一些余孽,但北圣朝因为儒道盛行,莫说是妖族,哪怕是寻常的鬼物都会被儒修争着抢着以浩然正气灭杀。】 【且若以此法开天门,还会获得那精血主人的天赋之力,所以自古用这个方法的人战力往往更强悍,但也有一个缺陷,那便是以后想要提升境界,只能依靠妖族精血。】 【而妖族如今只能龟缩在万妖山,寻常妖物的精血又没有作用,对于你身处北圣朝来说,这一项很难。】 呃。 曾安民想起了第一天去书院,那夫子在课堂之上小心翼翼的从那器皿之中放出的一道黑气。 想来那道黑气也是他搜刮良久才寻到的吧? 【至于第三个,便是寻得天地异草吞服,以草木精气助力开天门,此法也是当今主流的方式。如你朋友需要我刚好能给你提供一些异草的信息。】 南其实已经有些怀疑北“儒修”的身份。 但她很识趣,依旧用你那个朋友来回答,并不戳穿。 而曾安民则是眼前一亮,伸手下写: 【北:什么异草?】 【南:北圣朝与江国两国的皇室皆中有一本《奇草录》,此录只有两国皇室嫡系才可翻阅,记载了整个中州所有的异草所在之处。】 【而我身处江国,北圣朝的异草灵根对我来说自然无用,可以告诉你具体位置,你去摘下让你朋友服下用来开天门。】 【北:如此便多谢。哦对了,步入观想境之后,与武丹境有什么不同吗?】 这才是曾安民真正想问的问题!! 第52章 突破的契机 曾安民在金手指的帮助之下。 自身是八品武者。 但已经拥有了七品的战力。 具体的战力是什么? 这还需要自己摸索。 那太慢了。 他并不想等,所以才有此问。 南也没让他等太久,细细的与他解释: 【南:观想境与武丹境最大的区别便是“意”的存在。】 【以武道气息冲破天地二桥开辟了识海以后,便可以用识海之异来观想图录从而领悟图中真意来增强自己武道气息的战力,不一样的图录为武者带来的“意”也不一样。】 【我所观想的便是江朝皇室的“策凤图”,再加上我是唤醒策凤图的真意的人,策凤图反馈给我的意更浓郁,也更具杀伤力,比普通武者在战力上更强几分。】 而你身为羲皇图的主人,自然是能与一般。 但是这句话,南很识趣,并没有说出来。 曾安民听完这话,眉头紧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 【北:只有意?而且是必须达到观相境才能有?你确定吗?】 【南:确定。】 …… “唤醒天道图。” 曾安民轻轻呢喃,他从南的那么多话里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词。 “唤醒……” 他缓缓低头,伸出自己的手,意念一动,武道气息流转周身。 那白皙的手缓缓浮现出一片片的诡异鳞片,那鳞片之上蕴含着一股莫大,远古,荒芜,肃杀的气息…… 他的整条手臂,赫然变成了与勘龙图正面,那条巨龙一般的龙爪!!! 曾安民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识海空间之中那道勘龙图虚影,轻声道: “勘龙图,到底蕴含着什么秘密?” “而且,我这应该不是“唤醒”吧?” ………… 翌日。 曾安民从床上醒来。 昨夜南给了他五个具有开天门功效的异草地点。 经过筛选,他将目光锁定在距离两江郡极近的“石头山”之上。 当然这事不着急,他目前要做的,便是先将武技给学扎实。 《永夜三斩》 威力不输江朝皇室绝学的《凤九鸣》。 除了异草灵根的地点之外,南还给了这个武技。 曾安民的目光看了一眼金手指面板。 【(银)灵巧心境:你的悟性永久提升一成。】 这是上次在船上突破儒道六品之后,外挂给自己的词条。 另外两个完全是鸡肋,所以他直接忽略掉,选择这个。 因为尝过【快速顿悟】的甜头,曾安民对系统提升顿悟,智力的这些词条极感兴趣。 只是不知道这一成的悟性比起有时间限制的【快速顿悟】差几分? …… “少爷,水督书院的秦院长来了,老爷让您去正厅寻他。” 一个丫鬟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哦? 秦院长? 他来总督府作甚? 曾安民脑海中浮现出秦院长那鹤发童颜的面容。 想来应该是与老爹有旧? 若不然水督书院的院长,拜访凤起路总督地点应该是在衙门,而不是家里。 “我知道了。” 他轻掀起床帘,落步下地,提上鞋子朝着门外而走。 开门之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他的身子,在屋中铺开亮光。 恰一开门,便听见喜鹊鸟的鸣声。 曾安民不甚在意,随口与正在练功的大春打了个招呼,便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爹,秦院长。” 曾安民来到正厅,发现老爹与秦守诚二人笑容满面在聊些什么。 刚打完招呼,他的目光便接触到一位陌生的女子身上。 他侧身看向站在秦守诚身后的姑娘,迟疑了片刻问道: “这位是……” 这女孩儿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安静,嘴角时常挂着一抹微笑。 她的眸子并不算大,但眸中却闪烁着若初雪般的韵味。 她青丝宛如瀑布,耳后别过一缕,却又调皮的弹回几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细软的发丝上。 一身静气,抵挡万千喧嚣。 看到这位姑娘,曾安民略有烦躁的心也跟着她安静的气韵沉静下来。 恬静,温和,芳香。 那是一种描述不了的、深藏在灵魂深处、不经意散发出生命香气的安静气韵。 竟能不动声色的产生愉悦的吸引力。 “秦院长的独女。” 老爹的目光落在曾安民身上,轻轻抿了一口茶,面无表情的回答。 初次见面,便打探姑娘消息,不知道的自然以为曾安民品性不纯。 但这是在自己家中,众人也知晓他的性格,这里并不算突兀。 坐在另一片椅上的秦守诚没有开口,他的脸上透着一抹怪异的笑容,打量着曾安民。 “妾身秦婉月。” 那姑娘声音极细,但又不失落落大方,她那如月牙一般的眸子看向曾安民,轻轻施了一礼。 “哦哦,秦小娘子,曾安民,字权辅,幸会。” 曾安民也下意识回了一礼。 有外人在,他身上便少了许多单独与老爹相处时的惬意轻松,整个人端庄不少。 秦婉月露出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恬静的气息扑面而来。 “先坐吧。” 老爹将目光投向秦婉月身上,面色柔和许多,轻笑道: “婉月这姑娘,十多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秀外慧中,不愧是书香门第。” 秦婉月刚要行礼,却被一旁秦守诚打断。 “你此言不假,老夫这姑娘确实有些智慧。” 秦守诚的面容之上露出一抹自得之色。 他与老爹说话并无想象之中那般客气。 这也印证了曾安民的猜测。 这老登跟自己爹以前认识。 而老爹对他这表情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轻轻抬头,目光之间带着似笑非笑: “怎么个智慧法?” 秦守诚先是扫了一眼曾安民,随后又看向秦婉月,下巴轻轻扬起,右手抚上那片山羊胡: “昨日婉月顿有所感,突破紫府境,比起权辅虽晚了些时日,却有往圣之言所悟。” 说到这里,秦守诚面上笑容更加浓郁: “已然寻悟慧语,明立方向,最多再过半载,入六品君子境不过水到渠成。” 说完这话,他便已经抚须闭目而笑,准备迎接曾仕林与曾安民的惊叹。 曾安民眨了眨眼。 合着这厮来总督府是炫耀来的?? 儒道进入紫府想要突破君子境,需要明悟往圣之言,亦或者印证到一个道理。 简单来说,有人突破是即时的。 而有人则是认准一句话,明确好方向,一直细细参悟。 当然认准这句话,也是因为对这句话有了一定的领悟才会如此。 曾安民属于前者。 眼前这个秦婉月貌似是后者。 同为紫府境,也是有差异的。 明确了方向与没有明确方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代表迷茫,不知何时才能突破。 而后者则是代表水到渠成,突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显然,秦守诚之所以这么得意,是以为自己虽已至紫府,但还处于茫然之中。 “哈哈哈哈哈!!” 闭目待夸的秦守诚并没有等到曾仕林的惊叹与夸赞。 反而是等来了老爹那中气十足的笑声。 声音之中还透着得意。 “你笑什么?”秦守诚睁开眼睛,皱紧眉头看向老爹。 这很好笑吗?! 第53章 老爹装得一手好哔! 老爹的笑声在正厅之中转了一圈,又冲出了窗户,惊走两只鸣叫的喜鹊。 曾安民缓缓攥紧了拳头,抿住想笑的嘴唇。 他有预感,老爹可能要开始装哔了。 “哈哈哈!!”老爹这一声笑的时间很久。 秦守诚看着还在长笑的曾仕林,他皱眉了一会儿。 随后面色变成了释然。 他悠然的从桌上拿起下人刚泡好的茶叶,轻呷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我两江郡的庐山云雾茗馥盎然,无愧人杰地灵。” 他以为老爹这是为自己女儿的天分振奋。 故此说话带着些意有所指。 以茶喻人。 你别光顾着笑,该夸夸姑娘了,让我也笑会儿。 喝完茶之后,秦守诚就那么期待看着曾仕林,耐心的等待他笑完。 渐渐的,曾仕林缓了口气,面上的笑意依旧止不住。 他的眼角被笑容挤出了几丝褶子: “不错,虽是女儿身,却也不输多数男儿郎。” 随后便是沉默。 半晌之后,秦守诚后脖颈爆起一条青筋。 就这??? 没了?? 你敷衍我?! 说完,老爹恢复淡然,伸手掀开茶盖,拿起桌上的茶杯也抿了一口: “只是这庐山云雾还未泡够时辰,故茶香随满……”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皱眉轻语道: “却少了几分真味,一般吧。” 同样的意有所指。 说着,老爹将茶杯又放了回去。 “啪嗒~”一声,轻轻的盖好茶盖。 随后笑眯眯的看向秦守诚: “再多泡会儿。” 这…… 曾安民是真开了大眼界。 两个老狐狸,说话实在是太饶,他能隐隐感觉出来话语的意思,但你真让他加入进去…… 还得沉淀沉淀。 “嗯?” 听到曾仕林的话,秦守诚眉头紧皱。 这老贼什么意思? 看不起人?! 然而他还未开口,便听一旁的秦婉月眸光闪烁,缓缓抬头看向老爹,盈盈轻施一礼,口中软诺道: “曾伯伯对茶道研究颇深,晚进后辈自是佩服的,只是这庐山云雾虽没有泡老那般回甘,但此时的滋味却应该不是别的茶香可比。” 话说完,她颇为便低下头去,声音更低: “伯伯鉴往知来,又何必去在意茶香高卑呢?” 曾安民下意识的向那低眉顺目的秦婉月。 这姑娘不愧是书香门第,说话这般端庄得体。 “茶之一道且先放放。” 秦守诚此时出声,他向老爹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知每往之约可还做数?” 每往之约? 曾安民目光茫然的朝着老爹看去。 什么约? 不会是婚约吧? 他下意识的抬头瞧了一眼低眉垂目的秦婉月。 面容极佳,身材俏丽。 恬静,温和,芳香。 那是一种描述不了的、深藏在灵魂深处、不经意散发出生命香气的安静气韵。 咳咳……这封建时代,真是令人作呕……哦耶? “自然记得,不就是比后代天赋?当年老夫年少懵懂,被你哄骗,引诱说输的人学驴叫。” 曾仕林面无表情。 啊?? 曾安民先是一愣, 随后缓缓看向秦守诚。 那双丹凤眼之中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怜悯之色。 好在这个眼神并没被其察觉。 秦守诚面上笑容轻松,复起得意之色:“难得你还记得……” “啊!” 然而他还没说完,便被那秦婉月极速打断。 秦婉约小嘴张开,俏丽的脸上满是错愕: “此事……婉月不知,曾伯伯千万莫要当真!” 她又猛的扭头看向秦守诚面容急道: “爹爹,怎能如此?如今你二人乃我大圣朝儒道执牛耳者,此等粗莽之事如何还能再提?!” “呵呵。” 曾仕林却是轻轻一笑。 他挥了挥手止罢秦婉约的急切,声音之中透着一抹沧桑的回忆: “无妨,我与你爹情同手足,当年的事……” “现在想想,虽都轻浮了些,但却是一段值得回味的茶香。” 说到这里,曾仕林的面上浮现出几分唏嘘之色。 “到现在这般年纪,也提不起当年的张扬。” 秦守诚也莫名的笑了笑。 “唉~” 老爹轻叹一声。 他看向众人,目光流露着一抹沧桑与回味。 声音却衔着浓厚的追昔抚今。 缓缓飘向所有人的耳朵: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正厅安静了一瞬。 “好句!!” 秦守诚深深下意识的赞叹道。 越是文化人,越能与这样的美句产生共鸣。 他的面容与曾仕林一般沧桑缅怀。 的确,他可以抨击曾仕林的人品,可以抨击他的作风。 但活了近六十载,他一句都未诋毁过曾仕林的才华。 一旁的秦婉月目光极为惊艳,她轻启红唇,面上只有佩服二字。 她声音很轻,实实在在的品味着这句话,由衷道: “曾伯伯满腹经纶,博学多才,随口一句话便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感触。” “他日悟得圣人之道,我大朝多一位儒圣指日可待!” “呵呵。” 