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不羞》 第一卷 第1章 白月光 程澈再见到章佳柠已是分别后的第六个年头，重逢后的场景既不浪漫也不唯美，因为他此刻的穿着看起来有些落魄。 他开着厂里的破厢货从市里送海鲜回来，t恤是饲料厂赠送的，裤子也被溅了泥水，进超市奔着针织品货架走，天气热，他将衣襟掀起来，露出一圈精壮紧实的腰，黝黑的皮肤随着他呼吸勾勒着若隐若现的腹肌，整个人充满力感。 其实，以程澈的外貌和个头很有女人缘，但这么多年，他依然单着，一心搞海鲜养殖基地，早已从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小混球变成十里八乡有名的海参小老板了。 程澈随手拿下一盒平角裤，标签磨损了，看不出多大尺码，抽出来一看是l号的。 程澈冲着柜台喊：“梁姨，还有大一码的没？” 收银台里的人没应，隔着一人高的货架听到脚步声靠近。 程澈跟对方言语，“再来条煊赫门。” 货架后的人温婉的回：“没有成条的。” 闻声，程澈愣住了。 他直盯盯的看着走来的人，心跳加速，拿着内裤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白了。 章佳柠从容的扫过他手里的东西，开始在货架上翻找。 “这款没大号的，别的行吗？”章佳柠问。 程澈完全没注意她的问题，反而在低头看沾满泥水的老头鞋，右脚向后捎，把更脏的那只挡起来，又拉下衣襟将露出的肚子也挡住。 “问你呢，别的行不？” “行。” 章佳柠继续找。 程澈因紧张吞咽口，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章佳柠倒是平静，“昨天。” “哦。”程澈笑下，“学校放假回来玩？” 问完，他后悔了。 章家前些年出点事，一直被债主闹得鸡飞狗跳，所以连过年都没让她回来。 章佳柠对问题没多大反应，“我毕业了，回来工作。” “回来工作？”程澈挑眉，声调都拔高了几度。 别人考出去都不想回来，她怎么念个大学还念回来了。 章佳柠原本应聘到一家企业，薪资不菲，但主管对新员工毛手毛脚惯了，有人为了稳定下来忍气吞声，但章佳柠性子烈，一巴掌把工作扇没了。 事发突然，她没凭没据还报了警，可最终还是离开了企业。 正巧赶上三支一扶政策，章佳柠就报考了。 瞧出程澈的疑惑，章佳柠说：“我考上咱们村的村官了。” 程澈想起来前几天听村长说起，村上马上要进来一个大学生村官，没想到是章佳柠。 “这样啊。”程澈垂下眼，眼底蕴着复杂的情绪，好像在琢磨什么。 章佳柠从货架上找一通，“喏，你看看这个行不？” 程澈接过来看，“我不爱穿三角的，有平角的嘛？” 章佳柠：“……” 她又开始找，但总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目光，借着掖头发的动作往后看，发现程澈正低头回手机上的消息，舒口气，僵硬的手臂也放松了。 此时，程澈在回发小的微信，得知厂里来人，晚上免不了要招待。 他问章佳柠：“龙干有吗？” 章佳柠刚回来，有些东西还不太熟悉，踮起脚尖往墙角看，回：“有。” 程澈垂眸看着她说：“晚上我要招待客人，给我留两箱。” “好。”章佳柠又按照他的要求递过去一盒男士内裤，“这个能穿吧？” 程澈也没多看，接过来就说：“能。” 两人来到收银台，程澈问：“多钱？” 章佳柠：“二十五。” 程澈一直攥着手机，却没急着支付。 “以后不走了？”他问。 章佳柠说：“说不准，任期结束如果工作成绩表现优异会调去市里。” “……”程澈点点头。 明白很多人都是用基层工作做跳板，晋升才是目的。所以，她未来的落脚点还没有定数。 程澈扫了支付码对章佳柠说：“咱俩加个微信吧。” 章佳柠：“……” 程澈说：“厂里招待客人，要送酒我在微信上跟你说。” 章佳柠的迟疑明显不太情愿，不因别的，只因曾经程澈在学校那会儿总喜欢捉弄她，章佳柠对他心里有点发怵。 但喜欢捉弄的前提是喜欢，章佳柠更不懂青春期的男生有一种喜欢叫招惹。 无缘无故的喜欢招你，不管是惹你生气还是逗你开心，都是他想表现自己，吸引你的目光。 那会儿，程澈喜欢章佳柠，大家都知道。 可唯独章佳柠不知道。 程澈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鲁莽的少年了，将章佳柠的反应看在眼里，又解释道： “今晚招待的客人是外地来咱村考察市场的，真要是谈妥了，你这村官刚上任，我也算给你加一笔功勋了。” 章佳柠沉默两秒，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这批的村官实力都不凡，大家都暗中较着劲儿，想做出点成绩来。 “行。”章佳柠掏出手机，程澈笑着打开自己的二维码，“你扫我。” 章佳柠眼睛清澈纯净，盯着程澈看，他又翘起嘴角笑得混不吝的，如她记忆中的混世大魔王一样，依然感觉坏的很。 “愣着干嘛，扫啊，我还得回去张罗菜呢。” 被程澈一催，章佳柠措手不及，忙扫了码，人就这么加上了。 嘀—— 一声提示音后，程澈的通讯录上跳出一条红色的好友添加提示，他立马点了通过。 章佳柠的微信昵称居然用本名，头像是她的背影照，尽管看不到脸，但程澈一眼就认出来了。 “用本名？”程澈翘着嘴角笑。 章佳柠认真回答：“嗯，有问题吗？” “没有，挺好，好记。”程澈眼角眉梢都藏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行，我先走了。一会儿微信找你。” 他说找你时语气轻佻，但又走的很利落，章佳柠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走出超市的程澈低头又看眼一身脏衣服，平时在厂里糙惯了，今天这身往转盘旮旯一蹲，手里都不用举牌就能蹲到力工的活儿。 他边走边嘀咕着，“谁知道她回来。”又烦躁的拿出烟咬住点上，“早知道穿帅点了。” 现在，贼tm后悔。 一脚油门把车开出去，而车内视镜里，他活脱脱一个大冤种。 天见黑，梁燕妮才进货回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开始说今天气温高，热得一身汗。 梁燕妮洗条毛巾边擦脸边说：“可算忙完了，这一天没把我热死。” 章佳柠起身去冰箱要给她拿雪糕，梁燕妮看出来了，忙阻止道：“干嘛？别拿，我不吃。” 梁燕妮往后屋走，“什么冰棍也不抵一口凉水解渴。” 话音未落，人已经穿过后门进院了。 章佳柠收回手，把梁燕妮放在柜台上的小食品袋拆开，按照价钱开始标注。 嘀嘀两声，章佳柠的手机响了。 点开看，是程澈发来的消息。 第一卷 第2章 你怕我？ 程澈：送一箱龙干，一半常温一半冰镇。 章佳柠：收到。 看着那两个字，程澈眨眨眼，又不是领导派任务，收什么到。 梁燕妮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切好的西瓜，“吃块西瓜，解解渴。今天卖了多少？” 章佳柠报个数，咬口西瓜说：“程澈要送两箱啤酒。” 梁燕妮说：“那你快去送啊，别耽误了。” “我去？”章佳柠不太情愿。 “你不去谁去，我这刚忙活一天，……快去。”梁燕妮催她。 章佳柠将西瓜皮扔进桶里，起身去墙角搬箱龙干啤酒，按照程澈的要求一半冰镇一半常温的装好。 “等等。”梁燕妮去后屋又回来，怀里抱着个西瓜，“把这西瓜给他带去。” 章佳柠诧异，“他买箱酒，咱还搭个西瓜？” “程澈帮咱家不少忙，一个西瓜算什么。”梁燕妮把西瓜直接放在电动车的车筐里。 “他帮咱家什么忙了？”章佳柠反问。 梁燕妮眨眨眼，“额，平时帮我搬搬东西什么的。” 章佳柠盯着她不说话，梁燕妮不会撒谎，一撒谎眼神就没处躲没处藏的。 显然，梁燕妮在说谎。 “到底帮什么忙了？”章佳柠堵在她面前，“你要不说，这酒我不送了，你也出不去这个屋。” 梁燕妮这才舔下嘴唇，说：“咱这超市就是程澈帮忙开的。” “啥？”章佳柠彻底懵了，“他帮忙开的？他出了多少钱？” 梁燕妮表情异常局促，小声说：“十……十万。” 章佳柠惊讶，瞠目道：“十万？我们家又拉了十万饥荒？”她扶额，“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梁燕妮赶紧安抚，“哎呀，别急，程澈说了，不急着要。” “他不急着要，不等于不要，”章佳柠只觉得太阳穴气的突突跳。 “快去送酒吧，等你回来再说。” “回来你必须说清楚。”此时章佳柠的心情是又急又燥。 梁燕妮又帮她搬上一箱啤酒，章佳柠右手一拧，电动车嗖一下出去了。 看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梁燕妮给程澈发去消息。 “程澈，佳柠要是一会儿问你开超市的事，你就照实说吧，刚才她问我了，我也不会撒谎，已经告诉她跟你借了十万。” 程澈听了语音，眉头皱下，才回：“行，姨，我知道怎么说。” 当初借钱的事，程澈交代过别告诉章佳柠，没想到露馅儿的这么快。 章佳柠这一路心憋得难受，想起家里债台高筑的现状就头疼。 事情还要从章佳柠高考那年说起。 章万清一直在外面跑跑工地，村里的李玉涛欠了赌债，主动找到章万清让他带着一起去工地干点灵活赚钱还债，但李玉涛的老婆不相信，为此，李玉涛把章万清叫到家里，章万清当着李玉涛老婆的面保证，肯定看住人，不让李玉涛再胡来，结果去了工地没两天，李玉涛就因为意外在工地发生事故死亡了，包工头连夜跑路，李家是人财两空，李玉涛的老婆认准人是章万清带走的，让他赔钱。 章万清是个心软的烂好人，家里东挪西借凑齐了些钱给李家，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达到李家满意，仍然隔三岔五的就来家里闹，逢年过节更甚。 自那之后，梁燕妮就没让她再回村里，章佳柠也为了帮助家里负担一部分债务，假期都留在市里做兼职，一直到研究生毕业考上村干部才返回老家。 要说章家的债，欠得有点冤。 章佳柠考村官也是有点私心的，她不想家里人在村里再被李家母子欺负。 可就在她考上村官的那天，梁燕妮告诉她家里开超市了，生意还不错，每个月进账稳定，偿还债务也有盼头了。 家里这些年不宽裕，他们哪里来的钱开超市，梁燕妮告诉她找亲戚借的，章佳柠追问找谁借，梁燕妮就告诉她，大人事小孩儿少管。 可就在刚刚，章佳柠才知道，梁燕妮口中的“亲戚”是程澈。 去往程澈家的路她还记得，在村东的尽头。 海边的夏夜，风清凉，吹在身上很舒服。 这里的夜晚不比市里，没有大城市的喧闹，只有小村的宁静闲适，整个人轻松舒服的很。 远远地，就看到照亮养殖厂的路灯，到跟前，大门敞开着，牌子写着：启荣海鲜养殖基地。 养殖基地内建设得很规整，规模也比她预想的大。 没想到才几年功夫，程澈就把原来的小作坊改成大工厂了。 章佳柠刚要骑进去，被打更大爷拦住了。 “干嘛的？”大爷拿着手电出来，章佳柠赶紧刹车，“我来送啤酒。” 大爷将手电往上移，看到章佳柠的脸，“你是老章家的姑娘？” 章佳柠：“是我，大爷。我来送酒。” 手电筒的光又照在啤酒箱上，大爷往两座楼的中间通道指，“他们在里面儿呢。” 章佳柠骑着小电驴嗖嗖奔着那处去了。 绕过楼角，后院被灯照得通亮，葡萄藤边的烤炉格外显眼，程澈不修边幅的光着膀子在那攥着两把肉串在翻烤。 光洒在他身上，小麦色的皮肤镀了一层硬朗的金属色，野性、粗犷。 程澈嘴里歪咬着烟，快速的抓起一把辣椒面往肉串上撒，呼的一下，火星蹿起，他眯起眼睛头朝旁躲，脖颈与胸口拉紧的肌肉带着视觉冲击撞进她眼里。 只一瞬间，章佳柠从火焰中看到男人发达的胸肌，紧绷漂亮的人鱼线，还有脐下浓密的体毛，一直延伸至黑色的运动裤下。 曾经那个纨绔的少年，如今已蜕变得充满成年男性的特征。 她不好意思的移开眼，停下车准备搬啤酒。 程澈一抬头，刚好看到电动车上的章佳柠。 她穿着白色的圆领t恤，一弯腰领口垂下，隐约可见起伏的胸部。 程澈蹙眉，一转头注意到旁边的马鑫也往章佳柠那处看。 下一秒，就被程澈推开脑袋狠狠睇了眼，“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马鑫挠挠头，莫名其妙的被骂，他刚才只是想过去帮忙搬酒。 程澈把烤串交给马鑫，顺手拿起椅背上搭着的衬衫穿上朝章佳柠走去。 “我来。” 章佳柠余光里感觉到程澈附身靠近，她手里一空，就看程澈单手握住啤酒箱的口拎起来。 男人紧实的小臂摩擦过她的胳膊，章佳柠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程澈转身把啤酒箱往地上一放，再直起身时，标准的倒三角体态，宽肩窄腰，背脊线条流畅紧绷，视觉冲击很顶。 不得不说现在的程澈有种又野又欲的性张力，看得章佳柠脸微微泛红。 她看着地面说：“两箱一百。还有西瓜，我妈让拿来的。” 程澈接过西瓜，“帮我谢谢梁姨。” 章佳柠：“嗯。” 程澈回身见她要走，一下握住车把，“正好赶上了，尝尝我烤的串。” 章佳柠双脚扎在地上，不敢看程澈的眼睛，“不了，店里没人，我得赶紧回去。” “梁姨不是在吗，怎么就没人了。” “……”说谎被现场抓包，章佳柠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了。 程澈眯起眼睛看她，“你怕我？” 章佳柠一怔，“……没有。” 程澈笑了，“没有就坐下吃，我跟梁姨说了，留你吃口饭。” “你跟我妈说了？” “你要看看嘛？”程澈从兜里拿出手机，直接就递过去了。 章佳柠当然不能接，但又觉得程澈在扯谎，他上学那会儿就爱扯，而且撒谎脸部红心不跳的，只好说： “我不饿。” 程澈说：“你晚饭没吃，还不饿？” 章佳柠：“我吃了。” 程澈小声笑她，“小骗子，梁姨都说你没吃。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坐下，我刚给梁姨打过电话了，她知道我留你吃饭。” 为了让她相信，程澈这次点开通话记录让她看。 “看见没？没骗你吧。” 即便有老妈的电话，章佳柠也不好意思留下吃饭。 “我真不饿。”章佳柠打定主意要走，程澈突然靠近她，在章佳柠耳边压低声音说：“我留你就是让你和投资的刷个脸熟，等项目成了，人家问起来，也会说是章支书牵线引头的。上杆子给你的功劳不要？” 章佳柠动心了。 第一卷 第3章 你处对象没 程澈帮章佳柠立好电动车，又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她坐。 大方的介绍起来，“王哥，咱全东北最大的食品加工设备厂心安设备就是他的，心安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一行里属这个的。” 章佳柠看到程澈竖起大拇指，嘴甜的叫：“王哥，好。” 程澈睇她眼，叫我的时候不见你声儿这么甜。 “这二位，小高，王哥厂里的技术员，人如其名，技术绝对高手，听声音就知道设备哪出问题，分分钟就修好了。” 小高腼腆的笑，“没那么神。” 程澈：“谦虚，谦虚是吧，你谦虚的过分了。”又看向他旁边人继续介绍，“小谢，王哥厂里的金牌销售，主要跑咱们市的业务，业务这块，特别灵。他俩能被王哥带在身边，你就知道这两人的能力了。” 章佳柠一一打过招呼。 程澈将大家的目光引导向章佳柠，“她是我高中同学章佳柠，现在我们村的村官，王哥要是来建厂，可以找她谈，政策方面的事，让她给你解答。当然了，咱这关系，有什么好政策肯定紧着王哥。是吧，佳柠？” “……”诶？ 猝不及防的被架在代表村上的位置，章佳柠措手不及。 不是她不想促成这件事，实在是具体政策她还没接触，暂时无法解答，更没办法答应。 “呵呵。”章佳柠尴尬的笑，又靠近程澈小声的说：“我下周一才正式入职，具体什么政策还不清楚呢。” 程澈面不改色，只说了一个字：“编。” 章佳柠瞠目，那怎么行？ 程澈狡黠的笑，没事。 坐在程澈一侧的两人分别是养殖场厂的业务员马鑫，另一个是王浩宇，负责海鲜养殖基地大小事的。 程澈开始招呼大家喝酒，倒是把章佳柠搞得紧张起来，一会要是聊惠商政策她都不知道怎么答。 桌上都是啤酒，王厂长问章佳柠：“小章喝点？” 程澈连忙笑着拧开一瓶矿泉水，“她喝不了，我陪你们喝还不够？” 王厂长哈哈笑，“你替她喝，你们什么关系你替她喝？哎哎哎……你该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吧。” 章佳柠表情一僵，刚要否认，程澈开口道：“人家是村干部，我可高攀不起，她管我的，你可别给我挖坑。” 王厂长闻言，也不逗了，“行，那你喝可不是一杯的事。” “那肯定了，一杯也不是我性格。”程澈启开一瓶啤酒，爽快地连干三杯。 “怎么样？”程澈把空酒杯朝下，喝得一滴不剩，“够意思吧。” 王厂长满意地点头，“讲究。” 章佳柠昂着头，感叹程澈喝酒赶上喝水了，马鑫握着一把烤好的串过来放在章佳柠面前的托盘里，说：“没事，老板能喝。” “……”章佳柠转过脸，我也没担心他。 程澈眼睛瞟过来，章佳柠注意到了，回望他，可下一秒，他却翘下嘴角，笑得漫不经心的。 从他的眼神中能感觉到被看穿了心思，这让章佳柠心里有些不适。 程澈的目光幽黯如海，你看不透他，还会被他拖进深渊里。 以程澈这张脸，很容易拿下女人，但女人不容易拿下他。 王厂长话锋一转，问章佳柠：“如果我们来办加工厂，政府到底有没有好政策？” 章佳柠认真地回答：“目前政府在农村办厂这块有针对性的扶持一些项目，农产品加工厂正好就在扶持计划内，从保护当地农产品考虑，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也节省成本，增加本地的就业率和收入。但具体政策，要等王厂长您确定来投资，我们再详谈。” 说了一堆，说了个寂寞！ 程澈看向章佳柠，刚刚还说不会编，结果编起来有鼻子有眼的。 章佳柠紧张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灌下一大口。 程澈见状，噗嗤笑了。 马鑫注意到程澈看章佳柠的眼神透着喜欢，低头继续撸串偷笑。 王厂长也明白，政策落在实处就是实打实的钱，没成型的事她不会先把底交出来。 但只要她有态度，未来就有谈的基础。 酒桌上聊了一些关于办厂的事，章佳柠听出对方意向还是很明确的，对于望保村优越的海边资源，他们还是很有兴趣在这开办海鲜加工厂。 聊得差不多了，也吃的差不多了，王厂长喝高了，被程澈安排在厂里的宿舍住下，马鑫眼明心净，对章佳柠说： “天这么黑，你一个姑娘家的回去也不安全。……老板，”马鑫看向程澈，“你送她吧。” 章佳柠说：“不用，我不怕黑。” 马鑫紧接着开口，“不是黑的事，前几天这条路上还有个女孩被堵了，要不是当时有巡逻队经过，肯定出事了。” 程澈走向电动车，“我送你。” 章佳柠将信将疑，“什么时候的事？” 马鑫咬定道：“就上个礼拜，在道口那，那女孩被跟了半路都吓哭了。她家就住西边砖厂那，老郑家，她在隔壁卫校上学，周末放假回家，谁寻思半路能遇上变态啊。” 听起来不像假的，章佳柠心里也发毛，“……是吗。” 程澈骑上电动车回头冲章佳柠喊：“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回去睡觉了。” 章佳柠忙说：“额，走，走。” 她小跑着坐上后座，手紧紧地抓着车座边。 马鑫看着电动车一溜烟地走了，回身就看到王浩宇冲他笑。 “你也看出来了？”马鑫说。 王浩宇点头，边收拾桌上的碗筷边说：“回来就洗澡换衣服的，见她来了还把衣服穿上，我也不傻。” 马鑫叹口气，“唉……” “叹什么气啊，老板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的，咱得高兴。”王浩宇说。 马鑫说：“老板看上了，也得姑娘愿意啊，我看这姑娘对咱老板不太来电。” 王浩宇切一声，“你知道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马鑫有他的想法，“村官都干不了几年的，刷完政绩人就走了，她能为了老板留在这小地方？说白了，她就是回来过渡的。” 王浩宇：“那你还撮合他们俩？” 马鑫说：“万一……她真被老板拿下，人动了心思，感情就能拴住她。” 王浩宇抬起头，手里抱着一摞碗，“行啊，马鑫，没看出来你还是感情高手。” 马鑫没接茬，哪里是感情高手，如今的经验都是过去吃过的亏。 他催促，“赶紧收拾吧，收拾完睡觉。” 彼时，乡间小路上。 程澈悠哉地骑着电动车，故意往坑坑包包的地方拐，车子一颠簸后座的人便虚虚的贴着他。 章佳柠又被墩了下，“啥技术啊，一墩一墩的，坐得屁股都疼。” “呵呵，”程澈笑得意味深长，“我技术好着呢，让你试试，这样还疼不疼？” 他回头看眼章佳柠，骑得稳稳的。 章佳柠说：“这回好了。” 程澈看着前方灯火中的超市，突然问：“你在城里处对象没？” 章佳柠：“……” 第一卷 第4章 山风烈日 大学时，章佳柠与初恋男友姜骋交往过。 开始还是很甜蜜的，直到她从两人共同好友黄浩言的口中得知姜骋准备出国留学。 这么重要的事从旁人口中得知，章佳柠清醒的意识到他并没有将两人的未来放在人生计划里。 既然你没考虑未来，她也没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消耗情感。 主动提了分手，并删除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可姜骋却执意挽留死缠烂打。 理由是不忍心告诉她出国，怕她难受。 多不要脸的借口，他竟然大言不惭的就说出来了。 其实，章佳柠不傻，眼前的挽留只是为了填补他出国前的空窗期。 章佳柠对姜骋断崖式的冷漠，引得周围人的议论。 姜骋的朋友都认为她太冷血，几年的感情说黄就黄，就是翻脸不认、见不得姜骋好，但女生们更理解她的感受，更能共情。 消息是从黄浩言这曝出去的，他主动攒局请姜骋和章佳柠吃饭，名义上是聚会，但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章佳柠没有去，那晚姜骋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酒瓶边哭边喊章佳柠的名字，还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让黄浩言帮忙看着章佳柠，别让哪个小子追去了。 姜骋还借着酒劲儿打电话给章佳柠，她没有接，又换黄浩言的手机打，章佳柠也没有接，后来她关了手机。 既然分手说出口了，就别整那些藕断丝连，翻来覆去的事。 因为戏到最后，还是分手收场。 黄浩言劝章佳柠去机场送行，被她拒绝了。 这件事，让很多人觉得章佳柠心够狠。 可打脸来得不要太快，姜骋出国还没三天，就无缝衔接找了同是留学生的女友，两人各种在社交媒体上晒图秀恩爱，而章佳柠则开始了考公的准备。 无疾而终的恋情成了心里不愿提及的过往。 夏夜的风，撩起头发，章佳柠的思绪也回归了。 她脸上有丝丝厌烦，语气也不太好。 “问这干嘛？” 听她口气就知道答案了，程澈玩味的口气说：“随便问问，关心下不行？” 章佳柠被惹恼了，她已经很久不让自己想起姜骋了，而程澈却成了那根捅破脓包的针。 “私事为什么告诉你。” 既然私事不高兴聊就聊点高兴的公事。 “好好好，我不问。”程澈把话茬拉回来，车也骑得慢了，“海鲜加工厂的事十有八九能成，这点我可以保证。” 谈及正事，章佳柠的注意力被转移，她说：“口头保证也能算数？什么时候签上合同再说吧。我的想法就是，别对还没定论的事太乐观。” “你也太悲观了。”程澈回头，微挑眉峰，“不相信我？老爷们吐口吐沫是个钉。” 章佳柠敷衍一声，“哦。” 这次换程澈急了，“你还真不相信我？” 章佳柠说：“信任不是盲目的，它经得起推敲和质疑，我选择保留意见。” “给我上课呢大学生？”程澈笑了，说道：“那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留在码头的船才最安全，但这不是造船的目的。” 章佳柠回味程澈的话，这是点她思维过于保守了，人要勇于直面困难，敢于挑战、冒险。 程澈笑呵呵地继续说：“哎，前段时间有个电视剧，里面说风浪越大，鱼越贵，你看过没？” 章佳柠说：“看过。” 程澈问她：“你觉得他说得对不？” 章佳柠：“这应该问你。” “呵呵……”程澈笑得肩膀颤了颤，“确实如此，但真要是风浪特别大的时候，渔业部门就下通知不准出海了。咱得守法，听家长的话，不让出海就不能出。” 章佳柠：“……” 说话功夫，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超市招牌了。 程澈说：“一会儿进去给我拿十袋干脆面。” 章佳柠：“你吃？” 程澈说：“我买给大霄的。” “闻洪霄？”章佳柠反问。 “嗯，你还记着他？”程澈提起闻洪霄眼底都是善意的笑。 章佳柠：“当然记得，他现在怎么样？” 程澈有些无奈，“还那样呗，跟小孩儿似的。” 程澈说的小孩不是指闻洪霄的性格，而是他的智商。 闻洪霄算是大家口中的守村人，小时候发烧，脑袋烧坏了，智商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别的小孩都欺负他，骂他是傻子，只有程澈从没羞辱过闻洪霄一句，更是在其他小孩拿石头打他时主动站出来护着闻洪霄，还把扔石头的小孩都打服了。 从那之后，闻洪霄就像跟屁虫一样，哪里有程澈哪就有闻洪霄的影子。 程澈说：“头些年他奶没了，唯一愿意照顾他的亲人一走，旁的亲戚就没人伸手了，我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就把他接到我的厂子里帮我看看大院，吃住都我的，比狗管用。” 章佳柠咔吧咔吧眼睛，“哪有把人比作狗的。” 程澈笑道：“院门口那条看门的大狼犬给个骨头就不叫了，大霄可不是，晚上有点动静一个轱辘就爬起来，拎个棒子就出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比狗管用。” 章佳柠小声嘟囔，“那也不能把人跟狗比。” 程澈突然停下车，后座上的人哎了两声，“你干嘛？” 他从兜里拿出烟，点上一根。 “抽根烟。” 章佳柠脚踩着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边都是玉米地，黑咕隆咚怪瘆人的。 “你到地方再抽呗，这里……怪黑的。”章佳柠随口抱怨句。 程澈吐口烟，回头第二次看后座的人，“怎么？你怕了？现在怕不晚吗？嘿嘿……对了，你高二那年，” 不等他说完，章佳柠急了，跺脚道：“你，你行了，你快点骑吧。” 即便看不到她的脸色，也知道害臊了。 程澈咬住烟，继续骑车，但刚才的话题他没放过。 “你跟胡丽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 章佳柠沉默不语，脸越来越滚烫，只能假装没听见。 程澈说：“不是我故意偷听的，我在窗地下躲阴凉，你俩就趴窗台上说话，谁知道你们聊着聊着就聊上我了。不过哥那时候确实很帅，……现在也帅。” 臭……不要脸！ 章佳柠撇嘴。 程澈切了声，“你搁背后骂我呢吧？” 章佳柠：“我没有。” 程澈：“那时候喜欢哥的人大把的，你不也是。” “！”章佳柠眼白要翻上天了，最讨厌他这股混不吝的劲儿，到处撩小姑娘。 程澈说：“那么多人喜欢我，我可一个对象没处过。” 章佳柠：“你跟我说这干嘛。” 程澈答非所问，“现在我也没处。” 章佳柠心里怪怪的，程澈让她感觉到不安，是那种如山风烈日般直接冲进你人生里的侵入感。 第一卷 第5章 达成一致 电动车停在门口，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 章佳柠本以为会挨几句责备，埋怨她回来晚了，可梁燕妮奔着程澈去，手却朝屋里指，使唤她道： “你去后屋把那兜菜拎来给程澈拿着。” 程澈说：“还拿啥，上次的菜还没吃完。” “拿着拿着，”梁燕妮催促章佳柠，“快去。” 章佳柠看向程澈，后者咧嘴笑，“嘿嘿。” “……”笑什么笑。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眼，心里却在吐槽，人往屋里去，耳朵却留意背后的两人。 梁燕妮说：“佳柠走得急，烟都忘给你拿了。” “没事，明天路过取也赶趟，车上还有一盒呢。”程澈应着话目光却一直看着梁燕妮身后。 视线被挡住，程澈对上梁燕妮的目光，他不尴不尬的笑下，说：“就让她吃点烧烤，一口酒可没让喝。” 梁燕妮：“害，你我还不放心，你可是好孩子。” 章佳柠听到好孩子三个字又撇下嘴……就他还好孩子？？ 程澈说：“姨，再拿十袋干脆面。” 梁燕妮说：“又给大霄买？” 程澈：“是啊，他爱吃。” 梁燕妮感叹，“你心眼是真好，大霄幸亏有你照顾，不然，真就满街溜达成要饭的了。” 程澈笑笑，没说话。 梁燕妮又拎兜干脆面出来，程澈已经用微信给梁燕妮转过去了。 “姨，把钱收了。” 梁燕妮说：“这块八毛的你还给。” 程澈揣好手机，“谁买东西不给钱。” 他一直往屋里看，梁燕妮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心里活泛起来。 要说女儿也大了，亲戚朋友跟她班大班的很多都结婚生孩子了，就她才刚毕业，工作也才有点眉目，说不急也有点着急。 这程澈模样标准，个头够用，条件不错，关键人品好。 佳柠要是给他，梁燕妮是放心的。 梁燕妮试探道：“佳柠刚回来，村里能玩的朋友也没几个，没事你多找她玩。” 程澈听出话里的意思，但还不太确定。 “她上班哪有时间玩。” 梁燕妮说：“怎么没时间，下班、周末，不有时间嘛。” 程澈已有五分把握听明白了，“我找她出来，你放心？” 梁燕妮：“怎么不放心，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人品，信得过。” 此时，程澈有十分把握了。 “姨，有你这句话，我可常来找佳柠玩了。” 梁燕妮笑，“好啊，多来找她。”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程澈也不掖着藏着，意有所指道： “姨，佳柠如果没对象，其实在咱这找个也挺好，离你也近，以后好照应。” 梁燕妮就知道这小子上道，回：“我也这么想的，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远走了我不放心也舍不得，能近面儿找个最好。” 现在两人是达成一致了。 程澈也有他的顾虑，“但感情的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关键还得看佳柠怎么想。” 梁燕妮说：“那倒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我说的话，她多少也会听的。” 这话听来就更明确了，会帮他说好话。 程澈点点头，挑明了，“姨，你可得多帮我说几句好话。” 梁燕妮笑，“肯定的。” 程澈想起什么，“这可和开超市没关系，我帮你们也不是为了拿佳柠换。” “姨知道，姨没那么想。”梁燕妮回头，看到人从屋里出来了，“行，你和佳柠的事交给我。” 程澈刚要回，看到章佳柠从屋里出来了，“姨，干脆面的钱给你转过去了。” 梁燕妮立马明白了，假装拿出手机看眼，笑呵呵的，“收到了，收到了。” 章佳柠将菜放在程澈脚边，“给。” 程澈弯腰拎起，“我回去了姨。”又看向章佳柠，“走了。” 章佳柠：“嗯。” 梁燕妮说：“你怎么回去？挺远的，把电动车骑上。” 章佳柠急了，“他骑走了，我送货怎么办？” 梁燕妮：“都这么晚了，谁还送货。” 章佳柠看着程澈把车骑走了，回头噘着嘴对梁燕妮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借人家那么多钱，什么事都让着他。” 梁燕妮紧跟着章佳柠的脚步进屋，手在虚空拍下，“你这孩子。” 程澈回到加工厂，电动车直接绕到厂房后的独栋小楼，一楼靠东的第一间房住着闻洪霄。 闻洪霄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响爬起来去开门。 门刚开条缝，就看到一袋子干脆面，闻洪霄伸手去抢，门外的人比他手快躲开了。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闻洪霄也不抢了，就站在门内冲着程澈笑，后者故意扳着脸绕过他进去，边走边说： “还记不住呢，以后谁敲门先问，问清楚再开，说几遍了。” “嗯嗯。”闻洪霄笑呵呵地点头，眼睛追着他手里的干脆面，脖子抻得老长，人差点原地转一圈。 程澈来到沙发旁坐下，茶几上放着烤串，临走前，他交代马鑫给大霄送些烧烤，但烧烤没动几口。 他一抬眼，就看见闻洪霄瞅着他手里的吃的，扬手扔给他。 程澈刚才没吃几口，净跟王厂长喝酒了，现在肚子有点饿，拿起桌上一串烤扇贝肉吃起来，闻洪霄则撕开一袋干脆面开始嚼。 他俩默默地个吃个的，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 程澈突然问：“大霄，你记得章佳柠吗？” 闻洪霄咀嚼的动作停下，眼睛慢慢转了转，突然呵呵笑起来，也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指着程澈说： “你媳妇。” 程澈一顿：“……” 又噗嗤笑了，“瞎说。” 闻洪霄还喊：“你媳妇，你媳妇……” 程澈垂下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碾动手里的铁签子，说道：“你要这么说，我可把她娶回来了。” 闻洪霄点头如捣蒜，笑呵呵地回：“好好好，生孩子，生孩子……” 程澈挠挠眉角，嘴角难压，“生孩子的事早着呢。” 闻洪霄说：“你上学，你喜欢她。” “对对对，喜欢。” 程澈在心里感慨，章佳柠可是自己喜欢的第一个姑娘，这次重逢，后劲儿太大了。 闻洪霄搬把凳子坐在茶几前看电视，看到好笑的情节咯咯笑个不停。 程澈盯着闻洪霄的背影，从他记事起，父母就在忙，有时候都没工夫给他做饭，闻洪霄家就跟程澈家隔一堵墙，闻洪霄的奶奶看他一个人没人管，就喊他去家里吃饭。 闻洪霄家的饭，程澈没少吃。 所以，闻洪霄奶奶走的时候，是程澈帮忙料理后事，也是他把闻洪霄接到厂里照顾，为了就是报当年的一饭之恩。 小时候，程澈是村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长大了，却成了人人口中讲究仁义的爷们。 时间这条河，不光流经了岁月，更涤荡了灵魂。 在闻洪霄那呆了会儿程澈就回去了，他平时不住厂子里，家离厂子也不远，骑着电动车拐个弯就到了。 深夜，程澈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手不知不觉地点开章佳柠的微信，想发消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乎有了以下的留言： 睡了吗？ 第一卷 第6章 带我去相亲 章佳柠洗完澡回屋，看到微信内容沉默两秒将手机放下了。 她挺打怵程澈这人的，自从两人重逢后，程澈给她感觉很复杂，说不出缘由的让她慌乱。 换句话说，程澈身上有股匪气和不确定感，章佳柠又习惯稳定和风平浪静。所以，任何不确定的人和事，都不希望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夜深了，大晚上发微信问睡没睡，回了又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章佳柠选择无视。 彼时，等了十多分钟也没收到回复的程澈翻身闭上眼，凌晨还要去接船，再不睡怕晚上没精神。 翌日。 晨光熹微，海面平静，港口上映着工人忙忙碌碌的剪影。 大型渔船出海几日，回港靠岸后马上就开柜卖货，片刻不得清闲。 程澈人高马大的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指挥着工人卸货装车，每笔账都记得明明白白，这些事他已经做了很多年了，从当初的生涩到今天的烂熟于心，这中间也被糊弄欺负过，但那些都是小插曲，程澈都挺过去了。 忙过这一早，程澈提着两袋海鲜骑着电动车往超市去，路上遇到村长邢洪昌，被他堵住了。 “哎，正好碰见你了，”邢洪昌站在电动车前挡着路，手自然地搭在车把上，程澈一脚撑在地上，身子斜歪着，“啥事，大爷。” 望保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论资排辈，程澈得叫邢洪昌一声大爷。 邢洪昌说：“县里帮着解决单身青年的婚姻问题，要搞一个优秀青年的联谊会，咱们村把你报上了，” 程澈一脸拧巴，“把我报上了？报我干嘛？” “你不没对象嘛不报你，”邢洪昌瞪眼，“村里的看不上，城里的又接触不到，你又整天忙，我帮你想着，你还不乐意？” “没没没，”程澈笑了，“谁村里的看不上了，我可没嫌。” 邢洪昌没理解他的意思，“村里有看上的你到现在还没对象？” “我，”程澈差点没被他的话噎死，他现在就有看上的，可不等他解释，邢洪昌继续道：“必须去啊，不去明年海边的坑不包你，我可说到做到。” 程澈：“……” 他就靠海边那几个坑养殖海参，要是不包给他，那一堆海参往哪放。 邢洪昌嘱咐，“咱村算上你一共四个人，新来的村支书组织你们去。” “等等，”程澈问，“你把村支书也报上了？” “啧，”邢洪昌咋舌，“给人家报什么，她是带你们去的，人家大学生还能愁找不到对象？” 程澈哦一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邢洪昌继续叮嘱，“下周三14:00-17:50，在市迎宾馆，别忘了收拾下，给人姑娘留些好印象。对了，你出车吧，把这几个人都带上，一车就去了。” 出车这些都是小事，程澈注意到里面一个关键信息，问道：“村支书一直在现场？” 邢洪昌：“对啊，有问题吗？” 程澈轻摇头，嘴角却翘起难以压下的弧度。 “没有。” “你小子又搞什么花样，别想半路撂挑子跑了。”邢洪昌命令的口气指着他，“我得让村支书好好看着你。” 程澈嘿嘿笑，“行啊，你就让她看住我了，她看不住我，我就跑。” “你……”邢洪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行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了。”程澈骑上电动车就走，邢洪昌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下周三，你可一定得去啊。” 程澈朝半空挥挥手，“知道啦。” 电动车停在超市门口，拎着海鲜往里走。 门口收银台内坐着梁燕妮，正在看电视里的相亲节目，老年相亲就是有活儿，笑得她前仰后合。 一抬头见程澈站在那，立马将电视声音调小，眉开眼笑道： “程澈来了。” 程澈叫声姨，手里的海鲜提起来，“电动车停外面了，这是今早刚下船的虾爬子、蚬子，给你们拿来尝尝。” 咔一声，最里面的货架传来动静。 程澈回头往那处扫眼，货架上露出葱白般的手，正拿着抹布擦灰尘。 梁燕妮盯着那袋海鲜，说：“这虾爬子可挺肥，佳柠从小就爱吃。”她招呼货架后的人，“佳柠，过来，把海鲜收拾了。” 章佳柠不情愿地从货架后走出来，程澈目光一直盯着她看，直到人站在面前，章佳柠没回微信，有点心虚，不敢看程澈的眼睛，他将海鲜递过去，说： “昨晚，”还不等程澈说完，章佳柠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抢话道：“我睡着了。” 梁燕妮目光在两人间游移，程澈却笑着说：“昨晚我就跟船上联系了，让他们挑些肥的给我留。” 章佳柠瞬间红温，耳朵都热了，尴尬地笑两声，“呵呵，我去收拾。” 她拎着两袋海鲜一溜烟就跑后院了。 梁燕妮收回眼，程澈跟没事人似的说：“她爱吃，我明天还送。” 梁燕妮说：“挺贵的，别破费了。” “破费什么，这点不够一网漏的。”程澈下巴朝后院点，“姨，我去看看，她那细皮嫩肉的，别扎了手，我去帮着洗。” 梁燕妮：“还是你懂事，去吧。” 程澈抬脚迈过门槛，直奔厨房。 此时，章佳柠正在往盆里接水，听到身后脚步声，还不等她回头程澈就来到她身边，卷起袖子让她靠边站。 “我来吧。” 章佳柠说：“你怎么进来了？” 程澈说：“虾爬子扎手，我帮你收拾。” “不用，我自己行。哎……” 可还是被他挤走了，她就站在厨房里看着程澈麻利地收拾。 他又是送海鲜又是帮忙清洗的，章佳柠觉得他似乎在献殷勤，更不自在了。 章佳柠问：“这些多少钱，我转给你。” “……”给钱是想算清楚，不想欠人情，程澈怎么会给她机会。 他打趣地说话，手里的活儿也没停，“我大老远来，就为了卖你点海鲜？” 既然这么回肯定不是卖海鲜的事，但章佳柠不想跟程澈牵扯太多，还是婉拒道： “这些海鲜得有六七斤，市场卖要不少钱呢，大几百怎么好白收。” 程澈说：“平时梁姨也不少给我拿菜拿水果的，我也没给钱，咱算平杵了。” 章佳柠刚要开口，程澈说：“别计较了，你怕我用这点海鲜贿赂你？” “这跟贿赂什么关系。”章佳柠皱着眉。 程澈说：“你也知道？就这么点海鲜看给你谨慎的。对了，梁姨晚上还要给我包牛肉馅饺子，你再计较，我晚上都不好意思来了。” 章佳柠小声嘟囔，“不好意思就别来。” 程澈回头，盯着她问：“你说什么？” 他痞痞地笑，让章佳柠有种被侵入安全社交距离的错觉，尤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正坦荡而热烈地注视着她，让人越发不自在。 “没什么。”章佳柠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转身又去拿个菜盆将蚬子倒进去放水吐泥沙。 “呵，”程澈哼笑下，始终没提昨晚微信的事，收回眼继续收拾，“对了，刚才在半路上碰见村长，他让你带我去相亲？” 章佳柠还没接到通知，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程澈故意捉弄她 “我带你相哪门子亲。” 第一卷 第7章 我让你躲 听章佳柠的口气就知道村长还没提这事，程澈将清洗好的虾爬子放在台面上，说： “村长跟我说这事是市里组织的，专门为单身青年搞的联谊活动，咱村一共报了四个人，我、老三、陈孝志还有赵清泉。”话锋一转，“反正他让我找你，具体怎么个情况你问他吧。”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编的，章佳柠走到一旁拨通村长邢洪昌的电话。 手机铃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程澈背过身像模像样的又开始收拾蚬子，看着在干活实则竖着耳朵在听两人讲电话。 村长说的跟程澈解释的大差不差，但邢洪昌还特意叮嘱章佳柠一件事。 “这小子鬼得狠，你可一定要看住他，别让他半路溜了。” 闻言，章佳柠小幅度地回头瞟眼程澈，他正背对着自己在刷生蚝。 厨房安静，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 “……好，我知道了。” 章佳柠放下手机，做梦也没想到还让她看着程澈，她哪看得住。 老天真是爱开玩笑，越想远离的人，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澈假装没听见，一本正经地问：“村长怎么说？” 章佳柠看向程澈，“跟你说的差不多。” 程澈嘿嘿笑，“没骗你吧。” 想着要盯着程澈小半天的时间，章佳柠心里就不情不愿的，踌躇半天才打着商量问： “要不……你们几个去，我不去行吗？反正也没我的事。” 程澈心里说不行但张嘴就回：“我倒是没意见，不过跟我去那几个货不太老实，万一捅篓子了，主办方再找咱们村的负责人，怎么办？” 四个人里，老三和赵清泉确实有点人来疯。 章佳柠沉默两秒，放弃抵抗，“算了……我还是去吧。” 程澈心下一乐，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你说村长怎么不给你报名？” 明知是逗她，章佳柠还是不想忍这口气。 “给我报什么名？” 