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灵长》 第1集 狼狈 第984年。 春。 清晨。 尼安德特临时王国——峡谷镇。 一个灰肤少年正在铁匠铺工作。短棕发,和捋起袖子的白上衣都汗湿着。腰系外衣,中长裤,都是黑色的。光脚,其上有着日积月累的茧。人略高,体格倒不弱。近乎椭圆的赤色眼睛,不怎么突出的鼻子,脸型阔长,嘴巴相对没那么大,看上去憨厚相,不及动作流利。 “哥哥!给我做个簪子吧!” 不知不觉间,满脸笑意的妹妹递了果木做成的装水杯子过来,哥哥大口喝起,突然重重放杯扑到缸边漱口。 “露西!你盐放太多啦!真是的……”然后,哥哥像随口不经意的一说:“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会做那种小玩意呢。” 妹妹先是愧疚,接着失落,最后豁然开朗,举起一对指块堆在胸前:“哥哥做的剑一定能打败智人!” 哥哥甚是受用的微笑着,并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智人来了!!!” 下一秒他便慌张地跑着,没过多理会被敌人远程射杀的同胞,直到发现妹妹爬上一棵扭曲的大树,脸上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 树下的几个人影,又让他立马冷静了下来,害怕的躲藏在地形疙瘩后面,只敢偷偷地观望。 这群侵略者肤色很杂,有黑、白、黄、棕色,另做成矩形立标,印在灰色大衣的背部,而重点是手持的管状武器,用它来威慑,能够发射远比弓弩厉害的多的子弹,每杀一人只需拉一次栓,考虑到敌众我寡,拉栓时间更可忽略不计。 不过,他们更喜欢玩弄生命,故意开枪不中,取悦自己:“猴子就该呆在树上!” 同胞之死还历历在目,少年尽作胆小鬼姿态:“没用的…我只会白白送死……” 女孩在攀爬的过程中,抓着的树枝突然断裂。 “妈妈——” 稚嫩且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 少年猛地抬起了头,只见上山采矿的父母说道:“彭特,照顾好你妹妹。” 他发着呆。 待凶手们默默离开后,彭特跑出掩体,扑在躺着的露西身边,她看似没有外伤,实则颅内受创,表现的像在做噩梦,想补救都无从下手,也叫不醒。 彭特抓着妹妹已无知觉的小手,不敢大声哭,只能抽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在这……” 露西沉沉睡去。 “如果…我答应帮妹妹做簪子,她就不会偷跑去玩…就不会……” 一个月后。 傍晚。 行人寥寥的街上,有间粗糙的首饰铺,彭特就孤单地坐在里面,一改过去邋遢形象,衣着整齐,可人沧桑了不少,手里把弄着簪子,正睹物思人呢,都没察觉到有客人来,似乎还是那么不成器。 这位顾主比较神秘,几乎全身裹着白色的绷带,就连头发同样是这个颜色,虽被拢起,但留下近一米长的发丝覆面,隐约可见金色的眼睛,整体些微的垮着,鼻子薄而立体,突出在发帘之外,很难想象在这颗稍小的头面上,双唇是狭长的,这倒还好,偏偏身子略高,所以才用加宽的白布充当围巾,遮住明显差别,多余的部分跟居中束着的短辫垂贴身后,同入口蓬松的短布靴共同洋溢着纯白的活力,总体给人一种高大又灵活的感觉,而根据几处露出的淡青色皮肤来看,是绝非淤青什么的其他人种。 “啊…抱歉!”彭特放下簪子站起,惊讶对面比他还高一额头:“需要推荐吗?” 女人淡淡的说:“我要定做簪子,长度能杀人就行。” 再次吃惊的彭特,拉下脸来:“这不是铁匠铺。” 麻烦立刻摩拳擦掌时坏笑:“不,它马上就是一座废墟。” “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你们穴居人的地盘!”彭特这一喊,惊动了一些路人,旋即,他恍然大悟:“是我爸派你来逼我回去的吧!告诉他别再妄想了!” 这人疑惑地挠起了头,冷不丁一把揪住面前人的衣物,嘴唇瞬间变红,轻松的将铺主甩出,后对摊子拳打脚踢,并非发疯,所有的东西遇她就像易碎品,手脚是疼不到哪去的。 彭特起身去救,迎面撞上从容的肘击,晃悠着倒退了几步,鼻血从掩来的指缝流淌。 趁着一丝古怪的闪电击中暴徒,彭特锁住了她的喉咙,相互角力,短暂的势均力敌一回,对手怪力再现,带人蹬到空中,落地后,肉垫自然散开,吃痛地捂着肚子乱动。 乃是这一下,彭特瞥见了散落附近的银簪,想起刚才打破局面的闪电,捡起并合握着以尖端威胁:“速速离去!银制品可是你们穴居人的克星!” 她啧了啧声。 路人纷纷朝外来者投掷石块,驱逐声此起彼伏,犯众怒的人只一味的护着脑袋,死死地盯着执簪人,再阴冷的笑着,亮出细长的虎牙,俯身奔出,人们怕误伤就不再有动作。 “快停下!” 前一秒还严阵以待的彭特,快速收起簪子,另一只手护着扭开的上身,齿目紧咬。 风吹过,接下来是长达数秒的寂静。 彭特慢慢睁开双眼,身前哪还有人影,不远处的众人却聚焦于此,他急匆匆的回过头,吓的一屁股坐倒,穴居人用银簪横穿过下调的发簇,手心已是一片猩红,蒸腾出缕缕白烟,交织着些许响似蛇语的闪电,完成后,此人看了眼伤势,瞳孔倏地滑向这边。 “疯…疯了……”彭特或许是动摇了。 于是,半个月过去了,首饰铺不断的重建和被破坏,当地人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纵使多处受伤,缠着绷带,彭特也要坐守在铺子前,就连施暴者也想不通:“你这家伙,真的不要命了吗?” 与之对视的彭特眼神坚毅:“我不会再逃避了。” 穴居人环抱起双臂:“我叫希拉,是个冒险家,所以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临时王国都是智人扶持的傀儡,没空管你们,可如果你的故事能打动我,那我就赔偿你的损失,怎样?” 彭特赤色的眸子不久便化成黄昏,椅子上的他垂头叹气:“就这样……” 听罢,希拉又给了他一拳,踢开椅子,骑在他身上继续打:“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全是你们这种人!” 这种人没有还手,泪和血在脸上写着认罪书。 希拉停了一会,起身退去:“你以为你的妹妹是想要簪子吗?” 彭特坐起投来不解的目光,两人中间的一侧刚好是首饰铺,希拉沉默片刻,说:“你把她想的太自私了。” 话音刚落,彭特仿佛又听见了妹妹的声音。 “哥哥做的剑一定能打败智人!” 第2集 负鼠 “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第986年。 夏。 清晨。 智人帝国——白垩市。 郊外孤零零的简陋别墅内,最值得挑剔的厨房也还算干净。使用它的是个高大的白肤男人,穿着开襟的白色大褂,不是医生就是科学家,气质应当冷静才对,面对早餐和闹钟却慌了,连处理闹铃的时间都腾不出。灰白稀疏的头发,络腮胡子,都没怎么打理好,好在绿色衬衫醒目清爽。眼睛并不似多数白人那样深陷,有着棕色的小型虹膜,带着一丝机警,大鼻子,略厚且长的双唇,下巴较平。黑色的皮带、皮鞋,铅色的长筒裤。先行出门,都没来得及吃早餐。 闹铃一直响,二楼终于传出了动静。 最先出房间的是黑肤少年,灰色卷状短发,浅灰长袖衫,黄色的长裤,腰着一条红披肩,白的系式帆布球鞋,又高又瘦。水红的双眼外侧偏塌,鼻唇臃大,颌尖微微后移,抵消了下半张脸的前突感,额头发际线以下垂直,看着人很稳重。不慌不忙下楼按停闹铃。 楼上有两扇门几乎是同时开的,走出一男一女。 白肤少年金发倒梳如瀑,荡出的痞气染上开襟灰西服、银色恤衫、浅蓝的牛仔裤、棕色的皮鞋。个头与前一人一致,要精瘦些。两眼深邃细长,细看之下呈淡淡的蓝色,鼻梁高挺,薄唇,长形的脸面。活动完筋骨,双手插进裤兜。这狭窄的楼梯,他走了无数遍。 后面的黄肤少女则扶着楼梯扶手,一头黑色中长发,发梢不过颈,夹着额发的卡子是细的黑条。淡蓝色的长袖旗袍,说是袍,却是改良的产物,衣底只够及腰,袖口到腕。纯黑的筒裤,长度不够完全遮住小腿。露出高部脚背的扣式布鞋,但也近乎全黑。不高不矮,偏板型身材,扬长避短的把清秀带了上来。乌亮的眼睛末端翘起,天生的英气十足。柔如水滴的鼻子、小而丰满的嘴唇、匀称的脸庞。回望楼上,最后一扇门开了。 这是个棕色皮肤的男孩,不长不短的铅色卷发,黄色卫衣,灰色的包膝裤,和橡胶凉鞋,较矮。是暂时还不愿意打扮的年纪,从容貌上也能得出其年龄最小的结论。琥珀色的圆眼,大又清澈,圆脸,稍厚的嘴唇,值得说道的,也就那只鹰钩鼻了。一路小跑,跟上了大家。 刷牙洗脸完毕,少年们就开始坐餐桌上吃早餐,分别是热的巧克力、咖啡、豆浆、果汁,还有烤面包加甜辣酱。 窗外还没亮,闹铃指在五点。 黄肤少女喝了一口豆浆:“维克多先生…怎么把今天设置成提前一个小时了?” “偶尔搞错一次很正常吧。”黑肤少年喝着热巧克力。 坐姿吊儿郎当的白肤少年,呡着咖啡。 棕肤男孩边吃边喝。 中午,两个轿车驶来,一群人下了车,头车司机维克多去付钱给后车。 那名司机感觉被冒犯了,很大声:“别怪我说话难听,全国都没人愿意搭中间派,尤其是你们刚帮完那些猴子回来,我多要点也是为了打点关系,不然,我都自身难保了。” 维克多同样生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说好的,你突然加价,这可不厚道,我不和你吵,给你就是了。” 刚送走一个麻烦,维克多又尴尬起来了。 在少年们眼里,那是一群没有行李,但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很像落难了,却普遍乐观,为首的白肤男人说:“怎么,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马基亚,四年没见,连爸妈都不认识了吗,呵呵……” 颇有怨气的孩子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四年之后又四年,孩子们有点气很正常。”维克多点燃了一根烟:“我也跟他们偶然有摩擦,过几天就会好了。” “这八年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如果当初不是你们把我从雪山上救回来,我早就一命呜呼了,我很高兴有报恩的机会。”维克多的表情被自己的烟笼罩:“况且,你们做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还告诉过我,其他人种的孩子长不大,会随时被智人士兵射杀,这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维克多,你只请了半天假吧。” “对哦,再见了。”维克多赶忙上车:“晚上我会来收拾行李,给你们腾点空间。” 目送轿车离开,众人仰视起别墅,陆续进屋,审视着莫名冷清的家。 夜晚,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马基亚,帮维克多搬东西到后备箱里,搬完就并排站在汽车一侧。 “怎么都哭丧着脸,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维克多笑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平时我会很忙,周末可以去我那玩。” 后视镜里那排身影开始横向面朝这边,维克多眼角掉了一滴泪,等看不到人了,停车抽起了烟。 一个月后,天气越来越热。 中午,在重兵把守酷似监狱的工地,恩格沙等人给奴隶们分发食物,并乐在其中。 “不要挤!” “每个人都有!” “辛苦了!” “小心烫!” 装着红烧鱼的碗摔碎,骨瘦如柴的奴隶边退边说:“断…是断头饭!” 很快,所有奴隶作鸟兽散,士兵们开枪猎杀,干脆而彻底。 满地的尸体和鲜血,相同色调的红烧鱼,在脑子里闪来闪去,迫使少女掩住想吐的嘴巴。 “放轻松。”士兵长负手走来。 “它们吃惯了废料,不敢相信能吃上好菜。”士兵长驻足道:“你们再拿点钱,这事就算了。” 阿历克斯顶着畏惧道:“你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士兵长冷笑道:“不过是些长的像人的猴子罢了。” “不是的…”恩格沙才一开口,士兵长指向了他:“够了!它们可是因为你们的断头饭而死!” 几个人敢怒不敢言。 “神啊!”忽然有人叫着:“请惩罚这些残暴的智人吧!” 循声望去,是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士兵长笑着,突然抢过部下的枪就要补杀:“智人创造了科技!征服了万物!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时间定格了。 淡蓝色蜂巢结构组成的人类下肢,巨大到如同是天地初分时扯起的纤维,如今悬在遥远市中心的天空,它的光芒全无放射性,神秘且压抑地降临着,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第3集 蝼蚁 坐在门口的老人一摔倒,晾衣服的妇人就嘟囔着:“风湿又犯了?要变天了吗?” 抬头看天的人们,骇然僵住。 “千百年来的生存经验…” 拼命逃跑的人,眼看就要撞一块,风沙穿过间隙,足以把人拨开,就像用力推门一般,倘若一个不稳,人就会倒下,引发践踏,可最终,谁也逃不了,在大脚迫近的强压之下,陆续哀嚎着爆体而亡。 大脚下沉的很快,尚未触碰到高楼,光威压就折断了它,建材内密封已久的粉尘溢出,于压力下形成道道涟漪,顺着其余建筑的墙根涌进巷子,轻易便将女人连她的叫声吹飞,随即常年对峙的两面墙壁坍塌,使灰尘再难以流出,徒在废墟边界积卷如拍打着堤岸的水。 废墟及周围现出频闪着的强光,有的成条带状,有的如火球成串升起,其颜色以白中发蓝似电焊光色的居多。 随着大脚触地撞出极光,那些奇形怪状的光被它吞噬殆尽,剧烈地震抛起的泥土碎块背光拉起黑线,尽头直指震翻在空中的人群。 “告诉了他们…” 人体赫然发生了变异。有的长出了尾巴,或腹部生着乳群等。全身变化有布满毛发,躯干延伸至几十米长以展开更多手脚等。更多的人保留了原状。 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马基亚,爬起时复遭强波冲击,摔落在经过一波飞沙走石后光滑的地面,滑行到铁网下顿了顿又立即迸散。 巨石落地弹起再滑动期间,火花四溅,待半截硬生生钻进完好的建筑里,方自交界处流淌出粘稠的鲜血。 混乱中的情侣好不容易相互寻见,逆着汹涌的人流奔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消失在前方的沙尘竟然有部分原路返回,就此,他们在大气回填下再次迷失了对方。 “谁才是这片土地…” 返尘漫过分食人的原始人、钢筋狰狞的地基、龟裂吐烟的大地,翻越山脉大小的地质波纹,是超大片蒸腾陶瓷化的盆地,有一只大脚就陷在中心。 前端带有小螺旋桨的双翼飞机群,对大脚攻击了好一阵子,只能在其表面激起一丝丝的烟雾,看样子还是弹药的单方面反馈。 飞行长仔细观察着怪物,它透明如镜,无比庞大,飞机与它比较简直是高楼旁的小鸟。 蓦地,大脚中部悄然破损,士兵们自以为攻击有了成效而高呼,飞行长却嚷着:“不好!快撤——”话是这般,他居然独自冲向那持续损坏的膝部射击。 不见的是镜面,而非镜框,六边结构因此变的柔韧纤长,提着膝以下部位徐徐升起。 理所当然,飞行长丝毫没起到牵制的作用:利用膝处破损,减少摩擦力,只要重复下去就能实现行走,这家伙究竟是… “真正的主人。” 战机撞上了大脚抬起时的冲击波,解体后洒到更高的天空才往下掉。 夜晚。 智人帝国——寒武市。 飞机仍在战斗不停,大脚留下转瞬即逝的残影便消失了。 有士兵不敢相信:“赢…赢了?” 静到只能听见机体盘旋发出的嗡鸣声。 忽地,有人咽了咽口水:“不…白垩市、侏罗市、三叠市、二叠市、石炭市、泥盆市、志留市、奥陶市、寒武市,不到一个小时,全都…失陷了……” 气氛又沉寂了几秒,某飞行员十分不甘心:“难道说…它是主动离去的吗?!” 所有人忍着情绪默认了这一点。 人类在城市里相互捕食,哪里都不安全,山上是个例外,但是,登顶者举起石头,对密密麻麻爬来的人威胁道: “喂!别爬了!” “它们会模仿你们的动作!” “快下去!” “不然我们就攻击了!” 这无疑起了反效果,加剧了攀登时的慌张,不断有人号叫着跌落,亦不乏遭石头打下山者。 女孩趴在悬崖边上抓去:“妈妈!快点上来啊!” 妇人开始振作,随后觉察到了异样,转脸大为惊恐,并肩攀爬的原始人正死死地盯着她。 母亲看了女儿最后一眼,主动松开了可供抓取的岩石,底下迎接她的是,张牙舞爪的原始人潮。 “妈妈——” 就在女孩无视山崖前冲时,后面的手臂伸向了她。 她以面部撞向肉排,最底下的碟子都震裂开。脏乱的灰色中长发间,褐色纺锤形眼睛眯着,长鼻梁下血流不止,慢慢将头抬起,紧呡的唇没有明显嘴角,脸有少许的婴儿肥,黄色的皮肤上多处瘀伤。蓝色的运动服全是鞋印,自身是赤脚。 身穿白色浴袍的高大背影走开,少女才捡起肉排撕咬咀嚼,就算到了断断续续有强烈呕意的程度,仍然坚持食用完全部。 接着,少女跪爬到就坐进餐的男人身边,指了指张开的嘴巴,用沙哑的声音说:“水…请给我水……” 男人遂托起她的下巴,将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灌入其口中,呛喷了他满脸血,憋着怒意踢开了少女。 滑到一条接有皮革项圈的铁链旁,少女用它套住脖子,侧趴在地,只见那人甚是满意的放弃了追究。 沦为宠物的人掩着嘴巴,闭眼挤出眼泪。这家伙杀死了保护自己的父母并做成饭菜,自己还吃了他们。除了反胃,就是无尽的悲愤。 鼾声响亮。 少女霍地瞪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解下虚扣的项圈,起身摸黑寻出一根铁做的球棒,小心翼翼向卧室走去。 过于专注导致球棒碰上桌腿,发出了较大的声音,她立马狰狞着面目倚在门边,蓄起了挥棒的动作。 但,鼾声并未中止。 推门来到沉睡的仇人床头,少女高高举起合握的球棒。 “啊啊啊——” 凶器极速落下,原始人惊醒即怒吼,却根本来不及反抗,重重地倒了回去。 她一直在快速地挥动棍棒,在空中拉起皮肤的粘膜,鲜血溅到脸上,癫狂地呐喊: “不可原谅!!!” 第4集 猴子 “一切封闭的空间!都是你们获得力量的方式!” 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马基亚,在森林中惊醒,都以为是做了个噩梦,准备离开这里。 “咦,我的发卡……” 走疵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成不像只丢了东西的紧张。 那发卡是大脚降临后的冲击波吹丢的,然后是维克多瞪着自身腹部惨遭剖出的内脏,咳血叫着,正是唤醒他们的那句话,从记忆里的视角看去,吃掉维克多的人就是他的养子们。 骇然的面面相觑之时,走疵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眉头紧蹙,眼泪从眼角挤出。 火点亮了黑夜和城市,到处都是人吃人的恐怖景象,射杀原始人的士兵,敏锐的把枪对准了从森林跑出的几人。 士兵放下枪后自言自语道:“找到你们了。” 直升飞机升向空中。 “一个多月前,有个名叫阿卡克的丹尼索瓦人,杀死了我方士兵,率众谋反,大脚就出现了,脚印还指向古新市,绝对是这反贼所为。”机舱内,副座上的士兵长头也不回:“正因为你等是中间派,能轻易博取敌方信任,可充当我方刺探,明白吗?” “为什么不是我们父母?”恩格沙又惊又怕:“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拒绝救援跑掉了,把机会让给了你们。”说着,士兵长转过了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都给我老实一点。” 阿历克斯冲上前:“快带我们回去!” 两名士兵摆成人墙,用枪身拦下了他。 “没听到已经派兵去找了吗!” “先把任务完成再说!”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带头去做红烧鱼…”恩格沙抱头瘫坐:“就不会突然发生那种事…家人也不会分散……” “这不是你的错!”阿历克斯走至恩格沙身前,余光里的另一侧,走疵和马基因面朝窗外,他这才想起看看这边的窗户,整个城市都崩坏了,这让他捏紧了拳头:“阿卡克……” 第978年。 秋。 中午。 丹尼索瓦临时王国——石坡村。 “研究科学者,绞刑。” 等刑场中央仿若村长的人物念完,围观的人群一片宁静,默契的就像他们的肤色,皆是橘黄,以及攒向并跪夫妻的麻木眼神,而打破这股诡异氛围的,是一名拾柴归来的女孩,正好奇着挤了进来,旁人这才一怔,果不其然,这孩子是罪犯的子女,面对这只情感猛兽,上了两个男人勉强控制住。 行刑前的父母,内心最脆弱的一根弦被拨动,回望时满是隐忍,渐而替换成了微笑。 当女孩终于如愿扑出去,时也只能拢尸痛哭。 “阿卡克,”村长双手拄着对她来说已分不清是拐杖还是权杖的东西,只听声音似乎应该是前者:“相信你不会做同样的傻事。” 随即,他感到了一丝寒意,阿卡克虽然不再有动作,却意味着,那双生来就翘起如兽的眼睛,在愤怒中学会了审时度势,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 没过几年,掌握科学的智人便屠戮了村落。 第986年。 夏。 下午。 直立人临时帝国遗址——古新市。 闹市上的智人士兵倒下,插在他背上的恰是一把匕首,差不多对着头部的刃面映着衣衫不整的女人,另一面上是戴着黑色兜帽的神秘人。 女人得救后快步逃离此地,其余人等一声不吭地瞻仰取剑者。 她身披斗篷,内衬蓝衣,戴有褐色护腕,交叠向下的衣领塞入单衩式锁子甲短裙,灰裙裤,白袜搭青色的藤编鞋。橘色的皮肤系丹尼索瓦人。部分样貌可见,如较厚上唇,短耸的鼻子,下颌略尖。人勉强算高。 风吹开兜帽。 群众都下意识地看齐,她有一头微卷黑发,在很高的位置扎成球状,几缕额发之间,如野兽般翘起的粉色眼眸,慌张地追着帽子。 的确是父母因科研被绞死,那名女童长大后的样子。 而在陌生人看来,他们只知道,与外貌不太相符的是,她的右脚还踩在尸体上。 数小时后的傍晚。 事发当地的市民全部跪在各个街道,只让押着绑好的刺客的人员站在城门口。 十几辆军用皮卡车驶来,停车后,背枪的士兵们跳下车厢,边走边抽着烟、喝着酒。 把丢下的烟踩碎,士兵长拉动枪栓道:“杀了智人就偿一命,完全没有震慑性啊。” 下一刻,尸体便铺满街。 智人从四面八方杀来,阿卡克转进巷子,巷尾是一道栅栏,其后是条朝上的山路,但她举步维艰,扶腰处有大片血迹,索性合攥匕首拼命,不料,敌人们已堵塞在巷口,漆黑的枪眼皆瞄准过来。 “敢杀我们的士兵,就让你们一城的人陪葬。” 当阿卡克发出绝不妥协的叫喊并反击时,一抹白影于中间落下,呈大字形封住了巷子,身后贴太近的士兵统统改用枪托攻击。 希拉右手自下撞击阿卡克腕部,短剑震出散开的拳眼,左手推人,另一手接过兵器反握,身往前倾,智人全都扑了空,穴居人唇色转红,右转过身刺穿一人喉咙,空下的手揪着头顶上方的人摔了个背身,最左侧慌张的举起枪,可女人借拎出的人体遮蔽自己期间,便已拔出了右面的利刃合握着贴地上挑,赶在扣动扳机前切掉其手腕,普通的金属在她手里无可阻挡,划出接近完美的圆弧,削开扑来之人的腮部,再从虚蹲的姿势中挺起,推动敌人使之仰倒,剑轨持续延伸,击偏了枪管,持剑者于此弯腰,子弹擦着头发而过,剑刃触地终于开裂,依然坚持着上刺,易碎品没入胸腔骨才彻底碎裂,撑起挣扎的士兵推行了一路,定格在了那里。 获救的丹尼索瓦人看呆了。 醒来,天已很黑了。 周围月光很亮,由此得知是躺在高处,腰部的枪伤绑了绷带,见救命恩人盘腿坐在一旁,阿卡克忍痛坐起,被按了回去。 希拉迅速的比了个嘘声。 