老爹面容淡然,他摇头道:“此句不是我说的。” 说完,他指了指角落里曾安民,声音平缓: “是犬子突破六品时悟得至理,有感而发。” 这话一出,秦守诚与秦婉月父女二人脸上的表情同时一僵。 如此平缓的一句话,透出的信息却是极为爆炸。 突破六品??! “唰!” 二人齐齐抬头,目光落在曾安民那略显无辜的脸上。 整个屋子寂静到了极致。 只有淡淡的呼吸此起彼伏。 “咳咳。” 沉默了良久的曾安民咳嗽了一声。 他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主要是老爹的无言凝视,让他如芒在背。 曾安民不好意思的的伸出自己的手指: “侥幸而已。” 言毕。 指间一团淡青色的气息瞬间亮起! 模糊如烟雾缭绕! 比不得当日曾仕林束缚齐贤林阵法时的浩荡厚重,却不失凝练与威能。 那是突破六品,浩然正气凝结的标志! 秦守诚心中的侥幸彻底粉碎,他的面容凝固了。 秦婉月则是面露茫然,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随后小手骤得放松。 她看向曾安民的眸中带着难掩的异彩: “权辅弟……” 但喉咙却不知怎么,涩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啪嗒~”极为刺耳的声响。 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原是老爹正悠哉的轻启桌上茶盖。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冒出的热气。 缓呷了一口之后,脸上露出享受之色,声音悠长: “如此才方谓茶香扑鼻!” 无人说话,皆是寂静满堂。 第54章 什么?!! 老爹当然没有让秦守诚学驴叫。 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的狂言罢了。 只是欲留他父女二人吃个便饭,却遭拒绝。 留给曾仕林与曾安民二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不过这次秦守诚的登门拜访,曾安民也没有放在心中。 他对秦守诚一直耿耿于怀。 张伦之死,满书院之人都能猜到里面有猫腻。 他秦守诚身为院长,圣朝的大儒,岂会不知? 在他三言两语便将张伯母打发走之后。 曾安民便知道,自己与水督学院之中的所有人,都不是一路人。 “大春,回衙门!!” 曾安民喊了一声。 “走咧!!” ………… 当曾安民破了江王造反案后,他的名字在整个悬镜司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如今整个凤起路的官场,都对他略有耳闻。 当他带着大春走进悬镜司的大门。 所有人看见他都异常恭敬。 以前对他的恭敬是因为他是总督的儿子。 现在对他恭敬,参杂了些许别样的意味。 进入行房。 曾安民以自己查探案宗的名义,将大春还有地下的衙役全都打发走。 自己则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想。 脑海之中浮现出南给他的刀法。 “永夜三斩。” 刀法是三张图案,被他画在了紫府中勘龙图虚影的背面。 这三张图,便是《永夜三斩》的观想图录。 勘龙图有私聊功能。 这个功能还是南画好三张图之后他才知道的。 要不是这个刀法,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去尝试有没有私聊这个功能。 不过…… 曾安民感觉,就算是不私聊,以道与荒他们两个人的骄傲,也不会在意这本武者才能修炼的武技。 “斩一者为亥。” “斩二者乃子。” “斩三者称丑。” 图案的配形文字只有这么多。 也就是形容这三斩的词汇。 只有三刀吗? 识海之中,曾安民的目光完全沉浸在了这三幅图之上。 图案很简单,一个小人,拿着一把刀。 第一幅是下劈的姿态。 第二幅是横劈。 第三幅,又恢复了竖劈,但与第一幅截然不同的是,第三幅图那小人的眼睛,是猩红色的。 刀法…… 曾安民轻轻伸手。 紫府上方那垂条色彩的短斧像是听到召唤一般发出“嗡”的一声。 缓缓的飘入他的手中。 短斧方一入手,一股血脉相连的错觉油然而生。 刀与短斧虽然形不同,但用法大概一致。 而且这《永夜三斩》每一斩都是劈的动作,与斧子极为契合。 这还大大的降低了他在南那暴露真实身份的风险。 “呼~” 他轻轻舒了口气,心中再无杂念。 丹凤眼落在第一幅图上。 紫府空间之中回荡着他的轻喃。 “斩一者,为亥。” 亥时,前夜,晚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 此时天刚黑下来一段时间。 但此时,夜晚的街道已经没了人影。 只有偶然的几声犬吠,以及不知名的虫鸣。 此时出刀,必悄然无声。 骤得。 曾安民猛的睁开眼睛。 体内的那股武道真气如同沸腾一般,在各经脉之中穿梭着。 在【高端武力】的加持之下。 他所斩出的这一斧,带着一抹威严,远古,庞大的气息。 那是祖龙降临的压迫! 而这抹压迫,却被斧头那诡异的痕迹收敛起来,锋芒尽收。 斧子仿佛超越的了时间,动作并不见快,却在眨眼之间便悄然而至。 一斧劈尽。 寒光划破长空。 刚刚收敛起来的祖龙之威再也掩盖不住,骤然爆发。 “昂~!!!” 远在时间的尽头,仿佛一道龙吟传来。 “轰!!!” 曾安民的单凤眼瞪的浑圆。 眼眸之中更是泛起诡异的光芒。 那是一种嗜杀,暴虐之色。 “厉害!!!” 曾安民猛的睁开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桌案。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呼哧~呼哧~” 此时,他身体之中的武道真气已经被完全抽干。 甚至手指都提不起一丝力气再动。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带着一抹庆幸。 幸亏,刚刚没有在屋中偷练,而是选择在紫府空间。 若不然,造成的响动与破坏,必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呼……” 他缓缓起身,来到洗脸盆前,伸手轻轻抚起盆中的凉水遮在脸上。 凉水刺激着他的肌肤,消除了些许的疲惫感。 “这……” 他看向架前的铜镜之上。 铜镜之中,是他那宛若刀削般的帅脸。 但那双丹凤眼却是赤红,蕴含的暴虐,与血腥将他的帅脸衬托的极为妖异。 “永夜三刀……这便是南说的副作用吗?” 曾安民若有所思,他缓缓看向自己的金手指面板。 【不屈武神:免疫一切神魄,精神攻击。】 他面露恍然。 此刀法威力确实极强。 想来如果自己没有这个词条在的话……恐怕逃不了刀意影响精神状态。 他庆幸无比。 幸亏自己是个挂壁。 ………… 夜幕缓缓笼罩。 曾安民与大春二人骑着马,在街上闲着溜达。 此时街上的百姓都已经陆续归家。 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哒哒哒~” 骤然,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响起。 嗯? 这么晚了,不会有平民布衣敢纵马狂驰的。 敢这么做的,要么是贼,要么是官。 曾安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只见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满头大汗,一脸涨红的抡着手里的马鞭。 “闲杂人等皆闪开!!!” 王得利的声音之中透着巨雷一般的震慑。 快马如同一阵风一般,从曾安民的面前极速而去。 曾安民骤眉。 他从王得利的声音中听出了急迫,还有一抹不安…… 他的心中闪烁着一股不妙的预感。 王得利,两江郡悬看司总指挥,其身乃是敛息境的武者。 号称两江第一武夫。 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 “王叔,如此之急是作甚?!” 他瞬提马速,追上王得利,开口问道。 正在全神贯注骑马的王得利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向曾安民,露出他原本那张粗犷的脸。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之上留下,没有了往日的憨态可掬。 只剩下紧张与凝重: “江王,不见了。” 他声音不算大,可地上狂奔的哒哒马蹄却掩盖不住。 短短五个字,却如同惊雷!! “什么?!!!” 曾安民那双丹凤眼猛然瞪的浑圆,嘶声暴喝: “不是让你全天看着他吗?!怎么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不知道,俺就是在全程看着他,而且悬镜司守卫将把整个江王府围的鸟都飞不出去……” 王得利在说这话的时候,如同小孩一般手足无措,嘴唇都在颤抖。 他茫然,他还有些怕。 他虽然叫王得利,但这次却犯了看守不利之罪。 若真因此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曾安民听罢这话,脑海瞬间百转千回。 狗江王,给老子玩密室逃脱? 有意思! 曾安民的眸中闪烁着极冷之色。 第55章 进入江王府 目送王得利离开,曾安民扭头看向江王府。 “少爷,咱们还回家吗?” 大春此时方驱马而至,小心翼翼的看看着他。 “去江王府。” 曾安民没有犹豫,他面无表情,白皙的手轻轻一拉马缰,双腿用力。 “嘶~” 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便掉转马头,四足狂奔。 大春也赶紧拍马跟上。 悬镜司距离江王府至少需要大半个时辰的马程,而曾安民足足将这个时间缩短至两刻钟。 “吁~” 曾安民勒紧马缰,马速缓缓落下。 他踩实马蹬,翻身下马,抬头看向面前这座巨大的府邸。 【江王府】 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府邸外面则是近两千带甲之士,他们手中长枪林立,一丝不苟站的笔直,将整个府邸围起,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没有废话,待大春赶到之后,领头朝着府邸大门迈去。 方行至一半,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来者止步!!” 抬眼望去,一位带甲之士冷面向他看来,那人一身戎装,面上严肃,方字脸极为惹目,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尊铁塔一般。 两江郡守备参将,林荣。 老爹的直系下属。 曾安民面不改色,朝着林荣走近,拿出自己腰间的令牌: “悬镜司左典吏,曾安民。” “曾少爷?” 听到他的名字,林荣本肃穆的脸轻轻一愕,随后按住腰间剑柄,迈步迎接: “权辅来此作甚?” “治下出了如此大事,小侄岂能不来?” 曾安民面色凝重,声音带着一抹冷意:“方才我遇到了王得利,已经知晓此间要事,还望林叔行个方便,让小侄进去勘探。” “请!”林荣幸没有任何犹豫,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喜色。 总督之子曾安民,破勘龙图丢失案,破张伦案,破沈君案,破江王造反案…… 每一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都被悬镜司汇成卷宗,送往各大郡府观摩学习。 曾安民断案如神之名,在整个凤起路的官场中都已经流传开了。 “多谢。” 曾安民目光锐利,带着大春便朝着府门而去。 “开门!!” 林荣在后面对着门口值守的士兵发出命令。 两个小卒十分麻利的将大门推开。 曾安民这才看清大门之后的府院。 府院之中,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每一个士卒皆是面容严肃,持枪而立,站的如同松树般笔直。 这岗哨一直延续到内院。 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都在岗哨的范围之内。 老爹对江王府造反一案十分重视。 所以几乎将整个两江郡的精锐全都安排在了江王府内。 密密麻麻的岗哨至少也有两千人之多。 其中甚至还不乏来回巡逻的人。 “王指挥说,江王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异动?” 曾安民回忆着方在街头遇见王得利之后的情景,目光缓缓抬起,落在面前林荣的脸上。 