程澈嘴角扬起，“巧不巧，我当时也这么跟大爷说的，给我报什么名。他说我村上没看上眼的，我说我有。” 话落时，他的目光移到她身上，章佳柠感觉心口被狠狠敲一下，反问：“看我干嘛？” 程澈笑了，“你好看吖，怎么？不让看？” 章佳柠瞪他眼，“没个正经，你这样吊儿郎当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程澈突然靠近她，垂着眼，“我要不正经，咱们村就没正经人了。” 他如一堵墙似的立在面前，强壮的身体，坦荡的眼神，褪去少年感的程澈有着成熟男人的压迫性，章佳柠向后退半步，“有话说话，靠这么近干嘛，又不是听不见。” “听见有啥用，你总冤枉我。” 章佳柠：“谁冤枉你了。” 程澈：“你，你刚才说我不正经。” 章佳柠：“你看我，我才说的。” 程澈狡辩：“是你先看我，我才看你的。再说，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这个滚刀肉啊！ 章佳柠拿他没办法，嘴唇翕动却反驳不了半个字，心里窝囊得很，气得把人往外推，“出去，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程澈纹丝未动，看着胸前的手，说：“都收拾完了说没我事，你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章佳柠：“你快出去。” 听到后院的动静，梁燕妮冲厨房招呼人，“佳柠，送货了。” 章佳柠擦把手就往外走，被程澈拦住。 她脸气得煞白，“让开。” 程澈就喜欢看她气呼呼的小样儿，玩味地勾着唇，说：“你跟我认个错，我就让你走。” 章佳柠身形纤瘦，刚要灵巧地从他臂下钻过去，就被他抓着衣襟逮住了。 “大白天的，你要干嘛？”章佳柠慌了。 程澈眼神沉了，“章佳柠。” 章佳柠充满警惕，程澈也看出来她怕了，追姑娘不能这么追，让她怕了，她就会躲你。 原本想提跟她处对象的话，改口成了叮嘱，“虾爬子和生蚝收拾完了，蚬子没什么沙子，放水里静一会儿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章佳柠看着人走出厨房，才全身松懈下来。 晚上梁燕妮包牛肉馅饺子，程澈提前打电话说临时有事去不上了，他不来，把章佳柠乐坏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澈再没见到章佳柠，就算他去超市，章佳柠不是去后院就是去送货，再傻的人也能感觉到在故意躲他。 梁燕妮有意安排章佳柠去给程澈送货，可章佳柠把货送到门卫就走了，等程澈赶去门口，就见她骑着电动车狂飙的背影。 他盯着远处，意味深长地睨了睨眼睛，“我让你躲。” …… 周一正式入职，章佳柠接到第一个任务就是组织单身青年参加联谊，活动要拍照做记录，还要代表村里感谢市里领导的关心，章佳柠想过基层工作琐碎，但没想过会这么琐碎。 正在写感谢词的功夫邢洪昌从门外进来。 “小章，你一会联系下程澈，你们几个定下集合时间，再多叮嘱他们几句，穿得立正点，头发该理的理一下，不管能不能成，咱们村的精神面貌得足。” 章佳柠想起给程澈就打怵，“哦，好，我写完感谢词就打。” 邢洪昌说：“不急，明天之前安排好就行。对了，昨天上面给我发了一个通知，让咱们村搞个文明建设的宣传周活动，你张罗吧，找一些宣传图画还有标语，制作宣传画的费用你去打听下，多少跟我说一声，我心里好有个数，咱村在这块的经费有限，别超了。” 章佳柠问：“往年宣传费多少？” 邢洪昌报了一个数。 章佳柠：“行，我有数了，策划的时候我控制下成本。还有，去市里印刷厂我们村有定点单位吗？” 邢洪昌说：“这个有，在老市局旁边的黑狮广告服务部，我把电话给你，你跟对方联系。” 章佳柠连忙拿出手机保存号码，“宣传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邢洪昌说：“这个月28号。” 章佳柠在日历牌上将28号标红，又在空白处写下“文明建设宣传”。 邢洪昌刚要出办公室又退回来，“小章，别忘了联系程澈。” 章佳柠：“不能忘。” 等人前脚走，章佳柠无声地叹口气，“唉……”真不愿意给他打电话！ 原本思如泉涌，现在想起还要给程澈打电话瞬间灵感都没了，她看着手机犹豫再三，才拨通程澈的号码。 手机彩铃响了七八声才被接通。 哗……哗…… 听筒内传来嘈杂的海浪声，章佳柠深吸口气，“喂，程澈。” 第一卷 第8章 温水煮青蛙 程澈正咬着烟慵懒地坐在船上海钓，钓竿稳稳地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紧耳廓，“嗯？” 海浪声刚好盖住他的回应，听筒里噪音太大，章佳柠大声道：“程澈——” 两人重逢后她对他一直挺冷淡的，甚至能感觉到她有意躲着他，突然凶巴巴地叫他名字，反倒让章佳柠透着一股鲜活劲儿，也让程澈想起上学那阵被她凶巴巴的催交作业。 回忆起当初的光景，程澈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声音也带着愉悦。 “听见了，听见了，什么事？” 章佳柠语气严肃，公事公办的态度问：“村长让我给你打电话，定好周三去市里的时间，还有集合地点。” 她故意强调是村长让打的，程澈心里也明白她的意思。 要说程澈身边的异性喜欢他的不少，倒贴的都有，但程澈就是看不上，偏偏就对章佳柠，他想追，但面对她又使不出招来。 眼下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他不能心急，只能温水煮青蛙。 程澈寻常口气回她，“到市里，开车要一个半小时，联谊会下午两点举行，咱们十二点准时走，你们提前半小时在家准备好，我去家里接你们。” 章佳柠说：“行，我告诉他们仨一声。” 想起那三个难缠的，免不了要在电话里撩闲，程澈主动说：“我打电话跟他们说吧。” 章佳柠：“也行，别忘了通知他们把头发理一下，穿得精神点，给联谊的女孩留下好印象。” 程澈将钓竿固定好，深吸口烟缓缓吐出，“知道了。” 章佳柠：“那没别的事了，挂了。” 还不等程澈回应，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程澈望向海平面的尽头，仿佛他们之间就隔着海一样宽的距离，她总不让靠近。 联谊会前夜。 程澈将车开出来，接好水管准备洗车。 闻洪霄看见了，也乐呵呵地从屋里出来，拎着一个红桶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程澈将清洁剂泡沫喷满车身，递给闻洪霄一块海绵，两人围着车擦。 闻洪霄问：“洗车干嘛？” 程澈说：“明天去市里办点事。” 闻洪霄：“办什么事？” 程澈：“参加一个联谊会。” 闻洪霄：“什么是联谊会？” 程澈：“给介绍对象的。” 闻洪霄：“哦……你都有媳妇还找对象？” 程澈正弯着腰擦轮胎的轮毂，因为闻洪霄一句话噗嗤笑了。 “她还不是我媳妇。”程澈说完，蹲在那发呆。 虽然梁姨站在他这边，但以目前的情况，他和章佳柠走到一起怕是要有个挺长的过程。 要说以前，他有这个耐心磨，现在情况不一样，章佳柠年轻漂亮，工作中免不了结识一些条件优越的男性，万一哪天被别的男人勾跑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为什么不是？你不喜欢她？”闻洪霄边擦边问。 “喜欢啊。”程澈回。 “喜欢怎么还不是？”闻洪霄执拗地继续问。 因为章佳柠的回避，程澈有些沮丧，“她不喜欢我。” 闻洪霄停顿下，“买小浣熊，她吃了，就喜欢你了。” 在闻洪霄的认知里，谁给他买好吃的，他就喜欢谁。 别看闻洪霄有时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有时候又一句话就能说到点上。 她不喜欢怎么了？ 那就做让她喜欢的事。 程澈开始琢磨做什么事让她喜欢。 现在章佳柠直躲他，如果借着联谊活动好好表现，会不会让她改变想法？ 这么多年，程澈一直对章佳柠初心不改，这也是重逢后确定的。 其实，当年他本打算高中毕业就跟章佳柠表白，可人算不如天算，两家突遭变故，她去了城里，他开始日夜跑厂子里事，生活的困境硬生生把两人分开，也逼着程澈长大，无暇顾及其他。 厂子里的业务员王浩宇忙完准备下班，刚出来就看到程澈蹲车边手里攥着块海绵在发呆。 他走过去，“明天要出门？” 程澈回过神，“额，明天去趟市里，有点事。” 他没说联谊的事，觉得丢人。 王浩宇递过去一根烟，程澈也正好累了接过来衔住，王浩宇主动帮他点上，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 “嘿嘿……” 闻洪霄拿着块海绵凑过来，脸上始终带着憨憨的笑，王浩宇从兜里摸出几块糖给他。 “昨天去吃席，挑几块大霄爱吃的。” 养殖厂里的人都挺照顾闻洪霄的，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给他带。 闻洪霄剥开糖纸送到程澈嘴边，示意他吃，“嗯，嗯。” 程澈夹着烟的手摆了摆，“不吃。” “嗯嗯。”闻洪霄皱着眉跺脚，不吃不行。 程澈指着后面的牙，“牙疼，吃不了。” 闻洪霄将糖块塞他嘴里，“吃。” 程澈含住糖，佯怒道：“妈了个腿的，我牙疼也得吃。” 王浩宇在一旁笑，伸手逗闻洪霄，“你给他不给我？” 闻洪霄看看他手心，背过身开始撕糖纸。 王浩宇指着人，“好啊你大霄，忘了谁给你的糖。”又对程澈说：“他手里的东西，就你能要下来。” 程澈抽口烟，眼神中蕴着无奈的笑意，“我爸走了，来了这这么个活爹。呵呵，整不好这小子上辈子救过我命，这辈子我还他债。” 王浩宇说：“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做人全凭良心，你就是心善。” 程澈缓缓吐出一口烟，大家都夸他，唯独她对他避之不及。 突然，程澈问王浩宇，“怎么能让一个女的最短时间爱上我？” “噗——咳咳咳……”王浩宇被烟呛了，脸呛得通红，一脸难为的看向程澈，“哥，你要我命呢。我还没对象，你问我……合适吗？” 程澈眨眨眼，手夹着烟停在半空几秒，对着王浩宇摆了摆，“下班吧你。” 王浩宇拧灭了烟，“我走了。” 程澈又挥了挥，咬着烟继续擦车。 天色沉了，程澈坐在车里点开朋友圈，忽然看到章佳柠发的动态。 一个小人拿着锤子敲头的搞怪图片，配文： 你是指挥吗？这么爱对人指指点点！ “呵……”程澈笑出声。 难得看她幽默一次，还是在阴阳人。 他在下面留言：做人要谦虚，多听取他人意见，然后记下来，看谁对你有意见。 章佳柠回复：呵呵。 “？？”程澈盯着那两个字，总感觉好像在对他冷笑。 点开两人微信对话栏输入：谁对你指指点点了？ 第一卷 第9章 够窝囊 章佳柠正在屋里郁闷，看到程澈的消息，心情不好懒得理他。 程澈坐起来，点根烟输入：懒得回我消息？ 章佳柠看眼又退出，紧接着程澈的消息又来了。 程澈：上一个不回消息的人已经被我灭口了。 章佳柠看着上面一行字，“无聊。” 手不小心滑过字符按键，屏幕上跳出消息。 程澈：我就知道你看到消息了。 程澈：谁惹你了？ 程澈：跟我说说呗，也许我能帮忙。 被抓包偷看消息的章佳柠喟叹一声，回复：跟你没关系。 程澈：没关系无所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会舒服些。 章佳柠：一两句话说不清，我要休息了。 程澈扫眼时钟，勾了勾唇角。 程澈：姐，现在才七点你就睡觉？ 章佳柠：休息不止是睡觉的意思。 程澈：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章佳柠把手机扔到一旁，翻身打开电视。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在看，只是木讷地盯着电视发呆。 有些事是无法跟外人言语的，好心的会安慰几句，遇到心术不正的，你的糟心事只会成了他们的笑话。 章佳柠在床上躺了会儿，忽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敲响。 咚咚咚。 熟悉的规律，章佳柠麻溜地爬起来，撩开窗帘见程澈站在外面。 程澈提起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零食，“吃不？” 章佳柠拧眉，“不吃。不是，你大晚上跑我窗外面干嘛？” “能干嘛，听八卦呗。”程澈将塑料袋系在窗栏杆上，拿出一袋妙脆角撕开包装从栏杆中间塞给章佳柠，“你话说半道就没影了，一点不管别人死活。说说呗，谁指点你了？这么爱指点，不行让他指点指点我？我就好信儿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货给别人指点江山。” 他又撕开一包辣条，咬一口继续说：“你就会生闷气，你到当面撅她啊。” “认识，怎么好意思撅。”几句话就把章佳柠的话匣子打开了，她拿出妙脆角插在手指头上，又一个个地吃了，嚼得嘎嘣脆。 程澈问：“谁啊？” 章佳柠嫌他烦，“哎呀你别问了。” 程澈抽出一根辣条，“吃不？” 章佳柠刚要去接，程澈又缩回去，挑眉问： “谁？” 章佳柠垂下眼，摇摇头。 “啧，”程澈急得蹙眉，“你真闷啊，快点说，怎么回事，你要不说，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把辣条递进去，章佳柠去接，可程澈却不松手。 章佳柠瞪眼，“干嘛？松开。” “嘿嘿。”程澈坏笑。 章佳柠使劲拽，程澈攥得实诚，这么一来一回，章佳柠突然朝程澈身后看，一脸惊讶地喊道：“妈。” “！”程澈立马松手，也就在瞬间知道上当了。 一窗之隔，她大笑得逞，他扶额无奈。 可笑着笑着，两人的目光对上，却笑不出来了。 “……” “……” 嘴角的弧度慢慢展平，眼前的景物开始时空倒流，回到了那个高中时期，他也是这样带着小零食偷偷跑到章佳柠的窗前，用零食哄她帮忙写作业，他会恶趣味地攥着零食不撒手，她就用这招把零食抢走。 章佳柠先回过神，移开目光尴尬的轻咳下，“咳咳……” 程澈看着眼前的人，弯了弯唇角，说：“到底怎么回事？” 章佳柠始终垂着眼，“这么好信儿呢，非得知道？” 程澈说：“嗯，好奇呗。咱们从小玩到大，我也不能笑话你，说吧，怎么回事？” 似乎因为刚才的事想起从前，章佳柠放下戒备，说： “刚才我姑打电话，问我妈我现在干嘛呢，我妈说我考上村里的村官，她说我大学白念了，念了那么多年书还是回农村，把我和我妈一顿数落，还让我姑爷给我在市里找份工作，让我等信，我说不去，她又开始说教。就这些。” 程澈问了最关键的一句，“你有你姑微信没？” 章佳柠：“有啊。” 她知道程澈要说什么，“我把他们都屏蔽了，看不到我朋友圈。” 闻言，程澈朝她束起大拇指，“好样的，够窝囊。” 章佳柠拿个妙脆角就盖在他大拇指上，“吃你的吧。” 程澈还真吃了，边嚼边说：“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不后悔就行。” 章佳柠说：“从我准备报考就想的很明白。而且，如果我干好了，后面会有机会转正到市里的部门，招录的信息里有介绍。” 再次提起去市里程澈攥着辣条的手紧了紧，“加油，好好干。” 章佳柠：“我肯定会努力的。” 她要做出成绩，打那些瞧不起她工作人的脸。 “给。”程澈将吸管插进ad钙奶，章佳柠接过来，喝一口，看着瓶身说：“这不是我家超市卖的吗？” 程澈说：“好眼力。为了听点八卦，买你家东西给你吃，我好像有什么大病。” 章佳柠没忍住笑，“呵呵……你觉得值吗？” 程澈撇嘴，“不太值，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章佳柠说：“对你来说不算事，又没数落你。” 程澈也拿着一瓶ad钙奶喝起来，倚靠着窗台，“人啊，除了生死，其他都不算事。” 想起程澈的爸爸没了，章佳柠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金淑姨身体怎么样？” 程澈说：“我妈她挺好的，不过年轻的时候累坏了身子，现在太重的活儿干不了，在养殖场给我们几个做做饭。” 章佳柠点点头，想了想，到嘴边的那句感谢还是说了。 “谢谢你帮我家开的超市。” “害，这有什么好谢的。”程澈无所谓的笑笑，“当初我家困难的时候，你家也没少帮我们。” 章佳柠抿唇，还是对程澈借钱的事心里不太得劲，总感觉矮他一头。 “钱，我们会尽快还的。” 程澈有点不高兴了，但面上没表现出来，“我不是来要钱的，别张嘴闭嘴就提。” “你不提，但我心里记着呢。”章佳柠脸色难堪，“那个，我妈借钱我不知道，我要知道，也不能让她张这个嘴。” 程澈一口气喝完ad钙奶，将空瓶放在窗台上，语气严肃的说：“有完没完，不是不提了嘛。再说不是梁姨找我借，是我主动拿的。一个村，几十年的邻居，有事就不能伸手帮一把，在你心里，人与人之间就没点情谊了？” 章佳柠见他生气了，“我感谢你，你生什么气？” 程澈眨眨眼，“我生气了嘛？”底气越来越不足，“……我没有。” 他看眼手机，“不早了，我回去了。明天我准时来接你。” 章佳柠说：“他们几个都通知没？” 程澈：“通知了。你交代的，我哪敢不通知。” …… 周三刚过晌午，超市门口停下一辆m9。 章佳柠就听到梁燕妮喊她：“佳柠，佳柠，程澈来接你了。” 隔着一道门，章佳柠回：“来了来了。” 梁燕妮顺着窗户问下车的程澈，“你去参加联谊？” 程澈知道梁燕妮的意思，压低声音笑着解释，“我这不是支持她工作吗，应付一下，不是真去找对象。” 梁燕妮安心了，“哦，这么回事。” 第一卷 第10章 你喜欢她？ 程澈看到章佳柠从屋里出来，这边还说着话忙回身去开副驾的车门，等人坐进去，不是帮着扣安全带就是调空调出风角度。 要说年轻人的喜欢真是藏不住，处处都透着殷勤劲儿。 梁燕妮看在眼里，心里却乐呵得很，能让程澈上杆子说明对佳柠是真上心了。 程澈站在车外，又问：“椅背舒服吗？用不用调一下？”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章佳柠半边脸都热了，垂下眼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圆领t恤下贲张的胸肌上，毫无预兆的视觉冲击臊得她眼神无处安放，只能别开脸佯装淡定，可心里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 “不用调，挺好的。” 为了掩饰尴尬，她掖下耳边的碎发，手肘却擦过坚硬的胸肌。 “……”顿时，心口一磕，脸更热了。 程澈看她脸蛋儿发红，又把空调调低点，还是根据目测调整座椅的角度，注意到章佳柠腿上的几瓶矿泉水，说道： “不用带水，我车上有，都给你们准备了。” “程澈就是想事。”梁燕妮一边夸赞一边说：“这几瓶也拿着，回来还得喝呢。” 章佳柠让梁燕妮回去，“我又不是小孩，还出来送，回去吧。” 梁燕妮瞪眼，“你这孩子，还赶我。” 程澈笑，“放心吧姨，有我呢，没事。” “还是程澈懂事，”梁燕妮笑得眼角鱼尾纹都深了，“快上车吧，别去晚了。” 程澈关上车门，按下喇叭启车离开。 梁燕妮一直目送，直到车消失在路的转角才回超市。 先接的赵清泉，老三在陈孝志家等着，两人一起上车，章佳柠将怀里的矿泉水递到后座，老三接过还不忘撩闲两句。 老三：“村支书，没茶t啊？” 章佳柠：“……” 身旁两人笑起来，赵清泉说：“那他妈叫茶t啊？那叫茶【表情】。” 老三嬉皮笑脸地说：“你懂什么，我故意那么说的，是不，村支书。” 话落时，老三朝章佳柠扬下下巴，章佳柠被逗笑了，程澈小幅度地扫眼车内后视镜里的人，神色如常的从储物盒里拿出木糖醇，倒进嘴里一颗使劲地嚼。 “来一颗吗？”程澈把木糖醇递给章佳柠，后者说：“谢谢，我不吃。” 赵清泉伸手，“给我一个。” 老三：“我也要。”他倒手里一颗问陈孝志，“给。” 陈孝志摆摆手。 “给。”章佳柠给陈孝志递瓶水，陈孝志接过，“谢谢。” 章佳柠莞尔，“不客气。” 陈孝志给章佳柠印象还不错，听村长介绍，他妈改嫁把他带到这个村的，前几年陈孝志去外面学了点手艺，后来回村开了饲料加工厂，这几年赚了钱把开厂的贷款还上了，家里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对于积极向上还努力的人，她从内心是佩服的，而且这次打电话通知他参加联谊会，陈孝志是三个人里最礼貌谦和的。 老三说：“村支书，今天去的女的能好看吗？我琢磨够呛，好事能想起我们？那么好还没对象不是长得难看就是脾气古怪，但凡占一样都够呛。你说是不，清泉。” 老三看向赵清泉，想从他嘴里得到认同。 这种问题章佳柠心里挺抵触回答的，评价并臆断素未谋面的人真的很不礼貌。 不等赵清泉接茬，驾驶座上的人打断两人谈话。 程澈：“清泉，带烟没？” 赵清泉从兜里摸出烟，“带了。” 程澈接过烟没点，顺手别耳朵上了。 老三一门心思都在刚才的话题，完全忽略程澈突然要烟的举动，继续追问： “清泉，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程澈揶揄，“面都没见，你在这瞎合计什么，好不好看有没有脾气，不够你操心的。换句话，就算长得好看，脾气好，人家能看上你不？” 老三一噎，还要争辩几句，被陈孝志碰下腿不再言语了。 陈孝志也没让气氛冷下来，自然的把话茬引到采购饲料的事上。 “程澈，周五要走一批饲料，量挺大的，库存都给我清了。你让工人点点养殖场的饲料还够不，不够我给你留点，别等你要了我这边没有。原料得月底才能到，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出货。” 程澈看着前面的路，“行，我一会儿联系浩宇，让他去库房瞅瞅。” 前面就到高速服务区了，程澈问几个人有没有人去卫生间，老三说他要去。 赵清泉吐槽，“你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老三：“人有三急，我还能憋着？” 车停在服务区里，老三刚下车赵清泉也跟着一起去了。 此时，坐在后座的陈孝志问副驾的章佳柠，“村支书，我看村里公告栏上帖的有关扶持个体工商户的报名表，我能申请不？” 章佳柠说：“可以的。” 陈孝志：“需要提供什么材料？” 章佳柠说了一堆，陈孝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颈，“还不少材料呢，我记不住，要不咱俩加个微信，你打字给我发来行不？这样我一次准备好，省得落下什么。” 程澈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低头给王浩宇发信息，闻言眼睫微抬盯着车内后视镜里的陈孝志，嘴上也没闲着，带着笑意说： “这有什么记不住的，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证、饲料经营许可证、税务登记、法人身份证、公司的公章还有财务章。我这一听一过都记住了，你脑袋那么聪明还没记住？没事，你记不住我发你。” 陈孝志错愕几秒，又好似明白什么了，“哦……也行。” 章佳柠说程澈，“你捣什么乱，我这有需要准备材料的说明，发给你吧。后续你也需要登记，有新政策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我扫你，太谢谢了。” “客气。” 章佳柠拿出手机，陈孝志就这么加上人了。 程澈微张着嘴，“……” 好好好，这么轻易就加了，他加的时候，防他跟防贼似的。 程澈突然被自己气笑了，“呵。” 章佳柠抬头，正看到程澈翘着一侧嘴角淡嘲的笑。 收回眼，心里嘀咕，有什么好笑的。 陈孝志又问了一些关于扶持政策的事，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余光里有道不悦的视线一直在盯着他。 “村支书，谢谢你给我解答这么多，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再问你。” 章佳柠：“可以。” 车内陷入安静，程澈的手机响起两声提示音。 嘀嘀。 以为是王浩宇回微信了，低头看眼是陈孝志发来的，就四个字。 陈孝志：你喜欢她？ 第一卷 第11章 看错人了 程澈正要回信息，余光里一个人影突然靠近他，第一反应先将手机扣住，故作淡定地问： “怎么了？” 章佳柠问：“到市里能顺路去趟黑狮广告吗？村里宣传活动在那定制的宣传品，我需要去取一下。” 程澈满口答应，“没问题，正好路过那。” 老三和赵清泉一路小跑地上车，关上车门的老三说：“还是车里凉快，外面热死了。” 程澈消息没顾得上回，继续往市里开。 章佳柠接了一个电话，程澈听她喊对方薇薇，两人聊得挺开心，看样子关系不错。 罗薇薇是章佳柠大学同学，得知她来市里参加活动，要约她吃饭，但考虑今天活动是集体行程，只能约在下次了。 “今天够呛，活动结束后我还得跟车一起回去。要不下次吧。……行，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来找你吃饭。” 挂了电话，章佳柠心情大好，程澈也看出来了，“同学？” “嗯，我大学同学，我俩还一个宿舍，关系一直都好。” 程澈说：“她家住市里？” 章佳柠：“是啊，也是研究生毕业，现在在国税局了。” 程澈了然地点点头，“你要想跟她吃饭，活动结束我可以等你。” “哎那我，”老三刚要说话，被陈孝志又撞下腿，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章佳柠摇头，“已经拒绝了，约了下次。” 车下高速应该奔着活动中心去，但看着方向不对，章佳柠问程澈：“我们走错路了吧。” 程澈说：“前面堵车，绕外环走，正好从黑狮广告那条街走，顺便把宣传品取了。” 章佳柠这才看到导航里有一段路飘红了，跟她出门感觉挺靠谱的。 车停在黑狮广告门前，章佳柠下车的同时，程澈也解开安全带跟着下去了。 “东西不多，我自己能拿。”章佳柠对跟上来的人说，程澈先一步撑开门，让她进去，没多解释，只说了结果，“我拿吧。” 程澈办事讲究效率，与其说一堆废话，不如痛快利索的把事干了。 车里的三人盯着广告部的门，老三阴阳怪气地说：“这程澈可真会须着领导，跑前跑后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人家秘书呢。” 赵清泉嘿嘿乐了，“谁不爱围着美女转。” 老三嘁一声，“就这干巴瘦的身材有什么好围的，胸大屁股大的还行。” 陈孝志啧一声，微蹙眉，“你可闭嘴吧，人家是村干部，你怎么一点把门的没有。” 老三吃瘪，“我就说说，你还来劲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陈孝志白了他眼，将脸转向车外，“你哪天要是挨揍了，肯定因为这张嘴。” 老三苦着脸对赵清泉说：“你说我说什么了他就生气。” 赵清泉看陈孝志背过身，一副不理人的态度，小声劝道：“你快别说了，这一路嘴就没闲着，可看自己长张嘴了，不说话你难受啊。” “哎？你怎么也说我？”老三无趣地叹口气，开始刷手机。 四五分钟后，程澈抱着个纸箱从里面出来，这回换章佳柠帮他开门。 宣传品装进后备箱，程澈对章佳柠说：“你想约同学吃饭就去吧，他们三个交给我。” 章佳柠说：“不用，再说我已经跟她说了下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让也让了，实在不去他也没办法。 “跟我不用不好意思。” “……” 不用不好意思，但也没到好意思的地步。 章佳柠上车后又接到村长的电话，询问她：“到哪了？” “快到迎宾馆了。” “快到了就好，开场第一个环节是各村代表简短介绍参会青年，你到那就去找市工会的曹副会长报道。” 章佳柠：“知道了。” 邢洪昌又叮嘱，“一定看住程澈，这小子鬼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跑了。” 章佳柠小幅度看眼程澈，“知道了。” 她刚放下手机，程澈的大手朝她伸过来，“帮我拿瓶水。” 章佳柠拿要递过去又想起他正在开车，把瓶盖拧开放在程澈手里。 “谢谢。”程澈喝一小口又把瓶子交给章佳柠。 这口水堪比能量饮料，开车都有劲了。 程澈哼着歌，眼底藏着笑意。 反观后座的三人，只有陈孝志的注意力一直在两人身上。 现在看来，不用程澈回微信也知道答案了。 当车驶入迎宾馆院内，才发现门口的车位已经停满了，程澈只能按照指示牌去后院的停车场。 他对几人说：“你们在这下吧，我去后面停车。” 章佳柠刚要下车又想起刚才村长的嘱咐，转过身对程澈严肃地警告，“我跟你讲，停完车就过来，别想着半路溜，我可盯着你呢。” 程澈慵懒地靠着座椅，挑着坏笑，“我就真溜了，你两条腿还能跑得过我四个轱辘？” 闻言，章佳柠把安全带又扣上了，对车外的三人说：“你们先去大厅等着，我跟他停完车就过来。” 程澈一脚油门驶向停车场，没了外人章佳柠说话也没了顾忌。 “你非得做一些让大家难办的事？非要给村长添麻烦？” “跟村长什么关系？”程澈明知故问。 章佳柠说：“你跟村长咋说的，害得村长一直担心你半路跑了，让我看紧你。” “那你还挺听他的，让你看着我，你就看着我。”程澈找到一个车位，向后倒，将车停在车位上，才转过身，对章佳柠说：“我既然答应你不会跑就一定能做到，是你不相信我。” 章佳柠：“还不是怪你，说话总没个正行。” 程澈无奈地摇头，“行吧，怪我。咱快进去吧，要不真迟了。” 两人下车一前一后的走，程澈走在后，对章佳柠说：“老三你少搭理他，属于蹬鼻子上脸的。” 章佳柠脚步慢了，回头看眼程澈，他一脸郑重，点点头，“知道了。” 赶上迎宾馆今天招待的会议多，有出有进，入口人挤人的，章佳柠身材纤瘦，几次差点被人挤走了，眼看着要被人踩一脚，程澈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把人护在身后。 瞬间，他如一堵墙开出条无障碍通道。 背后被人推了下，章佳柠一个趔趄头撞在程澈的背上。 “唔……” 强壮的背脊，坚硬的如块石头。 程澈回头，就看到章佳柠的额头红了块，他将手臂向后背。 结实的小臂上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又漂亮。 想起刚被他握住胳膊的瞬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薄料擦过她皮肤，感觉胳膊都酥酥麻麻的。 程澈带着人进了大厅，身高优势一眼就瞧见站在角落的三人。 可刚走两步察觉身后人没跟上，回头就看到她盯着人群中的某处神情异样，程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问： “怎么了？” 章佳柠回过神，摇摇头说：“没事。” 程澈又望向那处，并没看出什么问题，可她的心神不宁却是真的。 此时，章佳柠在想…… 刚刚，是不是看错人了？ 第一卷 第12章 提醒他了 活动准时开始，程澈从入场便引起众多异性的注意，资料卡更是被频繁地翻阅，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游戏互动环节他将多受欢迎。 第一个游戏是叠报纸，地上放着两张报纸，上面站五个人，每队派出一人猜拳，输的一方将报纸对折一次，直到报纸上再站不上五个人游戏结束。 四人被打乱安排在不同的分组，程澈和陈孝志被各自的队伍派出猜拳，经过多轮竞猜，程澈和陈孝志所在的小组进入决赛。 可就在比赛刚开始，章佳柠见到了那个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脸。 对方似乎也看见她了，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又很快恢复如常，随着同组人继续比赛。 章佳柠望着那人的背影，脸上没了笑意，神情复杂，桌下的手也因太过用力攥得指尖发白。 程澈与陈孝志面对面站着，出拳的手举在半空，在裁判一声令下，两人快速比划手势，连续七次出相同的手势引起场上一片惊呼，场面也陷入焦灼，最终程澈所在的小组赢了。 陈孝志无奈地笑，伸出手恭喜他，程澈与他握了握。 虽然是比赛，但娱乐胜过输赢。 章佳柠拿起水果盘里的小柿子又吃了一颗，盘子里的小柿子几乎都被她吃了，身旁隔壁村的带队领导钱主任把自己面前的水果盘推到她面前。 “你吃吧，这水果我一年到头吃不了多少，不爱吃水果。” 章佳柠连忙摆手，“不用，谢谢。” 钱主任：“没事，别客气，吃吧。” 两人推来推去，果盘最终还是摆在章佳柠面前。 享受喜悦的程澈将目光投向章佳柠的座位，却看到她正在跟隔壁村的代表有说有笑，那人浑身透着股成熟男性的油腻味儿。 程澈刚要穿过人群，被同小组的女队员孙可怡拦住了。 她是某企业的中层领导，模样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属于耐看型的，身材是她的优势，曲线凹凸有致，上围傲人，老三非常喜欢这种肉感的，可惜组队的时候孙可怡没看上老三，一门心思奔着程澈去的，最后进了程澈所在的小组。 孙可怡说：“真没看出来，你猜拳挺厉害的。” 程澈微笑，“还好。” 孙可怡：“谦虚了吧，我们可是获胜队。对了，我看资料卡上介绍你开了一个海产品养殖场。你那有海参嘛？” 明知道她想试探，程澈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回。 “那必须有，你想买？你买的话，给你优惠。” 孙可怡笑笑，“有优惠那敢情好，我打算给我爸妈买些补身体，咱加个微信吧。” 到现在意欲何为就不用说了，但程澈并不想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 程澈亮出二维码，“加上了你提我，保证给你挑个大的，价钱也绝对公道。” 还不等孙可怡反应，微信已经通过好友申请，微信昵称是——启荣海鲜养殖客服小李。 “客服？”孙可怡微愣。 程澈大大方方的笑，“这小李挑海参可有一手，你放心吧。” 孙可怡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现在的心情。 明明加微信是为了私底下再联系，怎么成了他卖货的一环了。 但孙可怡也明白程澈什么意思，这是没看上自己，脸上淡去尴尬的笑，说：“程老板，你可是真行，走哪都不忘推销。我提你好使吧？别提了，客服说不知道这事。” 程澈笑语，“放心，我回去就交代她，只要孙主任买海参，必须热情周到，物美价廉。” 孙可怡扬了扬手机，“行吧，先谢谢你了。” 对方潇洒离开，程澈再看向章佳柠发现人不在位置上，她身边的油腻男也不见了。 去哪了？ 程澈心里犯起嘀咕，环视一圈也没见着人，又被拉着去参加集体拼图的游戏。 这回程澈玩得心不在焉，第二轮就被淘汰下来了，老三和赵清泉玩得兴起，带着小组队员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逼决赛。 陈孝志问他：“去哪？” 程澈说：“卫生间。” 在他推开会场门时，陈孝志回头望向门口又若有所思地收回。 程澈沿着指示牌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也没见人出来，刚巧有一个中年女人要进卫生间。 他笑着拦下人，“姐，麻烦你件事呗，能帮我进去喊个人吗？我在大厅等半天了，怕我们俩走岔了。” 中年女人满口答应，“行啊，叫什么名？” 程澈：“章佳柠，你喊章佳柠。” 中年女人走进去，程澈在外面听见她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出来告诉他里面就没人。 尽管没找到，程澈还是感谢，“谢谢你，姐。” 没在卫生间人能去哪？ 程澈开始沿着走廊找，快走到尽头时，听到转角有说话声。 越是靠近听得越清晰，甚至仅凭章佳柠的语气就知道她现在正压着怒意，很生气。 程澈刚要过去给章佳柠撑腰，就听她说： “解主管，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走了。我们村的人看见我不在，会出来找我的。” 程澈：“……” 他们认识？ 解阳嘲讽的口气说：“考上个小破村官就给你牛气起来了？现在用人单位选拔都不做背景调查？你这种人品，怎么通过面试的？” 章佳柠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怼回去，“咱俩谁人品有问题，你心里清楚。” 解阳说：“我当然清楚，事实是警察还我清白了，倒是你，被公司辞退。谁有问题，这不明摆着。” 章佳柠心口压着无法发泄的怒气，低声呵斥道：“这种流氓迟早会付出代价。” 解阳不屑的笑，慢慢向章佳柠靠近，后者下意识的后退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解阳说：“什么代价？我还真挺好奇的。” 要是换个地方，章佳柠兴许真怕了，可这里是迎宾馆，到处都是人，她就不信解阳敢乱来。 章佳柠说：“你利用职务之便，向我们这些实习生索要好处换取转正的机会，还骚扰猥亵女实习生，故意把她们留下加班。公司为什么一年也留不下几个新人，你心里最清楚。迟早有一天，你会为当初的丑事付出代价的。” 解阳挑眉，明显没把章佳柠放在眼里，说道：“又无凭无据的冤枉我？说我索要好处？你有证据嘛？没有，我完全可以告你恶意诽谤。别忘了当初警察怎么教育你的。” 章佳柠说：“我已经报过警了，以后再有女实习生报警，你说警察还会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解阳沉默，还真是提醒他了。 第一卷 第13章 合伙仙人跳 解阳盯着章佳柠好一会儿，眼神不善地说：“警察都没把我怎么样，你现在还想威胁我？” 章佳柠咬紧后槽牙，“我不是威胁你，是警告你。别以为我离开公司这事就算完，我会给总公司写举报信，揭发你这些年对我们实习生做的龌龊事。” “呵，”解阳得意的从鼻腔哼出一声笑，“就算你把举报信送到总公司也没用。” 看他成竹在胸的神情不像玩笑，接下来的话让她明白什么叫细胳膊拧不过大腿。 解阳微微昂着下巴，轻蔑的语气说：“总公司的刘副总，是我把兄弟，投诉工作正巧也归他管。” 章佳柠脸气得发白，眼神愤恨，竟然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好恨呐！ 解阳轻蔑的语气说：“章佳柠，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踏入社会等你的都是公平？没那么多公平给你，公平是给那些有资源有资本的人准备的，像你这种从农村出来的，要学会低头。” “……” 章佳柠肩膀瞬间垮掉，整个人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解阳看在眼里，目光下移，视线落在她领口白嫩的皮肤上，抄在兜里的手抽出来撑在她身后的墙，把人圈在他狩猎的范围内，诱哄道： “你说你当初要懂点事，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回农村的地步。跟哥说实话，后悔没？” 闻言，章佳柠将脸别向一旁，眼圈泛红，隐忍地抽泣。 就她现在委屈的模样，再配上这张漂亮的脸蛋，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 解阳更是心猿意马，“看在你年轻不懂事，我可以原谅你一次。” 章佳柠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抬起头，问：“怎么原谅？” 解阳笑了，“哎，这才对嘛。”他碾着章佳柠袖口的薄料，“一会儿活动结束，我们出去呆会儿。” 章佳柠带着鼻音问：“去哪？” 解阳刮下她鼻尖，“小样儿，明知故问。” 章佳柠眨眨眼。 解阳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气说：“陪我一宿。” 章佳柠：“陪你一宿，我有什么好处？” 知道降服她了，解阳说话也没了顾忌，“我可以在公司给你安排个职位，当然，要三个月后才能转正，薪资比你在农村当个小村官赚得多得多。” 章佳柠说：“我陪你一宿，你给我安排工作？还转正？” 解阳握住章佳柠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哪有那好事，一宿只是换个原谅。要想转正，我们得多磨合磨合，我才知道你行不行，适不适合这个工作。” 章佳柠说：“我在公司里那会儿，你就让我陪你过夜，现在对我还感兴趣？你不记仇？” 解阳勾起她下巴，他用身子撞她下，“记仇，所以我要在床上狠狠的……” 章佳柠忍着恶心继续问：“以前那些女实习生你也这么对她们？” 解阳也防备着，“别管她们了，你就管好你自己。” 章佳柠说：“我当然要管，万一哪天再冒出来个到公司闹，我一定会被议论是靠跟你上床才留下的。” “哎呀，不会的，那些都被我打发了，我有招治她们。”解阳说完，阴恻恻地笑。 章佳柠问：“你有什么招？” 解阳一脸神秘地说：“这可不能说。” 章佳柠就知道他手里肯定握着什么重要的把柄，以至于她在寻找受害者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作证，甚至还有女实习生劝她放弃，别跟解阳纠缠，他这人手段多，心也黑。 但以两人现在的谈话，足以作为证据了。 后来，章佳柠才知道，解阳偷拍了很多女实习生的隐私照，用这些照片和私密视频威胁她们，让受害人不敢发声。 章佳柠推开人，解阳微愣，“怎么了？” 章佳柠眼睛一厉，语气也冷了，“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威逼利诱那些女实习生的？利用职务之便，让女实习生用身体交换转正机会。” 解阳退开些，眉间微动，“你他妈套我话呢？” 章佳柠说：“这里可是公共场所，解主管该不会光天化日下干出什么傻事吧。” 解阳喉咙咽了咽，后知后觉道：“你手机拿出来，你是不是录音了？” 章佳柠将挎包往背后一转，手死死地按住包口，“你每次骚扰女下属都会选在监控死角，认准了我们这些受害者拿不出证据告你。” 解阳脸色越发紧张，担心章佳柠拿着刚才的对话去告他。 “你把手机拿出来，再不拿出来，别怪我动粗。” 章佳柠不卑不亢地说：“你敢，你在敢动粗，我正好喊人来给我作证。” 解阳急了，扑上去捂住章佳柠的嘴，另一只手去抢她的包。 章佳柠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求救声，就在她要使出断子绝孙腿时，突然一道黑影快速冲上来。 下一秒，解阳被从身上扒开，紧接着就被掀翻在地。 解阳摔在地上半天没发出声音，抱着肚子大口喘了会儿才抬起头，看到程澈时他不解地问：“你是谁啊？” 程澈没理解阳而是回头看向章佳柠，嘴唇抿紧，眼神凶得好像要吃人。 他白了她眼，才看向地上的人，“我他妈是你爹！”指着解阳，“你刚才干嘛呢？大白天耍流氓呢？” 解阳捂着肚子撑着墙站起，白上衣也弄脏了，顾不得浑身狼狈，强词夺理道： “谁耍流氓，是她勾引我。” 章佳柠说：“我没勾引你，是你威胁我，我有证据。” 当着程澈的面，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播放键。 两人的谈话清晰的传来，解阳急了，冲上去要抢手机，被程澈又一脚狠踹在心窝，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解阳看打不过他，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颤抖着手指着对面两人，说： “你们俩给我等我，我这就喊人。还有你，”他指向程澈，“你敢打我，你等着被拘吧。” 程澈痞痞地笑，完全没有一丝怯意，走到解阳面前缓缓蹲下，解阳吓得身子往后缩。 “你干嘛？”他抬手挡着脸。 程澈嘁一声，嘲讽的哼一声，点开录像对准解阳让他看。 他说：“喊，使劲喊，不喊你我孙子。