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穿成主母,小妾她横着走》 第1章歹毒的穿越方式 一个不安静的雨夜,雨珠飞溅,无孔不入渗透到各个角落中。雨水下得细密急促,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南府后宅中,屋檐下的灯笼因风雨而摇晃不定。 曲折小道上,匆匆走着两个身披蓑衣头戴笠帽的婆子,焦急地赶往某处去。 “不是还没到日子吗,怎么就发动了?” “嗨,这事谁能料到?话又说回来,还不是那位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肚子里揣了块肉,还妄想拿捏起夫人来了。从怀了这胎起,就要这要那的,还想把家里老娘接来享福,稍有不如意的,就作天作地,说肚子如何如何的不舒坦。” “啧啧,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也敢这样闹?” “也就欺负我们夫人好性,看在她怀胎的份上,几次忍让。她倒好,愈发蹬鼻子上脸,还只当我们夫人是怕了她的。她这胎最好真是个哥儿,否则有她好看的,能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南家又不是非她生不可。” 二人边走边说,进了醒春轩,隔着细密雨水,能看到暗黄的窗纸上,有着匆忙交错的影子,还伴随着苦痛的嘶叫声,显然是有妇人在临盆。 她们一个是后宅的婆子,一个是经年的稳婆,早已对此见怪不怪的。 没等她们解开蓑衣,房中突来的一道惨叫声后,所有动静都戛然而止。 “姨娘!” 田婆子心下咯噔,“别不是没撑住吧?这才多久?” 韩稳婆忙不迭解开蓑衣,“早产可不就容易难产,看样子这胎难了。”说罢赶忙进去接生。 田婆子还不急不忙地擦拭着身上的雨水,心想这宋姨娘这也不是头胎了,怎么还会难产?“夫人还在病中,也不好去打扰,啧,这胎要万一真是个哥儿,有个好歹的我也担待不起。” 她嘀咕着,把收好的油纸伞放在角落里,进去房中,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捂住口鼻,探头往里面瞧去,几个丫头在拧着满是血迹的红布,场面骇人。 产床上的宋姨娘似乎是彻底昏死过去,瘫在床上不动,气息微弱,面颊和双唇毫无血色,头发被汗水泪水打湿,看着好生可怜。 “不行,人再不醒,胎儿得憋死了。”韩稳婆擦着汗水说道。 “你老人家倒是快想想办法,可别真就大人孩子都……”边上负责帮忙的玉绣嫂子同样急得脸通红。 韩稳婆不断掐着宋姨娘的人中,都给掐出血来,也不见醒。 边上看着的田婆子也有几分担忧,“光掐不行,得拿针扎,你们手脚麻溜点,千万别出差错。这状况,我得去回过夫人才行了。” 韩稳婆几乎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使了个遍,宋姨娘的眼皮动弹了下,看样子要醒过来。 怕没力气生,在宋姨娘还没完全醒来的状态下,玉绣嫂子拿着碗热乎的参汤,直接扒拉开宋姨娘的嘴巴,硬生生给灌进去。 “唔……什么东西呀,味道好怪,我不喝,咳咳……” 玉绣嫂子是没料到宋姨娘居然还会躲,弄得大半参汤都撒在被褥上,“姨娘你多少得喝点,生产最费力气的。” 说罢,又强行按着宋姨娘,把余下的参汤给灌进去。 好家伙,这一灌,床上的人两眼一翻,差点又过去了。 说真的,宋怀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穿过来。 穿来的方式有千千万种,偏偏老天爷给她挑了最歹毒的一种方式——在生产时穿越。 她刚刚睁眼,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被猛灌参汤,还没从这个劲中缓过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席卷全身。 她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往下坠出来,这种感觉,就一个形容:想死。 “救,救命……”她连喊的力气也没有,满脑子都是想着找把刀解决自己,也不管她穿成什么人了,就是穿成皇后太后她也不干。 这是生孩子吗?这是要她的命啊,还是凌迟处刑的那种。 再说了,她冤不冤,她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来就要生孩子,这都没地方说理去。她可以有孩子,但能不能让她无痛当妈? 也不知是委屈还是痛的,她眼泪直流,泪水模糊双眼,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 她连连粗喘着气,感觉要不行了。 “姨娘,再使劲,就快了!” “姨娘,咬牙撑住,千万别睡过去……” 她咬牙,挺着身子喘气,明显此时的身体是由不得她做主,当然她也没力气做主。 这种要死不死的滋味,她真是受够了。 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疼得她昏天黑地,求死不能。到最后关头,她突然有了力气,“啊……” “生了,生了!是个哥儿,是个哥儿……” 生出来的瞬间,她犹如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无力地陷在床上。 她又痛又累的,还不忘看看自己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慢慢扭过头去,就看到韩稳婆徒手倒拎着个浑身都是青块的婴儿,悬在空中。 “啪!” 韩稳婆扬手就给了婴儿屁股一巴掌,好大一声。 她看得呼吸一紧,想说这是要干嘛,能不能轻点,可惜她张嘴,就上唇碰了碰下唇,没声。 就是生这个小玩意,夺走她全部的力气,连说话都没力气。 一巴掌,又一巴掌,足足拍三巴掌,才听见婴儿哭声,韩稳婆立马把婴儿拿去处理,哦不,是拿去包好。 她又缓缓转过头,一想到自己穿来就生了个孩子,心梗得不能再梗了。 老天爷,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啊。 但凡让她穿成个小婴儿,她都没那么心塞,现在这样,感觉这辈子都完了。 然而更心塞的事来了,她正准备睡死过去之际,突然有一双冰凉的小手搭在她的脸颊上,很小声地喊道:“姨娘。” 她一懵,诧异地转过头去,就看到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床前,生得白净可爱,眉眼深邃,皱着八字眉,眼神充满担忧地看向她。 “姨娘……” 姨娘? 等等,这个称呼? 她回想起生产时,似乎所有人都在喊她“姨娘?” 所以,她这是穿成一个小妾了?还生下一儿一女?她两眼一黑。 怪不得她刚刚在生的时候,感觉还莫名有点熟悉,合着这是已经生过一回了。 第2章确认过眼神 “姨娘,你流了好多血,你不会死吧?我不要你死。”小女孩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 “我求你了,让我死吧。”她也想哭了。 “姨娘,呜呜呜……” “妈妈,我要回家!” 一大一小,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 这时候,闻声跑进来个丫头羽花,搂过小的,安慰大的,“姨娘可别哭了,身子要紧。稳婆可是说了,姨娘这胎生得艰难,不好好调养,将来容易落下病根子的。还有能生下哥儿,这是件大喜事,虽说哥儿是要抱去给夫人养着的,不管怎么说,姨娘始终都是哥儿的生母,哥儿将来出息了,还能忘了姨娘不成吗?” 这番话确实是在安慰人,可羽花哪里知道,眼前的人早就换了个魂,哪里还听得进去。 宋怀姿那叫一个心堵,哭得更大声了,头一倒,又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绿芳院正房中。 田婆子和韩稳婆抱着新出生的孩子,在给南府的当家主母回话。 “夫人,这回终于是个哥儿了,眉宇生得灵秀,跟咱们三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哭声又亮,将来保准是个有出息的。” 说完这番话,房里静得出奇,田婆子脸上的笑容僵住,寻思自己也没说错话,怎么会没声的? 她试探看去,见床上坐着的人,傻傻愣愣,目光呆滞的,像是没睡醒,魂还没回来似的。她想想也是,她家夫人这两日病得突然,还没病好,又摊上宋姨娘早产的事。 “夫人?”她上前几步,“若不是此前夫人说过一生下哥儿就抱来,我也不敢打扰夫人静养的……” “抱来看看。”床上的文落玉一脸懵地说道。 韩稳婆立马嬉笑颜开地把孩子抱上去,“哥儿可乖了呢,这会睡得正香。” 房中光线暗淡,文落玉凑得很近,才看清婴儿的长相。 不看还好,一看给她吓一跳,因为光线暗,这孩子又瘦小,脸上皱巴巴的,跟个猴似的,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个丑字。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她生的,这样说不礼貌,给忍住了,硬夸了句:“确实乖。” 田婆子上前说:“夫人,那哥儿以后就养在我们院里,是我们院里的哥儿,也是我们这房的嫡长子了。” 文落玉脸上淡淡的,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而是让把孩子抱下去,还打了个哈欠,装出副很困的样子。 田婆子等人识趣退下,田婆子心想,这不是才醒来没多久吗?不过得急病的人,容易体虚,一虚就犯困的。 待房中只剩下文落玉一人后,她仍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痴痴地望着陌生的周遭布置,嘴里嘀咕着:“完了,这下完了,我要怎么办?我不想做这什么夫人,我想回去……” 她一头闷在枕头上,不禁悲从中来,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以后可要怎么混下去啊? 南府上下的人,就是做梦也不会料到,同时间,府里的正室和妾室的身体,都会被来自新时代的灵魂所取代。 宋怀姿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纱帐,周围还透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就知道,她是回不去的。 她不是睡够了才醒的,是睡着睡着,突然感觉到有好多双眼睛在盯住自己看,让她不寒而栗。 果然,她稍微转动了下脑袋,就看到房里站着好几个丫头婆子,目光不善。 一看到她动弹,羽花连忙上前,扶着她靠坐在床上,说:“姨娘醒了,是要先喝汤还是先喝药?” 她想先死会会。 羽花拿来碗热汤,“姨娘还是先喝汤吧,这是厨房顿了一下午的老母鸡汤,最是补身子的。” 她没拒绝,因为她真的没力气,不知道是太饿还是太虚弱。 喝到一半,她这才想起那些盯住她的目光。 她缓缓转过头去,那些个丫头婆子都板着脸,冷冷地看着她。 她不禁心下咯噔,根据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她这副身体的主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人。 一时间,场面静得吓人,她连喝汤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心想她这刚生完孩子,有什么恩怨,能不能等她恢复好再说? 她这刚捡回一条命,不会又要送命吧? 田婆子走进来,严肃地说道:“夫人来了。” 话音一落,房中的人纷纷站好,低下头去。 只见从门外走来一位高贵出众的女子,很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眉眼如画,脸颊白皙,气质温婉大方,还自带一股淡淡的阴郁气息。 宋怀姿第一眼看到,便被惊艳到了,心想好美丽的人类啊,怎么感觉还有点子熟悉的? 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尊贵的夫人,穿戴得体,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人,举止生怯不自然,进门的时候,还险些被衣裙给绊倒。 “夫人小心!” 宋怀姿差点没忍住给笑出声来,这死出,跟她那好闺蜜如出一辙。 田婆子提高音调说:“宋姨娘,夫人来看你了。” 她强行压住笑意,低眉顺眼地说道:“有劳夫人了。” 那位夫人,缓缓走到床前来,不等丫头搬来圆凳,就一屁股坐在她腿边。 这给她整懵了,她不是妾室吗?自古以来,妻妾问题不亚于婆媳问题,都是同样的水火不容。 这位夫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坐在她床边,是不是有点太过亲近了? 还是说,在外人面前,得做做样子? “你,你辛苦了。”那夫人说道。 “我,我不辛苦。”她也跟着结巴起来,这跟她想象中的正室夫人不大一样啊,还怪和气的。 说罢,二人同时看向对方,目光对视上。 这一瞬间,宋怀姿从对方清澈懵懂的眼神中,敏锐觉察出某种端倪来。一种很强烈的直接告诉她,眼前的人,似曾相熟。 她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大胆的念头来,不会那么巧吧?如果真的是,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穿成个小妾,还生下孩子。 对方也一样,神情错愕,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眼眸中找寻出蛛丝马迹来。 “怀姿?” “落玉?” 确认过眼神,是对方没错了! 第3章那个丑孩子是你生的? 尽管彼此都换了副身躯,周遭事物也变得截然不同,但对上对方的眼神后,心中便有了确切答案。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宋姨娘商议。” 在她们相认前,文落玉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屏退所有的丫头婆子,否则等下的场面会很难收场。 “落玉!” “怀姿!” 二人激情相拥。 穿过来,宋怀姿都没觉得是梦,跟文落玉相认,她生怕是在梦里,直到太激动扯到伤口,她才敢相信,文落玉也穿来了。 “你怎么会那么穿,穿成夫人不说,还那么好看,我恨呐。” “不是,这事是我能做主的吗?再说了,你也不赖啊?” “是吗?我还没照过镜子。我跟你说,我可太惨了,一来就生了个孩子,差点我就又回去了……” “啊?那个丑巴巴的孩子是你生的?” 她们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一把老泪地说着各自的遭遇。 因为对方的出现,她们也就没那么难接受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所谓的。 门外守着的田婆子,则是犯起嘀咕,心想自家夫人要跟宋姨娘商议些什么?哥儿的事,是不必说的,早就默认好的事。 别说哥儿,就是宋姨娘头生的潇姐儿,也是打落地就抱去绿芳院里养着的,哪里管宋姨娘愿不愿意。 一个妾室,还是买来的妾室,能有什么资格跟主母谈条件? 不过是仗着好生养罢了,可能生养的女子多了去,以南府的家底,就是纳他十个八个都绰绰有余的。 田婆子越想越不屑,心想这回宋姨娘生下哥儿,再留着也没什么用处的。想到这,她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乔妈妈,“宋姨娘不会是在跟夫人求情吧?” 乔妈妈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复杂,摇摇头,突然来了句:“你有没有发觉,夫人这两日,似乎变得跟以往不同。” “嗨,夫人这病病得急,大夫都说有些许严重的。有个说法,有的人大病之后,性情变得跟以往不同。” “说法归说法,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约莫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她们几个站得腿发酸,田婆子是死活都想不通,夫人和宋姨娘是有什么事能聊一晚上的? 换做往日,撑死也就几句话而已。 这时,文落玉唤人,她们几个连忙进去。 文落玉仍旧坐在床边,跟宋怀姿是挨着的,举止亲密,更让田婆子等人好生纳闷。 “去把哥儿抱来。”文落玉发话道。 “抱来?夫人,这会都这么晚了,抱来做什么。”田婆子吃惊地说。 “让你抱来就抱来,废什么话。”宋怀姿说,她知道这些丫头婆子看她不顺眼,但没关系,现在她可以仗势欺人了。 她跟文落玉嘀咕了一晚上,得知她昨晚生下了个丑东西,不甘心,非得亲自瞧上一眼,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好歹是她生下来的,心里是有种微妙的感情在。 田婆子顶着一头雾水离开。 等孩子抱来后,是由文落玉接手抱在怀里的。 这让众人看傻眼了,要知道,她们的夫人,从来没亲自抱过孩子,就是养在膝下的潇姐儿,也是有婆子照看的,用不着亲自操心,偶尔过问罢了,哪像现在这般。 而正在讨论婴儿美丑的宋怀姿文落玉二人,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劲。 宋怀姿哪里抱过这样小的孩子,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抱的。倒是文落玉,抱过亲戚家的孩子,有经验,又是做幼师的,有耐心。 “你看,是不是很丑?”文落玉说。 “你别说,还有点像是个猴儿。”宋怀姿吐槽说。 “新生的孩子都这样皱巴巴,等慢慢就会长开的。哥儿眉宇生得极为秀气,将来必定是个英俊的郎君。”新聘来的朱奶娘笑着说。 说着说着,怀里的孩子哭了,文落玉立即把孩子还给朱奶娘。 她们两个还想聊上半宿的,偏田婆子和乔妈妈都在催促着文落玉回去歇息。 她们也知道她们不再是她们,而是会受到原来身体主人身份的限制。她们得装得像点,不然露馅了,就难办了。 走之前,文落玉还不忘说一句:“你们务必照顾好姨娘。” 还没到绿芳院,田婆子忍不住问道:“夫人,还对宋姨娘那么好做什么?她既生了哥儿,那便再无用处的,不用再留着她,找个由头,随便打发出去就是了。有她在,日后只会影响夫人跟哥儿的感情。左右不过是买来的,打发了,三爷和老夫人那,也不会说什么的。” 文落玉听得那叫一个忐忑,心想宋怀姿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穿到这么个人身上。还好她穿过来了,否则宋怀姿哪还有好日子过? 她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说:“她生下这孩子,险些丢了半条命,我们再把她赶走,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多给她些银钱就是了。” “府里就她生下哥儿,她还没出月子,就把她赶走,让外人知道,都得说我容不下人了。此事,日后再说吧。” 还好她多少有着原主的记忆,不至于脑袋空空,还能应对。 只是日子一久,她跟宋怀姿那么要好,别人很难不会起疑心的。得想个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才行。 回去房里,她开始分析起自己和宋怀姿的处境。 她们所在的南府,算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不过他们这房人丁单薄。他们这房的老太太,就生了一个儿子南行川,也就是原主的丈夫。 南行川成婚多年,妻妾也有,但子嗣单薄,至今只有潇姐儿和昨天刚出生的那个孩子。 南家人少,事情也不多,南行川常年不在家,南老夫人又整日念佛不出户的,南家大小事全都由原主负责。 而原主呢,则是节义侯府文家二房的长女,是世家贵女,在十八岁时嫁给南行川,如今也有五六年了。 宋怀姿的原主,就没那么好了,出自小门户的人家,是家中次女,上面有兄姐,下头有弟妹。一大家子人,都得吃饭的,那年又赶上旱灾,没办法,就把容貌生得俏丽的二女儿卖去做妾。 第4章共享同一个男人 除了那晚穿过来就生孩子,过于遭罪外,接下来的日子里,宋怀姿只管好好享受。 因为坐月子的缘故,她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吃喝什么的,都有人递到嘴边,真正体验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这算是弥补她生孩子的艰辛了。 还有就是这幅身体的主人,留给她一副姣好的容颜和匀称的身材。 她让羽花拿过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给她惊喜到了,怪不得能做小妾呢,模样的确不赖,她是很满意的。 不敢说绝色,起码是在人群中算是出挑的,这多少给了她些许的安慰。 吃完羽花端来的红糖醪糟,银丝酥,蜜乳糕,她又美美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隐隐传来说话声,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去,见床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看着她。 “母亲,姨娘她真的没死吗?” “没有。” “那她怎么不会动?” “呃,她在睡觉。” “我上次来,姨娘在睡觉,现在来,姨娘也在睡觉。姨娘又不是跟弟弟一样是小婴儿,怎么会睡那么久的?” “可能她有病吧。” 宋怀姿实在没忍住,撑起身来,“你才有病。” 潇姐儿惊得瞪大眼睛,她是小,可也知道自己的生母和嫡母身份有别,她亲娘怎么敢骂她嫡母啊? 文落玉一屁股坐在宋怀姿腿边,“你没病睡那么久干什么?一天到晚都在睡。” 宋怀姿好不委屈,“大姐,有没有可能,我是在坐月子呢?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钢铁猛女吗?我现在就是一个刚生完孩子的脆弱女人!” 文落玉讪笑着:“哦,我给忘了这茬,原谅你了。” 俩人说说笑笑的,倒把潇姐儿给晾一边。 潇姐儿看着她们这般要好,是一惊又一惊的,嘴巴半晌合不拢。 宋怀姿笑到一半,转头看到潇姐儿一副震惊的模样,身体顿住,给了文落玉一个眼神。 文落玉心领神会,默默撑住脑袋,小声地说:“怎么把她给忘了。” 宋怀姿侧着身子,一手撑在额前,悄咪咪地说:“你带她来干什么?人家是小孩子,又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不对劲的。” “啧,那是你女儿,来看你不是很正常吗?” “人家喊你母亲,不是你女儿吗?” “你女儿,我又没生。” “不是你养的吗,你女儿……” 边上的潇姐儿觉得自己是个孤儿,“姨娘,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呀?” 文落玉忙说:“没什么,潇姐儿,你出去玩会吧,我们大人有正经事要说。” 