林荣叹了口气,抚着剑柄的手轻轻紧了紧: “江王因是重犯,故被单独关押看守,但因其身份特殊,皇命没有下来之前不敢对其太过严苛。” “只是将他关在房中,整个房屋四周岗哨加倍,王指挥甚至日夜守在门口……” 说到这里,林荣脸上透着一抹茫然:“甚至每隔一个时辰王兄都会亲自进屋查探,申时之前,江王一直在屋中,至酉时,王兄进屋后,房中再无一人……” 曾安民听罢此言,眉头紧皱,问道: “江王府中可有密道?” “有,来看守的第一天便已经搜了整座王府,地道通向一个密室,密室之中除了一些钱财,再无外物。” 林荣沉声回答道:“所以我们特意选了一个离那密道极远的屋最长关押江王。” 没有密道……难不成是飞走的? 曾安民沉思半晌。 这一份案情的陈述并没有丝毫亮点,也没给他提供什么思路。 “先去关押点看看。”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林荣。 “好,随我来。” 曾安民随着林荣,朝着府内继续深走。 俄顷,便步至一间院前,院子之前后至少二百带刀卫士,皆是悬镜司的赤衣郎。 “见过曾左吏!” 看到曾安民出现那群赤衣郎神色极为恭敬,对其行礼。 “免礼。” 曾安民随手往下压了压,对此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这屋子的门上。 赤衣郎把整个屋子的四周都看的极为严密。 他没有犹豫,推开房门,接着便是一股骚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刺鼻,隐隐透着腥味。 当他的目光落在屋中那几个马桶之后,面容变的释然。 虽然不会对其刑具加身,但也不可能会让他过的太好受。 这么多天的吃喝拉撒皆在同一个屋中,有此味道不难理解。 曾安民四处观察,房间之中陈设不多。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架,还有几个盆。 但此时已经乱糟糟一片,显然是江王消失之后,甲士进来搜查时弄乱的。 就连书架上的书还有花瓶此时都在地上扔成了一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书架。 别的几乎连根毛都没有。 房顶封的很严,四周皆是士卒。 想要从这里凭空消失……很难,完全不可能做到。 “密室。” 曾安民摸了摸下巴,喃喃道: “莫非是瞬息阵?” 他脑海之中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水云岛捉那齐贤林之时,那齐贤林使用的玄阵司术法。 虽然被老爹挥手间给破解。 可是别忘了,这里可是只有林荣与王得利两个武夫。 察觉不到阵法启动也不是不可能。 曾安民若有所思。 但他对玄阵司的阵法一窍不通。 如何施展,有没有辅助工具,需要什么手段等等这些他一概不知。 “林叔,你对玄阵司的瞬行阵了解吗?” 曾安民突然开口,看向林荣。 林荣此时就在门口站着,听闻此言他面容浮现出一抹苦笑: “这个想法在江王凭空消失之时我便有过,只是施展阵法需要摆阵灵石,还需汇阵纹,这些房间之中通通没有,只能排除。” “那就没有不用这些便能施展的吗?” 曾安民瞬间抓住此话之中的漏洞。 “有,但那需要玄阵司四品聚脉师才有的实力。”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之处传来。 “总督大人。” 听到此声,林荣立刻恭敬对外行礼。 不多时,随着轻盈的步声响起,曾仕林面容严肃的步至屋中。 第56章 第一次使用儒道术法,问心 老爹此时面沉似水,单手负手,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压实的躁意。 很明显,江王消失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给他的压力并不小。 “而且此处没有灵力残留,不会是瞬行阵。” 老爹纵然心中愠怒,口中没有丝毫波澜。 “不是阵法……” 曾安民的眸子闪烁一瞬,他喃喃道: “这有些棘手。” 因为他现在心中浮现出一个可能。 王得利,林荣,存在着叛变的嫌疑。 人,绝对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整个屋子又是十分密闭的环境。 那只剩下这一种可能。 他闪烁着光芒的眸子与了爹对视。 二人同时朝着林荣瞥了一眼。 显然,父子二人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此时肯定是不能直接开口问。 “将看守此屋的所有赤衣郎分开审问。” 老爹的脑子转的不慢,他淡淡的看向林荣,施令道。 “是!” 林荣恭敬领命。 曾安民趁机仔细观察林荣的脸。 没有丝毫变化,除了恭敬之外没有别的异样。 要么是个心机老贼,要么就确实不是串通江王。 其实也对,这个时候投靠江王,跟玄武门后投靠李建成的性质差不多。 彼时,房间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你有何想法。” 老爹淡淡的看向曾安民。 “两个。” 曾安民的手轻轻磨挲着下巴,随后开口: “第一,王得利与林荣反叛,私通江王。” “第二,此屋恐怕另有玄机。” 曾安民的目光缓缓的在屋中每一个角落扫过。 锐利的像是猎鹰在搜捕猎物。 “第一个可能性太小。” 老爹沉默了一下,随后摇头道: “林荣与王得利皆是清白之身,家室和睦,江王赐死已成定局,这个时候他二人绝不会看不清形势。” 说到这里,他缓缓朝前走着,一股厚重的青气浮现在那沧桑的眸中四处扫视着,他的声音之中透着一抹凝重: “而且此处没有丝毫超凡的波动产生……” “那只有一个可能。”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间屋子,还有密道!” 这是眼下的唯一可能。 这声音响起之后,老爹皱眉,他看向曾安民问道: “若有密道,江王为何不在被关押的第一日便走,而是受罪几天才逃?” 这是一个漏洞。 “为了掩人耳目。” 曾安民心中浮现出一个危险的想法,他目光直直的看向老爹: “爹,你觉得一个密谋造反的王爷,会只寻那一个水云岛做秘地吗?” “区区三百支火铳,怎么可能支撑起造反的力量?” “你是说……”老爹目光爆发出精光,直直的看向曾安民 “我怀疑江王之所以选择在今日逃走,其一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我们以为此屋之中没有玄机来混淆视听干扰我们的思路,其二……便是在逃离之后,寻至私养的反军准备鱼死网破。” 曾安民声音凝重。 因为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的理由。 “但此间屋子几乎已经被掘地三尺……” 老爹的目光看着乱糟糟的房屋,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迟疑。 “这个简单。”曾安民的眼神轻轻一狠:“我们只需要查这间屋子具体是哪个谁主张给江王安排的,然后对其问心!” “顺藤摸瓜,不愁寻不到这屋中的痕迹。” 寥寥几句,瞬间将整个局面理顺。 一个极为清晰的思路与十分可行的方法。 就这么被曾安民用不足一刻的时间给解决了。 老爹的脸上先是愕然,随后陡然精光大冒: “好!” ………… “噗嗵~” 一滩烂泥一般的参军校尉被扔在地上。 校尉名叫程立,面容粗犷,是个入了品的武者。 此时他浑身被绑着,口中塞着棉布防止其咬舌自尽。 浑身是血,手脚在不停的抽搐。 而且已经泛起了白眼。 曾安民慢悠悠的从这程立的前的凳子上跨过去,那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他。 缓缓的蹲下,他看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校尉程立慢悠悠的问道: “说吧,你的真实身份。” 说着,他便将棉布从程立的嘴巴里塞了出来。 此时,曾仕林就在他的身后。 林荣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程立,若其敢有一丝异动,他便能以雷霆之势将其镇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麾下居然出现这么一个细作。 那程立不敢开口,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若能通过口腔仔细查看,他的所有牙齿全都被硬生生掰下。 为的就是防止他自尽。 他却如同认命了一般,死不开口。 与曾安民的眼神触碰之后,便挪开。 呵! 有骨气。 曾安民轻轻挑眉,面露冷色。 一抹青气缓缓浮现在他的眼睛之中。 从他身上也迸发出一抹威严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呔!!” 曾安民陡然一声大喝。 那地上程立下意识的抬头看过来。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曾安民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极为恍惚。 “说,谁指使你关押江王选的这间屋子!!!” 儒道六品境之后,可以施展的唯一儒法,问心! 这是曾安民第一次用。 效果当然好极了。 “江王……江王府的管家……” 程立呆呆的看着曾安民,无意识的开口: “我媳妇是我抢来的……我还跟我后娘有过苟且……我后娘带来的女儿我也没放过……我还跟林参军那个叫丽娘的小妾偷过情……” 牛。 曾安民给这小子竖了个大拇指,随后转过头看向林荣。 林荣此时脸色已经铁青。 这个士卒是他的嫡系。 他显然对这个士卒的说的话非常意外。 “操你娘的!!” 林荣忍不住上去给了那程立一巴掌。 “咔嚓。” 程立的下巴骨硬生生被这一巴掌打碎。 老爹则是面无表情,他声音幽冷: “把江王府的管家叫来问心。” “是!” 林荣狠狠的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校尉之后,领命而去。 ………… 不多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嘭!!” 一个满嘴是血的老头被林荣直接扔在地上。 这老头被五花大绑,如同蛆冲一般在地上蠕动…… “禀总督大人,此人便是江王府管家李福。” “嗯。” …… “呔!!!” 曾安民没有犹豫,瞬间对着那李福大喝一声。 李福缓缓抬头,看向曾安民。 “说!这个屋子里到底有何猫腻!!” 李福愣了愣。 又缓缓低下头去,闭口不言。 嗯??! 曾安民茫然的转头看向老爹。 他不明白,自己的问心怎么还失效了? “呵。” 只见老爹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那李福身上: “还是个儒道修士。” 哦~是这么回事啊! “我且问你,如何寻找此屋暗道?” 老爹声音幽然,响起在众人耳边。 青气浮现在老爹的周围,如同浩荡江河一般川流不息。 这声势比曾安民刚才要强太多。 那李福茫然抬头,脸色极呆,无意识的开口道: “挪……开……书……” “嘭!!!” 下一刻,他的头突然炸开!! 溅了曾安民身上红的白的哪里都是。 第57章 重磅消息!! 对于扑面而来的腥红与豆腐一般的白浆。 曾安民身为八品武者,七品的实力,是能躲开的。 为避免暴露,他硬是控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被其溅了一身。 “什么情况……” 曾安民不顾身上污秽,上前查探那老者的尸体。 脖子往外嘟嘟冒血。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脑浆,血水,头发,溅出一摊。 “阻窥锁。” 老爹缓缓来到曾安民身旁,眯着眼睛朝地上尸体看去,沉声道: “儒道六品,动浩然青气锁住紫府,若被人以神魄之力压制,便会在紫府炸开,为的就是防止被人问心。” “但如此做法,也同样失去了儒道问心的能力。” 小小的一间屋子,成了老爹给儿子讲课的课堂。 曾安民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缓缓朝着屋中的书架看去: “方才他说了三个字,挪开书……”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挪开书架?” 他声音一出。 所有人都朝着那个不足人腰粗的细高书架开去。 书架很窄,侧面看去只有半尺不到的宽度。 这个宽度,就算是下面藏着暗道,一个成年男性也根本不可能钻进去。 故此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粗劣的翻了翻书架,并没有往深处细想。 老爹面沉似水的看向那矮小的书架,随后面无表情朝着林荣看去: “挪开。” 现场只有他一个武夫,这活自然要落到他的身上。 “诺。” 林荣没有废话,恭敬领命便朝着那书架而去。 曾安民与老爹二人动作惊人的一致。 二人皆不动声色的朝后挪了几步,隐隐躲在林荣的身后。 