把人都喊来，让大家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解阳看着视频，嘴巴微张，俩人一个录音，一个录像，这不没活路了。 “你们，你们……”解阳一时语塞，“……你们合伙仙人跳？” 程澈皱紧眉，骂了句：“滚你大爷的，别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那高级招能用你身上？” 第一卷 第14章 这么好骗 解阳被踹得半天喘不匀气，人还趴在地上爬到程澈脚边商量着，“兄弟，” 程澈嫌弃，“谁你兄弟，不要脸。” “大哥，”解阳立马改口，“你别误会，她是我公司的实习生，在公司里就想勾引我换转正的机会。我承认，刚才确实没忍住。你真的误会我了。” 程澈寒着脸直视他，“误会？” 解阳点点头，“对。” 程澈用手机在他脸上拍了拍，“孙子，当你爷爷我傻呢？” 解阳挨了记下，脸颊红了，一脸难色地说：“我跟她之间关系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要不这样，你要多少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把视频删了。” 程澈噗嗤笑了，“跟我谈钱？你知道我干嘛的不？” 解阳摇头。 程澈问：“既然你是大企业的，你年薪多少？” 解阳终于找到点主场，自命不凡的认为眼前的小混混一辈子也赚不来他的年薪，说道： “一两百万而已。” 为了显示他阶层的高贵，还故意凡尔赛了一把。 “而已？”程澈撇嘴，“大企业的高管才这点年薪？” 解阳碰了一鼻子灰。 程澈说：“你记着，这个钱你赚到头了。” 解阳疑惑，“什么意思？” “没轮到你问。”程澈站起身，走到章佳柠面前，“你想怎么办？” 章佳柠误会他想私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帮我拿不了主意，”她看向解阳，“我肯定要追究到底的。” 解阳紧张的后背渗出汗，“你们俩认识，我就说你们合伙搞我。到底多少钱才肯删视频？” 章佳柠绕过程澈走到解阳面前，“你不是有刘副总罩着你吗？我倒要看看是刘副总大还是法律大，录音和视频我会送到派出所。” “别别别，”解阳立马改口，“小章，我错了，求你放我一马。过去有什么不愉快的，咱们翻篇儿行吧，我，我……我给你精神补偿，行吗？你说个数，我一定满足你。” 听到“满足你”三个字，程澈蹙了蹙眉，他大掌握住章佳柠的胳膊把人拉回来，盯着章佳柠的眼睛问： “你想怎么办？” 章佳柠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意思？拿钱摆事？” 程澈摇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问你想怎么办。” 章佳柠坚持内心的想法，“报警，通知公司。这种人渣只要在公司一天，就还会有女实习生受害。” 程澈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 眼看要报警，解阳是真怕了，爬到章佳柠门前跪着求饶，“小章，我真知道错了，求你，千万别报警，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敢了。” 走廊里有说话声靠近，解阳紧张地看向转角处，慌里慌张地乞求。 “小章，你要是报警我了，我下半辈子就完了，我老婆还有两个月就生了，我大女儿才小学二年级，我还有房贷车贷没还，还要赡养父母，你千万别报警，我不能没了工作。小章，我给你钱，给你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你放过我吧。” 章佳柠平静地看着脚下的人，“你真知道错了？” 程澈抬眼看章佳柠，这就原谅了？不是吧？这么好骗？ 章佳柠说：“你不是认识到错了，只是怕了。” 程澈微妙地挑眉，还算聪明。 章佳柠：“你是主动自首，还是我现在报警？” 走廊转角另一端的客人越来越靠近，程澈为了不让他们打搅到，拎起角落的两块“清扫中”和“请绕行”的牌子走过去，将牌子立好，对两人说：“这边卫生间跑水了，正修呢，你们绕着走吧。” 两人听劝，转身就走了。 程澈去而复返，不想再看到这个恶心的家伙，决定速战速决。 他先让解阳站起来，“两件事，先去派出所自首，能做到吗？” 解阳想了想，犹豫几秒，说：“去自首，我就惨了。” 章佳柠气得咬牙切齿，“你惨？受你胁迫的女实习生才是真的惨，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还要被你侵害？你凭什么出了事，一句对不起，我们就得原谅，这是一句对不起，我一句没关系就解决的？ 你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程澈再问：“不能自首我现在报警？” 解阳想坦白从宽，换取宽大处理，“能，能。” 程澈说：“第二件事，主动从公司离职。” 解阳难为道：“我还有那一大家子人要养。” 程澈：“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周五前我要知道你还在那家公司，就把刚才的视频发给你们领导。” 解阳萎靡地说：“知道了。” 程澈问章佳柠，“可以了吗？” 章佳柠点头。 “我们走。”程澈拉着章佳柠离开，边走边说：“这鬼的六的，还想坑我？你信不信，我要是前脚答应他拿钱删视频，后脚就能报案说我勒索他。” 章佳柠被拽着一路走出迎宾馆，等到了大门口才回过神来。 “哎？我们得回去。”章佳柠往回指，程澈说：“你还挺爱参加的。” 章佳柠说：“不是我爱参加，这是我的工作。” 程澈说：“对对对，你的工作，你的工作不是看我吗？我现在要溜，你跟不跟？” 章佳柠瞪眼，“你上哪？活动还没结束呢。” 程澈突然站住了，转身直视章佳柠的眼睛，“刚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有心催我回去？我回去干嘛？我要真想在那里面找，随随便便就能加上十个人，但我微信里一个人没有添加，你知道为什么吗？” 章佳柠垂下眼，“不知道。” 程澈深吸口气，刚才看她以身犯险就够气了，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就更气了。 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更不可能！ “章佳柠！”程澈叫她大名，吓了她一跳，“干嘛？” 程澈说：“你现在要么跟上看着我，要么回去。” 说完，他尥蹶子就走了，章佳柠没有一丝犹豫的追上去。 程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嘴角扬得高高的。 上车后，程澈一脚油开出迎宾馆。 “去哪？”章佳柠问。 程澈说：“遇到那么个衰人，你不想换个环境透口气？” 章佳柠：“……” 心情确实不好，章佳柠也不再挣扎了。 程澈将车开去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下车前他问章佳柠： “你胆儿怎么那么大呢？刚才我要不去，你吃亏怎么办？” 章佳柠小声嘟囔，“你要没来，估计人都被120拉走了。” 程澈：“你可不能做傻事。” 章佳柠说：“我才没那么傻，我踢他个断子绝孙。” “……”程澈听明白了，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第一卷 第15章 程澈让鱼 章佳柠好奇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找来的？” 程澈说：“你出来我就跟着出来了。” 章佳柠转过脸，瞠目道：“你跟踪我？” 程澈：“别说的那么猥琐，谁跟踪你，我正好去卫生间。” 他才不会承认担心章佳柠被油腻男拐跑才跟出来的。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上面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白马购物广场，程澈将车停稳了，解开安全带拿了手机就下车，章佳柠坐在车里，站着车前的人，突然感觉两人好像在约会。 程澈背对着他接客户的电话，明天船回港，老主道都提前联系他。 挂断电话，程澈一转身发现人还在车上，走到副驾一侧，拉开车门，“下车吧。” 章佳柠还是想保持与程澈的距离，说：“我也没什么买的，要不我在车里等你。” 程澈点着手表，“姐，现在几点了？” “你叫谁姐呢。” “好好好，妹儿，” “谁是你妹妹。” 程澈无语，“到底叫你什么，你说。” 章佳柠默了默，“就叫我名字。” 程澈无奈地摇头，“章佳柠，现在都晚饭点了，那三个都已经在迎宾馆炫上了，我们俩还瘪着肚子。你说车还加油才能跑，何况我一大活人，总得吃点东西吧。” 章佳柠说：“我不饿，你上去吃吧。” “我一个人上去吃？”程澈反问，“我走丢了怎么办？” 章佳柠好笑地说：“开什么玩笑，你多大了，还能丢。” “那你看，”程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多大跟走不走丢什么关系，我路痴。” “路痴你还开车出来？” “我路痴但是我不瞎啊，不是有导航嘛。”程澈双手合十，“算我求你了，咱上去吃饭吧，我真挺不住了。我这胃，脆的很，吃饭不应时应晌都闹毛病，真被它折腾怕了。” 程澈没撒谎，头些年在船上折腾出的毛病，后来就落下病根了。 他都这么说了，章佳柠只好下车。 地下停车场绵延狭长，程澈左绕右绕地找到上去的电梯。 章佳柠说：“路痴还能找到电梯？” 程澈转过脸，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说：“间歇性的。” “……” 间歇性迷路？真是呵呵了。 电梯上行，程澈盯着电梯里的宣传画问：“你喜欢吃什么？” 章佳柠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都行。” 程澈点点头，下巴往宣传画上一点，“既然都行，吃泰国菜吧。” 章佳柠看向宣传画，上面新店开业四个大字，醒目又透着一股异域风情。 程澈说：“我之前在汇泰那吃过，挺不错的。” 此时，章佳柠正在看宣传画上推荐的特色菜报价，掂量着手机上的余额，应该可以请一餐。 今天程澈是开自己的车送他们来的，怎么说也算是给公家出车，她请吃饭应该的。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四层，门开了。 外面站着一堆刚用完餐的人，他们要进来，他们俩要出去。 就章佳柠那小身板儿，程澈都怕她被人给挤碎了，先一步迈出电梯，给她开出一条路。 跟着程澈走出电梯，两人一路顺利的来到餐厅。 新店开业还挺热闹，餐厅几乎坐满了。 门口的迎宾询问程澈：“先生几位？” 程澈：“两位，有位置嘛？” “刚有桌客人用完餐，正收拾呢，先生稍等下，这边请坐会儿。” 程澈对章佳柠说：“你坐会儿。” 他安顿好章佳柠开始翻迎宾面前的菜谱，“我先点菜。” 章佳柠听他一口气点了六道菜，默默地点开微信，看眼零钱又查询了银行卡的余额，觉得不太够，侧过身给梁燕妮发去微信。 章佳柠：妈，给我转三百，开工资还你。 此时的梁燕妮正在送货，超市门锁着，手机在收银台上充电。 服务生过来招呼两人入座，程澈说：“点了几道招牌菜尝尝。” 章佳柠还没吃过泰国菜，也不知道什么口味，但看有关泰国菜的视频介绍是偏酸辣的。 两人坐下没一会儿，便开始上菜了。 章佳柠把预结单拿过来放在自己手边，扫眼价格，额……微微有些肉疼。 程澈伸手去拿，章佳柠按住，“我请你。今天你出的车，挺辛苦的。” “这算什么事。”对程澈而言，出趟车而已，他没当回事。 抽走菜单夹，对章佳柠笑着说：“你刚上班，工资开了吗就请我。” 章佳柠：“虽然没开，但这顿饭于公于私，我应该请。” 程澈明白她的想法，于公，他今天出人出车，于私，他借了开超市的本金，所以这是还人情？ “章佳柠。”程澈给她杯子里又倒上水，“人情不是这么还的。” 他神色认真，并不是开她玩笑。 她也意识到表达的太过苍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想用一顿饭还人情。” 程澈说：“既然不是那个意思，这顿饭我请。哪有男的跟女的吃饭，让女的请的。” 话音刚落，旁边桌的男人开口说：“你去结吧，我微信里钱不够。” 同一时间，隔壁桌的女人和章佳柠都将目光投向程澈。 “……” 程澈假装没听见，低头翻看手机。 反正是，他只要不抬头，就没人能揭穿他。 隔壁桌的女人起身，小幅度睇眼程澈才去结账。 章佳柠小声说：“你不怕挨揍？” 程澈也靠过去，胸口抵着餐桌边，问她：“她要揍我，你不得上啊？你们都是女的。” 章佳柠说：“你不了解我，我不惹事，但是怕事。” 程澈挑眉，朝她竖起大拇指，“还真是好窝囊。” “噗嗤……”章佳柠笑了，脸别向一旁。 程澈也弯了弯唇，终于把她逗乐了。 从她见到前上司开始，整个人就紧绷绷的，刚才气得脸都白了，他一直担心，才想着把人带出来透透气。 现在看，她好多了。 六道菜陆续端上桌，口味算不上难吃也就中规中矩，直到蒜蓉空心菜上桌，刷新了章佳柠对绿叶菜难吃的认知。 一道绿叶菜，怎么会炒的吃了一口就不想夹第二筷。 本以为空心菜算本场难吃的了，直到柠檬鱼的出现，居然还真有更难吃的。 要说两人都是海边长大的，鱼不管什么做法，都是可以接受的，可当章佳柠尝了柠檬鱼后，随着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程澈发现不对劲了。 他问：“不好吃？” 章佳柠微笑，“好吃。” “你笑的可不像好吃。” “你尝尝。” 程澈夹块鱼肉放进嘴里，与他在泰国吃过的味道有些出入，脸上的表情由轻松转复杂，对上章佳柠的目光，直接把柠檬鱼推她面前，说： “前有孔融让梨，今有程澈让鱼，好吃都给你。” 章佳柠：“……” 程澈问章佳柠，“吃得惯吗？” 实话讲，吃不惯。 但章佳柠考虑是程澈请，不能扫人兴。 “吃得惯。” 程澈拿了预结单起身，“我吃不惯，咱们走吧。” 第一卷 第16章 善良的好人 结了账，程澈带着人走出餐厅。 本意是想带章佳柠吃顿不一样的，讨她欢心，却没想弄巧成拙。 程澈胃有些不太舒服，揉了揉，说：“吃别的吧，咱再选家。” 章佳柠看出他不对劲，“你胃疼了？” 程澈点点头。 “我在楼下看到有药店，我去给你买药。”章佳柠刚要走，程澈一把拽住她，“没事，先找个饭店。” 章佳柠说：“你都这样了，还吃什么？” 她甩开手，大步朝电梯急赶着走，程澈追上去，“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药店，章佳柠驾轻就熟的报了一个比较特别的药名，又去收银台扫支付码，问药店倒杯热水给程澈。 他接过来，温水服下，过了会儿胃里的痛感减弱，人也有了精神。 程澈问她：“你怎么知道买什么药？” 章佳柠顿时语塞，又说：“这是常识，谁不知道。” 走出药店，章佳柠往前面指，“那后面有小吃一条街，我上学的时候偶尔经过，那里吃的挺多的。” 程澈想起来，她在市里念的大学，肯定对这熟悉。 “刚才我没选好，这次换你带我吃。” 章佳柠说：“我选的地方可没那么高大上，你确定吗？” 程澈睨了睨眼睛，语带笑意的说：“你点我是吧。” 章佳柠憋着笑，“我哪有。” 程澈：“还说你没有，我看你眼神就知道，现在肯定搁心里笑我精准的选到最难吃的餐厅吧？” 章佳柠：“我可没那么想，你别冤枉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斗气的小鸡似的奔着小吃街走，程澈看着前面的人，恍惚间，好像回到高中了。 同样的背影，多少年过去，也依然是她。 章佳柠找了一间家常菜馆，一进门就闻到扑鼻的菜香，两人选靠窗的位置，菜单拿在手里，光看菜名胃都舒服了。 这次换章佳柠点菜，点得不多，但量实在。 章佳柠将开水泡好的筷子放在他餐碟上，说：“这顿饭，让我请吧。” 程澈刚要开口，章佳柠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你要跟我抢，我就不吃了。” “……好吧，你请我。”程澈无奈地笑。 章佳柠说：“其实，谁请谁，没什么的。我说于公于私该我请，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你。” 程澈喝口晾温的水，“你总跟我说谢，搞得我们怪生疏的。你忘了，上高中那会儿，我们不玩得挺好。” 章佳柠眨眨眼，玩得挺好？ 见她脸上有一丝迷茫，程澈反问：“不是吗？” 章佳柠：“是吗？” 程澈：“是啊。” 章佳柠明白了，他们之间认知存在一些偏差。 她说：“你总欺负我，你忘了？” 程澈回忆，“有嘛？” 章佳柠开始细数程澈把海星塞她书桌里，经过她身后揪她头发，还把零食渣子弄她一书包。 这次换程澈一脸茫然了，“不是……你不是说想要个海星的标本嘛，我就去给你捡个最漂亮的。” 章佳柠：“……你没听我前半句吧？我说小时候。” 程澈：“……” 他默了默，又说：“我揪你头发是因为粘了泡泡糖。” 章佳柠：“……那不是泡泡糖，是我diy的发卡。” “……”发卡？他还想呢，泡泡糖里怎么还藏个一字夹。 章佳柠又问：“我包里的零食渣子是你撒的吧？” 程澈说：“我塞的零食，估计谁嘴馋，把零食吃了，零食袋没扔。” 章佳柠：“……” 两人来了一通信息对账，结果惊人的发现过去很多事都是章佳柠误会他了。 程澈端起杯子喝口温水，“幸亏今天把话说开了，不然真要被误会了。” 虽然误会解开，但章佳柠心里还是怪怪地，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两人边吃边聊，话基本都是程澈起头的，章佳柠会回应，但并不会延伸话题。 程澈能感觉到章佳柠是个精神高度紧绷人，从刚才她敢以身犯险的引解阳自爆，就知道她是个外表柔弱，但内心极其刚强的姑娘。 程澈说：“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撑着，跟家里人说，也可以跟我，你说今天的事，多悬呼。” 章佳柠抬起头，“跟你说什么。” 程澈张了张嘴，“咱……咱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吗，就像我和大霄。” 提起闻洪霄，章佳柠意识到程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混球了，是自己对他的滤镜太厚，以至于没看到他真正善良的一面。 她问程澈，“你是真心愿意跟闻洪霄玩，还是其他原因？” 程澈说：“当然是真心愿意。” 那时候，很多小孩儿因为闻洪霄的智力问题，都骂他是傻子，程澈没少因为这事揍他们。 章佳柠问他：“你不在乎他智力上的缺陷？跟我们不同？” 程澈摇摇头，“他只不过就是没长大，但比我们这些长大的要快乐得多。” 没想到他的想法这么特别，字里行间对闻洪霄没有一丝的嫌弃。 章佳柠认为，人可以装善意，但不会一直装下去，程澈能把闻洪霄接到身边，就足以证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澈，我挺佩服你的。” 程澈挑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怎么个意思？你说说。” 章佳柠说：“就冲你对闻洪霄，你就是个好人。以前，我误会你了。” “这突然给我整不会了。”程澈用公筷给她夹了鸡腿，“说的挺好，继续说。” 他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劲儿，每次都因为他这副样子，让人误以为是个不靠谱，又油嘴滑舌的人。 章佳柠举起杯，“从今天开始，你在我这，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好人？ 程澈：“我怎么感觉你骂我呢？” 章佳柠：“谁骂你，夸你呢。喝不喝，不喝我放下了。” “喝喝喝喝喝。” 程澈放下玻璃杯，渐收了笑意，“今天的事，你不打算跟家里说嘛？” 章佳柠握着夹菜的筷子顿住，想了想，说：“不了。” “为什么不说？”程澈问。 章佳柠说：“家里事儿够多的了，不想我妈担心。” 第一卷 第17章 谁关心你了 能理解章佳柠的懂事，也明白她懂事背后的心酸，从她身上程澈看到自己的影子。 或许是感同身受，程澈嘱咐她，“以后有事，该说得说，家里人怎么也会给你撑腰的。” 章佳柠只顾着吃饭，随口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次的事，你帮我保密。” 他看她，还是只知道硬撑。 程澈说：“你要实在不好意思跟梁姨说，就跟我说。” 两人非亲非故的，跟他说算什么事。 “你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章佳柠应付声。 从饭店出来，程澈接到老三的电话，他让章佳柠先上车，点支烟靠着路边抽。 老三问他：“你去哪了？” 程澈说：“来客户这有点事。” 老三一听这是早离场了，“村支书也不见了？该不是跟你在一起吧？” 程澈掸掸烟灰，也没瞒着，“我带她见个投资的客户，一会就回去。” “还见客户？我看你就是带人约会去了？”老三坏笑，压低声音问：“怎么样？进展顺利吗？” 程澈语气严肃，“要不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见客户。” 老三：“急什么眼，知道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我们仨跟联谊会认识的朋友去唱歌了，正好你们也见客户，我们相互将就点时间，要回去的时候提前联系？” 程澈：“行。” 挂了电话，程澈没急着上车，在垃圾桶旁边抽烟边给梁燕妮打电话。 “姨，忙不？” 电话那端的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不忙，怎么程澈？” “没事，姨，”程澈轻松的笑，“联谊会结束了，老三他们几个跟朋友去唱歌了，等唱完我和佳柠去接他们，今晚要晚点回去，跟你说一声，怕你担心。” 梁燕妮说：“这几个孩子，可真爱玩。行，知道了，别玩太晚，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程澈：“好的，姨，我挂了。” 此时，章佳柠正在车里给梁燕妮发微信，告诉她刚吃完饭这就回去了。 可程澈上车说老三他们跟人唱歌去了，得等玩完再回家。 “唱歌去了？”章佳柠诧异，“那得几点能回去？” 程澈心里高兴，但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你说这几个人，怎么这么爱玩。” “是啊。”章佳柠看眼时间，“这也不知道要唱多久？一个小时够了吧？” 程澈心里盼着可别就唱一个小时，说：“我觉得应该差不多。” 章佳柠点开梁燕妮微信，边发消息边说：“刚才还跟我妈说这就回去，得告诉她晚点。” 趁着章佳柠发微信的功夫，程澈开始琢磨带章佳柠去哪溜达。 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跟她独处的机会，程澈可要好好把握。 章佳柠放下手机，梁燕妮知道她要晚点回去，非但没唠叨还给她转了三百，让她买好吃的。 真是匪夷所思。 程澈说：“我们去哪？总不能在这一直坐等着吧。” 章佳柠说：“蓝海广场？那晚上有夜市，咱们去逛逛？” 程澈干脆的启动车，“走。” 从饭店到蓝海广场不远，开车七八分钟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到广场入口人头攒动，程澈好不容易找个车位停靠，和章佳柠随着人流往夜市里走。 其实全国夜市都大同小异，走一段路闻一段香味，下一段路又是别样的飘香。 章佳柠来到一个烤摊前，对程澈说：“我以前和室友经常来这家吃，味道挺好的，你也尝尝？” 程澈其实吃饱了，但看她兴致勃勃的，“给我来两串。” 章佳柠拿着托盘捡串，正问程澈喜欢吃什么，老板看到她笑着问：“丫蛋儿，今天没跟室友一起来，这是男朋友？” 程澈微笑，竟然还下意识的点头。 当然，章佳柠没注意，只顾着解释了。 她连忙否认，“不是，他是……我们一个地方的。” 程澈：“……” 一个地方？就这解释？ “小伙儿挺帅，考虑考虑吧。”老板翻动着烤串，还不忘开玩笑。 程澈眼睛都亮了，他绝对是烤串界情商最高的。 原本托盘里放着七八串，不过两人都吃过饭了，这些也够了。 但就凭老板刚才把他认成章佳柠男朋友，还撮合他们，程澈必须给老板增加点gdp，上手快速捡了冒尖的一盘。 章佳柠瞠目，“这么多，我们吃不了。” “能。”他把托盘递进去，“哥，就这些，”又掏出手机扫支付码，“多钱？” 章佳柠抢着付款，“我算账。” “我来。”程澈按住章佳柠的手机，“多钱，哥？” 老板问他：“喝酒吗？” 程澈回：“开车了，喝不了。” “丫蛋，你喝什么？还是芬达？” 章佳柠直摆手，“不喝，今晚喝不下了。” 老板算完串，程澈把钱给了。 往里面扫一圈，看到后面有个空桌。 “咱坐里面等吧。” 章佳柠只能跟着往里走，程澈抽张纸巾把凳子擦了，挪到章佳柠腿边，“坐吧。” “谢谢。”章佳柠坐下。 程澈坐下后翘着二郎腿，右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背微微弯着，白色t恤勾勒着健硕的脊背线条，章佳柠收回眼，摆弄手机。 程澈问她：“你以前常和室友来这？” 章佳柠：“差不多，毕竟这离学校近。” 程澈盯着人来人往，眼神中充满希冀。如果他那时候家里没出事，会不会他也经常来这逛。 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贵。 那时候高中下来他没觉得不上大学可惜，现在回想，还真觉得怪遗憾的。 章佳柠望着烤架上的一堆串，有些担心，手遮在脸侧小声对程澈说：“我刚才就想买几串，边走边吃，这下好了，你点这么多，我们吃不完。” 程澈笑了，“吃的完，慢慢吃呗。” 章佳柠又说：“刚才谁犯胃病了？吃这些辣的，有你罪遭的。” 程澈说：“关心人的话就好好说呗。” 章佳柠毛了，“谁关心你了，脸大不害臊。” 程澈笑笑，起身说：“我去告诉老板，少放点辣的，要不你还得没完没了的唠叨。” 章佳柠撇嘴，“你才唠叨。” 不知不觉就跟他斗起嘴来，可并不是真生气，反而很放松。 章佳柠看着程澈的背影，恍惚间与高中的程澈重叠了。 在那个久远的记忆中，程澈闯进来过，又离开了很多年。 第一卷 第18章 你想说我不要脸 嘭的一声，吓得章佳柠一哆嗦，再看去原来是个小孩儿的气球被戳破了。 程澈倒没惊到，淡定地收回眼，站在烤架旁跟老板交代串少放辣的，又闲聊了几句，刚要走，老板笑着问他： “还没追上？” 程澈摇摇头，“没呢。哥，你有啥好主意没？” “我？”老板腼腆地笑，“我自己还没媳妇呢。” 程澈从兜里拿出烟盒，递过去，老板要烤串，先别在耳朵上。 回到座位，程澈继续看着人群，章佳柠注意到了，问：“看什么呢？你都入神了。” “看人呗，”程澈收回眼，“晚上来夜市不就是看人嘛。”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章佳柠脸上，她托着下巴，也跟着盯着人群发呆。 章佳柠说：“可能刚才吃多了，我现在有点困。” 程澈笑道：“你吃饱就困这个毛病还没改？” 章佳柠木讷地晃了晃脑袋，“改不了，也不好改。考研那年为了一直保持学习状态，我每天都吃得很少，就是不让自己犯困。” 程澈问：“很辛苦吧。” 章佳柠说：“辛苦是肯定的，但值得。” 程澈：“值得就好，人这辈子总得为什么事拼过一次。” 章佳柠头没动，目光移过来，“你呢？” “你说我为什么事拼过？” “嗯。” 程澈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海上恶劣的天气，船被几米高的浪一次次冲击，差点撞翻了。 那天有运气在，更因为大家齐心协力，不然全船的人就都交代在那片海了。 程澈不想吓到她，便说起养殖海参的事。 “当时谁都不同意我养，我妈也不同意，跟我硬吵了好几天。” 章佳柠：“最后呢？” 程澈笑，“还用问？海边那几个坑不都养着海参吗。” 章佳柠：“这么看，你还挺有魄力的。” 程澈：“夸我？是不是夸我？” 章佳柠笑了，“你这人真不能夸，一夸你就骄傲。” 程澈把凳子挪过去一点，手臂撑着桌沿，“再夸两句，快点，夸两句能怎么的。” 章佳柠嫌弃道：“别粘牙。” 服务员刚好端着托盘放在桌上，“串好了。” 章佳柠下巴一点，“吃吧，谁点的谁吃。” 老板还赠送两人一盘拍黄瓜，程澈夹口黄瓜，边吃边说：“黄瓜配酒，越喝越有，可惜今天喝不了，要开车。” 章佳柠拿起一串素菜卷，“胃有毛病，还是少喝的好。” 程澈这次没逗她，老老实实地答应：“嗯，知道了。” 章佳柠咬着竹签子斜眼看程澈，突然听话有点不适应了。 吃到一半，程澈接到陈孝志的电话，听筒里声音嘈杂，陈孝志语气急促，“程澈，你们在哪呢？赶紧来唱嗨，老三跟人吵起来了。” 程澈脸色一沉，“赵清泉呢？” 陈孝志：“他也喝多了，跟人撕撕巴巴的。” 程澈在心里暗暗骂了句，“你赶紧去拉着点，我这就到。” 章佳柠问：“怎么了。” 程澈快速地抽张纸巾擦了擦，“老三跟人吵起来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闻言，章佳柠赶紧起身，跟着程澈往夜市外走。 两人上车后，默契无言，程澈在专心开车，章佳柠拨打陈孝志的电话却没人接。 她说：“陈孝志电话没人接。” 程澈说：“估计拉架呢，我们离唱嗨不远，再过两条街就是了。” “嗯。”章佳柠面露担忧，手紧紧攥着。 程澈安抚她，“没事，有陈孝志在，能稳定一阵。” 章佳柠自言自语道：“不是唱歌去了吗？怎么还吵起来了，跟谁吵的？” 程澈：“老三和清泉喝多了就爱闹，估计玩得太没撇，把人惹急眼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等车停在唱嗨门口，程澈下车前按住章佳柠的安全带，“你别下去，在车里等我。” 章佳柠：“那怎么行，万一人多，我去，” “你去耽误我发挥，我还得照顾你。”程澈说完，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章佳柠看着程澈从后备箱摸出一根手臂长的棒子，掀起衣襟别在后腰上，她问：“你拿什么？” 程澈：“扳子，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防身用的。” 章佳柠心提到嗓子眼，“你可要注意安全。” “二十分钟我没出来就报警。”程澈交代完，急匆匆地进了唱嗨。 章佳柠在车里如坐针毡，一边要留意门口，一边还要注意时间。 眼看就要到二十分钟了，章佳柠解锁手机刚要按下报警电话，就看到唱嗨的门开了，几个人影出来，其中最高那个人就是程澈。 章佳柠着急地下车，先看到老三被陈孝志扶着，“人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还搀着出来？能走吗？” 她也上前去扶，陈孝志说：“你别扶，他吐了一身，脏得很。” 章佳柠也闻到味道了，只能去帮开车门。她又回头看程澈，问陈孝志，“有人受伤没？” 陈孝志说：“没有，不过还好程哥来得及时，不然真可能会见血了。” “这么严重？”章佳柠紧张道。 陈孝志说：“关键对面也喝多了。” 老三被扶进车里，程澈搀着赵清泉给他按在座位上。 车门一关，章佳柠昂着头问他，“你没事吧？” 程澈说：“没事。上车吧。” 章佳柠能感受到程澈身上的怒意，温声劝他，“人没事就好，等到家了再说。” 程澈打开车门，“赶紧上车，别等他们反应过来，再追来。” “……”章佳柠转身，麻溜上了车。 原本一肚子气的程澈噗嗤被逗笑了。 这要是真遇到事，能比他跑得快。 直到车驶入高速入口，几人的心才稍稍踏实了。 陈孝志说：“程澈，你再晚一步，老三的脑袋估计就开花了。” 程澈冷哼一声，“就该让他开花，不然没记性。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记住了。” 陈孝志知道他是气话，“不过你刚才真有点……” 程澈从车内后视镜看眼陈孝志，“你想说我不要脸？” 陈孝志笑了。 程澈说：“打仗谁他妈要脸啊，要人头。” 章佳柠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奇心作祟，“刚才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第一卷 第19章 没玩高兴 陈孝志见程澈没排斥，便跟章佳柠绘声绘色描述里面发生的事。 “他进去那会儿，正赶上老三被人拎着脖领子拿啤酒瓶要砸他。再晚一秒，老三那头都要开瓢了。” 章佳柠瞬间提心吊胆，“无法无天了，还随便打人？” 程澈看她眼，有些意外章佳柠第一反应竟然先护着自己人。 章佳柠又问：“因为什么事要动手？” 陈孝志说：“也不怪人家生气，老三跑人包厢里上厕所，刚解开裤子就被踹出来了。” “啊？”本以为是吃亏，原来是理亏。 章佳柠眨眨眼，小幅度看向程澈，只见他憋着笑，“你笑什么。” 程澈：“我笑还不行？” 章佳柠气得头疼，“不行。”她揉着太阳穴，“……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们，就该结束了回家，现在倒好，差点闹出大事。这要是真被打伤住院，我回去怎么交代？” 陈孝志安慰她，“这不没事嘛，程澈不是赶上了。再说就算有事，也不能埋怨你，是他的毛病。” 章佳柠放下手，“程澈进去怎么解决的？” 陈孝志又瞟眼程澈，才说：“程澈给了老三一脚，结果把人踹吐了，他们嫌味儿大，让我们赶紧走。” “……” 章佳柠已经闻到那个画面了。 程澈说：“我厉害不？不费一兵一卒，带他们全身而退。” 章佳柠又回头看眼老三，黑暗中好像听见老三直哼哼，估计被踹疼了。 “你没把他踹出毛病吧？”章佳柠有些担心。 程澈：“你担心他？” 章佳柠：“这不肯定的。” 程澈刚要生气，就听章佳柠说：“人是我带出来的，这要真出点什么事，不是我负责吗？” 程澈心里平衡了，“他没事，就是喝多了。” 章佳柠又担忧地看眼老三，小声嘀咕句，“没事就好。” 程澈叮嘱两人，“今晚的事，别跟村长说，你们俩听见没。” 陈孝志知道程澈既然这么提醒，肯定有他的道理。 “放心吧，肯定不会说的。” 程澈：“你呢？” 他问章佳柠，后者说：“我觉得该跟村长提一下，万一有后续，他也有个准备，知道怎么跟人家解释。” 程澈：“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谁能找来，让你别说就别说。” 章佳柠：“……哦。” 难得见她没脾气，笑笑说：“信我的没错。” 章佳柠放弃抵抗了，算了，听他的吧，不会错的。 结果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程澈把人依次送回家，最后一个送的章佳柠。 章佳柠刚要下车，被程澈叫住，“章佳柠。” “嗯？” 程澈看着她，借着车灯的光，勾勒出一张俏丽的脸。 “不让你跟村长说，是为你好。事儿已经出了，咱也解决了，你要再跟他提，保不齐会说你几句，因为老三那傻逼被他说，犯不上。”程澈耐心解释。 章佳柠胆儿小，总怕今晚的事被人找来。 “万一对方报警，他们查监控找来怎么办？” 程澈笑了，“小胆儿吧你。” 章佳柠深吸口气，“你不懂。” 程澈挑眉，“我不懂什么？” 章佳柠说：“我听你接电话，说老三跟人打起来了我就心慌、害怕，后来你进去了，我更慌了。” 程澈嘴角扬起，“担心我？” 章佳柠：“那还用说。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你再有什么事，咱们今晚彻底回不来了，搞不好还要在派出所待一宿。” “呵……”程澈气笑了，原来担心回不来。 他说：“回去吧，早点睡。记得，别跟村长说漏嘴了。” 章佳柠：“知道。今天你辛苦了。” 程澈：“嗯～今晚可算说句好听的。” 章佳柠也不理他，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刚开大门，忽然想起来车上还放着宣传画。 “哎……”她再转身，车尾灯已经消失在路口的转角。 章佳柠进院，东屋的灯就亮了。 梁燕妮披着件衣服出来，“回来了？” 章佳柠去开西屋的门，“嗯，还没睡呢妈？” 梁燕妮：“玩得太晚了，以后可别玩这么晚，咱这姑娘家的跟那群小子可不一样。” 章佳柠：“我知道，以后不会了，我也不乐意这么晚回来。” 等章佳柠洗漱完躺在炕上，拿起手机就看到程澈发来的微信。 程澈：宣传画在我车里忘拿了，明天给你送去。 章佳柠：好的，谢谢。 程澈：不谢谢也行，明天给我带包辣条。 章佳柠：行。 程澈就是逗她，她一句行，把程澈整没电了。 程澈发了两个微笑的表情包，又输入：我开玩笑呢，不用带。 章佳柠没回，不是她故意不回，是真累了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手机就在枕头边，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下地。 农村的清早，鸡叫、狗吠、烟囱袅袅，远处半山腰上雾气飘飘。 晨光从云层里扒开几道缝，将金色的利刃投进海里、山里。 章佳柠站在窗前的水泥台上刚伸了个懒腰，一声“卖豆腐”的吆喝引得厨房里正做饭的梁燕妮跑出来。 她拿着不锈钢小盆催促章佳柠，“卖豆腐的来了，你去买两块豆腐。” 章佳柠接过来，小跑着出去，不会儿功夫端着一盆豆腐回来。 母女俩围在桌边吃饭，梁燕妮问：“昨天跟程澈都去哪玩了？” 章佳柠说：“没去哪玩，就在夜市逛逛。” 梁燕妮试探着套话，“咋没溜达溜达呢？市里那么多商场，不是还有电影院嘛？你们没去看场电影？那个喜剧演员，叫什么……沈腾马丽，演的抓什么，抓什么来着，抓蛐蛐？” “妈……”章佳柠头也没抬地回：“抓娃娃。” “对，抓娃娃，你怎么没跟他看呢，我看挺有意思。”梁燕妮为了证实还把手机拿出来，“我昨天还刷到他们的视频，看着可挺有意思。” “你连名都没记住，还有意思。”章佳柠赶紧吃完打算把院子扫了。 梁燕妮却一直在问两人昨天都去哪了，玩得怎么样。 开始章佳柠还敷衍地回几句，直到梁燕妮劝她多跟程澈接触，章佳柠恼了，揭起眼睑说： “妈，闹呢，我跟他看什么电影，有什么好接触的。”章佳柠放下碗筷回屋了。 梁燕妮望着章佳柠背影，“看来，没玩高兴？” 第一卷 第20章 手机桌面 章佳柠到村委就开始忙起来，登录系统签收文件，整理归纳再转交给分管的人员。 这些工作以前请个年轻的临时工做的，后来姑娘家结婚嫁出去了，这些操作电脑的事，就成了老大难。 幸好章佳柠入职的及时，不然村里收发个文件都要找个年轻人来帮忙。 负责计生工作的常主任明年也要退休了，两人在一个办公室，一些涉及计生工作的活儿，常主任也在教给章佳柠，用她的话说，年轻人学东西快，记性也好，等她退休了，也不愁没人交接工作。 刚处理完有关计生宣传的文件，村民组长找来了，取宣传画和条幅，章佳柠这才想起来，赶紧给程澈发去消息。 章佳柠：醒没？ 等了会儿，程澈没回消息。 章佳柠看到村民组长站在门口抽烟等她，抽空过来帮忙挂宣传画，不能耽误他上班，只好拨通程澈的电话。 铃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程澈的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没睡醒。 “程澈，还没起？”章佳柠问。 程澈回：“嗯，怎么了？” 章佳柠说：“现在要用那些宣传画，你没醒，我去你场子里取吧。” 程澈打个哈欠，“几点了？” 章佳柠：“刚八点半。” 程澈：“等我吧，我这起来，给你送去。” 章佳柠：“不好意思，打搅你睡觉了。” 程澈说：“早上起来接船，睡个回笼觉过头了。” 他这一解释，章佳柠更不好意思了。 她说：“我拿辣条了，还给大霄带了干脆面。” “呵呵……” 听筒里传来程澈低低地笑声，愉悦又玩味，听得人心乱了拍子。 章佳柠愣了两秒，“……什么时候到？杨叔在外面等着呢。” 程澈说：“他等着干嘛？” 章佳柠：“村主任安排他帮忙挂宣传画。” 程澈说：“大爷真是什么人都敢用，杨叔有眩晕症，万一爬高眩晕症犯了，人掉下来怎么办？” 章佳柠语塞，“……” 程澈说：“你让杨叔走吧，我去帮你挂。” 章佳柠：“不麻烦，我自己也行，你送来就行。” 程澈说句啰嗦就挂了电话。 章佳柠问常丽华，“常主任，杨叔有眩晕症？” 常丽华说：“有，经常犯呢。上个月还在路边晕倒了。” 章佳柠暗暗吐口气，差点又捅马蜂窝，幸亏程澈告诉她。 “怎么了？”常丽华问她。 章佳柠说村里求他帮忙挂宣传画，常丽华让她赶紧把人劝走。 常丽华说：“你可别让他挂，这挂条幅还得上梯子，真要在梯子上犯病摔下来，咱可有的受了。你有不是不知道杨勇他媳妇，那嘴，厉害的，能把死人气得烂蹦。” 章佳柠起身，大步奔着门口走。 “杨叔，”章佳柠笑呵呵的，“要不你先上班吧，宣传画不一定什么时候送来呢。” 杨勇说：“啥时候送？我还能再等会儿。” “不好说，杨叔，你先上班吧。”章佳柠说。 杨勇问：“我走了，谁挂啊？” 章佳柠说：“没事，我临时找个人也能挂。快上班吧。” 既然有安排，杨勇掐了烟，“那我走了。” 章佳柠对坐上电动车的人说：“杨叔，慢点骑。” 回到办公室，常丽华往窗外看，“人走了？” “走了。”章佳柠开始整理宣传活动的资料。 嘀嘀—— 两声汽车鸣笛，拉走章佳柠的注意力。 她的办公桌就在窗边，顺着窗户望去，程澈从厢货里下来。 章佳柠把桌上资料拾掇好放在一旁，又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零食，跟常丽华交代声，“常主任，我去挂宣传画，要是有急事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回来。” 常丽华：“去吧，估计什么事。” 章佳柠前脚刚走，常丽华后脚欠起屁股往外看。 她看着章佳柠将零食袋交给程澈，程澈笑得眉眼弯弯，两人说几句话就上车走了。 箱货内空间狭窄，隐约飘着一股鱼腥，还有熏过的烟油味儿。 气味属实不好闻，但人家特意来送东西，她没资格挑挑拣拣。 这车不光气味不好，减震也不好，车碾过一个减速坡，里面的人被颠得摇晃，章佳柠忙一只手抓着头顶的扶手，另一只手扣住车座。 程澈解释，“一会儿我去市里送货，连着你的宣传画一起拉来。” 章佳柠：“不耽误你事吧？” 程澈：“不耽误。” 两人在村里制定的位置贴好宣传画，还有两个条幅，进村口一个，出村口一个，程澈人高，直接站在货箱顶部用铁丝把条幅固定好。 挂好的画和条幅都要拍照留存，直到固定好最后一个条幅，程澈说：“你站那，我给你照。好歹第一次搞宣传活动，留个纪念。” 章佳柠摆手，“不了，我今天都没化妆，拍出来太丑了。” “谁说的。”程澈把人推到条幅下，“你就站这，别动。” 章佳柠一摸兜，“我手机在车里。” “用我的，我的像素也好。”程澈退了好几步，点开拍照对准人。 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我发给你。”程澈低头点开章佳柠微信，发去一张照片。 章佳柠说：“把你相册里的删了。” 程澈：“嗯，删了，你看。” 章佳柠看到他确确实实删了一张。 手机上突然跳出一个电话，是市里订货的客户，章佳柠听到对方语气焦急的让他赶紧送货，程澈陪着笑给对方道歉，看到这一幕，章佳柠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等他挂了电话，章佳柠说：“村委离这不远，你别送我了，快去送货吧。” 程澈说：“没事，上车，不差这一会儿。” “这不用。”章佳柠是个不麻烦人的性子，边摆手边朝村委方向走。 程澈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人，“你快上车吧，别墨迹了。” 