楼下经过的幸存者们,遭遇满地的智人尸体。 “这下死定了……” “没办法了,起义吧!” “为我们亲人报仇!” “就找那阿卡克来当领袖,吸引智人的注意。她受伤了跑不远,分头找。” 楼顶上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待人都走后,希拉哼笑了一声:“你的伤势起码要过了今晚才能动。” 凝望着星空的阿卡克,为之侧目:“谢谢。” “我认为你能成事,才救你的。”希拉环抱双臂:“所以我想了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阿卡克稍加思索:“刚才你也听见了,我要回到我该去的位置上。” “啊?”希拉松开缠绕的双手:“当起义军的傀儡?” 沉默良久,阿卡克才悠悠开口:“赎罪只是一方面,我想要建立一个多人种国家,把种族矛盾弱化成国际关系,给濒临灭绝的大家创造喘气的时机。” “难怪你会来这,古新市是人种比较繁杂的区域。”希拉环顾四周:“问题是,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泄露给智人,导致这一计划泡汤吗?” 阿卡克从容道:“这没有所谓,只要我把国家建立起来,智人就不得不与我为敌,而我需要你们穴居人的帮助。” 希拉手掌撑着下巴:“帮助?” “请你用蝙蝠联系穴居人,把我的想法带过去。”阿卡克伸出手:“你们是唯一还没成智人傀儡的国家,很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 只见希拉闭眼想了想,选择与阿卡克握手。 第5集 山羊 “很久以前,有只母猿诞下了两个后代,一个是人类的祖先,一个是黑猩猩的祖先。发明石器的古猿,被称之为能人,是从猿到人的第一步。之后的匠人,不仅会制做较复杂的工具,还组建起部落,乃至语言。有了这些成果,直立人方能走出非洲,配合高大的体型,无往而不利。再后来,先驱人来了,听名字就知道,他们不认同真正的前辈,也就是直立人,结果遭遇了惨败,分散世界各地,形成了智人、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逃回非洲的长者智人,意外开启了认知革命,推翻了直立人帝国。现今的弗洛勒斯人、梭罗人,正是前任帝国的遗民。而智人彻底崛起于科技革命。也许是长久的分化,先驱人的后裔们有了生殖隔离,为智人所不容。但最大的可能是,先驱人本就为多人种拼凑而成。目前已知只有两个物种会自发地组织起来,对同类发动种族灭绝,恰好都是那位祖奶奶的后代,黑猩猩和人类。有传言说,这是一种诅咒。” 眼前就是对诅咒最好的证明,山里的村民趁着天还没黑零零散散地出走,偶尔能发现缺手断脚的人,负伤的更是随处可见。 这些人见到穿着连帽灰大衣且背着包的恩格沙等人,跟见了瘟神似的远离,没有例外,屠城事件是他们挥散不去的阴影。 “不用怕,我们是中间派。” 恩格沙带头给每个家庭发放所需要的食物,阿历克斯、走疵、马基亚也有样学样,起初人们还不太敢相信他们是中间派,都被智人折磨出被害妄想症了。 发完食物后,三个非比寻常的人走了过来。 这时的阿卡克发型变了,靠前的头发分别拉后扎起,像个王冠,正面一根发丝居中飘扬,长度不影响视线,别的头发披散着在脖子处悬空,透过发隙可见,身后跟着一对穴居人。 还没等中间派开口,阿卡克便笑着自报身份,抢先与最前面的恩格沙握手,用眼睛一扫:“这作风不是中间派又是什么,只是上一任刚回去就让他们的后代来吗,我还以为中间派因为屠城事件回归家庭了,是我太狭隘了。” 阿历克斯一想到阿卡克很可能是大脚的幕后凶手,没有给好脸色,还被走疵悄悄用胳膊碰了下,被迫端正了姿态。 “我看你们把食物都快发完了,我正好也要尽下地主之谊。”阿卡克先行带路,招呼客人们跟上:“我知道中间派有不参与军政的祖训,只想安排一顿晚宴给诸位接风洗尘。” 作为卧底的恩格沙等人,没道理放弃这个机会。 这一路上有好些个被轰炸过的印记,奇怪的是还有士兵被弓箭射伤。 山洞里是昏暗了点,但的确安全,阿卡克支走了护卫,只剩她与中间派。 “这肉还是女王和士兵们享用吧,我们不吃肉。”恩格沙满脑子都是红烧鱼事件和维克多之死,肉类食物无疑成了心结,见同伴们亦是如此,遂提醒并尝试转移焦点:“野菜粥就很好了,是吧?” 阿卡克看清众人点头时脸色不对劲,只好叫人把肉片撤下去并嘱咐加工成肉汤犒劳士兵:“也是,七八月份是热带季风气候的降水量高峰,多吃点粥没有错,还有很多人连这都吃不到。” 恩格沙放下粥碗:“古新市的粮食呢?” “被山贼抢去了,他们是屠城事件的唯一受益者,趁他人两败俱伤,从中获利。”阿卡克的表情愈加凝重:“智人又和山贼做了交易,定期提供食物,指使其与我们为敌,活不下去的村民只得搬离这里。” 难怪会有中箭的士兵了,恩格沙眼珠子一转:“我很佩服你,一个人居然能撑到现在。” “我就算了,要不是运气好,跟穴居人达成了合作,哪还有今天。”阿卡克苦笑着,猛然醒悟:“抱歉,我说太多了,差点忘了中间派的忌讳,今夜只谈个人之事。” 愉快的长谈后,到半夜了,阿卡克命人将中间派送至一间偏僻小屋住下,自身前往巡视夜防。 临别前,阿卡克给了个忠告:“千万别下山去市里,夏天瘟疫消散的慢。” 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马基亚,体内一阵恶寒,大脚之所以在夏天摧毁智人帝国,极高概率不是偶然,换句话说,那家伙是有智慧的,懂得利用气候武器,狠辣不下于智人。 “单凭熟悉气候这点,不足以说明阿卡克就是凶手,从她的整体表现来看,不像和大脚有关。”恩格沙在窗边看别人走远:“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在这苦苦支撑了。” 阿历克斯忙着打地铺:“穴居人和吸血蝙蝠签订契约,获得了用蝙蝠通讯、力量加强的能力,男性在战斗中眼睛会变红,女性是唇色变化,没道理突然又有了大脚,那就不需要跟阿卡克合作了,是嫁祸还能解释的过去,也说不定凶手完全没和阿卡克有过交集。” 马基亚侧躺在床的里边,实在撑不住睡去了。 走疵坐在床边说道:“既然大脚是有智慧的且有明确目标,它一定会来攻击附近的残余智人士兵。” 恩格沙、阿历克斯一愣。 一个月后。 中午。 经过雨季的洗礼,古新市的瘟疫散的差不多了。 希拉打开房门,带来了阿卡克,都没进门,后者与屋内坐着轮椅的神秘男人对视。 彭特改穿了一件纯白浴衣,头顶发丝向后梳去,周下剃短,赤脚踩着轮椅踏板,手抓左右垫杆的角,阿卡克的阴影打在他的人体中间部位。 阿卡克站在光里面,彭特感到一丝神圣:“我听希拉说,你是能让世界变好的人。” 就见阿卡克摇头道:“然而我什么也没做吧,夺权后充其量是个稍微自由些的傀儡,穴居人随时会放弃我,奇怪的是,就在上个月,起义军已是强弩之末了,智人却停止进攻退到山上,这才勉强维持至今。” “你始终没有退却,并且真的替其他人种吸引了智人的注意。”彭特端坐起:“我们能顺利的来回,少不了你的帮助。” 这点,阿卡克倒是不置可否:“你们找我,不光是聊天那么简单吧。” 被说中的彭特和希拉,表情严峻。 第6集 跳蚤 时间回到希拉点醒彭特之后。 天还没全亮。 山上,希拉将彭特背摔在地,谁也不肯放手,在较着劲。 希拉放弃角力,被对方拉的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样就能赢智人吗?”希拉目露鄙视。 彭特羞愤地松开双手,呈大字躺着,胸膛有劲地起伏着,连连喘气。 遥远地平线上的太阳露了小半边,彭特枕着双臂在山坡的脊下躺着:“虽然你一直表现的很暴力,但你才是最温柔的那个人。” 坐在坡脊上的希拉,双手放在弓起的腿上,右手扣着左手腕,双目一振:“何出此言?” “你脸上的头发刚才摔跤时大角度垂空了,我看的很清楚。”彭特也转头道:“那些头发是用来遮掩伤痕的吧,我才推测你以前经常受欺负。” 她不是特别惊讶。 第973年。 下午。 穴居人王国——北山市。 白色长发凌乱的女孩,遭一群年纪稍大的孩子围住,她想要的不过是,他们互相抛投的玩偶。 女孩咬了男孩一口,捡起落地的玩具,匆匆一笑去拍打上面的泥土,被人群起而攻之,即便如此,她都要把玩偶护在身下。 “阿蕾耶,你是穴居人,需要的是战斗,不是这种弱者才配拥有的东西。”女人夺走她怀里破裂的珍视之物,丢到了燃烧着的壁炉中,半跪在地,按着冲向炉火的女孩并晃正其面庞:“作为穴居人,必须要有脾气,明白吗?” “我不会对妈妈发脾气的。”阿蕾耶怯怯地说。 女人站起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不要这样叫我,在你没有变的强大之前。” 除去阿蕾耶,餐桌前的其他孩子都在大快朵颐,吃的满脸是血,非常满足,而她面前只有野菜,仍然认真地吃着。 这不够,阿蕾耶潜入了储藏食物的冰窖,兄弟姐妹将其反锁在内,女孩呼救不成,躲到了装有鲜肉的箱子里,还是管家替她揭开了盖子。 高烧半月,在头痛、呕吐等并发症中痛苦的煎熬,阿蕾耶几度欲撒手人寰,自此对亲情更加的恐惧。 幼小身躯上的伤痕,骇比战士。 哪怕连穿着都没有选择的权力,被迫由可散热的白色衣服,换成了聚热的黑袍,在阳光下灼伤,而兄弟姐妹纵马谈笑,驱赶着燃烧的亲情。 阿蕾耶狼狈地游过小河,自以为是的骑士们方才一哄而散。 “那边据说流窜着一个杀人犯,她活不了了!” “她早就该死了!丢我们家族的脸!” 走着走着,阿蕾耶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慎,摔下了山坡。 醒后,少女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森林中寻找食物,遇到了一条充满敌意的毒蛇,中间躺着老鼠的尸体,她破涕为笑,毅然走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时,阿蕾耶身旁越过一人。 肤色涂抹各色颜料的男人甩出匕首,杀死毒蛇后搭在肩膀上,老鼠也装进口袋,阿蕾耶第一次怒视他人:“你…你是谁!” 他用袖子抹去刀身的血,邪笑道:“吸血鬼猎人。” 阿蕾耶本能地退后:“你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看你这样子,可不太像吸血鬼啊。”猎人塞匕首入腰间的皮鞘,目光攀上透着微光的树冠:“哪有吸血鬼敢在白天穿黑色的衣服,明显精神有问题,不值得我出手,自生自灭吧。” 这让阿蕾耶的内心破防,身子一软,跪趴地上,闭眼道:“杀了我吧!” 稍稍的驻留过后,猎人反身就走,招了招手,说:“好吧!就收你为徒了!” 少女怀疑自己的耳朵,抬头确认:“你说什么?” 男人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时抬指:“你看你不都行拜师礼了吗?” “才不是那回事!”阿蕾耶追了上去:“你杀了可以让我安乐死的蛇!” “哈哈,安乐?我见过毒死的人,都求我给个痛快。”猎人捏着下颌:“收了你,兴许能帮我对付吸血鬼了。” 阿蕾耶精神抖擞:“我是不会做出对大家不好的事情的!也绝不允许你去做!” 猎人咧开大嘴笑着,快步跑开:“那就最好看住我哦!” 而阿蕾耶不知哪来的力气,追在后面。 “当我被驱逐在外磨练了很多年后,我把那群混蛋兄弟姐妹都打趴下了。”希拉已经可以很平淡地叙述这段历史:“可是妈妈却以我学的是穴居人猎手技能,同爸爸一起又把我给赶走了。” 彭特爬起也坐上了坡脊:“抱歉,让你记起了不开心的事。” 希拉干笑着看他:“我们很像。” 她说的没错,他们各自在原生家庭扮演着哥哥和妹妹的角色,又都失去了亲人,终是等来了可以互相救赎的一天。 “怪不得那天你听完我的故事,会突然发火。”彭特揉了揉幻痛的脸:“还好尼安德特人抗揍,一般人可真吃不消。” 希拉随意的动了下,彭特便下意识的身体一偏,望着那双隐藏在发帘下的脸,听着被他动作逗笑的轻微出气声。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的头发还有着另外的作用。”