屏息凝神的看向林荣。 这个小动作林荣自然没有发现,他此时粗糙的双手已经扶上了书架,随后用力一提。 书架十分轻易便被其挪开。 崭新的地面露出,没有丝毫异常。 “没有异常。” 林荣茫然的抬头看向曾安民与老爹。 “地板呢?敲敲是空心还是实心。”曾安不出言提醒。 林荣赶紧照做,蹲下之后伸手敲着地面,食指与地板发出“咚咚咚”紧实的沉闷声。 实心的。 林荣幸抬头与曾安民对视。 “不对。” 曾安民看到这里声音之中透着一抹冷静: “若是需要挪开书架,他钻入地下,再将地板合上就没有办法再挪回书架,所以你应该敲击周围的地面。” 细节!! 林荣眼前一亮,瞬间反应过来。 这并不是他傻,只是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思考问题,没有曾安民那般跳脱。 林荣立刻伸手在周围四处的青砖地面上敲动。 “咚咚咚~”不对。 他又换地方。 “咚咚~”还不对。 再换! “嘭……”手指恰一落在地面,声音就变的极为空洞且高昂。 林荣眼中精芒大做。 “嘭嘭嘭!!”手指落在青砖上的声音十分清晰。 “敲开!!” 曾安民的丹凤眼死死朝着那块空心地板,声音扬起。 林荣瞬间运转起体内武道气息,握掌成拳,蹲在地上,高高扬起。 “嘭!!” 拳头与地板发出极为干脆的碰撞。 “咔嚓。” 地板破碎几块碎石往下掉落。 一个不大的小洞出现在几人面前。 “果然有猫腻!!” 曾安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林荣身后,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不足婴儿脑袋大的黑洞。 “只是这洞……” 太小了。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的进去!! 老爹的声音幽幽响起: “可能是缩骨丹……也可能是特殊的武技……都能做到缩小身躯。” “追!!!” 曾安民猛然出声,他目光死死的落在老爹身上: “别管为什么,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江王走出这个密道,密道狭隘他跑不快的,必须要在他出密道之前追上他!若是被他逃出去,必有大麻烦!”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 “来人!挖!!” 老爹没有任何犹豫,转头朝着外面的赤衣郎大喝。 现在并没有更好的办法缩小身躯。 正常人想要从这洞中进去,必须得将洞口扩大。 “是!!” 俄顷之间,外面便进来二十来个赤衣郎,拿着铁锹吭哧吭哧的对着那个小洞挖了起来。 小洞慢慢变大。 终于,在挖临界点之时,上方泥土塌陷。 “轰!” 一个大洞展露出来。 而这个大洞恰好能容下一个成年人的身躯大小。 “追!!!” 曾安民看到那大洞,面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厉声道: “快!!” 林荣没有废话,当即从身边的赤衣郎妖间拿了一把刀,朝着洞中而去。 只是那洞堪堪容下身躯,速度又如何跑的快?! 几个赤衣郎也跟了上去,一队人缓缓的探索着那个深幽的密道。 曾安民刚要有动作追随众人而去,却听到一声禀报。 “曾大人!王指挥……他……他在狱中死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外面跑了进来,那人慌张的如同受惊的鸟一般,说话有些不利索。 “什么?!!” 老爹听闻此言,登时惊怒,他死死看向进来禀报的小厮: “王得利?!死了?!” 轰!! 这个消息可谓是重磅炸弹! 曾安民都听懵了。 两江郡悬镜司指挥使王得利,两江郡第一武夫,堂堂敛息境的选手…… 死了?!! 就那个跟老爹同道中人的王得利! 自己刚刚还见他的王得利! “怎么死的?” 老爹一字一句的盯着眼前的文吏问道。 “不知道,只是听闻狱中一声巨响,我等再赶过去之后,王指挥便已经气绝而亡……” 那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老爹,嘴唇都有些哆嗦。 朝堂堂堂四品武官,就这么死了…… 曾安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点不够用了。 王得利入狱,应该是看守江王失利,被老爹在盛怒之下命人将其关进去的。 从老爹自悬镜司而来,到现在。 不过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 什么人能将他给杀了?! “我回悬镜司一趟,这里交给你了。” 老爹沉声看着曾安民道:“江王若是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 曾安民凝重点头,目送老爹远走。 第58章 拦截江王 待老爹走了之后,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放在面前的密道入口之中。 他没有犹豫,随着林荣带领的赤衣郎队伍,一同往密道的深处走去。 只是这密道太过狭隘,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行了一会儿,曾安民心中逐渐浮躁。 看密道的方向是朝着城外而去的。 江王府离城外的距离并不长,按照这个速度,密道且是呈直线挖的话。 江王此时距离走出密道绝对不算远。 “密道的出口会是哪里?” 曾安民的目光之中闪烁着精光。 此时城内全是老爹的人手。 而江王挖这个密道,应该防备的就是被抓的这一日。 他只要不傻,绝不会将这出口设在内,设在城内跟自投罗网没有任何区别。 城外的可能性很大。 但若是城外的话…… 按照这个方向。 是通往码头的方向。 码头来往行人密切,这个密道出口若是设在码头那里,肯定会被人察觉根本隐瞒不住。 那会是哪里?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默默的思考。 城外……两江郡…… 江?!! 他猛的睁开眼睛。 为了掩人耳目,将出口斜着向下通向江中,绝对是最隐秘的做法!! 想到这里,他突然浑身一震。 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 水中,巨石,洞口…… 那日遭遇刺杀,他于水下杀了江王府的刺客。 遇到的那个洞口!! 当时他特意伸手探了探,洞口很浅,所以他便没有放在心中。 可是…… 若是洞口是向上的呢?! 曾安民的心脏不争气的猛然一跳。 想到这里,他瞬间精芒大冒! 回去! 走陆地!! 出城入水! 截堵江王! 没有任何犹豫,曾安民立刻转身,朝外走去。 …… “少爷,您干嘛去?!” 大春在门口站岗,看到曾安民从屋中走去,面色茫然的问道。 “你继续守着!少爷要去教坊司听曲,不方便带你!” 曾安民头都没有回,寻来马匹翻身而上,不多时便拍马疾驰。 “驾!!!” “啊?” 大春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 城内的大道之上,曾安民纵马狂奔。 快!! 再快!! 曾安民的心中此时急躁无比。 谁也不知道江王是什么时候开始密谋的。 若是被江王逃脱,他引大军攻城,指着城中的几千守备很难。 “驾!!!” 曾安民声音之中透着急迫,此时城门已经隐约可见,他当即大喝: “悬镜司左典吏曾安民,奉命追拿叛贼,快开城门!!” 他的声音极响,守城的岗哨自然听的清楚。 只是他们虽然听过曾安民的大名,却没见过。 所以城门未开。 “吁!!” 曾安民连忙勒马,面容极冷,看向面前来盘查的士兵。 好在,怀中有悬镜司的腰牌。 “给!” 随手一抛,那士卒便接在手中。 认真翻查之后,便恭敬的还给他: “大人,请。” 说着,城门便已经打开。 曾安民接过腰牌,瞬间提速,朝着城门外而去。 马鞭几乎要被他挥出残影。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 终于,一条长河波涛汹涌,缓缓出现在曾安民面前。 曾安民面无表情,身影经过大树,将马随手拴在树上。 再从大树后面出现之后,他的头上已经戴好一顶黑色猫形头套。 他没有任何犹豫,朝着江中一跃而下。 “噗嗵!!” 冬日的江水寒意刺骨。 但体内武丹分出一道气息转流全身之后,这种感觉瞬间消失。 “那个方向!” 曾安民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当日自己杀了刺客之后离开的方位,便展开双臂全力前游。 “呼~” 体内的武道气息随着他的游动开始缓缓流转,持续为他增加闭气的时间。 半刻钟的时间一闪而逝。 曾安民在停下身子,眼神眯起,死死的盯着前方。 “就是那里!!” 他的正前方,一道巨石挡在面前。 那巨石如同高峰,自水底长出。 这巨石之上还有几片巨大的鳞片。 与那日的场景一模一样。 没有犹豫,曾安民朝前游去。 一个洞口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漂浮在水中,伸手缓缓探入洞中。 触碰到洞底之后,手腕往上一翻。 触觉消失,他的手摸空了! 果然是通往上方!! 曾安民眼睛瞬间精光大冒。 忽然。 他耳朵轻轻一动。 “有人来了!!” 曾安民默不作声右手轻轻一紧,一柄短斧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屏息凝神,手中短斧被死死攥紧。 “咕噜~” 水中出现波动。 曾安民没有任何犹豫,丹凤眼猛的暴瞪,体内武道气息骤然加速,一道斧光便朝前划过。 “噗嗤~” 一条雪白的鱼瞬间被斩爆。 …… 草! 曾安民暗骂一声,自己有些草木皆兵。 然而,还没等再有动作,便看到一阵水声波动。 “哗啦~” 洞中便探出一个脑袋,接着是肩膀,然后是整个身子。 由于曾安民此时是在巨石侧面,那人出现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这也给了曾安民看清他脸的机会。 此人身材壮硕。 面容约摸三十七八岁。 脖颈与手腕露出古铜肤色。 最令人瞩目的,便是他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的冰眸子。 不过他此有些狼狈,浑身衣物虽然用料不菲,但却显的极脏。 江王! 曾安民只是一眼便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定是江王无疑! 他的心跳在加速。 江王并没有察觉到他。 有希望偷袭得手! 曾安民心中一狠,丹凤眼眯起。 手中短斧又被他举起,寒光映在他的脸上增添些许肃杀之气。 只是他刚一举起短斧,面容便惊愕起来。 导致他连偷袭都忘了。 因为面前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 那江王从密道下水之后,看也不看周围。 只是血光一闪。 身子便发生了极为怪异的变化。 他肩膀缓缓缩小,两条大腿合拢一处,化做鱼尾。 双臂缩小缓缓涨出鳞片。 “啾!!” 江王脚下鱼尾轻轻一荡,他的身子便极速朝前蹿去,速度奇快! 江王是妖怪?!! 还是个鱼妖?! 曾安民下意识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顾不得犹豫。 他连忙将短斧收起,朝着江王的后面追去。 好在江王虽然速度快,但曾安民目力极佳。 在【高端武力】的加持之下,他能发挥出观想境的实力。 故勉强能跟得上。 终于,江王的速度慢了下来。 身躯也开始发生变化。 从诡异的半鱼状态恢复至人形。 随后,江王朝着上方游去,随后纵身一跃,出了水面。 …… 追上去!不能让他跑了! 曾安民缓缓从水面露头,就着轻微的月色,他能感觉到,此时距离两江郡城有些远,是郡城周围的村庄。 第59章 永夜,龙吟 “哗啦~” 曾安民从水中上岸,衣服上的水珠落成线,滴答落地。 他并没有刻意控制。 脚下与土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谁?!” 前方江王雄壮的身子猛的回头。 那一双寒冰一般的眸子在月色之下,鹰视狼顾。 他的声音极厚,在这一片密林里透着一片片叶子,荡起半抹风声。 曾安民没有说话,他一步步的走着,手中短斧随着来时的路,连成一线寒芒。 挺拔的身影被月光渲染,宛如索命而来的鬼差。 “哒,哒,哒。” 一步,两步…… 终于,他行至江王不足两丈之处。 江王看到他头上那极为显眼的头套,眸中闪过阵阵寒光。 他死死的盯着曾安民,声音极冷,一字一顿: “黑,猫,武,夫? “不错。” 曾安民沙哑的声音响起,注意力锁定在江王身上,防备他随时窜逃。 “今日特来取尔狗命。” 他的声音淡漠,毫无感情。 伴随着寒夜的冷风,听来仿若阎君。 江王不能活着从自己手中逃出。 “八品武夫,取本王命?” 江王宛如听到笑话,寒霜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他上下打量着逐渐逼近的曾安民,丝毫没有在意。 