到底是被他送回来了，章佳柠下车目送厢货开远了才进村委大院。 车刚开出村口，程澈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点开手机，相册里还有一张章佳柠的照片，她笑得腼腆又青涩，连他都不自知的跟着笑起来。 程澈将照片设置成桌面，又揣回兜里。 …… 午后，邢洪昌从村委出来回家吃饭，在路口碰见老三。 “老三，”邢洪昌叫住人，“昨天联谊会怎么样啊？” 老三苦瓜脸，捂着胸口说：“别提了，跟人干起来了。” 第一卷 第21章 不让他背锅 邢洪昌停下脚步，紧皱着眉头面色严厉地问老三：“你说什么？干起来了？跟谁干起来了？” 猛地想起程澈交代他的话，老三瞬间不自在地抓耳挠腮，借着尿遁想溜。 “大爷，我尿急，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邢洪昌哪会轻易放过他，钳子般的大手握住老三的细胳膊，“说完再尿，你跟谁干起来了？” “没，没谁，你听错了。”老三支支吾吾的，眼神躲闪，对上邢洪昌严厉的眼神更是心虚的不行，“真没跟谁，我说……我说别人呢。” 邢洪昌：“臭小子，你少跟我扯，我耳朵还没聋呢。今儿你不说明白别想走。” “我……”老三挣脱不开，“大爷，疼，你先放开。” “放开你就跑了！” “不能。”老三生怕被程澈看见，要是让他知道是自己说走嘴，肯定要臭骂他一顿，“大爷，你别难为我了行吗？” 邢洪昌瞪眼，“我难为你还是你难为我呢？我惦记你们这几个没对象的，结果你们出去给我闯祸，你等着，我有招治你。走，跟我去村委会，我问问小章到底怎么回事。” 一听要找章佳柠对峙，老三彻底慌了，双脚杵地上人向后挣，嘴里不停求道： “大爷大爷，求你了，我错了，错了，我说。” 邢洪昌站定，脸色依旧严厉，“到底怎么回事。” 老三将联谊会结束后去ktv的事说了，也把自己喝多了迷迷糊糊被揍的经过大致描述，唯独没提他去别人包厢解手的起因。 要说老三有点逃避型人格，从小就这毛病，遇到事先甩锅。 经他修饰后的整个事件，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其他人成了没情没意的旁观人群，章佳柠就是那个没责任心的带队领导。 听到对方还要报警，邢洪昌血压都上来了，“他们还想报警？是他们先动的手，有脸报警，让他们报，看警察到底抓谁，反了他们了。当时支书没报警？” 老三说话不经大脑，“她不在，联谊会没结束她就走了。” “她去哪了？”邢洪昌问。 老三顿觉坏菜了，原本打算把责任推给对方，现在邢洪昌认为是带队领导没负起责任才引起的斗殴事件，说什么也要找章佳柠好好谈谈。 一听要找章佳柠，老三更不能去村委会了。 “大爷，我真尿急。”老三夹着双腿，脸上表情隐忍。 邢洪昌一撒手，恨铁不成钢地说：“快去吧。完蛋玩意，瘦得跟个麻杆一样，让人欺负都打不过。” 老三嘿嘿讪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躲到胡同里，他拍了拍胸口，长舒口气。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章佳柠回超市帮忙看店，梁燕妮在厨房做饭。 还有十多分钟才到上班时间，邢洪昌走进村委会大院直奔章佳柠所在的办公室，一拉门，锁着，趴在窗户处往里看，空无一人。 一直等到上班的点，邢洪昌才看到章佳柠的人影。 他把人喊到办公室，“小章，过来一下。” “哎。”章佳柠应声，还以为汇报宣传工作进度，拿着记事本就去了。 坐在一旁的办公椅上，刚翻开笔记本，“主任，我汇报下宣传进度，宣传画和条幅已经，” 不等她说完，邢洪昌轻抬手打断，“章，不是这个事，我让你过来有别的事想问你。” 章佳柠微愣，她阖上笔记本，“哦，您说。” 邢洪昌问：“你跟我说昨天联谊会挺顺利？真没别的事吗？” “……”明显话里有话，她猜村主任知道昨天在ktv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这不重要，她也打定主意不露程澈半个字，整件事他帮忙解决的，不能最后让他背这口锅。 章佳柠说：“主任，昨天联谊会后是发生了一些事，嗯……”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脸色不自然起来，下意识地抿唇，伏在笔记本上的手也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攥紧，“联谊会还没结束我就离席了，约了大学同学见面。 所以，会后他们跟联谊会上的朋友去ktv的时候我不在场。他们中途跟人发生口角，我之后才到的，当时看没出什么大事，人也没伤，我想着不太严重，就没跟您说。” 邢洪昌叹口气，“唉，小章，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诚实本分的孩子。怎么关键时刻，你还不靠谱了。当时把他们交给你带去，就是觉得你这人可靠，你这……唉……” 章佳柠低着头，愧疚道：“主任，我辜负你的信任，对不起，下次工作我一定认真负责，守好岗位，不会再给村里添麻烦了。” 一个姑娘也不好说话了，邢洪昌只能把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地说： “你这刚参加工作，一时还不太适应，我能理解。谁刚参加工作都有个磨合的阶段，尤其我们这基层，基层工作不好做呀，往小了说，是一个家的事，往大了说，就是整个村的事。 你要记着，基层工作虽然平凡、琐碎，但我们代表党和政府，我们要对人民负责，要有担当。 你想过没，这是没事，万一有事，活动是市里牵头村里组织，真闹出人伤财损，我们怎么办？谁负这个责？那时候可没人说是他们自己的问题，都得怪在咱村上，你是带队领导，你是不是就摊责任了？ 这是经验，也是教训，” 哐哐，几声玻璃响拉走办公室内两人的注意力。 程澈隔着玻璃笑呵呵地望着邢洪昌，举起手里的拎兜，“大爷，来。” “啧，”邢洪昌起身把纱窗一拉，“干嘛？这谈工作呢。” 程澈把拎兜的口打开让邢洪昌看，邢洪昌看外包装就知道是他爱喝的白酒。 “你这干嘛呀，我还有呢。” 程澈把拎兜递进去，“你有是你的，我这不是孝敬我大爷呢嘛。” 邢洪昌笑了，“行，大爷收了。你还有事没？” 程澈目光移到章佳柠身上，“我找支书有点事。” 章佳柠：“……” 程澈问：“你们谈完没？” 邢洪昌：“没事了。”对章佳柠一扬手，“你走吧。” 章佳柠拿着笔记本离开邢洪昌办公室，沿着房檐下的阴凉走，程澈跟在后面，随她进了办公室。 程澈问：“主任说你了？” 第一卷 第22章 我就说你喜欢她 章佳柠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没有。” “嘴硬？”程澈抱着手臂靠着桌沿，侧着头看她，“我都听见了。” 章佳柠：“偷听别人说话不礼貌。” 程澈：“可不是我偷听，那窗户可开着呢，谁从那一走一过听不见。” 章佳柠打开电脑查看工作文件，“听见了还问。” 见她面不改色，程澈背向后倾，盯着她的脸，“我还以为你不得哭啊。” 章佳柠揭起眼睑的同时，先留意到他的腰，就程澈现在的站姿很考验腰力，一般人坚持不了多久。 她说：“有什么好哭的，有错就认，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嗯。”程澈点点头，阴阳怪气地说：“真是窝囊奖专业户，别人的错也认，伟大。” 章佳柠说：“也不能说窝囊，我是带队的领导，中途离开就是我的问题，我有责任。” “对对对，哼，”程澈哼笑一声，“我可没你那觉悟。” 章佳柠完全没明白程澈这句没觉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不是去市里送货吗？”章佳柠问。 程澈说：“送完回来了。” 章佳柠：“那就回家吧。” 赶他走？ 刚才看她被邢洪昌训得头都不敢抬，脸臊得通红，谁帮忙解围的，都不感谢一下。 程澈松开抱着的手臂撑着桌面，俯身靠近章佳柠，问：“狗咬你一口，你能咬狗一口吗？” 章佳柠被问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 程澈：“你能吗？” 章佳柠回：“当然不能。你能？” 程澈翘起一侧嘴角坏笑，“不能？但我能踢它。” “什么意思？”章佳柠觉得莫名其妙的。 程澈直起身，“没事，回家了。”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澈坐进厢货，拿出手机点开老三的号码拨过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直到挂断。 “妈的，敢不接电话。”程澈骂了句，寒着脸将手机放在操作台上，启动车奔着老三家驶去。 厢货停在老三家门口，大门紧闭，程澈又拨一遍号码，还是没人接。 点开老三的微信，按住语音阴恻恻的口气说： “我知道你在家呢，给你五分钟出来。不出来，有你好受的。” 此时，老三贴着窗帘往外看，正瞧见墙头露着厢货的一角。 “真找上门了。”老三点开语音，听程澈语气就知道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还是躲着点好，等他消气了再找他。 可老三忘了，程澈在气头上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屋里，老三把窗帘放下，“让我出去？当我傻呢。” 他往炕上一躺，悠哉地打开王者开始五排摇人。 门口墙根下，程澈蹲在那抽烟，边抽边瞄着手表上的时间。 一根烟慢悠悠地抽完，等到五分钟直起身。 他向后退几步，眼神突然一厉，猛地爆发一股力量冲向院墙，脚下一跃，手攀住墙头翻过去，稳稳地落地。 老三住东屋，他奔着东屋走，西边第二间住着老三的奶奶，老太太年纪大，耳聋眼花。 东屋拉着窗帘，程澈从窗前经过老三没注意，等听到门响，以为是老太太过来了。 老三喊队友集合，完全没留意进来的人。 等看到黑脸的程澈出现，老三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你，你怎么进来的？” 程澈睨了睨眼睛，开始撸胳膊挽袖子，老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秒了，麻利地坐起来。 “你你你，你干嘛？” 程澈小幅度地勾下手，“过来。” “干嘛？”不说还好，一说老三更得躲。 “让你过来。” “不过去。”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不。” 老三紧贴着墙角坐着，想找点什么防身，结果就摸到一个扫炕的笤帚，笤帚还被狗啃得豁牙烂瓷的，举起来对着程澈，起不到一丝威吓作用还透着一丝滑稽。 “你，你别过来。” 程澈咬牙直接上炕去抓人，“你他妹的真粘牙，让你过来就过来。” 他一把夺过笤帚，另一只手握住老三的后颈，人被他薅过来按在炕上，问：“知道为什么找你吧？” 老三脸贴着炕，腚撅着，明知故问：“不知道啊。咋了？” 程澈：“你再说不知道？” 老三眼珠子一转，好似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才看到你微信，刚才打游戏没看见。” 程澈沉着脸，又使劲按下他后颈，“装傻是不是？” “哎呦，”老三吃痛地叫，“疼，轻点。到底咋了？” 程澈扫眼手里的笤帚，照着老三的屁股抽一下。 啪一声，老三哀嚎，“哎呦卧槽——” 程澈再问：“现在知不知道？” 老三刚要说不知道，又被抽两下。 “啊——啊——”老三服了，“知道了，别打了，别打了。卧槽，我这么大了，你还打我屁股。” “你不该打吗？撒谎撂屁的。”程澈把人拎起来，“说吧，你这张破嘴又没把门的吧。” 程澈的身板拎老三就跟拎鸡崽子一样，一米九二对一米七，绝对的身高优势。 老三缩着肩膀，自觉理亏，“我忘了，真忘了。” 程澈说：“你是光忘的事吗？” 老三沉默：“……” 程澈说：“你怎么跟主任说的？” 老三舔下嘴唇，“就，就说了我挨揍的事，还有你后来到那接我们几个。” 程澈用笤帚点着老三，“你可真会说，对自己有利的一句不落，对你没利的，半个字不提。就是甩锅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敢对你说过的话负一次责吗？联谊会后谁让你去了，求人家让你去，结果出事了，就把脏水泼别人身上。当时村支书不让你去，你在电话里好一顿不乐意呢，都忘了？让你别闹事，你咋答应我的？自己酒品不好，不知道？让你在外面少喝，你是一句不听。 你为啥不跟主任说，你为什么挨揍？自己的毛病一点不提？都是别的毛病呗？” 一连串的反问，把老三问得哑口无言。 “说啊，怎么不说了，在村主任面前不挺能说的，”程澈狠狠瞪他眼，“你现在就给我去村委，把昨晚的事说明白了，解释清楚跟村支书没关系，跟人当面道歉。” 老三一脸不可置信，“你来抓我，就为了给她道歉？” 程澈：“有什么问题？” 老三眨巴眨巴眼睛，“我就说你喜欢她，你还不承认。” 程澈面无表情的说：“这跟喜欢什么关系？这是原则，做人的原则。 你但凡是个男人，就去村上跟主任说明白。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支书被主任训了。” 老三吸了吸鼻子，“说一下也不能掉块肉。” “你可真行啊。”程澈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要知道你今天的熊样，昨晚上就不该管你，让他们给你开瓢，你就得吃点苦，才知道嘴贱要付出代价。” 老三小声嘟囔，“我要被开瓢，她才真摊上事了。” “咋地，你还想讹谁？”程澈语气不善。 老三扒拉掉脖子上的手，“怪我嘛？我不是喝多了吗，我哪知道是包厢还是卫生间。” 程澈坐在炕边，摸出烟盒丢给他，老三拿出一根点上，边抽边说：“中午遇见主任那会儿刚睡醒，脑子有点不转，一没留神，就说漏嘴了，我不也是怕你收拾我嘛。” 程澈双臂向后撑着炕，侧着头跟他说话，老三虽然人不争气，但你跟他讲道理还是能听的。 “老三，你摸着良心说，她走与不走，影响你跟那群人出去不？”程澈问。 老三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影响。” 程澈：“这不就得了。” “你跟人打起来，是不是因为你要去人包厢上厕所？”程澈问他，“你怪人生气吗？那包厢里面正给人女孩过生日，你影响人心情不？” 老三没回答，沉默代表默认。 “这里面哪一步，怪到支书头上？哪有她的事？”程澈问。 老三无言以对。 程澈语重心长地说：“没多大事，谁也不能说你什么，你去跟主任解释一下，省得主任误会支书。人家大学生刚毕业回村上工作，就遇到这事，对人家影响也不好啊。你让主任怎么想她的为人，以后还能信任她嘛？” 一根烟快抽完，老三才问程澈，“事儿都过去了，我去解释还用嘛？” 程澈：“对你没用，但对她有用。” 老三打量程澈，“你喜欢她，你承认不？你承认我就去认错。” 程澈：“喜欢。认去吧，谁不认，谁孙子。” “不是你……，这么痛快。”老三大跌眼镜，本想着拿这事捏着程澈七寸，他的倔脾气越是威胁，他越不服。 程澈说：“烟也抽完了，走吧。” 老三不情不愿的跟着程澈出屋，“你咋进来的？我门都锁了。” 程澈一指墙。 老三瞠目，“我草，你跳墙进来的？我家院墙今年加高了，你他妈属长颈鹿啊？” 程澈一脚踹他屁股上。 厢货奔着村委的方向开去，副驾的人一脸拧巴，肩膀垮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去不行吗？” 程澈：“不行。” 老三：“主任骂我怎么办？” 程澈：“你挨的骂还少？不差这两句。” 老三：“骂两句倒是没事，我怕他一生气就不让我包地了，还有明年的补助，万一不给我，怎么办？” 老三在村里搞大棚种植的，村里每年都给补贴，他靠着这部分补贴能多赚一些。 “不会的，”程澈说，“他公私分明。” 老三：“可我把锅甩给支书了。” 程澈：“我就说你作死没够。没事，真有什么事，我给你说情。” 老三：“说准了，关键时刻，你得帮我。” 厢货停在村委院墙外，程澈交代老三，“进去先找主任，解释清楚了，再去给支书道个歉。” 老三：“知道了，你不跟我进去？” 程澈不想让章佳柠知道老三是他逮来的。 “我就不进去了。” 第一卷 第23章 今晚有事 程澈盯着老三进了村委会才放心离开，刚要走被人叫住了。 “程澈。” “！” 清脆的一声引得程澈回头，就见周莹拎着满手的菜气喘吁吁地求他帮忙。 “程澈，能麻烦你送我回店里吗？” 程澈大步走过去接过菜，“买这么多菜，怎么不开车。” “车前几天撞了，在市里还没修好。” 周莹用手背蹭下额头的汗，白色的裙子被汗打湿，贴着胸口的布料有些微透，程澈忙移开眼，“车上有纸巾，你赶紧擦擦汗。” 周莹上车对着镜子擦汗时，才明白程澈为什么催他擦汗了。 她用纸巾塞在內衣和裙子中间，又将出风口调整下对着自己。 程澈把菜放在后座上才上车，“天热还买这么多菜，放不住。” 周莹回：“民宿来了两车客人，晚上要聚餐。” 话音刚落，又接到客人电话，放下手机问开车的程澈：“你那剩点海货没？大虾海蟹虾爬子都行。” 程澈说：“没了，早上那批货还不等下船就订光了。” “唉，”周莹有点犯了难，“客人晚上又要烧烤，现在这个点儿，我上哪给他们买新鲜的海货。” 程澈：“实话实说。” 周莹：“接待好多次的熟客，不好拒绝。” 程澈说：“你问问老薛那有没，早上他家船也下来不少货。” 周莹打去电话，勉强订到几斤螃蟹和扇贝什么的，客人专门点的大虾还是没有。 程澈想了想，“我有个坑里下了些虾苗，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不行去我那坑捞点。” 周莹看向程澈，“那可太好了，你真帮我大忙了。” 厢货驶向海边，越往里开，柏油路渐变成土路，最终满地细沙。 远远地就看到白色的小房子，平时程澈过来就在那呆着，雇来照看海参的人也在那歇脚。 程澈下车从院里拎着网出来，周莹跟着他来到海坑旁，程澈弯腰将裤脚卷起来，背后的t恤随着身体曲线被带起，露出的腰腹没赘肉，看着精壮又结实。 周莹被不可遏制的吸引，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余光里，白花花的腿让程澈无法忽视，他又换个方向继续整理裤脚。 周莹的人字拖陷进细沙里，沙子淘气地包裹住整只脚，更细的沙子溜进脚趾缝，她嫌痒，单腿撑着磕了磕鞋，可那些沙子就好像此时心里勃发的欲望一样无处不在，紧裹着她。 程澈直起身问周莹，“带塑料袋没？” “！”周莹愣下，又很快回过神，“没带。” 程澈从腰上卸下钥匙递给她，并没有留意到周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屋里有。” 接过钥匙时，与他的指腹轻触，周莹心跳漏了拍子。 程澈拿了网下坑，周莹开了锁进屋，她下意识的往小炕上扫眼，一床被子叠得板板正正，窗台上放着烟灰缸，里面插着三四个烟头，地上摆着双黑色的水靴，满屋都没见一样女人的东西。 两人认识快三年了，刚开始那会儿，她见程澈身边时不时会围着女人，以为他是个浪荡花心的男人，接触下来才知道，都是那些女人想撩程澈，他却没跟任何人好过。 渐渐地，周莹心里也有了程澈，但一直没跟他挑明，今年老家又给她介绍对象，她不想回去，想问问程澈的意思，如果他也有心，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她就在这定居，跟程澈一起生活。 程澈站在小木船上扬开手臂撒网，待收网时，里面的虾活蹦乱跳的。 周莹站在坡上看着他拎起网时满脸稚气地笑，明明一个糙老爷们，眼神却比孩子一样清澈。 没错，他的眼睛，让周莹想起晴天时湛清的大海。 周莹站在坡上喊：“这么多。” 程澈闻声抬头，“够不？” 周莹笑了，“太够了，多了。” 程澈把船靠边固定好，上去将虾倒进塑料袋一半，另一半又装个袋子。 “多少钱？”周莹问。 程澈把袋子戳了两个洞，水空得差不多了往称上一放，他给算一个公道的价钱，跟早上进货一个价。 周莹把大虾钱转给程澈，“我菜买得多，晚上去我那吃吧。” 程澈：“不了，今晚有事。” 周莹莞尔一笑，“你一天就知道忙，顾着点自己身体。” “你不也是。”程澈把门锁好，拎着虾上车。 他将周莹送到海边的民宿，一脚油门直奔超市开去。 梁燕妮听到门外的刹车声，看到厢货就知道程澈来了。 “姨，这个晚上你和佳柠吃，我坑里放的虾苗，瞅着个头够了，捞上来给你们尝尝。”程澈把一袋大虾递给她。 塑料袋里的虾一弹一弹的，梁燕妮说：“哎呀，还活的呢。” “刚捞上来的。”程澈看眼墙上的时钟，“佳柠快回来了吧。” “快了。”梁燕妮把大虾送后院厨房，程澈则靠着收银台点支烟。 正抽烟的功夫，老三的电话打过来。 他咬着烟，“嗯？” 老三在手机另一端说：“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完了。” 程澈拿下嘴里的烟，“主任怎么说的？” 老三吸了吸鼻子，苦兮兮的脸，说：“把我好顿训，还说明年不给我补助了。” 程澈抽口烟，“该。” “你看你，还说帮我求情。”老三撇嘴。 毕竟是被他逼着去解释了，程澈说：“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明天我去找主任。” “不用了，支书帮我求情了。”老三回。 提起章佳柠，程澈问：“你跟支书道歉没？” 老三说：“道歉了，好顿赔不是，就差给她跪下了。” 程澈问：“她怎么说的？” 老三：“原谅我呗。” 程澈说：“行，事儿办得漂亮，改天请你喝酒。” 老三说：“改天是哪天？” 这个馋嘴的酒鬼，一听喝酒就来精神。 程澈被烟呛口，咳嗽两声，“咳咳……等我忙完的，就这几天，我还能差你一顿酒。” 老三：“说好了。” 挂了电话，程澈去货架上又拿了十袋干脆面，正扫码的功夫梁燕妮回来了，赶紧去抢支付码的牌子。 “别给了，别给了，那些大虾都够了。” 程澈还是扫完了，正跟梁燕妮说着话，章佳柠下班了。 在门口就看到程澈的厢货，进门跟他打声招呼，“又来给大霄买贺吃？” “是啊，上次买的吃没了。”程澈刚拎起方便袋准备走，梁燕妮说：“晚上在这吃吧，我去炒菜。” 程澈说：“不了姨，我回家吃。” 章佳柠也说：“是啊，人家也有家，你老留他吃饭干嘛？” 梁燕妮剜眼章佳柠，“又不用你做，看店。” 进门就被训，章佳柠鼓着小脸儿哼一声，程澈就爱看她这幅小样儿，嘿嘿一笑，“是啊，老留我吃饭干嘛？没办法，谁让我招人喜欢。” 章佳柠眼白要翻上天了，“呵……” 程澈双手向后撑着放烟的柜台，“你呵呵也没用，梁姨就觉得我这小伙儿挺好。” 章佳柠走进收银台里坐下，“自我感觉良好吧你。” 程澈回头，睨着里面的人，问：“你说我哪儿不好？” 第一卷 第24章 你跟她什么关系 章佳柠被问得一愣，“……” 程澈咧嘴笑，“你看，你都说不出我哪不好，说明我人不错。” 章佳柠收回眼，拿着抹布擦收银台，“是你让老三来村委的吧？” 程澈微微侧头，“不知道啊，老三去了？” “你少装了，我知道是你让他来的。”章佳柠边擦灰边说：“我看到你的厢货停在外面了。” 程澈：“……” 章佳柠小幅度的看他眼，程澈又背对着她了，“谢谢你。” 程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后颈，嘴角忍着笑意，“多大点事吧。” 此时，周莹站在超市外，隔着玻璃看里面的程澈，刚才两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在周莹印象中，程澈从没用刚才的口气跟任何女人这样说过话。 所以，她对程澈来说是特别的。 周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看到程澈时，自然的语气说：“没回家啊？” 程澈一直靠着柜台，“没啊。” 章佳柠看向走进货架里的女人，虽然只有侧影，但足以判断绝对是个大美女。 果然，直到她拿着一袋盐还有酱油出现在面前时，终于看清楚她那张妩媚又娇俏的脸了。 章佳柠觉得她皮肤好白，水水嫩嫩的，脸上连一个雀斑都没有，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周莹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的，“你是梁姨的女儿吧？” 章佳柠：“啊，是我。你是？” 周莹说：“海边的栖光海岸民宿知道嘛？” “哦，”章佳柠想起来了，“那个民宿好漂亮，原来是你开的。” 周莹微笑点头，“算算这些多少钱。” 章佳柠将盐和酱油扫码后装袋，“一共十八。” 周莹支付完接过袋子，看向程澈，说：“那些客人说了，虾最好吃，还问我在哪买的？” 程澈说：“虾是我准备自己留着，给亲戚朋友的。” 周莹了然，视线落下时手捏着他半袖的袖口，柔声说：“回去换件，都破了。” 程澈下意识地抽走胳膊，看眼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破一个洞。 等周莹走远了，章佳柠抿唇偷笑，程澈说：“你笑什么？” 章佳柠眼眉一挑，“她谁啊？” 程澈说：“她不告诉你谁了吗，栖光海岸民宿的老板。” “不是，”章佳柠就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眼神兴奋中带着一点求知欲，“我说你跟她什么关系？” “……”好一个不该来的误会？ 程澈一口老血卡在心口，表情严肃的回道：“没关系。” “不说？你还瞒着我？”章佳柠明显不信，“刚才都捏着你的袖子让你换衣服。” 程澈解释，“她只是好心提醒。” 章佳柠说：“我上学时候裤子穿错了，怎么没人提醒我？” 程澈一噎，“……” 说话功夫又进来几个放学的孩子买吃的，前前后后迎来四五波客人，等章佳柠忙完再看程澈不见了。 此时，程澈接了一个电话来到厨房，“姨，我朋友订批海参，我这就得走了。” “这个菜马上好了，你赶紧盛饭，你先吃。”梁燕妮快速的翻炒。 程澈推辞不掉，只能端着碗先上桌吃饭。 等最后一道菜炒好了，梁燕妮去前面喊章佳柠吃饭。 章佳柠把门一关，感应器对着门口，只要有人开门经过，感应器就会提醒一句，“您好，欢迎光临。” 章佳柠进屋就看到程澈端着碗毫不客气，跟自己家一样已经吃起来了。 “我还没来，你就吃了？”章佳柠坐在凳子上语带嫌弃。 程澈说：“梁姨让我先吃。” 梁燕妮盛碗米饭递给章佳柠，“一会儿程澈要出门，让他先吃。” 章佳柠接过碗，“哦。” “您好，欢迎光临。” 章佳柠刚要起身，梁燕妮说：“我去，你们赶紧吃。” 说完，人风一样地穿过院子，从超市后门进屋了。 此时，桌上就他们俩。 章佳柠看着盘子里的虾，“哎？哪来的虾？” 程澈垂着眼，“我那坑里的。” 章佳柠想起刚才美女也提到虾，“刚才美女说的虾，也从你那买的？” 程澈：“嗯。” 章佳柠好奇，“你卖她多少钱一斤？” 程澈报个价钱，章佳柠觉得还真是良心，“我妈也这个价买的？” 程澈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章佳柠，摇摇头说：“不是，翻倍卖的。” 章佳柠眨眨眼，“这么黑啊？” 程澈又低头吃饭，“太闲了。” 他说她人太闲了。 章佳柠回：“咸了你就多吃点饭，到别人家吃饭，还挑咸了淡了。” 程澈盯着她，加了一大筷子菜塞嘴里，腮帮子都嚼得鼓鼓的。 章佳柠：“不咸？” 程澈大口扒拉饭不理她了。 梁燕妮回来时，程澈已经吃完了，站在洗碗池旁清洗碗筷。 “程澈你吃完了？” 程澈将洗好的擦净放在一旁，“我吃饱了，姨。” 梁燕妮：“不用洗，你放那就行。” 程澈说：“顺手的事，我走了，姨。” 梁燕妮说：“晚上要赶夜路，你可慢点开，注意安全。” 程澈答应着，走到章佳柠身后，趁着人不注意在她后脑勺上弹了下。 “唔——”章佳柠就跟木偶似的腰板绷直，“妈，你看他。” 梁燕妮去送人，“你快吃饭吧，每次吃都慢慢腾腾的。” 章佳柠揉了揉被弹的地方，“总说我。” 超市门口，程澈说：“姨，别送了，快回去吃饭吧。” 梁燕妮回头往后院看眼，好像生怕被章佳柠看见似得，问：“程澈，姨问你个事。你们去市里参加活动，你和佳柠出去玩的咋样啊？” 程澈想起ktv的事，也记着章佳柠让他保密。 说道：“挺好的。” “是吗？”梁燕妮纳闷，“我怎么觉得佳柠好像不太高兴，还以为你们俩出去玩，她又闹脾气了。” “没有，玩得挺好。”程澈安抚她，“应该是玩累了。” “这样啊，行，那我知道了。”梁燕妮也放心了。 程澈上了车，“快回去吧。” 按下喇叭，启动车离开。 厢货停在养殖场院内，王浩宇一接到程澈的电话就找人开始备货了，一箱箱海参搬上车，王浩宇写了货单交给程澈。 “一共五十箱，按照数来的。”王浩宇说。 程澈接过来揣好，“我现在去，估计得快半夜才回来，你一会儿带大霄去吃饭。” 王浩宇：“知道了。” 安排好一切，程澈开着厢货走了。 厢货经过民宿门口时，周莹正好看到，她想起超市里的章佳柠，心里惴惴不安的，按照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奔着超市。 拿出手机，拨通程澈的电话，不好问他去哪，只能说： “这么晚还送货？” 程澈说：“朋友急用，要一批海参。” “哦……”周莹抿唇，找不到话题，“我刚好看见你的车从我这经过，随便问问。” 程澈看着前方的路，手机放在操作台上开着免提。 语气冷淡，“我开车呢，还有别的事吗？” 周莹：“没有，你注意安全。” 程澈又不傻，直接挂了电话。 第一卷 第25章 性别男，爱好女 车到市里快八点半了，郑新说什么也要留程澈吃宵夜。 两人确实有段日子没聚了，程澈推辞不掉，便随着郑新去了附近的烧烤一条街。 街边烧烤气氛好，室外吃着也凉快，桌下点了两盘蚊香，程澈和郑新点完串回到位置。 郑新要给程澈倒酒，后者忙拿起空杯子婉拒道： “今天不是不给你面儿，还得开车回去呢。” 郑新说：“别回去了，在这住呗，家里又不是没地方。” 程澈说：“今天真不行，凌晨还得接船，几十万的货不安排好可就白瞎了。” 实打实的钞票，也不是小数目，郑新不好强求，“那行，你喝饮料。”他回头喊，“服务员，来瓶大窑。” 程澈放下杯子，接过他手里的啤酒给郑新先倒上，“等我忙过这阵的，再陪你喝。” 郑新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大窑，倒满了递给程澈，“留你就是想跟你喝点，你还喝不了。咱俩都多长时间没见了，要不找你定货，估计还见不着你人影。” 程澈笑笑，“下次，下次。” 两人边吃边聊，中途郑新接到小女朋友的电话，两人差了将近十岁，郑新一天跟哄孩子似的。 程澈有些意外，他以为会喝到两人喜酒的。 “你和王莉娜多少年感情了，说分就分了？” “嗯，不然呢，”郑新点开手机，“给你看看我现在这个，小姑娘，嗷嗷漂亮，条老正了。” 程澈看眼，确实年轻漂亮，但要论眼缘，没有王莉娜看着顺眼。 “漂亮不？” 程澈敷衍，“行，挺好的。” 郑新还盯着照片看，意味深长的笑，说：“这小的谈起来，真上头啊。” 程澈：“上头了？看着不像。” “真的，老上头了。”郑新把手机放下，“看不见就想。” 程澈哼笑下，“想？你想啥呢。” 郑新明知故问，“你说我想啥。” 程澈摇头，“不知道。” 郑新靠近桌子，压低声音说：“这年龄小是好，摸哪哪得劲。” 程澈垂着眼，兴致缺缺，“你得劲你的，别跟我说。” 郑新权当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你谈上你就知道了。” 程澈笃定的语气说：“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拉倒吧，你是没谈过。”郑新现身说法，“你是真不懂。” 看他深有体会的嘚瑟样，程澈喝口饮料，说：“既然上头了，就专一点，别再辜负人家了，好好对人小姑娘。” 郑新脑子里突然想起过去，感慨道：“那肯定的。这不比王莉娜强多了，那家伙纯虎娘们。” 程澈看他眼，收了笑将杯子放下，垂着眼夹起一个捞汁蟹钳，嗦喽口吐掉，才说：“这话让你说的，你是个人了，王莉娜最好的十年给了你，你转身把人甩了，你等着吧你。” 郑新理所应当的口气说：“我跟她都处十年了，说句不好听的，我摁她的姿势都没变过，翻来调过去，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莉娜和郑新从初中就处了，是彼此的初恋。 这让程澈联想起他和章佳柠，如果高中毕业那年没变故，也许他和章佳柠也会有故事的。 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一定早把章佳柠娶了，哪能浑蛋到把人踹了。 许是喝多了，郑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对年轻夫妻经过，女的挺着孕肚，说道： “唉……我和王莉娜头几年差点也结婚，她怀孕了，我就一念之间，我说不行，我不能就谈这么一个就结婚，我就让她把孩子打了。” 程澈蹙眉，端起杯子的手一顿，盯着郑新看，“你他妈还做过这孽呢？” “我擦，你咋骂我。我没拿你当外人才跟你说的，别人我还不说呢。” 程澈说：“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吧，我听了感觉耳朵都脏了。” 郑新喝口酒，笑了。 “你还有脸笑？”程澈摇头。 郑新又给自己倒满，昂头一饮而尽，说：“你不懂，男女之间也就那几年，过了新鲜劲儿，你就想尝点别的味。” 程澈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可别乱感慨了，一个你都没谈明白，还给我上课。” 郑新一把拉住他，“程澈，你听我句劝，你有钱，身边女人你就玩，玩多了你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倒时候再找个本分的结婚。” 程澈垂眸看着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眼神中蕴着嫌弃，他甩开，说：“我这人不作孽。” “你看你，你就是没尝过，你睡得多了，就不在乎那些了，思想怎么这么跟不上呢。”郑新还在“开解”程澈，但程澈是半个字都不认同。 “你可别给我讲了，你那套不适合我。” 郑新说：“适不适合，就看你想不想得开，现在想得开的人多，像你这种想不开的少。女的知道你有钱，想方设法勾着你。” 程澈脑海中出现章佳柠，真要像郑新说的那样，章佳柠怎么不勾他。 “你身边也不缺女人，你是没看上的，还是怎么回事？”郑新狐疑地看他，“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程澈脸上现出恼怒，“我他妈性别男，爱好女。” 郑新大笑，“激动什么？是不是有目标了？” 程澈微顿，“……” 郑新惊喜，“还真有喜欢的？谁啊？我认识不？” 程澈说：“你不认识。” “有时间带过来，我请吃饭。”郑新说，“对了，我打算十一就跟小慧结婚，你也最好抓紧。” 程澈把喝醉的郑新送回家，才放心上高速。 深夜的高速上，车灯劈开一条路，程澈将车窗降下指宽的一道缝，吐出口的烟顺着缝隙被扯散。 音响中放着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他特别喜欢听她的歌，高中毕业联欢会上章佳柠唱过这首歌。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喜欢章佳柠，分开数年后再见。 原来，最初喜欢的人，再见面还是会心动，只是不会冲动了。 程澈有耐心等她一个喜欢，他就是要章佳柠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他跟着歌声哼唱：“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夜深了，章佳柠看眼时钟该关店了，她关了灯，走到门口准备锁门。 此时，一辆厢货打门口经过，寂静的街道，程澈的歌声随着车内的音乐传来。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在他下意识地看向超市，却对上章佳柠的视线。 章佳柠：“额……” 程澈：“卧槽……” 两人皆是一愣，程澈慌忙的脚下油门踩到底，赶紧溜。 章佳柠回屋收到程澈发来的微信。 程澈：唱得好听不？ 第一卷 第26章 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只看到微信上一行字，就已经猜出程澈得意的表情了。 章佳柠：没听见。 程澈坐在窗边翘着嘴角坏笑，“嘴硬。” 程澈：没关系，明天当面给你唱。 章佳柠：不用。 程澈：我唱歌可好听了。 章佳柠：不听。 程澈自顾自地念叨，“不听不好使。” 他按住语音键，对着话筒轻声哼唱，但他唱的不是《可惜不是你》而是《会呼吸的痛》。 夜深人静，她坐在窗边听着他哼唱，声音干净的与他本人形象完全不同。 原来，他唱歌还挺好听的。 可听了半首，他又发来消息。 程澈：解锁后半首需要支付五元。 “！”章佳柠嘴角微抽，还跟以前一样，没个正行。 她把手机扔一旁，翻身睡觉了。 …… 今年文明建设的主题是“农村精神文明，助力乡村振兴”。 章佳柠根据主题策划了四项，望保村的街道环境美化、文化角建设及升级、文化周活动和志愿者服务。 市里来通知，原定于15号检查提前至5号了，距离检查还有一周时间，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 章佳柠开始联系村里的管理养护部门，为了迎接市里检查，对望保村内的主要街道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清扫，乱占地问题也下发了通知，要求所有街道两旁的商户在三天内将违法障碍物清除。 这份通知也包括梁燕妮的超市，章佳柠拿着通知单贴在自家超市门上，梁燕妮进门就看到章佳柠猫着腰在那鼓捣，走过去问： “你干嘛呢？” 章佳柠贴好了，直起身说：“梁燕妮女士，门口的灯箱限你三日内移除，否则将由村委出面进行处理。” 梁燕妮一噎，“……你个小丫头片子，我放那碍着谁了，干嘛让我搬。” 章佳柠说：“占道摆放灯箱属于擅自占用城市道路，妨碍行人通行，影响市容环境，违反了《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 “……”梁燕妮张了张嘴，“我管你什么什么条例的，我就放那，我看谁敢动，我家门口我就放，我爱放哪放哪。” 章佳柠说：“妈，这次市里来检查咱村的文明建设，你要不拿回去，市里来人给你没收了，可不是村里出面，到时候你想要可得去市里要了，能不能要回来就两说了。” 梁燕妮被她唬住了，“……妈呀，市里来检查？那可别给我拿走了，我好几百定做的。” 说完，人就去门口把灯箱抱进屋了。 清理街上的违章占道真不是件容易事，很多人的意识里都认为自己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属于个人的，想放什么摆什么都自己说的算。 但章佳柠通过查询最近两年的道路交通事故研判报告，在望保村地界上发生的交通事故明显高于其他村镇，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路面违章占道引起的。 所以，这次文明建设主题的首要工作就是清理路面违章占地行为。 形成文件前，她先找邢洪昌谈了初步想法，虽然开始不理解，但看了章佳柠打印出来的事故数据，邢洪昌拍板赞成。 对于难执行的问题，邢洪昌也给出他的解决办法，由他出面与望保村派出所及县级交通运输主管部门进行一次联合劝导。 有村主任做后盾，章佳柠对这次活动更有信心了。 关于文化角的建设及升级，村委原图书室已成废弃的杂物堆放点，章佳柠决定重开图书室，但这次要对传统不实用的模式进行替换，图书室内的书籍进行补充，她已经联系到一批青少年读物的捐赠单位，还有关于养殖种植等方面的专业书籍，这要归功于她大学时的打工经历。 邢洪昌一听不花钱，乐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但有一点问题，需要村里派车去取。 村里就一个小捷达，那些书根本装不下。 邢洪昌拿出手机，边拨程澈的电话边说：“让程澈出车，他那现成的厢货。” “哎……”不等章佳柠拦着，那边已经接通了。 邢洪昌说：“程澈，村支书联系到一批图书，你出趟车，给拉回来。” 章佳柠听不到对方怎么回的，只能观察村主任的表情。 “行，我问问她，”邢洪昌问章佳柠，“哪天去拉？” 章佳柠：“……这周五，周六他们就搬家了。” 邢洪昌又对程澈说：“周五，你有时间嘛？……行，就这么定了，具体几点走，你联系村支书。” 放下手机，邢洪昌说：“我让程澈联系你，周五让他跟你去趟。” 章佳柠：“……” 怎么又是他！ 见章佳柠表情为难，邢洪昌问：“有什么问题吗？” 章佳柠摇头，用笑掩饰尴尬，“呵呵，没有。” 关于文化周和志愿者活动，章佳柠将活动的具体方案交给邢洪昌，文化周组织村民在广场展示自编自导的节目，志愿者在当天进行宣传新农村新风貌的宣传，活动日期就定在8月5日当天村里的中心广场，市里的检查组也会莅临到场。 这个活动做好了，市里的领导一定会给她这个村官加分的。 下班前，章佳柠接到程澈的电话。 以前看到他号码，章佳柠挺打怵的，会考虑接不接，现在看到好像已经免疫了。 “喂。”章佳柠将手机放在耳边。 程澈问：“明天几点走？” 章佳柠说：“我联系他们了，问什么时间去方便，还没回我。” 程澈哦一声，“定好时间告诉我。” 章佳柠：“嗯。” 程澈挂了电话，又拿着喷枪继续刷车，一旁的闻洪霄拎着红桶跟在程澈屁股后面。 “跟我干嘛，刷车去。”程澈把吸满泡沫的海绵递给他，闻洪霄接过，手劲儿大了，溅了一脸泡沫，他被逗得嘿嘿笑，还用舌头舔嘴边的泡沫，程澈见状赶紧喊他，“别别别别别，别舔。” 他从车里拿出纸巾给他擦嘴角，哄小孩儿似的口吻说：“这有毒，不能吃，吃就药死了。” 闻洪霄眨巴眨巴眼睛，“糖，糖，棉花糖。” 程澈说：“不是棉花糖，你想吃了？” 闻洪霄点头如捣蒜。 程澈笑了，“等着，明天我去市里办事，给你买。” 闻洪霄说：“好。” 章佳柠的电话过来了，程澈腾出手接电话，眼看闻洪霄伸舌头要舔海绵上的泡沫，程澈啧一声，指着他，闻洪霄麻溜站直了，抿紧嘴巴。 程澈背过身慢慢走，声音不自知的温柔，“定好时间了？……一点半走？行……我没问题，你说几点咱就几点出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村委接你。嗯，好。” 挂了电话，程澈看着车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隐忍偷笑的嘴角愣是压不下去。 突然指着玻璃上的“程澈”，说：“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第一卷 第27章 咱俩有那么生吗 翌日。 程澈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村委会接章佳柠，在门口的仪容镜前照了照，整理下头型才进去。 常主任的位置正对着门，程澈那大个进院她就看见了，视线下意识地瞟向章佳柠，观察她的反应。 章佳柠临时接到邢洪昌电话，让她半小时内上报关于村镇办公用房用地的表格，数据还挺繁杂的，她急三火四的核对完填表，连程澈进办公室都没注意到，直到他站在桌旁，章佳柠才抬起头说： “来了？稍等我下，我报个表。” 程澈不急不躁，“赶趟，你报你的。” 他悠闲的坐在对面椅子上，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章佳柠。 余光察觉常主任好似在盯着他，看过去时两人目光正撞上。 “！”常丽华愣了下，又故作镇定地收回眼，开始翻腾桌上的那些陈年旧件。