向来乖巧的潇姐儿摇摇头,非要留在这里。主要是那晚宋怀姿生产时,她听丫头婆子说宋怀姿多半要不行了,她人小,可也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害怕自己会没有亲娘。 宋怀姿说:“看你的样子,你该困了吧?” 文落玉也不管潇姐儿困不困,直接把人抱在怀里哄睡,在哄孩子方面,她是这个领域的神,就没有她哄不睡的孩子。 很快潇姐儿就睡着了,俩人又叽叽喳喳说不停。 因为宋怀姿是在原主生产晕死之后穿来的,而原主又因生产的疼痛使得脑子一片空白,导致宋怀姿没有多少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还得靠文落玉来恶补。 “不是,我就那么惨,被你买来生孩子?” “那可不,好在你也争气,生下一儿一女,虽然是给我养。” “凭什么啊,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得了,你现在也没少享受。” “哎,不是,孩子都我生了,那你干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养别人的孩子?” “嗯!” 面对宋怀姿的质疑,文落玉得意一笑,“让你生,当然是因为我不能生啊!” 宋怀姿更郁闷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给摊上了,老天爷待我不公。” “得了,孩子让你生,又不用你养,还不是我来操心吗?” “也是哦。” 她俩现在已经很自然地把自己带进角色中,丝毫不违和。 聊着聊着,宋怀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现在是能接受自己穿成个小妾还生下孩子的,毕竟有文落玉在,还成了她的主母,她是可以无所畏惧的,这比给她开什么金手指都管用千倍万倍。 反正按照穿越的基本套路来看,她俩是回不去的,还不如安心享受。 但这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她们俩一个正妻,一个小妾,那就意味着她们嫁的是同一个男人。 在这个时代,两个要好的女子嫁给同个男人很正常,就是亲姐妹嫁给同个男人,也很正常。 偏偏她们两个是拥有现代灵魂的女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共事一夫的局面,太尴尬,太背德了。 以前她们还开玩笑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就只剩下对方的男朋友,她们是否会看得上。 她俩的答案是出奇的一致:没有人会看得上自己好朋友身边的另一半,要真看上了,那也真是不挑,真是没品。 就是没想到,她们也不用看上对方的男朋友了,直接共享同一个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事,让她们给摊上了。 宋怀姿还试着去想象一下,她俩围着同一个男人转的画面。 只能说,这个画面太美,不是她这种简单生物能想象得到的。 对此,文落玉则表示:“你就别纠结这些了,反正没个一年半载的,人是不会回来的,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呢。” 她皱着眉头问:”要那么久?” “嗯,我这副身体对于身边人的记忆都很清晰,唯独他,就很模糊,应该是不常见到的。我问过她们了,上次他回家还是在大半年前。” “不是,这么久才回家一趟,你确定我生的那个丑娃娃,真是他的?” “呃,应该吧?她们都说父子俩长得很像。不过你放心,这里进进出出的那么多人,你也没机会偷。” “不是,什么叫做我偷?是我这副身体的主人,又不是我。” “你也不用分那么清,现在你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她想想也是。 第5章到底有多讨人嫌 如果不是田婆子来说南老夫人要找文落玉,她们两个能聊上三天三夜的。 文落玉抱着潇姐儿的手都麻掉了,把潇姐儿放到宋怀姿的床上后,便起身出去。 宋怀姿感慨文落玉也不容易,她整日躺在这里,只需吃好喝好睡好就成,文落玉还得面对上上下下一堆人一堆事。 她低头看着潇姐儿可爱的脸庞,不自觉上手去捏了捏。 羽花进来说:“姨娘,我来把姐儿给抱回去吧。” 她说:“不用,她睡得香,别弄醒她了。” 羽花面色复杂,心想南家向来重规矩,潇姐儿既然养在嫡母名下,那就不该和生母这般亲近的。 不过潇姐儿是文落玉亲自留下的,那应该没问题的。 宋怀姿抬头见羽花还干杵着,问:“你还有事?” 羽花愣了一下,摇摇头,转身出去,迎面撞到个着急忙慌的老婆子,那老婆子扒拉着羽花问:“三姐儿呢,让我瞧瞧三姐。” 羽花这才想起还有这茬,想拦住这老婆子的,“大娘,乔妈妈不是说了吗,让你以后少来。” “这叫什么话,我来看看我自家女儿都不行吗?我三姐儿为了你们南家生养儿女,差点连命都给搭进去,我来瞧一眼都不成?这叫什么事啊……” “大娘……” 羽花最怕的就是像宋老太这样的乡下人撒泼打闹,根本不讲道理。 宋怀姿探头问:“谁来了?” 宋老太推开羽花,直奔床前,摸着宋怀姿的脑袋,张嘴就哭嚎着:“三姐儿,我可怜的三姐儿啊,娘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一边说一边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情真意切的,半点不掺假。 面对这熟悉的面庞,她开口喊道:“娘?” 宋老太哭得更大声了,“我的三姐儿,娘在,娘在呢……” 三姐儿……她有点点的无语,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名字啊?不过她现在这个身份,还真就是……她都不知道她是三还是排到四五六去了。 宋老太搂着她说了一通,无非就是怜惜她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还得抱给别人养,这不是替他人做嫁衣吗? “娘,那我就是买来给人家生孩子的,你真要心疼我……”当初就别卖她啊,她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她是能感受到宋老太是关心在乎自己的,可又把她卖给人家做妾,五个孩子里就卖她一个,真是矛盾。 宋老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转头瞥见熟睡的潇姐儿,又一惊一乍地说:“哟,这是我那潇姐儿吧,长得真俊呐,瞧瞧多齐整。你生下的哥儿呢,好歹让我见一下他吧,这可是我的亲外孙。” 她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羽花要拦住宋老太不让进来了,心想原主的性格不会是随了宋老太吧,这样没分寸,容易讨人嫌的。 她赶紧扯开话题,“娘你赶路挺累的吧?家里怎么样,娘你饿不饿,我这还有几块糕点,你吃吃看,很好吃的。” 宋老太也没客气,拿过糕点就吃,还感慨说:“还是你命好福气大,你兄弟姐妹他们哪里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就是我,也是托了你的福,能来府里见见世面,吃些好东西。” 她暗暗嘀咕了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还命好,生那孩子她差点就咽气了。 另一边,寿松斋佛堂中,空中弥漫着阵阵轻烟。 文落玉跟南老夫人之间,隔着这些轻烟,她连南老夫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她规规矩矩地站着,被熏得睁不开眼,眼泪都要出来了,还得强颜欢笑。“南向逸?是个好名字。” 南老夫人笑得和蔼,“这还是川哥儿他爹在世时取好的名字,我们家人丁单薄,他就连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们家有了逸哥儿,以后就踏实了。宋姨娘确实是个善生养的,接连生下一儿一女,要是再让她多添几个孩子,不拘男女,越多越好,我们家才是兴盛了。” 她立即黑了脸,心想这是拿宋怀姿当母猪使啊。 南老夫人身边的肖妈妈,见她黑脸,还以为是她吃醋了,连忙给南老夫人一个眼神示意。 南老夫人还真就慌了起来,无力地解释道:“当然,是你生的最好。逸哥儿养在你身边,先不用记在你名下,等将来你自己生养了嫡子再记也不迟。你生的,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嫡亲孙孙,我只会比疼逸哥儿更疼的。” 她就笑笑不说话,这要命的事她可不干。且不说她这副身体不大行,就说她跟南行川熟吗,她就生。 南老夫人又交代逸哥儿的满月宴要大办,多请些亲朋来热闹热闹。 说罢,又怕她会对逸哥儿不好,说:“以后逸哥儿就是你的孩子,养在你膝下,由你教导。只要你多多对他上心,他以后也只会记得你的好。至于宋姨娘,到底是你买来的,自然由你做主。她若安分守己也就算了,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你也只管处置了,我和川哥儿也不会多说半句的。” 她都替宋怀姿捏把汗,心想这个宋姨娘以前究竟有多讨人嫌啊,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这宋姨娘不待见。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下。 出来寿松斋后,乔妈妈来说节义侯府那边来信了,说到时候文二夫人,也就是她这副身体的亲娘,会带着娘家人来逸哥儿的满月宴。 纵使逸哥儿不是她亲生的,所有人还是默认逸哥儿就是她的孩子,节义侯府也默认逸哥儿是自家的外孙。 “唉,逸哥儿要真是夫人嫡亲长子就好了……”乔妈妈颇为惋惜地说,“侯府那边,也只会更替夫人高兴的。” 她停下脚步来,翻了个白眼,要是原主能生,至于让别人来生吗?这个乔妈妈也真是够会戳人肺管子的,还好她不是原主,不然得气死。 乔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连认错,“瞧我这张嘴,净说些糊涂话,逸哥儿就是夫人的孩子。” 她没理睬,吩咐乔妈妈预备起满月宴的事,要准备什么东西,要请哪些人,乔妈妈几个都有数的。 到时候只需她点点头,大致瞧上一眼就成的。 第6章抱紧大腿 送走宋老太之后,宋怀姿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原主不招人待见了。南家能容忍原主多年,实属是南家上下心胸开阔。 在宋老太待的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居然在劝她要把那孩子给抢过来自己养,好母以子贵。毕竟南家就她生下了儿子,是南家的大功臣。 还劝她要讨南老夫人和南行川的欢心,最好能把文落玉挤下去,让她做正室夫人。 这给她听笑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封建还是宋老太封建了,真够敢想的。 这次要不是她和文落玉同时穿来,原主就算没死在难产,十有八九要被南家给赶出去的。她看得出来,南家忍原主很久了。 潇姐儿还赖在她身边,羽花提着食盒来,有猪蹄汤,翡翠虾仁,桂花糯米藕,桂圆红枣羹,东坡豆腐,蟹粉狮子头,肉炒笋干。 要不说她能接受穿到小妾身上了,天天有这些美食,还不用工作,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羽花布置着饭菜,心中好生纳闷,早在怀胎时,她就多少听到绿芳院传出消息,说等孩子一生下来,就把人给赶出去。 那时这位主还仗着怀孕,整日没个安生,想一出是一出,折磨她们这些底下人,她就忍着,想着反正要赶出去的。就是没想到孩子都生了,倒没动静了,看这情况,怕是不会赶走了。 房里就剩下宋怀姿和潇姐儿时,宋怀姿问:“我以前是不是很坏啊?看她们都挺讨厌我的。” 潇姐儿也实诚,认真地点点头,“以前娘脾气不好,总爱骂羽花姐姐她们,连我也骂。有弟弟真好,娘生了弟弟后,都不骂人了。” 她:“……” 她就多嘴就这一问。 到晚上潇姐儿被婆子领走后,就剩下她一个,她白日里睡多了,哪里还睡得着。又没有半点消遣,给她无聊死了。 刚穿来的时候,还会有新鲜劲,看什么都好奇,时间一久,就只剩下枯燥无味。 唯一能和她聊天的,也就文落玉,偏文落玉又不好常来,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太过要好的话,容易惹人怀疑。 “啊!怎么会那么无聊!”她一头倒在床上,拿被褥蒙住整个脑袋。 空气安静了片刻之后,她猛然掀开被褥,长呼了口气。 想着从穿来到现在,她都没离开过这间房,还不如悄悄出去走走,找文落玉说说话,反正文落玉肯定和她一样也无聊的。 她把床铺好,假装有人睡下,又把蜡烛吹灭,偷摸出门去了。 “嘶……”她捂着肚子,得亏是这副身体还年轻,又精心调养了几日,恢复还挺快的。 她没经历过产后的状态,感觉还能撑得住,又都走到半路上了,就硬着头皮继续走。 要说她对南府布局还是有一点点印象在的,一通摸索,还真让她找到绿芳院。 此时院里静悄悄的,不过借着灯影,能看到里头是两三个丫头婆子在的。 她又自己摸索着来到文落玉的房间外,房里是还亮着光的。她偷感十足地打开窗户,然后从窗户上爬进去,蹑手蹑脚地靠近。 此时的缂丝琉璃屏风后,花黄梨梳妆台下,文落玉窝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数着摆在面前的好几个紫檀木首饰盒子。 “一个,两个,三个……” “喂,你在这干嘛呢?” “啊!” “啊!!” 宋怀姿手疾眼快地捂住文落玉的嘴巴,“是我,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在这干嘛呢……” 她转眼看到首饰盒子里放着好些名贵的珠宝首饰,有玛瑙珍珠翡翠金银等等。她瞬间两眼放光,推开文落玉,上前去抓了一把簪钗项链,激动地说:“文落玉,你发了呀?” 这时候,门外有丫头关切地问:“夫人,怎么了?” 文落玉忙说:“哦,没什么的,有只飞蛾进来了,我给赶走了,你们也去歇下吧。” 说罢她看向宋怀姿,骇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坐月子吗?你不要命了?” 宋怀姿满心满眼都是这些首饰盒子,眼睛直勾勾的,就像是穷鬼见着了财神爷一样。 文落玉无奈地白了一眼,这人比她还财迷。“大姐,你现在还在坐月子,你就不能悠着点吗?坐月子能下地吗?” 说完忙不迭把人给拉到床上去,拿被褥把人给包得严严实实的。 宋怀姿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问:“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她把首饰盒子给搬到床上去,“不然呢?” “亲娘哎,你这是要发了啊?这些可都是值钱东西。” “我这副身体的主人可是侯府嫡女,嫁妆自然是不差的,也是让我富裕上了。” 其实文落玉也是今晚太过无聊,正好看到有这几个首饰盒子,就给数上了。“除了这些,我名下好像还有铺子庄子田地,改天领你去看看。” 宋怀姿简直要羡慕死了,“什么叫做差距,这就是差距啊。这泼天富贵,什么时候能泼到我头上来!” 两个人钻在被窝里,数着首饰盒子里有多少东西,不单数,还试带在发髻上,好一顿臭美。 “嘘,你别太兴奋,小点声。”文落玉小声提醒说。 “那我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吗?以后要抱紧你的大腿才行。”宋怀姿说,她一无所有那又怎样,文落玉有就行了。 谁都可能亏待她,但文落玉绝对是不会的。文落玉发了,那就等于她也发了。 她搂住文落玉的胳膊,“还好你也穿来了,不然我都不敢想象我的日子会有多黑暗。” 文落玉笑着说:“估计就是老天爷看你太可怜了,才派我来救你的吧。” “啥也别说了,我给你磕一个吧,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男人我也不找了,就你了。” “得了,你不找我还找呢。” “哎不对,你还找什么,不是有现成的吗?是叫什么南行川,他长什么样子啊,帅不帅?” “我怎么知道。” “你男人,你不好奇吗?” “你男人,你都跟他生孩子了。” “我是给你生的啊,跟他有关系吗?” “呃,应该有点吧?” 第7章有多冷漠 提起南行川,宋怀姿是真的好奇,毕竟是她们明面上共同的男人,还常年不着家,也不怕家里红杏出墙。 文落玉也是真的没有多少印象,只知道南行川年纪大概三十不到。听别人对南行川的评价则是:年少有成,前途无量。 非要文落玉点评一下,那就是:冷漠。 宋怀姿还在试戴着金戒指,“有多冷漠?” 文落玉想了想,“嗯,怎么说呢,就是冷漠。” “我也是闲的,非得听你说废话。人家做了什么,怎么就冷漠了?” “一时半会的我也说不清,以后你就知道了。” “哎,那除了我,他就没别的小妾吗?” “有倒是有。” “在哪?” “没了。” “没了?” “嗯。” 文落玉说,南行川还有过一个小妾,原是一直伺候南行川的贴身丫鬟,在原主嫁过来后给抬了通房,又成了妾室。 可惜命薄,没两年就病逝。 宋怀姿点点头,“这年头做女人不容易。哎,那我为什么是你买回来的,不应该是南家人买回来的吗?” 文落玉叹了口气,“你哪里知道,南家没有子嗣,最着急的不是南家人,而是我这副身体的主人。像她这种当家主母,最怕的就是生不出孩子来,偏偏她还真就生不出。没办法,只能借腹生子了。” “所以这后宅里,就你跟我这一妻一妾?” “嗯。” “这样的好事,倒是让他小子给摊上了。不是,你确定他没那么快回来吗?万一他知道他有儿子了,高兴得突然间就杀回来怎么办?” “这……你别说,兴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文落玉还真没想到这茬,不管早晚,南行川都会回来的,那她们要如何去面对啊,怪尴尬的。 她们不认识南行川,也谈不上有感情,就算有感情,那三个人的感情就过于精彩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南行川是她们原来身体主人共同的男人,是要同床共枕,亲密接触的,这让她们还活不活了。 “要不,我们逃吧,反正我有那么多首饰。”文落玉说。 “啧,逃哪里去?别人估计得以为我们失心疯了。”宋怀姿说,“这个年头,女子要立足很难吧?也不安全,容易被人抢。” 提起这事,她俩垂头丧气起来,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一是她们暂时还无法在外面立足,二是她们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没有人脉。三是她们不能脱离于原主做不符合自身情况的事情,不然容易被人识破。 文落玉想到什么,“你是我买来的,只要我放你离开,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宋怀姿说:“那你怎么办?要不,跟他和离?实在不行,咱俩下毒弄死他,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反正我们有儿有女,又有家产,够我们潇洒的。” 面对如此泯灭人性的提议,文落玉仔细想了想,居然觉得可行。 她们唯一的困境,就是来自南行川。 如果没有南行川,那一切困难便迎刃而解了,她们也不用顾虑要如何去面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做为自己的丈夫。 没穿过来前,她们两个都是大龄单身贵族,也没怎么谈过恋爱,一来就做夫妻,还是同个男人,跨度太大。 与此同时,远在新苍的南行川,奔波劳碌了一天,刚躺下,就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他以为自己是着凉了,又添了张被褥。 昨天他接到家书,知道自己有儿子了。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见家书是由他娘写来的,眼中神情暗淡几分,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已经盘算好,得抓紧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完,抽空回家一趟去看看。 上次潇姐儿生的时候,他就没能及时赶回去,等回去时,潇姐儿都几个月大了,哪认得自己这个爹。 他哪里能料到,自己远方家中的一妻一妾,正想着法来毒害他呢。 话说回来,对于下毒这个提议,宋怀姿和文落玉都觉得不是不行,就是她们有贼心没贼胆,想想得了。 宋怀姿还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我走,我是无人在意的。正好剩下你跟他,听他这名字,应该长得不错的,你也不亏。” 文落玉白了眼她,“我文落玉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不要,我也不要。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就找个理由跟他和离,或者让他休掉我,办法多的是。” 她们两个几乎是聊到后半夜,嘴巴才停下来的。 到翌日清早,绿芳院的丫鬟蝉儿和雀儿端着洗漱用物,在门外催了好几回,也不见有动静。 因为文落玉吩咐过,不许来打扰她歇息,两个丫头也不敢进去。 “夫人这会子还没醒,别不是又病了吧?”蝉儿说。 “不能呀,我瞧夫人这几日的气色比往日里都要好,也没见哪里不舒坦的。”雀儿说。 俩人到底不放心,用力敲了敲房门,大声喊着。 房里的宋怀姿文落玉俩人,睡得昏天黑地,神智不清。 宋怀姿听到有人喊叫,不耐烦地戳了戳文落玉,“有人在喊你。” 文落玉翻了个身,嘟囔着:“喊夫人,又不是喊我。” 她们又接着睡,房中一片寂静,唯有房外的敲门声时不时传来。 下一刻,处在半睡半醒状态下的她们,忽然意识到什么,同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穿上。 场面就变得不对劲起来,尽管她们都是同个性别,不存在偷人的情况,但还是难免慌张起来。她们现在这个情况,让人看去的话,程度堪比偷人。 宋怀姿往窗户外瞧了眼,好了,外面都是人,要走也难了。“惨了,我要怎么回去呀?” 文落玉还在系着衣服上的带子,穿一件也就罢了,还得穿三件四件五件的,穿起来没完没了,还得系带子。一心急,她又给系错了。 怕被发现,她赶紧让宋怀姿藏好,自己去开门,“来了。” 蝉儿雀儿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都愣了下。蝉儿问:“夫人是没睡好?” “呃,是有点。” “我们来伺候夫人洗漱。夫人,这穿衣的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吧。” 第8章偷偷开溜 文落玉本想找理由拒绝的,转念想到穿衣梳头都挺麻烦的,便让她们进来伺候,暂时委屈下宋怀姿。 