如今已经脱离管控,他丝毫没有紧张感,那双冷眸像是在看一条狗在狺狺犬吠。 江王习武道。 整个两江郡的官场之人都知道。 这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 只是他习武天赋不佳,一直没有达到七品观想境。 听他这语气…… 黑猫头套下的曾安民眉头轻蹙。 难不成他并是不传闻之中的八品武丹? “没事儿,死了你就信了。” 曾安民自知自己战斗经验不多,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 正准备在说话之后便偷袭江王。 却不曾想,空中已经传出一道极为凌厉的呼啸之声。 “啾!!!” 江王左腿猛的蹬地,已经率先朝着曾安民欺身而来。 夜色之中,他的身子宛若猛兽,踏着癫狂的脚步。 沙包大的拳头掀起一阵凌厉的风声,直朝曾安民面门而来!! 卑鄙!!无耻!! 这个人想法居然跟我一样! 曾安民暗骂一声,他自然能把江王的攻击路线看的清楚。 但他实战经验不多,能想到的第一反应便是躲。 下一刻,武道气息灌满足底。 他屈腿一弹,身形暴退! “呵!” 江王一拳落空,见状冷笑一声。 一个极为漂亮的转身,那条虬结有力的左腿,有条不紊的追随而上。 “呼!” 长踢裹挟着长风极驰而来。 他的攻势极快,踢腿之后双手成拳便接踵而至。 “呼!” “呼!” 拳脚之间,全然不予曾安民反应的机会。 曾安民躲的有些狼狈。 江王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停下来。 他只能拼命闪躲,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 终于,他的身子被逼到了岸边。 身后便是奔流的长河。 “你不是黑猫武夫!!” 江王一边快攻,眉头皱起。 印象之中的黑猫武夫杀人是一击毙命,手法干脆利落。 眼前这人却是对自己的攻击手忙脚乱,显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并且手中的灵器是一把碧色短刀…… “狗东西!!” 曾安民眸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此时他的已经退无可退,再退便只能落入江中。 头套下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江王。 待他下一击呼啸而出之际,曾安民陡然迎了上去。 “死!!!” 他体内武丹疯狂运转,狂暴的武道气息如同长河一般填满整个躯体之内的经络。 手中短斧破晓般划过天际。 “嗡!!” 在武道气息的流转之下,短斧居然冒出七彩之色! 如此绚丽的光芒,其中蕴含着却是无边的杀机。 江王见状,暗骂一声。 他若是这一击下去,纵然会击中眼前这蒙面人的面颊。 但同时他绝对逃不过那短斧的摧残。 “喝!!” 他低吼一声,极力收住拳头,面对这一击以毫厘之差避开。 “嘭!!” 江王足下一蹬,与曾安民拉开距离。 “嘶~” 斧光闪烁,这一击斩落那飘荡在空中几缕黑发。 风声呼啸。 南方的天气混合着江面的寒意给人一种刺骨的痛觉。 但此时岸边对立的二人对此这浑然不觉。 彼此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对方。 曾安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方才的战斗无比惊险,他在江王的攻势下甚至发挥不出自己原有的境界实力。 “呼啦~” 地上落叶丝毫不给任何人时间。 被寒风卷起之后便向着二人缓缓飘来。 江王目光之中陡然爆发精芒。 下一刻,他的身上开始闪烁出一块块的鳞片。 鳞片一直从腰腹之间蔓延至面上。 一片片,一叠叠,在月光之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道轻微的细纹水意自那鳞片之间浮现而出。 裹挟着水的腥味,以及诡异的波动。 水意! 这是独属于武道七品观想境才有的意!! 江王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不管你是谁,今日便先斩了你为本王祭旗!!” 此时的他的气势猛的攀登至巅峰。 那股自身上散发而出的压迫力直直的朝着曾安民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 江王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看向曾安民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外界皆传本王没有武道天赋。” “想来你如此自信,应该是听信了外界谣言。” “死在观想境的手中,见了鬼差也足以自傲。” 江王那巨大的身体表现出闲庭漫步,一步步朝前而走,欲给对面那黑猫头套的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同时鳞片之上的散发着的那股水纹波动愈发猛烈焦躁。 …… 曾安民看着逐渐逼近的江王,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观想境吗? 呵呵,我也是呢! 他看着逐渐逼近的江王,缓缓摆出一个姿势。 他右腿朝后,左腿在前,双手轻轻攥住短斧,斧刃慢慢举起…… 随着这个动作做出。 他手中的短斧与黑夜混合成了一体。 体内的武丹运转着的武道气息朝着识海之处流淌。 “吟!!!” 识海之中,勘龙图虚影之上那条龙仿佛过来一般散发出极为猛烈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 曾安民的握着短斧的右臂,随着这一道只有他能听到的龙吟发生了变化…… 第60章 勘龙图!!惊天秘闻!! 一片片泛着彩色光芒的鳞片自曾安民双手之中浮现。 而他指间缓缓长出一根根如同鹰爪一般,虬结有力的指甲。 本该因为这番变化而产生的勘龙图那股龙意,却意外的被他手中与黑夜融合在一起的斧子吸收,并隐藏起来。 那股猛烈至极的意,独属于曾安民的意。 被短斧融合在黑夜之中,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动。 “此斩,为亥。” 永夜三斩。 斩一者,为亥。 江王冷笑着一步步走近。 当距离曾安民不到一丈的距离时,他才发现不对。 “那是……” 他的目光接触到对方手上那一片片散发着远古神秘色彩气息的鳞片。 江王瞳孔骤然收缩,他失声惊疑: “你也修的妖血武道?!!” 脑海思绪万千,但此时由不得他多想。 修炼妖血武道,就证明对方……境界不会比他差! 战场之间瞬息万变的道理,江王自是知晓。 他没有任何犹豫,浑身上下猛的爆发出极为危险的气魄。 “嗡!!!” 他的拳头裹挟着如同江河一般的猛烈威势。 朝着曾安民压了过来。 与此同时,在拳头还未到达之前,拳头上波动的水纹便先一步抵达。 只是…… “斩一。” 曾安民面无表情的看向江王。 此时他隐藏在头套之下的眸子变的猩红无比! 若是此时头套掀开。 他那光是那狰狞嗜血的面容,便能把人吓的魂不守舍! 斧子运行的轨迹斩破了夜色。 自曾安民的头顶朝着江王身躯划过。 “吟!!!!” 在短斧划落的那一瞬间,那携带着极具压迫感的龙吟爆发而出。 江王拳头之间散发的水意波动,瞬间就被这股更强大的威势冲散。 斧子去力不减,若利箭一般直奔江王而去。 此时的江王方才感受到这股意。 那股意,是他此生都难以追求到的极限!! 他瞳孔猛的巨震,想要爆退。 但攻势去意已现,哪容得他犹豫半分? 饶是已经极力改变攻势,却也是阻挡不了斧刃的降落。 “嗤!!!” 曾安民与江王的位置调换。 被寒风席卷而起的落叶,因为没有了风的力道缓缓飘落。 “啪嗒~” 跟随落叶一起掉在地上的。 还有江王的胳膊。 “哗啦!!” 这个时候,鲜血才从江王的躯体之中喷薄而出。 “嗬,嗬~” 那股极为暴躁的武道气息,裹挟着勘龙图给曾安民带来的意。 在江王的身体之中疯狂的肆虐着。 “嗵~” 江王没有了丝毫的力气,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没死。 却连指头都动弹不得。 曾安民的武道气息给他的五脏六腑带来剧烈的疼痛。 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一滴滴崩出。 他只能极力调动体内的武道气息压制,减少自己生命的流逝。 “你……到底是谁……” 江王自知将死,眸中极为不甘的看向曾安民。 “呵呵。” 曾安民此时体内的武道气息消耗殆尽。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将手中短斧收起。 目光在江王的身上流转着,他轻轻掀起自己的头套。 “啊!!!” 带头套掀下,江王看清之后猛的张大嘴巴,眸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呔!!” 曾安民丹凤眼瞪大,陡然大喝一声,一股青气浩然而出。 儒道六品,问心。 江王的身子突然僵直。 眼神接触到那股青气之后,变的极为茫然。 “何人告诉你建宏帝来江南微服私访的?!!” 曾安民眯着眼睛极速问道。 皇帝从宫中出游。 必须要保密。 这项秘密谁都不可能知道。 而江王却能提前知道建宏帝微服私访,并差人做出勘龙图丢失一案。 这背后的隐秘自然耐人寻味。 至少证明宫中也有人想要搞老爹! 而且很有可能是建宏帝信任的人! “微服私访……我……不知道……” 江王呆呆的表情吐露出一句话。 不知道?!! 这句话,让曾安民毛骨悚然!!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蹿到脑海! “勘龙图丢失案的幕后主使,不是你?!!” 曾安民瞳孔巨震,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 然而…… “嘭!!!” 江王因为失去了主观意识,体内再也压制不住曾安民的武道气息。 身子突然爆炸。 鲜血在这寒夜之中散发出丝丝的热气,溅在曾安民的身上。 只是…… 曾安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热。 他看着江王已经炸开的尸体。 心中早已是一片冰凉。 不知道建宏帝微服私访…… 也就意味着,江王不可能是勘龙图丢失案的幕后主使!! 因为不知道皇帝来两江郡,勘龙图就算是丢失,也不会对自己父亲这两江总督造成任何威胁!! “冷静!” 曾安民努力的做着深呼吸。 越是遇到事情,越要冷静。 保持清晰的头脑!! 先从江王开始。 江王……传闻之中的八品武夫。 成了使用妖族精血突破七品的武夫…… 等等! 妖族精血! 曾安民猛的抬头。 一条条线索在他的脑海之中缓缓融合。 江王方才战斗之时的话也说明了,他晋升七品,靠的是妖族精血这条路。 南的话在他脑海之中浮现。 【吞下新鲜的妖族精血,妖族因为天赋原因,其精血对武道之人帮助很大,但精血必须要是新鲜的。】 【因为十年前的寅武灭妖一战,江国与北圣国的妖族几乎已经灭绝,江国其实还有一些余孽,但北圣朝因为儒道盛行,莫说是妖族,哪怕是寻常的鬼物都会被儒修争着抢着以浩然正气灭杀。】 而妖族精血要是新鲜的! 曾安民敏锐的想起南曾经说过的话,并抓住重点。 这么说,江王身边有妖族之人!!! 妖族的万妖山脉距离大圣朝两江郡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是送过来也不可能再新鲜!! 想到这一点,曾安民的身子缓缓沉静下来。 脑海之中一条条线索疯狂的拼接。 …… 首先第一。 那妖族是怎么来到两江郡的? 万妖山脉距离圣朝这么远……沿途之间各大郡城多不胜数。 儒道修士同样不少,其中不乏修为高深者。 妖族想要在不暴露的情况之下顺利过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等等!巨鳞?! 曾安民猛的想起江王身上的鳞片,还有那江下巨石一片片巨大的鱼鳞! 他朝着江边看去。 这条江水连着众多水域…… 如果是鱼妖……顺江而来的话。 这么解释,便顺畅的多了。 “那个神秘的鱼妖是谁?” 曾安民喃喃字语: “妖族与江王合作?” “江王的目的是要修炼武道用的精血,以及未来事发之后的强悍战力。” “那妖族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老远派出一个妖族过来。 要说是来旅游的,那可能吗? 曾安民紧皱眉头,他缓缓踱步,伸出手指磨挲着下巴。 这道题好难啊!! 他无语抬头,伸手在自己太阳穴处按压。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 手?!! 曾安民猛的伸出手,白皙的胳膊暴露在月光之下。 意念一动,体内仅存的武道气息朝着手臂流转。 