总之，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程澈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又大大方方的看向章佳柠，他喜欢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 越是急越是出乱子，办公平台出故障，一直登录不上去，眼看就要错过上报时间，急得汗都出来了。 程澈看出来不对劲，起身过去问：“怎么了？” 章佳柠说：“上不去网了。” “我看看。” “你懂吗？” “……”质疑他？开玩笑！今儿个就让她服。 程澈说：“瞧好吧。” 他自然地走到她身后，微微压低背，手臂越过她肩膀去拿鼠标，章佳柠感觉突然被他罩住了，浑身不自在，想把位置让他，说：“我起来，你坐这儿。” 程澈说：“不用。” 他不直起身，她也没法起，起来就钻他怀里了。 章佳柠只能缩着两个肩膀，尽量不让两人有身体上接触。 常丽华时不时看两人，从她眼神里章佳柠嗅到八卦的味道，也是听梁燕妮说起这个常主任嘴不太好，喜欢讲究人，狗从她身边经过都得身败名裂。 章佳柠轻咳声，“你这么看也不方便，我还是起来吧。” 程澈通过网页测试后，说：“应该是网线掉了，我捋一下线，你等着就行。” 他先蹲下身查看桌下的网线，又顺着找到交换机，发现一个卡口松了。 程澈重新插好，问章佳柠：“这回你再看下，网能上去吗？” 章佳柠刷新网页，“行了。”边传文件边说，“厉害啊。” “刚才不知道谁还不信我。”程澈笑笑。 章佳柠简单收拾下桌面，跟常丽华交代声，“常主任，我去市里取文化角的图书，有找我的，让他们明天再来。” 常丽华：“行，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常丽华还抻着脖子往外看，直到章佳柠坐进车里，她才收回眼。 村里的财会陶励飞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制作宣传画的发票，看眼章佳柠的办公桌，问常丽华：“常姐，小章哪去了？” 常丽华说：“她跟程澈去市里取图书，刚走，你有事啊？” “宣传画的发票她忘签字了，没签经手人报不了。” 常丽华：“报销赶趟，明天我让她找你。” 陶励飞纳闷，“程澈跟村支书去取书？” 常丽华也跟着意味深长地笑，“村主任让他陪着去的，程澈不是有车嘛。” 陶励飞说：“村里也有车。” 常丽华略显的阴阳怪气地说：“村里的车小，程澈的车大。” 陶励飞说：“行吧，村主任咋安排咋是，咱们可没权利管，也管不了。” 常丽华又忘门口看眼，确定没人了，才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就这句“你别跟别人说”，等于提醒对方，你一定要说出去。 人好像天生反骨，对不让你干的事，大部分人会沉迷和带着猎奇的心态去触犯底线。 陶励飞好奇心作祟，眼睛都亮了，“什么事？” 常丽华说起程澈最近总来村委转悠，还看见章佳柠拿小零食给程澈。 “妈呀，”陶励飞挑眉，“这两孩子有情况，是不是处上了？程澈这小子行啊，刚上任的大学生就被他划拉到手了。” 常丽华说：“我看着像小章主动的。” 陶励飞迈出去的腿急忙收回来，凑到常丽华桌前，“真假的？小章看不出来啊。” 常丽华说：“你别看她是小丫头，胆儿大，有主意。能找程澈也行，小子多有钱呐，她家那个条件真找程澈，那可就翻身了。” 陶励飞略带惋惜的口气，“我还想着把我外甥女介绍给程澈呢，这一看没戏了。” 常丽华说：“别介绍了，我瞅着程澈挺听她的。挺大个子，完蛋玩意，耳根子软，这辈子受女的管。” 陶励飞笑了，“行啊，咱们村这些半大小子都到结婚的年纪了，程澈开个头，咱们村多成几对，人丁也兴旺。你这妇女主任不也有活儿干了，万一再升官呢。” 常丽华说：“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升官，现在没年轻时候那劲头了。我年轻那会儿，什么不争第一，可要脸了，现在不行了，到岁数了，就等着熬退休呢。” 陶励飞说：“常姐，让你说的，你工作真是把好手，不用多，再年轻十岁，你都能干到市里。” 常丽华被夸的，笑得眉飞色舞。 此时，车内。 程澈把后座上的水果饮料拿过来，递给章佳柠，“老婶给我拿的水果柿子，我不爱吃，你路上吃吧。” 章佳柠：“谢谢。” 程澈看她眼，“别老谢，咱俩有那么生吗？” 章佳柠：“……” 咱俩也没那么熟好吧！ 程澈启动车，章佳柠说：“你这一回回的总帮村委出车，我今早跟村主任提了，不能总让你又出车又搭油的，你也挺忙的，村支书的意思给你报销油钱。” 程澈说：“我不差这三瓜两枣的。” 章佳柠：“也不能白出车。” 程澈：“我就不能为了……”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章佳柠拿着柿子咬一口，大大的眼睛盯着程澈，等他接下去的话。 “为了什么？”章佳柠问。 第一卷 第28章 问路的 程澈握着方向盘，手有点出汗，面色如常地说：“……我愿意为集体做贡献，不行啊？” 说完，程澈自己都有点绷不住了，视线向车外瞥下。 章佳柠噗嗤笑了。 程澈没好意思问笑什么，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章佳柠心知肚明，就程澈的性子，他要是占理，不会少说半个字。 她非故意问他，“没看出来你觉悟还挺高。” “……”吃瘪啊！此时他竟无法反驳。 程澈心里憋屈，想表白不敢，怕把人吓跑了。 之前的试探已经看出有躲他的苗头，所以现在说话格外小心，可有时候，心里急又使不上劲的感觉真折磨人。 程澈只能话里有话地说：“你看不出来的事多了。” “……” 想再挤兑他下，可看程澈耳根子都红了，气性还不小，想想到嘴边的话就算了，好歹出车又出人的，让着他点吧。 章佳柠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柿子，用纸巾擦了擦，咬一口汁水酸甜，特别解渴。 她没应，程澈瞅眼专心吃柿子的章佳柠，气得说了句：“你个大馋丫头，就自己吃啊？不给我个。” 章佳柠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柿子递给程澈，“给。” 村路上就他一辆车，速度也没多快，程澈咬口柿子汁水顺着嘴边流，他忙说：“快快快，纸巾给我，我穿得白半袖。” 章佳柠忙抽张纸巾，程澈歪着头，眼看着汁水顺着下巴就要滴在衣领上，章佳柠本能地伸过去擦掉。 原本郁闷的心，这一擦，好了。 上高速后，程澈专心开车，章佳柠中午忙未没休息，在车上没多会儿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烈日迎面，阳光晃得眉头紧锁，想躲又躲不开，只能用手遮在脸上。 程澈注意到，放下副驾的遮阳板，阳光被阻隔，她的眉心也舒展了。 为了让章佳柠睡得舒服些，程澈开得格外稳，等快到地方，他小声喊： “章佳柠，到地方了，醒醒。” 最近村里的事太多，回去还要帮忙看店送货，章佳柠有些乏了。 喊了几声也没叫醒，程澈伸手轻轻推她，“章佳柠，章佳柠。” “唔……”章佳柠睁开眼，睡眼惺忪的问:“到了？” “到了。”看她懵懵的样子，怪好玩的，程澈又不是那个吃瘪的他了，开始逗起人来，“快擦擦你那哈喇子吧。” 章佳柠慌乱地先捂住嘴，又听到身旁人在笑，就知道又上当了。 又…… 没错，高中那会儿，他也这么骗过她。 “骗人有意思吗？” “骗别人没有。” “……”那就是骗她有呗？ 章佳柠觉得程澈是真的欠儿，“你总爱骗人有意思吗？” 程澈心情正愉悦着，挑拣她话里两个字反问:“对呀，为什么总爱。” 章佳柠想起高中时他得逞后的得意，“你就喜欢看我出洋相。” 程澈借着她的话却在点破自己的心意，“喜欢。” 可此喜欢非彼喜欢。 他喜欢的是人，不是看她出洋相。 章佳柠哪知道他怎么想的，气得小脸通红，不理他了。 厢货驶入公司院内，在保安引导下向侧门开去。 车停稳了，捐赠方李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候，章佳柠连忙下车去跟李经理打招呼。 “不好意思，李经理，让您久等了。” 李经理说：“我也刚下来，”又打量她，“看着还像大学生，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章佳柠：“挺顺利的，但还是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好在同事人都不错，有什么事都教我。” 李经理点点头，“你勤奋能干又聪明，在哪里工作都不会差。” 章佳柠感谢道：“李经理，真的很感谢您捐给我们村的这些书，我会在捐赠人上备注您和公司的名字。” 李经理摆手，笑道：“不算什么事，别写了。其实，我还得感谢你，要不这些书我都不知道放哪去，你帮我解决大问题了。” 公司搬迁，新场地没多余的仓库放置。 两人正寒暄着，程澈从车里下来，走到章佳柠身后，他气场不凡，引得李经理的注意。 章佳柠介绍，“程澈，这是李经理，我大学时在他的手下做兼职，是个特别有耐心，能力还强的前辈。” 程澈主动伸出手，“李经理您好，常听她说起您，还念叨着您给她很多帮助。” 这张感情牌一打出去，瞬间拉进距离。既体现章佳柠不忘初心，又表明他们二人关系不错。 李经理看向章佳柠，笑的意味深长，“你好。” 章佳柠怕李经理误会，暗搓搓的解释，“李经理，他叫程澈，我们村远近闻名的海产品养殖户，今天运这些书，幸亏有他义务出车帮忙，不然我可犯难了。你们俩都是我要感谢的人。” 闻言，李经理直夸奖程澈，“小伙子，你不光人帅，人品也好，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值得大家多学习。” 程澈满脸得意的笑看向章佳柠，夸我帅，说我人品好。 章佳柠：“……” 瞅给他嘚瑟的！ 既然对方夸赞他，程澈也要礼尚往来一番。 “您过奖了。李经理才是我该学习的榜样，您捐赠给我们村那么多图书，这是为教育事业做贡献，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李经理笑着摇头，“不敢当，就是几本书而已。” 程澈说：“那可不是几本书，那是教育兴国，村里的孩子们捧起书的时候，心里一定会感激捐给他们书的恩人。” 李经理都笑出眼角鱼尾纹了，“我库房里还有两台电脑，不过不是新机，但学校上课操作还是够用的，不嫌弃的话，你们一起带走吧。” 巧了不是！ 章佳柠瞠目，她还真想过在图书馆里配备电脑，但村里经费不足，提出这条时被村主任否决了。 程澈看向章佳柠，眼神在询问她要不要？ 章佳柠眼神坚定，要！ 程澈握起李经理的手，感激道：“哪能嫌弃，可太谢谢你了，李经理。” 两人满载而归，不光拉走了两台电脑，李经理还赠送了两台办公用电脑桌，质量嘎嘎好。 章佳柠说：“幸亏开你的厢货来了，要是村里那台捷达，都装不下这些东西。” 程澈说：“现在念我的好了？” 章佳柠拧开矿泉水递给程澈，电脑和电脑桌都是程澈从地库搬的，累得一身汗，连白半袖都蹭脏了。 她诚心实意地说：“我当然记着你的好，也知道你辛苦，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程澈说：“又来，我不是说了，别总谢我。” 章佳柠不解，“不说谢谢我说什么，你确实帮了我大忙。” “自己想吧。”程澈想抽烟了，但碍于她在一直忍着，“前面服务区，你去卫生间吗？” 从两人出发到现在，程澈一根烟没抽，章佳柠心里有数。 “去。” 厢货驶入服务区入口，在靠近卫生间的泊车位停下。 她下车奔着卫生间走，再回头时就看到程澈也下车，点上一根烟。 他高高的个子立在厢货的阴影里，吐出烟时，头缓而慢的活动着，整个人松弛得散发一种迷人的慵懒感，章佳柠心跳漏了拍子。 “！”猛地意识到刚才的想法，章佳柠觉得自己真疯了，她可不想被程澈一天气八回，还是离他远点吧。 小跑着进了卫生间。 等章佳柠洗把脸出来，就看到程澈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丰满高挑，穿着时髦。 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在程澈说完话后，女人笑得花枝烂颤。 她的笑在章佳柠看来有些刺眼，不知道为什么，心烦。 程澈看到章佳柠出来，跟旁边的女人示意，“我没骗你，真跟我女朋友来的。你看，她出来了。” 女人顺着程澈点的方向看去，就见到清纯可人的章佳柠。 “还挺漂亮。” 程澈点点头，拿下嘴里咬的烟说:“那是，我也不差。” 女人笑睇他眼走开了，进了旁边的白色越野车。 章佳柠走到程澈面前，他掐了烟。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她问。 程澈说：“没什么，问路的。” “问路？”章佳柠撇嘴，当她傻呢。 “不说拉倒。” 章佳柠关上车门，从倒车镜看到那辆白色越野越过厢货先一步驶离服务区。 聊什么那么高兴，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第一卷 第29章 有的鱼，就得放长线 回去的路上，章佳柠格外安静，她莫名的心情不好，说不出缘由，越是这样越是烦躁。 情绪是能被感知到的，程澈发觉她不对劲，试探着问： “累了？” 就她搬那几趟还谈不上累，“没有。”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无言，车内除了风声就是发动机的噪音，程澈面对章佳柠的反常有些无措，张了张嘴，“你真厉害，一个姑娘能联系到这么多书。放在一般人身上，未必能办成。” 章佳柠说：“我联系李经理其实也没把握，说了我们村的情况，没想到他立马答应了。” “李经理人真不错。”程澈顺着她的话夸赞句，又找到了新话题，“你大几开始兼职的？” 章佳柠说：“大一就开始了。” 程澈说：“很辛苦吧。” 章佳柠：“还好。” 回忆起那段日子，说不上艰苦，但绝对算不上轻松。 她没跟家里人提过，打电话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毕竟债台高筑已经够压得人喘不过气了，再加上还要供她上大学，她不忍心再跟父母输出负面情绪。 程澈继续问：“那你一直在李经理的公司干？” 章佳柠：“没有，我开始当过家教，做过家政，小托管班的老师我也干过，还在超市推销过吃的用的……” 听她细数过往，知道那些年她过得也不是风平浪静，再回想自己那几年吃的苦，两人似乎同病相怜。 “你大几去的李经理公司？”程澈问。 章佳柠：“大三，还是我同校的校友介绍我去的。” 程澈：“你校友还挺照顾你的。” 章佳柠笑了，“她在李经理那不做了，但李经理一时找不到人接替她工作，让她帮忙找个接班的才同意她辞职。” 程澈挑眉，“她都不干的活儿，介绍你去？明摆着坑你呢。” 章佳柠说：“没那么严重，她有事，我正好缺钱，我们俩一拍即合，不能算坑我，也算帮我了。” 程澈哼笑，“你倒想得开。” 章佳柠怅然道：“你不明白，人在没钱的时候，没什么想不想得开的，只有往前走，只想多赚钱。” 程澈说：“照你这么说，李经理给你的工资还不错。” 章佳柠：“正常价，但考虑我是学生，只要我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工作时间比较弹性。” 程澈问：“具体干什么活？” 章佳柠说：“整理书。” 程澈粗眉，“书有什么好整理的。” 章佳柠说：“你以为一个书架的书吧。” “不然呢？” 章佳柠开始描绘，“你见过咱们村的大棚吧。” “嗯。” “我整理的库房有两三个大棚那么大。” 程澈挑眉，“……工作量可不小。他到底做什么买卖的？” 章佳柠说：“他刚开始搞图书批发的，囤了好几个库房的书，经年累月有些库房堆得太杂乱，想找书都难，他就雇人去整理。” 程澈终于明白这活儿可不轻松，“钱难赚啊，让我在一堆书的仓库里呆半天，我可呆不住。” 章佳柠说：“之前应聘了很多人，大多干不了几天就走了。我不到一个月就整理好一个库房，把图书分文别类摆好，还给库房建立电子档案，方便后续查找图书和库存量，李经理为此额外奖励我五百块。” 听出她的喜悦，程澈说：“那五百怎么花的？好好奖励下自己，买衣服，吃好吃的？” 章佳柠摇摇头，“那五百刚好给我爸凑房租了。” 程澈嘴角的笑淡了，无声叹口气，看眼车内后视镜里的人，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埋怨。 章佳柠说：“我爸给我凑学费就够难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跟我开口。……好消息就是，李经理给我涨工资了。” 程澈心里不是滋味，怪心疼她的。 “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李经理。” 程澈扫眼她恢复如常的脸，说道：“该涨，遇到好工人，就是要多给甜头，这样才能留下人。” 章佳柠说：“怪不得你能当老板，想法就是多。刚才看你跟李经理没聊几句就把人哄高兴了，实话讲，你社交能力真挺强的。” 程澈说：“啥社交能力，是个人就会。谁不会说好听的。” 章佳柠：“我啊，我语言表达能力就一般，但我很羡慕你这种会说话的，说明情商高。” 程澈笑了，小幅度地瞟她眼，“就冲你说这些话，你的社交能力和情商也不差。” 几句话就给了章佳柠信心，抛开两人斗嘴的时候，大多情况下跟程澈聊天还是很舒服的。 章佳柠：“我妈总说我闷葫芦，不会说话。” “谁说的，我就爱听。” 章佳柠笑得合不拢嘴，“你忘了咱俩斗嘴的时候吧？跟我吵得脸红脖子粗？” 程澈嘴角的弧度难压，但又不肯承认，“哪有吵架，我什么时候跟你吵了。” “你不承认是吧。用我帮你回忆不？” 程澈终于憋住笑了，“我认，我认，但我也不是真跟你吵，我不是逗你玩嘛。高中那三年，过得真快，不过也真快乐。唉……可惜我爸走得早，要是现在还在，该享福了。” 气氛突然变得低沉，章佳柠说：“我也是出来后，听我妈说你家出事了。” 程澈脸色如常，不是忘了过去的苦难，更没忘记父亲遇难后家里如同天塌了般的艰难。 只是苦难和艰难都熬过去了，经历了大悲大喜后，他剩下的只有平静。 程澈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章佳柠说：“是啊，都过去了。” 程澈：“只要你坚持，日子都会好起来的。有句话怎么讲，你只需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呵呵，”章佳柠噗嗤笑了，“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程澈喜欢听她笑，“会安慰也得分谁，就老三那样的，我多说一句话都算我输，对付他，武力解决就够了，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章佳柠被逗得咯咯乐，“他用武力解决，我呢，话聊？” 程澈说：“对呗，对你，我可有的是耐心。知道为什么吗？” 章佳柠：“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程澈摇头。 “因为我是女的。”是女的，让着你。 “呵呵。”程澈笑而不语。 他的沉默落在她耳朵里即是默认。 可程澈心里明白，如果现在回答因为喜欢你，两人的关系绝对骤降冰点。 所以，先跟她培养感情，等时机成熟再捅破这层窗户纸。 有的鱼，就得放长线，才能钓上来。 第一卷 第30章 换个角度看他 他们从刚上路的沉默无言，到聊了一路无话不谈。 再次看向程澈时，从他脸上看到与年龄不符的从容，眼神更是深沉到不可琢磨。 程澈这个人，你越走近他，越能感受到他强大的精神内核。 也通过这次聊天，章佳柠意识到程澈与她都是穿行过风浪的船，有着属于自我的坚持和韧劲，她不该用过去的眼光看现在的程澈，连她都改变了，也该换个角度看他了。 程澈似乎对她的大学生活很感兴趣，让她讲讲大学生活。 章佳柠说：“我大学生活没什么特别的，上课、校园跑、吃饭睡觉，还有兼职。” 程澈说：“这不挺丰富的。” 章佳柠：“还好吧。” 程澈说：“你不在意的生活，也许就是别人可望不可求的。比如我。” 过早的踏入社会，让程澈也更早地体会到现实的辛酸和不易。如果家里没出事，他坚持读下去，也许结局是一样的，但起码过程不会那么艰难。 厢货停在村委会内，由于临时又加赠了书桌和电脑，程澈给距离村委最近的陈孝志打电话，让他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挂了电话，陈孝志顺路喊了三个人一起往村委会去，在路上碰见老三了。 “老三，正好找你，走吧。”陈孝志招呼他。 老三问：“去哪？什么事？” 陈孝志：“好事。” “啥好事？”老三满脸欣喜，就听一旁的大哥说：“义务劳动。” 一听要干活，老三转身就要走，“我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呢。” “有个屁吧，你赶紧的。”陈孝志握住他胳膊把人拉着走，“村委来了一批书，咱们去帮忙搬下，累不死你啊。” 老三说：“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啊，你怎么不找程澈，就他那体格，一个顶我仨。” 陈孝志说：“书都是程澈拉回来的，你别干点活抱屈，走吧。” “他拉回来的？”老三还挺意外，“他去哪拉的？” “你就别管了，搬就完事。” “你松开，我自己走。” 陈孝志说：“我不松，松开你一准跑。” 老三动了动胳膊，“不能。” 结果陈孝志力气大，他愣是没挣脱开。 厢货拐进村委大院，老三眼尖，一下就看到坐在副驾上的章佳柠。 “哎，哎，”老三用胳膊碰碰陈孝志，“看见没，车里坐着村支书。这小子，下手真快，我都怀疑是不是给摁了。” 陈孝志蹙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少瞎说。” 老三啧一声，“我不就跟你说嘛，也没跟别人说。” 陈孝志起身，先人一步奔着厢货走去。 邢洪昌看到车进院，也从办公室出来，挨个办公室喊人，“走了，走了，都来帮忙，车回来了。” 一声吆喝，大家从办公室出来，齐齐朝图书馆汇集。 程澈下车就被老三捶下胸口，“行啊你，出去不喊我。” 程澈说：“喊你有什么用，也不是你捐书。” “你带她去有什么用？”老三自以为堵住程澈的嘴，谁知程澈说：“人家联系的捐赠方，她不去，谁对接？你去？” 老三：“……” 他服了，竖起大拇指，“牛逼！” 程澈推他往车后走，“快搬吧你。” 陈孝志站在副驾一侧，章佳柠下来时他抬手虚护着，“慢点。” 章佳柠说：“后面还有书桌和电脑，书也不少，今天要辛苦你们了。” 陈孝志说：“客气什么，应该的。我听村主任说你联系的这批书？” 章佳柠说：“是啊。” 陈孝志：“你真厉害，这图书馆都荒废多少年了，村主任说还有关于养殖方面的书？” 章佳柠：“有啊。你如果想看，等我收拾完的。” 陈孝志：“真的？我们也能来？” “当然，这图书馆就是给大家设立的，随时可以来看。” 陈孝志腼腆地笑，“行。我来要是找不到，能求你帮忙找吗？” 章佳柠说：“可以啊。” 程澈打开厢货的后门，招呼大家过来搬东西，没看到陈孝志的人影一回头，正围着章佳柠说话呢。 程澈一眼就看出点端倪，喊道： “陈孝志，来，该开始搬了。” “来了。”陈孝志应声后，对章佳柠说：“我先去忙了。” 章佳柠点点头，“好，辛苦。” 虽然东西多，但来帮忙的人也多，眼看着厢货里的图书搬空了，剩下两张电脑桌放在最里面，程澈和陈孝志两人一起把电脑桌抬下来。 老三站在一旁，说：“搬桌子可别指望我了，我还没这桌子沉呢。”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车上的东西才搬干净，大家都挺累的，村主任安排今天帮忙的都去家里吃饭，让老伴儿杀只大公鸡，再准备些炒菜，程澈得知去村主任家吃饭，把厢货送回厂又带些海鲜回来。 章佳柠回超市拽了两个方便袋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肘子还有两段肉肠，都是一早刚上回来的，她又去货架上拿了两袋花生米。 梁燕妮眼睛瞪得硕大，“你干嘛？” 章佳柠说：“去村主任家吃饭。” 梁燕妮站起来了，“你去他家吃饭，你还拿这么多东西？” 章佳柠：“程澈累一天了，搬了一车书还有桌椅，我不给人家添两下酒菜？” 一听给程澈吃，梁燕妮一改态度，“还有个五香猪蹄你也拿着吧。” 章佳柠说：“猪蹄昨天上的，别给他吃坏肚子了。” 梁燕妮又问：“都谁在哪吃？” 章佳柠：“今天来帮忙的都在。” 说完，人就快步走了。 彼时，村主任家的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程澈站在院子里抽烟逗狗，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一侧头，就看到陈孝志挨着他蹲下，手在小狗的背上顺了顺，看似随意地问： “村主任真行，啥事都找你，累坏了吧。” 程澈抽口烟，还不等吐，目光移过去，“还行吧。” 陈孝志始终垂着眼看小狗，手又拨弄它的小耳朵，小狗晃着脑袋躲，怪好玩的。 他不说话，但程澈能感觉到他有一肚子话想说。 但既然你不好意思说，在程澈这一律视为别说了。 就在陈孝志要开口的前一秒，程澈突然站起来，对着门口进来的人说： “不是告诉你，什么也别拿吗，够吃了。” 章佳柠说：“你不吃，别人还不吃。” 程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方便袋，两人并肩往厨房走去。 陈孝志看着两人背影，目光深了几分。 第一卷 第31章 大馋丫头 “嘿！”老三突然从后面凑过来，问陈孝志，“看什么呢？” 陈孝志被他撞个趔趄，“没看什么。” 老三挑眉，意味深长的笑，“我可看见了，你别不承认。” 陈孝志瞥他眼，心知肚明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佯装无事地说：“你看见什么了。” “哎？不承认是吧，”老三指着他，“非让我揭穿你？那我可说了，”他假装喊人，“程唔……” 刚喊出一个字就被陈孝志捂住嘴，老三拿下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心虚了吧。没看出来，你也惦记上她了。” 老三这张嘴没把门的，让他知道了没几天都得传开。 陈孝志怕他说出去，打着商量跟老三言语，“你别瞎说，不然没你酒喝。” “嘿嘿，不能，”老三嬉笑着，“我是那种人吗。” “呵。”陈孝志笑下，他真是！ 老三撞下陈孝志肩膀，“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她。程澈打小就喜欢她，你跟他争，他能跟你拼命。再说……人俩现在，估计都睡过了。” “啧！”陈孝志皱着眉，脸色不悦地瞪眼老三，“你这张嘴可真臭。你看见了？” “看见倒是没有，猜得不行？”老三信誓旦旦地说，“这程澈一天有事没事就往村委跑，还老去超市转悠，就我都看见好几次他在那吃饭。他俩要是没有事，能留他吃饭？” 陈孝志沉默无言，如果真如老三所说，他就甭惦记了。 “你还不了程澈，围他转的女人有的是，你见他围着谁转过。” “……” “所以我猜他俩睡过了。”老三劝他，“别惦记了，那是人家的女人。其实我觉得开民宿的周莹不错，最起码身材就比她好，这干瘦干瘦的，摸着也没手感，周莹摸起来肯定比她舒服。” 陈孝志看老三举在半空的手抓了抓，一把给他打掉，“你怎么这么下流。” “我下流？我是正常男人的反应，你就没想过哪个女人？”老三揶揄他，“吃点好的吧你，别跟程澈一样喜欢啃排骨，红烧肉多香。” 陈孝志快被他烦死了，抱起地上的小狗崽儿，白了他眼走了。 “哎你……”老三冲着他背影喊，“你听点劝，五花肉比排骨好吃。” 程澈站在厨房窗边，刚巧听到这句，又望向陈孝志离开的方向，背后章佳柠喊他，“卖什么呆儿呢，菜给我。程澈——” “诶，来了。”程澈收回视线，将洗好的菜端过去。 章佳柠和程澈帮忙打下手，灶台前的陈凤芹炒菜，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院子里的大桌也支上了，其他人七手八脚的端菜拿碗筷，只有老三惦记邢洪昌家里的散白，他就好喝两口，拿着空玻璃杯去屋里倒了满满一杯。 邢洪昌说：“度数高，你少喝点，不是舍不得给你喝，怕你喝坏了。”“不能不能。”老三笑呵呵的将玻璃杯放下。 邢洪昌进厨房问陈凤芹，“鸡炖好没？” 陈凤芹蹭下额头的汗，掀开锅盖看眼，“再有十分八分就好了，你招呼他们上桌吧。” 邢洪昌说：“小章，程澈，你们俩赶紧上桌吧，菜马上齐了。” “我不急，我跟婶子一起上桌。”章佳柠说。 “就一个菜，你婶不用帮忙了。” 两人被邢洪昌推出厨房，章佳柠刚坐下，旁边的凳子一边被程澈占着，另一边坐着陈孝志。 陈孝志拿着饮料问章佳柠，“喝吗？” “我自己来。”可陈孝志还是给她倒上，“谢谢。” 章佳柠完全没在意陈孝志，反而觉得程澈在旁边有点不自在。 程澈正在给大家倒酒，就听章佳柠说：“喝酒的坐那边吧，跟主任坐一起，这边不喝酒。” 她话是对满桌人说的，但其实点的程澈。 程澈扫眼章佳柠和陈孝志的杯子，陈孝志酒精过敏，所以从不喝酒，大家也都知道。 可程澈不是，贼能喝，今天要是不喝就不对劲了。 邢洪昌看他站在那握着酒瓶子，“程澈你过来。” 程澈：“……” “过来。”邢洪昌一招呼人，旁边的赶紧挪凳子让地方。 程澈没动，“没事，我就坐这吧，别挪了，一会儿让我婶坐那。” 邢洪昌又喊他，“你婶跟小章坐，你过来，你喝酒的跑那坐什么。” 程澈：服了！ 硬是被邢洪昌拉到身边坐下才罢休，程澈的位置刚好对着陈孝志。 就看他把远处的餐巾纸拿到章佳柠手边，章佳柠跟他道谢，也不知道陈孝志又说什么，把人逗笑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头向旁边别开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 “鸡也炖好了，都动筷吧。”陈凤芹端着炖好的鸡放在餐桌正中。 大家都让陈凤芹赶紧上桌，她不上桌谁也没法动筷子。 等人齐了，老三起哄让邢洪昌说几句。 邢洪昌说：“行了，说什么，都累够呛也都饿了，大家吃好喝好。能喝的多喝点，小章、孝志你们俩多吃菜。” 章佳柠举着饮料，“好嘞。” 第一杯酒大家一饮而尽，程澈放下杯子就看到陈孝志给章佳柠夹个鸡腿放她碗里。 陈孝志：“多吃点。” 章佳柠：“谢谢，不用给我夹菜，你吃吧。” 程澈吸了吸鼻子，大馋丫头！ 邢洪昌又举起杯对身边的程澈说：“程澈，这趟活儿你受累了，我听小章说了，搬那些书一趟又一趟的，还给咱们要到了电脑。大爷这杯酒敬你。” 程澈压低杯子跟他碰下，“大爷这不应该的，帮咱村又不是帮别人。以后有事，你就一句话。” 邢洪昌手搭在程澈肩膀上，跟满桌人夸奖他，“程澈，我把他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是真淘啊，还皮，谁能想到，长大了，又仁义，心又善，脑子还好使，还能吃苦。” 程澈笑笑没说话，但对面的章佳柠却都听进去了。 越是接触他，越是能听到很多人夸赞他。 人品不是一两天装出来的，而是他本身就是个好人，长年累月累积的口碑。 陈孝志用公筷又给章佳柠夹菜，程澈嘴角抽了抽。 章佳柠道谢，一抬头就对上程澈的视线，就看程澈无声的说了四个字。 她竟然看懂了，说她是…… 大馋丫头！ 第一卷 第32章 还不够酸 章佳柠气得不理他，闷头吃饭，倒给了陈孝志发挥的机会，他时不时给章佳柠夹菜倒饮料，把人伺候得十分周到。 程澈只能干瞪眼，一点办法没有。 心里不爽喝酒就容易上头，再被邢洪昌劝了几杯后，看人都开始打转了。 桌上气氛越来越热闹，话题东扯西扯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聊起联谊会的事。 当天去了四个人，有三个在场，有人问他们有没有看上的，老三滔滔不绝，对当天的女青年品头论足，被邢洪昌止住了，“行了，你别说了，人家女方没看上你，你还好意思在这讲究人。” “孝志，你呢？”邢洪昌问，“有看上的没？” 陈孝志摇头，“没有合眼缘的。” 邢洪昌问到程澈，“你呢？” 程澈喝了酒，完全可以借着酒劲把心里话说了，但看对面的章佳柠垂着眼的样子，意有所指地说： “我看上人家，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邢洪昌惊喜，“谁啊？哪个单位的，叫什么？不行我给你找人说和说和。” 程澈盯着对面人，问邢洪昌：“你真给说和？” “那肯定的，你就说谁。”邢洪昌刨根问底。 满桌的人，只有陈孝志还在夹菜，其他人都盯着程澈等答案。 所以，陈孝志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却还想抢。 桌上还有个例外，就是老三。 他夹粒花生米笑着嚼，眼神却在程澈和陈孝志间来回游移，等着看好戏。 程澈思量后，还是没让章佳柠下不来台，“没谁，我自己这么想的。你说去的都是公务员，我是啥啊，一个体户，咱配不上人。” 大家齐声叹，还以为程澈真看上哪家姑娘了。 邢洪昌一拍大腿，“你说你这小伙还能剩下，论个头、模样、人品、条件，哪样也不差，就是找不到对象。你说愁不愁人。”又看向对面，“还有你们俩，都白去了，一个也没成。” 老三嘬口白酒，红扑扑的脸上堆着憨笑，“怪我？姑娘看不上我，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市里的谁愿意跟你回农村啊，人家找也得找市里的。你说是吧，孝志。” 陈孝志被点名，才抬起头点了点。 邢洪昌叹口气，“也是。” 话茬就这么被打断了，可程澈的目光却时不时扫过章佳柠。 夜晚，院子里的灯光吸引来蚊虫飞蛾，一团团地簇拥在灯泡下。 章佳柠要帮忙收拾碗筷，陈凤芹说什么也没让，把人推出厨房，村主任把大伙儿送出门。 章佳柠一路往家走，可走着走着发现又多了两人的脚步声。 她回头就看到踉踉跄跄的程澈，还有稳如老狗的陈孝志。 “你们俩怎么从这走？” 程澈的养殖场和陈孝志的饲料厂都不是这个方向。 陈孝志微顿，一时没想出借口，“……额。” 程澈脑子快，“没烟了，去买包烟。” “哦。”章佳柠又看向陈孝志，后者说：“没盐了，我去买包盐。” 章佳柠：“……” 程澈哼笑，跟在章佳柠身后，“真给你闲的。” 陈孝志解释，“明天一早就得用，谁还起早过来买。” 程澈笑笑，什么也没说。 三人的影子斜在地上，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走。 到了超市，章佳柠顺手拿了一袋盐放在收银台上，又对里面的梁燕妮说： “妈，拿包煊赫门。” 梁燕妮看到程澈进来，“喝酒了？” 程澈来到收银台前，“喝了点。”扫眼收银台上的盐，对梁燕妮说：“姨，先给他算盐，他着急用。” 梁燕妮这才看到后跟着进来的陈孝志，“孝志，这么晚来买盐。” 程澈又是一声愉悦的笑，“呵……” 陈孝志拿出手机扫支付码，拿了盐对上梁燕妮的目光，买完东西不走很奇怪，他无奈地离开超市。 刚迈出门就听到梁燕妮在关心程澈，“程澈你没少喝吧，坐下歇会。” 章佳柠说：“很晚了，别让他歇了，让他赶紧回去睡觉吧。” 程澈扶着收银台坐下，“我歇会，有点迷糊。” 梁燕妮使唤章佳柠，“你去给他倒点热水，放点醋，解酒。” 章佳柠无语地闭了闭眼，真是借钱是大爷，还得伺候他。 她回厨房拿个碗，倒了热水又倒了白醋，刚准备端起来又放下，瞅眼那瓶30度的醋精。 此时，程澈点支烟，开诚布公地说：“姨，孝志也看上佳柠了。” “啊？”梁燕妮愣了下，“哦，佳柠没跟我说起过啊。” 程澈说：“佳柠现在不知道，我看出来的。” 梁燕妮立马明白刚才怎么回事了，“孝志这孩子倒是也挺好，但是他家庭……说实在的，抓住看圈，我听说孝志的父亲跟别的女人跑了，把孝志和他妈扔下的，这以后孝志能不能像他，不好说。我是不太能接受孝志，就不知道佳柠怎么想的。” 程澈掸烟灰，不等说下句梁燕妮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姨这边，我肯定希望你和佳柠一起的。” 程澈心里有谱了，“佳柠要是真看上孝志了，也不会没看出来孝志的心思。” 梁燕妮说：“以后孝志来，我不让他找佳柠。” 程澈抬头，就看到院子里走来的人影，下句话他没说。 章佳柠端着碗放在桌上，“喝吧。” 碗里热气腾腾的，程澈说：“晾一下，太烫了。” 章佳柠站在门边，等着看他的表情，梁燕妮起身对章佳柠说：“你坐这看会儿，我去上厕所。” 梁燕妮一走，超市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电视里播放着家庭伦理剧，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电视上。 章佳柠眼睛一直瞟着桌上的碗，又过了会儿，说：“凉了，快喝吧。” 程澈喝多了嗅觉不太灵敏，端起碗一口喝下，刚灌到嗓子眼，酸得他直接呛了。 “咳咳咳……”程澈咳嗽，端着碗看向章佳柠，“你……咳咳咳……” 章佳柠一脸无辜的表情，“怎么了？” 程澈缓了缓，目光幽深的盯着章佳柠，还剩半碗，她觉得他会倒了。 “章佳柠。” “！”章佳柠理亏，抿下唇看着程澈，真怕他过来揍她。 程澈却笑了，“还不够酸，没我今晚喝的那缸醋酸。” 章佳柠没明白，眨眨眼，“什么意思？” 程澈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把碗往桌上一放，“自己想去吧。” 说完，起身走了。 第一卷 第33章 我错了 八月盛夏，山野烂漫，海风徐徐。 章佳柠蹲在图书馆里整理图书，其他人带着村里的广场舞小队排练节目，迎接5号的检查。 摆放图书的时候发现，很多书柜和书架有松动和损坏，章佳柠又跑到修理部借了螺丝刀等工具。 程澈昨晚喝多了，早上起来太阳穴还疼，他骑着电动车去海边看看那几坑海参，经过修理部就看到章佳柠接过小工递来的工具。 刹住车，脚撑着地，等章佳柠转身就看到他等在门口。 程澈问她：“借工具干嘛？” 章佳柠：“图书馆的书柜坏了，借工具修下。” 程澈下巴一点后座，“上来，我帮你修。” 章佳柠习惯性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行。” 程澈清楚昨天搬下来多少书，问她：“书都摆好了？” 章佳柠：“……没有。” 程澈说：“有个人帮忙，你能加快效率。” 章佳柠默默走过去，“我走回村委就行。” “快上来吧，我都要被晒冒油了。”程澈催促。 章佳柠别别扭扭地坐在电动车后座，程澈说：“抓稳了。” 还不等章佳柠应声，电动车嗖一下就出去了。 “哎……”虚晃这下，把章佳柠吓得抓紧程澈背后的t恤，“慢点。” 程澈骑着电动车，嘴角挂着笑，车把拧到头，速度越来越快。 他左拐右拐的章佳柠有点怕，急道：“你慢点。” 程澈松开调速转把。 章佳柠：“也太慢了。” 他又加快。 “太快了。” 程澈回头看眼后座的人，“到底快还是慢？” 其实他就是故意的，谁让她和陈孝志嘻嘻哈哈一晚上，害的梦里都是他们俩。 章佳柠：“现在这样就行。” 程澈个子高，骑电动车有点驼背，但从章佳柠的角度看他，白色t恤紧裹在身上，健硕的肩膀被布料勒出清晰的肌肉曲线，壮得很。 忽地，想起他昨晚临走前丢下句不明不白的话，问道： “昨晚你走之前说，让我自己想，我想什么？” 程澈眼波微动，“我喝多了，说什么我也不记得。” 章佳柠：“……” 电动车七拐八拐地进了村委，停在图书馆门前。 程澈拎着工具进屋，一看满地的图书还没上架，轻吁口气说：“这么多书，你一个人干得完吗？” 章佳柠：“干的完。” 程澈问：“主任他们人呢？” 章佳柠：“其他人都组织排练迎检节目。” 程澈问她：“常主任也去排练节目？” 章佳柠：“嗯。” “呵，”程澈从鼻腔哼出一声不屑的笑，“这你也信？” 章佳柠：“她是妇女主任，组织她们排练节目更好沟通。” 程澈看她深信不疑的眼神，“还是大学生眼神清澈。” “别把人想太坏，五号就来检查了，她不也着急嘛。”章佳柠将儿童图书分年龄段先。 程澈挑眉，“行吧。” 他自觉地走到书柜前，检查损坏情况，然后开始敲敲打打修起来。 两人干活就是快，程澈的手脚也麻利，损坏的书柜书架很快被修好，他又帮着将书籍上架。 章佳柠正递给程澈书时，手机响了，屏幕上是陈孝志的号码，程澈问：“他总给你打电话？” 章佳柠说：“没有，昨天刚好说起扶持政策，估计跟我咨询。” 程澈冷笑，“没看出来，陈老板还在乎起那仨瓜俩枣了。” “你说话别总这么阴阳怪气的，陈孝志又怎么惹着你了。” 程澈差点气笑了，她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 章佳柠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要接电话。 “喂？” 陈孝志刚忙完一车饲料，坐在阴凉下歇会儿，想着昨晚他走了程澈还在超市，想问问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给他感觉，章佳柠和程澈关系没多亲密，不像男女朋友。 如果他们还没走到那步，他也想试着争取下。 可听到章佳柠的声音，陈孝志立马紧张，“村支书，是我，陈孝志。” 章佳柠语气温和，“我知道，什么事？” 陈孝志舔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昨晚，” 章佳柠蹙眉，“嗯？” 陈孝志深吸口气，“昨晚太匆忙，扶持政策有的地方我没听明白，找个时间我去村委跟你咨询下。” 章佳柠说：“这几天恐怕不行，五号村里要迎检，五号之后都可以。” “行，我知道了。”陈孝志又不想挂电话，脑子一转，“对了，昨天搬的书还没整理吧？” 章佳柠说：“谢谢你，正在整理，” 不等她说完，手机被抢走了，程澈将手机放在耳边就听陈孝志说：“额，那么多书，整理也要不少时间，我正好没事，过去帮你吧。” “不用了，我在呢，你饲料厂忙，就不麻烦你了。” 程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陈孝志惊讶，“你怎么在那？不是，你怎么接她电话？” 程澈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答非所问道：“行，没事就挂了，你忙吧。” 陈孝志：“哎……你别，” 哔的一声，手机挂断了。 程澈把手机抵还给章佳柠，后者说：“你怎么接我电话。” “你该说的都说了，他还墨迹，咱俩这一堆活儿呢，你不着急干啊。”程澈自顾自的捧起地上一摞书。 章佳柠小声嘟囔句，“那你也不能接我电话。” 程澈把书摆好，“知道了，我错了，以后不接了。” “！”没想到认错这么快，态度还挺好，章佳柠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陈孝志琢磨几秒，突然上车一脚油门奔着村委会开去。 程澈的耳朵出奇的灵，陈孝志的车还没拐进院，他就听出来了。 “陈孝志来了。”程澈正蹲在地上整理书。 章佳柠站在书架前，回头看向门外，就见一辆白色霸道停在门口。 程澈眼底一沉，神色如常地说道：“人家干嘛他干嘛。” 章佳柠这才听明白，“他也来帮忙？” 程澈收回眼，继续放书，“我可是来帮忙的，他是不是来帮忙，就不知道了。” 章佳柠说：“他要是来帮忙的，你别话里总带刺。” 程澈撇嘴，“呵。” 第一卷 第34章 羡慕又嫉妒 陈孝志从车里下来，与程澈的白t沙滩短裤相比，他的穿着要更像个老板。 黑色的polo衫，灰调休闲裤，皮鞋擦得锃亮。 下车直奔图书馆走，进门就去接章佳柠怀里的书，“我来吧。” 章佳柠怀里一空，“你厂子里不忙？” “忙完了。” 陈孝志扫眼书架就知道该怎么摆了，一本本轻拿轻放，很是小心。 多个人就多份力量，也能尽快整理好。 章佳柠说：“谢谢你来帮忙。” 陈孝志说：“应该的，都是为村上好。” 程澈又撇嘴，真够假的。 陈孝志说：“你们整理得真快，我记得那天卸下来不少书。” “是不少，”章佳柠回道，“还得感谢程澈，要没他帮忙修书柜书架这些，估计现在我还没弄完。” 