钻在床底下的宋怀姿何止是委屈,简直是憋屈,大气不敢喘,趴着一动不动的。 一进房,见满地狼藉,像是遭贼了,蝉儿雀儿又一惊。 文落玉窘迫笑着说:“呃,夜里想起件旧物,是我娘给我的,没找到。” 雀儿说:“夫人的嫁妆都是乔妈妈在管,房里的首饰物件,都是夫人常用的。不常用的,都让乔妈妈给放在私库里,不知道夫人要找哪样旧物?我待会去问问乔妈妈。” 文落玉就是随口一说,也是没料到这丫鬟贴心到这个地步。“不用急,眼下那么多事要忙呢。” 收拾完毕后,她让蝉儿雀儿先到外头去等着。 紧接着,她又把宋怀姿从床底下给扒拉出来,“你怎么躲这里来?” 宋怀姿无语地说:“不然躲哪里?等下我要怎么回去,到处都是人。” “谁让你大半夜没事跑来的?这样吧,我让她们都聚集到一起说事,你趁着没人,就赶紧回去。” “你快点,我都饿了,记得吩咐厨房多给我弄些好吃的,你别背着我吃独食啊。” 她白了眼,又把宋怀姿给塞回床底,自己出去把人给引开。 宋怀姿在房里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借着窗户缝隙,看到一溜烟的丫头婆子都朝同个方向走去。 时候差不多了,她又艰难地从窗户上爬出去。 离开时,文落玉正好在院子里训着一群丫头婆子,也是有模有样,威风凛凛的。 文落玉是站在台阶上,一眼就看到偷摸溜走的宋怀姿,二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一幕,让乔妈妈看去,心想文落玉好端端的怎么笑起来,想回头去看,被文落玉及时喊住,“乔妈妈!” 这给乔妈妈吓一激灵,“夫人,怎么了?” 趁着这个时候,宋怀姿赶紧开溜。 文落玉笑笑说:“逸哥儿那边,可一切都好?他太小,得仔细留意。” 乔妈妈说:“朱奶娘是个心细的,还有个丫头和婆子在伺候,夫人只管放心。” “那就好,府里许久没热闹过了,逸哥儿满月宴的事,得预备妥当来,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 遣散丫头婆子后,南老夫人身边的肖妈妈来了,一是来瞧瞧逸哥儿,二是来送东西给文落玉。 肖妈妈说:“老夫人知道夫人病好没多久,身子还弱,管着里里外外的,着实辛苦,让我送些阿胶和燕窝来,让夫人好好补补身子。还有这盒里装的是对福纹珊瑚珠镯,并几块用珊瑚料子做的小玩意,是别人孝敬老夫人的。老夫人用不上这些东西,想着不如给了夫人,夫人拿来自己戴,或者送人,都是好的。” 文落玉点点头,命人收下。“让娘费心了,妈妈留下喝杯茶水吧。” 肖妈妈推辞几句,说南老夫人还等着她去回话。 忙了一早上,文落玉就喝了口水,饿得不行,让田婆子去取来早饭。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南老夫人送来的珊瑚佩饰,隐隐察觉出南老夫人的用心:是想安抚她,甚至是想讨好她。 南行川常年不在家,南老夫人又日日吃斋念佛的,真正为南家操心出力的,只有她。 偏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还得养着别人的孩子,这换了谁,心里都不能平衡的。 南老夫人自觉有愧于她,更是怕她会不管南家,故而存了心思安抚。 除了南老夫人,其余的人对她,也有种畏惧在的。 她琢磨着,可能是原主常年管家的缘故,慢慢有了威严。 不过她很好奇,原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慢慢觉察出,原主对于南家,是没有多少感情在的,包括南行川这个枕边人。 另一边的醒春轩,宋怀姿还没回到房里,就被扫地的阿萤给发现了,大喊声:“姨娘!” 这给宋怀姿吓一哆嗦,尴尬地笑笑,“怎,怎么了?” “姨娘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房里吗?羽花姐姐说你还没醒呢,让我动静小点。” “这个嘛,我是躺累了,出来走走。” “姨娘你还在月子里,是不能受冷吹风的,更不能下地走。” “是,是吗?” 回头羽花端着早饭来了,得知她出去过,更是怀疑人生,“不能啊,我来过几回,姨娘都还没醒,怎么就出去了?” 她心中有鬼,当然是不能明说的,随便糊弄过去,又转移话题问:“今天吃什么,我都饿了。” 早饭就比较简单,有煎饼,豆糕,栗子糕,红枣粳米粥,枸杞蒸蛋,还有一碟子的蜜枣。 她囫囵吃着,还不忘问一句:“那夫人的早饭吃什么?” 羽花说:“那可就丰盛了。” 说有燕窝粥,牛乳糕,山药糕,芙蓉饼,荠菜馄饨,酸萝卜,蜜饯瓜条。 给她听羡慕了,“夫人这胃口还挺好,能吃得完吗?” 羽花说:“自然是吃不完的,每样尝个滋味,剩下的就赏人。” 她恨啊,早知道文落玉吃那么好,她说什么也得留在绿芳院吃完再回来。连早饭都这样丰富,那午饭晚饭,不会比她这个坐月子的还要丰富吧? 那样的话,她会更巴不得黏在文落玉身边,谁也别想让她离开。 今天潇姐儿没来,文落玉估计也没空来的,她预感到自己肯定会很无聊,用完早饭,强行把羽花和阿萤留下陪自己聊天,尬聊也得聊。 她率先抛开出话题,“哥儿取名字没有?” 羽花说:“怎么没有,说叫逸哥儿,是先前老太爷还在世时就取好的。” 她不亏是作为工具人的存在,孩子生了就没她什么事。要不是她问起,都没人通知她,她地位真是够卑微的。 活到这个份上,她原主也挺不容易的。 不过既然原主不受宠,那怎么还能接连生下两个孩子的? 偏她又不好开口问这些事,转而问起别的事情来。 哪知羽花不知发现了什么,惊愕地指着她:“姨娘,你,你……” 第9章穿错风波 她慌张地瞧了瞧自己,还以为被羽花识破了,心虚地问:“我怎么了?”她也没露馅啊。 羽花一惊一乍的,“姨娘身上这件牡丹绣花外衣,不是昨天夫人身上穿的吗?” 她立马低头去看,还真是,早上她和文落玉起来太匆忙,她也没管是谁的衣服,顺手拿过就穿。 没穿越前,她跟文落玉也是互穿彼此的衣服。可今日不同往日,她们在身份上有很大的区别,属于是不能逾越的。 这样的小事,文落玉当然是不会在意。但这里的其他人,则会认为这是件大事,她一个小妾敢穿主母的衣服,便是以下犯上,不顾尊卑。 她僵住身子,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偏偏她大脑不配合,直接罢工,就是放空的状态。 莺莺还火上浇油地说:“哎,还真是夫人的外衣,姨娘你从哪里得来的?” 羽花一下子就联想到她是出去过的,加之她也是有过前例,当下便起了疑心。 她是百口莫辩,无力地说了句:“我说我是穿错了,你们信吗?” 莺莺心直口快地说:“怎么会穿错?夫人在绿芳院,姨娘在醒春轩,又不住在一块。也是奇了,姨娘怎么会穿到夫人的衣服,总不能是衣服自个长腿了吧?” 好了,这下子,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出来醒春轩,羽花顾上不手里的活还没做完,就去找人。 廊下末端的绿丛一侧,羽花神秘兮兮找来乔妈妈,乔妈妈也还在忙,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你赶快说,我还得给各家各户去送喜蛋。” 羽花说:“妈妈,大事。” “你能有什么大事?” “是宋姨娘,她今早出去过,回来时,居然还穿着夫人的衣服!” “什么?” “不信你随我去看看。” 俩人悄悄来到醒春轩,在窗外偷看宋怀姿。 乔妈妈一眼认出宋怀姿身上穿的外衣,就是文落玉的。 此时的宋怀姿倒在床上,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好。她也没脱下来那件外衣,羽花和莺莺都看见了,别说脱下来,就是藏起来也没用的。 为今之计,她得为自己穿错衣服找个合适的理由。 这里的人怎么那么小气,她就是纯粹穿错而已,又没有去偷去抢。 “烦人,就说我偷的,能怎么地!” 外头的乔妈妈和羽花走出醒春轩,乔妈妈叮嘱道:“你给我仔细留意她,一有动静,就来告诉我。” 羽花自是一口应下的,还问:“妈妈,等出了月子……”她是伺候够宋怀姿的,别看这会安生了,谁知道等出了月子,会不会又整些什么幺蛾子。 以前生潇姐儿的时候,月子里倒是没生事,一出月子,就到处蹦跶,天天闲着没事跑去瞧潇姐儿,净做些没皮没脸的事。 乔妈妈眼里闪过得意之色,她早就看宋怀姿不顺眼,巴不得把人给赶走的。还有就是她给文落玉提议,说等宋怀姿一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不能再留。 于公于私,她都容不下宋怀姿的。 说起来,宋怀姿还是她亲自挑选进府的。 因着文落玉自幼身子不好,私下看过大夫,都说生育艰难,而南行川又是南家独苗,尽管南老夫人和南行川明面上都没有给文落玉施加压力,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南家迫切需要个孩子来继承香火,特别是南行川又常年在外,难保不会出事。 若文落玉没有孩子,南老夫人又不理事,文落玉是很难撑起南家的,更容易惹来闲话,压力只会更大的。 没办法,就只能买个妾室来,好借腹生子。 她替文落玉去挑选合适的女子,看来看去,看中了貌美的宋怀姿,看上去不算聪明,像是个本分人,且家中贫困,没有依靠,完全可以随意拿捏。 偏偏她阅人无数,这回看走眼了。 宋怀姿进府时,确实老实本分了一段日子,待羽花几个,也是客客气气的,半点不拿大。 谁知道一有了身孕,就本性渐渐暴露出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文落玉并不放在心上,她却是忍受不了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买来的妾室爬到自家夫人头上,当她是死的吗? 本来她是打算等文落玉生下第一胎后,就跟文落玉提议把人赶走的,文落玉也是默许的。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头胎生的是个姐儿。没个儿子,到底不稳妥。 她又忍着,等文落玉怀上第二胎,这回说什么都得把人赶走。 终于等到生了个哥儿,谁知文落玉那边又没动静了,这让她好生摸不着头脑,心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次让她抓到把柄,心想无论如何都得让文落玉把人给赶出去才行。 文落玉不发话,她是不好动手的。 正堂里。坐在上首招待亲朋的文落玉,脸上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尴尬得脚趾都能扣出一座南府来。 她的性格本就偏向内敛腼腆,不善跟人打交道,特别是跟不熟的人,还非要硬着头皮去聊,真是为难死她了。 “真是恭喜三嫂了,终于能喜获麟儿。”说话的是程兰,五房的二儿媳。 南家共有五房子孙,四房得子,其他几房做为本家,自然是要提前过来祝贺的。 说起来,其他几房子孙还算兴盛,唯独四房子嗣单薄,多多少少存了轻视的意思,偏偏人丁最少的四房,因着南行川自己争气,使得四房成了最出息的一房,更是南家的脸面,这让其他房是眼红嫉妒又想巴结。 “不用经历分娩之痛,三嫂就能有一双儿女傍身,着实让人羡慕啊。”程兰阴阳怪气德说。 “六弟妹羡慕的话,也给六弟纳个妾,要多少儿女就生多少儿女。”文落玉又不缺心眼,自然能听出程兰莫名其妙的挖苦。 “我没有三嫂命好,哪买得起什么妾室。我啊,也是怕别人的孩子养不熟,还得是自己生的好。” “那确实我命好,不用自己生,少受苦。听说女人生孩子,疼痛都是其次的,轻则容貌身形改变,重则性命不保。我看六弟妹也是幸运,连生三个都安然无恙。” 程兰梗住,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第10章都在受折磨 三房的南三婶是个和事佬,跟南老夫人素来要好,也知道程兰是最爱挖苦人的,文落玉出身好,又向来看不上他们这些本家亲戚,一时间左右为难,谁都不好帮的,只得转移话题说:“听说那孩子像极了川哥儿,我瞧瞧去,顺便去看看四弟妹。” 文落玉点点头,便跟着南三婶一道去。 留下程兰一个人,自讨没趣。 程兰对文落玉,是从来都看不顺眼的,无非是眼红二字。 亲戚家,若没有太多的利益联系往来,单靠所谓的亲缘,往往是靠不住的,更多的是见不得比自己好。 程兰本就嫉妒南行川有出息,四房家底殷实,比自家不知要好多少倍,特别是还娶了出身侯府的文落玉。 她又开始嫉妒文落玉,嫉妒人家家世好,妆奁丰厚。值得庆幸的是,文落玉无所出,她在这点上是胜过文落玉的。 看着文落玉远去的背影,她轻蔑一笑,“再风光又怎样?还不是得给别人养孩子,没个自己亲生的,以后指不定还比不上我。” 好容易回到绿芳院,躺在软榻上,文落玉疲惫地揉着眉心,也不知为何,明明没做什么,就招待了几个亲戚,她便这般身心俱累了。 她还不忘感慨一句:“这比我做幼师都累,当家主母,就是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该累的一样没少累。” 单纯要招待客人也就算了,遇上程兰这样吃饱没事干非要找茬的,惹人不痛快。 怼回去吧,又浪费心情,不怼吧,又显得她很好欺负。 按照她穿越前的性格,是能忍则忍的,最多就心里骂骂,哪敢当面骂回去。 穿越之后,她不止是她,她还是原主,代表着原主的为人处事,她也就放开了些,反正原主应该不会忍气吞声的。 她也是纳闷了,原主应该没得罪过程兰吧?程兰一来就开大,好在她脑子转得快,不然就得受气了。 这时,乔妈妈来了,正要开口,那边田婆子也来了,说大姑娘回来了。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田婆子口中的大姑娘,应该就是南行川的妹妹,南若秦,南老夫人的养女。 她两眼一黑,心想南家怎么那么多亲戚啊?一个接一个地来,怪不得南老夫人整天躲佛堂念经呢,念经总比接待客人轻松吧? 她默默叹了口气,又起身出去,突然能理解原主为什么说病就病,还一病就那么严重。整天处理这些破事,身不累心也累。 留下的乔妈妈,连开口的机会也没用,她还想问宋怀姿的事要怎么处理呢。想着文落玉一时半会也没空的,倒不如自己先去处理。 于是,醒春轩里,还躺在床上的宋怀姿,被迫接受乔妈妈的审问。 乔妈妈是带了三四个彪悍壮实的婆子来,不夸张说,简直是凶神恶煞,个个横眉冷眼地盯住她看,让她无处可逃。 “你,你们有事好商量。”她默默搂紧了被褥,往床角慢慢挪去。 她之前小说看多了,对于宅斗,只觉得是儿戏,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好了,直接见真章,想着这世道杀人也是犯法的吧? 她就是穿错件外衣而已,不至于就十恶不赦吧? 文落玉!你忙什么,我都要死到临头了,还不来救我!这是她的心声,没用的心声。 “宋姨娘,你也别怕,我来,就是想要个说法。我们夫人的衣服,怎么会穿在姨娘你身上呢?莺莺可是说了,早上瞧见姨娘是从外头回来的。姨娘不是还在月子里吗?怎么出去了?” “问得好,我,我就是出去溜达溜达,这没问题吧?” “自是没有的。那这件外衣,姨娘做何解释?” “我……”她还能有什么好解释呢。 她知道她无论说什么,乔妈妈都很难信服的。 说多错多,她索性选择闭嘴,乖乖等着文落玉来营救。 偏她这副模样,在乔妈妈看在眼里,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姨娘这是不想说实话了?” 她颇是无奈,不是她不说,是说实话能有人信吗? 「震惊,小妾夜宿主母房中,彻夜长谈,翌日归来,身上还穿着主母的外衣。」她连她俩的新闻标题都想好了,绝对狗血。 乔妈妈气得不轻,吩咐几个婆子看住她,不许她离开醒春轩半步,连一日三餐也断了。 她忍,换做没穿之前,她早跟人干起来了。 坏就坏在她穿成个身份低微的小妾。 “不就是乳腺增生吗,增生就增生吧。” 她天真以为南家又不大,文落玉身为当家主母,事情是多不到哪里去的,她最多就饿中午这一顿,到晚上就能让文落玉给她补回来的。 她等啊等,等到两眼发昏,肚子跟装了个鼓一样,会自动发出声响。 给她饿的呀,都开始对着手帕上的鸳鸯,发挥想象,她还没吃过烤鸳鸯呢…… 别说文落玉,就连潇姐儿也没来找她。 这一天,她觉着自己被针对,被抛弃了。 “我做错了什么,怎么就那么命苦呀……” 而同时的寿松斋里,文落玉在陪着南老夫人和南若秦用晚饭。 也没人告诉她,做主母还得陪人吃饭。 中午她得陪南三婶程兰等几个亲戚女眷用饭,期间潇姐儿还跟程兰的小儿子打起来,她还得护犊子,跟程兰掰扯。 下午又有别家来送礼,最烦的还是南若秦这个小姑子。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一回来就滔滔不绝地跟她说哪里怎样怎样,看过逸哥儿后,觉得伺候逸哥儿的人不行,得换。 总之,是对南家的每一件事,都提出无用的建议。 她现在很想质问南老夫人一句:为什么想不开要收南若秦做养女啊?收就算了,能不能收个安静点的? 就是南若秦缠得她,都没功夫想别的。 “嫂子,厨房做来做去就是这几道菜,能不能换个口味?我都吃腻了?”南若秦说。 “你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跟厨子说的。”面对一桌子的佳肴,她都没食欲了。 第11章给饿疯了 南老夫人察觉出她似乎心情不佳,示意南若秦不要再说。 南若秦撅嘴,不满地没再言语。 出来寿松斋后,她牵着潇姐儿回绿芳院,许是累懵了,她呆呆的,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偏又想不起来。 还是潇姐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母亲,我明天能去看看姨娘吗?” 她点点头,姨娘?宋怀姿! 她终于想起她把宋怀姿给忘了,怪不得她这一整天都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她本想提起衣裙就跑的,忽然意识到身边还跟着好些丫头婆子,默默把衣裙放下,“不用等明天,我们现在就去看姨娘。” 这话让田婆子等人面面相觑,她们的夫人最近去醒春轩的次数,比南行川在家时去的次数还要频繁。 单纯去看看也就罢了,俩人又关起房门来说话,也不让旁人在场。 田婆子不禁怀疑起是不是文落玉这次病得厉害,给病糊涂了。 醒春轩里,宋怀姿都快疯了,确切来说,是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还没有完全疯,是还抱有最后的希望在等。 文落玉和潇姐儿一进门,见着房内光景,特别是看到宋怀姿披头散发,身上衣衫凌乱,眼神空洞,怀里还抱个枕头,活似那冷宫里疯掉的妃子,都看傻眼了。 潇姐儿还有些怕,躲在文落玉身后,怯怯地看向宋怀姿。 这给文落玉整不会了,惊愕地看向宋怀姿,“不是,我一天没来,你就混成这个样子了?” 乔妈妈终于等来机会,急不可耐地说着宋怀姿的罪名,“夫人,宋姨娘胆敢以下犯上,不顾尊卑,她竟然敢偷穿夫人您的牡丹绣花外衣。” “啊?” “人证物证俱在,宋姨娘还想不承认……” 文落玉哪还听得进去,心思全在可怜的宋怀姿身上,“怀姿?” 宋怀姿看到她来,眼泪吧嗒落下,有气无力地说:“饿,我饿……” 她气不打一处来,赶忙让蝉儿雀儿去厨房拿吃的,有多少拿多少,同时不忘质问乔妈妈:“所以你就为了这件小事,把宋姨娘给饿成这样?” 乔妈妈是真没想到她会为了宋怀姿来问罪自己的,忙解释说:“夫人,这哪是小事,宋姨娘敢偷您的衣服,这可是……” “谁说是她偷的?” “不是她偷来的,那是……” “就不能是我给她的吗?” “啊?” 这下轮到乔妈妈吃惊了,她没听错吧? 等蝉儿几个端来饭菜后,宋怀姿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 文落玉好生感慨:饿一天就这样了,要是饿上三天,不得吃人? 趁着宋怀姿吃饭的空隙,文落玉和乔妈妈单独在外面说话。 文落玉知道这事得有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了。 乔妈妈又不傻,当然不会相信她无缘无故把件外衣送给宋怀姿的。 一个主母,一个妾室,此前二人又没有过多的交集,无非日常见面说几句客套话而已,能有什么感情在? 那件牡丹绣花外衣又是文落玉常穿的,怎么可能说送就送给宋怀姿? 文落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脑瓜子一转,开口道:“乔妈妈,你跟我跟了多久?” 乔妈妈恭敬地说:“从夫人出嫁时,侯府就把我给了夫人做陪房,也有五六年久了。要从侯府算起的话,少说得有十来年了。” “我娘是觉得妈妈可靠,才给我做了陪房的。我拿妈妈,也是当半个亲人看待的,也是最为倚重妈妈。可今天这事,妈妈做得不妥。” “夫人?” 乔妈妈心下一惊,她知道文落玉的脾性,这是委婉提醒自己做错了。“我,我也是为夫人好……” 文落玉轻咳了几声,这就是没忘干净的好处,她能照着原主的习惯方式去处理。“我知道你是好心为我。可这事,你没有告知我就私自处理,宋姨娘再怎样,好歹也为南家生儿育女,她不是你手底下的丫头,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说宋姨娘以下犯上,不顾尊卑,那你越过我处理此事,那你是什么罪名?” 乔妈妈立即跪下认错,“夫人,是我逾矩了……” “还好我来得早,来迟一步,宋姨娘有个好歹的,你能担待得起吗?” “夫人,是我老糊涂了,我也是太心急……” “那件衣服,是我给她的。” “为,为什么?” 她像模像样地编造了个借口,说她是大病初愈,衣服上有了病气,再穿着不好。把衣服给别人穿的话,就能把病气过给别人。 这个理由,还真就说服了乔妈妈。 乔妈妈还不死心,问什么时候赶走宋怀姿。 她也纳闷,以前宋怀姿怎么得罪乔妈妈了,让乔妈妈非得赶走宋怀姿不可。 “宋姨娘生了儿子,虽说是我买来的,如今到底不同了。我不好自己做主,免得外人说闲话。” 乔妈妈听明白了,这是要等南行川回来再处置。 回去房里,文落玉看到宋怀姿恨不得把头埋在饭菜里,“行了,再吃就得撑死了。”她抢过宋怀姿的碗筷,“就饿了一天,至于吗?” 宋怀姿苦笑一声,“大姐,你饿一天试试看呢?都怪你,你怎么不等我饿死才来?”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穿错衣服,还被人强制绝食。” “你就那么忙,连抽空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 文落玉很诚实地点点头,发誓说:“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是真忙啊。你不是生了儿子吗?来庆贺的人很多,我总得招待吧?你就当减减肥。” 宋怀姿想想还是很憋屈,这叫什么事,她一个大活人居然差点给饿死。“我自愿减肥和被迫减肥是两码事。还有,你给我报仇了吧?” 俩人聊了半宿,文落玉赔罪也实在,把南老夫人给的补品和珊瑚佩饰,全给宋怀姿。“孩子,够不够,不够的话你看我身上戴的,要哪个,都拿去?” 宋怀姿还真就认真地瞧了瞧她头上戴的,“太素净,还是我昨晚上在你那看中的好。” “回头我给你送来。” “成。” 她们说话的功夫,潇姐儿已经在宋怀姿身边睡着了。 第12章深藏不露 她们商量半宿,觉着不能这样遮遮掩掩下去,她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依靠,恨不得天天黏一块。 她们太熟悉,要装不熟,还真装不出来,就是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的,更别说她们演技过于拙劣。 