刹那间,整条右手化作龙爪! 片片龙鳞极为妖异。 一股仿佛能捏碎天地的力量充斥着他的右臂!! 这是勘龙图给他带来的秘密! 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曾安民缓缓仰头,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吐出三个字: “勘,龙,图!!” 勘龙图中蕴含着巨大的秘密。 这一点,曾安民是知道的! “那么,妖族的目的有没有可能是……勘龙图!!” 一瞬间酥麻传遍全身。 从刚穿越第一天到如今。 所有发生的事情,在这一刻,他全部想通!! 第61章 来龙去脉!【求追读】 “如果勘龙图丢失案是妖族谋划的……” 曾安民的心思愈发的扩散起来。 寒风吹过他的面颊,荡起额前一缕长发,月光映出那双凝重的丹凤眸。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突然。 他停顿下来。 目光直直的看向闪烁着波光的水面。 “妖族之人是以勘龙图为目的,那便证明它们知道勘龙图的秘密。” “但这个秘密他们又不希望被大圣朝的任何人知道。” “因为勘龙图不只是对妖族有用,对人族也有用。” 曾安民的思绪捋到这里,目光逐渐平和下来。 “所以妖族是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那也就意味着江王并不知道,妖族之人真正的目的是窃取勘龙图。” “同语兄之死,是那个妖族让江王府干的……” 他的声音之中蕴含着一抹寒光。 此时他的身影已经来到河畔,目光深幽。 “如此推测,同语兄被灭口,极有可能看到的是那个悬镜司衙役与妖族之人的密谋。”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所以同语兄看到的会是谁呢?” 此时夜色正浓。 一阵寒风袭来,掀起他衣服之上那阵阵血腥。 曾安民皱了皱眉。 他一身水渍未干,又赶上与江王的战斗。 江王死时身子被他的武道气息炸开。 身上的除了鲜血之外,还挂着肉末,内脏块…… 实在太过恶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隐隐能看到两江郡城的轮廓。 “现在回去,肯定不行。” 曾安民知道,自己这一身血腥根本没法解释。 但在这夜色之中,他也没法换衣服。 只能先行将外衣脱下,随处找了个岸边,将衣服浑着河水洗洗。 将衣服拧干之后,他忍着潮意穿好。 …… 行了半晌。 曾安民终于沿着江岸来到两江郡城门不远的地方。 “今夜是进不了城了,等明早混进去吧。” 他寻了一处密林,双手交叉置在脑后,躺在一处草地之上。 睁眼便是满夜压在头顶的星空。 前世生活在钢铁丛林之中,很难见到如此美丽的夜空。 星空如同瀚海。 击起了曾安民心中那一抹激荡。 “此时此刻,很想吟诗一首。” 他张了张嘴,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我这两把刷子,还没同语兄那打游诗功底高,还是算了。” 说完,他便闭目休息。 只是…… 下一刻,他猛的睁开眼睛。 诗?! 他犹记得同语兄给他留下的那本《易子》之中,一首劝学的打油诗! “时光如水不复回” “自宜趁少阅书归” “殿上花字破题语” “赢得文魁以报晖” 曾安民一字一句的念着这首打油诗。 黑暗之中,他的眸子却如同点了烛光。 “时,宜,花,魁!” 曾安民猛的从地上坐起。 “难道同语兄跟时宜花魁有过什么?!!”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封建时代的穷书生与妓子的爱恨情仇,前世可不算少。 “不可能!” 同语兄的家境,很难会与时宜花魁产生纠葛。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 “同语兄看到的,是时宜花魁与悬镜司衙役的接头!!” 时宜花魁是妖族?! 想到这里,他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脸色变得极为古怪。 “老爹……” “安时宜的花中榭那么香……怕不是在隐藏自己那一身鱼腥味吧!!” 老爹,王得利……唉! ………… 天色微亮。 东方泛起一阵鱼肚白。 曾安民骑马进城。 来到总督府之后,他没有惊扰任何人,一路之上只是随口应了几声仆人的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原来那身外衣虽然看着干净,但是里面的衣服都渗着鲜血。 随手藏在床底,曾安民便出了房间。 “齐伯,见我爹了吗?!” 恰一出门,便看到了正在院中练武的齐伯,他随口打了个招呼。 “少爷?” 齐伯听到曾安民的声音,停顿下来,颇为恭敬的回答: “老爷此时应该还在衙门,您昨夜没回来?” “公务有些繁忙。”曾安民随口扯了个幌子。 …… 纵马来到悬镜司。 曾安没有直接跑到了老爹的行房。 没有人阻拦,他进来的很顺利。 老爹此时正在行房之中处理公务。 “吱呀~” 行房的门被关上之后。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在老爹身上: “爹,我接下来说的事有可能会震惊到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曾仕林的手轻轻顿住。 抬头看着儿子,坐姿端正,面色淡然点头: “说吧。” 曾安民酝酿了一会儿,认真道: “你还记得我在水督学院的同窗,张伦,张同语吗?” 老爹眉头轻皱,点头道: “记得,怎么了?” 曾安民便将自己的猜测一点点说了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说江王的事。 只是把这当成第二种可能娓娓道来。 甚至都没有提自己猜测安时宜是妖族。 曾安民注意着老爹的表情,面容严肃: “所以,很有可能,那个时宜花魁与江王府有着密切的关系!!” “安时宜。” 老爹面无表情,随后淡淡的瞥向一旁的角落: “你是说她?” ??? 曾安民下意识的抬头朝着角落之中看过去。 便见那教坊司的花魁,安时宜此时面色苍白,蜷缩在那里。 她浑身都在颤抖,那双美眸之中充满了恐惧。 啊?! 这…… 现在轮到曾安民懵逼了。 他茫然的眨着眼,朝着老爹看去。 “王得利死了,死在妖族之手。” 老爹迎着儿子那茫然的目光,沉声道: “那牢狱之中残留的妖气为父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顺着这妖气,一路寻至教坊司……” 说完之后,他又朝着角落里那蜷缩着安时宜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它平日是如何隐藏自己那一身妖气的。” “您一早便怀疑过她?!” 曾安民瞬间捕捉到老爹的弦外之音。 “怀疑过,但没想过她是妖族。” 老爹缓缓看向曾安民:“江王府有为父的暗桩,查到过江王早几年与其有往来。” “所以上次您去教坊司,是在试探?” 这个时候曾安民脸上才闪过恍然。 只是老爹并未回答,只是看向曾安民的眼睛,眸光深幽: “听大春说,昨夜你也在教坊司?” 这…… 第62章 骇然!【求追读,再不追我真凉了,哭……】 曾安民面色一僵,随后干笑着点头: “咳咳,是啊,昨夜您伏妖之震撼,历历在目。” “哼。”老爹不置可否。 曾安民移了这个话题,目光放在了面前这个安时宜身上。 此时的安时宜楚楚可怜,周身芳华不弱当日一见。 只是她此时蜷缩在角落之中,连头也不敢抬。 “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妖族……” 曾安民的声音十分好奇,他缓缓来到安时宜的身边。 鼻息之间隐隐嗅到一股怪异的气息。 这气息倒不难闻,只是不知怎么,就是让他心生膈应。 曾安民动了动鼻子,皱眉问道: “什么味儿?” “它身上被下了禁咒,妖力不得动用,所以能隐藏身上的妖气。” “但昨夜她与那王得利战过一场,破了禁咒,身上的妖气自然就暴露了。” 老爹解惑的声音总是来的那么及时。 “哦~原来是妖气。” 曾安民恍然。 想起前世看的那西游记里,猴哥常说的有妖气这三字。 原来是闻到的。 他刚要开口再问,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总督大人,林荣求见。” “进来。” 老爹面色恢复淡漠,腰板挺起,不怒自威从身上散发而出。 外面林荣领命,朝着行房之中而来。 面上恭敬无比,与老爹行礼。 “大人,昨夜顺着道,追了一个时辰,终于寻至密道出口……” “于城外五十里处一个密林之中,发现了江王的尸身。” 他大致说了一下自己昨夜的行程。 五十里外,发现江王的尸身? 老爹眉头紧皱,没有开口,那双眸子只是在林荣身上停留。 林荣的身子伏的更低: “江王死于武夫之手,看手段应该是观想境巅峰的强者,只是整个两江郡在册的武夫全都查了,没有能对得上的……” 老爹缓缓抬头,朝曾安民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曾安民浑身都不自在。 他摸了摸鼻子,故作疑惑问道: “您看我作甚?” 老爹没搭理他,看向林荣,声音很淡: “如今整个两江郡声名鹊起,但又没在册的武夫是谁?” 林荣愣了愣,随后猛的抬头:“您是说……黑猫……” 老爹淡漠的点头: “有可能,但还得查。” “是。” “对了。”老爹叫住林荣,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曾安民身上: “左典吏有些探案的本事,你若拿不准,可向他请教。” “那太好了!”林荣脸上露出振奋之色。 他急忙转目看向曾安民,面上尽是笑容: “此案有劳贤侄了。” …… 曾安民轻抿了抿嘴。 我自己查我自己? “呃,好的……你先去,我忙完典吏廨的公务便去寻你。” “好!”林荣选择告辞。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道声音响起在门口: “少爷!” 大春风尘仆仆的从外门进来。 看到老爹之后恭敬的对老爹行了一礼:“老爷!” “嗯。”老爹垂头继续看着手中卷宗。 “大春啊。” 曾安民正要跟大春说话,却看到大春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江王寻到了吗?” 曾安民嘴角抽搐。 别装了。 老爹都告诉我了,你跟他说我去教坊司了。 曾仕林缓缓抬头,目光如刺。 感受着背后如同利剑的目光。 曾安民硬着头皮,打了个哈哈道: “嗯,算是吧。” 说着,他便一把拉住大春,朝着安时宜那走去,指着安时宜道: “瞧见了吗?这就是妖族。” 大春看了过去,面上闪过好奇,他好奇的伸出手指在安时宜的脸上点了点。 安时宜吓的赶紧缩紧身子,面上梨花带雨。 “看着跟人也没啥区别啊。” 大春又准备再伸手摸摸。 “行了,这蚌精我还有用。”老爹的声音响了起来,言语之中的逐客令已下。 “奥奥。” 大春赶紧恭敬的起身,跟在曾安民的后面。 待他们走出行房之中。 曾仕林缓缓抬头,看着儿子的背影,他深幽呢喃: “黑猫武夫……” 再看他的手中,赫然正是昨日的城门记录。 上面极细小的一行字被他用标红圈起: “悬镜司曾左吏,昨夜亥时一刻,纵马出城!” …… “总督大人,有人求见。” 曾仕林刚放下手中的城门记录,便有人恭敬禀报。 “谁?” “虎小少爷……还有夫人……给您送饭来……” “老爷。” 门外。 林姨娘提着饭盒,另一只柔夷牵着虎子的小手,从行房门外走来。 她面上尽显温柔,眸光若水,不疾不徐。 齐伯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后。 “你来此地作甚?” 老爹看向她,眉头紧皱。 “老爷昨夜未归家,在外而食,妾身心有担忧。” 林姨娘面露微笑,并不在意老爹面上的皱眉,而是自顾的将手中饭盒提在桌上,声音柔缓: “权辅昨夜也没归家,想来也是在外吃的……” “便给你父子二人送些饭来。” 说到这里,林姨娘目光看向角落里蜷缩的安时宜,随后缓缓转头,眸中闪着淡淡幽怨: “家里的饭终是比外面的饭干净些。” 老爹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僵。 这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姨娘身后的齐伯: “府里的下人,该清的清。” 齐伯身子一僵:“是。” “这是奴亲手做的莲子粥,还有老爷平日喜欢的吃食……” 林姨娘只是伸出白皙的手,一盘盘的向外端着,声音极致温柔。 香气冒出,一旁的虎子的眼睛变的极亮,垂涎留至嘴角,他伸出小手急道: “爷爷……抱。” ………… 典吏廨。 曾安民斜眼瞥了一眼大春: “谁让你去教坊司找我的?” 大春抬起睿智的眼神,露出大聪明的脸道: “老爷说让您看好密道,俺怕老爷回来看不见你怪罪,便去教坊司寻您,谁料刚好碰上老爷伏妖……” “不过您放心,俺什么都没说,就说是来找个人。” …… 曾安民嘴角抽搐。