陈孝志夸赞，“程澈的手艺你放心，我家的衣柜都是他帮忙修好的。” 章佳柠：“他还真厉害，什么都会修。” 程澈蹲在书柜前往里摆书，始终不发一言。 忽然，他拿着手里的书不动。 不是，怎么他一来，他俩话就没完没了的。 程澈直起身，走到章佳柠身边，拽着人往身后拉，“下面的你放，我蹲着费劲。” 就程澈的身高，摆下面的书确实不容易。 陈孝志冲程澈笑下，“这么多活儿，你也不喊我。” 程澈说：“你不是忙吗。” 陈孝志：“再忙也没你忙，我顶多就累点，你是又起早又贪黑的，今天又赶早去接船吧？” 要说他们这四个人，能跟程澈玩个来回的也就陈孝志了。 程澈回：“我习惯了，起多早，也不耽误白天的事。” 图书室内没空调，只开着前后窗户，纯自然风，要是坐着不动还行，这活动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发汗。 “光顾着干活了，你们渴了吧，我回超市给你们拿冰镇饮料。”章佳柠说。 程澈说：“我车上有。” 陈孝志说：“你车停哪了？” 程澈：“……” 服了！他骑电动车来的。 陈孝志对走过来的章佳柠说：“别麻烦了，我不渴。” “多热的天，还不渴。”章佳柠对程澈说：“我骑你电动车去，能快点。” 等章佳柠骑车出村委大院，程澈把书插好，转过身看向陈孝志，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话也不绕弯子。 “孝志，我和佳柠之间的事，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陈孝志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看出来了。” “看出来你还横叉一脚，不对劲吧。”程澈明显没了笑意。 陈孝志弯腰抱起地上的书，走到另一个书架前，边放边说：“大家公平竞争，不算横叉一脚。” 程澈睨了睨眼睛，“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陈孝志问：“你们俩现在处上没？” 程澈一噎，“……没呢，我不想太急，佳柠的性格我了解，还不到时候跟她说。” 在找对象这件事上，陈孝志有着与程澈不同的看法。 市场的菜你能等到打折，感情的事多等一时一刻，都可能跟你喜欢的人错过。 “你有你的相处模式，我有我的追法，大家互不干涉，谁追到算谁的。”陈孝志跟程澈关系一直不错，在为人处世上他佩服程澈，也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朋友，“但程澈，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提前说的好。” 程澈似乎猜到了，“谁追到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陈孝志点头。 程澈笑下，“你要真拿我当兄弟，就不能惦记我喜欢的人。” 陈孝志语塞，“……” 程澈继续说：“换位思考，如果你有个喜欢的姑娘，我绝对干不出跟你同时追她的事。这么做，既不尊重女孩，也没拿兄弟当回事。” 几句话，似巴掌抽在陈孝志的脸上。 他明白程澈说的道理，但他确实很喜欢章佳柠。 “我，”陈孝志吞吞吐吐，“我从来村里，还没遇到过喜欢的女孩。” 程澈一脸严肃，“你来村里才几年，你知道我喜欢她几年了？” 陈孝志无言以对。 两人正僵持着，章佳柠骑着电动车回来了。 她打开袋子，问两人，“喝什么自己拿，我还拿了冰棍。” 程澈大方地伸手进去拿了一个老冰棍，“我爱吃冰的，奶多的不解渴。” 章佳柠：“再拿瓶水。” 程澈先问她，“你爱喝哪个？” 章佳柠：“我都行。” 程澈说：“你们先拿，剩下啥我喝啥。” 章佳柠喊一旁的陈孝志，“陈孝志，愣着干嘛，过来拿串雪糕吃。” 陈孝志被程澈几句话说得脸上挂不住，走过去随手拿一根又拿瓶水，“谢谢。” 听他声音情绪不太高，她看向程澈，眼神问他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程澈耸肩，把自己撇得干净，我怎么知道。 “先解解渴，再干活。”章佳柠靠在窗边吃冰棍，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程澈走过来，盯着她手里的冰棍，“你这什么味儿的。” 章佳柠眼神警惕，“干嘛？你不是有吗？” 程澈：“不是一个味儿的，你这个好吃不？” 章佳柠三口两口都含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不好吃。” 程澈：“……” “嘿嘿……”她得逞得笑，可冰棍一口吞下冰的太阳穴疼，“唔……” 程澈忙双手捂在她头侧，用掌心的温度帮她缓解。 章佳柠推他，却推不开，程澈的手劲太大了。 “别动，”程澈说：”马上好了。” 三两秒后，看她眉头舒展，程澈松开手。 “你知道你刚才叫什么吗？”程澈意味深长地问。 章佳柠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话，“不知道，也别告诉我。” 程澈故意逗她，“大馋丫头。” 章佳柠佯怒瞪他，转而又去整理地上的书。 两人的互动落在陈孝志眼里，他既羡慕又嫉妒。 把所有的图书摆放好已经快五点了，章佳柠临下班前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拿了扫把和拖布将地擦干净才锁好门。 一转身，两人都没走，程澈骑着电动车在左边，陈孝志的霸道停在右边。 车窗降下，陈孝志说：“上车吧，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家离村委也不远。”章佳柠婉拒。 “我要去超市买东西。” 陈孝志想，这借口总不会被拒绝吧。 噹——噹—— 程澈不慌不忙地用手里的螺丝刀敲着车把，章佳柠突然想起来，“差点忘了，我还得还工具。” 程澈说：“电动车坐着可没霸道舒服。” 章佳柠抢走他手里的工具，大步走出村委。 院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第一卷 第35章 好硬气 8月5日，为了迎检大家都早早地来到村委会。 “主任，您看看行不？”章佳柠将写好的发言稿交给邢洪昌，他看眼就笑着夸赞，“好，写得好，还得年轻人呐。” 常主任闻声走过来，“我也瞅瞅。”接过稿子，“哎呀，这支书文笔不错，写得是真好，以后这材料的活儿可有人能干明白了，你不知道，每次写材料，把陶励飞给愁死。” 章佳柠没来之前，陶励飞是几个人中最年轻的，虽然做着会计的工作，但写材料这些活儿也都交给他办。 基层不比市里，岗位少，工作杂，很多时候都是身兼数职，能者多劳。 邢洪昌先带着副主任孟钰山、村委委员张庆新、监督委员会主任王鑫阳去街面上检查一圈，有违章占地的物件赶紧移除，再看看路面整洁度。常主任在汇报节目的群内询问大家排练情况，叮嘱注意事项。 章佳柠也没闲着，将打印好的致村民的一封信跟几位志愿者联系。 他能动员的，也就程澈他们几个，毕竟村里的年轻人不多。 原本志愿者有三人，陈孝志看程澈参加了，他也报名。 程澈依旧骑着电动车来到村委会，刚进院就看到那辆碍眼的霸道。 还不等走近办公室，就听到老三的声音。 “你好，我是望保村志愿者蔡希宗，给你宣传下文明建设新农村的注意事项，来，看看致你的一封信，了解了解。不要？”老三哈哈笑，“不要不行，必须要。哈哈哈……” 赵清泉笑道：“瞅你那样也不像好人，你给我，我也不要。” 话音落下，里面传来笑声。 程澈一脚迈进门槛，就看到章佳柠笑眼弯弯的模样，他对老三说： “又出洋相呢。” 赵清泉：“搁这耍半天了，你才来。好戏没看着。” “谁耍了，我可认真学呢。”老三像模像样的捧着一摞宣传单，“不信，你看。” 陈孝志把桌上分好的宣传单拿起递给程澈，“给，这你的。” 程澈接过来，“这是多少的？” 陈孝志说：“每人五十张。” 程澈挑眉，“发的完吗？” 毕竟村里人口就那些，有多少来广场参加活动的就更不好说了。 目前的望保村与全国农村出现相似问题，户籍上的人数与实际居住人数不符，大量的年轻人选择去市里或是外地发展，留在村里的基本都是靠海生活或是年长的老人。 村里老龄化和年轻人出走问题严峻，这点程澈和陈孝志最清楚，他们厂子里雇佣的工人都是上了年纪的。 年轻人不想再像上一代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或是靠海吃海做个渔民，他们不想吃苦，又想轻松的赚钱。 陈孝志说：“尽力吧。” 结合程澈的问题，他的回答其实就是发不完。 程澈心里有数了。 章佳柠从桌下拿出四件红马甲，“给，你们一人一件，发传单的时候穿上。” “啊？”老三嫌弃的咧嘴，“不是，我能来发就不……” 看到程澈漆黑的眸子盯着他，老三话锋一转，“这发传单还给马甲，真好，呵呵……” 四人依次接过马甲，程澈最后一个伸手，章佳柠知道他个子高，“这马甲你穿着可能有点短，市里发的，都是均码的。” 程澈说：“没事，能穿上就行，应付检查的。” 章佳柠看着程澈穿上，盯着马甲的衣襟看，果然短了半截。 “没事，”程澈转过来，“这就跟个标志似的，让大伙儿知道我们是宣传员。” 也确实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章佳柠说：“我们要先上街拍几张你们宣传中的照片，比如发传单，给村民讲解文明建设家乡的内容。” “还拍照？”赵清泉明显不太情愿，“我这形象拍照也磕碜啊。” 章佳柠说：“挺好的，挺立正。” 赵清泉：“我一早干完活从大棚就过来了，头都没洗，衣服也没换，你看前面还有块油。” “没事，穿着马甲看不到的。”章佳柠把他马甲一阖，“你看，看不到了。” “要不我不去了。”赵清泉打起退堂鼓。 老三见有人起头，他也跟着说：“那我也不去了。” 眼看两人就开始脱马甲，章佳柠说：“文件上写了，最少三名志愿者，你们俩要不参加，就少个人了。而且，整个活动我要拍照记录的，然后形成文件上报市里。” 陈孝志先一步出面协调，“赶紧穿上，就这么一会儿，你们俩有什么不能拍的，也不是明星，还有偶像包袱？” 他对赵清泉说：“你头没洗就没洗呗。”又说老三，“你赶紧穿上。” 陈孝志招呼起大家，“那咱们走吧，配合下村支书，她后面还有别的事。” 老三和赵清泉把马甲又穿上了，跟着陈孝志往外走。 “谢谢你。”章佳柠连连跟陈孝志道谢，“谢谢你们配合。” 程澈看着就闹心。 章佳柠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见程澈纹丝不动，昂头看他，“走啊，有事？” 程澈说：“不去，打死不去。” 章佳柠不知道他又闹哪出，“好硬气，你这腰板比领导的后台都硬。” 程澈说：“就是这么硬气。” 章佳柠知道他又开始逗她，“不去就不去，他们三个也够了，以后有事也不麻烦你了。” 见章佳柠要走，怕她真生气，程澈忙拦住人，笑呵呵地说：“大哥，别别别，闹着玩呢。” 章佳柠和程澈的相处模式，还像在学校时候一样，带着一些嬉闹。 他态度好了，章佳柠也憋不住笑，“嘴还硬不了？” 程澈嘿嘿笑，“不了，不了，我还有可压榨的剩余价值。” 章佳柠下巴往外点，“走吧，以后注意态度。” 程澈跟她敬个礼，“收到。” 四个大老爷们穿着红马甲站在大街上十分醒目，看到人就上去发传单，章佳柠赶紧拿出手机拍照，记录工作瞬间。 此时，望保饭庄的老板柔姐走出来，倚靠着门望着街边高大帅气的程澈，喊道： “程澈——” 她声音太甜了，引起章佳柠回头望去。 第一卷 第36章 找她谈下 人如其名，人如其声，江柔四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穿着身烟色的桑蚕丝长裙，披着件同色系的防晒披肩，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俏丽柔美的脸让人移不开眼。 她伸手招呼程澈，“来，发什么呢？” 程澈走过去，将手里的宣传单递给她，“柔姐，我们现在宣传文明建设新农村，你也看看，这里有介绍，饭店门口的环境卫生要整洁干净……” 江柔葱白般的手接过宣传单，低垂着眼好像看得还挺认真的，又抬起头一双水眸看着程澈，娇滴滴地说： “是吗，……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章佳柠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两人，漂亮的人站在一起，连画面都有美感，江柔目光望向章佳柠，问道：“还拍照啊？” 章佳柠说：“工作照，你们随便说，我拍几张就行。” 江柔却挽上程澈的胳膊，头朝他靠，浅笑弯唇，说：“给我们俩好好拍一张。快呀。” 程澈连忙抽胳膊躲开，却被江柔双手抱住手臂，“快拍呀。” 章佳柠被催得举起手机，镜头里的人一个笑得花枝烂颤，一个眉心紧锁表情严肃，拍完照她莫名地觉得心口发堵。 “我看看，照得怎么样？”江柔问。 章佳柠走过去，还不等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 程澈连看都没看要走，被江柔叫住，“程澈，你等下，有点事跟你说。” 闻言，章佳柠觉得自己碍事了。 把照片亮给她看，江柔笑了，“哎呀，拍得真好看。能发给我吗？” 章佳柠愣下，“……额，可以。” 江柔拿出手机，“我加你。” 章佳柠添加江柔好友，将照片发送过去就走了。 身后，江柔贴心地问程澈，“你腰伤好了吗？” 闻言，章佳柠快走几步，生怕听到不该听的。 程澈回头看眼章佳柠的背影，跑什么。 “没事了。” 江柔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我家小工不在，也不能麻烦你帮忙抬那几箱货，还给你腰撞了，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吧，我也安心。” 程澈说：“不用，真没事，我贴了膏药，好多了。” 一提起膏药，江柔想起来，“我给你买了云南白药喷雾，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人刚进屋，程澈又望向章佳柠，就见陈孝志走到章佳柠身旁，靠得很近在看章佳柠拍照片。 江柔去而复返，手里拎着药店的袋子，“你按照说明书上喷。” 程澈接过来，“行，知道了。” 陈孝志看着章佳柠在拍老三和村民介绍一封信内容，说道：“拍得不错，把他人都拍帅了。” 章佳柠这才留意身后的人，“拍照模式我选的人像，拍出来会好看。” 陈孝志：“你懂得真多，我都没注意，打开手机想拍就拍几张，也没注意还有什么模式。” 章佳柠：“下次拍你可以试下。” 陈孝志腼腆地笑，“你帮我看看，怎么选模式。” 章佳柠歪着头，“对，按那个，对就这个模式。” 陈孝志笑了，“别看我年纪才比你大三岁，手机上的应用很多我还不会。” 章佳柠说：“现在智能手机太先进，很多功能我也搞不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程澈走过来，问：“拍完了吗？” 章佳柠：“素材够用了，剩下的等广场活动时候再拍。” 陈孝志问：“活动几点开始？” 程澈看眼陈孝志，后者神色淡定。 章佳柠回：“村主任定在九点半集合，检查组十点多能到。” 陈孝志看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我回厂里办点事，九点我再回来找你。” 找你？ 说的真暧昧！ 程澈轻咳声，看着陈孝志离开，切一声，说：“忙就别回来了。” 章佳柠看他眼，“你怎么总看他不顺眼？” 程澈瞠目，“我可没，你别冤枉我。” 章佳柠没理他，朝着老三和赵清泉走去。 …… 九点半广场内聚集了参加演出的群众，副主任和常主任在现场协调，邢洪昌带着章佳柠在村委等候检查组到来。 邢洪昌叮嘱章佳柠，“我听说这次来的宋局，是上个月空降到咱市的，也不知道啥脾气，说话咱可注意点。” 章佳柠问：“空降来的？多大年龄？” 邢洪昌说：“好像三十六七了，世代从军，绝对根正苗红，检查应该挺严格的。你再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落下，别影响我们村的先进评比。” 章佳柠说：“应该都差不多了，对了，公厕的卫生是不是也在检查范围内？” “对对对，虽然没明确，但以防万一。”邢洪昌赶紧联系人，让打扫卫生的去检查下。 彼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望保村界碑。 坐在后座的男人看眼悬挂的条幅，这一路的卫生还是不错的，看来准备得很充分。 副驾的秘书侧身开始介绍望保村的情况，后座的男人目光看着街两侧的商户门市。 整个望保村就这一条主街，街面有很多清理过的痕迹，说明过去这里存在违章建筑。 “望保村的村主任是谁？”男人开口。 秘书回：“宋局，望保村的主任叫邢洪昌。从村委的治安联防队长一直做到村主任，基层工作经验十分丰富，很善于跟群众打交道，他参与望保村的民事调解，调解率比周边村镇要高很多。” 宋枢枫微微点头，能促成调解，说明他很受群众信任。 忽然想起，“今年这里是不是也分个大学生？” 姚秘书回：“是的，全市录用了十三名大学生村官，望保村有个名额。” 宋枢枫让司机从海边一带绕过来的，“望保的自然资源丰富，有年轻人加入，希望能给这里的经济带来新活力。” 姚秘书说：“这个章支书在大学有新媒体经验，应该会利用起来。” 宋枢枫薄唇轻启，“检查完工作，找她谈下。” 姚秘书：“明白。” 章佳柠正在看手里的稿子，她预判了一些检查组会询问的问题。 一声刹车响，办公室内的两人看向院里。 邢洪昌起身，“人来了。” 章佳柠跟着邢洪昌出门去迎接检查组。 第一卷 第37章 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是检查组，算上司机才来三人。 显然，邢洪昌也意外，与章佳柠对视眼，两人走上前。 邢洪昌热情的介绍，“宋局，你好，我是望保村的村主任邢洪昌。” 宋枢枫握手，“你好，邢主任，我这一路来，街面挺干净。” 领导侧面夸赞工作做得好，邢洪昌暗喜，面上谦虚道： “自从接到上级文件，我们村里就很重视这个工作，马上开始整顿路面还有街边的违章占道情况，也同时安排专人负责清理打扫路面。” 宋枢枫：“效果不错，希望能保持下去。” 邢洪昌：“会的，会的，一定保持，我们村委会也会定期检查。” 他看向宋枢枫身后的姚纪安，以为是检查组的哪位领导，“这位是……？” 宋枢枫说：“他是秘书，你叫他小姚。” 姚纪安主动伸出手，“您好，邢主任。” 邢洪昌一看姚纪安那双透精透灵的眼睛，就知道这秘书绝对不简单。 官场上不成文的道理，你想接触哪位领导，要先跟他的秘书搞好关系。 邢洪昌郑重的与姚纪安握手，“宋局身边的人气质就是不同，一看就是能力强、还稳重。姚秘书以后村里业务对接的事，免不了要麻烦你了。” 姚纪安微笑，“邢主任，工作上的事您尽管开口，我分内的工作不会怠慢。” 邢洪昌点点头，又介绍身旁的章佳柠，“宋局，这位是本村的书记章佳柠。” 章佳柠：“您好，宋局。” 宋枢枫目光沉稳地打量下章佳柠，“你好，这批招聘的大学生村官里你的综合排名不错，希望工作上也能给市里惊喜。” 章佳柠没想到宋局居然会记住她的资料，内心虽惶恐，但表面还是镇定地回道：“我会努力的，不让市局领导失望。” 邢洪昌忙帮章佳柠美言，“其实支书是从我们村里考出去的大学生，毕业了就回来建设家乡，就冲她这份心，工作也能干好。” 宋枢枫了然地点头。 章佳柠与姚纪安打过招呼，邢洪昌赶紧把人请进办公室。 “宋局，咱进去聊吧。” 宋枢枫提步迈上台阶，来到邢洪昌的办公室。 入眼的便是机关单位的标配红木办公沙发，皮革经年累月留下的皲裂痕迹看得出这沙发有年头了。 章佳柠给几人倒上热水，一次性杯子还是从超市拿的。 “宋局，请喝茶。” 宋枢枫抬手，“你也坐，支书。” 章佳柠坐在一旁的单人位，坐姿端正，但看着就挺累的，宋枢枫微笑，“别拘谨，就是随便聊聊。” 章佳柠微顿，“……哦。” 即便被提醒，她依然背挺得笔直，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时刻准备记录。 邢洪昌简单介绍针对文明建设文件村里搞的几个活动，关于路面的整洁问题，宋枢枫已经看过了，得知还创建了村民阅览室，他提出现在去看看。 “这边请。”由邢洪昌带路来到阅览室。 宋枢枫心里是打定主意不过是个面子工程，里面充其量摆着几本陈年旧书，可当门打开的瞬间，书柜里满满当当，书架上整齐摆放，图书还被分门别类的标注。 阅览室中间放置着两张桌子，他走进去，看着电脑问：“还配备电脑？” 邢洪昌说：“这些都是小章书记给联系的，这些图书、电脑，书桌都是捐赠单位提供的。” 宋枢枫回头，年纪轻轻还有这个能力。 “怎么联系的？”他问。 章佳柠也没避讳，直言道：“我大学打工的公司是做图书批发的，正好赶上公司转型更新书库，就把这些图书捐赠给我们村了，电脑和办公桌也是公司淘汰下来的，但都不耽误使用。日常的办公和查询完全没问题。” 宋枢枫：“查询？” 章佳柠说：“为了方便大家查阅，阅览的书都被录入电子系统，想看什么书通过查询就知道在哪个书柜，哪一排，还可以搜索书籍，比如想查找养殖方面的书籍，就搜索养殖。” 宋枢枫说：“这阅览室看着挺新，还没人来过吧？” 这话里就是点他们阅览室别是个摆设，为了糊弄检查用的。 章佳柠随手打开一个书柜，从里面抽出一本图书，“当然不是，从阅览室创建后，已经开始对村民开放了，这本……”她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这是村里的孩子们看的，放了书签，下次可以继续看。” 宋枢枫接过来，书签有一行娟秀的字“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还画了一个小动物，他以为是小猪，但看耳朵他猜应该是兔子。 “书签谁做的？” 章佳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书签简陋，她用超市里的烟盒裁的，字也是她手写的一些名人名句，还画了可爱的动物和本地的特产。 “……我做的，先用烟盒临时将就下，我想着上秋再压一些树叶做书签，要更好看。” 宋枢枫笑了，他来到村委第一次笑，就因为她书签上画着一个像猪的小兔子。 章佳柠不明所以，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手心里渗出一层薄汗。 “小章书记，你做工作的确是把好手。”话锋一转，“就是你的画画的手艺有待提高啊。” “……”章佳柠脸一红，有点后悔画这些插图了。 笑就笑吧，反正也是真画得不好。 宋枢枫目光轻扫过她的脸颊，又收回眼，“画得挺可爱的。” 邢洪昌：“是啊，挺像那么回事，画的小猪？” 他问章佳柠，章佳柠尴尬地回：“兔子。” 邢洪昌：“……” 宋枢枫和姚纪安都笑了。 邢洪昌：“画得挺好，我没看懂。” 章佳柠硬撑着弯下唇，别再夸了，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枢枫将书签插好又放回去，询问章佳柠，“专业工具书有人借阅嘛？” 邢洪昌下意识地看向章佳柠，图书室改成村民阅览室全权交给她办的，中间的细节他不是十分了解。 章佳柠斩钉截铁地回：“有。” 点开借阅文档，“村里有饲料厂、养殖场和种植基地，饲料厂和养殖场都来人借阅过相关书籍。” 宋枢枫看到表格上标注借阅书籍、借阅时间和借阅人及归还情况。 目前两本书还未归还，他扫眼书架，确实没有看到那两本借走的书籍。 “既然成立阅览室，就一定要切实给村民提供便利和帮助，知识改变命运，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邢洪昌观察宋枢枫的神色，明显对阅览室很满意。 “宋局，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文明建设宣传周活动，我们组织村民在文化广场演节目。对了，还有志愿者在现场，给大家分发一封信和普及宣传。” 宋枢枫：“走吧，去看看。” 章佳柠走在最后，宋枢枫看两人都去骑电动车，“上车吧，大家一起走。” 邢洪昌和章佳柠坐上轿车，在邢洪昌的指引下来到文化广场。 彼时，程澈正在给一个村民讲解一封信内容，听到身后的刹车声，回头就看到章佳柠从车上下来。 紧接着副驾下来的男人引起程澈的注意，看他气质不俗，面色沉稳，浑身透着一股官场味儿，他猜这位就是市里来检查的领导。 但程澈的目光很快移到章佳柠身上，炙热又直白，如山风般热烈，丝毫不掩饰遮挡，虽然不清楚两人关系，但宋枢枫看出来他喜欢章佳柠。 第一卷 第38章 看怎么收拾她 副主任孟钰山看到邢洪昌从黑色轿车下来，随他一同下车的还有章佳柠和另外两个陌生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检查组的人。 他立马招呼其大家，“来了来了，检查组的人来了。” 常丽华踮起脚尖看，“就来两人？” 汪鑫阳也纳闷，“还真就两个人。” 孟钰山说：“别管几个人了，人家是来检查的，赶紧的，组织大家开始表演。” 广场中间腾出的空地就是舞台，邢洪昌先请宋枢枫给大家讲几句，宋枢枫贵人语少，更明白现在的场合不适合长篇大论，简单说几句就宣布活动开始。 节目有广场舞、歌曲还有老高叔的二胡，为了节目类型的多样性，常丽华又找到几个表演欲强的村民演小品。 在东北，只要提起赵本山，顺口就能说上两句他的小品段子，不是记性好，而是每个字都透着东北人骨子里独特的幽默和豪爽。 在曾经那个年三十的夜里，等他的小品成了一种习惯，好像不看到赵本山，这个年就不算完整，以至于排练小品也成了最不费事的节目。 当那句“我是白云，我是黑土”响起的瞬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抑制不住地绽放笑意。 宋枢枫站在人群中，感受着节目带给大家的愉悦，这是检查的几个村镇中宣传效果最好，完成度也最高的村子。 表演的三个村民都是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独特的口音配上熟悉的台词，把大家逗得笑声不断。 章佳柠正看得起劲，肩膀被轻轻碰下，紧接着传来程澈的声音，“我发完了。” 章佳柠回头，“真发完了，还是扔了？” 程澈蹙眉，“不相信我？真发完了。” 章佳柠怕影响宋枢枫看节目，小声说：“发完你自由活动吧。” “我看会儿节目。老李大爷，给我让个位置。”程澈笑呵呵地把老爷子扶着肩膀挪出一人的空间，硬生生的挤进去，挨着她站下。 程澈抱着手臂说：“检查得怎么样？” 章佳柠生怕被宋枢枫听见，“别问了。” 程澈瞟她眼，“看来不错。” 章佳柠嫌他话多，“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呵呵。”程澈哼笑。 宋枢枫与章佳柠之间隔着邢洪昌，他不经意地扫眼，正看到章佳柠佯怒的模样，透着俏皮，怪有意思的。 表演结束后，邢洪昌最后总结发言，稿子是章佳柠写的，没冠冕堂皇的客套，句句情真意切，实在走心。 宋枢枫之前做过厅级领导的专职秘书，日常写材料写演讲稿，心知肚明不是邢洪昌能临时发挥出来的，背后写稿子的人笔力不俗。 姚秘书靠在宋枢枫耳边，压低声音说：“这演讲稿写得不错。” 宋枢枫微微一笑。 邢洪昌重新回到宋枢枫面前，说：“宋局，赶上午饭时间，我在海边找个环境不错的饭店，我们去那吃，让你们尝尝我们本地特色菜，也尝尝我们这的海鲜。” 姚秘书说：“邢主任，午饭我们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邢洪昌当即不答应，“到我们村，就等于到了我们家里，哪有让客人自己去吃饭的，不行，中午这顿饭，必须我请。” 姚秘书说：“邢主任，你的好意宋局心领了，之前的几个村，宋局也是这样的，不单独针对某个村。午饭就不用管我们，我和宋局还有小周会解决的。下午，我们准时到村委，还有其他工作找你们了解。” 孟钰山也没见过哪个领导来还自己去吃饭的，主动上前给两人吃定心丸，“宋局，你放心，中午招待这顿不走办公经费。” 姚秘书微笑，“孟副主任，跟这个没关系，宋局有他的办事风格，请你们理解。” 其他人也都上前七嘴八舌地劝，只有章佳柠站在人群后，她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劝宋局。 直到黑色轿车扬长而去，大家面面相觑。 孟钰山看着车尾灯，“这宋局人够特的，咱们几个这么让，他都没同意。” 邢洪昌说：“不去就不去吧，这空降的，想得多，可能怕出事吧。” 常丽华说：“能出什么事，我看就是吃不惯咱们小地方的菜，我估摸着去镇上吃了，从咱村到镇上也就半小时的路，镇上有几个大饭店。” 邢洪昌说：“行了，咱们都赶紧回去吃饭吧，中午都早点到村委，听姚秘书的意思，下午应该还有会。” 大家四散回家。 老三和赵清泉把马甲都给了陈孝志，陈孝志来到章佳柠面前，“给，我和老三、清泉的。” 章佳柠再次感谢，“今天谢谢你们了。” 陈孝志：“客气了。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章佳柠说：“不用，又没多远，我走回去。” 陈孝志环视一圈也没看到程澈的人影，“没关系，我送你。”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加工厂催他回去有人订货。 章佳柠说：“你有事，忙你的。” 陈孝志边上车边说：“上来吧，我送你。” 章佳柠实在推不开，才坐到后排座位。 一路上，陈孝志心情大好，终于有单独跟她相处的时间了。 陈孝志试探着问：“村上的工作累吧？我看你一天挺忙的。” 章佳柠：“还好，不算太累，工作倒是有些繁杂。” 陈孝志又问：“以后都在村委上班？” 章佳柠：“不好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陈孝志听明白了，也可能去镇上或是市里，但凭章家的背景，觉得章佳柠没那个资源晋升出去。 “额……”陈孝志心里有点紧张，但为了先程澈一步追到章佳柠，他还是鼓足勇气问了。 “你有对象嘛？” 章佳柠：“……” 这问题也太跳跃了，但章佳柠也不傻，突然问你个人问题，明摆着有目的性。 章佳柠说：“没有，但是我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 陈孝志问：“不考虑？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什么？” 章佳柠说：“我刚参加工作，暂时没精力考虑这些事。” 陈孝志说：“你觉得我……” 连可以两个字都没让他说出口，章佳柠急忙喊停，“陈孝志，在这停下，我妈让我取条裤子。” 陈孝志明白她想给自己一些体面，将车靠边停下。 章佳柠下车，“谢谢，不用等我，你先走吧。” 不等陈孝志开口，车门关上，人急匆匆进了缝纫店。 等陈孝志的车开走了，章佳柠才从缝纫店里出来。 刚才真的好险，她坐在后面尴尬的脚趾都要扣出一套三室两厅了。 车内，陈孝志终于明白程澈说的，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了。 他刚抛出话题，她就已经开始躲了。 没走多远，身后听到电动车嘀嘀按了两声喇叭。 章佳柠回头就看到程澈骑着电动车跟在后面，她问：“你怎么还不回去吃饭？” 程澈说：“我要去超市给大霄买吃的，上来吧。” 章佳柠直接坐在电动车后座，手里拿着马甲不方便扶人，程澈手臂向后伸，“给我。” 她把马甲交给他，程澈随手扔进前面的车筐。 “扶稳了。”程澈拧动车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程澈的瞬间，她的心情轻松极了。 “章佳柠，” “嗯？” “我这人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所以呢？” “……没什么。” “莫名其妙。” 程澈看着章佳柠上了陈孝志的车，半路她就跑下来了，说明陈孝志没忍住还是说了，但也说明他没成功。 呵呵，让你小子不听劝！ 不过，下次她要再坐陈孝志车，看怎么收拾她！ 第一卷 第39章 你不擅长说谎 轿车停在望保饭庄，江柔看到下车的三人气质穿戴不俗，想必这桌稳赚了，便亲自上前接待。 “几位老板，吃点什么？”江柔笑得风情万种。 姚秘书问：“有包间嘛？” “有，这边请。”江柔把三人请进包间，拿出菜单，说：“几位来的正是时候，海鲜都是今早刚下船的，绝对新鲜。” 姚秘书接过菜单，“海鲜就不吃了，尖椒干豆腐、蚂蚁上树、麻辣豆腐，再来个拍黄瓜，三碗米饭。” 还不给江柔发挥的机会，对方已经点好菜了。 江柔没死心，这几天生意不太好，她想着多赚点，她将目光投向中间穿白衬衫的男人。 “我们店的特色菜，酸菜八爪鱼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姚秘书点的菜都是按照报销标准点的，宋枢枫要求不准超标。 “听你介绍，应该不错。”宋枢枫说，“来个。” 江柔笑眼弯弯地说：“蛏子也肥，辣炒蛏子，保证你们吃了停不下来。” 宋枢枫笑着问：“还有什么推荐的？” 江柔一双桃花眼，笑起来透着妩媚撩人的劲儿，说：“几位男士来盘生蚝，这生蚝可是男人的加油站啊。再给你们做道红烧偏口鱼，这菜就差不多了，咱来海边，不得吃点海味儿，你说是吧，老板。” 宋枢枫淡然一笑，“就按照你说的上。” 江柔：“对了，酒水喝什么？” 宋枢枫：“酒今天喝不了，我们有事，来三瓶矿泉水。” “好嘞，我这喊厨房赶紧出菜。”江柔拿着菜单出了包间。 虽然他话少，语气也平淡，可浑身都透着一股威严的劲儿。 姚纪安说：“我去下卫生间。” 孔星说：“我先去，我急。” 宋枢枫心里明镜他们要去结账，“你们俩坐下，这顿饭我请，谁也别抢，谁要是偷摸去结账，明天就别跟我出来了。” 姚纪安和孔星对视眼，两人都深知宋枢枫的脾气秉性，便又坐回去了。 菜上得快，宋枢枫把江柔喊住了，“妹子，跟你打听点事。” 江柔站在原地，“什么事？” 宋枢枫问：“不瞒你说，我们想来投资，但村里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想托人研究点政策，这村委你有关系不错没？帮忙牵个线。当然，不会让你白帮。” 姚纪安立马明白，这顿饭之所以超标，是别有它意的引子。 江柔说：“认识倒是认识，不过政策啥的，也没听说过什么。” 宋枢枫说：“你当然没听说过，有好政策到不了你这，我的意思，找个村委内部的，我在这搞个项目，真捞到国家补贴，咱们见者有份。” 在宋枢枫看来，老板在犹豫或者考虑，他用眼神示意姚纪安，后者立马心领神会。 姚纪安说：“姐，你这村里主任官最大，找他能办事不？咱宁可花俩钱。” 江柔摇头，“你们要找主任？那可够呛，村里有点啥事都贴出来公示，还在广播里通知大家。” 姚纪安又问：“村支书呢？她也有权利，尤其一些惠民扶商的政策她最先接到通知。” 江柔想起章佳柠，“我们村的支书刚大学毕业，人正直得很，你们找错人了，我就是个开饭店的，真帮不上你们。” 说完，江柔借着要去上菜离开包间。 等包间门一关，孔星说：“看来望保村村委会在老百姓心里很值得信赖。” 宋枢枫并没有立即下定论，“再看看。” 姚纪安说：“老主任干了这么多年，如果真在村里横行霸道，中饱私囊，肯定会引起不满。但刚才问她没看出来不满或是厌恶的情绪，说明邢主任在群众中的口碑还是不错的。至于村支书，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应该还接触不到这方面。” 宋枢枫点头，这又是他心里的想法。 菜上齐了，江柔趁着三人没注意拍张照片发给章佳柠。 章佳柠刚吃完饭，准备洗碗，看到手机消息后点开看，是江柔发来的，询问认不认识照片里的人。 点开照片一看，竟然是宋局他们三人。 章佳柠回：认识，市里来检查的，到你那吃饭了？ 江柔走到僻静处，打语音给章佳柠，把问她的话都说了。 挂了语音，章佳柠皱眉，原本以为宋局人挺好的，没想到也喜欢在背后玩这些猫腻。 她还是把江柔跟她说的事告诉了村主任，以防下午开会宋局又给两人挖坑。 午休后，章佳柠早早来到村委会。 刚要进办公室，邢洪昌把她叫进去了。 “小章，来。” 章佳柠走向邢洪昌办公室，进去后，关上门。 “什么事，主任？” 邢洪昌坐下，眉心紧锁，“宋局问那些问题，就是想套江柔的话，看我们平时贪污受贿，吃拿卡要不。” 章佳柠心里也门清，“他把人想得也太复杂了。” 邢洪昌说：“我怀疑这个宋局明着是来检查工作，其实是想查贪腐。” 章佳柠：“咱不怕他查，身正不怕影子歪，他还能冤枉咱们。” 邢洪昌神情复杂，“没事你回去吧，下午问话的时候，注意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点数。” 章佳柠纳闷了，“什么不该说？” 邢洪昌无奈地叹口气，“对村里有利的话就可以说，不利的就别说。” 章佳柠：“知道了。” 走出邢洪昌办公室，章佳柠回想刚才他的神色，总觉得不该说的话好像她并没有理解。 黑色轿车准时出现在村委会内，刚好是上班时间。 宋枢枫从车里下来，看似随意地走动，实则在查看上班时间是否在岗。 章佳柠看到隔壁桌的常丽华还没到，赶紧发微信联系她。 章佳柠：常主任，走哪了？赶紧来，宋局来村委了。 常丽华很快回复：马上到了，在村委路口了。 常丽华：要是进咱办公室问起我，你就说我上厕所了，帮我瞒着点。 章佳柠：好的。 常丽华：他可真是的，检查文明建设活动，怎么还查岗。 章佳柠没再回复她，常丽华猜应该是宋局到了。 彼时，宋枢枫走进章佳柠的办公室，看眼旁边的桌子，问： “常主任呢？” 章佳柠淡定地说：“她去厕所了。” 宋枢枫幽深的眉眼盯着她看，章佳柠故作淡定地垂下眼，喉咙滚了滚，吞咽口。 宋枢枫平静地说：“你不擅长说谎。” 章佳柠：“……” 第一卷 第40章 古德猫柠 宋枢枫身后跟着姚纪安，章佳柠注意到他翻开笔记本在快速记录。 领导面前说谎是大忌，德不配位，印象分绝对被扣除一大截。 但事已至此，她必须撑下去，“常主任，” 话音刚落，常丽华走进办公室，看到宋枢枫后笑着说：“宋局来了，中午也不知道吃什么了，有点闹肚子。” 她讪笑着坐回位置，看向章佳柠时，发现她脸色不太好。 宋枢枫看眼两人，转身出去了。 常丽华忙问她：“刚才问我没？” 章佳柠点头，“问了。” 常丽华：“你替我瞒着没？” 章佳柠实话是说，“我说你去厕所了，他没信。” “啊？”常丽华表情诧异，“怎么没信？” 章佳柠：“他说我不擅长说谎。” 常丽华微顿，“……你这孩子也是，说话……唉，算了，我就来晚一会儿，能把我咋地，眼瞅着就快退休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章佳柠觉得，像宋枢枫这种人，你在他面前说谎，等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他能把你看得透透的。 宋枢枫到邢洪昌办公室后，神情严肃地说了几个日常工作中发现的问题，比如陶会计办公桌摆放脏乱，副主任孟钰山在上班时间玩手机刷短视频，还有一点就提到常丽华迟到。 邢洪昌连连承认错误，还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自我批评没有严格管理班子成员。 宋枢枫这次被下派基层，任务就是全面整顿基层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态度，问题他已经提出来了，后续整改就看邢洪昌如何执行了。 宋枢枫说：“把大家叫到会议室，开会。” 邢洪昌：“我这就通知。” 常丽华对章佳柠说：“整不好这会，就是批评我的。” 章佳柠：“不至于，应该还是工作上的事。” 五分钟后，村委会全体成员在会议室集合，宋枢枫针对望保村文明建设的宣传活动给予高度的肯定和赞赏，余下时间是听取大家汇报工作。 直到会议结束，宋枢枫也没提常丽华迟到的事，更没提其他人存在的问题。最后把章佳柠单独留下了。 大家都离开，会议室内安静得有些压抑。 宋枢枫十指交叉伏在桌面上，目光深沉地看向章佳柠，“关于未来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她都要窒息了，却突然开始问未来工作发展。 章佳柠缓口气，才说：“望保村地理位置优越，依山傍海，但比起其他沿海城市，发展得要晚，更因为远离大型港口和经济发达城市，目前各方面发展较为落后。其实我们望保村的海产品资源及农副产品都具有一定的优势，但目前农副产品外销输出成问题，村里留守的老人又多，没有人牵头，把产品外销出去。” 宋枢枫问：“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章佳柠说：“十年前，望保村还是南北的连接枢纽，路两侧的饭店、住宿等生意很火爆。 自从修了高速，车都从高速走了，靠着来往车辆带来的经济严重下滑，店铺黄了一家又一家，外地来做买卖的也都跑了。 目前村里剩下的都是本地人，而村里因为水源和土地的特殊性，蔬菜要靠从外地运输，本地扶持起来的蓝莓、草莓、花生这些农产品，还有海产品项目，又不能快速的销售出去，运输也成问题。 有句老话，要想富先修路，市里通往望保村的路只有一条能过大型运输车，如果销路打开，路再修好，经济自然就带动起来了。” 宋枢枫问：“如何打开销路？” 章佳柠说：“现在这个时代，最好的途径就是互联网和新媒体。” 宋枢枫：“展开说说。” 章佳柠说了想通过直播带货的方式，将村里的产品销售出去，直播可以是个人的，也可以通过村委牵头，推出一个以望保村为官方账号进行统一的线上直播销售。 “宋局，我在大学时有过类似的经验，对于新媒体未来的发展，我还是很看好的，觉得这是个机会。”章佳柠说。 宋枢枫思忖片刻，说：“你的想法很好，既然有想法就大胆地干，形成文件最迟不超过月底交给我。” 章佳柠没想到会得到宋枢枫的认可，毕竟在一个老龄化严重的村子，你想利用新媒体进行发展是有一定难度和阻碍的。 宋枢枫对身旁的秘书说：“姚秘书，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你也提供一些给小章。” 姚纪安颔首，“没问题。之前有个村镇搞过相关的新媒体账号。” 章佳柠问：“现在那个账号还在运营吗？” 姚纪安说：“账号建立容易，但是运营维护比较困难，目前据我所知，账号的粉丝量还没突破五万。” 五万？ 在章佳柠心里，这个数字已经算高的，但如果放在一个销售渠道里，就显得过于单薄了。 宋枢枫想了想，对章佳柠说：“我们加个微信，你有想法或是受阻的问题，及时联系我，形成文件后也第一时间发给我。” 章佳柠微顿，又立马拿出手机，扫了宋枢枫的微信。 当添加上宋枢枫，她看到他的头像是一张深秋的枫叶林的照片，微信名为枫林晚。 看着就富有诗意的名字。 宋枢枫的车驶出村委会，章佳柠看着车尾灯，对未来的工作，她充满希望，心里也好似燃起一团炙热的火。 回去的路上，宋枢枫点开章佳柠的微信，最上面的添加信息写着——我是古德猫柠。 “呵呵。”宋枢枫笑笑，点开她的备注，昵称改为：望保村支书章佳柠。 她的朋友圈很少，限制一个月内容可见，最近的朋友圈都是她转发的工作内容。 宋枢枫刚退到对话栏，姚秘书突然转过头，唤他： “宋局。” “！”宋枢枫一手抖，正巧点在章佳柠的头像上，对话框内出现一行拍一拍提示。 宋枢枫皱眉，赶紧点了撤回。 他抬起头，看着姚秘书想说什么，又一言难尽。 彼时，程澈骑着电动车等在村委会外，章佳柠一出门，“你怎么在这？” 第一卷 第41章 你情我愿 程澈看到章佳柠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烟掐了，“梁姨有事找我，让我顺路接你。” “回家也没多远，还让你来接。”章佳柠顺势坐在后座上，自然得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程澈一路慢悠悠地骑，藏着私心想多跟她单独呆会儿，可又怕她催促，便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检查完怎么说的？