俩人并肩躺在床榻上,文落玉说:“要不,就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救过我的命?” 宋怀姿摇摇头,“就你身边的那两个老妈子,脑瓜子比你我都好使,能信?八成得以为你中邪了,回头找人给你驱邪,你就老实了。” “唉,你说说你怎么就穿到这么个人身上呢?雷点太多。” “嘿,我倒是有得选呀?” “你不知道,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一等你生下孩子,就把你给赶走的,好在我穿过来了。” “我还真是够背的,那你拿什么理由留下我?” “我说你生了儿子,是南家的功臣,不能轻易赶走的,起码等得孩子他爹回来点头。” “不是,万一孩子他爹也同意呢?” 文落玉还真没想到这点,“不能吧,你俩孩子都生了两个,就没半点感情?” 宋怀姿摇摇头,“你不是说他这人很冷漠吗?我不觉得他对我能有感情。真有的话,我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文落玉皱眉,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没感情的话那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就硬生呗? 她越想越不对劲,她的原主跟南行川没什么感情,要是文落玉的原主跟南行川也没感情的话,那合着南行川就硬娶两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那这样做图什么,就图生两个孩子? 以南行川的身份地位,不至于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娶不到吧?还是说…… “要不,我放你走,你不是还有家吗?回去的话,你也不用受她们的针对。” “你可真行,我们都在府里,还不一定能天天见着,让我回家,你确定我们还能见面?” 宋怀姿是头一回深刻感受到,身份地位的重要性。同样都是穿越,还都穿到同一家,因为身份的不同,她们的处境也截然不同。 她还是要骂一句: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还想再聊几句的,转头看到文落玉在她走神的功夫,就睡着了,呼吸声还特别重,看来是真的累到了。 看着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人,她就像那个宠溺又无奈的男人,给她们盖好被子。 白天她被困在床上,没东西吃,她便浑浑噩噩躺了一天,是睡饱了。 闲着没事干,在房里溜达一圈,看到还剩下三块枣泥糕,又给吃上了。 门外雀儿敲门在问:“夫人,时候不早了,得回去歇息了。” 她去开门,指着床榻上的俩人说:“都睡着了,你去喊醒吧。” 雀儿探头去瞧了眼,见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犹豫几分,示意蝉儿去问人。 半刻后,田婆子来了,见文落玉和潇姐儿睡得深沉,不敢打扰,对她说:“姨娘不着急睡的话,就等夫人醒来。着急睡的话,旁边还有空房间,我让羽花去收拾出来。” 她摆摆手,“不用,我还不困。” 闲来无事,她独自在院里溜达,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想着以后的出路。 如果没有南行川的话,她还能长久留在南家,跟文落玉养养孩子,了此余生,也是不错的。 可惜没有如果,南行川迟早会回来的,她离开比文落玉容易。就是离开之后,要如何立足,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宋家家境不好,别说帮扶她,能不拖她后腿就不错。 那她靠自己要如何自立呢? 原主走过的路,给人做妾生孩子,显然是行不通的。她也不可能再继续给人做妾的,这是打死她都不能接受的事,谁让她来自新时代。 她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倒不如凭借这双手,去做些什么。 她得去闯一番事业来,别看她就会吃吃喝喝,她还是有颗事业心在的。 想到这,她突然热血沸腾起来,虽然她没有什么特长手艺,但梦想总还是有的,她也是有脑子的。 “我能做点什么好呢?”她嘀咕着。 院里栽种了好几株金桂,风一来,满院清香。 闻到这股香味,似乎勾起她某段记忆,是来自原主的记忆,很模糊,她看不大清。 回到房里,她闲着翻箱倒柜,试图看看原主留下什么东西来。 床上睡迷糊的文落玉翻了个身问她:“有老鼠吗?” 她埋头找着,格外冷酷地说:“没有,睡你的吧。” “你还不睡?” “我白天睡够了。” 文落玉没再理她,抱着潇姐儿继续酣然入睡。 她从柜子的暗格里,找到个暗紫色香囊,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她倒在手心里,是一团黑乎乎的粉末,有股特殊的香味。 乍然闻到这股异香,她脑海中那段记忆忽然清晰起来: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个早有准备的女人,一个不知情的男人。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低头不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粉末,回想起什么,喃喃道:“怪不得呢……不是有感情才能孕育孩子,没感情也能。原主还真是有手段啊。” 她把粉末倒回香囊中,又找到其他香料,最后找到了几本老旧泛黄的古籍,她认识的字不多,不过能大致看明白,这是制作香料的书。 “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居然还有这本事,简直是当代的安陵容。” 她忽然就能想通原主不受宠,跟南行川也没多少感情,为何还能接连生下两个孩子,原来是借着这些香料。 这时代的香料,都是真材实料,又有绝密配方,效果是有的。 她翻开书中内容,说特殊制成的香料,是能达到催眠、使人神智不清、甚至是催情等效果。 她一边翻看一边感叹:“啧啧,我还以为原主是空有皮囊,没想到还有真本领。有这手艺,还做什么小妾啊,不拿来拼搏一番事业,都浪费了。不过也好,你不拼,我来拼。” 她如珍似宝地把古籍揣在怀里,又接连找出原主藏在柜子里的香料,藏得极为隐秘,想着原主多半是怕被丫头发现,加之有身孕,不好接触太多的香料。 第13章这又是什么道理 在文落玉的运作下,宋怀姿时隔十来天,再次见到逸哥儿了。 小孩一天一个模样,这才多久,逸哥儿眉眼长开了些,还会看着人笑。要不是府里就这么一个新生儿,宋怀姿都差点没认出这是她生的小东西。 她还是不敢饱,让文落玉抱着,她和潇姐儿就在边上看着。 文落玉说她:“你是又菜又爱玩,想见又不敢抱,他都不认识你了。” 她底气不足地说:“太小了,我不敢抱,等他大点再抱。你说人类幼崽这玩意还挺新奇的,生出来的时候那么丑,居然还会自己长好看了。” 文落玉都无语了,“大姐,就算他再丑,不还是你生的?真丑的话,也不能赖他吧?” 她说:“不赖他,还能赖我吗?” 潇姐儿闹着要抱逸哥儿,她觉着有被伤害到,怎么连潇姐儿都敢抱?就她是胆小鬼。 门外守着的乔妈妈,看到她们其乐融融的场景,是百感交集。 乔妈妈以前还觉着文落玉对潇姐儿有些冷淡,日日见着,不过是偶尔过问,态度平平,导致潇姐儿对文落玉是有些惧怕在的,不敢亲近,反而心里还记挂着宋怀姿这个生母。 她还以为是潇姐儿是女儿的缘故,不讨文落玉欢心。现在有了逸哥儿,文落玉倒是有几分上心,会主动去抱逸哥儿,可也不见有多亲昵,反倒又对潇姐儿亲近了。 她跟在文落玉身边多年,还是头一回这般琢磨不透文落玉的想法。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文落玉亲近潇姐儿也就算了,居然还亲近宋怀姿这个妾室?试问哪家的正室和妾室,会如此亲密来往?倒像是多年的故交。 妾室的孩子既然养在正室名下,那自然是得防着妾室和孩子接触,免得他们母子亲近,将来跟正室不亲。 文落玉倒好,居然亲自把逸哥儿抱到宋怀姿面前,这又是什么道理。 田婆子直接嘀咕了句:“邪门了,无缘无故的,夫人怎么跟宋姨娘关系这样好?” 这点醒了乔妈妈,她狐疑地瞟了眼宋怀姿,想起早些年丫头间的议论,目光一暗。 房内一片和谐,却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南若秦一进门,看到文落玉和宋怀姿这般亲密,愣了下,心直口快地说:“嫂子,你不去处理家务事,在这和宋姨娘说说笑笑?你没事吧?” 这话成功让文落玉二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宋怀姿小声问:“她谁呀?” 文落玉无奈说:“府里的姑奶奶。” 潇姐儿喊着:“姑姑。” 南若秦点点头,而后一脸鄙夷地看向文落玉,质问道:“嫂子,你居然在和宋姨娘厮混?” 什么叫厮混,文落玉听得这么有点不对劲,起身说:“我不过是来说说话罢了。你是有事?” “逸哥儿满月宴的时候,颜姐姐也来,我想让她在家里住上一阵子。你看行吗?” “颜姐姐是?” “啧,嫂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颜姐姐是我姑姑的女儿,我亲表姐啊。” “噢,你想留人家住,那就住吧。” 待南若秦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宋怀姿问:“不是,你就这样答应人家了?” 文落玉说:“不然嘞?你是不知道,她很难缠,我不答应的话,我一整天,不,是接下来很多天,我耳朵要遭罪了。” “哎,不对啊,她的表姐,那也是南家的亲戚,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有……没忘干净吗?” “她是南家的养女,她的亲表姐,还真跟南家没关系,硬扯的话,就是八杆子远的亲戚。” 文落玉解释说,南若秦是南老夫人亲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南行川的表妹。 因为幼年时父母相继逝去,南老夫人的妹妹就这一个骨肉,南老夫人不忍心,也怕外人会苛待外甥女,自己也没个女儿,便收做养女。 宋怀姿说:“你也不容易,一大家子的事,都得你来操心。” 她还想跟文落玉分享昨晚的新发现,奈何文落玉得去忙。 逸哥儿也被奶娘抱走,留下她跟潇姐儿大眼瞪小眼。 “对了,你认字吗?”她问。闲着也是闲着,她想看懂古籍上的内容,想着将来指不定真能凭借这份手艺来谋生的。 说来也奇怪,自从昨晚她发现原主会制香后,她就对这方面萌生极大的兴趣,如果不是做月子不方便,她说什么也得亲自去尝试制香的,她还有点手痒痒了。 “祖母教我认过几个字。”潇姐儿说。 “你看看你认识上面的字吗?”她一脸兴奋地拿来古籍给潇姐儿看。 结果潇姐儿就认识个香字,是她高估了一个几岁小孩子的认字能力。 “那府里谁还认字啊?” “爹,母亲,祖母,姑姑,路老伯……” “你母亲认字?” “嗯!” 不早说,她得找个借口,让文落玉晚上来陪她。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她俩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待在一起吗?现在搞得比偷情还见不得光。 她搂过潇姐儿,问起她原先是什么样子,又问文落玉原先是什么样子的,还问起南行川来。 潇姐儿嘴巴叭叭说个不停,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 她还问:“那母亲和姨娘,你爹最喜欢哪个?” 潇姐儿认真思考了下,“母亲吧。” “嗯?为什么?” “因为爹经常不回来,一回来就去母亲院里。不过母亲会让爹来姨娘这里。” 她听着怪怪的,这是他爱她,她让他爱她的三角故事吗? 潇姐儿还靠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以前我觉得母亲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爹。” 她眼睛一亮,让她吃到什么八卦了。“为什么这样说?” “我听他们说,母亲总把爹往外推。” “啊?” 之前她是摸不透她的原主、文落玉的原主,跟南行川之间的关系。现在她是摸不透南行川跟文落玉原主之间的关系了。 想想细想起来,文落玉的原主是难以生育,若南家在意的话,早就纳他个三四个小妾,而不是由文落玉的原主主动买妾来生育。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原主不受宠,跟南行川也没有什么感情,纯粹就工具人。 这样想来的话,南行川多半是很在乎文落玉的原主。 第14章见不得人的心事 夜里睡觉的时候,羽花忘了关窗,有寒风吹进来。 宋怀姿也知道做月子的人不能吹风,忙不迭披着外衣去关,却看到羽花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像是在找东西。 她也没多理会,自个关上窗,钻在被窝里,继续研究那几本古籍,正确来说,是香谱。 她琢磨着,以原主的出身,又是女子,应该不是在外面师承学来的,加之三本香谱都有些年头了,多半是家里人给的? 她依稀记得,原主的亲爹,似乎是干这一行的? 等下次宋老太来的时候,她得问问清楚。 “也不知道落玉在忙什么?”她看着香谱上的字,犯起愁来,大半的字她都不认识。 晚饭的时候文落玉来过一回,说了会话就让人给喊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好生惆怅! 到底是谁规定非得坐月子的啊,哪都不能去,不坐又不行,她就这么一条小命,还生过两个娃,经不起折腾。 她算着时间,逸哥儿满月之日,就是她解放之时。 “快了,就快了……” 院子里,羽花缩着身子,手中拎着暗黄的灯笼,弯曲着腰,在每个角落里找着什么。 羽花还记得,在宋怀姿怀头胎时,就觉得这胎必定是个儿子,以此拿大,吆五喝六的,非得让府里跟供祖宗一样供着她。 那时有生养过的嫂子婶子,都说她这一胎肚皮圆圆,又不爱动弹,十有八九是个女儿的。 她满心盼着能一举得男,好母凭子贵,哪听得了这些,仗着有孕在身,把底下人都骂了一通。 许是说的人多了,随着月份增大,她渐渐动摇了,也开始怀疑起这胎会是个女儿,到底心中不安。 再加上又有宋老太的调唆,她居然用了宋老太不知从哪得来的民间秘术,说能保证生儿子。 于是,她拿了自己的贴身衣物等等,用红布包着,埋在院子里某个角落中。 她还只当这事做得稳妥隐秘,没人知晓,殊不知羽花和莺莺早知道,这事在丫头间早就传开,连乔妈妈几个也是知情的,只不过怕得罪她,没人敢说罢了。 后来生下潇姐儿,打了她的脸,丫头们都在私底下偷偷笑话她。 “你抽空瞧瞧,院子里有没有多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是乔妈妈私下找到羽花时所说的。 羽花顿时便明白乔妈妈这话的意思,趁着今晚有空就来找。 找了半个时辰多,周遭愈发寒冷,她打了个寒颤,收手了,想着改天再找。 绿芳院里。 洗漱好的文落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走神。 房里的光很暗淡,铜镜里的她,也是朦胧不清。 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些会才回过神来,起身准备睡下的,却无意间瞥了眼暗格上放着的黄花梨嵌宝首饰盒子。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见是上了锁的,她又找来钥匙来,钥匙也放得很隐秘。要说她为何一找就能找到,因为她还有原主的记忆。 本以为首饰盒子里放的会是什么珍贵的物品,打开来看,不过是几筒画卷,两三本书,还有个巴掌大的云纹布袋。 她打开来看,布袋里放的是一对翡翠滴珠耳坠,梅花银簪,一把并不精致的木梳子,看着像是生手制作的,木梳子上还歪歪扭扭刻了个玉字。 看到这些东西的瞬间,勾起她脑海中一段熟悉又遥远的记忆。 她不禁皱起眉头来,心想原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 再打开画卷来看,见是原主的画像,格外娇俏动人,眉眼含笑,神态安和,静静立于画卷中,岁月静好,应该是还没出阁时所画的。 几幅画卷画的都是原主。 她又拿过那几本书,都是诗集,刚一打开,有东西从书页夹缝中掉落下来。她去捡起,是封信,还被烧毁过,就剩下半张。 剩余的字迹因为字体太过潦草,她看不大懂。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直觉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给原主的。而原主又格外珍重,不给名贵的首饰上锁,反而给这些不值钱的物件上锁。 从原主对待这些物件的重视程度来看,送这些东西的人,在原主心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会是谁呢?” 她试着去回忆起这个人来,但很奇怪,在脑海中,这个人也是很模糊不清的,看不清样子,跟南行川一样。 “不会是初恋吧?”她没淡过,但正是没谈过反而看得清,能让原主这般珍视的人,不是至交好友,就是初恋情人了。 至交好友的话,那多数是同为女子,就像她跟宋怀姿一样,但不会送这些类似于定情信物的物件,初恋情人可能性比较大。 好不容易挖掘出原主的八卦来,她第一时间想跟宋怀姿分享,转念想想,现在也不早了,她去找的话,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忍忍吧。 有了这一出,倒在床上的她,思绪万千,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南行川和原主,还有那些物件的主人,他们三个人之间,会有着怎样的过往? 不会是她爱他,她却嫁给他的狗血故事吧? 她侧着身子,面向窗外,看着夜幕中的一轮孤月,想着南行川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呢? 不知情也就罢了,知情的话,那他跟原主之间,不会有隔阂吧? 怪不得原主对他没什么印象,不会是原主不喜欢他吧?那他还怪可怜的。 与此同时,远在新苍的南行川,也睡不着,站在屋舍下,对着清冷的月,脑袋里思绪混乱。 “三哥,还不睡?”南行川的族弟,南良至走来问道。 “等会。”南行川面色难掩的憔悴和疲惫 “听说三哥家里新添了侄子,三哥不会是想侄子了吧?” “当然是想的,也不知道像不像我。” “潇姐儿就挺像三哥你的,模样生得好,小侄子也不用想的,肯定会随了三哥的好模样。” “希望如此吧。” 对于未曾见过的儿子,南行川自然是思念,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的。但更多的是,他真正想见的,另有其人。 第15章文家来人 离满月宴还有几日,南府肉眼可见地热闹起来,上上下下都开始张罗起来。南府对这次满月宴又极为看重,是要大操大办的。 相近的亲朋都开始上门来贺喜,文落玉忙得双脚不沾地,甚至跟宋怀姿诉苦抱怨,都是抽空来的。 “你说说我怎么命苦,当初做幼师的时候,就当牛做马,现在好歹穿成个贵妇人,怎么也那么忙?”文落玉是欲哭无泪的,靠在宋怀姿肩上,眼里没了光。 “你身边不是一堆伺候的人吗?要做什么,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就完事了,至于累成这样?” “唉,你不知道,那招待客人,我得亲自来。还得操心这操心那的,哪天让你体验一下,你就知道了。我还是很怀念当幼师的时候,孩子虽然很吵,但起码能随便糊弄过去就行的,不用讲什么道理。大人就不行了,我跟人家又不熟,还非得硬聊,给我尴尬得,脚趾头都要扣累了。” “啊这,那还真是为难你了。他家就那么多亲朋好友?” 文落玉冷哼一声,“你以为呢?光是同族的亲戚,就一大把,我认人都认不过来。” 宋怀姿摸着她的脑袋,“那等办完满月宴,你就解放了吧?” “谁知道呢?我都觉得原主是给活活累死的。” “……” 俩人还没聊多久,蝉儿就欢喜跑来,“夫人,文家来人了,夫人快去迎接!” 她们俩人对视了下,都在想文家是哪家,怎么还需要文落玉亲自去迎接,好大的排场啊。 宋怀姿问:“你认识?” 文落玉摇摇头,“不认识。”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起身,“是原……是我娘他们来了?” 蝉儿说:“是,菀音姑娘他们也来了。” 她赶忙去迎接,留下宋怀姿一个人在房里。 看着文落玉离开的背影,宋怀姿好生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踏出醒春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不夸张地说,从穿过来之后,除了那晚她偷偷去过绿芳院之外,再没踏出过醒春轩半步,整日关在房间里,有时候连出院子晒太阳都成了奢望。 要不是有盼头,她迟早得逼疯了。 “快了,还有几天我就解放了。不就是忍吗,我能忍的!”她意志坚强地安慰着自己。 这时,莺莺端着碗山药栗子粥,还有如意糕来,这是她今天的第二顿。 不得不说,坐月子真是折磨人的身心,限制行动不说,还限制胃口。 她不是个挑食的人,南家的伙食也很好,顿顿都很精致美味,就是连续一个月都是汤汤水水的,再好吃也没滋味了,她就想胡吃海塞一顿,不用忌口。 “外面来了很多人吗?”她问莺莺。 “是,文家来了不少人,来看咱们哥儿,也是给夫人撑腰。” “这样吗?哥儿满月,他爹也不回来吗?” “姨娘是说三爷吗?三爷哪里得闲,在外头是赶不回来的。潇姐儿满月时,三爷也没回来的。” 她寻思着,偌大南家,老的小的,不老不小的,全靠文落玉一个人撑着,文落玉有男人跟没男人一样,能不累吗?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得知文落玉又去找过宋怀姿,乔妈妈百忙中抽空找来羽花,问:“找到东西没有?” 羽花说:“院子每个角落都找遍了,没看到有。这回她怀胎,我跟莺莺都看得紧,她怀这胎时,又格外看重,也没功夫……” “哼,她到底是小门小户来的,野路子广,谁晓得她。夫人这回病得突然,病好后居然跟她这般要好,还事事想着她,谁知道是不是她背地里使了什么腌臢手段。” “不过真有这样的手段吗,还能让对人好?她真有迷魂汤,能让夫人对她百依百顺的?” 乔妈妈老成持重地说:“你年纪小,哪里知道民间的路子野,什么邪门歪道都有的。院子里没有,你就往房里找,但凡是些奇奇怪怪的物件,你没见过的,一律来告诉我。” 羽花应下,“她这回生产完,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先前那般跋扈,人也变得和气好说话,对潇姐儿也好。” “谁晓得她是不是装的,想要赖在家里不走,看眼下夫人待她亲近,哪里还舍得让她走的?谁知道她会为了留下来,使什么手段。” “还是妈妈考虑得周到,回去我再仔细找找。” 正堂里,因着文家人到来,连南老夫人也出来招待。 