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对于眼前这个大聪明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大春的声音继续兴致勃勃: “您可不知道,昨夜老爷在教坊司捉那妖精,本事可大了!” 说着,他还模仿起来了,双手掐腰,瞪着大眼: “小小蚌精,还不快现出原形!!” 曾安民懒得搭理他,坐起来看看案上卷宗。 他的手刚触碰到卷宗上,整个人便轻轻一僵。 “蚌精?!” 不对!! 不是鱼精吗?!! 曾安民骇然抬头。 第63章 突变!! “咋咧?”大春看着曾安民一惊一乍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曾安民压根没空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的起身: “去找我爹!” 说着,便直接迈步朝外而走。 此时曾安民面色极为肃穆。 安时宜是个蚌精! 蚌长什么样谁不知道? 江王观修妖族精血武道,那浑身的鱼鳞就差跟人说他是个鱼精了! 而且南说的也很清楚。 【且若以此法开天门,还会获得那精血主人的天赋之力。】 也就是说,当今城内……还有一条鱼精!! 得出这个结论的曾安民头皮都跟着有些发麻。 他的脚步随着思绪的变化,行的更快。 “少爷等等俺!” 大春看到曾安民那急促的身形,赶紧追了上去…… …… 两江郡城之外。 浩荡的江面上。 三艘商船并肩而立。 每一艘船都足有十几丈之长。 领头的商船甲板之上,两道人影望着江面,目光之中波澜不惊。 “王爷还在城中,岂能如此鲁莽?” 右边那人一身文士衣桌,面容冷静,声音沉稳,他此时皱眉看向左边的汉子。 说到此处,他面上浮现出一抹忧虑,看向身后那其余两艘巨船: “万事,不可急……” 左边的汉子眉宇粗犷,每一根眉毛都如同钢针,一圈巨大的络腮胡圈在面上,狮鼻阔口,端得是威风凛凛。 壮汉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文士,宽阔的大手轻轻抚住自身腰刀,冷漠的看向那不远处隐见轮廓的两江郡城。 “十一月二十,若王爷无讯,当即攻城,这是军令。”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的幽深: “那曾仕林能将王爷逼迫至此,便也该想到会有今日。” 那文士一叹,随后凝眉看向壮汉: “朝廷那边……” 壮汉淡淡的瞥了一了他一眼,面容之上闪烁起一丝寒芒: “曾仕林串通妖族造反,被王爷提前发现,早做谋划,埋我等于城外为伏兵,待到今日证据已足,将其处决。”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头看向城中,嘴角翘起一抹笑容: “齐先德身为郡守,自是会助我等作证。” 齐先德?? 文士闻言忽然一怔,随后眼前一亮,看向那壮汉道: “齐郡守也是王爷的人?” 壮汉轻轻颔首,面容平稳: “曾仕林最倚重王得利……但不出意外,那厮应该已经死了。” “此时城中有何人能挡住我们?而且……” 说到这里,他看向大江之中。 眼神之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 恰逢此时。 一道浪花突然掀天而起。 “嗵!!!” 那幽深的江水之中,探出一顶巨大的鱼头。 鱼头极具压迫力,光是一只鱼眼都有灯笼大小,淡漠的注视着船上之人,诡异至极。 “末将许通,见过妖王。” 那壮汉见鱼都浮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其行礼。 他声音不大,但水面上那诡异的巨大鱼头却听得见。 “嗬嗬~” 鱼嘴翘起一抹弧度,在这山水之间显的极为骇人。 它没有回答那壮汉许通的话,缓缓的在江面之上转头。 灯笼一般的鱼眼看向不远处的两江郡城。 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噗,噗,噗~” 那巨大鱼头的身后,陆陆续续冒出五道鱼头人身的怪物。 五道鱼头人身的怪物恭恭敬敬的跟在那巨大的鱼头身后,朝着两江郡城移动着。 三艘巨大商船跟在巨大鱼头后方,显得极为诡异。 ………… 典吏廨距离曾仕林的行房并不算远。 曾安民不多时便已经来到行房门外,他顾不得犹豫,直接开门而入。 “爹!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恰一进入屋中,曾安民便瞧见老爹此时正满面阴沉的看向自己。 “林姨娘也在?” 他将目光放在一旁面色担忧的林姨娘身上。 齐伯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只有虎子一人,正极速吃着桌上菜碟之中的糕点。 行房之中透着十分压抑的气息。 “发生何事了??” 见没有人开口,曾安民对着地上的那河蚌眨了眨眼。 他发现,此时的安时宜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地上那坨如磨盘一般的河蚌。 巨大的黑色甲壳敞开着,露出那诡异粘液的嫩肉。 难不成老爹将这蚌精打回原形取了珍珠? 老爹端坐在椅上,面容有些难看道: “妖中蚌族有献祭自身夺天地灵蕴的天赋。” “此妖乃四品妖王,修为尚可。” “献祭修为生命,居然能将为父的儒道青气禁锢半柱香。” 老爹这话说出。 曾安民骤觉头皮发麻,他猛的抬头看向老爹: “您是说,您现在的浩然正气被禁锢了?!” “嗯,半柱香的时间,动用不了浩然正气。” 老爹眸中闪烁着精光: “蚌族一身精华皆在腹内珍珠内丹之上,纵是身死也能凭借珍珠内丹涅槃,他日为未尝不能转生。” “但若是以珍珠内丹拿来献祭,绝无转生可能。” “且此妖还是四品妖王之境……” 说到这里,老爹的目光落在曾安民身上,声音幽幽: “你说,妖族到底是什么目的,让妖王境的妖王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了禁锢为父一柱香修为呢?” “这……” 曾安民面露迟疑。 心中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此时心中浮现出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被人从头到脚底甚至是内裤都看透的感觉! “江王肯定没有这个魄力能让妖族如此甘愿臣服。” 老爹此时的眸子已经从曾安民的身上转移,放到了外面。 声音幽然至极。 曾安民下意识攥住拳头。 全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老爹现在已经无限接近于自己猜测的真相!! 然而,他刚要开口,便听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报!!总督大人!有……有叛军攻城!!” 接着,便是几道极为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曾安民抬眼望向门口。 一个文吏气喘吁吁朝着行房之中而来“噗嗵”一声便跪在地上。 “大人,城外三千带甲之士联合妖族攻城……齐郡守已经带人前往城门布防。” ………… 第64章 我爹是个老阴币!! 随着这文吏此言一出。 整个行房之中所有人齐齐变色。 “老爷……” 齐伯面色惊疑不定:“江王余孽……居然敢……” 他有些说不出话。 曾安民朝着老爹看去。 却见曾仕林面上无一丝变色,依旧是稳如老狗。 他甚至不紧不慢的从林姨娘手中接过虎子,拿起桌上的糕点朝着虎子口中喂去: “本官知道了。” ………… 整个行房都跟着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朝着老爹看去,目光之中全是懵然。 曾仕林头都没抬,手中继续逗弄着虎子,淡淡摇头道: “等着就好。” 说罢,便继续将手中糕点朝着虎子口中喂去,便不再开口。 嗯?? 曾安民眉头轻皱,看老爹这表现……似乎并不意外? 便突然听到外面又一道急促的脚步: “大人,郡守齐先德叛变,将城门打开了!!叛军已经进入城中!!” 进来屋中的文吏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磕头。 …… 瞬间,所有人都慌了。 只有曾安民一个人浑身一震,看向老爹的目光带着惊骇。 “嗯。” 老爹感受到曾安民那惊骇的目光,嘴角轻轻一翘。 彼时才缓缓将虎子放在地上,从椅上将自己的大氅拿起,面色平和,朝着行房门口而去: “走吧,江王造反一事,到头了。” 说着,便只身朝外走去。 齐伯赶紧跟在老爹身后,一脸恭敬的朝着外面看去。 “这……” 曾安民面容不定,抬头看向林姨娘。 “相信老爷。” 林姨娘只是微微一笑,眸光转向门口老爹的背影之上,流露着极为温柔的信任。 说着,便牵起虎子的手,朝着门外而行。 …… 叛军入城,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挡,顺畅的朝着城中而行。 “许将军,可能……有诈!” 文士纵马跟在壮汉许通身后,看着街道上的化做鸟兽一哄而散的百姓,心中隐隐浮现出一抹不安。 两江郡守齐先德也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许通手中长枪轻轻一提,淡淡瞥了一眼那文士:“多余!” 说着,面色不变的朝前而走。 只是,带队转角之后,许通面容轻轻一变,看着前面勒住马缰。 面色阴沉看向对面。 两江郡参将! 林荣手提长刀,身后近五千带甲之士。 他面容沉稳看向朝着悬镜司而来的叛军: “奉曾总督之命,在此已经恭候多时。” …… 悬镜司,距离悬镜司大门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 “今天的太阳不错。” 曾仕林坐在院子厅前,面容之中带着一抹惬意。 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整个院子之中。 冬天最惬意的事,就是吃饱肚子坐在窗边晒太阳,无与伦比的温暖。 曾安民与一众人皆跟在老爹身后站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老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曾仕林坐在椅上,怀中抱着虎子,坐在阳光之下,面上极为惬意。 他目光不变的朝着门口看去,脸上挂起一抹和蔼的笑容: “来了。” 话音刚落。 便见街上“嘭”的一声! 一双巨大的长腿肌肉虬结,顿足在悬镜司门口。 “嘭!!!” 悬镜司那近半尺厚的大门如同豆腐一般,被那奇形怪状的大腿一脚踹烂。 “咕咕~” 诡异的声音响起。 鱼头人身的巨大怪物进入悬镜司之中,与整个院子里的人对视。 那三丈高的身躯,哪怕是大春站在它的面前也如同小儿一般。 “咕咕咕~” 接着便是五道鱼头身影跟着那怪物进来。 压迫感如同潮水一般,朝着院中众人的身上袭来。 “嘶~” 齐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那巨大的鱼怪: “还有……一个?!!” 院子里只有两个人面上没有变化。 一个是老爹。 一个是曾安民。 此时的曾安民面色之上闪起寒光,丹凤眼轻轻眯起,死死盯着那巨大鱼怪。 果然,两江郡内,还有一条鱼精!! 院中透着一抹诡异的安静。 老爹的手在虎子的背上轻轻拍打着,对面前这鱼怪毫不在意,轻手轻脚的哄着虎子睡觉。 那鱼怪只是稍做停顿。 便将目光放在曾仕林身上。 两个巨大如同灯笼一般的鱼眼闪过一道人性化的戏谑。 “你活不成了。” 鱼口微张,露出骇人的尖牙,以及嘶哑的声音。 他是在对曾仕林做着宣判。 曾仕林似没听到此言一般,继续轻轻的拍着虎子背,声音温柔: “睡吧,睡吧,睡醒就有好吃的……” 无视。 很显然,老爹压根就没把这鱼怪放在眼中。 鱼怪见状,眸中闪过阴沉。 极冷的看着曾仕林,鱼身之上显化的手猛的一挥: “上!!” “咕咕咕~” 它身后那五道身影接受到命令。 没有任何犹豫,执起手中尖锐,便悍然朝着这边发起冲锋。 仅不足一息,五道身影便已经来到近前。 随着它们挥动手中兵刃,空气之中充斥着难闻的鱼腥味。 “咕咕!!!” 寒光乍现。 兵刃距离老爹的眼睛只差半尺! 曾安民此时已经忍耐不住,紫府之中的浩然青气突然运转而起。 然而,下一刻,一道更急的声音打断了他。 “圣人曰,妖者,民之所祸也,吾辈儒者当为民除祸。” 随着此声落下,面前那五道小妖的身子尽被锢住,动弹不得。 那兵刃寒芒,再难进一丝!! 此声威严,若天神降临。 只是……好熟悉的声音! 曾安民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水督书院院长,秦守诚面容悠然,缓缓踏入门洞之中。 身后,还跟着他的独女秦婉月。 “老东西,这个时候还不躲!!” 秦守诚迈入院中之后。 看着距离老爹紧不到一尺的兵刃,以及曾仕林脸上那平静的面容。 他有些不爽。 “就凭它?” 老爹轻哼一声,缓缓抬头朝着院中那巨大的鱼怪看去。 面上尽是嘲弄之言: “再修炼千年,倒是有机会。” 说完,老爹轻轻起身,抱起虎子朝厅中转身进入厅中,淡然的声音飘入众人的耳朵: “别吵到孩子睡觉。” …… 老东西!! 看着老爹的背影。 不知道怎么。 院中秦守诚的脸色更不爽了。 第65章 势镇万魔,为安万民 悬镜司的院子里。 曾安民看着秦守诚与面前那巨大的鱼怪对峙。 一个干瘦的老头,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能走几步路被砖头绊到一不小心就摔死了。 一头极具压迫力的巨怪,光是胳膊看起来都有水桶那么粗。 阴气森然的鱼脸之上的鱼目,都有灯笼那么大。 鱼目立着竖瞳,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危险气息。 二者在院子里站着。 但是……那鱼怪看起来怎么好像有些心虚? “四品大儒……” 鱼怪缓缓张口,声音有些如钟,口吻之中带着阴沉: “你不是在水督书院吗?!” 秦守诚听闻此言,面露轻笑。 他单手负后,小四方步迈的极稳。 一步步缓缓走向鱼怪,姿态惬意声音悠然: “本院钓鱼十几载,每次都满载而归,从未失手。” “今日,总算钓了条大的。” …… 一旁的秦婉月听到这话,面颊轻轻一滞。 随后赶紧垂首,极力抿嘴。 当然这个细节曾安民并没有发现。 他此时的注意力则是都放在秦守诚与面前这鱼怪的对峙上。 作为一名六品儒道修士,却只会儒道问心。 曾安民有些羞愧。 他想近处观摩一番,大儒级别的儒道修士是如何战斗的。 “咕咕~” 鱼怪灯笼大的眸中闪过厉色。 它身子没动。 那巨大的鱼吻猛然张开。 “波儿~” 鱼吻中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水泡。 那水泡足有一丈之大,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朝着秦守诚缓缓挪动。 那水泡越近,给人的感觉就越危险! 场中,曾安民与秦婉月二人并肩而立,两双眸子都死死盯着那巨大的鱼泡。 他们二人此时浑身寒毛竖立。 甚至本能的想要转身逃跑…… “你二人看仔细,本院只施展一遍。” 秦守诚悠闲的声音在这院子里响起。 仿若眼前这鱼怪根本没被他放在眼中。 终于,那鱼泡距离秦守诚只剩几尺的距离! “咕咕咕~!!” 鱼怪脸上甚至露出诡异的微笑。 看秦守诚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只是…… “圣曰:君子,不立险境。” 秦守诚的声音浩荡响起。 声音威严浑厚,振聋发聩,且极平稳。 响在人的耳中,仿佛能洗礼人的灵魂! “轰!!!” 仿若巨雷凭空而响。 一股极为浓郁的浩然青气自他目中闪烁。 肉眼可见的浩荡青气在这院中铺盖成云。 牢牢的挡在秦守诚面前。 “嗞~”刺耳的声音响起。 如同巨墙一般缓缓压来的水泡,在触碰到那青气之后瞬间消散。 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消散在空中。 “呵呵。” 与此同时,秦守诚的声音又响起: “圣人曰:天下异种,残吾万民者,当死!” “嗡!!!” 随着这一声响起。 那看起来威严浩荡的青气如同煮沸的热水一般,发出浓烈的响动。 下一刻,青气重新排列重组,一道由青气形成的虚影淡漠的屹立在院中。 那虚影单从外貌来看,居然与那秦守诚七分相似!! “这……” 曾安民看到那威严至极的青气虚影,面容露出一抹茫然。 不是,这么正派的虚影……他秦守诚也配? “儒道法相。” 秦婉月眸中流转水波,看着那屹立在院中若神明一般的威严,樱桃口轻启,声音极细又颇具耐心: “步入儒道五品之后方可凝聚,斩妖除魔皆可用之……有此法相,同等境界之下的妖类魔物邪祟等皆非一合之敌!” …… “小小鱼妖,死来!!” 秦守诚轻轻挥手。 他身前那凝聚的浩荡虚影随着他的动作也缓缓抬手。 “轰!!!” 单看秦守诚,他与普通人一般无二,没有丝毫变化。 但那空中的巨大法相手中却是突然冒出一抹极为耀眼的乳白色光芒。 那光芒似白日一般刺目! “镇!!” 白光形成一个巨大的镇字,极速朝着那鱼怪而去! “嘭!!” 鱼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便已经被那威严浩荡的“镇”字给压在身体之中。 下一刻。 “嗞~” 极为刺耳且难听的声音响起。 曾安民侧目看去。 那鱼怪的身上正被那白色光芒缓缓侵蚀。 黑色的气息从那鱼怪身上朝天空冒出。 “嘶~嘶~嘶~” 鱼怪拼命的惨叫,它那虬结有力的四肢拼命的扑腾。 但…… 它却连移动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白色的“镇”字一点点的磨灭,化成黑气消散在世间。 妖族的声音真难听。 鱼怪的惨叫听的曾安民心头跟猫抓了一般。 就像是指甲划在黑板上的声音,让人浑身刺挠。 “区区四品鱼妖,也敢在我圣朝作妖?” 此时,天空之中的那道虚影消失。 秦守诚面色淡然的朝着那鱼怪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鱼怪身子,被那巨大的“镇”字压的动弹不得。 无助的看着自己身体的消散…… …… 曾安民恍如隔世。 刚刚那一切…… 是秦守诚做的?!! 他怔怔的看着秦守诚。 “你爹……是几品?!” 曾安民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喉咙都有些哑。 秦婉月抿着嘴笑道: “四品大儒。” 四品? 不是…… 这鱼怪也是四品…… 怎么战力这么悬殊?? 几乎是秒杀!! 这种情况,他甚至感觉四品的儒修斩了三品大妖也不稀奇啊…… 曾安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头一次,对儒道之威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信念。 “儒圣曾言:凡我儒道修士。” “誓镇万魔,为安万民。” 秦守诚背对着众人,悠然的声音缓缓响在众人耳边。 …… 这一句极有深意。 曾安民的目光之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简单点来说,儒道一途,虽然牺牲了自己身体本身的强度,但换来的却是…… 曾安民看了看地上那几乎都没怎么出手,便已经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妖王。 他埋下心中深深的震撼,面容之上露出极为渴望的眼神。 儒道!! 我要!! 这才是儒家! 不求长生,只为镇邪,只为安万民!! “嗯~” 屋中,传来虎子睡眼惺忪的声音: “饿……饿了……”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严肃的朝着屋中看去,咳嗽了一声道: “爹,孩儿有事与你相商。” 第66章 父爱如山。 不多时,白凤瑶亲自过来,请两人亲去将法宝送于林老祖,而得了法宝后,林老祖也会立即将酬劳送上。 无忧见那剑已经被石慧握在手中,宛如被驯服一般,心下惊讶的同时,却凑到石慧面前,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关于无泪之城的故事。 从宫中出来,王氏一路上都在头疼,回了府打发杨缱去歇着,自己则回到正院,入眼瞧见杨霖悠哉悠哉地焚香作画,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季景西简直要被这两人打败了,堂堂八尺男儿,居然怕喝药?说出去都觉得丢人,索性绷着脸不说话。 以如今杨绪尘的眼光看来,那时皇上还是看重太子的,可这种看重抵不过对谢家的厌恶。 不多时见到一处花圃,圃中有些灵光闪现,他们前去瞧过,里面生着一片凝神草,有凝神静心之用。此草每千年一熟,熟时叶片就有点点光芒闪动,如今见到,恰好正在熟时。 再次出箭时,他依然艺高人胆大地先杨缱一步。而杨缱也一如方才,稍稍晚了一瞬,足足拉满了弓弦才嗡地一声放箭。箭矢依旧追着赵大平的箭而去,仿佛要将刚才那一幕重新上演。 梁婉茹端来水果,沈思吃的开心,和沈天成聊起生意上的事,是不是发出一阵笑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两个同伴走上前来,将魔兽的后腿拽住,如同拖麻袋一样拖着,提起来抖了抖。 他的周身,没有丝毫的元气波动,就仿佛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他站在最高的空中,俯瞰着下方的战场,神色却是一变未变。 记得第一次去老罗家里,遇见罗心琪的时候,她对顾远充满了敌意。 看着他着急的神情,曹博士和金田一都相信了,龙乞儿仔细的观察着杨羚的脸色。 他的身后,虚空中传出李霄的话语,紧接着,李霄那耀眼的身躯便是突兀的出现,而伴随着他的现身,他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一朵黑色的三叶华幽幽旋转。 他的攻击目标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撞到苏辰左方三米的地方将,一棵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拦腰撞断。 目前的形势对利物浦有利,而且红军是以守为主,纵观球队上下,唯一比较大的问题就是岑登,这名荷兰球员本场比赛也是拼尽了全力,上上下下,不惜体力的奔跑,恐怕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想到此处的谭凤仪,俏脸不由的一红,早上明明已经知道有人在接近,可不知是处于一种怎样的心情,居然没有起身闪躲。 杨羚听了十分开心,立刻找到九叔,要他再次开动牛车,杨羚这次聪明了,先让九叔采摘了防止呕吐的草药,在嘴里嚼了,再上车。 眼看好好的审讯,就要变成一场闹剧,一直在耐着性子观瞧的昝居润,此刻也不得不出面喊停,不然大家就要一起倒霉。 叶流殇无惧那些仙门中人,但搜寻冰火灵参却并不轻松,需要充足的人手,他甚至已经打算让倾晗也来帮忙。 “这种级别的战斗,即便是我也插不上手!”欧阳不败面露不甘之色,手背青筋毕露,残剑颤鸣。 这雷霆凝成的“天庭”之上,一道雷龙呼啸而出,直往那少年轰去,仿佛是要将他化为灰灰。 同时,四大古老家族的诸强从华夏各地回归燕京,也带回了辉煌战绩。 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的,眼睛通红,她怕自己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在看到那些妖兽并没有追上来之后,姜维速度逐渐变缓,最后找了一处山谷,身形一掠,便是躲到了山谷之中。 张子琪忽然感到一股热流,席卷全身,暖意洋洋的,十分的舒服。 李凡冲阎凤说完这些之后身在再次朝着葬魔深渊退了半步,自己的双脚已经有一半进入了那葬魔深渊之中,阎凤看到这里脸色终于动容了。 还没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一直揽着清水瑶的男人开了口。 甩了甩手,姜维冷哼一声,挑衅似得看向巨石上的那名白衣青年。 两人瞬间就是被庞风给震慑倒飞了出去,同样砸到了石头上面,和另外的那个修士躺在一起。 但随即他便觉脖子一凉,原来这蓝袍人已不是人。倒在地上的,只是一个蜡人罢了,真正的蓝袍人已经不见了。 “师傅。师傅。师傅。”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回应白离。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而忽然之间听到她竟激动的说不出话來。只能一遍一遍唤着那个她烂熟于心的名字。 自那莹润的薄唇中蔓蔓倾泻而出,却带着锋利的刀气,每一个字都藏着杀气。 而红颜因公主回门前就病倒,回门礼后,娴贵妃代替皇后携其他妃嫔出城亲蚕,她也没有随行同往,躲在延禧宫中安养身体,不知不觉再次将六宫的事推得干干净净。 王峰的房间是在二楼的东头,和唐瑛相对。李海一直走到他门口,也没发现他有溜出来偷听的痕迹,这人居然这么老实? 总之,那架战机的光脑已经被诺斯控制,现在时机上操纵战机的是诺斯:一旦战机接到任何指令,诺斯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按照钢铁堡垒里,那个中枢光脑的指令去做,因此对方根本不知道战机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