希拉用手将碍事的头发拢到脸后,露出金色的眼睛光明正大的与彭特对视,同时另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脑袋,使两个额头相碰:“如果你想替你妹妹报仇,就好好的看着我的眼睛。” 一窝蜂的画面侵入大脑,带着噪杂的语言。 1967年,甲壳虫乐队发表“露西在缀满钻石的天空”歌曲。 唐纳德·约翰森等人于1974年,在埃塞俄比亚发现堪称人类始祖的遗骸,标本名为al288-1,约翰·卡普曼推算其是从树上摔落致死。 哈勃望远镜,于1990年在美国肯尼迪航天发射中心升空。 5年后,鹰状星云的内部,由星际气体和尘埃构成的两长一短的柱子,以“创生之柱”的美名公之于世。 nasa公司2007年宣布,创生之柱已被6000年前爆炸的超新星冲击波摧毁,考虑到光速的传播,人们还需1000年才能目睹它毁灭。 “听着,你现在正式继承了大脚的力量,有了可以打败智人的那把剑,但还要花时间把它锻造的更加锋利。”希拉起身伸出手:“你要学会爱自己,爱更多的人,走吧,我带你去见识下真正的战争。” 彭特刚牵上手,就被希拉扔下了山坡。 翻滚中,时空开始加速,无数被智人杀死的人映入眼帘,包括以尸体为食的幸存者,彭特不知是被摔的面目扭曲,抑或是被那些血腥的画面刺激,他很痛苦,妹妹的身影越变越小,越来越远,才发现,黑暗中已是人山人海,他们面向这边,沉默。 “大哥哥……” 彭特猛地睁开双眼,怀里是和妹妹年纪相仿的女孩,临终前掏出了藏在怀里的苹果,送给了他。 黑夜里的苹果显得分外耀眼。 “上次你们嫌贵…没有买……”女孩笑中带泪:“这次不要钱…吃下去就不苦了。” 接过苹果的彭特就看到,女孩的手臂无力地垂下,也用力的敲在他的心头上,他哪里还顾得上苹果。 希拉捡起苹果,半蹲着僵在了那里。 彭特扑跪在希拉身前,抓着她的双肩,这个男人泪流满面,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残忍的事?” “别把话说反了,混蛋。”希拉罕见地噙着泪,轻声慢语地说道:“是我让你把对妹妹的爱,分给了这些人们,不然就算打败了智人,你也会活在失去妹妹的痛苦中,背负着这两年人命的人,是我啊。” 沉吟片刻,彭特推翻了希拉,女人没有让苹果再脱手,像小时候一样护在身底,也像那时的怯弱,等待着别人的殴打,彭特却扶起并抱住她,紧紧相拥。 希拉的泪水打在了苹果上。 彭特脱离轮椅站起,他的双眼,希拉的嘴唇,都转成红色,房屋如纸撕裂成无数碎片飞去,阿卡克吓到瘫坐,刚好头一仰,只见天降大脚,震撼的动弹不得,却安全的恍若隔世一般。 远方山上的智人都看傻了。 大脚震的世界颤动,士兵们尚未坠地就退化成原始人,恰如仓促终结的帝国,一去不复返了。 “只有将坐拥科技的一方震成原始人,世界才能维持平衡。”彭特向阿卡克伸手道:“你要将这份力量延续下去,因为它们会重新进化成智人。” 阿卡克眼睁的很大。 她仿佛又看到了父母被绞死,泪水夺眶而出。 得到滋润的眼睛活了过来。 飞目之下,一把匕首动了真格,闪光激起不祥的红,在希拉眼前扩散。 阿卡克据着短剑,于彭特的胸膛上推进。 “谁会愿意…一直活在中世纪啊!!!” 第7集 电鳐 正如阿卡克所说的那样,智人士兵乘着直升飞机给山贼送来了物资,目睹父母被原始人做成饭菜的少女,此刻穿着灰色军大衣当起了搬运工。 一切好像都步入了正轨,头发居高扎成短辫,前发一长一短自两侧垂下,修饰着婴儿肥的面庞,多了些凌厉的气质,更明显的是,她的眼睛在瞥往起义军的方向时,仇恨像湖泊深不可测,戴着紫色的露指手套,蒙古式的白裤和黑布靴,都随着目光停下来时,换来了士兵长的催促。 “阿沐尔!” 这一吓,阿沐尔没稳住让货箱砸脚倒地。 “平安,这就是爸妈给你取的名字中的含义。” 阿沐尔坐地吃痛地捧着脚,士兵长可不会像她父母一样惯着:“智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不是大声的斥吼,而是阴冷的低语,渗透进阿沐尔的体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忍痛继续搬着。 同一时辰的小中间派,也在森林砍柴。 “够了!”阿历克斯丢掉斧子:“我不想再无意义的耗下去了!” 恩格沙停工没说话,背木材的走疵、马基亚回过头来。 “这都一个月了还是毫无线索,就因为要遵守那早就名不副实的祖训,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背地里做的,是矛盾和可笑的吗?”阿历克斯背对众人坐下:“天天帮留下的村民干活,也不知道爸妈到底是生是死,甚至不能回去替维克多先生收尸,还要担惊受怕,该死,我宁愿大脚会真的再来一次。” 大家都不说话。 忽然,整片空间震了一下,将众人抛至空中,呼吸都瞬间停窒了。 “一切封闭的空间!都是你们获得力量的方式!” 原先四人的位置上,分别亮起一道巨大的梭形强光,它尖啸着一闪而过,诞生出被绿色树枝构成的人形怪物,坠地爬起时才把那堵塞的一口气呼出,它们上肢更长,眼里的光与大脚相同,不具照射性。 大脚转瞬即逝,并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由智人退化的原始人涌至山脚下,起义军加紧了防守,没背景且是智人的阿沐尔自然会被针对,即驱赶,好在她把军大衣脱掉了,以棕色的交领蒙古袍示人,不然后果更严重。 “住手!都忘记阿卡克女王说的了吗?”后方赶来的士兵长喝道:“发冠起义不会排挤任何无辜人种!你们想违抗命令吗?” 士兵纷纷自觉的去抵抗原始人了。 然而,士兵长对智人仍没好气:“你来这干什么?” 阿沐尔脾气火爆:“还用问吗?山下全是原始人!我是游牧民族!我只想活下去!” “那你射术应该不错,跟我们一同在这守着吧。” 士兵长把弓箭给了她,是想确认下其游牧民族的底子真假,因而站着不走了,就看对方的表现决定下一步了。 这对阿沐尔来说并不难,但让她屠杀同胞获取他人的信任,岂非易事,拼命射中是期望原始人会被吓跑。 “行了!”士兵长有了一丝不忍:“这可不是报复!” 阿沐尔心脏猛跳,狂喘气:“我父母…被吃掉了……” 士兵长想象着那种画面,取回弓箭道:“先去休息吧,别乱跑。” 虽然阿沐尔的背影失魂落魄,可是她眼里很坚定。 彭特仿佛是梦到了这可怕的眼神,醒了,他倒在一片白色的空间中,胸口插着剑刃,动不了,不挣扎的话,头翘不起来,都不知道有位老人坐着他的轮椅,衣着古朴而神圣。 惊毕,彭特近乎脱口而出:“你就是上一代大脚,早在很久前就做了我做的事,吓的其他人种不敢发展科技,致我错失了拯救妹妹的力量。” 老者却指向了他。 “是啊,正是我赖以生存的大脚,才是害死我妹妹的真正原因,我不能再重复这种轮回。” 意识到这点的彭特,有些忘我。 希拉踢断了阿卡克用来挡身的左小臂骨,人都飞了好几米远,前者连忙查看彭特的伤势,这一看就自我放空了。 流浪的那许多年里,她戴着灰色的铁面具,留着短的高马尾辫,冒险中最危险的一次,是穴居人的成人礼,和棕熊抢占山洞。 她始终幻想着家族的认可,收获的却总是伤害。 战斗异常惨烈,希拉惨胜,走出洞穴没多久,便趴下了。 “你还不可以死。” 一睁眼,是冰的世界。不远外有个神秘少女,竟然是银色的皮肤。服装和鞋子也很奇怪,白色的,从形制上看是一套,是权贵的礼服,胸口的镂空部位,显示为三叉戟图案,衣料是稍硬的,人不高不矮,却出气质。黑发于偏高点结成团状,散发大数弯遮过半个额头以及左眉,另一侧挡住太阳穴,细实的发尾以超过两鬓的长度翘起。蓝色的虹膜,长形眼。塌鼻梁。菱形犹丰的上下唇。颏尖精致优雅的微凸着。 “你是谁?”希拉充满敌意:“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是,我叫特蒂斯。”少女纹丝不动:“我的力量已经寄存于你,而你要转交给最有理由使用它的人。” “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希拉怒道:“我不会死,更不可能相信你。” “我是在提醒你,并非在征求你的同意。”特蒂斯闪烁了下:“我的影像时辰不多了,你还有要问的吗?” 希拉慌了:“你是什么时候缠上我的?还有那力量究竟是什么?” 特蒂斯影像暗淡了:“我只是个濒死虚像,治愈你致命伤的是你体内拥有返祖之力的大脚,除我本体生前所知以外,其他皆不知,大脚的起源是宇宙的冷空气之一,这便是祂存在的根基。” 说到冷空气,希拉很快记起了是年幼的自己被锁进冰窖那天。 虚像又亮了起来,却附带着几道裂痕,似有一团将爆的能量,在其之内酝酿着。 “这世上怎么会有银色皮肤的人?”希拉抬手去挡强光:“你究竟是什么人种?” 话音未落,虚像突然就爆开了,果然没有血肉,而是一股能量风暴,希拉苦苦支撑,那人的声音,夹在风中形成电音入耳。 “亚—特—兰—蒂—斯——” 有块陨石正挺进大气层并燃烧着。 “是流星!”人们陆续走出了家门:“快许愿!” 某个孩子率性地喊出: “世界和平!” 流量撞出极光,冲击波将几十米长的人体蜈蚣撕碎,成黑色小点传播,而拉近一看,却是和青铜甲相连的黑色紧身衣,甲面吸附黑亮的矩形块,撑起它们的,是一群银色皮肤的人,布满了煞白的天空,悠悠划出残影。 回到多年前父母上山采矿的那一日,妹妹笑着给彭特递来了一杯水。 “哥哥,给我做个簪子吧。” 彭特努力控制着所有的情绪,含泪微笑着说了句: “好。” 第8集 犰狳 多双腿脚悠悠走在飞船甲板上,这是一群年轻的亚特兰蒂斯士兵背影,有几十人,抵达士兵长的前方列队站好。 而士兵长的背后是一扇舱门。 “之所以是这身青铜甲衣,还有这艘老旧的飞船,是希望你们记住祖先被赶出地球的耻辱,以及我们总有一天会重返故乡。”士兵长愤恨的想要握拳却不敢,双手呈半握状:“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你们是为正义而战,千万不要让智人突破平面大脚,否则整个宇宙都将被毁灭。” “是!!!” 士兵长多盯了一名少女片会,点了下臂甲上的矩形块抬起说了句出发。 那名少女长长的黑发,蓝色的眼睛并没什么特别的,矮鼻梁,嘴巴像是在轻微嘟着,短下巴,身材极其优秀,细长却不干瘪,实际人并不高。 一瞬的下坠感后,视角来到了地球上。 智人临时帝国——寒武市。 初次登陆地球时,亚特兰蒂斯人即使还不适应重力,边跑边摔,仍是快乐的。 士兵长为之侧目的少女,哪里知晓自身的嘴唇变红,大脚随着她的舞步而动,将山上躲过一劫的智人皇帝们震上高空。 “回想起来吧……” 长者智人跪在身穿机械外骨骼悬空的特蒂斯面前,开启了认知革命,人类第一次借着神的名义征战,强悍的信念感促使智人击溃了直立人。 此后,特蒂斯去世前,教会了智人科学,使科技革命兴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智人愈加自负,篡改了历史,以神自居。 当下皇帝们仅有一刹那的感慨,就返祖了。 “亚兰公主,您是在铲除对宇宙和平有威胁的敌人而已。”队友聚拢在跪倒的少女身边,如此安慰道:“只要把他们全震成原始人,就不会有人记得您做过这件事了。” 眼神从抗拒、埋怨、悲痛、阴暗,终于演变沦落到肯定。 “你又看到了什么……” 特蒂斯把大脚传给了其他人种,以达到世界秩序的平衡,考虑到大脚无法作用于山体,又对穴居人做了手术改造,由于特蒂斯制服胸口上三叉戟的镂空图案酷似蝙蝠,穴居人的后人也和智人一样,为了集权改去历史,捏造出了吸血蝙蝠的契约论。 记忆闪回至小亚兰随母亲走出实验室,所听见的科研人员的窃窃私语。 “这次掺杂了太多人为因素,副作用更大了。” “没办法,创生之柱经历过根达亚人的窃取,再加上被超新星毁灭了,核心能量所剩无几了。” 还有小亚兰在地球表面维修平面大脚,回来就梦见了一个神秘少女。 “但愿你不会被牵涉其中。” “你是谁?” “我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你胡说,每个姐姐我都认识。” “这就是你的世界吗…”亚兰飞在空中,俯瞰着完全崩坏的智人帝国:“……” 接下来的两周内,所有山上的幸存者都被震成了原始人,亚特兰蒂斯人在研究亚兰大脚的副作用,原始人除了畸变更多以外,内部开始依据肤色割据,为争夺猎物不惜爪牙相向。 亚特兰蒂斯士兵正分散研究着,最边上的人忽然不见了,中午集合时才受到重视,士兵长在矩形块上的像素屏里找了半天,代表兵众的红点都在一处,并无孤立在外的。 “磁欧石只要有太阳就可以充能,没道理啊。”士兵长喃喃道:“莫非…是这家伙弃用了装备吗……”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名士兵正迷失在地下迷宫中,来到地面的阿历克斯没急着穿外骨骼,紧张的在等待某种信号。 数分钟后。 有名幸存者刚游出河流,一条返祖失败的鳄人就冲向岸来,幸存者却因为河边打滑摔倒,眼看就要被吃掉。 河流溅升成无规则的冰墙,将鳄形人冻结提起,这堵墙势要绵延到头,所经之处,无尽的冰气挥发,幸存者被剧烈的地动震飞。 维克多落泪的特写,惊醒了马基亚,他叫着先生,扑了个空,一扭身,被高至十几米的冰墙吓着。 恩格沙、走疵在山上旁观,冰气氤氲,俨然是对大脚的气候武器最有力的还击,这当然引起了亚特兰蒂斯人的注意。 阿历克斯默念着穿戴磁欧石:“来了……” “是雪人!”亚特兰蒂斯人们煞是惶恐:“摧毁了我们国家的敌人!” “亚兰!”士兵长吼道:“快攻击那道冰墙!” 反应慢了一拍的亚兰,飞到低空,放松伸直的手指,矩形块的蓝色激光熄灭,人垂直降落,大脚的威压把马基亚压倒在地。 恐惧中,他竟然还抱有一丝希望。 大脚触地,却没对大范围里的物体造成正常的冲击,仿佛踩了空,马基亚和大脚确实正一前一后的向地底空洞掉去。 亚兰的一只腿凭空扭到,重重地单跪着,仰头看,大脚给人一种在沉没的感觉。 “快停下!”士兵长惊恐不已:“亚兰!” 闻言,亚兰立马撑起身体,尽管大脚开始消失,可速度变慢了。 “区区雪人!”士兵长带兵飞往大脚:“就算打散地下结构又能如何!” 士兵长突然急停,面色大骇:“不…雪人怎么可能做到……” 另一边,穿上矩形块的阿历克斯,直飞向镂空的大脚,亚兰通过大脚看的真切。 来不及了。 两周前的夜晚。 直立人临时帝国遗址——古新市。 走疵观山下有块巨石砸出的土坑,那是大脚的冲击造成的。 她很认真地说:“既然这能力和环境有关,可以削弱重力,再一步并作百步,不出小半个月就能回去。” 恩格沙先行下山。 “我们究竟是怪物…”阿历克斯看着双手道:“还是……” 马基亚苦笑着:“现在这世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吧。” “所以我们要赋予它一个名字,”走疵稍稍皱起眉,目露坚定:“野人。” 阿历克斯一头撞进大脚之内,像在水里一样漂浮着,从他的眼神来看,似乎看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9集 鳄鱼 “神死后,祂那巨大的没有性别之分的淡金色身躯,变成了森林、河流、山脉等世间万物,野人一族也由此诞生,原本腐烂变色的肉则变成了全人类,绿色人种创立了根达亚文明,男人拥有第三只眼,蕴藏着各种超能力,当时的天体离地球很近,这只眼睛以超光速捕获到了鹰星云的创生之柱,做出了一把足以冰封几千光年的三叉戟,唯独无法战胜可以利用环境变身的野人,于是三叉戟被改造成大脚和雪人,最终赢了战争,在那时,亚特兰蒂斯人的舰队已抵达地球外,根达亚的女人须向神请示才能怀孕,与神相同肤色的野人从中作梗,导致根达亚文明无法繁衍,超能力在年老后会消失,被迫迁往南极冬眠,改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又亡于磁极反转,幸存者继续迁徙,建立了穆里亚文明,开发出自然能源供野人部族使用,只能换来穆里亚王族的繁衍权,第四公主窃取大脚送于亚特兰蒂斯,希望用他们的科技繁衍平民,遭遇欺骗,穆里亚战败亡族,雪人下落不明,但历史没有绝对的真相,玛雅文明将负重前行。” 阿历克斯一睁眼,漫天风沙袭来。 夏。 身中数根长矛的猛犸象奔过,飙起鲜红的血花,大地哀嚎、战栗,后面飞扬的尘土中,冲出了一队挂着树枝、树皮为甲的人,且手执有矛,接近猎物便掷出,清一色的赤色皮肤。 新的伤口导致巨兽怒而反扑,人类措手仓皇四散,象用鼻子抽飞一人,或用弯曲的长牙挑翻,眼瞅着最年轻的一名猎人将要遇难,可顶开他的不是大象,而是同胞,代替他承受了致命的撞击。 这少年和维克多,只有肤色不匹配,头发蓬乱,别处简直是大小翻版。 “我的儿子…”奄奄一息的男人,诉说于发呆的少年:“一定会成长为英雄……” 杀急眼的猛犸没有作罢,任何试图阻止它的人,非死即伤,却被一束小小的激光掀翻。 少年无助地看见了,空中有个装备黑色机械外骨骼的银肤少女。 那便是希拉通过家族历练后所见之人,特蒂斯,发型没变,这会穿的是臃肿的白色防护服。 “我不管你是谁,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少年握拳吼道:“你要是及时出手,大家就不会死了!” “我只是碰巧路过,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少女面色嫌弃的说:“倘若这能让你觉得好受些,那你就骂吧。” 初见就这么不欢而散。 再见时,少年爬了一座山头,累的要背靠石头半躺着,气喘吁吁的对其背影说道:“那天的事…抱歉……”声音沙哑,仍带着一丝埋怨。 少女远眺原始人部落分食战俘:“就为说这个?” 攀登者的怨气随鼻息喷出:“我在山下叫你半天了。” “没必要,我们是敌对国家。”少女检查外骨骼待飞:“亚特兰蒂斯和玛雅,迟早会有一战。” “那你还救我?”少年不以为意。 少女愠怒回头:“我说了是顺便。” 似乎真的和她说的一样,两人此后再没见过面。 数月后的上午。 玛雅部落——埃迪卡拉市。 烟尘、火光以及惨叫声,充斥着满是废墟和断树的城市。 黑压压的原始人潮捕食着幸存者,一并涌向烟雾里,总有人迷路被吃掉,极少的人能逃到山上或者明亮正常的地区,也要面临等候多时的亚特兰蒂斯人的追杀,只能冒死返回雾中躲藏。 “耶提!” 随着少年转过身子,就见一个雪人飞奔着撞向了自己,在他防御时,那堆雪竟脆弱的撞粉碎。 再看时,年迈的长老躺在远处,手伸向这里,摔碎的细短筒状瓶子里有枝白花瞬间枯萎:“穆里亚的雪人之力!已经为你所用!你要保全实力!去摧毁亚特兰蒂斯!” 耶提回看暂时没异样,立马想去扶起长老。 “时间紧迫!每一代雪人都有他的变身方式!”长老一把年纪很难爬起,近乎咆哮道:“按我说的去做!这是命令!” “我父母都死了,我不想再失去大家。”耶提快跑过去:“我从不敢忘父亲的遗嘱,可如果连族人都救不了,我又算哪门子英雄啊,我先带你去能躲的地方。” 长老有着些许感动,突然拿起破碎的瓶子插进腹部,惊骇不已的耶提,读着老人晦涩难懂却又格外坚决的眼神。 随后,耶提奔跑在了路上。 一段古老的记忆为伍,穆里亚王国的公主,戴上仙女木花编织成的王冠,化身雪人,与穿着笨重外骨骼闯入巨树之森的亚特兰蒂斯人战斗,显然,是她败了。 夜晚。 海上有座巨岛,中部建满了高楼大厦,以三层环状运河划分,还有水路连接外海。 亚特兰蒂斯帝国——波塞多尼亚市。 中央细长的最高楼,通着天上一道更细的光柱,楼顶的铁塔架着超大的水晶,它是六面体,横断面是六角形,圆柱体的玻璃样物质。 这一天,水晶爆裂开来。 凯旋而归的特蒂斯,看的真切,火雨肆虐城市,爆炸个不停,迅速沉没,她最多救起两个儿童,让他们繁衍后代。 趁着特蒂斯离开她所创造的乐园,耶提杀害了他们,鲜血溅在了白石建筑上,让这个外观神圣仍然在建的园子顿时破败。 “我们都一样…要彼此孤独的死去……” 最终,耶提攀向雪山,特蒂斯降临在长者智人中,倒也不是无处可去。 许多年后。 秋。 傍晚。 特蒂斯在没接着修的荒芜乐园临终,坐靠着果树,穿的非常朴素,一头白发披散着,陪在她身边的是两个孩子,有男有女,男孩继承了外骨骼,女孩继承了特蒂斯的制服,肤色一青一灰,疑似是最早的尼安德特人和穴居人,看起来都很悲伤。 “你们名字的意思是大地和肋骨…要相互帮助维持世界的平衡……”特蒂斯闭着眼睛,轻声道:“也不要让任何人去天空外面…否则世界将失去意义……” 世界安静了下来,孩子们的哭声也听不见。 特蒂斯以后的历代大脚持有者都趋于普通,甚至是底层,寄存体一般都是穴居人担任,彭特、希拉给这一切画上了**。 一阵杂乱的电流声加上狂闪的记忆碎片,迫使阿历克斯张开双眼。 “原来如此…几乎所有大脚的本体就藏在那……”头朝下坠落中的阿历克斯,望着中午的天空:“这个大脚似乎不太对劲,我还不能了解。” 这时,亚特兰蒂斯人的激光已预瞄乱射过来,更糟糕的是,矩形块可能因为佩戴者失去意识而掉落了,那股电流就是在唤醒他,紧急留住了一小部分装备,同样很难生还,只够强制翻身,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敦促他将手臂上的矩形块枪口咬住,握紧拳头,红色的激光射出,眼睛里爆发出白色的强光。 燎原野嘶吼着凭空出现。 赶来的亚特兰蒂斯人都吓的不敢再向前,士兵长终是恐慌不已:“错不了…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神…野人一族…不…不好!快撤!!是大脚野人!!!” 众人眼张失道,争先恐后以最快的速度远离。 阿历克斯掉进被大脚踩出的松散空洞,深不见底,当即利用环境变身相应的野人削弱重力,矩形块就慢慢浮了上来。 数分钟后,阿历克斯飞到最高空,蜂巢结构的淡蓝色屏障从他头顶快速排列延伸,直至天际。 结果显而易见,大脚分为平面与立体,经持有者召唤时,平面大脚就会塌陷成立体大脚形成实质攻击。 第10集 蟋蟀 一个夜晚,智人帝国遗址上就升起了冰墙组成的迷宫,将原始人围困其中,持续净化着瘟疫。 藏匿各处的幸存者,有一半的确病怏怏的。 清晨。 北白垩市外几十公里处。 一艘钻进地下的巨型银色飞船抽离升空,损毁的船头恰好将主炮筒暴露开来,它正凝聚着能量,准备发射超大激光。 “丢失磁欧石者,罪可至死。”士兵长冷冷地盯着替人出头的亚兰说:“公主,多谢你把他带回来,请让开,千万别连累了自己。” “现国局动荡,绝不能再乱了人心。”亚兰将那人护在身后:“丢失矩形块是死,那我这个丢了大脚的人呢?” “哼,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士兵长走开道:“那就等回去面见皇帝时再说吧,被喂给星鬼可比就地枪决要可怕的多。” 此话不假,亚兰不禁冷汗上额,而她所救之人,对着她瘦小的背影恍了神。 春。 上午。 亚特兰蒂斯帝国——波塞多尼亚市。 皇族的年轻一代来镇压罢工潮,同为其成员的特蒂斯却在对立面,这一时期,还没人继承大脚。 “大家只不过想要短一些的工作时间,对等的回报,这样更能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以完善产品质和量的效率。”特蒂斯走到双方中间的空地上,向兄弟姐妹进言:“还有民生问题,国家明明无比富足,却仍要人民自行负责看病、住房、教育等支出,担心生产力不足就故意人造贫穷。” “胡闹,赶紧回来。”最年长的皇子看特蒂斯态度坚决,冷哼了一声:“莫非,小妹想学传说中的穆里亚女王?” 面对揶揄,特蒂斯早已备好了说辞:“不都是被逼出来的吗?” “你!”大皇子发觉自己失了态,没感情地说:“要是这话被父皇听了去……” “我正要去见他老人家呢,”特蒂斯叫下来一艘飞碟,坐了进去:“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皇族陆续离开,士兵们将人潮驱离。 皇宫内,唯一座位上的老皇帝手垫着头,尽显疲态,眼睛却炯炯有神。 “就按你说的做吧,我的女儿。”老皇帝很平静:“我已知天命,该退了,决定提拔你来做女皇,你要为亚特兰蒂斯鞠躬尽瘁。” 单膝跪地的一众皇族后裔,无不震惊。 大皇子瞪着特蒂斯也是匪夷所思的侧脸,恨恨地站起:“凭什么!” 