文二夫人抱着逸哥儿,一个劲夸赞着:“嗯,眉眼长得跟他爹是一模一样,也乖巧,亲家母,你好福气啊。” 南老夫人笑呵呵的,“是托了玉姐儿的福才对。” 两位长辈说罢都同时看向文落玉,文落玉还在逗着逸哥儿,心想她们说玉姐儿关自己什么事,反应过来后,发现原来说的是自己。 文二夫人嘴上夸着逸哥儿,眼神却在留意着文落玉,见文落玉是喜欢逸哥儿的,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她知道女儿生育艰难,南家又只有南行川这么一个儿子,在子嗣一事上,自然是万分看重的。 妇人无法为夫家延续香火是大忌,也犯了七出之一,是无法在夫家立足的。哪怕有定节侯府的名头在,文落玉是下嫁到南家的,也不能保证文落玉在南家长久。 唯有替南家解决子嗣的问题,让文落玉名下有子,方能立足。 文落玉是不知道文二夫人想得那么多,一心招待着,她记着原主跟家人感情都很好的,她可不能怠慢了。 菀音搂住她的胳膊说:“姐姐,你瘦了许多,不过比之前有精神了。” 她嫣然一笑,“是吗?家里都还好吗?” “当然都好了,就是记挂着姐姐你。祖母特意交代我,让我看看姐姐怎么样,有没有变化,大伯父大伯母他们,还让我们给姐姐带东西来。” “大弟弟和二弟弟呢?” 原主是定节侯府二房长女,底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 文二夫人这次来,把弟妹们都带来了,大房的长子次子,原主的两个堂哥,也都来了,排面很大。 第16章俞家养子 除了文家,来客还有文二夫人的姐姐白氏,也就是原主的姨母,嫁给了当地的大户俞家二房,跟原主常有来往。 文家前脚来,后脚白氏就带着儿媳万思萍和一对孙儿也跟着来了。 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文落玉简直头皮发麻,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逢年过节见亲戚,因为她社恐加脸盲,根本分不清谁跟谁。 眼前这场景,简直是她的地狱。 潇姐儿还问她:“母亲,来这么多人,你不高兴吗?” 她说:“高兴,我是高兴得过头了。” 一屋子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她好心累。 小孩子负责跑跑闹闹,女眷们聚在一起,则是说着最近的新鲜事,又或者是亲朋间的事。 她没什么好说的,就负责听。 期间讨论得最多的就是,俞家大房的事。 俞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人家,家底雄厚,俞家店铺田庄,遍布当地各处,说是当地的首富,也不为过。 俞家二房,也就是白氏的丈夫,是从仕,在当地谋了个七八品的小官。而掌管俞家家业的,是俞家大房。 说起这俞家大房,那可就热闹了。 因俞家大老爷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再难管理家业,是时候把余下家业交给儿孙。 俞家大房共有七子,最小的嫡子尚且年幼,所以其余庶出的六子都有可能继承家业,便为了这首定的继承人,开始了争夺。 文二夫人说:“那大房这下子热闹了,为了家业,兄弟怕是要反目成仇的。” 白氏说:“可不是,明面上倒还好,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却是……总之,大房是没一天消停的。” “除了最小的那个,都娶妻了吧?有了孙辈的话,那更热闹了。” “还有一个没娶呢。” “不都挺大了吗?是哪个?” “你见过的,是渊哥儿,我前头大嫂的养子,那年年关,我还领着他和检哥儿还去过侯府呢。就他还没娶。” “哟,那他可不小了,怎么还没娶?我记得检哥儿跟他差不多大吧,检哥儿孩子都这般大了,他还……” 万思萍插话说:“我们这位七弟,最是逍遥自在的,迟迟不娶妻,说是不想被妻儿所困,还是自个最快活。” 文二夫人说:“他这样主意大,真娶了妻,哪个能管得住?不过是找借口不想娶罢了。这样大的年纪,怎么就不想成家立业?” 南若秦问:“俞家都有那么多儿子了,怎么还会过继养子?” 白氏解释说,她这位夫家侄子,俞在渊,身世是最复杂的。 俞家先大夫人生养过一儿一女,但前后都夭折了,膝下空空,却又不愿意养着妾室的儿子。 后来,不知怎地,就把有着俞家骨血的俞在渊抱来,充当养子。 “有着俞家骨血?”文落玉突然就听不明白了,“那是其他妾室生的孩子吗?” “不是,不是大伯的骨血,但身上就是流着俞家的血。”万思萍委婉地说来。 关系到俞家家丑,白氏默默转移开话题。 偏偏南若秦还一个劲地追问:“那养子也能争俞家家业吗?其他人能同意吗?” 白氏笑着说:“自然是不争的,渊哥儿不会争,其他人也不会让他争的。不过家里老太爷临终前,给他留下份家业,我先大嫂死后留下的私产,也全给了他。” 文落玉听糊涂了,这俞在渊不是俞家大房的骨血,却能让俞太爷和先俞大夫人留下私产给他,得是什么身份啊? 等午间去用饭时,文落玉和菀音缠着白氏追问,白氏低声说:“你们不许外传,人家满月宴也来呢。” 她俩连连应下,白氏压低嗓音说:“你们姨父曾有过个幼弟,很小的时候就抱出去养了,就留下这么一个骨血,” 说完就离开,留下一脸懵的姐妹两个。 菀音不明所以地问:“姐姐,姨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这关那位俞家养子什么事?” 文落玉也是想了好些会,才想明白,分析了下,应该是俞在渊的爹,是俞太爷的幼子,因为某种缘故,并不在俞家长大,后来在外生下俞在渊。 而先俞大夫人把俞在渊当作自己的养子,让俞在渊能以俞家骨血的身份正式留在俞家。是这个意思吧? 俞家的事,还有俞在渊的身世,让她见识到富贵人家的弯弯绕绕,她很庆幸自己穿到的南家人口简单啊。 菀音还没捋清楚,“姐姐,你说说嘛。” 她说:“我跟你说,等人家来了,你千万别当着人家面议论人家。” 绿芳院这边有多热闹,醒春轩这边就有多寂寞。 宋怀姿倚靠在窗户边上,哀嚎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羽花安慰着说:“姨娘在房间里待烦了的话,就到院子里透透气。” “唉,你不懂我的苦,这不是透透气就能解决的。” 她需要的是自由,自由。 等羽花出去后,门口突然探出个小脑袋来,甜甜地喊着:“姨娘……” 她一瞧,是潇姐儿,蹲下身去,“你怎么来了?” “是母亲知道姨娘会无聊,让我来跟姨娘说说话。” “还是你母亲贴心啊。” 但文落玉有没有想过,她跟潇姐儿,倒也没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啊。 好在潇姐儿能给她带来前方的消息,说文家来了很多人。 她说:“那你母亲应该挺煎熬的吧?” 潇姐儿认真地点点头,“母亲还说,要是姨娘在身边就好了。” 她心里突然就平衡许多,看样子文落玉也不好受啊。 “姨娘,你不开心吗?” “有点吧,在这里太无聊,什么消遣也没有。” 到晚上时,文二夫人单独和文落玉在房里,母女两个说知心话。 文落玉莫名有点心慌,生怕会被文二夫人看出破绽来,毕竟一个做母亲的,无论自己孩子有什么变化,多少是能看出来的。 “娘,你奔波劳碌了一日,还不去歇息吗?” “不急,让娘和你说会话。玉姐儿。” “嗯?” “娘这次打听到了有位专治妇人难疾的名医,你再去瞧瞧吧。” “我有这方面的病吗?” “玉姐儿,做女人,还是得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才好啊。” 第17章满月宴 文落玉两眼一黑,果然,无论哪个时代,她都逃不过被催婚催生的命运。她就好奇了,这些人是有什么任务吗? 她说:“娘,这都多少年了,要治得好,我也不用等到现在。” 文二夫人不死心,“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多看几个名医一定能……” “娘,就算我能看好,可我的身子不好,怀上的话,能平安生下吗?宋姨娘这回生逸哥儿,就是难产,险些没命,我非要去冒这个险吗?” “玉姐儿,自古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娘生了你们姐弟四个,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娘,没这个必要啊,我不是都有两个孩子了吗?虽然不是我亲生的,那我待他们好,跟亲生也没什么区别的。我不想因为生孩子送命。娘,宋姨娘在生逸哥儿的时候,我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我也想明白许多,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玉姐儿……” 文二夫人听得心酸又心疼,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 文落玉默默松了口气,同时庆幸原主生育艰难,不用生孩子但又有孩子,这多好啊,就是苦了宋怀姿。 就是文二夫人还补充了句:“就是女婿不常在家,你们……” 她无奈抚额,她连南行川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哪还谈什么感情。 不过从文二夫人的态度来看,她跟南行川和离的可能性不大,甚至是没有。毕竟文家都认可了逸哥儿是自家外孙,而南家也能接受她难以生育的事。 那不就是要把她和南行川给锁死吗?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转眼间便到了满月宴这日,南府上下洋溢着喜气,堪比过年。 醒春轩里,羽花伺候宋怀姿洗漱完后,也要去帮忙,南家人手不够,来的宾客很多。 羽花怕她会生事,特意叮嘱她说:“姨娘虽出了月子,可也要多注意身子,如今天寒,这会府里人又多,不好多走动。” 她嘴上答应,心里想着:我又不是猴,凭什么天天关在院子里?我是买来的,可也有自由的好吧? 羽花前脚走,后脚她就准备换衣服出去溜达的,偏这时莺莺来了,说宋老太几个来了。 她一拍脑袋,怎么把宋老太给忘了。 像满月宴这样的大场合,宋老太肯定会来凑热闹的。 就是她没预想到的是,这回来的,不止宋老太一个,还有她的大姐和小妹,还有她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统共有五个半,半个还在宋五妹肚子里。 看着一堆的小孩子,她突然就能理解,文落玉的原主为什么要买她的原主了,宋家女儿,的确善于生养。 宋家人的到来,使得醒春轩立马热闹起来,甚至还有点聒噪。 莺莺在边上都无语了,她宁可到前院去招待宾客,也不想在这招待宋家人,实在是不懂礼数,又没见过世面,这要摸摸,那要瞧瞧的,惹人厌烦。 宋怀姿当然看出莺莺的不耐烦,只说:“你去拿些茶水,还有点心来吧。” 宋大姐拉着她的手说:“不是南家要摆满月宴,我们还没机会来瞧瞧三妹的。我们上回来,还是你生潇姐儿的时候。” 宋五妹说:“可不是,南家看不上我们穷苦人家,平日里都不让我们上门来的。南家也不看看,是谁给南家生下儿子的!三姐你争点气,再生他几个儿子,南家保准把你给供起来的。” 她知道原主为何那么讨嫌了,合着宋家家风如此,真不能怪原主啊。 宋老太说:“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前头好多人都来,听说凡是有脸面的人家都来贺喜了。这样风光还长脸的场合,又是你生下的哥儿,他们竟然不让你出去见客?” 她无奈说:“娘,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这些场合,是不许妾室露脸的。孩子是我生的没错,可孩子是我给人家生的,没我什么事,我又没养过半天。” 看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莺莺拿来许多糕点果子蜜饯,够宋老太他们吃的。 莺莺还说中午会在醒春轩也摆上一桌席面的,让她们只管等着吃就行了,“乔妈妈还说了,今天来的贵客多,怕冲撞到,还请大娘和两位姐姐就待在院子里,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成了。” 宋老太几个忙着吃糕点,嘴巴没空,一个劲地点头。 看他们狼吞虎咽大口吃着,抓着什么就往嘴里塞,宋怀姿都没眼看。 想着原主并没有留下多少私房钱,估摸着都是补贴了宋家的,不然宋家这么多张嘴,还真难养。 趁着这个机会,她旁敲侧击问着家里人都是在做什么营生, 宋老太吧唧嘴说,宋大姐的丈夫是石匠,宋二哥在家里守着几亩薄田,是地道的庄稼人。宋四弟读了些书,在给人家做帐房,还没成家。宋五妹夫家家里有个小铺子,卖些日常杂物。 总之,都是小老百姓,且日子艰难。 她深刻感受到,贫富差距之大。她在南家,衣食不愁,养尊处优,而她的兄弟姐妹还在为生活奔波。 “唉,不是你福气好,嫁到南家来,我们家的日子还不知道会过得怎样呢。三姐儿,你可要好好为家里争口气,一大家子,可都靠着你发达呢。” “……” 她有这个本事吗? 她想起香谱的事,转而问起她爹是做什么的。 提起她爹,宋老太一脸嫌弃地说:“大好的日子,提起那死老头子做什么,晦气。” 她:“……” 还是宋大姐说:“爹以前最疼三妹,三妹想爹也正常。爹不是还把家里的传家宝给了三妹吗?” 她忙问:“什么传家宝?” “就那几本香谱啊,你忘了?” “哦哦,没忘,我前两天还翻出来看。” 宋五妹吃太急,差点给噎到了,喝着水说:“爹以前说,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就三姐制香有天赋,能继承他的衣钵。” 宋老太不屑地说:“有什么用?你爹大半辈子都在研究那几本破书,制什么香,还不够养活你们五个的。” 第18章冷场 她寻思着,制香难道不挣钱吗?“不应该啊,市面上的香料不是挺贵的吗?爹怎么会没钱挣?” 宋大姐说:“你以为制香是件容易事?单单是要找配香的材料,耗时又耗财。香料的原材料贵,咱家条件又不好,那么多张嘴,爹养活我们都费劲,哪还有多余的钱买材料?就是买了,也不多,就那么一点点,制成的香卖给谁去?爹又没门路,拿给人家店铺,又看不上。” 她想想也是,好的香料,制作的原材料昂贵难寻,又耗时耗力的,她爹有心想制作,奈何又得养着一大家子,是有心无力。 宋大姐说,这几本香谱,传了几代,都因为不识字,没多余时间去研究,因此搁置。她爹倒是想研究,又没有银钱去买材料。 “你从小就喜欢跟在爹身后,看他制香,多少学到点皮毛。” 宋怀姿寻思着,那原主在制香方面上,还真有天赋在的,大字不认识几个,就靠着小时候学过点皮毛,然后就能自己单独研究出来了? 宋老太又道:“你爹常说,是他没本事,不然还可以教给你更多的。我说,你是个女孩,学得手艺来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的,学了也用不上。” “娘,你这话说的,学手艺没用,光给人生孩子就有用了?学手艺起码是自己的,给人生孩子,生了又不是我的。” “怎么没用?你生的,那肯定和你亲。你多去看看哥儿,给他喂几口奶,就是养他了。” 她默默捂住脸,在她看来,逸哥儿是用原主的身体生的,还真跟她没什么关系。 再有就是,做一个母亲固然伟大,但前提是,她得愿意成为一个母亲啊。 老天爷,麻烦问问她愿不愿意给人家当妈,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另一边的绿芳院里,文落玉抱着逸哥儿,同前来贺喜的女眷说话。 来贺喜的人一拨又一拨的,说得她嘴皮子都干了。 也没人告诉她,满月宴会来这么多人啊,光是来后院的女眷都不少。还好有宗族的本家过来帮忙,不然她就是有八张嘴也忙不过来。 程兰就见不惯人人都巴结奉承她,磕着瓜子,冷不丁地来了句:“哎呀,可惜这大好的日子,也不见三哥回来。” 要不说程兰厉害呢,一句话,能让热起来的场子,瞬间冷下几分。 那南若秦还兴致冲冲地跟人聊天,听到程兰这话,也不客气地说:“我哥哥在外为朝廷出力,顾得了大家,就顾不了小家的。哥哥不能回来,是有几分可惜,不过我们都能体谅哥哥,嫂子你说是吧?” 文落玉点点头,心想南若秦这嘴和脑瓜子还挺好使的。 程兰还不死心,又说:“他们男人家常年在外的,身边又没个能照顾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外头找……” 南若秦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说六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好的日子,非得说这些扫兴的话,我哥是什么人,六嫂难道不清楚?我哥和我嫂子成婚那么多年了,夫妻感情融洽,连寻常的争吵拌嘴都不曾有过。就是纳宋姨娘,也是我嫂子主动给纳的。六嫂有这闲心,还是多多关心六哥吧,我哥的事,有我嫂子关心呢。” 这给程兰闹了个大红脸,还要再说的,让南三婶给拽走了,说:“你也是,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文家人都在场,你说这些,是想让我们南家难堪吗?” 程兰还嘴硬,“我又没说什么。” 程兰这番话,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 文落玉是当然不会放在心里的,哪怕南行川真在外面带个女人回来,她也不会多想的,因为她跟南行川又不熟。 文二夫人却是听进去了,认为程兰这话不无道理。南行川常年在外,跟文落玉分居两地,夫妻两个感情再好,也经不起时间和地域的考验。 算起来,他们夫妻成婚五六年,每年相聚的日子屈指可数。再深厚的感情,也需要去维持的。 南行川是个男人,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又正值壮年,模样生得俊朗,还是做官的,难保身边不会有些莺莺燕燕的。 一回两回的能拒绝,时日一久,文落玉又不在身边,南行川难免会生出二心来。 “得想个法子,让女婿留下才行。”文二夫人悄悄嘀咕着。 文落玉是不知道她娘为自己操碎了心的,她把逸哥儿给南老夫人抱着,自己又去忙宴席的事。 这次来帮忙的本家主要是二房跟五房的人,二房的南有朔,排行第七,是南行川的堂弟。南有朔来找她,跟她说着前头来了谁,要如何去安排。 “这次来了不少人,还有三哥以前的同僚,远在外地的,也有送礼来。我来问问三嫂,这要怎么安置,对方官也不小。”南有朔站在她身侧说道。 “呃,先收下礼,招待好来送礼的人。等之后我看送礼的单子,再适当回礼吧。”她说。 “还有,俞家大房也单独送来了礼,挺贵重的。” “这样吗?那也是亲戚家,人家要送,是情分,我们收下就是了。” 南有朔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挪了半步,离她很近,又暗自打量着她,见她因忙碌,双颊添上几分淡红,莫名有些许韵味在,使得他心中不由得躁动起来。 一心沉浸在事务中的文落玉,全然没察觉到南有朔意味不明的打量,对于南有朔没有分寸的靠近,也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毕竟南行川的堂弟,等于她的堂弟。 他们二人说着话,这一幕,凑巧让走来的程兰看在眼里。她见俩人挨得近,那南有朔嘴上说话,眼睛心思全在文落玉身上。 她放轻脚步,仔细留意这二人的举动。 这时南若秦来了,跟文落玉说:“嫂子,我昨天收到信,我姑姑和颜姐姐说路上耽搁了,今天是赶不过来的,让我跟你说一声。” 文落玉点点头,让南有朔继续去前院忙,她还得去厨房一趟。 第19章听感动了 正午,醒春轩的席面是摆在院子里的,房里坐不下那么多人,羽花和莺莺也是怕宋家人把房间弄脏,到时候不好收拾。 席面跟外面招待宾客的是一样的,五个荤菜,六个素菜,三个冷盘,两碟糕点。 饭菜还没上齐,宋老太他们几个就开始干造了,不夸张地说,真的是争先恐后去吃,生怕少吃了一口。 宋怀姿都不敢动筷,生怕他们饿急眼把自己也吃了。 “娘,你慢点吃,不,不用急的,吃完了还有呢。大姐,你看看几个孩子啊,小心他们噎到了,那么大块肉,也不多嚼几口,就这样吞下去了?” “你真是富贵日子过久了,忘了我们穷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我们平时过节都没肉吃,也就到过年,买半块肥肉开开荤,哪里能像今天有这么多肉,有鸡肉,猪肉,鱼肉,啧啧,嗝……”宋老太满嘴油地说着,顺道还打了个嗝。 “就是,我上回吃鸡肉,还是坐月子的时候,家里杀了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宋大姐说。 “三姐天天吃,肯定都吃腻了。还是三姐命好,生得漂亮,能嫁进富贵人家,又生了儿子,这辈子也不用愁的。”宋五妹满是羡慕地说来。 她突然就很庆幸自己被卖到南家来了,可怕的不是一穿来就生孩子,而是穿到贫苦人家去,要生孩子带孩子,还吃不上半点好的,那她会想炸了这个世界。 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她回房间翻出自己的首饰,掏出几件她用不上的,还有些银钱,想着给宋老太他们。 她在府里,是没有任何需要花钱的机会,起码目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除了月钱,剩下的都是首饰,都是来源于文落玉,也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原主的钱,估计都花在买制香材料和补贴宋家人了,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她知道宋家穷,但没想到,会穷到连肉都吃不上,她是真没过过苦日子的,哪里知道其中的艰难。 还以为原主会是什么扶弟魔,现在看来,兄弟姐妹,还有老娘,都要扶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能耐,想着好歹让他们都能顿顿吃上肉吧?不然这日子也太苦了。 “娘,这几件首饰,你们拿去当了平分,给孩子们多买点肉吃,看他们饿的。” “三姐儿……你哪里来的?上回来,你还没有的。不是说你除了月钱,别的什么也没有吗?娘不能拿,你也要用的。” 别看宋老太市侩贪心,却也知道为女儿着想。“你是在府里不用钱,可府里就你自己一个,又没有个信得过的人,儿女也没有养在身边,万一有个病痛什么的,你能靠谁去?还是得留点钱傍身的,我跟你大姐他们,在家里是穷了点,可也不至于饿着,相互也有个依照,不像你就自己一个人。” 这让她听得好生动容,她还以为宋老太会嫌少呢。“娘,你们就拿去吧,我自己还留了点的。再说我现在生了逸哥儿,跟以前不同了,夫人看在逸哥儿的面子上,是不会亏待我的。” “唉,你不知道,我听说你生逸哥儿难产,可给我吓个好歹,就怕他们保小不保大。还好你命大,给挺过来了。你能嫁到府里来,当然是好,但我也知道,这府里没人看得起你,这点你就比不上你姐姐妹妹。她们嫁的人家都是小老百姓,是不如你,不过她们受了委屈什么的,娘还能替她们出口气,而你,娘是插不上手的。” “娘……” 她都听感动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宋老太她们到底还是收下了。 