合格没？” 章佳柠：“整体检查下来市里还是很满意的。” “那挺好，没白折腾这几天。”程澈觉得这些宣传活动都是华而不实的，上面动动嘴皮子，下面人忙得够呛。 “也不算白折腾，最起码村里的阅览室建好了，孩子们有看书的地方，大家伙也有查询专业知识的电脑。”章佳柠并不是三分钟热血的人，阅览室她打算坚持做下去。 “算了吧，那些孩子也就是新鲜劲儿，过几天你再看，还有人去看书吗。”程澈看问题的角度要更赤裸，也更接近真实的人性，“那些书，其实看不看得也没多大用。” 章佳柠有点生气了，“当你觉得读书不重要的时候，正说明你读的书太少了。” 蹦蹬一下，她跳下车，气鼓鼓的往家走。 程澈立马刹车下来，推着电动车跟她走，“你别生气啊，我错了，佳柠，我错了还不行吗。” 章佳柠快步走，“你没错，也不用道歉，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还有想法不同。” 明摆着说他们三观不合，光这一点就够章佳柠拒绝他了。 程澈换种方式跟她沟通，放低姿态也更诚恳，“是我狭隘了，不该怀疑阅览室的作用。但我说的也是实话，那群孩子我比你更了解他们，父母都出去打工了，把孩子留在家里让老人照看着。 隔辈人管孩子的教育理念，跟我们又差一大截。他们认为孩子不愁吃喝就行，哪会督促他们学习，就算有负责的，也就是说几句，但能听进去的又有几个？ 你看放学后，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玩心大，我也是考虑你费劲巴啦联系那么多书，别到最后没人去，白瞎了你的心。” 他的话章佳柠是听进去了，程澈说的也有道理，但教育是国之大计，民族根本，如果大家都想没用，会逐渐忽略教育的意义和重要性。 章佳柠在考虑如何调动孩子们读书学习的积极性，却感觉到心有余力不足的无奈。 “读书还是有用的，可以多一条选择未来的路。不是吗？” 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程澈没想到打击到她了，有些后悔说刚才那些话了，开始鼓励她。 “那是肯定的，读书就是为了有个更好的前途，做你想做的事，别听我瞎说，我才读几天书，你坚持你的，我绝对支持。赶上学生放假，我要看到哪个孩子在大街上闲逛，我立马把他送阅览室去。” “噗嗤——”章佳柠被逗笑了，“你满大街抓孩子，让人家里知道，非找你不可。” 程澈见她笑他也笑了，跨上电动车，“上车吧，咱快点回去，别让梁姨等着急了。” 章佳柠又坐在后座上。 到超市才知道，喊程澈来就是为了吃饺子。 “妈，”章佳柠在厨房帮忙，趁着程澈不注意问梁燕妮，“咱家包饺子还喊他？至于嘛，咱是欠他钱，不是欠他命。” “啧，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梁燕妮用笊篱捞起饺子颠了颠，空净水才倒进盘子里，“给，端过去。” 章佳柠拗不过她，端着饺子去了前屋。 程澈正在超市帮忙看着，听到脚步声回头，“闻着就香。” 章佳柠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可不香嘛，牛肉馅儿的。” 程澈笑呵呵的来到桌边，刚要伸手就被章佳柠打下，“洗手了嘛你就吃。” 程澈揉揉手背，“你看店，我洗手去。” 他大步流星的去了后院，章佳柠只能在超市里。 后院的谢月玲来买酱油，章佳柠正给人找零，程澈一手端着饺子另一只手拿着碗筷进来了。 谢月玲瞅见程澈眼神明显惊讶，想说什么又看看章佳柠，笑得意味深长。 章佳柠瞬间明白她误会了，但又没法解释。 程澈先开口了，“大姨，来买酱油。” 谢月玲笑笑，“是啊，吃饺子呢。” 她可不单单是问吃什么，而是想知道他怎么在这吃饺子。 程澈解释，“嗯，下午帮梁姨干点活，赶上饭点就留我在这吃口饭。” “哦……”谢月玲一副了然的笑，拿着酱油走了。 章佳柠什么也没说，坐在收银台里摆弄桌上的笔，程澈看她眼，边摆碗筷边问： “大姨刚才误会咱俩了，你怎么没解释？” 章佳柠装成没事人似的，“有什么好解释，这怎么解释，越解释越描越黑。” 程澈看着她，“要是我刚才不解释，明天咱俩的事就得传开了。” 章佳柠眼波微动，“……瞎传的事也不是真的，不用在意那些。” 程澈无奈地叹口气，“章佳柠，” “嗯？”她依然垂着眼，摆弄着笔。 “你什么都好，就是人有点闷。”程澈说完，就回后院了。 “哎，你……”她再抬头时，就看到门帘噼里啪啦地相互撞着。 程澈来到厨房，梁燕妮在剥蒜皮，他接过来，“我剥吧。” 梁燕妮看他脸色不对，“怎么了？佳柠又欺负你了？” 程澈：“没有。” 梁燕妮说：“她欺负你，就告诉我。” 程澈笑了，“真没有。” 他把剥好的蒜瓣儿放在菜板上，梁燕妮用菜刀将蒜瓣儿拍扁，开始切蒜泥，又倒上酱油。 “程澈，姨看你长大的，你什么孩子，我清楚。佳柠什么样儿，我也清楚，她现在没转过来那个劲儿，等她寻思过味儿，你们就好了。” 程澈嘴角憋住笑，“姨，我打算再过段时间就跟佳柠把话说开了。” 梁燕妮：“行，你们年轻人，有什么话敞开了谈。” 程澈心里唯一有底的就是梁燕妮站在他这边，可没底的是章佳柠喜不喜欢他。 处对象这事，得你情我愿。 第一卷 第42章 你咋那么爱跟我算呢 程澈从超市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梁燕妮装好一盒饺子，让章佳柠给程澈拿回去让闻洪霄吃。 章佳柠追出来，“把这盒拿着，我妈让给大霄带回去吃。” 程澈接过来放在车筐里，“大霄这些年也没少吃梁姨包的饺子。” 提起闻洪霄，章佳柠想起来，问：“干脆面还有吗？” “还有，上次你给拿的还没吃了，”程澈盯着她的眼睛，“你都知道关心闻洪霄，你咋不关心关心我。” 章佳柠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你好好的，有什么好关心的。” “……”程澈一脸无语的表情，气得骑车就走了。 章佳柠看着他背影，“走也不说一声，没礼貌。” 翌日。 章佳柠接到协同发来的文件，内容是有关扶商助农的。 她详细阅读后，觉得这次政策非常实际的考虑来投资的企业，而且这次招商引资优惠力度更大。 同时下发的还有关于促成外来企业和助农成功的奖励机制，章佳柠如果能成功引入企业到望保村建厂投资，会在年度考核上评优进行加分，连续评上三年优秀，将极大可能调到市里工作。 章佳柠想起上次在程澈养殖场碰见的王厂长，拿出手机点开程澈的微信。 彼时，程澈正在海边养殖基地查看海参的生长情况。 手机提示音响了，他没当回事，一天垃圾消息太多。 直到半小时后，程澈查看完，沿着岸边往回走，掏出手机竟然看到章佳柠给他发微信。 “！”这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澈直接蹲在岸边，嘴角噙着笑意点开看，虽然问的都是正经事，但能主动找他就是好开始。 章佳柠：程澈，想求你帮个忙。能帮忙询问王厂长还有投资的意向吗？如果有想法，我目前接到市里的招商引资的文件，新政策对企业扶持力度挺大的。麻烦你了。 最后还有个微笑的表情包。 程澈盯着笑脸，嘴角的笑比表情包咧得大。 程澈回复：刚才在检查养殖场，才看到，我这就问，你等我消息。 章佳柠：好的，谢谢你。 程澈：客气啥。 程澈拨通王厂长的电话，对方表明有意向，但不巧他上个礼拜肇事把锁骨撞断了，目前在家里养伤，只能等伤好后再去考察。 挂了电话，程澈拨通章佳柠的号码。 她一直盯着屏幕等程澈消息，看到他的电话打过来，立马接通。 “喂，程澈。” 程澈语带笑意，“果然有求于人就不一样，连电话都秒接。” 又逗她，章佳柠也不计较了，问道：“王厂长怎么说的？” 程澈说：“有意向，但现在出现个特殊情况，他暂时不能来。” “为什么？” 投资办厂这种事，都是一时一令，一时一个心思。 她担心夜长梦多，或是被别的村抢走机会。 程澈说：“王厂长前几天肇事受伤了，我听他电话里的声音都不太敢大声说话，锁骨断了，说是等他养好伤再来村里跟你咨询。” 章佳柠眨眨眼，“没关系，他来不了，我上门找他。” 程澈：“……你认真的？” 章佳柠：“嗯。我不想错过这个招商机会，有海资源的村镇可不光我们望保，但有能力办厂的企业却不多。” 程澈沉默片刻，捡起脚下的一块小石头，随手一丢，似打定主意般的说： “我送你去吧。” 章佳柠：“不用，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程澈：“你知道他厂子在哪吗？再说，我不去，你怎么跟人聊？” 听筒内安静了。 程澈说：“我和王厂长熟悉，有我在，怎么也好说话一些。再说你一个姑娘去谈，主任也不能放心。” 章佳柠：“我不是怕耽误你是嘛。” “我没什么事，”程澈看眼手机上的日期，“你打算哪天去？” 章佳柠说：“要去就快点，明天行吗？” 程澈痛快的回：“行。”你咋那么爱跟我算呢 去找王厂长前，程澈先跟对方联系下。 “王哥，我们支书知道你受伤了，说什么也要去看望你。你看方便不？” 王耀众客套道：“不用看，没多大事，我再养一阵就好了。” 程澈低头，用脚在地上画圈，“王哥，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是养一阵就好的事。你别跟她见外，咱村的支书可是实心实意的想去探望你，我要跟她说不用去，她得跟我急。” 王耀众心里也明白，说是看他，也是为了招商的事。他是绝对有想法要办厂，如果她能来也不错，他了解下惠商政策，也让她看看自己厂子的规模，他们算是双方验资了。 “行，哪天来，我让你嫂子准备几个拿手菜。”王耀众说。 程澈和王耀众的关系这几年处得非常好，两人也从最开始做生意打交道的，最近两年算是深度合作了，程澈手里的海产品，品质在同行里绝对算是一等一的货。 程澈说：“我正好明天有空，后天要接船，那就定在明天吧。” 王耀众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见。” 程澈给章佳柠发去消息。 【我跟王厂长定好了，明天咱们一早七点出发。】 章佳柠：好的。 下班前，章佳柠跟邢洪昌请假，打算明天去一个企业谈谈。 说实话，邢洪昌没太当回事，因为她刚毕业，能有什么办厂的资源，多半是没下文的事。 程澈还是提前洗好车，车里备了吃的喝的。 他开着m9停在超市门口，超市里有买东西的，章佳柠从屋里出来，直接坐上副驾。 车刚开走，屋里的人看着外面问：“燕妮，佳柠坐谁的车走了？” 梁燕妮说：“那不程澈的车吗，佳柠要出门办事，主任求他帮忙出趟车。” “哦。” 车内，程澈穿着不似在养殖场里，那件没有型的t恤和磨得发白的休闲裤被丢在家里，今天他打扮得倍儿帅。 程澈说：“后座有一袋吃的，路上没事就吃点零食吧。” 章佳柠扭身把袋子拎过来，“你又买一大堆，还是在我家超市买的。” 程澈说：“没办法，怕你晕车又哭又闹的。” “你才又哭又闹，”章佳柠样怒，从袋子里拿出一袋妙脆角撕开，“这代零食多少钱，我算给你。不能你又出车又搭吃的。” 程澈撇嘴，无语道：“算算算，你咋那么爱跟我算呢。咱们之间，你算得明白吗，你跟我算。” 第一卷 第43章 她太瘦了 章佳柠嚼着妙脆角惊讶程澈的反应，“我吃东西我给钱，你有什么好气的？” “……”一句话没把程澈噎死。 可又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以章佳柠的为人是做不出来白吃白拿的事。 所以，尽快确定关系才是他要考虑的。 见程澈不说话，章佳柠拧开一瓶水，给他递过去。 “去石江要三个多小时能到吧？”她问。 程澈接过水，“差不多。” “你和王厂长怎么认识的？” 多了解一些两人相识的过往，也给见面多寻找话题，不至于冷场。 程澈说：“我们俩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正好挨着坐，喝到兴起就聊到彼此的生意，他做加工设备，我做海产，我们俩凑一起可以做海产品食品加工的生意，就这样促成第一次合作。” 章佳柠有些意外，“这么简单，就合作了？” 程澈说：“有前景的生意就要抓住机会，机会来了就干，第一桶金永远比跟在风头后求稳的含金量高。” 章佳柠：“后来就一直合作？” “没有，中途他考虑成本问题换了供货商，但顾客反馈不好，销售下降，他又找到我，继续从我这进海产。” “没有不愉快吧？”章佳柠在判断要不要聊两人合作这层关系。 程澈说：“那没有。既然做生意，考虑成本是一定的。但我的货之所以比别人贵，一是品质比别人好。一分价钱一分货。” 他又聊了一些两人的过往，章佳柠也清楚他们的关系利益连接性很大，决定来办厂，也是考虑运输和储藏成本，减少这部分开支，可以大大缩短加工时间，更快出货销售。 程澈说：“他其实比你还着急。” “真的？”章佳柠挑眉。 程澈笑，“不信我？” 章佳柠默了默，点头，“……信。” 程澈哼笑下，“呵，听着可不像，还犹豫。” 章佳柠果断回：“信，你说的我都信。” 程澈挑眉，“真的？” 章佳柠：“嗯。” 程澈吸了吸鼻子，心里已经打起了鬼主意。 路程过半，章佳柠在低头回复群消息。 作为望保村新的网格员，她需要对接的工作繁杂又琐碎，因为村里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发展了，留下年长和岁数大的很多生活中的问题都找你帮忙解决。 在她上任的第二天，帮忙调电视、存手机号、交话费、退快递、接视频，发红包等等，一系列你想都想不到的琐碎，以至于回到家的章佳柠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梁燕妮看她趴在床上的样子，还说她能帮忙就帮一下，岁数大是搞不懂这些手机功能。 一直在回复微信消息，章佳柠有些不舒服。 程澈提醒她，“坐车别总玩手机，容易晕车。” 章佳柠抬起头靠着椅背，“已经晕车了。” 程澈担忧地看她眼，“我靠边停会儿，你下车缓缓。” “不用，开会儿窗户就好了。”章佳柠刚要伸手调节，程澈先一步按下升降玻璃按钮。 风从副驾一侧的窗户缝隙吹进来，人舒服多了。 又开出一段路，程澈从车内视镜观察章佳柠，“怎么样？” 她说：“好多了。” 但程澈看她脸色还是很差，“还是停路边歇会吧。” 说时，程澈已经减速靠边了。 章佳柠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车就蹲在路边吐了。 程澈拿瓶水过来，轻顺着她背，等她吐得差不多了，又将水递给她。 全程他都细心地陪着，没有一句责备或是抱怨，等她漱口后，又把纸巾塞她手里。 “好点了吗？”程澈蹲在章佳柠身边。 “嗯。”章佳柠拍拍胸口，“都吐干净了，好多了。上车吧。” 程澈说：“不着急，等你稳定稳定的。” “真没事了。” 章佳柠刚直起身，许是蹲太久了，眼前一黑，人前后趔趄下，程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哎！” 眼前视线恢复如常，章佳柠说：“没事了。” “你别总没事没事的，”程澈拧着眉，满眼担忧，也没察觉一直握着她手臂，“我要知道你这么脆，就不带你来了。” 上次就发现她晕车，但还好在路程不长，忍一忍就到了。 今天中途没下服务区，她又一直在低头回消息，肯定晕菜了。 章佳柠觉得自己给程澈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我不是埋怨你，也不是嫌麻烦，我是，”担心愣是憋回去了，“……行不行？再歇会儿？” 章佳柠说：“都吐干净了，没事了，一会儿上车我也不回消息了。……是我负责的网格群，大家问题多，我不回复会着急的。” 程澈无语道：“今儿就不回了，我看他们还能把你咋地。有事儿我担着。” 章佳柠看他气鼓鼓的样子，没忍住笑，“行了，不回消息了。” 一低头，看到抓着手臂的手，他的手指很长，衬得她手臂格外纤细。 程澈也后知后觉，忙松开故作淡定地说：“……上车吧。” 章佳柠将手背在身后，被接触过的皮肤还留着他的温度。 程澈从车头绕过去，碾了碾指尖，只觉得她太瘦了，怕是一用力会弄伤的。 再次回到公路，章佳柠这次没再碰手机，而是一直看着前方，时不时跟程澈聊几句，分散下注意力。 到石江市已经中午了，比原计划多耗了半小时。 下高速后，程澈先联系王耀众，他目前在家里养病，车直奔他家小区开去。 “你知道他家？”章佳柠问。 “嗯，来过几次，她老婆人挺好的，我每次来都留我吃饭。” 章佳柠：“这么一听，王厂长的爱人还挺随和。” 程澈：“嫂子那人心眼好，很好相处。” 车停在锦绣园小区门口，好不容易找个车位，程澈下车去拎后备箱里的礼品。 章佳柠伸手要接，程澈说：“你吐得昏天黑地的，我拿吧，到门口你再拿。” 章佳柠：“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 程澈笑了，“没看出来那以后慢慢看，哥身上的闪光点多了去了。” 章佳柠跟在后面，小声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第一卷 第44章 弟妹 两人进门前，程澈将礼品盒交给章佳柠，他则站在稍后的位置。 王耀众老婆肖芬听到门铃响，赶紧从厨房出来去开门。 看到门外人的章佳柠和程澈，“你们俩快进来，等你们半天了。” 章佳柠叫声嫂子，把手里的礼品盒递过去，“路上耽搁了会儿，我有点晕车。” 肖芬忙问她：“没事吧，晕车可难受，这滋味我知道，我就是因为晕车，太远的地方我都去不了。” 有些人见一面、说句话，就能感觉到她的善意，肖芬给章佳柠的感觉就十分和气。 “嫂子，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们这靠海就拿些海边的特产。” 肖芬接过来，“这么客气，来就行，还拿什么东西。这个海参个儿够大的。” 海参是程澈带来的，章佳柠看向程澈，后者说：“她听说王哥伤了，说什么也让我挑最大个的准备，我说你随便选点就行，她说不行，看王哥不能将就。” 几句话就把功劳都给了章佳柠。 肖芬笑着说：“弟妹啊，你看你，真见外了。” 一句弟妹把章佳柠整不会了，“额，我们是……” 程澈把话茬接过，打趣的口气说道：“嫂子，你可太向着我了，知道我没对象，临时跟我按一个。” 肖芬瞬间明白误会了，笑道：“这事闹的，这位是？” 程澈正式介绍，“她是我们村的支书章佳柠，你叫她佳柠。” “佳柠，不好意思了，嫂子这一天稀里糊涂的。” “没事，嫂子。” 肖芬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即便闹出误会，也不让人反感。 程澈往里面看，“王哥在卧室呢吧？” 肖芬说：“对，搁屋里呢，天天趟那床上，大夫说了，骨头接好了，让在家养着。” 程澈带着章佳柠进了卧室，王耀众躺在床上，脸上有块明显的淤青，看到两人他刚要撑着床坐起来，又疼得龇牙咧嘴。 “哎呦嘶……” 程澈：“别动，你可别动了。” 章佳柠来到床边，说：“王哥，不用起来，你躺着好好休息。” 王耀众说：“你们在门口说话，我都听见了，可惜动不了，一动就疼。我现在打喷嚏都得捂着点这。” 毕竟跟程澈相处时间久，两人往来也频繁，王耀众没拿他当外人，说： “程澈，快让章支书坐。” 程澈把窗边的椅子挪过来，方便他们说话。 刚闲聊几句，肖芬就过来喊几人吃饭，“耀众，让程澈佳柠先吃饭吧，等吃完了你们再说。中午了，都饿了。” “快去吧，先吃饭。”王耀众抬手示意两人。 章佳柠哪好意思来陌生人家里吃饭，程澈却大方的带她去了餐厅。 “别不好意思，多吃点，你多吃了，嫂子才高兴。”程澈又问肖芬，“我哥也没吃呢吧，他怎么办？” 肖芬说：“我给他拿屋里吃，你们不用管。” 满桌的菜，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章佳柠有些局促，程澈帮着肖芬夹菜到盘子里，又跟着端进屋才回来。 “坐下吃吧。”程澈下巴一点。 章佳柠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刚到这没说几句话就吃饭？” 程澈端起碗，“要不我让他们别吃了，咱先说话？” “你……”章佳柠一时语塞。 “坐吧。”程澈一把将人拉过来，按住肩膀，坐在椅子上，“在王哥家，没那么多挑。” 肖芬送完饭回到桌旁，“还等我呢，快吃吧。” 章佳柠硬着头皮拿起碗筷，但看今天的菜就知道，他们家很喜欢吃辣的。 肖芬对章佳柠说：“佳柠，尝尝辣子鸡丁，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章佳柠夹起一块，“看着就好吃。” 三人边吃边聊，没多会儿功夫，屋里的王耀众喊肖芬把碗筷拿走。 趁着肖芬不在，章佳柠问程澈，“石江这地方炒菜喜欢放辣椒？” 程澈说：“嫂子是川渝人。” 章佳柠：“怪不得。” 程澈看出来她不怎么夹菜，“我记得你吃辣的。” “嗯……”章佳柠微顿，“吃的。” 大学后，章佳柠为了帮家里减轻负担，休息时间干起兼职，以至于经常饮食不规律，把胃饿出毛病了。 肖芬回到餐桌旁，又用公筷给章佳柠夹菜，“你多吃点，太瘦了，程澈，你也多吃。” 程澈在这是真不见外，跟自己家一样大口朵颐。 章佳柠就遭殃了，即便是唯一一道看起来不太辣的炒油菜，也有红辣椒碎，只能多吃米饭压着火辣的味道。 吃过饭，肖芬就让两人去屋里了，不准他们帮忙。 章佳柠把惠商政策解读给王耀众，也回答了他的一些疑虑，经过一下午的沟通，王耀众确定投资意向，这可把章佳柠高兴坏了。 既然是考察，自然也是双向的。 王耀众让程澈带章佳柠去他在石江的加工厂，让副厂长接待两人。 从王耀众请她去工厂就能看出，他是诚心诚意要去望保办厂的。 两人又去加工厂逛一圈，走出车间外面下起大雨来。 巨大的雨幕铺满整座城市，天黑压压的与城市相融，路灯行成一条锁链链接进出城的两端。 到高速口才知道，因暴雨导致高速石江到望保段临时封闭，程澈只能走副线往回赶。 车外大雨滂沱，程澈要专注看路，并没有注意到副驾上的人隐忍着胃部不适。 副线的路，没有路灯，两侧的人家也渐渐稀少。 “唔……” 尽管轻微，但程澈还是听见了。 他看眼章佳柠，“你怎么了？” 此时的章佳柠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发被汗打湿了。 她虚弱无力的回：“胃疼。” 程澈问：“好端端的怎么胃疼了？” 章佳柠说：“我胃一直有毛病，又吃了太多辣，唔……” 他们所在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夹在一处乡道中间，想临时找个药方都没有。 加之雨大，车还不能开太快，只能继续往前赶。 程澈说：“再忍忍，看前面能不能找个药店。” 他将导航打开，查询药店后发现最近的药店也在六十公里外的镇子上。 忽地，余光看到不远处几座民房亮着灯，程澈一把轮向右，驶入小路。 路越来越窄，车子过不去了，程澈将车停下，打开门就下去了。 “你干嘛去？” 章佳柠疼得喊不出声，眼看程澈的人影消失在视野中。 她摸出手机拨程澈的号码，结果手机在车里响了。 十多分钟后，程澈湿漉漉地回到车上，从怀里拿出一盒胃药还有用矿泉水瓶装的温水。 “给，把药吃了。” 第一卷 第45章 对呀，我喜欢你 章佳柠接过胃药，就着水咽下。 “在哪找的药？” “敲了三家门，才有一家找到两片。”程澈用纸巾擦脸上的水，又将暖风打开对着自己吹。 湿衣服裹在身上不舒服，她在也不好脱了。 章佳柠：“雨这么大，你都湿透了，其实我能忍到回家。” “你可行了，脸都白了还忍。”程澈把纸巾揉成团，又帮她调整座椅角度，“雨太大，视线不好，反正走不了，你先躺会。” 她疼得没力气说话，闭上眼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身上被毯子盖上，章佳柠睁开眼，正对上程澈漆黑的眸子。 他有双清黑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眉眼，尤为盯着你看时，蛊惑得你心跳加速，好似下一秒就被拖进欲望的深渊。 程澈也僵住了，目光不自觉地滑过她粉润的唇瓣，喉咙滚了滚。 空间逼仄，孤男寡女，气氛很容易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 程澈故作镇定的给她拉了拉毯子，“盖上点。” “谢谢。”章佳柠心里小鹿乱撞，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再怕程澈了。 就冲着今天冒雨给她找药，章佳柠内心被触动了，可程澈跟江柔好像是一对，她不能乱想。 胃再次绞痛，她无心再想两人的事，只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盼着药效快点发挥。 又过了会儿，程澈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定睛一看，人睡着了。 程澈小心地挪动，靠着椅背看着章佳柠。 打小就喜欢的人，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越看越喜欢。 注意到她的手露在毯子外，程澈听着冗长的呼吸声，确定她睡熟了才把手伸过去，虚虚地停在她指尖下。 从他的角度看，两人的手好像握在一起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纯情的男人，但面对章佳柠，他心里的非分之想都被道德束缚得不敢逾越半分。 程澈抬手勾住肩膀，下巴抵在手臂上，盯着人在想，要怎么跟她说呢？ 等章佳柠一觉醒来，车已经再次上路了。 车外的雨小了很多，路灯快速从车窗上划过，她撑着坐起来，看眼外面，听程澈说： “刚走了一半路，我给梁姨打电话了，她知道我们被雨隔在路上，让我别着急，慢慢开，安全第一。” 章佳柠调整好座椅，“我妈总跟我夸你办事周到，连主任也经常说你做事靠谱。” 程澈笑了，“你呢？” 章佳柠：“我觉得也是。” 程澈没说话，继续开车。 手机响了，是江柔打来的。 程澈接起来，“喂？” 江柔问：“你在场子没？” 程澈说：“没，出来办点事。” 章佳柠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看来是怕江柔生气才没敢说实话。 江柔说：“怪不得，等你一天都没来，生腌早就做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程澈扫眼时钟，“得十点多呢，你那该关门了吧。” 江柔：“没事，我等你。” 程澈：“不用等，明天去取。” 江柔说：“还有两桌没吃完呢，估计你回来他们还没走。” 程澈：“行，知道了。” 挂了电话，章佳柠问句：“是柔姐？” “嗯，大霄要吃生腌，我让柔姐帮忙做的。”程澈回。 章佳柠哦了声，看向车窗外。 雨好像又大了，下得人心烦。 程澈问她：“胃好点没？” 章佳柠：“好多了。” 程澈说：“明天去市里的医院做个胃镜，检查检查。” 章佳柠：“不用，我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你是大夫？” “我这胃病挺多年了，我心里有数。” 程澈看她眼，“挺多年？什么毛病？怎么弄的？” “胃炎，上大学打工赚钱，饮食不规律，压力大，挺多原因。” “梁姨知道吗？” “没多大事，让她知道干嘛，吃点药就好。” 程澈想起她晕车呕吐又吃了那么多辣的，气恼自己的疏忽。 “怪我。” “什么就怪你。” 程澈说：“我明知道你晕车吐了，就不该让你吃辣的。” 章佳柠：“你哪知道我胃炎，是我的问题，我没说。” 程澈：“所以，你以后有事，要跟我讲，我就知道该怎么办。” 章佳柠笑笑，“我什么事都跟你说，让柔姐知道不得生气。” 程澈蹙眉，“她生什么气，跟她什么关系。” “不是吧，你跟柔姐的关系，还瞒着我？”章佳柠觉得他真有点质疑她的智商了。 程澈不禁要问了，“我跟柔姐什么关系？” 章佳柠：“你们俩不是男女朋友？” 程澈胸口发堵，气笑了。 “呵呵……不是，你听谁说我跟她一对的？” 他啥意思？难道跟柔姐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是……那种关系？ 虽然社会上有这种情况，但真发生在章佳柠身边她还是挺惊讶的，也能理解程澈想隐瞒不说了。 章佳柠识趣的暂停话题，“哦，没事，不是就不是吧。” “哎，别，到底谁说的？还是因为刚才的电话？” 程澈必须让她说明白，这事儿不说明白，惨的是他。 章佳柠说：“放心吧，我不能跟别人说。” 程澈急了，“章佳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江柔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乱想行不行。” 他还嘴硬？非让她贴脸开大才肯认？ 想起前男友的各种无耻操作，程澈的死不认账，让章佳柠鄙视到极点。 “唉……”章佳柠觉得自己看错程澈了，他也不是爷们。 看她反应就知道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把程澈气得头疼，“你胃是真不疼了，都知道气人了。” 章佳柠说：“其实也没什么，但你藏着掖着，有点不对。” “我去了，”程澈无奈地笑，“你怎么不信我，我跟江柔啥关系都没有。大霄要吃生腌，我妈做的他不爱吃，上回在柔姐家吃饭，大霄就记住她家饭店好吃。我解释得够明白吧。” 章佳柠敷衍的哦了声。 程澈说：“不行，今天必须给你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不让你回家。” 不见棺材不落泪！ 章佳柠说：“市里来检查那天，他问你腰好没好，有这事吧？” “姐，她问我腰伤好没好，你听话听全点行不行？我给她饭店搬东西，把腰扭了，她给我买的云南白药喷雾，我没讹她去医院就不错了。”程澈问，“还有什么事？” 章佳柠眨眨眼，误会了？ 见她不说话，程澈突然回过味来，“你突然关心我和柔姐的关系，你喜欢我？” 章佳柠就跟炸毛的刺猬一样，理智一丢，反问道：“谁喜欢你了，你总来我家，我还说你喜欢我呢。” 程澈：“对呀，我喜欢你。” 第一卷 第46章 好女怕缠郎 车内安静，车外雨声。 章佳柠愣在那不知所措，程澈倒是因为把话说开了轻松不少。 “咱们聊聊？”程澈看着前方。 章佳柠毫无准备，紧张地拉起毯子恨不得给自己藏起来。 “我又不是喜欢你一天了，别搞得这么惊讶。”程澈问她，“你考虑下，咱俩处行吗？” 章佳柠只觉得脸颊到耳朵烧得滚烫，局促地想下车。 程澈却如释重负，说话也没了拘束感，“你要对我没感觉，也不会问柔姐跟我的关系，你介意了。” “我没有。” 程澈知道她脸皮儿薄，“咱先不聊柔姐的事，咱俩处行不？” 章佳柠张了张嘴，“我心里没这个准备，而且我现在刚参加工作，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你需要准备什么？”程澈又问，“找对象和工作冲突吗？” 抛出的问题让章佳柠有些无力招架，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真没有准备好。 “你看，你也说不出需要准备什么。这就说明问题了，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准备。” 章佳柠攥了攥指尖，虽然认可他的话，但一切发展得太突然了。 “你突然说，”她说不出口，程澈替她说了，“咱俩处的事？” “嗯。”章佳柠心有点乱，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刚回村里工作，还没怎么样，先处上对象了。 我的理想不是找对象结婚，我想干出个名堂，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程澈：“我不耽误你实现理想，你该上班上班呗。” 章佳柠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我妈，她要是知道我处对象，肯定得说我。” 程澈嘴角抽了抽，难以抑制地扬起，“你怎么知道梁姨会说你，就不能是同意。” 章佳柠一口咬定，“不能，她才不会。” 程澈老神在在道：“那你是真不了解她。” “……”章佳柠后知后觉梁燕妮的种种反常，“你跟我妈串通好的？我妈都知道？” 程澈说：“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诚心诚意的跟梁姨表忠心，先争得她的同意。至于没跟你提，也不能怪我。你回来那天我就想过了，但你对我很排斥，我追你也是畏首畏尾的。既然你现在对我也有感觉，咱索性就敞开了谈。” 章佳柠：“谁对你有感觉了。” 程澈哼笑下，“你是小孩儿吗？你刚看我的眼神，你问我和柔姐的关系。 章佳柠，你别不承认。” “……”扪心自问，对程澈确实有感觉。 但这么快就谈朋友，让同事知道会不会觉得她没事业心。 毯子下的手攥实了，章佳柠心烦意乱。 程澈问她：“你还有什么顾虑？” 章佳柠：“我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那是你觉得突然，我从高中就喜欢你，这天我早就盼着了。”程澈问她，“你现在只要考虑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章佳柠：“……” 程澈太了解她了，跟小时候一点没变，“你顾忌的人和事太多了，累不累？放肆一次不行？” 章佳柠低着头，沉默不语。 程澈说：“喜欢我让你很难理解？” 章佳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澈：“那你考虑下，到底喜不喜欢我。两个人在一起，没那么复杂，相互喜欢就在一起。” 她心里还是有束缚的，就差一把剪刀，剪开捆绑她的枷锁。 “佳柠。”程澈说。 “……” “你敢不敢承认对我有感觉？” 章佳柠：“……跟以前不一样。” 肯正视就行，他就有机会。 “我不逼着你给答案，给你时间考虑，一天，然后告诉我行不行。” 才一天？ “一个礼拜不行吗？”她说。 程澈：“三天。” 章佳柠：“五天。” 程澈无语，声有点大，“姐，买菜呢？你跟我讲价。” 章佳柠一哆嗦，程澈余光注意到，伸手在她头顶顺了顺，“不吓不吓，摸摸毛，吓不着。” “我一直对你没这种想法，你突然说，我确实有些意外。”章佳柠解释。 “还意外呢，高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就你不知道。”程澈语气里有几分埋怨，“那时候小，想着等高考完跟你说，谁成想我爸突然走了，后来你去市里，咱们就这么出错过了。 好不容易等你回来，我以为可以说了，你见我跟见鬼似的，我就只能默默地追你。现在好了，话说开了。” 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走哪了。 章佳柠忐忑地不知道说什么，程澈叹口气，“别有负担，我这人挺值得你喜欢的，是吧。” 章佳柠斜眼看他，“还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程澈笑了，“我是夸自己吗？事实。” “噗呲……”章佳柠没忍住笑。 紧张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程澈也松口气，“佳柠，我找你，我不亏，你找我，你亏了。你是研究生，我就高中毕业的。你前途无限的可能，我这辈子就窝在这个村里了。 但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不争取下，不甘心。 我想跟喜欢人在一起，结婚、生子，想想那个画面，我就开心。” 章佳柠从没听程澈这么正经的聊过天，以至于错愕的盯着他。 程澈从车内视镜看到，笑着说：“颜值这块，还是挺招你喜欢的吧？” “……”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章佳柠又将视线投向车外。 程澈能感觉到章佳柠对他是喜欢的，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她不承认没关系，就引诱她承认。 程澈唤她：“佳柠。” 章佳柠瞬间坐直了，感觉后背都麻酥酥的，“叫我名字。” “不嘛，叫佳柠多亲密。” “程澈你真胡搅蛮缠。”章佳柠气恼。 所谓好女怕缠郎，程澈没纠缠过谁，更没上杆子追过哪个女人，但要对方是章佳柠，他不介意做回难缠的主。 车到望保村已经快十一点了，超市的灯一直亮着，梁燕妮不放心，一直等着。 听到门外的刹车声，梁燕赶紧从窗户往外看，见程澈的车停在门口，匆匆出去。 程澈从驾驶室下来，梁燕妮拍着胸脯迎上去，“可算回来了，给我担心的。” 第一卷 第47章 你相信我一次 程澈：“路滑开得慢，让您担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副驾的人下来一溜烟地跑进屋，程澈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笑了笑。 梁燕妮回头，“这孩子，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人家大老远又接又送的，一点礼貌没有。” “梁姨，”程澈打断她的话，“我跟佳柠说了。” 梁燕妮：“怎么样？” 程澈无奈的笑下，“她还没答应，不过在考虑。” 梁燕妮：“行，你们年轻人事，姨相信你们有谱。早点回去吧，累一天了。” “我走了，姨。” 程澈走几步又停下，想跟梁燕妮提章佳柠胃炎的事，但又想起她嘱咐千万别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现在可惹不起她，一个不高兴，兴许就不答应他了。 车开远了，梁燕妮才回超市锁门。 西屋的灯已经灭了，梁燕妮靠在窗边，“佳柠，睡了？” 屋里的人回：“没，换睡衣呢。” “累一天了，洗洗睡吧。” “知道了。” 章佳柠洗漱完回屋，看到程澈的微信。 程澈：我到场子了。胃怎么样？还疼吗？ 章佳柠：不疼了，你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程澈打了一堆客套讨喜的话，想了想，又都删了。 只发了四个字：你早点睡。 这晚，两人都没有睡好，以至于章佳柠第二天差点睡过头，紧赶慢赶来到村委，进门就被常主任通知邢主任找她。 邢洪昌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章佳柠站在门口还是礼貌地敲了敲。 叩、叩叩。 邢洪昌看到她，“进来，小章。” 章佳柠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邢主任，您找我。” 邢洪昌开门见山地问：“昨天走访企业，谈得怎么样？” 章佳柠早有准备，后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写走访企业记录，笔记本上的内容她烂熟于心。 为邢洪昌讲解见面和参观过程更是条理清晰，细致明确。 照她说的，兴许这次招商引资还真能成。 汇报完工作，章佳柠回去开始准备望保村新媒体项目的计划方案。 一上午时间都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字，一旁的常丽华好奇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看着电脑屏幕问： “你这打什么，忙半天了。” 方案还不够完整，写得比较潦草，章佳柠将文档保存好关掉。 “关于咱们村农副产品还有海产品寻找新的销售渠道的方案，目前刚写个初稿，还得精修完善。” 眼看章佳柠把文档关了，常丽华不悦，这不就防着她，不让她看。 毕竟在村里工作多年，人也活得八面玲珑，当面夸章佳柠厉害，背地里就跟陶会计讲究章佳柠的不是，说她心眼小，连一个办公室的都防着，防她跟防贼一样，话里话外在表明一点，章佳柠怕她抢功劳。 章佳柠完全被蒙在鼓里，午休时间回家就听到梁燕妮在讲电话，看到她把手机一放，问： “佳柠，这个礼拜你没事吧？” 章佳柠也没多想，以为又要去市里进货，让她看超市。 “没事，你要去上货？” 梁燕妮：“不是，程澈打电话来问我你周末看店不，要是有时间想带你去市里逛逛，看电影。” 闻言，章佳柠忙拒绝道：“我不去，你就说我有事。” 梁燕妮：“我刚问你，不是没事吗。” 章佳柠急了，她真能添乱，现在的情况两人不适合见面，怪尴尬的。 “现在有事了。反正我不去，你别替我答应。” 人往后院走，心里却被这通电话搞乱了。 梁燕妮晚上又劝她，“周末你在家也没事，就跟程澈去逛逛，我年轻那阵可爱溜达了，经常让你爸带我去市里，那时候得挤大客，你现在有私家车，多方便。没钱我给你拿，你顺便买身新衣服。” 章佳柠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气了，梁燕妮的话将她瞬间点燃，“妈，你到底被程澈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让你怎么就怎么？你就不为我考虑？我一个姑娘，跟一个男人总单独出去，让邻居看到，不怕说闲话？” 梁燕妮倒是比她理直气壮，“谁敢说，敢说撕烂他们的嘴。你这个对象我就帮你选了，程澈这孩子，我是把他从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不管人品、性格、模样、条件，都不错，咱家找他这样的，是咱们高攀了。” 听到高攀这个词，彻底把章佳柠惹恼了，气得浑身抖，说： “什么攀不攀的，你现在就把我摆在低位，等我们结婚，他会平等看我们家就不错了。 妈，别搀和我的事行不，我现在不想找对象，让我把工作干好，等我调去市里，肯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相信我一次，行不？” 最后，她几乎带着恳求的语气了，可梁燕妮却认准死理。 “你那工作干得再好能赚几个钱，程澈家就他一个，一年靠卖海鲜赚多少你知道吗？你跟他结婚，后半辈子擎等着享福吧。” “钱钱钱，你眼里只有钱？你想把我卖给他？我跟他结婚，那十万就不还了？” 眼看着母女俩就要吵翻天了，门口有买货的进来，打断两人，气得章佳柠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梁燕妮冲着门口喊：“你上哪去？” 章佳柠头也没回地大步走了。 等买货的人走了，梁燕妮给程澈打去电话。 此时，程澈正在陪大霄看动画片，白天没事他基本都在这。 “程澈，姨跟你说点事。” 程澈一听她语气不对劲，“你说，姨，怎么了？” 当他听到梁燕妮学个开头，头就已经开始疼了。 每句话都扎在章佳柠的痛点，这不恼才怪。 但程澈还是先安慰梁燕妮，劝她别生气，又策略地让她以后别再逼太紧，很容易让章佳柠对他有抵触心理，梁燕妮消了火气，也觉得今天的事有点过头了。 挂了电话，程澈长叹口气，点开章佳柠的微信，是联系她也不是，不联系也不是。 攥着手机默了默，起身往外走。 闻洪霄回头，“去哪？陪我看电视。” 程澈走回去，揉了揉闻洪霄头顶，“乖，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闻洪霄：“早点回来。” 程澈现在跟闻洪霄他爸一样，每天等着盼着他回场。 他骑着电动车往村委去，隔着院墙往里看，村委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都锁着门。 程澈琢磨她能在哪，突然想起学校后面的小公园。 以前，章佳柠没考好就去那自闭。 程澈将电动车立在墙根下，大步往公园里走。 这里宽敞，视野好，一眼就望见凉亭下背对着他坐着的人。 章佳柠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到程澈走过来，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又赶紧低头点开手机假装在回消息。 