可皇帝只一个眼神,就让大皇子气势蔫了下去,不得不重新跪着,眯着恶狠狠的双眼去看特蒂斯。 特蒂斯诚惶诚恐的受任,画面一转,即进行了加冕仪式,俯瞰着为她欢呼的民众。 “亚特兰蒂斯帝国与玛雅部落的战争早就提上日程,而我不过是父亲利用的一颗弃子。” 双眼穿越时空,亚特兰蒂斯在沉没中,皇族与精英搭乘着飞船去往太空,子民们背负着毁灭。 数千年后的昨天,亚兰在地下迷宫和失踪士兵撞了一块。 “公主!”士兵恐慌地坐视着对方爬起:“你的脚!” “没关系,大脚被野人夺走了。”亚兰将士兵拽起:“他们有事先走了,我留下找人。” 士兵一脸掩饰不住的害怕。 “放心,我不强迫你跟我走。”亚兰观察起土质发白可见的地下迷宫:“让你沦落至此的人,我已通过大脚明了。”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不杀了我?”士兵挠头道:“但他有了磁欧石,他真的会抹去整个宇宙吗?” “他叫阿历克斯,来自一个名叫中间派的组织,推崇所有人种和平共处,但又和而不同。”亚兰摸着下巴:“他之所以带走磁欧石,我想是知晓犯了如此大错的你一旦回去,便难逃一死,索性想把你留在地球上,此等人物,错就错在持有超出自身约束的力量。” 稍加沉默,士兵忽然干声一笑:“公主,你不会是因为记恨保皇派,想带我加入革命派,才编出来个中间派吧?” “保皇派、革命派在其他事上有矛盾,在野人的事上则是目标一致,非我可左右,我只是很迷茫。”亚兰额手道:“可惜我的大脚由于人造因素太多,见到的东西都是不完整的。” 士兵扶着头疼的亚兰背靠墙坐下,后者埋头于缩紧的四肢里说着:“如果当初姐姐和那家伙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 “是啊,那段历史总让人遗憾。”士兵跟着坐下:“所以,我必须见爸妈最后一面。” 亚兰又轻轻的将头倚在士兵肩上:“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父母的。” 阶级的触碰令士兵为之一颤,低头看却迎上一张流泪而疑问的脸,任谁话到嘴边也说不上来了,暧昧的气氛挤压着两人之中的空间。 时间拨回正轨。 士兵长双手撑在操作台前,望向屏幕里的坐标狞笑着:“野人又如何,这将是你们的断头饭了。” 重回离别许久的家中,恩格沙等人先呼唤父母,没有回应,也是,这里更显破旧了,还有潮湿引发的霉味,老鼠、虫子、灰尘、树叶、蛛网,常常能看到,由于地处偏僻,连原始人的踪迹都没有,只有一些轻的东西调了位置与姿态,没人来收拾,最瞩目的无疑是大厅与厨房一墙之隔的柜台上的合影照片,年轻的维克多都在里面,那时头发还挺多,大家其乐融融。 将门窗封好后,有了大脚和野人力量的平衡,阿历克斯可在封闭空间站立,出于身价,矩形块须一直安在其身上,同大家一样去各自父母房间看了会,再回自己的屋里,换了件黑色带粘扣的立领风衣。 恩格沙裤腰上的条状披肩早已展开穿起,让马基亚去换衣服,独自去厨房找吃的,肉类罐头啥的最先排除,蔬菜变质了,能吃的就面包、饼干、饮料、土豆啥的,已算顶级美味了,中间派有独立的发电机,可是坏了,修一修,热了巧克力羹、咖啡、豆浆、果汁端上餐桌,然后是饼干。 马基亚就套了个带拉链的褐色马甲,坐下居然没吃饼干,没胃口的阿历克斯喝着咖啡,惊讶到了。 “这次行动让你去当诱饵是对的,成熟不少。”阿历克斯说着拿了一块饼干:“但不吃饱的话,找父母可是个体力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基亚跟着吃了起来。 最晚现身大厅的是走疵,看衣服就知何故姗姗来迟了。交领右衽的蓝色汉服,领子是复层,上一层是白色,最远不到肋下即截断。上衣总体上窄下宽,袖子亦然,下摆勉强过腰,不足袖长。中等长带褶的素马面裙,利落、温柔并存。头发多垂于左侧,履以淡紫色绣花布鞋。 “走疵,能来帮我一下吗?” 面对恩格沙的求助,走疵没有任何犹豫进了厨房。 “是这身衣服啊,很好看。”恩格沙把披风重新塞回腰间,准备大显身手:“干脆你教我怎么做土豆吧,这种天气我觉得做成粥更好。” “没事,我来吧。”想到红烧鱼事件,走疵略一失神:“我……” 恩格沙低头清洗着土豆:“你不用在意那回事,不都是我让你做的吗,身为领袖,我自然要有担当。” “别矫情了,我们根本没做错什么。”阿历克斯突然现身厨房门口,咖啡不离手:“智人已经付出了代价,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无妄之灾也够多了。” “亚特兰蒂斯不会轻易罢手,是肯定的。”恩格沙把土豆切块:“凭你们感觉,他们接下来会是什么行动?” “美其名曰维护宇宙安定,顶多是多派点人罢了。”阿历克斯一饮而尽:“把我逼急了,我也要让他们尝尝大脚的滋味。” “如果我是亚特兰蒂斯,我应该会在平面大脚上做手脚。”走疵挑选着调味品:“所以,不能太依赖大脚威慑,先前听阿历克斯说,我对野人倒是有了个新的理解。” “哦,是什么?” “快说来听听。” 马基亚一个人坐在外面,躺在椅子上发呆。 窗外突发强光,马基亚吃惊的转过头,房间就被一阵强大的能量轰碎,所有人都飞了出去。 这下看清了,一束超巨大的激光贴地穿过城市,犁出了一道深沟,差点与他们的生命同轨。 飞船里也已乱了套,并且是定格的,亚兰带回的那个人,赫然撞开了手握操纵杆的士兵长。 士兵长震怒地瞥向得意的亚兰,隐约好像看见的是特蒂斯。 “这就是…你做出来的名为报复的怪物吗……” 第11集 森蚺 中间派的祖宅崩毁时,最新两代的合影也跟着撕裂。 “三千年前,继特蒂斯之后的某一代大脚,对发明火箭的智人发动了攻击,智人因此继承了大脚创造者亚特兰蒂斯的野心,此后每一次返祖,野心就会增加,这便是智人如此凶残的原因,但作为科技产品的大脚,少不了就有副作用,中间派是最典型的副作用,与绝大多数智人背道而驰,变的善良,所以你们被虚假的正义强迫了,不用我说,在特蒂斯大脚的最终使者彭特死去,尔等便越来越渴望战斗,倘若愿意合作,亚特兰蒂斯会既往不咎,且可以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摧毁野人之力,到那时,所有人种和平共处,是最好的结局。” 亚特兰蒂斯士兵长,对着下方的有个已变身燎原野的中间派说到。 一道闪电劈过恩格沙等人脑海,马基亚甚似能看到电流。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恩格沙一时难以反驳,仿佛有根堵塞的神经,顿时畅通了。 “野人之力,因地制宜。”走疵在不久前的房间里曾提及:“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因时制宜。” 想到这,阿历克斯野人当即在燎原野的基础上,转化成重力野,将亚特兰蒂斯人牢牢吸附在地上。 亚特兰蒂斯人全没预料到野人还有这技能,恐惧中动弹不得,重力野却一把抱起同伴们,往南方跑去。 “森林,又是森林。我好讨厌森林。” 中间派躲了起来,走疵飘逸的服装成了缺点,纵使迅速抓紧裙摆,两个亚特兰蒂斯人已有所察觉的飞来。 树上的阿历克斯穿着矩形块,飞冲向另一棵树,变身绿色的光合野,靠惯性和重量撞断了那棵树,砸中了袭击走疵的人,原本这个树的下降速度没那么快,可上面几人用外骨骼逃逸时反推了一把,仿佛帮凶。 “混蛋!” “偿命来!” 间接害死同伴的士兵们,紧握双拳,操着一双激光剑,对落地的野人砍去。 “危险!”树上的士兵长,先前已领悟到野人的复杂,扶着树干,倾着身子喊道:“快回来!” 光合野急剧收缩着躯体上的树枝,迸发出烈焰,光剑士兵的攻击反让火焰倍增,燃穿己身。 绝望的不仅仅是亚特兰蒂斯一方,马基亚目睹着一地的尸体难以自拔。 “马基亚,这是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女人把男孩带到并排站在各自父母身前的孩子们面前,微笑着说:“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亲人了。” “谨记中间派先祖的教训,不要参与军事。”随行的男人按着小马基亚的肩膀:“让所有人种和平共处的未来,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那晚,母亲牵着他的手,父亲扶着他的肩膀,使命流向他身。 恩格沙把零食让给他,阿历克斯替他挨来找中间派麻烦的混混殴打,走疵教他认字,他提出要在智人帝国帮助其他人种,然而,大家的兴致并不十分高昂。 “得轮到我们远行才行,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在同胞眼皮底下做这种事,非常危险,毕竟,中间派凑不齐四个人对仗皇帝们,用映射论保护自己,都容易有性命之虞,马基亚,阿历克斯因你受伤的事忘了吗?” “你不用急着证明什么,马基亚,你是我们的弟弟,这是爱而不是竞争。” 马基亚去找维克多倾诉:“市里的奴隶太可怜了,可我又怕给大家惹祸,我感到好挫败,中间派真能让所有人种和平共处吗?” “失败也没关系,马基亚。”维克多摸着马基亚的头:“努力不一定成功,只要尽力就好了。” 经过马基亚的软磨硬泡,恩格沙终于决定先尝试去给奴隶们送营养餐。 所以,后来马基亚独自在厨房外,听着同伴们的讨论出神,至少有两个原因。 林中那些亚特兰蒂斯人的尸体,血腥的如同红烧鱼,乱了马基亚的心智,他抱头后退时摔倒。 恩格沙、走疵在燎原野的庇护下,捡起矩形块装备上,还要给马基亚强装一套,后者麻木的任由其摆弄。 “快起来战斗!” “不要走散!一起杀出去!” 望着战斗中的同伴们,马基亚仍坐着问。 “难道只有我…是真心希望所有人种和平共处吗……” 恩格沙、燎原野、走疵,大吃一惊。 可就这一失神的功夫,马基亚身中数道致命激光,冲击力让他扬起破碎的上身,仍维系于脖颈上的小半张脸,有一只晶莹的眼睛,倒映着树冠。 “只有这样,你才能与我感同身受。” 那是比根达亚文明还要遥远的时代,只生存着淡金色皮肤的人类,他们处于野蛮的部落,人数众多,用野人的能力建造了许多的金字塔,就没有其吃不到的东西。 有个男孩患有幽闭恐惧症,无法成为野人做出贡献,族人们便将他献祭,连他父母也嫌弃。 为此,野人甚至另造了个有平台和阶梯的金字塔,以警示他人,不成功便成仁。 献祭的流程更是残暴诛心,把人肢解完,再分别丢进森林、湖泊、河流、山洞等处,让其灵魂也为野人一族提供滋养,头颅在林中,复遭野兽、虫子撕咬。 “好恨…好怨……” 那座森林、那片湖泊、那条河流、那个山洞……,在黑夜中爆发强光。 神,出生了。 猛烈的地震伴随着震耳欲聋好似巨人所发出的吼声,惊醒了金字塔里的野人一族。 浓烈的烟雾背后,是一副无比庞大的人类上身之影,血红的双眼与野人一族对视,祂的下半身则是土地。 浓烟散去更显示出它的诡异,身体是各种自然地貌拼成的,还在往下淌着河水,极度的不可名状。 祂想到族人和父母也曾鼓励过自己,可是耐心是有限的,变成一点琐事就被打骂,最终把他绑上了献祭台。 临死前,男孩哭喊出的一句话,同马基亚的声音重叠,浑厚而又瘆人。 “你们这群骗子!!!” 破碎的马基亚点亮了整个森林,化身怒吼着的眼睛猩红的光合野。 第12集 壁虎 马基亚野人在烟雾中垂着上身,膝盖也微弓着,像是乏了,可那对红色的眼睛还在若有所视,无人敢上前,包括最亲近的恩格沙等人。 “难道说…”亚特兰蒂斯的士兵长,不禁惊叹:“中间派都是野人吗?” 燎原野释放自身的黑烟,把亚特兰蒂斯人逼退到森林外,然后,摆好架势注视着不对劲的光合野。 外面,悬空的士兵长看着手臂上的矩形块,愁眉紧锁,那里显示着四个红点。 “我知道你们想报仇,先让一些人去城市里找些能克制野人的工具来。”士兵长深吸了一口气:“等野人自相残杀后,我们就杀过去。” “是!” “马基亚……”走疵担忧地前走一步,恩格沙拉住了她:“危险。” “这十几年来我们共同经历着的,都不是谎言。”恩格沙诚恳的对马基亚野人说道:“你尽管去实现梦想,大家会去帮你铲平道路,哪怕这阻碍是我们三个,只是目前还没轮到闹至这种地步。” 