送走她们后,趁着羽花和莺莺都在忙,没人管她,赶紧换了身压箱底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比丫头还丫头。 只要府里的人不看她的脸,是认不出她来的。 所以她得低着头走路。 在成功踏出醒春轩的第一步后,她犹获新生。 她是想着出去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转念想到她不认路,独自出门不安全,她还是先在南家溜达。 不过现在南家到处都是人,她也不好去哪,就另辟蹊径,专门往没人的地方去。 若论此时南家,唯一不会有人的地方,就是后头那处花圃了,周围有假山石,再远点,就是围墙了。 这处花圃,因疏于打理,野草野花肆意疯长,倒成就另一番景象。 “还挺好看的。” 她闻到有股很好闻的桂花香,发现这里栽种着一棵经年的丹桂树,枝繁叶茂的,一瓣瓣橙黄色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中,煞是好看。 想到桂花也是制作香料的原材料,她索性拿出手帕,摘些桂花回去。 站着摘还不够,这棵桂花树又有些高,她觉得树顶上的桂花才香,就三下五除二,攀爬到树上去。 她就是这样彪悍。 她全神贯注摘桂花,丝毫没有留意到还有人会出现在这里。 当她怀里包裹着桂花的手帕突然掉落,她惊呼一声,恰好引得树下人的抬头张望。 一个惊慌低头,一个茫然抬头,桂花如雨珠散落,撒了那人一头。 此时恰好斜阳西下,余晖照在花圃中,一花一草一木,都染上金黄的色彩。 那人抬头,余晖照耀在他的脸颊上,五官轮廓,都毫无保留暴露在这温和的光芒中。能看到那人的眼眸深邃,容貌俊朗,又身形挺拔,有着翩翩君子的姿态。 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不知是被惊到了还是怎样,心突然漏了一拍,恍了神。 那人看到树上居然有人,先是一惊,再是一愣,见她这副慌张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树上的她缓过神来,结巴地说着:“不,不好意思啊。” 老天爷,她怎么知道会有人来啊,还是个陌生男子。 她手忙脚乱地下去,可上树容易下树难,加上她又手足无措的,下去的过程,十分艰难,还很狼狈,因为她的衣裙被树枝给勾住了,又够不着去解开,就硬扯着,就差要把衣裙给扯烂的。 “我来吧。”那人说道。 第20章窘迫的时候出现 那人个头高,也不用垫脚,一伸手,轻轻松松地帮她把衣裙和树枝给分开。 尽管她觉得很尴尬,她面上还要装出副淡定的样子,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来。 落地的时候,她没站稳,差点一个趔趄倒下,还好那人及时扶住她了。 “谢,谢谢你啊……”她窘迫得硬是没好意思抬头,低头看到有虫子从地缝中钻出来,她能不能也钻进去? 为什么要让她最狼狈最尴尬的时候,突然冒出个人来见证这一幕啊,全世界就让她一个人知道不好吗? “你没事吧?”对方显得坦然许多,语气轻快,很难不是在笑她。 “没,没事。”她强行让自己平复好心情,安慰自己这点尴尬算什么,都不是事。忽然想到这是南家后宅,怎么会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呢? 她立马严肃地打量起眼前男子来,长得英俊,穿戴得体,甚至气质不俗,不像是小偷,更不像是普通人,那应该是来南家做客的吧? 不过来南家做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再看看周遭,见只有男子一个人,脑袋里突然冒出那句语音:“你是来拉屎的吧?” 她忍住没有问出口,在陌生人面前,她还是要脸的。 倒是那男子问:“你是南家的丫鬟吧?” 她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嗯。” “正好,你替我找只猫,它好像跑到这里来了。” “猫?” 她左顾右盼的,她在这里待半天,也没听到有猫叫。 还有,为什么有人上门赴宴,会带只猫来? 她不理解,还是老老实实去找。 男子一边找,一边问她:“你在树上做什么?” 她拨开着杂草,说:“摘桂花。”说完转头看到男子头发上,衣衫领口处,都有着桂花,自己帮忙半天,全便宜这人了。 “摘桂花做什么?做点心?” “不是。” “那做什么?” “……” 这人还挺多问题的,她想。 她也没回答,专心找猫。 这里杂草藤蔓太多,而她的双腿又像是刚安装上去一样,行动不利索,导致她每每走几步都要被绊倒,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坐太久月子,把她的腿给坐退化了? 本来俩人是要找猫的,这下好了,变成那男子做好人,时不时得搀扶她,免得她一头栽在草丛中。 到最后,余晖淡去,夜色渐渐袭来。 那男子放弃了,估计也是累了,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在府上的话,麻烦替我多多留意下。” 她点点头,“好。” “多谢姑娘。鄙人姓俞,排行第七,都称呼我为俞七,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宋。” “宋姑娘,还请替我指路,这里是后院吧?我得到前院去。” “呃……我,我是新来的,还不熟悉,你从这出去,再找人问问吧?” 男子有些诧异地看向她,随即失笑几声,径直出去。 她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不禁失了神,心想这还是她穿过来后,看到的第一个男子,长得挺帅,也好说话,让她想起一个形容词:温润如玉。 要是不在她这么窘迫的时候出现,那就更好了,不然她还有心情欣赏一下对方的,而不是满心沉浸在尴尬中。 现在她还得赶紧回去研究下自己的腿,是不是要废了? 再说那男子,便是当日白氏口中的俞家大房第七子,俞在渊。 还没到前院去,便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来找他,“七叔,玉奴找到了吗?” 后面又走来个男人,正是白氏的儿子,俞少检,边走来边笑着说:“询哥儿,谁让你吃席还带只猫来的?丢了不敢自己去找,让你七叔去!在渊,你上哪找去,现在才回来,前头都开席了。” 俞在渊笑得爽朗,“玉奴没找到,反而碰到个跟玉奴一样毛手毛脚的姑娘。” 询哥儿忙问:“啊?不会是玉奴变成人了吧?那姑娘在哪里,好看吗?” “嗯,玉奴好看,那姑娘也是好看的,就是跟玉奴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找了。” “呜呜……我的玉奴不见了。” 询哥儿缠着俞少检要猫,俞少检好生无奈。 俞在渊宽慰说:“询哥儿,我已经托了那位姑娘替你找,你且等上几天吧。” 他说得太过正经,以至于俞少检不得不怀疑他是在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在哪遇到的姑娘?” 他说:“找猫的时候。” “真的?” “活生生的人,自然是真的。” 俞少检急着去吃席,也没有多问,一手扯上询哥儿,一手扯上俞在渊,到前院去。 在席间,俞在渊莫名想到在花圃时的事,想到宋怀姿三步一倒,就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当丫鬟的如此笨手笨脚,会不会挨骂。 再说宋怀姿回到醒春轩,她果然无人在意,她出去那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找她。 退一万步来说,就不怕她出事吗? 不过南家的人,除了文落玉,其他人也不会在意她的生死。 醒春轩里一片乌黑,她一通摸索,想开灯,不对,是想点灯的,又不知道怎么弄,忙活半天,还是莺莺来了,房里才有了光亮。 “姨娘这是去哪里?我来了两回,也不见姨娘的。”莺莺摆布着饭菜。 “没去哪,就出去走走。” 她见房里有些凌乱,回忆起自己出门前好像没这么乱的啊。她第一反是以为进贼了,边翻出自己的首饰,边问:“有谁进来过吗?” 莺莺不明所以地说:“没有啊,姨娘是丢东西了?” 好在首饰什么的都还在,没少。她松了口气,“没有,就是觉得房间怎么乱了。” “姨娘几个侄子外甥都淘气得很,定是他们弄乱的吧?” “是吗?” 她怎么记得那一群孩子,淘气归淘气,是不敢动她房里的东西,因为宋老太觉得她房里每一样物件都很名贵,也不让那群孩子待在房里,都让在院子里玩的。 直觉告诉她,房里是还来过其他人的,可又没丢东西。 “真是奇怪。”她嘀咕着。 “姨娘快过来吃饭吧。”莺莺说。 第21章不该大度吗? 有文二夫人和菀音还有两个弟弟在,文落玉根本没空去找宋怀姿,就是有,也不敢去,就怕文二夫人会问起。 文落玉就盼着,等文二夫人他们回去就好了,反正就小住而已。 偏偏文二夫人还私下里同她说起:“我听乔妈妈说,那宋姨娘不是个安分的,这次早产,也是她自己没个分寸。还有,听说女婿在家时,她常常找借口让女婿过去?” 她愣住,眉头紧皱,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怎么替宋怀姿开脱。事情是宋怀姿的原主做下的,关宋怀姿什么事?可她又不能明说。“是吗?有这个事吗?” “你院里的事,你不记得?” “娘,日常那么多事,我哪能件件都记住。那我没怀过孕,哪知道怀孕的人是怎样的心情?许是宋姨娘心里不踏实,才让南……才让行川过去看看的,这也没什么。” “一个姨娘而已,你这般体贴她做什么?你该体贴女婿才是啊。你和女婿聚少离多,他能回家一趟,时间宝贵,却去陪一个姨娘,你就如此大度吗?” “那我不应该大度吗?” 文二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玉姐儿,做当家主母,自然是该大度,不能事事计较,凡事心中有个衡量在。可你不单单是南家的当家主母,更是女婿的妻子。夫妻之间,就不该大度了,你若大度,那便是给了有心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女婿也会以为你心里是没他的。” 她难为情地摸着后脖颈,她真的不是很想讨论跟南行川有关的话题,奈何文二夫人就很执着于这个话题。 得亏南行川不在,不然她都不敢想象场面会有多窒息。 “娘,我们都成婚那么多年了,哪还讲究这些?” “傻孩子,夫妻是要到白头的,一辈子还那么长呢,你就不想他只守着你一个人吗?” 说对了,她还真就不想,她跟人家熟吗就相守。 这是菀音来了,多少听到点她们讲的话题,说:“娘你说再多也没用,姐夫又不在家。那夫妻是两个人的事,单跟姐姐说没用。” 文二夫人嗔怪说:“你这丫头,才多大,说这些,害不害臊?”还是不忘提醒文落玉一句,“我的意思是,都生了哥儿,也没必要再留着她,随便找个由头打发出去就是了。” 文落玉转移话题,“我心里有数的。娘,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就不要操心这些小事,跟音姐儿一样,该吃吃该玩玩才对。” 文二夫人说起家里还有事,过两天就要回去,把菀音和小儿子世晟留在南家,说他们两个在来之前就吵着要在南家住段日子的,就当是陪陪文落玉了。 临睡前,文落玉是跟菀音一块睡的,姐妹两个说着悄悄话。 文落玉起了八卦心,试图从菀音嘴里问关于原主感情上的事,假装无意问起那几幅画卷是谁画的。 谁料菀音却很吃惊的模样,看向她,“姐姐,你不记得了?” 她心虚地说:“是大病了场后,有些事记不大清了。” “那见璋哥哥得多伤心啊。” “见璋哥哥?”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间,她脑海中模糊的某段记忆瞬时清晰起来,但又一闪而过。 她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袁见璋?” 菀音侧头看向她,“我就说姐姐怎么可能会忘了见璋哥哥。” “我还真有点忘了,你给我说说他,我认识他很久了吗?跟他,关系很好吗?” “嗯,姐姐以前跟他关系很好。” 据菀音说,袁见璋是定义侯府三房,也就是原主三婶文三夫人的远房侄子,因家中有变故,不得已来投靠文三夫人的,借住在侯府中。 原主因此和袁见璋年少相识,在原主嫁人后,便没了来往。 “那他现在在哪?” “那时姐姐你跟南家定亲后没多久,见璋哥哥就离开侯府,不知道去哪了。后来我听三婶说,想在京城给见璋哥哥谋份差事的,见璋哥哥拒绝了,说要到外面去看看。至于见璋哥哥现在在哪,我没问三婶,三婶也怕是不知情的。” 本来她就猜测原主是有过初恋,且多半还没放下。现在听菀音这么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原主跟袁见璋是青梅竹马,奈何未能终成眷属。 想想南行川是真可怜,娶了个心有所属的人,不过好像也可怜不到哪里去,娶妻又纳妾的,有了一双儿女,挺美满的。 而原主心仪于袁见璋,却不得已嫁给南行川,又难以生育,得大度养着别人的孩子,这样看还是原主比较可怜。 怪不得一场病就能夺走原主性命,让她穿了过来,很显然是原主没有求生意志,心中毫无牵挂了。 “姐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姨母家呢。” 醒春轩里。 睡到一半的宋怀姿,迷迷糊糊听到有什么动静,还时不时传来猫叫声,吵得她睡不着。 她寻思着她也没养猫啊,哪来的猫叫? 她起身,循声来到窗边,见窗户没关上,要去关,谁料突然从窗边冒出一对会发光的眼珠子! “啊!” “喵喵~” 她惊叫了声后,反应过来是只猫,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谁家的猫乱跑我这里来了,大晚上的,要吓死人。” 关上窗后,猫进来了,反倒不叫了。 她也懒得管,爬回床继续睡。 要说这只猫也是自来熟,不仅进了她的房间,还爬上她的床,似乎把她的床当作自己的窝了。 “得,猫大爷,这是拿我这里当酒店了,那你就睡吧。” 到第二天早上莺莺来给她整理床铺时,乍看到床上有团黑白相间的毛茸茸东西时,也吓了一大跳。 她说:“府里有养猫吗?半夜跑进来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羽花端着盆水进来,“没有啊,夫人不喜猫狗,府里没有养。看这猫皮毛又亮又顺,还大只,不像是野猫。” 她忽然想起昨天俞在渊说找猫,她瞧了眼床上的那只黑白猫,试探地喊了声:“玉奴?” 那只猫回头了。 好了,真是俞在渊要找的猫。 问题来了,她要怎么给回人家? 第22章给她挖坑 她倒是还记得人家是姓俞的,可她要怎么开口跟羽花她们说这事呢?总不能说她在满月宴的时候偷溜出去,碰到个外男,还帮人家找猫吧? 她再不懂,也知道这时代孤男寡女共处是大忌,更别说她现在还是南行川名义上的小妾。这要传出去,哪怕她没做什么,也会认为是她伤风败俗,不懂廉耻的。 “姨娘认识这猫?”莺莺问。 “啊?没,没有,我随便乱喊的。” 看来她得亲自还给人家了,能来南家赴宴的,自然是南家的亲朋之类的,回头她找文落玉问问就知道了。 羽花给她梳着长发,神情古怪地说了句:“姨娘出了月子,能好好打扮一番了,不用再这样素净。姨娘要带哪根簪子?” 她说:“不用带,就这样,我也不用去哪。” 话音刚落,乔妈妈就如那铁面判官一样,说来就来,一进门就冷冷质问:“姨娘是不用带,还是不敢带?” 她心下咯噔,立即细数自己做过什么事,她最近没犯事啊,不会是她私见外男的事被发现了吧?“什么意思?” 乔妈妈脸上扯出个阴冷的笑容,同时给羽花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羽花接收到后,手脚利落地从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不多时,便找到了宋怀姿珍藏好的首饰家当。 这就算了,宋怀姿还能保持淡定,也不用解释一二句,因为没人会信,还是等文落玉替她解释。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也没想到她的原主,会是这么个大胆又狠毒的人。 当羽花从床底下的凹坑里,拿出个巴掌大小的布偶,布偶正面贴了张红纸,还扎着几根针。 看到这一幕时,她心下发凉,后背也发凉,喃喃道:“完了……” 她的原主真是害人不浅啊! 这些东西呈现在文落玉眼前时,文落玉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看到宋怀姿跟犯人一样被两个婆子押着,再细看,双手是被反绑住的。 而宋怀姿脸上同时出现无奈和苦涩两种神情。 这什么情况? “这几天不见,你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偷人被发现了?”文落玉小声嘀咕着,眼睛瞪的像铜铃,眼神在询问宋怀姿。 宋怀姿苦笑了下,摇摇头。 此时绿芳院人也多,南老夫人,南若秦,文二夫人,菀音,白氏,万思萍都在,甚至连刚满月的逸哥儿也在。 一看到宋怀姿被押进来时,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纷纷停下来看向门口。 乔妈妈就是特意挑在这个时候,趁着人多,把宋怀姿的事一并给揭露出去,势必要把宋怀姿给赶出南家! “乔妈妈,你这是……”南若秦率先开口。 “两位老夫人,夫人,我们从宋姨娘房中发现了脏东西!”乔妈妈语愤怒,“宋姨娘她竟然敢偷夫人的首饰,还,还……” 两个婆子强行让宋怀姿跪下,同时把她房里搜出的首饰和那个被手帕包住的布偶放在地上。 文二夫人是何等的敏捷,立马意识到这事不简单,让人把逸哥儿抱下去,另让菀音和南若秦暂时退下。 南若秦哪里肯错过好戏,拉着菀音退到屏风后面,偷偷探出头来看。 文落玉也意识到此事非同寻常,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替宋怀姿开脱,实在不行,她俩私奔得了。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后路,全在脑海中给过了一遍。 乔妈妈说:“这些首饰,其中那些珊瑚佩饰,是前些天老夫人送给夫人的,其余的簪钗手镯耳环,都是夫人的。听羽花说,满月宴那日,宋姨娘还拿了几件首饰给她的娘家人……” 话还没说完,文落玉就迫不及待地解释:“这些首饰,是我送给宋姨娘的,并不是她偷的。” 话一出,成功转移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文落玉,都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南若秦更是小声说:“嫂子得失心疯了吗?给宋姨娘送首饰做什么?那么好的首饰,连我都没送,居然就送给宋姨娘了?” 菀音说:“姐姐这样做,许是有原因的吧?” “能有什么原因?我还没见过,哪家的正室夫人需要给妾室送礼的。” “好像也是哦。” 文二夫人不置信地看向文落玉,抓住她的手腕,“玉姐儿,你说什么?你送给她的?” 她惨笑着,看了眼跪着的宋怀姿,无力辩解道:“娘,这事待会我再跟你解释,先放了宋姨娘,她才出月子没多久,身体还虚弱的。” 乔妈妈拿起那个布偶,“夫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便打开手帕,露出被针扎的布偶。仔细看,就能看到布偶正面的红纸上,写着个人名,还有生辰八字。 文二夫人一眼认出是文落玉生辰八字,边上的白氏也看到了,吓得不轻,“嗬!这,这样下作的晦气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上面还有玉姐儿的八字,这是要,要做什么?” 南老夫人一个平日里吃斋念佛的人,看到那布偶,也被吓到面色煞白,嘴里忙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孽,罪孽啊……” 乔妈妈赶紧把东西包好,放在宋怀姿面前,“首饰是夫人送的,那可以不追究。那这东西,却是从宋姨娘床底下挖出来的!宋姨娘这是要害死夫人啊……” 文二夫人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厥过去。 “娘!” “老夫人!” “亲家母!” 场面就变得无比焦灼起来。 当然,最焦灼的,谁能比得过低头玩手的宋怀姿,她满脑子都是完了。 原主怎么会想到这招呢?还在床底下挖坑埋小人,这简直是在给她挖坑。 她抬头看了眼文落玉,文落玉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人很无措。 趁乱,文落玉让婆子把宋怀姿给带走,自己也跟了出去,还吩咐乔妈妈:“你在这看着我娘,我亲自去审问宋姨娘。” 四下无人后,宋怀姿抓着文落玉的胳膊,急急说:“救救我,救救我……” 文落玉愁得不行,“不是,你不检查一下自己房里有什么东西吗?居然让她们给发现了?” 第23章突然回来 宋怀姿也很绝望,“不是,大姐,那玩意埋在床底下,我怎么知道我的原主还会在自己床底下挖坑埋东西,她也没告诉我啊。” 文落玉两眼一黑,“首饰的事我还能替你狡辩,这扎小人,我怎么狡辩?说我让你扎的?” “呃……如果她们都是傻子的话,能信吧?” “唉,这事都怪你的原主!”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的,你说她们不会要弄死我吧?” “不至于,不过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的。” “妈妈!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行了,小点声。” 文落玉忽然想到什么,“你说你现在又怀了一个,行不行?” 宋怀姿一个白眼,“你认真的?我跟谁怀?” 事情陷入了难以化解的僵局。 文落玉想着不如偷偷放了宋怀姿,可是这样做的话,她们以后很难再见面,还得分开,宋怀姿又要凭什么来立足。 就在俩人都愁眉不展时,田婆子在门外,欢喜地说道:“夫人,喜事,大喜事,三爷回来了!” 房里的俩人面面相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宋怀姿问:“三爷是谁?” 文落玉还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这我是真没印象了,三爷,听称呼应该是个男人吧?我也不认识什么男人。” 说完,还不忘敷衍地回复田婆子:“我知道了。” 门外欢喜等待的田婆子,听到她这一句毫无感情的知道了,脸上笑容凝固住,心想这难道不是件值得欢喜的事吗? 不过想着她从来都是这样不冷不淡的性子,也就没多想。 房里的发愁二人组,愁得眉头皱巴巴,苦着张脸。 宋怀姿苦于自己天降横祸,无法脱身,文落玉苦于没有办法能救她。 “你回去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直接赶我走,千万别对我动刑,更不能饿着我。哦还有,记得罚我在院子里禁足就行了,我不想待在这小黑屋里。” “知道了,你回去有空再看看你的房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了,这回够你长教训的。” “回去我就挖地三尺,我倒要看看,原主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唉,以后得把你拴在我身边才行,一两天不见,你就能给我整个大的。” 