光合野忽然动了动,慢悠悠的朝曾经的同伴们走去。 恩格沙、走疵,畏而不动,岂料,阿历克斯野人一拳轰飞了接近的光合野。 信任瓦解。 光合野没有选择转化,愤怒的扑向他们,燎原野迎面低身使用肩撞,两个野人相互抱抓着滑行到地面。 如果按照属性相克的道理,此时光合野是被动的,但它并未受影响,且将燎原野背摔在地,立起中反甩右拳,后者倔强的面门就结实的吃了这一击,滚了几圈,它留在绿色野人脸和怀里的火焰伤口,竟霎时长出新枝,柔弱的火苗随之熄灭。 “是光合作用!”走疵恐惧地叫着:“野人操控了马基亚!” 恩格沙恍然大悟,难怪光合野一开始不根据五行规律变身战斗,它很清楚,阳光、森林为其奠定了优势,多个回合下去,早已身心俱疲的阿历克斯野人,只论单打独斗的话,会愈加落入下风。 事实的确如此,转化成光合野的阿历克斯,力量弱于对面,被击倒多次后的动作就变慢了,恢复速度也跟不上,马基亚野人骑在它身上,左右轮番捶打其面部,使之干瘪,溅出大量绿色的汁液。 “这是什么?”特蒂斯在书架上发现了一封信:“致特蒂斯…” 特蒂斯移步至窗前的书桌坐着查阅起书信,不为窗外的海鸥和海风以及明媚风景所扰。 “亚特兰蒂斯是来自猎户星座的抚定者,以维护宇宙安定为己任,监测到创生之柱被夺取,特来地球抚定祸根,穆里亚文明不足为惧,但野人是充满野心的种族,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太空,支配整个宇宙,被穆里亚的大脚和雪人击败后,以繁衍权威胁穆里亚文明,又许诺让他们晋升成其他神明,运用所谓的神力率先恢复了穆里亚王族的繁衍权,于是穆里亚的王心动了,好在穆里亚的四公主认定野人不会容忍其他神明的存在,窃取大脚给了我们保管,作为交换,亚特兰蒂斯用科技帮助她的子民进行试管生育,然而野人贼心不死,不惜牺牲多数族人的生命,同穆里亚一起建造了创造之穴,目的是制造磁欧石,想赶在平面大脚锁死地球之前去往太空,穆里亚公主让重获后代的国民高呼王子们的名字,老国王愤怒的取消了他们的继承权,四公主顺利得到了雪人和王位,随后亚特兰蒂斯发动战争,打断了这一邪恶计划,这离不开穆里亚公主的雪人从中协助,却算不上十足成功,因为玛雅文明建造的金字塔竟与野人无异,特蒂斯,我的女儿,你不是很崇拜爱民如子的穆里亚女王吗,如今,你也坐上了亚特兰蒂斯的皇帝位置,是坐以待毙,还是带去和平,请做出选择吧。” 看完信,特蒂斯在椅子上躺下,颓然地看起风景,可眼神却涣散着。 大脚从天而降。 亚特兰蒂斯士兵长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失声叫道:“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经锁死了平面大脚!” 声音传进了森林,恩格沙、走疵也一样,阿历克斯分明是躺着的,本是无法召唤大脚的。 可紧跟着的一声嘶吼,替他们解释了这一点。 “特蒂斯——” 没错,这大脚不是阿历克斯,而是特蒂斯的意志,在某种契机下短暂的苏醒了。 曾利好于亚特兰蒂斯的选择,让他们的系统误以为是正确的,解锁了平面大脚,错误的完成了降临。 待马基亚醒来,身处一间宛如柜子的板房,床铺就打在地上,中央有张矮桌,放有饼干、小茶盅、瓶状茶壶,就这陌生环境下他可不敢吃。 拉开推拉门就来到了走廊上,是很标准的和族宅院,院子里有个穿蓝色和服的少女在练刀术,皮肤是黄色,尽管有绿色的高宽束腰,白色足袋,棕色的木屐,都影响不了她的敏捷。 乌黑的发簇卡在头颈之间,左边的额发成片状盖住半侧额头,发尾合成一绺悬在半空,右边的散发,从上到下尚且流畅,眼睛颜色居然是紫色的,眉心鼻根处较扁滑,嘴看似是微抿着,若从侧面看,双唇差不多长短,脸型在同性中算硬朗的。 少女从容的中止训练。 “我叫和子,是救你回来的人。”少女跪坐在桌前倒茶:“复国派想拉拢中间派作团结的图腾,我才被指派到你们家的附近,我只找到了你一个,其他人应该被联盟军带走了。” “复国派我能猜到。”马基亚盘着腿相对而坐,故作镇静:“联盟军又是什么?” “智人依据肤色独立的分裂军,利用的原始人战斗力极强。”和子捧茶未动:“复国派的颓势愈加明显,我也没脸回去交差。” “为什么不去找我们的父母?”马基亚低头额手,很苦恼:“我不相信一大群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你那堆黑色的矩形块,就在你身后的房间。”和子递上一杯茶:“我用它带了你一路,还没到家就把能量耗光了。” 马基亚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拍飞茶杯,手指相互触碰,一丝闪电穿透了两人。 灵魂似乎穿越了时空,苏美尔、埃及、印度、中华等文明刚建起,就是蒙古帝国征战欧亚、满清大屠杀、大英帝国殖民世界、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等一系列惨象,不忍目睹。 和子没过多诧异:“你也是进化者?” “什么?”马基亚也慌了:“进…进化?” “有返祖就有进化,很正常。”和子观察着马基亚:“不过没啥特别的,顶多体力有点异于常人。” “抱歉…我刚才很奇怪。”马基亚化悲愤为食欲,或者想化解尴尬,吃了一口饼干,咀嚼完说:“我昏迷了多久?” “你晕倒在了很隐蔽的地方,大概是昏迷了几次,险些睡死过去,睡了有三天。”和子重新倒茶:“我希望你能加入复国派,因为,如果不能重新统一智人,大家就会一直自相残杀下去。” 马基亚的目光,忽然间瞥向了你。 第13集 蟑螂 一周后。 夜晚。 智人临时帝国——寒武市。 战场上的尸体多到望不到头,少许不再动弹的坦克,仍给人一种将要动弹的威慑感,炮弹、鲜血让冬天坚硬的土地变泥泞,天灰蒙蒙的,还飘着雪。 马基亚迫切的想逃离这片地狱,才得知,这地方是货真价实的无边无际,没有树、房屋等物,都被夷平了,或许是有河流的,让尸体堵塞住了,他更想见到的是幸存者,呼唤不应,最不应该的,是没别的动物,靠在坦克边休息,看每个人是怎么战死的,这一看,寒毛直竖,但凡是面向自己的,那愤怒的鲜活目光,齐刷刷的猬击来,他畏惧的登上了装甲车,结果,一个个死去的人蠕动起身,也往车上爬,烂掉的手掌有着惊人力道,拍的车如鼓般作响,枯目充斥着不甘、埋怨。 “都怪你没能统一智人,大家才会变成这样。” 惊醒坐起的马基亚,已身着军大衣,又被营帐里其他睡着的人吓到,他真以为那些是裹尸布,周围人的埋怨更使其恍回梦中,立马逃出了大营,不意摔倒,却只翻了个身,看向朦胧的月亮,眼含热泪。 “我这是怎么了…”马基亚躺着抱头:“是我疯了吗……” 同一时间。 山下的城市里,有个防御设施密集的小型医疗所。 “听话!爸爸这就把原始人从你体内驱逐出去!”昏暗灯光下戴眼镜的白肤医生,手执一根粗大的银针,对着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癫狂女孩,声泪俱下:“你会忘掉所有的痛苦!你将重获新生!” 原始人女孩身穿白色浴袍,褐色的长发散乱着,浅绿的眼睛圆睁,本就紧致的鼻翼,较窄的下半张脸,下弯的嘴角,由于自身的狂暴状态,变的更狰狞了。 做完手术,女孩果然肯安静的睡去了,父亲帮她擦去从眼眶流下的血,再为其松绑,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默默地走开到窗边开缝抽烟,手竟然还在抖,低声骂了句该死。 夜空几道蜿蜒的蓝色光线引其注意,它们飞的并不高,模糊的能听到人声,愣了片刻后,狠吸了一口烟,眼里好似有了主意。 次日午,医生在麦田里划了个怪圈,引来了亚特兰蒂斯人,他毫不犹豫地跪下。 “求求你们…救我的女儿……”医生的头始终磕在地上:“我们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只要能给她一副完整的额叶……” “那就用你的额叶吧。”士兵长淡淡的说:“让你女儿为亚特兰蒂斯战斗。” 医生没料到这般简单,猛抬起头,然后又缓缓磕下,说着感激不尽。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个呆滞的女孩,眼睛耷拉着,吃东西吃了一脸,可收拾的还算有尊严,灰色的长袖衫,淡蓝色的及膝牛仔裤,棕色系式短靴,甚至戴了餐巾,不然绝不会那么干净,大部分发丝拉后结辫,短而高翘着,散发从左右脸侧近乎垂直的落下,看的出,刚洗过不久。 “从今以后你就叫堤赫斯,亚特兰蒂斯就是你的家。”士兵长摸着女孩的头发:“前提是你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做一名合格的战士。” 堤赫斯回望向墙角背对众人的男人,那张背驼的厉害,全身都在微微的晃动着,好像很怕别人看到他。 她灵动的表情似有千钧重。 “那是谁?” “一个想忘掉痛苦的人。” 两天后。 中午,马基亚和走疵见了面。 走疵仍是汉服打底,令人惊奇的是用树皮、树枝制成非整体的铠甲,头发在头顶束紧,白色扎布的两端随风飘动,再横插一根木条当作簪子,脖颈上有根长绳,连接着胸前随人而动的木质川剧花脸面具,她的神色倒是正常。 “用磁欧石会被亚特兰蒂斯定位,这套装扮能随时随地变身,还能防止被人认出拉拢,我潜入两支流动的复国小队才找到你。”走疵苦笑着:“你呢,最近怎么样?” “比较多梦,还有营地每隔一天流动一次,很累,没什么大的问题。”马基亚根本不敢和走疵对视:“你是为联盟来的吗,有话就说吧。” 走疵悲伤道:“我就单纯的想来看看你。”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将尽我所能统一智人。”马基亚离去时,展示出军大衣背后的四色矩形立标:“请你们不要掺和进来,那样我会再被野人附身的。” 戴上面具的走疵往反方向去。 深夜。 联军袭击了马基亚所在的复国军,坦克相互轰炸,步兵展开巷战,连原始人都被吓跑了,飞机如幽灵一般追逐在高空,无暇顾及地表。 复国军即将崩溃之时,戴好矩形块的马基亚,咬住激光枪口变了身,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只瞬间,和子猜到了奔赴敌军坦克的火人身份。 “未免太招摇了吧!”和子心想:“但这真的是进化者吗……” 坦克车手恐惧的放出一发炮弹,哪成想目标全然不避,击实后,爆开一堆火焰碎片和黑烟,不但没阻止其前奔,反使它的火势更旺。 所幸这突如其来的怪物,瞄准的是最远的一辆坦克,车手纷纷抽时间脱逃,当今智人的科技并不十分坚固,根据火克金的五行规律,燎原野撞碎了这辆有别于未来之境的劣等坦克。 两军震骇之余,便搞懂了怪物的阵营,局势逆转,联军被迫撤退。 燎原野没有追击,复国军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没人敢指使它,士兵长也只是观望不语。 忽地,三道蓝光从联军方位飞来,马基亚野人这才转化为重力野,回头奔向营地。 和子趁乱偷跑出战场。 马基亚躲入营地的其中一个帐篷里,拍着脑门:“都告诉他们不要来了,我本想用矩形块把亚特兰蒂斯引到这来,撮合智人一致对外,为什么都这么自以为是。” “马基亚!” 见无人回应,空中的阿历克斯快速俯降,变身时的强光尖啸而出,光照下的帐篷是透明的,马基亚的身影显现,坠地的燎原野向此疾奔。 马基亚变燎原野烧掉帐篷,躺下借势拉住阿历克斯野人伸来的手臂,起脚蹬在它的腹上,令其飞摔出十米左右。 “这支亚特兰蒂斯小队的大脚副作用就是分裂智人!各市幸存者、原始人几乎都遭遇了这次震动!”恩格沙落在马基亚野人后方,大声说道:“也就是说复国派注定失败!快点跟我们走!” 话音刚落,和子飞过恩格沙背后,凶狠地瞪着这个阻碍复国的人,留下一抹刀光便飞到稍远处俯身滑行定住。 恩格沙人头就此落地。 和子突然感到一股凉意出现在身侧,余光里,那是张好比深渊般阴沉的脸,她刚想逃走就被爆发出的火焰吞噬。 在被寻求发泄的走疵野人一拳击碎脑袋前,烧焦的和子对马基亚野人翕动着嘴巴。 那口型似曾相识,是和子鲜活状态下说过的。 “如果你不能重新统一智人,大家就会一直自相残杀下去。” 唯一的区别,是这时加了个“你”。 “为什么人活着会有这么多痛苦呢,我知道,就算那天和子不做这个变数,最终的结局也是这样吧。” 五天后。 上午。 雾蒙蒙的冰墙上,挂着众多亚特兰蒂斯人的尸体,他们的磁欧石都还在,褪下军装的阿沐尔来时戴了一套,用匕首凿着冰墙,马基亚就睡在里面,头部已经浅浅的露了出来,身体还剩一大半在冰下。 “你这家伙…难道就想着逃避吗……”阿沐尔脸上全是汗,手上是血:“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亚特兰蒂斯的舰队都全面入侵了啊……” 傍晚,马基亚虽被移出了冰层,阿沐尔却怎么叫也叫不醒,怒把匕首插进他的喉咙。 “亏我都做到这一步了…别怪我……”阿沐尔很是吃力,因为马基亚冻的无比坚硬:“只要我像吃了爸妈一样…就能有力量去战斗了吧……” 她上眼眶蜿蜒出的血线宛若一群恶虫,只为争抢那半敛眼底,颜色、纹路都浑似松花的瞳子,而它在清脆的碎裂之声与零星的光斑中抖然拨正,恰接四面八方的拟虫血丝,投映崩解的匕首碎片,数块刃光下的眼球,亮得仿佛真的被蛀空了一样。 “可恶!!!” 阿沐尔扔掉破碎的匕首,起身想用矩形块撕开马基亚,竟觉察到他人其实醒了,只不过冻的太久连睁眼都做不到,更别说开口了,可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不会骗人。 第14集 苍鹰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历克斯将马基亚骑在身下殴打,走疵泪流满面的跪在恩格沙的头颅前。 马基亚不曾反抗,一小半的脸染着血,大半张脸像泥巴泛起颗粒,阿历克斯猛然想起,他被亚特兰蒂斯人破坏的身体,这无疑是去找了块有与其肤色相近的塘泥,用野人之力补上的,心莫名一下子就软了。 没人留意到,复国军的支援部队已悄然埋伏在远处,队伍里,就有回归的阿沐尔,一排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穿着联军制服的阿历克斯、走疵。 几声枪响撕裂了夜空。 倒地之前的走疵,才目睹到阿历克斯飞扑着推开了她,为其挡下子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有一只迅速血红。 走疵趴在地上呼唤着阿历克斯,对方却没动静,和恩格沙都是死不瞑目,矩形块也无情的脱落。 她再也控制不住悲愤的号叫着,随后咬住矩形块变身,再转化成重力野停住围剿来的复国军,早先在古新市结识中间派的阿沐尔最是吃惊。 重力野捧起两具尸体就逃,看样子是要躲进高处的森林。 恩格沙、阿历克斯、走疵,早就调查过维克多的残存尸首去向,作为智人帝国的科学天才,下场就是他的大脑被切片研究后泡在了药罐之中。 这次战争伊始,野人不再是秘密了,所以,她不希望人类解剖恩格沙、阿历克斯,至于马基亚,复国军不会傻到放弃这尊战力。 躺着的马基亚傻傻地望其背影,从未觉得时间这么慢,他现在出奇的平静,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 可后来,马基亚见走疵自缢于燃烧的森林,跪在地上癫笑着,还是骗不了自己,泣不成声,他不敢放声大哭,因为复国军就在林中搜索,跟随他的阿沐尔,用枪托砸晕了想放信号枪的另外队友,且鄙夷的啧了一声。 哭到热量从体内排光,全身发寒,却又有一股暖流涌来,马基亚茫然四顾,走疵的临终之火,依然在温暖着他,他开始理解到更深层次的含义,恍惚间,他似乎是穿越回了上一个森林,大家都还在。 “这十几年来我们共同经历着的,都不是谎言。”恩格沙诚恳的对马基亚说道:“你尽管去实现梦想,大家会去帮你铲平道路,哪怕这阻碍是我们三个,只是目前还没轮到闹至这种地步。” 马基亚忽然动了动,慢悠悠的朝曾经的同伴们走去。 “喂,你没事吧?”但这回阻拦他的不是阿历克斯,是阿沐尔抓着其双肩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还记得吗?” 渐渐的,马基亚恢复了清醒。 凌晨。 “亚特兰蒂斯的战士们!!!为了宇宙的安定!!!”冰墙上空的士兵长,含泪咆哮着:“这里将是我们和野人的葬身地!!!为了猎户座的荣耀!!!随我一起冲杀吧!!!杀!!!” 面对箭雨般攻来的吵闹敌人,冰墙上的马基亚也不甘示弱:“少在那里假装正义了!!!你们这群彻头彻尾的混蛋!!!”随即,咬矩形块变身。 燎原野用力的一拳,竟然爆开了,并嗤嗤作响,连炭体都暴露了,等敌人掠过身边时,它才看清那些不仅是矩形块那么简单,还背着高压水枪,紧随而来的几根木箭,更是粉碎了野人的手臂,令其痛苦的吼叫着。 野人赶在新一轮高压水枪攻击前,转化成重力野,成功抵挡住,再下意识的进化为金刚野,震断一堆木箭,又被激光重创,在大雨般的连续击打下,趴在了冰面上。 这下轮到变化成潮汐野,除了土元素攻击,亚特兰蒂斯将束手无措,可它低估了这帮亡命之徒的凶狠,没有对野人的超强耐力感到奇怪,而是跟着降落到了荆棘形态的冰墙上,如置身冰之丛林,打算在矩形块的力量加持下近战。 潮汐野认识到这点,立即依托冰环境复制出断掉的臂膀。 冰之丛林,与迷宫无异,潮汐野袭杀了几名士兵,都没人知道。 打破局势的是一片血迹,士兵跟踪痕迹寻得了目标,尖叫着提醒众人,然后独自飞冲向野人。 冰锥各种碎裂,潮汐野直接野蛮冲撞,见人就杀,唯独对上堤赫斯犹豫了,导致她逃走,飞离到空中犯起了嘀咕。 “这就是我的敌人吗…为什么它没杀我……” 士兵长避开潮汐野投掷来的冰锥,朝其飞扑,其部下也叫喊着从多路进攻,堤赫斯却没这等魄力了,最多用激光干扰野人,能量可以使其进攻动作略有偏移。 野人的拳头因干扰偏离,士兵长加大右脚矩形块的能源,将自身自下而上的倒提起,手脚并用的抱住它的手臂,再让几块关键磁欧石组成螺旋式强喷,折断了这根再生肢。 于是,士兵们信心大涨,纷纷贴上了野人,合力绞杀。 潮汐野张开大嘴咬住另一臂上的人,断其脊椎,将之猛甩向落于冰尖上的堤赫斯,这一击是有报复意味在里面的。 士兵长锁住野人头颈,堤赫斯爬起射向潮汐野仅存的手臂,左手攥着右手让激光不断发动,使之无力自救,力道之大,就连使用者的身体也在颤动。 战斗伊始,亚特兰蒂斯人就盯上了野人细长如猴的双臂,而腿较为粗壮,士兵在上面角力只为降低移速。 就在士兵以为潮汐野能量耗尽而右腿断裂时,发现它只是放弃了这边的挣扎,可一股不安的念头在心底产生,仰头去看。 断肢第三次重生了,奔着士兵长去的,堤赫斯视野受限还不知情,这名士兵大喊住手直飞上去,替代那人被一把抓住,内脏破裂,吐了一大鲜血,被扔下了冰墙。 怔住的士兵长,又被野人重获自由的右腿一蹬,上身仰倒,摔在了冰锥上洞穿而死。 本就不多的士兵,一个接一个战死,还剩个人抱着发呆的堤赫斯撤退,后者却见坐在那的野人已然筋疲力尽。 堤赫斯还在对同伴叫嚣,可能她也不清楚在说什么,忽怒忽喜,混乱到时间都走走停停的。 “结束了!”那名士兵用更大声叫醒了堤赫斯:“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我到底是谁…”堤赫斯闭上眼睛:“我能去哪……” “这种事,”士兵苦笑道:“等你看见宇宙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上午。 阿沐尔飞上了冰墙,马基亚已睡在厚冰之下。 六天后的中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马基亚抓住阿沐尔的双臂,惊恐又愤怒的喝道:“你可以为爸妈的死痛快的大哭一场!但我至今还不知道我爸妈的死活!” 矩形块能够给使用者传导热量,所以,阿沐尔才能在冰墙上躲避亚特兰蒂斯人如此之久,但她却对眼前的马基亚感到彻骨的寒冷。 “不…你不是他……”阿沐尔都顾不上生气:“起码…不全是……” 不出所料的,此刻的马基亚,阴沉而诡异地笑着,他的眼珠是唯一在动的东西,躁动着,突然向上看。 地球外,平面大脚开始向两处塌缩,地球内的亚特兰蒂斯人,是第一批目睹到这对附着冰块的大脚的人。 阿沐尔的眼里可不是这个,一阵大雪刮过,出现了一头臃肿的雪人,看上去憨态可掬,结果四周满是尸体和血,它放开了阿沐尔,然而,无人敢在其身前乱动。 在一片白色空间中,马基亚见到了维克多先生。 “是你故意分裂出野人,让我们夺取大脚为你所用。”马基亚怒目切齿,捏紧拳头,弓着身体,恨不得立马上去把维克多撕碎:“为什么要我们承受这些?为什么!” 维克多回忆着玛雅部落的一点一滴,还有父亲临终说的那句话。 “我的儿子,一定会成长为英雄。” 当下,他变的更加坚定了。 “所有人都很痛苦,不是吗?”维克多徐徐靠近:“只要你跟我走,去扭转时空,大家就会获得重生,就再没有这些让人痛苦的事情了啊。” 马基亚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法想象以往那个温和的养父会利用他们,后退中时摔倒,在地面蹬着也要远离他。 “你没事吧…”维克多加快步伐,马基亚停住吼道:“别过来!” 维克多真的不动了。 “都是骗子……”马基亚挤出最后一滴眼泪,把矩形块送到了嘴边:“我要杀了你——” 燎原野怒吼着从雪人背部穿出,对着因力量不足变回被他烧着的维克多挥拳。 阿沐尔终于吓的坐倒。 而维克多也变成燎原野,回身反击,由于他掌握大部分野人之力,能力上明显占据优势。 熟练运用野人的马基亚,预判性的闪变成潮汐野。 可结果呢,潮汐野仍被一拳轰飞了脑袋,反观燎原野,扭头摔向地上而已,原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规律都是枉然。 仅存的几道冰墙全部解体,这意味着建造它的人死去了。 大脚在没去冰之前不可收回,近地轨道有了空虚,戴着磁欧石的维克多,等不及了飞往天边。 所有飞船发射激光,可大脚实在太巨大了,一时半会融化不掉,亚特兰蒂斯人出舱扑落了维克多。 他手被控制住,不能变身,雪人之力用来固定大脚,可谓是毫无办法。 阿沐尔现身击落了两个士兵,将她不了解这名男人是为何,只想替父母报复亚特兰蒂斯,维克多得以吞下激光成野人。 燃烧着的兵众却未放手,直到化为灰烬。 破坏宇宙安定的两人绕远飞行,还击追兵,最终,阿沐尔替维克多挡下了一击,在摔成肉泥前,目送着对方进入太空。 “你究竟是谁?”阿沐尔突然喊道。 维克多自知她听不到了,就用大脚收回时的屏障拼出了一行字。 极度灵长 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维克多终是抵达了太空,亿万光年在眼睛里通行,宇宙已无秘密,最后引祂注意的仍是地球,地心引力像一张温柔的手抚合上了孩子的双眼。 阿卡克让军队把枪放在一边,站在高处准备给大家拍张照,有了第一张照片,然后越来越多,它们包括了全世界,以这种方式在回溯着。 所有悲欢离合。 睁开眼是中午时分,耶提已然跟随族人逃至山上,回过头,冰之迷宫已建成,原始人迷困其中,一只苍鹰飞过天空。 鹰的羽毛抖落人间,成为人用的笔,这群人的肤色是黑、白、黄、棕,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记录着什么。 “他们既是四千年后的进化者,也是万年以后现代人类文明伟大的先驱,这是维克多都无力改变的事实,时空回溯只抵消掉其多余的进化时间,所以他们仍旧能在原始人的世界里脱颖而出,缔造了如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中国等诸多灿烂的文明,如今,我们再看一眼狮身人面等雕像,或山海经等古籍,一定能从中领略到别样的意义。” …… 1526年,一支西班牙的船队抵达了玛雅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