对此,宋怀姿无奈摆摆手,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好吗? 文落玉吩咐两个婆子把人给送回醒春轩,让婆子们守在院门口就行,特意交代不许饿到宋怀姿,一日三餐得按时送过去。 她不放心,让蝉儿去厨房拿了好几道糕点和一壶茶水,送去醒春轩,确保宋怀姿不会饿到渴到后,才从醒春轩离开。 走在路上,她头脑风暴着要怎样救宋怀姿,好像什么方法都救不了。 想到这,她垂头丧气的,独自坐在那廊下,靠着柱子走神。 另外一头传来潇姐儿的说话声,还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也全然没注意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潇姐儿跑来,出现在她的眼前,笑着说:“母亲!” 她回过神,“怎么?” “爹回来了!” “爹?”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潇姐儿拽走,还没走几步,她便看到走廊前段,随风走来一个魁梧颀长的男子,穿着身戎装,五官立体,双眼明亮,剑眉星目,眉眼跟逸哥儿很是相像。 不同的是,男子身上自带一种成熟且阴郁的气质。 男子走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嘴角噙着笑意。 她第一眼觉得男子很眼熟,偏偏一时又记不起来,懵懵地看向男子,神情茫然。 直到潇姐儿跑到男子身边,牵住男子的手,甜甜地喊着:“爹,母亲在这呢。” 这声爹,让她如梦初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南行川? 南行川蹲下身去,一把将潇姐儿抱在怀里,起身看向她,温声问:“你在这做什么?” 万万没想到南行川会突然回来的她,一时间有些无法应对,显得呆呆木木的,也是心虚,毕竟她不是原主,南行川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呃,我在这……” 她在这做什么来着?发呆? 慌乱之中,她又无意对上南行川的目光,本能地立即挪开视线,那叫一个不知所措,整个人突然就忙了起来。 本该温馨的场面变得迷之尴尬。 南行川自然察觉到她这番变化,嘴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眼中的喜悦变成失望。 还好潇姐儿话多,打破这该死的沉默。“爹,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祖母说,爹还要很久很久才回来的。” 南行川说:“爹想你和弟弟,就回来了。看到爹回来,开心吗?” “开心,弟弟还没有见过爹呢,我们去找弟弟。” “好。” 说着父女两个就要走,潇姐儿回头问她:“母亲不和我们去吗?弟弟哭,母亲抱着弟弟就不哭了。” 她怔怔的,“呃,去……” 来到绿芳院里,文二夫人是气急攻心,缓了好些会,得知南行川回来了,也不用看大夫,说好就好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南行川一回来,文二夫人就嘘寒问暖,问这问那的,让南老夫人这个亲娘都插不上话。 朱奶娘把逸哥儿抱给南行川,抱上一会会,逸哥儿就开始哭了。 南老夫人笑着说:“这是回头见他爹,认生了。” 文二夫人说:“快让玉姐儿抱着,这孩子就认玉姐儿了。” 有时候,文落玉也挺痛恨自己这个本事的,她微微低头,勉强扯出抹笑容,从南行川怀里抱过逸哥儿。 她举止十分小心谨慎,生怕碰到南行川半分。面对陌生人,还是男的,她社恐病犯了。 尽管没和她说上几句话,从她的举止中,南行川很难看不出,她是在刻意疏远自己。这份疏远,比起先前,是有过之无不及。 南行川因回家的热情瞬间被浇泼大半,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文二夫人也看出文落玉兴致不高,心不在焉的,只当文落玉是还沉浸在扎小人一事中,解释说:“女婿,你回来得正好,家里出事了。” 第24章至暗时刻 得知事情原委后,南行川心里颇不是滋味,同时又很气愤,下意识地看向文落玉,心想她是在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文落玉倔强的头还在低着,一是为了躲避众人视线,二是在哄逸哥儿,她多希望逸哥儿哭久一点,那样她就有的忙活了。 南若秦说:“怪不得嫂子上个月大病了场,怕不就是宋姨娘在背地里诅咒嫂子的?” 一听,南行川又看向文落玉,忙问:“你病了?” 此时的文落玉就跟那个小媳妇一样,抱着孩子在角落里晃荡,生怕自己成为焦点。 菀音碰了碰她的胳膊,“姐姐,说话啊,姐夫在问你呢。” 她头也没抬地说:“什,什么?” “姐夫问你是病了吗?” “哦,是上个月的事,早就好了的。” 田婆子说:“夫人上月突然病得厉害,连床也下不来,怕让大家担心,也不让我们说,只自己撑着。好在夫人福大,病了几天,就慢慢好起来了。病的那几日,夫人够遭罪的,人也消瘦不少。” 南老夫人心疼地说:“你这孩子,都病了还这样要强,还瞒着我们。” 文落玉无奈笑着说:“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南行川说:“怪我不常在家,家中的大小事,全靠落玉一人。” 文二夫人说:“你在外面为朝廷出力也不容易。如今难得我们一家人团聚,自当好好庆祝一番才是,不能让宋姨娘这事扰了我们的心情。不过既然女婿赶回来了,宋姨娘这事,就交给女婿处置。” 文落玉赫然一惊,不是,交给南行川处置,那还有她什么事?还有宋怀姿什么事?她本想说点什么的,一张嘴,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南行川说:“请岳母放心,我一定查明此事,给玉落一个交代,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文二夫人满意点点头,看到南行川这般关心文落玉,也就放心了。 为着南行川的突然回家,南家才办完的满月宴,又要重新热闹起来。 文落玉又得忙着去张罗,南老夫人和文二夫人却不让她去忙,让她多陪陪南行川说话。 文二夫人说:“正好音姐儿和秦姐儿也都大了,是时候让她们学着去管家,安排家宴这等小事,就交给她们两个去办吧。” 南老夫人附和道:“是啊,正好让玉姐儿也歇歇,家宴而已,就是出错了也不碍事。秦姐儿,你和音姐儿就试着去操办操办。” 苍天,要知道,文落玉是宁愿自己去忙活的,也不想在这如坐针毡,她实在是无法面对南行川。 倒不是她讨厌,也说不上讨厌,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南行川。 对于原主的各种身份,当家主母,文家女儿等等,她都可以从容去应对,唯有南行川妻子这个角色,她无法去扮演。 可以说,南行川的突然回来,打破了她生活的宁静。 文二夫人等人有心留她单独和南行川说话,还把逸哥儿抱走,留他们夫妻两个说话。 她的至暗时刻到来了,她甚至比宋怀姿还要慌张无措。 众人散去后,空气陷入窒息的沉默。 “这家里,辛苦你了。”南行川率先发话,也早已察觉她的各种不对劲。 “不辛苦。”她侧着身体,玩弄着桌上的茶盏。 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眼神毫无交流。 她想到宋怀姿的事,忙说:“宋姨娘的事,我已经问过她了,是她一时糊涂,做下错事,甘愿认错。你要怎么处置她?” 南行川也好说话,“依你的意思,你要如何处置都可以。” 她心想这南行川也真是够无情的,好歹宋怀姿替南家生儿育女,虽说犯下错误,可又没真的害死人,南行川居然丝毫不念旧情,说该怎样就怎样。 她好生鄙夷,觉着南行川是不拿宋怀姿当人看,替宋怀姿鸣不平。“我想着,宋姨娘生下潇姐儿和逸哥儿,不看僧面看佛面。逸哥儿又还小,宋姨娘这事,不好罚得太过,就当是给逸哥儿积德了。宋姨娘也说,从今以后会改过自新,绝无下次的。” 这让南行川有几分诧异,他是知道文落玉一向贤淑大方,凡事不会斤斤计较。 但这事关系到文落玉自身,又是扎小人诅咒的,人人都忌讳,没想到文落玉竟然还为宋姨娘说话。 他还只当文落玉是不好开口,“宋姨娘品行不端,平日里又容易惹是非,如今做下此等恶事,实在是难以饶恕,不严惩她,只怕是还有下次的。” 文落玉给急得都站起身来,“我可以给你保证,她绝对没有下次的。” “嗯?” “真的!” 南行川微皱着一侧眉头,愈发觉得眼前人很陌生,各种意义上的陌生。 文落玉看到他眼中的困惑,心下咯噔,怕他看出什么来,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就给宋姨娘一次机会吧,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能改就好。我们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适当惩处就好。而宋姨娘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必定会改过的。” 他觉得也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要如何适当惩处?” “呃,就罚宋姨娘禁足三个月,你看怎样?” “禁足。会不会太轻了?” “再罚她抄写佛经,我们再怎么罚,又能罚到哪里去?总不能对她动刑吧?她生逸哥儿时难产,险些丢了性命,这已经是在惩罚她了。我不曾生育过,可也知道生育的艰险。” “好,听你的。” 她松了口气,还好南行川容易糊弄不追究,保住宋怀姿了。 南行川还问:“你这病好全了?” 她说:“当然好全了。” 怕南行川再问下去,也是怕尴尬,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南行川看着她的离开的背影,觉得她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对自己还是有份疏离感。至于其他的,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醒春轩里,宋怀姿又开始怀疑人生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穿过来后,坎坷一坎接着一坎的,她也没做什么啊。 第25章真就喜欢你一个 她琢磨着,该不会是南家克她吧? 自从她待在南家,就没有件顺心的事,难不成老天这是在提示她,南家不适合她?要她出去闯荡? 莺莺来给她送饭菜,说起:“三爷居然提前回来了,府里又能好好热闹了。” 她问:“三爷是谁?” “姨娘是睡糊涂了吗?连三爷也不记得了,三爷是我们府里的当家人啊。” “嗯?”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三爷是指南行川,怪不得田婆子那么兴奋地来告诉文落玉呢。 等等,不对,南行川回来了?! 她猛然坐起身来,那南行川岂不是也知道这事了,那她还有活路吗?在他们看来,她一个小小妾室,居然背地里胆敢诅咒正室,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这下文落玉还能想什么办法救她?色诱南行川吗?如果文落玉愿意的话,她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当然,这也不可能的。 莺莺看她这般悠然惬意的模样,好奇问:“姨娘就不担心自个吗?” 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当然担心了。” “姨娘也是糊涂,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夫人不曾亏待过姨娘半分,更别说姨娘还是夫人买回来的。夫人对姨娘,是有再造之恩的。姨娘这样做,是忘恩负义,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你说得对,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以前会这么蠢。我现在改,也来不及了。” 如果可以,她都想扇原主两巴掌了,怎么净做蠢事! 莺莺还以为她会执迷不悟,“姨娘知道错就好,不过这次亲家老夫人也在,三爷又回来了,肯定不会让夫人受委屈的。” 合着她要独自承受所有了? 入夜后,她又窝在床上研究那几本香谱,想着还有原主留下的一点材料,试着去配香。 如果能成,以后她就不愁了。 可惜原材料太少,她得去外面买点回来。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研究配香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她吓得手一抖,手中的粉末全洒在被褥上。 “怀姿!”是文落玉突然闯入,又慌张关上房门,直奔她而来。 “你这一惊一乍的,要吓死谁。”她说,“不是,你怎么慌成这样?” “我们逃吧!我认真的。” “逃?你不会没保住我吧?” “我保住你了,但没保住我。” “啊?你也犯事了?你能犯什么事?” “不是,是南行川回来了。” “我知道啊,回来就回来呗。” 她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南行川回来,就让文落玉就慌成这样。“你杀人让他看见了?怕成这样?” 文落玉是有苦难言,“哎呀,我说认真的,他回来了我怎么办?” “他也没碍着你啊,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不是,那我现在跟他是夫妻,是夫妻,我……” 别看她们平时嘴上野得很,真遇上事了,窝囊得跟鹌鹑一样,憋不出屁来。 看文落玉结结巴巴的样子,她说:“是夫妻那就是夫妻呗,你又不用……”话到一半,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意思是你俩晚上要睡一起?” 文落玉艰难地点点头,要说她原本是没意识到这件事的,还是在用完晚饭后,她回房,发现床上多了张被褥和枕头,还很纳闷,问起蝉儿。 蝉儿笑说:“夫人糊涂了,这是三爷的床褥和枕头。” 她当场石化,转头看到南行川牵着潇姐儿进来。 只能说,幸好有潇姐儿在,场面不至于很难堪。 眼看夜色渐浓,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借着送潇姐儿回房的机会,跑来找宋怀姿。 “啊,你救救我,我要怎么办?我们快逃吧。” “啧,这事确实挺为难的。他长得帅吗?” “再帅那我也不能跟他……我们又不熟!今天才见面啊!” “也是哦。可在人家看来,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同床共枕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那你站在我的角度上看看呢,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你让我跟一个陌生人睡一块,还不如杀了我!” “是啊,坏就坏在这里。我们都是占用了别人的身躯,灵魂又是自己的。这事,好像还真没法化解。” 说完,宋怀姿还嘟囔了句:“可惜人家就喜欢你,不然你还可以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文落玉狐疑地说:“就喜欢我?怎么可能?你不是他的小妾吗?还有一个死掉的。哎,你说,我要不现在再给他纳个妾?” “得了,人家还真就只喜欢你一个。你纳十个百个,也没用。” “你在说什么屁话?” 宋怀姿指着床上的香料说,“我的原主会制作香。” 文落玉不解,“所以呢?” 宋怀姿解释说,根据她这些天的探索,还有羽花和莺莺说,以前南行川在家时,如果不是文落玉的原主催促,南行川是绝对不会踏进醒春轩半步的。 而她的原主能怀孕生子,则多半是借助了某种特殊能催情的香料。 “那这能证明什么?”文落玉问。 “我是你买来的,而不是他。他能来我这,是因为你让他来的。我能有孕,是我用了催情的香料。所以有没有可能,他对我,是没有任何感情在的,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还是不懂。” “没事了,玩去吧。” 宋怀姿很是心累,她一直觉得文落玉肯定少了根筋的,还是那根情筋。“你也不用懂,反正据我的推测,他对你感情深厚。” 文落玉白了眼,无奈地说:“这是重点吗?他是对我的原主感情深厚,他喜欢的是我的原主,而不是我,我跟他无关。” “你现在分这么清没用,在他眼里,你就是他的妻子。” “要不我跟他坦白吧?让他放过我。” “得了,那样他只会以为我扎的小人起效果了。” “那你说说要怎么办啊?” 文落玉急得都要哭了,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躲过去,装病的话,就怕他们会赖在宋怀姿身上。 宋怀姿想了想,“嗯,就说你身体还没好全,他应该不会……” 文落玉憋红了脸,“那万一呢?” “这还真是棘手啊。就说你不方便,他应该能明白的吧?” “希望吧?” 第26章变化太大 看着文落玉落寞离开的背影,宋怀姿莫名觉得有点心酸,她本来还觉得自己过于惨了,现在跟文落玉一比,似乎还好一点? 文落玉的惨,是躲无可躲,身心双重受到伤害。 虽然她没见过南行川,但从丫头婆子的口中,大致可以推测出南行川脾气温和。文落玉又说过南行川性情冷漠,应该是个高冷的人吧? 今晚只要文落玉表示出拒绝,南行川多半不会勉强的,但容易起疑心。就怕南行川来硬的,文落玉好像也没拒绝的余地…… 她瞧了眼香谱,翻找着看有没有什么催眠的香料,最好一闻就能睡着的。 她得赶紧研制出来,那样文落玉就有得救了。 毕竟现在文落玉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 回到绿芳院里的文落玉,像是被拐卖到山沟沟里去了,心如死灰,她甚至没有勇气踏进房间半步。 田婆子还催她:“夫人,不早了,是时候歇下,三爷还等着呢。”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硬着头皮进去,想好了等下就说不舒服,无论如何都得拒绝掉。 房里的南行川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忙问:“怎么了?” 她抬头,“啊,没什么。” 她坐在梳妆台前,紧张得抠手指,想着那张床本来就不大,现在还得挤两个人,她想想都睡不着。 换句话说,绿芳院那么多空房间,他们两个非得挤在一块吗? 苍天啊,她是真的很想坦白,告诉南行川,她不是真正的南家主母啊。 南行川已经准备躺下去了,“你还不睡?” 她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那个……” “嗯?” “我,我……我睡软榻上。” 说完她就拿过自己的枕头,又飞速从木柜里翻出被褥来,拿到外面的软榻上去铺好,把灯熄灭。她还是无法接受跟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 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南行川懵住了,看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前她对自己是冷淡了些,可她不单对自己冷淡,而是对所有的人和事都表现出一种淡然。是淡然,也是麻木。 他是摸不透她的内心,可那时的她起码会去做一个妻子应当做的事,哪怕不愿意,也不会拒绝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赤裸裸抗拒。 从他回来看到她的那刻开始,就发现她变化太大。 且不论对他,就说对潇姐儿,以前她几乎不会亲近潇姐儿的。现在潇姐儿很黏着她,倒真像是亲母女,也会主动去哄逸哥儿,以前的她是不大喜欢小孩子的。 那边在软榻上躺下的文落玉,心脏砰砰跳,心想他要起疑心就起疑心吧,要怎样都无所谓了。 房间寂静无声,片刻之后,她听到他起身的动静,还走动,还往她这边走来了! 她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又怕又慌的,连自己待会要怎么反抗都想好了。 当他站在软榻边上,她猛然坐起身,“你,你……” 他说:“你去床上睡吧。” “嗯?” “这里靠窗,容易进风,你病刚好,得多注意。” 这句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是不是把人家想得太坏了?“不用,我睡这里挺好的。” 南行川失笑了声,“回去睡吧。”说完就坐在软榻上。 这下子,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又灰溜溜跑回床上去,因为跑太快,撞到床角了。“哎哟!” 南行川忙问:“你没事吧?” “没有的。” “那就好。” 南行川轻笑了几声,无奈摇摇头。 那边躺下的文落玉,许是自觉有愧于南行川,毕竟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就要被冷落,她还解释了一句:“那个我是刚病好,怕把病气过给你,所以……” 南行川说:“我知道。” 这一晚,文落玉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惊心动魄,真是刺激极了。 她哪里还睡得着,想到宋怀姿说的话,联想到自己发现原主并不喜欢南行川,越想越觉得南行川有点无辜是怎么回事? 睡不着的还有南行川,他是死活都想不通自己的妻子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这才几个月没见而已啊,是哪里出问题了? 若不是侯府还有事情,文二夫人说什么都要多留几天的,看着文落玉一脸没睡够的模样,她是过来人,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她还担心女儿女婿感情会变淡,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文落玉困得不行,眼睛半睁着,迷迷糊糊地说:“娘,路上注意安全,替我跟爹,祖母,大伯大伯母他们问声好。” 文二夫人说:“知道你记挂着我们,你和女婿要好好过日子,和和气气的,我们才能放心。等女婿什么时候得空了,你们来京城一趟,来看看你祖母他们,他们可都想着你们呢。还有潇姐儿姐弟,还没去过他们外祖家呢。” 潇姐儿牵着文落玉的手说:“外祖母,到时候我跟爹母亲,还有弟弟,一定去!” 文二夫人呵呵笑,又拉着文落玉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交代也交代不完。 等南行川亲自送文二夫人出城,看着马车远去,文落玉莫名鼻子发酸。 处理完这一切后,她迫不及待去找宋怀姿。 宋怀姿也急不可耐地八卦,“怎么样?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他能忍得住?不能吧,不是说他好久没回来了吗?” 文落玉都有些羞于开口,“我们分开睡的。” “嗬!那他真行啊,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我病刚好,怕把病气过给他。” “他信了?” “应该是信了的。” “那他挺好骗啊。” “……” 文落玉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就觉得心累,“我以后要怎么办啊?” 宋怀姿自信满满地说:“我能帮你。” “你怎么帮,让他来你这?” “什么啊!你还真打算让我俩共享同一个男人啊,你可真大方,不过我对你的男人没有兴趣。我是说,我能研制出催眠的香料来,到时候你给他用,他就没功夫对你做什么的。” 第27章但都和我无关 见文落玉不相信,宋怀姿来劲了,“不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研制出来的!不过你得放我出去,让我买材料。” 文落玉半躺在床上,随意翻开她的香谱看,“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不像你那么忙,我整天待在这里,无聊死了,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你不认路,你敢自己出去?” “哦,我还有个弟弟也在城里,我去找他带路。” “合着你都打算好了。” 文落玉躺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在踩,她抬眼一看,是只猫!“宋怀姿!你哪里来的猫啊?好可爱啊!” 她一把抱过玉奴,又亲又蹭的,把玉奴逼得都要说人话了。 宋怀姿这才想起正事,问起满月宴那天有没有姓俞的人家来过,“这猫就是人家的。” 文落玉说:“那天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不对啊,你是怎么知道人家的?我说你,不会真偷人了吧?你得小心点,南行川可是在家的。” “什么呀,是我偶然碰上的,偶然!!你快去给我打听一下,我好把猫还给人家。这猫虽然可爱,但在我房里撒尿拉屎的,我忍受不了。” “那你给我啊,我来养。” “大姐,有没有可能,这只猫是有主人的?” “没有可能。” 她们聊了又小半个时辰,田婆子突然在房门外喊道:“夫人,三爷回来了!” 还在兴头上的文落玉瞬间耷拉着脑袋,“知道了。” 宋怀姿说:“你就这么不待见人家?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你这样抗拒。” 文落玉神情复杂,苦着脸说:“不是,如果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这么抗拒。偏偏一来我和他就得是亲密关系。就如演戏,让你跟一个陌生人演夫妻,你也会觉得不自在吧?更别说我这是真实的生活,一天到晚都得面对他。他或许很好,但是都和我无关。” “为什么?你也不用撇得这么干净吧?” “那我是我,我的原主是我的原主,南行川喜欢的,是我的原主,不是我啊。你懂么?” 宋怀姿忽然明白文落玉纠结的点了,看似是南行川和文落玉两个人的事,实际上是他们二人之间,还有着文落玉原主第三个人。 那南行川不会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换了灵魂的,自然这份喜欢也不会改变。而文落玉则认为自己是自己,原主是原主,她是不能代替原主的。 “那你只能和离了。” “只有这样了,但很难。还有你说他心里只有我的原主,而我的原主却是心里没他的。” “嗯?此话怎讲?” “我的原主她是有过初恋的,还没放下。” 听完袁见璋的事,宋怀姿很难不同情南行川,“这是什么绝世痴情人呀,他俩成婚不是挺久了吗?得有好几年了吧。你的原主居然还没放下初恋,而南行川还能继续喜欢着你的原主。啧啧,这是什么虐文男主啊。他知不知道这事?” 文落玉摇摇头,“知不知道,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倒是。这样看,他是真可怜啊,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这些年的真心错付也就算了,还要被妾室算计生子。啧,走,带我去看看这个可怜人。” “呃,忘了告诉你,你被禁足了,三个月。” 宋怀姿一听就炸了,急得跳脚,转念想想,禁足已经是对她最轻的惩罚了。“怎么才禁足?南行川能同意?他就不心疼你吗?还是说,你色诱他了?” 文落玉撇撇嘴,起身要走,骂了她一句:“有毛病!看来得多关你几个月才行。” 回到绿芳院里,文落玉本想好好补觉的,也不管南行川回不回来,偏偏潇姐儿非要拉着她去前院。 乔妈妈脸色难堪地说:“三爷回来时,还带了人回来。” 她问:“带了谁?” “颜姑娘。” “颜姑娘?这是……” “大姑娘姑家表姐。” “哦。” “夫人还是去瞧瞧吧。” “行吧。” 困死她算了。 来到前院,听到一阵说笑声,看到她来,纷纷停下。 她一眼看到在南行川身边,站着个妙龄女子,弱柳扶风,婉约动人。虽穿着朴素了些,却难掩清秀容貌。 南老夫人招呼她过来,“玉姐儿过来,快见过客人,这是秦姐儿她姑姑,你也跟着喊姑姑就行了。这是秦姐儿表姐,颜姐儿,比你小上几岁。” 洪母拉着洪颜,陪笑着说:“几年不见,川哥儿媳妇愈发俊俏了,瞧瞧这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大家出身。这是潇姐儿吧,都这般大了。” 洪颜立即行礼问安,好一副柔弱的模样,“颜儿见过三嫂。” 文落玉点点头,各自见过礼后,便抱着潇姐儿坐在边上陪客。 南行川也跟着坐在文落玉身边,见文落玉和潇姐儿这般亲密,心中一暖,想着她的变化也未尝不好。 洪母说着这一路上的不易,说原本按照计划,是能赶上满月宴的。谁料半路出了差错,银钱让人偷去,还险些遇上歹人。 好不容易到城里,洪母又因身体吃不消,差点昏厥过去,幸好碰上要回城的南行川。 洪颜满怀感激,又有几分娇羞地望向南行川,轻声细语地说:“这回多谢三哥及时出现,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南行川说:“恰好遇上而已。” 南若秦牵住洪颜的手说:“姑姑,颜姐姐,这回你们可要住久一点,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南老夫人说:“是啊,秦姐儿天天同我念叨起你们,她就盼着你们来。” 南若秦兴奋地说:“嫂子,让姑姑她们跟我住在荷香院,别住厢房了,反正我院里多房间。” 文落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众人继续话家常,洪颜跟南若秦说这话,眼神却在留意着南行川。 而南行川心思全在文落玉身上,他看着文落玉微微低头,温柔地和潇姐儿说话,声音柔软,还带着笑意。 这样的文落玉,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不禁喉咙微动,觉得嘴唇有些干燥。 第28章偷溜出去 文落玉派了个粗使的小丫头小雁,来给宋怀姿讲俞家在哪,顺便负责带她悄悄偷溜出去。 她见这小雁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心想靠得住吗?文落玉能不能再靠谱一点? 小雁很认真地回忆起满月宴来的人家,“那天来的统共有三户人家是这个姓的,分别是姓俞的,姓于的,剩下一户是姓虞的,不知道姨娘要找哪个姓?” 她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文字游戏,一脸智障地问:“啊?” 那她跟人家聊天的时候又没有字幕,她怎么知道人家的姓氏是哪个字啊!天杀的同音字!! 小雁继续说:“其中姓俞的,是我们夫人姨母的婆家,也是本地的大户。剩下的两户人家,一户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另一户是先太爷旧日好友,这两户人家都是住在外地。” 她想了想,俞在渊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而且能带猫来,应该是住得近。“那应该就是第一户姓俞的。哦对了,那人说排行第七。” “俞家有很多人,排行第七的,不会是那位俞家七公子吧?我听人说,满月宴那天,俞家除了姨夫人所在的二房外,大房就来了这位俞家七公子。姨娘要找的,莫非是他?可姨娘是怎么认识他的?” “你家夫人有没有告诉你,不能问的别问?” 她换好衣服,拎着玉奴,跟着小雁,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小雁帮她找到做帐房先生的宋四弟宋展,才回去南家,还不忘叮嘱她:“姨娘,我就在后门干活的,你记得天黑前回来就行。” 她应下,“那个夫人有没有跟你说,这事要保密。” “夫人说了,说不能让别人发现姨娘出去。还说等这事办成了,就不让我做粗使丫头。” “……” 宋展看她如此神秘兮兮地出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三姐,是不是南家人对你不好?你要逃出来。” 她晒干了沉默,她坐月子吃了一个月,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她不能昧良心说南家对她不好。“没有,是出来有事,得麻烦你跟我去个地方。” 宋展也听话,她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走在路上,她打量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十八九岁的大小伙,长得壮实,跟她有几分相似。“满月宴的时候,你怎么不跟娘他们一起来?” 宋展说:“娘说富贵人家的后院,男人是不能进去的。我去了,也见不到三姐你。” “也是哦,你跟我出来不会耽误你吧?” “不会的,我跟掌柜的请了半日假,说见姐姐。我们去哪?” “俞家,你知道吧?” “哪个俞家?是大户俞家?” 她点点头,怪不得她看俞在渊气质不凡,合着出身富贵啊? 等来到俞家,看到俞家门前气派恢弘,姐弟两个都看惊了,她感叹道:“真是豪啊。” 俞家跟南家一比很明显,俞家是富气十足,南家是贵气十足。 问过俞家看门的小厮,得知他们要找俞在渊,说:“你们找错地方了,七公子不住在我们这府里。” 她问:“那他住哪?” “枕中巷。” “好,多谢小哥。” 宋展说:“枕中巷离得有些远,一来一回的费时间。” 她看了眼怀里的玉奴,她也不是很想折腾了,还是下回吧。“那改天吧,走,三姐请你吃顿好的。” 姐弟俩找了间酒馆,要了四五样个菜,就吃起来了。 她说:“还是外面的菜香。” 宋展问:“三姐,你出来他们能同意吗?” “那我孩子都生了,他们还怕我跑了不成吗?没事的,你快吃吧。等会跟我去买制香的材料。” “制香?三姐,你要制香?” “嗯。” “为什么?” “太闲了,想找点事做。再说了,那香谱是祖传下来的,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了?” “可你制香来做什么?这不是件易事。” 她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世上没有哪件事是容易的。制成的香料用途很多,我可以自己用,给身边的人用,说不定还能用来卖钱。” 末了,她又特意问了句:“你是不是以为,你三姐我只能靠给人家生孩子来立足,就不能没有别的本事了。” 被戳破心思,宋展心虚埋下头,“三姐,我……” 她笑笑,“若我只能靠给别人生孩子来立足,这辈子都会过得很惨。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吃完饭,他们又满城去找香料铺子。 铺子掌柜给他们一一介绍着,“这是最末等也是最易得的原料,白芷,薄荷,藿香,艾草,丁香,苍术等,可以装在日常用的香囊上,有提神醒脑之效……” 她摆摆手,掏出张纸,“掌柜你也别废话了,我要上面这些,你这都有吧?” 铺子掌柜拿过,眯着眼说:“沉香二钱,木香三两,檀香五钱,甘松七钱半……二位是行家啊,要买齐这些东西,可要费不少钱的,二位买来做什么?” “自然是制香了,就给我拿齐全来,钱我们是够的。” “好嘞!” 不多时,铺子掌柜包好各样材料,算好价钱,把宋展给惊到了,“这么贵?三姐,你确定真要买来?娘说你也没多少钱的,上回去你还给她们首饰了。” 她说:“你三姐我还不至于就穷到这个地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在她没发达前,还有文落玉会给她兜底的。 文落玉有南家和侯府做后盾,这辈子是穷不了的。她目前就靠文落玉来养着了。 说着话,她转头一看,“猫呢?” 她顺手把玉奴放在凳子上,神奇了,无声无息就不见了。 “快给我找找猫!别真给人家弄丢了。” 俞家这么有钱,那养的猫肯定也很贵,弄丢的话她可赔不起。 与此同时,附近的集市上走来俞在渊和家仆孙升,孙升眼尖,指着前头匍匐在地上的猫说:“哎,公子,那像不像是询哥儿的猫?” 俞在渊定睛一看,“好像是,去,抱来瞧瞧。” 没错,玉奴不知犯了哪门子的病,非得趴在路中间。 正好宋怀姿也看到了,上去要抱,孙升也来了,说:“哎,姑娘,这是我们的猫。” 第29章他人妇 萧昊天此时正带领着三万先锋军队连夜赶路,军队里没有一点嘈杂的声音,只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夜间里远远的就看见一片迅速移动的灯火,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长河。 趁着桑离在桌上安静的用餐之际,三个礼仪嬷嬷之首的华嬷嬷在其他两位嬷嬷的眼神默许下,清了清嗓子,准备给这位新主子说说皇上交给她们的神圣任务。 海上即使艳阳高照,同样会有海风,秦欢眯眼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吹起她垂在耳边的碎发,绒绒的伏在脸颊,很细,很痒。 黑虎一口鲜血喷出,看着心脏位置的窟窿,双眼充满了不敢置信。 当桑离在昏昏沉沉的迷雾之中,思绪终于恢复清明之际,桑离直觉的将头往后退去,想要逃离沐云为她设下的圈地。 几个侍卫合力搬开大青石,下面是一口黑漆的棺材,不太名贵,但质地也己经很不错。 此刻,机场高速上能见度很低,大多数赶往首都机场的车子都放慢了速度,在疾风骤雨中龟速前行。 罗玄长摆当空一扫,满殿白虹簌起,转眼已将三件神皿统统收入袖中。 “唔,这个,我帮你查。”洛尘扬安抚着自家老婆,他现在满足了,她要做什么,他当然全点头。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把他的性别直接的给暴露了,不过他此刻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满脑子的都是如何让桑离不看到自己的长相。 “绿柳山庄的人你全部都杀了?!”柳如云双目血红,血丝密布其中,这番话他都是咬牙说出。 当初她之所以拒绝朱干,不是因为真的冰清玉洁,其实是因为朱干不够强大。 肖恩麦克曼和米克弗雷可不是木头人,两人一起主持签约仪式的原因正是为了控制局面。 “不可能!”纳多宛如见鬼,虽说十字军团之间不存在什么虚无缥缈的友情,但费莱的实力纳多乃是心知肚明的,可以一击将费莱轰得吐血,那个佛宗传人难道真的是真货? 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于易峰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口干舌燥,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 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北斗尽量抱着冷静和淡定的态度去面对即将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可是当电梯完全打开的时候北斗还是克制不住惊呆了。 另外一边,刚刚从庞鑫那边得到资金的梦雨正准备开心的前往秀美公司,准备与刘子轩他们一起庆贺这件事情,可车子刚行驶到一半,突兀的一个急刹,车子怎么也启动不了了。 自从知道儿子在广告策划方面很有成就之后,她就固执的认为,儿子肯定是天才,否则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多有创意的广告策划来。 在明知道这个企业今后不可能发展超过阿里的情况下,选择在上市之后,股价的高点进行套现,这是很正常的投资行为。 凯莉凯莉咬了咬嘴唇,阿什丽的话让她想起生日会那天,李天泽在大家怂恿下与自己接吻的画面。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上百人他们这里,他们这都是和魔族有关系的人,在他们这里,他们这里也是有可能和那个城池当中的人关系不错,所以,在如今的这个时候,给他们这里传递过去了消息的。 男子的声音一落,就像一枚落入宁静湖泊的大石头,瞬间就打破了现场的平静,各个平台上,叫价声起,往往是刚有人叫出一个价码,立刻就有人喊出高一些的竞价。 联想起自己之前对麦哈尔吼的那一句,湖平少主脸色苍白,连麦哈尔都不敢在注视,生怕此时的麦哈尔,找他秋后算账,但麦哈尔不找他秋后算账,却不表示着,其他人,会放过他。 前面七天,雷霆动怒的天意道冲锋在最前,连连将东线防御破坏的干净,两大世家和天魔宗的修士无一幸免皆灭。 “大师姐,恭喜。”叶起羡慕道,眼前的陌上黛依然风轻云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只是气息更加飘渺一些,叶起知道这是陌上黛没有动用神通密境强者的威压,否则在场脸色好看的人恐怕没几个。 挥手将这个刻着字的石块装进了兜里,而后取出了那个陪伴雪鹏两年的石块,看着它,刘启有些犹豫,它毕竟是雪鹏给自己的,损坏了就不好了。 只见落凝血,头顶浮着一柄特大的锅铲,对!就是锅铲,月乘风确定自己没看错,那锅铲就那么浮在一身白衣飘飘,面容清秀帅气的大师兄头顶上方,凝实显目,老远怕是就能看到。 风水眼阵按照赤天所说的那般,必须要布置,如此他们才能在接下来的行程当中,更加容易过一些。 抱着双手,被一股特殊气息萦绕得模糊不清的天方尺,并不与她多言语,再次闪电般拍出,再次变换成砖块模样,轰然砸落。 “天魔子赤天……”从雷团当中响起了一道声音,是木啸天的声音,但气势非常高,大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法力波纹震动,一道身影冲到丁老祖的面前,一把揪住领子。 拉克丝的剑术功底很扎实,但显然缺乏面对突发情况时候的理智判断。 不过有个细节,丢古尸那天下雨了,这乡下只要一下雨就停电,刚好那天晚上停电了。 但是大明一年产盐十万万斤盐,除了朝廷管控导致盐价太高外,偏偏还有人吃不上盐。 这种隐没在阴影之中的身份给了伊诺极大的便利,再加上缄默人方面的门路,她可以代自由地处理很多拉克丝不好出面的事情。 第30章心中不平衡 乔妈妈叹气道:“偏偏对三爷就不大上心。” 田婆子说:“呐,这点夫人就没怎么变化。不过这般变化也好,能亲近姐儿哥儿的。” 乔妈妈还是觉得文落玉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不对劲,跟以前相比,仿佛是两个人。 房里,哄完潇姐儿睡下后,宋怀姿因为身上突然发痒,睡不着。 她边挠边嘀咕着:“奇怪, 夏俊南大步流星走向洛语晴的车,除了怕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怕这时候陆明远也突然出来。 姜鸿抱拳,谦虚对着华峰说道:“华副盟主,还请您多多指导。”华峰对着姜鸿点点头。 警卫连士兵们一拥而上端起枪对着掩体后鬼子的残缺身体就是一轮猛烈的扫射,有人奔向倒在血泊中楚云飞和一连长。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清沈凉枝的脸,他立马低下头,显然还在生闷气。 方茵茵到雅朵酒店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方茵茵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了出差回来的杨玉博。 当然,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低级超凡者,仅仅是获得宗门资格就已困难重重,想要把宗门发展壮大更是难如登天。 阿蒙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腕扭动偷走了自己的“距离”,出现在了一座山峰上。祂看着眼前的高山,抬起脚向着上方跋涉了上去。 一顿饭吃的有些尴尬,方茵茵只吃了一点点。任殊怕自己太殷勤,显得别有用心。就谎称自己连午饭都没吃,饿得很,一直低头扒饭。 “好的。”这华府剑馨是来过几次的,只是一般都是直接进的前厅和客房,华府的陵园,自己还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不过就算听到了,大概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再多恶毒的话,他都已经听过了。 “浑说,还敢给主子的话挑错?”青禾早就瞧这韩婆子不顺眼了,抓个错儿就不会放。 将头枕于他的胸膛之上,长发披散开来,与他的叠合一起,秦穆戎爱抚的摸着她白皙滑嫩的脊背,看向她仍带着欲求不满的目光,叶云水缴械投降,她可实在是太累了。 前世左江做为桐江车站的站长,每到春运时也亲自到站台维持秩序,这种情况见得太多了,春运最紧张的时候车站科室的全部人员和休班人员都到站台上维持秩序,同时,驻地的武警部队也派出武警帮助维持秩序。 李明几乎都要麻木了,这两天类似的打击太多了,每次都是眼前充满希望的时候,出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阻止,因此,听到林珑这么说,他并没有当场晕过去,只是,在他的心中却有了要跨过这道光环的冲动。 易水寒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再次道别之后,向着堡垒的太空出口走去,胖墩晃着尾巴跟在身后。 黄素良也换了副模样,不再像从前那么寒酸猥琐了,他一身光鲜,那一身胖肉竟然让他变得极具富态,就像一个成功的大老板一般。 反正,他们这个精英团被冲散了,闷棍二人组确实压制住了对方领头的那名神级强者,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闷棍二人组直接出信号,暂时分散撤退,到约定地点再重新集合。 叶云水拍拍他的肩膀,“穆戎,你又心焦了!”这番教育秦慕谨,逼迫他,这不是最佳的好法子。 “都是迷路进来的?你们没有试着走出这里吗?”我皱着眉头,事情似乎有些蹊跷,但愿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