第一卷 第48章 我像占便宜的 程澈走到她对面坐下，也没说话，大咧咧翘着二郎腿，手臂往靠背上一搭，就陪着她静静地坐着。 静了五分钟，章佳柠先开口了。 “我妈又给你打电话了？”章佳柠问。 程澈点点头。 “你都知道了？” “嗯。” “程澈，”此时的章佳柠反而没了顾忌，说话也坦坦荡荡的，“我妈怎么说是她的想法，不代表我。你就算说通她了，也不能逼着我跟你处。” 程澈就怕她这么想，无声地叹口气，“我知道。但我真没这个意思。” 章佳柠也平静多了，“我妈是这么想的，她认为可以支配我的想法。都什么年代了，我找对象还得听她的。” 程澈始终没有插言，一直在倾听。 “你各方面条件是很好，经济条件更是没的说，我就算调到市里一辈子都赚不到你一年的钱，但这不是我找对象的目的。” 她这么说，程澈非但不生气，反而心里特舒畅。 这些年在围着他转的女人不少，图他钱的更是不在少数。 但程澈心里根本不在乎她图自己什么，如果真图钱也无所谓，因为他有。 章佳柠继续说：“我有在认真考虑你说的事，也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想因为一个人对我好，就跟他在一起。” 前男友姜骋就是例子，当初为了追她，早上送饭中午送奶茶，雨天送伞雪天送暖宝宝，关心是无微不至的，以至于她因为愧疚选择在一起，好偿还他的付出。 所以，再选择男朋友，她不要做感情的负罪者。 她要喜欢，要爱一个人，才确定。 “程澈，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你是个很成熟，最起码在同龄人中你算成熟沉稳的人。 你比我更懂单方面付出的关系是长久不了的。 我需要时间确定心里的疑惑。 等我想明白，确定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让我产生负罪感，而选择用自己回报你。” 程澈：“好。我给你时间，但别太久。” 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去了，章佳柠轻松不少。 程澈从裤兜里拿出掏出一瓶ad钙奶，插上吸管递给她。 章佳柠沉默两秒，伸手接过来，“谢谢。” “梁姨说你没吃饭。”程澈又掏出一包小熊饼干，撕开包装起身坐到她旁边，手托着饼干。 章佳柠不自然的表情拿起饼干放嘴里，边嚼边说：“老人都说吃饭的时候不训孩子，她可倒好，我刚拿起筷子就说我。” 程澈说：“说你就当听不见，把饭先吃了。” 章佳柠：“你都不知道，她一句接一句地，哪给我喘气的机会。” 这种时候不能围绕添堵的事聊，程澈问她：“好吃不？” 章佳柠：“好吃。” 程澈又说：“王厂长给我来电话了，月底他争取来村里一趟，正式谈建厂的事，顺便看看厂区的选址。” “！”章佳柠瞬间来了精神，“真的？” 程澈挑眉，“骗你是小狗。” 她将剩下的ad钙奶一口喝掉，“上班我跟主任说一声。”又一想，“先不提，等王厂长确定哪天来，我再跟他说。中途别有什么变化，主任好白高兴了。” 程澈斜睨着眼睛看她，忽地笑了，“行啊，想事挺周全的。” 章佳柠：“跟你比差点。” 程澈敛眸，垂下眼说：“我周全都是因为过去吃的亏多。谁不是吃亏长记性。” 章佳柠觉得程澈人精一样，想不出谁能让他吃亏。 “你可不像会吃亏的人。” 程澈翘起嘴角笑，“我像占便宜的？” “当然不是。”章佳柠说，“你蹦精蹦灵的，谁能鬼过你的脑袋。上学那会儿就是，谁也骗不了你。” “哈，夸我。”程澈有几分得意的扬眉，一只手臂跨在靠背上。 章佳柠伸手去拿饼干，余光程澈坐姿慵懒，衣襟被撑着的手臂拉起一截，露出腹肌浓密的体毛，加上他常年在海边的原因，皮肤泛着健康的古铜色，这幅充满野性与欲望的画面害得她慌乱地移开眼。 他们闲聊着，直到午休结束。 程澈说：“五天，今天是第一天。” 章佳柠明白他的意思，给你五天时间考虑。 “嗯。” 程澈骑电动车把她送到路口，再往街里走怕人看见，他也得为章佳柠考虑，不能他的一厢情愿，就把她的名声搭进去。 自这天畅聊后，章佳柠开始正视内心，但与程澈生活中的接触减少了，程澈也默契地没有不请自来的打搅。 但两人会在微信说几句话，内容也仅限于王厂长来投资建厂的事。 平静地过了四天。 夜里，老庄叔家白天来了客人，晚上留人吃饭，打电话让超市送两箱啤酒。 章佳柠搬了两箱放在电动车脚踏板上，老庄叔家住在村里偏北，靠近山根，柏油路只能过一台车。 酒送到地方，收了钱，她往回骑。 这条路只在起点、中间岔路口还有终点设立了路灯，骑过路灯后，黑暗铺满了地，一人高的玉米杆被风吹得沙沙响，路中间只有电动车一盏前灯照着，光亮微乎其微，她越骑越害怕，隐约看见路上摆着一排碎石头，章佳柠躲避不及，差点就摔了。 前轱辘顶着石头，一脚踩在地上，手死死勒着车闸，大口喘着气。 她刚要下去搬石头，突然意识到才骑过这里，没石头的。 只一秒，脑子里瞬间出现梁燕妮跟她提起的事。 去年村里来了流窜作案的，趁黑把石头摆在路中间，有骑车开车的停下，只要人下来，趴在路基下的人马上冲出来抢劫。 章佳柠感觉头皮都麻了，踹一脚石头，车把拧到底，轱辘碾着石头缝就骑出去了。 这是她骑得最快的一次，耳边生风，恨不得脚下也长两轱辘。 此时，脑子里竟浮现程澈的身影，他高高大大的身躯让她迫切地希望他立刻出现。 她甚至无意识地在心里喊程澈的名字，后来开始喃喃地叫出声：“程澈……程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后面好像有人靠近了。 就在她万分惊恐时，前面路口驶来一辆汽车，她拼命地往那处骑，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 章佳柠浑身颤抖奔着车的方向骑，分辨不出什么车，但对方停下了。 看清下车的人时，章佳柠眼圈红了，提起的心也如释重负。 程澈走过来，上下打量她，又往她身后看，“没事，后面没人，别怕。” 章佳柠吸了吸鼻子，又怕他发现赶紧用手背蹭下眼角，带着极重的鼻音，回： “没，谁怕了。” 程澈注意到她发抖的身子，回头招呼车上的人，“马鑫，你把车开回场子。” 马鑫从副驾下来，绕到驾驶室将车开走。 程澈握住车把，“我送你回去。” 章佳柠没反驳，乖乖地下来，等他骑上车，她坐在后座。 程澈能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她攥得紧紧的，他说： “以后晚上别出来送货，这边太黑了。” 章佳柠说：“老庄叔家请亲家吃饭，儿子好不容易找得媳妇，不送不是那么回事。” 程澈心里恼但又不能跟她发火，刚才看到她满脸惊恐，眼瞅着就要哭了。 他心平气和的劝：“你听我点劝吧，黑天就别出来送货。刚才是遇见我了，要没遇见我，你怎么办？” 章佳柠有程澈壮胆，人也不慌了，“其实……我刚才就是自己吓自己。” 程澈深吸口气，“你看见什么了？” 章佳柠把看到路中间放着石头的事说了，程澈眉心紧锁，“去年是有一拨人在这抢劫，都被抓了，听说判了几年，现在应该还在里面。” 章佳柠：“也许是别人闹着玩的吧。” 程澈：“你心真大，想得倒开。” 此时，路基下的玉米地里钻出个人影，望着电动车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 第一卷 第49章 考虑他们的事 程澈把人送到超市，临走前叫住她。 “站着。” “……”章佳柠没动。 程澈隔窗看眼里面正在给人算账的梁燕妮，对章佳柠说：“以后太晚太偏僻的地方就别送了。你一个姑娘，让人不放心。” 章佳柠：“知道了。” 这哪是她说的算的，你也不知道谁晚上要送东西。 “谢谢你送我，回去吧。”章佳柠将电动车锁好，刚要进屋又听程澈走回来，她昂着头听程澈说：“晚上实在要送货，我陪你。” 章佳柠瞠目，“那怎么行，你陪我送让人看见算什么事。” 程澈：“能算什么事？大家又不瞎，我上杆子追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忙完养殖场里的活儿就过来。” 说完，人就走了。 “哎哎哎，”章佳柠喊人，又不敢太大声，怕超市里的人听见，“你明天别来。” 程澈没回头，抬手在半空挥了挥。 夜已深，章佳柠躺在床上回想危急时刻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程澈。 都说危险下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程澈……是她最信任的人？ 这一夜，章佳柠又失眠了，不过幸好第二天是周末。 一大清早梁燕妮就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忙活，天亮才睡的人被噪音强行开机。 章佳柠睁开眼，眼底晕着浓重的黑眼圈。 走到厨房门口，一副吊着半口气的鬼样子，“妈，你干嘛呢，好不容易休息让我睡会儿呗。” 梁燕妮说：“我赶早去大集买的半扇肋排，不剁好一会儿怎么卖？” 章佳柠皱巴巴的脸说：“还有多少没剁？” “这些。”梁燕妮指着旁边还没卸的排骨。 “还这么多呢，你小点声，我再睡会儿。” 章佳柠赖唧唧的回房间，将门一关，把耳机塞好，放起助眠音乐。 眼看着就要与周公会晤，一通电话打进来，把人吓得一激灵。 章佳柠看备注是村里的五保户赵富成，他年纪大了，耳朵背，接起电话大声说： “喂，赵大爷。” 赵富成说：“小章书记，我最近头晕地厉害，村卫生院给我看了，说我得去市里医院看，市里哪个医院是五保户定点医院？” 章佳柠还没睡醒，大脑反应会儿才回：“赵大爷，市三院是五保户定点医院。你怎么去？” 赵富成：“前院你梁叔要去市里看他儿子，我跟他一起坐小客去。” “行，有人带着你就行，我怕你坐错车。”章佳柠又叮嘱一番需要带的手续等。 挂了电话，章佳柠再也睡不着了。 坐起来，一脸丧丧的表情。 梁燕妮正握着剔骨刀拆肋条上的肉，余光里旁边站着人，“艾玛，吓死我了，进来也不吱一声。” 章佳柠往里走，“吃什么，我做早饭。” 自从娘俩因为程澈的事吵架后，都默契的不再提那天的事，但不提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梁燕妮觉得章佳柠不懂事，章佳柠觉得梁燕妮太强势。 梁燕妮说：“随便做点，早上对付一口就行。” 章佳柠洗好小米下锅又蒸了土豆和茄子，炸了梁燕妮爱吃的鸡蛋酱。 她站在洗菜盆旁洗黄瓜，锅里小米翻腾，很快厨房里飘起饭香。 梁燕妮心里也是藏不住二两油的人，“你说程澈，不说市里，村里他算不算人品最好的小伙？” “……”又提程澈。 本来今天就是程澈给她考虑期限的最后一天，心里正焦虑，她又添把火。 章佳柠洗黄瓜不吱声。 梁燕妮看她眼，“我说他条件好，这是事实，谁家嫁女儿不挑个条件好的。你现在没结婚没孩子，不知道父母的苦心，等以后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 章佳柠本想再给她炒个木须瓜片，不炒了！ 梁燕妮将剔下来的肉放在一旁，“程澈除了学历没你高，其他不都挺好的。结婚过的是日子，你不能总想着你大学处的那个，学历高有什么用，人家不还是出国了，就算不出国，能找咱家吗？” 章佳柠眉头皱着，真是什么不爱听说什么。 “妈，过去的事别提了。” 梁燕妮担心她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别傻了，你还等他？他能回来吗？” “妈，能不能别说了。”章佳柠心烦，“我早上心思给你做点饭吃，你还说个没完，这饭我还能不能吃了。” 梁燕妮叹口气，“唉，孩子大了，不听管了。” 她把黄瓜一扔，水溅了她一身，“你也太不讲理了。我说什么了？从我进来你就一直说，不烦吗。” 梁燕妮：“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这性子就随你爸，一说就急。” 章佳柠深吸口气，强压着火。 吃过早饭，梁燕妮把超市门开了，章佳柠在白板上写着：今日新到——猪肉、排骨。 她回屋去写材料，梁燕妮拿着块抹布擦灰。 时钟刚过六点半，程澈的车停在超市门口，拎着一兜海鱼就进来了。 “姨，今天开门挺早。” 梁燕妮正擦货架，闻声赶紧迎上去，“今天有大集，我赶早去上了排骨和肉，弄完了我就开门了。” “给，我早上钓的。”程澈把鱼递过去。 “呀，挺大啊，”梁燕妮接过来，“中午在这吃吧，我把鱼炖了。” 程澈没急着应，看眼后院，问：“佳柠呢？” 梁燕妮：“在她屋写材料呢。” 程澈想起今天是给她考虑期限的最后一天，心里有点没底，惦记过来看看她。 “早上又跟我生气了。” 程澈收回眼，“又因为什么？” 梁燕妮说：“这几天就跟我别别愣愣的，早上没忍住，让我说了。我说程澈这孩子啥不好啊，整个村里人品条件哪样不数一数二，她就跟我急了。” 程澈：“……” 姨，亲姨啊！ 梁燕妮：“你去看看她。” 程澈穿过门直奔西屋，走到窗户时屋里的人就看到他了。 “……”他一早怎么来了？ 正纳闷，人已经进屋了。 程澈走到桌旁，“写什么呢，一堆字。” 章佳柠没细说，毕竟还是没公开的计划，事以密成。 “没什么，上报的材料。”她保存好文档，将笔记本一阖，“你这么早来有事？” 程澈坐在椅子上，“起早接船，钓了几条鱼，给你和姨拿来尝尝。” 章佳柠：“你别老送东西。” 程澈观察她脸色，答非所问，“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好重。” “很明显吗？”章佳柠拉开抽屉，拿出小镜子对着脸照，还真是，跟个熊猫一样。 程澈能想到影响她睡眠的，只有昨晚送货被吓坏了。 “害怕睡不着？” 章佳柠又不能承认一晚上在考虑他们的事，只能应下。 “嗯。” 第一卷 第50章 义无反顾选择的人 一宿都没睡，这是真吓得不轻，程澈想带她出去走走，换个心情。 他下巴一点，“材料写完没？” 章佳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要看？” “呵呵，我看什么，问你写完没？” “没，干嘛？”章佳柠反问。 程澈说：“写不出来，出去换换脑子。” 他的话被章佳柠误会成要她的态度，可她还没想好，婉拒道： “不用，我慢慢写。” 程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行吧，你写你的。” 眼看他点开游戏，调成静音。 屋里就他们俩，静得有些心慌，生怕程澈又问她处对象的事。 章佳柠眨眨眼，问：“你没事了？” 程澈嗯一声，“没事了。梁姨让我中午在这吃，她炖鱼。” 章佳柠：“……” “你写你的，我不打搅。”程澈垂着眼，开始选人物。 章佳柠重新点开文档，可他在这坐着，根本没办法专心写。 “你养殖场白天不忙？”章佳柠变着法地赶他走。 程澈：“忙完了。” 章佳柠吃瘪，又问：“大霄也不用人陪？” 程澈：“马鑫带他洗澡去了，中午才能回来。” “……”还用什么招把人支走。 章佳柠正琢磨着，突然眼前一黑，程澈的大手在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赶紧写。” 既然他不走，她走吧。 章佳柠起身，“刚想起来，我妈让我帮她干点活。” 程澈早就将她坐立难安的样子看在眼里，但没戳破。 梁燕妮刚擦完货架，一转身章佳柠进来了，“程澈呢？” 章佳柠：“在我屋里。” 梁燕妮：“你陪人说说话，怎么出来了？” “……”这是有多恨不得把她推给程澈。 人就是有逆反心理，越让你做的事，你抵触心理越大。 梁燕妮：“早上也没客人，超市里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回屋陪程澈说话。” 章佳柠耷拉着眼皮，“我跟他没话说。” 梁燕妮瞥她眼，章佳柠就在超市里干坐着，直到程澈两把游戏都拿了mvp还没等到章佳柠回来。 这是又躲他了。 程澈无奈，起身准备走。 进超市就看到坐在收银台里的人，梁燕妮还给章佳柠打圆场，“刚才让她帮我干点活，现在没事，你去跟程澈玩吧。” 章佳柠一僵，“……” 程澈的走字还未说出口，梁燕妮拿起桌上的一张宣传单，“你们俩没事去看电影吧，早上我去大集，有人给发的优惠券。镇上新开的电影院，现在试营业，一个人的票价两人看，你俩去看吧，多合适，正好十点有一场。” 程澈看向章佳柠，她心里咯噔下。 孤男寡女看电影，指不定又得聊处对象的事。 她忙说：“我材料没写完。” 梁燕妮不容置喙，“写不完还有明天。快去，把衣服换了。程澈，你等佳柠换下衣服的。” 宣传单被塞进程澈手里，梁燕妮又催章佳柠去换衣服。 两人在超市里等，程澈说：“姨，这么逼着佳柠去不好吧。” 梁燕妮：“你不懂，她那性子，不逼她，不成事。从小就是。” 回屋的人磨磨蹭蹭，打算拖时间。 结果梁燕妮中途进来，又好一顿催，章佳柠不得不换好衣服，“我还没洗脸呢，别看着了。” 梁燕妮临走前说：“你快点。” 回到超市，她笑呵呵地对程澈说：“换完衣服了，洗了脸就出来。” 实话讲，程澈还挺高兴。 梁燕妮说：“佳柠性子闷，你多跟她唠。” 程澈笑，“行，我知道了姨，我就哄她开心，怎么高兴怎么来。” “程澈，你这孩子就是聪明。” 两人唠了会儿，还不见章佳柠出来，梁燕妮性子急又去后院催。 结果一进后院，正看到章佳柠在爬墙头，一脚踩着凳子一脚踩着墙垛。 “你给我下来。”梁燕妮瞪眼。 “妈。”章佳柠心一紧，手扒墙头使劲向上爬。 梁燕妮顺手抄起边上的笤帚，“你给我下来，挺大姑娘你还爬墙，快下来。” 眼看笤帚就照着她屁股抽，章佳柠想起小时候也是如此，她把家里的糖罐摔了，梁燕妮拎着笤帚就这么揍她的。 “妈，妈，妈……别别别……”章佳柠一个猛劲儿上了墙，可笤帚打在她小腿上，梁燕妮气的血压都高了，“你赶紧下来，快下来。” 章佳柠正避之不及时，墙外有人喊她。 “佳柠。” 章佳柠一转头，就看到程澈站在那，张开双臂对着她喊：“跳，我接得住。” “！” 几乎是同时，她毫不犹豫地跃下，程澈则稳稳地接住她。 隔着院墙，传来梁燕妮的呵斥声，两人对视几秒，忽地却笑了。 程澈打横抱着她，垂眸说：“你胆儿挺肥。” 章佳柠红着脸说：“还行吧。” 意识到被他抱着，“放我下来。” 程澈抱着人颠了颠，对着墙内的人说：“姨，我和佳柠走了。” 梁燕妮：“宣传单带了吗？” 程澈：“带了。” “快放我下来。”章佳柠生怕被人看见，推程澈的肩膀，后者说：“你小声点，再大声可真容易把人都吵出来。” 章佳柠抿紧唇，又小声说：“让人看见不好，放我下来。” 快走到转角时，程澈才把人放下，原来她这么轻。 “你在这等我，我去开车。”程澈走几步又回来，“别跟我玩失踪，你敢偷跑……” 想不出威胁的话，“……跟你没完。” 章佳柠说：“放心，我不走。” 就在刚刚，她确定一件事。 从墙上跳下的瞬间，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了。 不管危险还是困境，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程澈。 而对他的义无反顾，正说明他已经走进她心里了。 程澈急匆匆开车回来，看到人还在，终于踏实了。 章佳柠坐上车，程澈启动车问她：“想去哪？” “去镇上转转吧。”她说。 程澈一路将车开到镇上，镇子不大，街面两侧是门市，尽头是唯一的商场，两侧路灯杆上挂着新影院试营业的宣传画。 他将车停好，对章佳柠说：“你要想溜达咱去市里，镇子就这么大，没什么可玩的。” 章佳柠说：“我妈不说新开了电影院，咱去看看？” 闻言，程澈还在拿储物盒里的烟，猛地抬起头，直盯盯地看着副驾的人。 第一卷 第51章 我喜欢你，怎么算价钱 章佳柠被看得不好意思，忙下车避开他的视线。 风吹在脸上带走燥热，回想他怔愣的表情又觉得好笑。 程澈从车上下来，站在章佳柠面前，他不是个迟钝的人，尤其在感情的上，虽没正式谈过，但总有女人围着他转，暗示和挑逗他见得多了。 所以，刚才的话，就是表明态度。 章佳柠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要从他身旁绕过去，可程澈挪了半步，两车中间就那么大地方，路被他堵住了。 程澈心跳得厉害，感觉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你说看电影？” 问完，紧张到喉咙狠狠吞咽口。 章佳柠点头。 程澈：“确定？” “不愿意算了。”她掉头就走。 再问下去，刚退下滚烫的脸又要遭不住了。 程澈忙去追人，人高步子大，三两步就追上了，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笑着说： “愿意，谁说不愿意了。跟你去哪我都愿意。” 章佳柠一瞥，便见程澈笑吟吟地对着她，慌乱地收回，走得更快了。 他笑弧更深了，“慢点，又不是赶火车。” “……”真后悔说看电影，感觉他人瞬间都放肆了。 妈也是的，好端端干嘛要去大集，那个发优惠券的也是的。 此时，章佳柠心里又羞又恼，无处发泄悔意。 但从程澈的角度看，她整个人毛躁得可爱，尤其那对红红的耳朵，即便没摸到，也感觉到烫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影院，宣传屏上滚动三部刚上映的电影，其他都是老片。 小地方就是这样，能分到的不多。 两人在三部新片中筛选，动画片、爱情片和惊悚片。 选惊悚片是个机会，关键时刻兴许还能抱住人让她躲怀里。可万一……他也怕怎么办？ 程澈看墙上贴着的海报，画面太刺激，他心有余悸。 章佳柠昂着头看大屏幕，问他：“咱们看哪部？” 只要不看惊悚片，哪部都行。 但在章佳柠面前不能认怂，“哪部都行，你选。” 最终，毫无悬念地选了爱情片。 程澈：“你等我，我去买票。” 章佳柠站在原地，接到大学同学罗薇薇的消息。 罗薇薇：忙什么呢？ 章佳柠：没事，你呢？ 罗薇薇：想你了，什么时候还来市里，咱俩约个饭。 章佳柠想了想，回复：最迟月底，我要去市里汇报工作。 罗薇薇：定好哪天来提前跟我说。 章佳柠：行，我定好就告诉你。 正回消息的功夫，程澈买完电影票回来了，顺便还买了爆米花和饮料。 “十点十五的，还有二十分钟，咱俩坐那等会儿。” 章佳柠收了手机，随程澈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 程澈手机响了，听他对话是定海参的客户，望保这的海域每年两季捕捞期，程澈养殖的这批最早要九月末才能捕捞，上次给拿王耀众送的是冷冻储藏的。 程澈手臂撑着桌沿，修长的腿敞开着，背脊上的布料被宽阔地背绷着，神情语调完全换了一副样子，又成了那个混迹海产市场的小老板了。 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游刃有余地跟客户谈这批海参的品质如何优质，却半句不提价钱，他深谙谈判技巧、拿捏人心，直到对方对这批货十分感兴趣后才报个预估的价钱。即便如此，进货价也没最终确定，要看捕捞后海参的品质再定。 最终，对方预定了十万的货。 放下手机，程澈注意到章佳柠也在回消息。 他笑呵呵地凑过去，“跟谁聊呢？” 章佳柠没抬头，“大学同学。” 程澈：“男的女的？” 章佳柠：“女的。” 程澈又靠回去了，歪着头盯着章佳柠看，没办法，从小喜欢就是百看不厌。 他注意到章佳柠一直穿着双白色运动鞋，重逢那天就穿着这双，鞋子刷得洁白，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 程澈将自己的脚靠过去，跟她的鞋子一比，显得她脚好小。 电影开始验票了，程澈起身拎着东西，“走吧。” 休息天来看这场电影的大多是年轻情侣，程澈和章佳柠混在人群中并不突兀，但两人之间缺少了其他情侣间的亲密感。 “几排几号？”章佳柠问。 程澈：“七排十一号、十二号。” 她走在前，他走在后，来到七排往里走，章佳柠刚要坐下，程澈看到她旁边是男的，“你坐这边。” 章佳柠又退回来坐在十二号，程澈则挨着男的坐下。 灯光熄灭，电影开场了。 爱情片少不了亲亲抱抱之类的情节，可这部爱情电影竟然还有微量的床戏，看得章佳柠直尴尬，眼睛无处安放，程澈也抬手挠挠眉角，吸了吸鼻子往旁边看。 这一看倒好，隔壁情侣正拉着小手，女伴儿靠在男人肩膀上，给程澈好一顿羡慕。 可他现在只想谴责，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没错，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 电影中的缠绵镜头依然在继续，床上的男女主角翻滚、纠缠，发出暧昧的喘息声。 章佳柠头皮发麻，恨不得赶紧消失，甚至后悔选这部电影了，早知道不如选惊悚片。 她也不是保守到接受不了这些，但跟程澈一起看，真的很别扭。 即便镜头没有给到被子里发生的事，可亲吻声、抚摸的光影，无一不在提醒观众剧情发展到此多激烈。 程澈无语了，滚会儿得呗，还没完没了了。 他从杯托上拿来饮料，喝了大半杯又放回去。 好不容易看到电影散场，灯亮起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章佳柠表情不自然，程澈也尴尬。 他们默契得谁也没问观后感，随着人流往外走。 走出电影院，程澈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章佳柠看向两侧的门市，程澈请看的电影，午饭她想请他。反问：“你想吃什么？” 程澈扫了一圈，镇子上有名的饭店就那两家，招待客户陪朋友都来过。 他说：“去聚荟楼。” 看装修就比别的饭店高档，章佳柠微信里还有五百，应该够了。 在一楼大厅点菜，墙壁上的图文菜单价钱一目了然。 程澈开始点菜，可点的菜都是章佳柠爱吃的，她忙叫住人，“程澈。” 他将目光移过来，“怎么了？” 章佳柠说：“选你爱吃的。” 程澈笑了，“你爱吃的我都爱吃。” 他又跟服务员嘱咐，“那个干锅虾别太辣，算了，她现在吃不了辣，别做干锅的，做个油焖的。” 两人在大厅找个位置坐下，章佳柠说：“先说好，这顿我请。” 程澈立马坐直了，“打脸我是不？大老爷们吃饭哪有女的请？别跟我犟，我请你。” 章佳柠：“刚才电影就是你请我，” “打住。”程澈抬手，“章佳柠，别跟我算了行吗？我还是那句话，你跟我算不明白。” 章佳柠说：“怎么算不明白，都有价钱，” 不等他说完，被程澈打断了。 “我喜欢你，怎么算价钱？你帮我算算？”程澈看着她的眼睛，“你不在的六年里，我每想你一次按多少收费？” 第一卷 第52章 敢跑不 章佳柠眨眨眼，一时语塞，“……你不讲理。” 程澈混不吝地笑，“你每次说不过我，就说我不讲理。呵……还是没改。” 章佳柠嘴唇翕动，“额，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程澈神情淡定，玩味地回：“在你那不是，在我这是。” 章佳柠：“你就是不讲理。” 程澈：“你又没理了。” 章佳柠一噎，程澈笑着求饶，“咱别犟了，你说的都对，但今天听我的。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约你出来吃饭，给我个表现的机会，省得以后回忆起来，这顿饭成我黑历史了。” 她没细品“以后回忆”这四个字的含义，点点头不再坚持了。 等菜的功夫章佳柠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坐在对面的程澈却视线不离她。 “程澈，”她转回头，对上他直白的眼神，“你，你别老这么看着我。” 程澈敛眸拿着桌上的餐巾纸玩，“我有时候觉得像做梦。” “嗯？”章佳柠没明白。 程澈继续说：“总想着你会回来，回来又觉得不真实了。你都走了六年了，走得太久了，冷不丁天天看见你，还有点不适应。” 章佳柠逗他，“要不……我走？” “你敢！”程澈急了，“这回你走哪，我跟哪。反正我想好了……肯定不放手。” 章佳柠能感受到他浓烈的喜欢，原来被人坚定地选择，会如此奇妙和幸福。 “我不能保证我不会走，未来工作也许会有调动。你能接受吗？”章佳柠问。 程澈：“当然能接受。” 章佳柠：“你别急着回答，我们要面对现实考虑未来。” 程澈收起笑意，正色道：“章佳柠，我二十七了，不是十七，过了年少冲动，不计后果的年纪了。我想过你会调去市里，我也知道我的事业离不开望保，但市里到望保的这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问题。我的问题只有一个……” 章佳柠：“什么？” 程澈：“你愿不愿意。” 问题总要有一个答案，是不是正解，今天该有一定了。 章佳柠坦荡地说：“我愿意。但是，” “我就知道有但是。”程澈问，“还有什么问题。” 章佳柠说：“我家欠你的十万。” 她话音刚落，程澈立马皱眉说：“能不能别在我最高兴的时候扇我。” 章佳柠：“这笔债，我会帮着家里一起还，每个月通过微信转给你，或者转到你指定的银行账户。 目前，我每个月工资三千多点，五险没有一金，工作半年有三千的补贴，我每个月还你两千，一年的补贴六千，这样算下来，我一年可以还你三万。三两年饥荒就能还上了。” 程澈喝口茶，“这钱我都说了，不着急，你别老纠结。” 章佳柠说：“不行，你要不答应，我也不愿意。” 他要不同意，她也不愿意了。 程澈还真没被谁拿捏过，当初借章家的钱，他没存半点私心。 “佳柠，我借这笔钱，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因为我家难的时候，你家帮我家，我还得是当年的恩情。你懂我说的吗？” 章佳柠点头，“可我觉得两人之间掺杂了借贷关系，好像就不纯粹了。我心理上也会有落差。” 程澈明白了，她觉得欠他钱，矮一截。 “别这么想，佳柠，”程澈耐心地说，“你要这么认为。我也跟你坦白一点，我心里一直觉得比你学历低这么多，配不上你。” 她错愕两秒，没想到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程澈，也有他的失落。 章佳柠说：“我们各退一步，年底我家一次性还你至少五万，如果超市盈利多，会多还你，利息按照银行的利率计算，别拒绝，利息肯定要给，我想没有负担地跟你在一起。 至于你说的学历，学历不能代表能力，我用六年拿下了学历，你用六年做起了企业。我们走的路不同，但都做出了属于自己的成绩。 没有最强的职业，只有最强的玩家。 你很强，我从心里佩服你。” 程澈笑了，感谢她说的这番话，他们都能从彼此身上看到对方的好。 “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咱们俩可以确定了吧？”程澈问。 章佳柠：“……” 程澈瞪眼，“章佳柠你别给我玩出尔反尔那套，我真的会生气的。” 她噗嗤笑了，程澈知道被耍了，无奈地低头笑，“行，真行，我居然被你骗了。” 章佳柠说：“没有骗你，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刚落，服务员过来上菜，打断两人谈话。 程澈一直给她夹菜，章佳柠让他自己也吃，别总照顾她。 正吃着饭，梁燕妮的电话过来了，询问后得知两人在吃饭，嘱咐她别玩太晚，早点回来，便匆匆挂了电话。 程澈放下筷子，问她：“一会儿吃完去哪？” 章佳柠说：“镇上也没什么玩的，吃完就回去吧，我还得帮我妈送货。” 程澈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你还着急回家。多呆一会不行？” 章佳柠说：“镇上确实没什么玩的，就这一条街，从头走到尾不用半小时就走完了。” 程澈：“行吧，听你的。” 正说着话，马鑫的电话打过来。 说完把手机直接放桌上，章佳柠一眼就看出手机壁纸是她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设置的？”又问，“你不是都删了吗？给我，赶紧换了。” 程澈一把拿起手机锁屏，“删了可不行，更不能换，这壁纸我喜欢。” 章佳柠抢又抢不过，说又不听，只能叮嘱他，“你别让人看见。” “嘶……”程澈不乐意了，“你是我女朋友，看见能怎么地，我乐意，谁管得着。” 章佳柠无奈摇头。 菜吃不完，有的就动了几口，章佳柠让服务员拿来餐盒打包。 程澈把餐盒放在后座，对章佳柠说：“你在车上等我下。” 也不知道他又干嘛，等程澈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女鞋包装袋，镇上唯一一家高档品牌女鞋。 他走到副驾将车门打开，从鞋盒里拿出鞋，“试一下，看合脚不？” 章佳柠：“你给我买鞋去了？我有鞋。” “换一双穿呗。”程澈将鞋里的支撑物拆下，又托起她小腿要给她换。 “哎，等等。”章佳柠把脚缩回去，“你赶紧退了，我不要。” “退什么，都给完钱了。”程澈大掌握住小腿，章佳柠实在挣脱不开，“这鞋我不喜欢，你退了吧。” 程澈看着她，“市里来检查那天，他们都是皮鞋，就你穿双运动鞋，这双小羊皮的，以后你去市里开会，也穿正式点。你可是代表咱们村的形象。” 章佳柠：“你嫌我土？” 程澈冤枉死了，气得说：“你就不能说，我男朋友对我真好？别动，试鞋。” 最终，章佳柠穿上皮鞋，脚感舒服，鞋的款式也好。 “多少钱？” 程澈：“又来了？还算账是不？” 章佳柠把鞋子收进鞋盒里，突然想起什么。 “程澈，” “嗯？” “我好像听人说过，情侣间不能送鞋？” 程澈开着车，“为什么？” 章佳柠：“情侣间送鞋，那个人就会跑了。” 程澈没言语，默了几秒抬手掐着章佳柠的后颈，“敢跑不？” 粗粝的指腹摩擦着皮肤，章佳柠被痒到了，笑得肩膀瑟瑟地颤，“不敢，你快松开。” 程澈松开手，“我不信那些，真要那么多说道，我爸就不会走。” 这一路，程澈嘴角的笑弧就没压下来过。 直到把人送回超市，临下车前，程澈告诉章佳柠，“晚上我来，陪你送货。” 章佳柠点头。 第一卷 第53章 有始有终 进超市就被梁燕妮叫住了，“玩得怎么样？去看电影没。” 不提电影还好，一提就想起那些香艳的画面。 章佳柠敷衍句，“还行。” 要穿过后门时，看到她手里拎着鞋盒，“买鞋了？谁给买的？” 听语气中的笑意分明已经猜出来了，却偏偏还要问。 章佳柠：“程澈买的，我要给他钱，他不要。” “那他能要吗？程澈可是好面儿的人。” 梁燕妮心里有数了，过来人，有些事不用挑明。 夜里，章佳柠在看超市，程澈骑着电动车停在门口，车子往墙根一支，大步流星的进来，现在进章家就跟自己家一样。 程澈进门没看到梁燕妮，“梁姨呢？” “她去给后院三奶送饺子。” 眼看程澈绕过收银台进来，在距离她半步时站住了，章佳柠瞬间不自在起来，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 “你别总这么看我。” “好看还不兴看？” 你这么盯着人，我不好意思。” 程澈换个站姿，背冲着收银台，两手反撑桌沿，头微微歪着，看她的目光炙热又坦荡。 “有什么不好意思。” 章佳柠让他换位思考，“要是我一直盯着你看，你什么感觉？” 程澈嘴角扬起笑弧，“实话说嘛？” “嗯。” “简直不要太爽了，不信你一直盯着我看。”程澈蹲下身，屈肘伏案，与她视线保持水平。 “……” “……” 只对视两秒，她就败下阵了，实在抵不住他眼中的热烈，用扇子挡住脸。 “哎？”程澈站起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章佳柠小声嘟囔，“我才没你脸皮厚。” “说什么？”程澈拿下扇子，继续盯着她看。 余光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脸颊越发滚烫。 “你在椅子上坐好，一会儿有人进来买东西，看到不好。” 程澈一手撑着桌沿，另一只手搭着椅背，将章佳柠圈住，说： “你一天怕这怕那的，哪有那么多不好的事。谁也不傻，我这天天跟长你家一样，谁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说得也对，但公共场合两人总腻歪在一起，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知道我们怎么回事倒没什么，别让人背后议论咱俩公共场合举止不稳妥。” 程澈琢磨她的话，反思起来，这事儿确实不能光考虑他，也得考虑对章佳柠的影响，好歹是村干部，名誉很重要的。 梁燕妮哼着歌回来，从窗边经过就看到程澈的电动车，进门就看到程澈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她笑着问： “程澈来了？” “哎，梁姨。”程澈唤声又问，“佳柠说你去后院给三奶送饺子。” 梁燕妮：“去看看，老太太一个人怪可怜的，儿子急病先走的，老头子没两年也没了，孤苦伶仃的，我包饺子就顺便给她带口。” 章佳柠说：“儿媳和孙子呢？不能把人接过去照顾？” 梁燕妮说：“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程澈告诉她，“三奶儿子刚死没半年，她就改嫁了，带着孩子去了外省。走之前，把他家唯一一套楼房卖了，买房子的时候还跟三奶三爷借了钱的，但他们考虑还有孙子，就没追究那笔钱。” 梁燕妮说：“心真狠呐，那大勇一天起早贪黑地干，就给这娘俩活了，这一走，老爸老妈没人管了。” 程澈说：“这事儿法律层面是没赡养义务。” “也太不讲人情了。”梁燕妮在一旁撇嘴。 章佳柠说：“我明天找主任问问，看能不能给三奶申请个五百户。” 梁燕妮：“能申请到最好了，有补助总比没有强。” 三人正说这话，梁燕妮手机响了，老方家让送雪糕和小零食，家里的小孙女要吃。 程澈闻言起身，“外面黑，我陪佳柠去。” 梁燕妮从冰柜里把雪糕装袋，章佳柠装好小食品连同雪糕一并拎着出门。 路不远，两人走着去的。 等走到没人的路口，程澈伸手把东西接过来，“我拿着。” 章佳柠看着地上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边走边说：“我妈估计知道咱俩的事了。” 程澈笑，“然后呢？” 章佳柠转过脸，“什么然后？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程澈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一只，边走边抽，“梁姨早就知道我什么心思，她不能意外，也不能拦着。”又靠近章佳柠，压低声音说：“但肯定高兴。” “……”章佳柠别开脸笑，真臭美。 “哎，转过来，是不是骂我呢？”程澈盯着她看。 章佳柠摇头，“没有。” 程澈轻吐出一口烟，风吹着人，晚上比白天舒服多了。 “我下午回去告诉我妈了。” “啊？”章佳柠惊讶，“……说了？” “怎么？不能说？”程澈看着脚下的路，“她不一直着急我找对象嘛，现在找着了，让她别郁叨了。” 章佳柠嘴唇动了动。 “你别有负担，我该说，说我的，至于你这边，梁姨也知道了，咱两家也算都通气，以后串门也随便点。” 这么说下来不像处对象，倒像订婚了。 章佳柠觉得进展太快了，“你都没跟我相处几天就说了，万一以后有意外，咱们两家人见面多尴尬。” 程澈咋舌，“几个意思？你说咱俩万一黄了？” 章佳柠点头，“嗯。” 程澈：“不可能。” 章佳柠：“别把话说得太死。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程澈：“你太悲观了。我反正是不考虑黄的事。除非你有想法。” 章佳柠：“万一接触下来，你受不了我怎么办？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家庭背景，你总得考虑在内吧。” 程澈站住了，章佳柠步子也慢下来，看他狠抽口烟，才说： “咱俩家住一个村多少年了？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年了。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家庭背景，谁能比我更了解？你想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反正我是奔着有始有终去的，就看你了。” 有始有终？ 章佳柠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佳柠，”程澈轻声跟她说：“跟我好好处，别胡思乱想的。” 章佳柠：“嗯。” 程澈：“处好了，一年之内咱结婚行吗？” 第一卷 第54章 睡不着 章佳柠惊得语塞，缓过神儿来才说：“进度也太快了，今天才同意，你就想结婚的事，你这么想我真有压力了。” 程澈：“别有压力，我就是问问你意见。不想这么早，那就晚点，都听你的。” 到老方家门口，刚开门，院里的狗开始狂吠，吓得章佳柠本能地往后退，结果人直接撞进程澈怀里。 程澈把人护在身后，“我进去送。” 章佳柠门外等，她小时候被狗撵过，一直对狗有心理阴影。 刚才院里的狗是条狼青，脖子上拴着铁链子，站起来一人来高。 屋里人影窜动，很快程澈出来了。 章佳柠怯生生地说：“我记得他家没狗。” 程澈笑了，“你出去上学都六年了，这六年人家还能养个狗了？” 他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摸摸毛，吓不着。” 回去的路，没再提结婚的事，程澈可不想刚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村里的工作很多吧？每次去，都看你忙得不行。” 章佳柠：“其实，还好，就是工作有点杂。上次市里检查，宋局问我对未来有什么计划。 还好我之前做了准备，上任之后我问了主任咱们村的情况，也做了实地调查，村里农副产品还有海产品资源比我想想的丰富，近几年发展的很快，但销路一直打不通，还维系在周边城市的供销关系。 我的想法，如果能另辟蹊径，找到一个更便捷的渠道销售出去，会给村里带来更多收益。” 程澈问：“你说的另辟蹊径有想法没？” 章佳柠说：“现在是互联网发展最迅猛的时代，直播带货更是呈井喷式发展。 我想通过直播的方式，将村里的特产销售出去。 与其面对几座城，不如面向全国。 那么大市场，想想就……” 突然意识到话太多了，会不会被嫌弃无聊，章佳柠看向程澈，说： “我聊起工作的事，就收不住，很无聊吧。” 程澈却眼睛一亮，“不无聊，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样。而且我已经在运营一个账号了。” “真的？”章佳柠来了兴趣，“你直播过了？销售得怎么样？” 程澈说：“已经做了半年了，目前看是条活路，我都是根据季节销售海产品，上半年做了三百快四百个。” “万？” “嗯。” 章佳柠若有所思，“你账号多少粉丝？” 程澈报了一个大致的数，章佳柠开始琢磨起来，似在跟程澈说也好似在自言自语。 “村里目前有蓝莓基地、水果西红柿、生姜、白梨、大根萝卜、海鸭蛋等，还有海产及水产养殖业，我们有这么多资源，要是通过直播销售出去，将带动我们望保村整个产业链的发展，不光能带动产业链，更能提供大量的工作机会，那些背井离乡的青壮年可以回来赚钱了。” 程澈：“没错，有水产品捕捞、海水养殖，等王哥再来建厂，我们村还有食品加工产业。章支书，村里的未来可要靠你了。……我的未来，也靠你。” 前半句还正经，后半句就下坡了。 章佳柠推他，“正经不过三秒。” 程澈被推得晃悠下，笑呵呵地说：“我跟别人挺正经的，就跟你不得。” 章佳柠：“跟我你也正经点。” 程澈转过身，倒退着走，“我跟你正经也是装的。” “那你就装下去。” “不干。”程澈说时没留心身后的路，一脚踩在石头上，人向后倒，“现在正经不起来了。哎——” “！”章佳柠吓得一把抓住人，惊得浑身冷汗。 等稳住他，才紧张地说： “你吓死我了。” 程澈看着被她攥住的手，突然笑了，“嘿嘿。” 她立马意识到又被骗了，甩开手，气鼓鼓的小脸往回走。 程澈在后面追，“佳柠，别生气了，佳柠，我不敢了，我错了，佳柠……” 月色下的小路，一道人影快步走，一道人影围着转。 回到超市，程澈陪到锁门才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跟章佳柠求饶，“不准生气了，我错了。” 章佳柠笑睇他眼，“以后还敢不？” 程澈小幅度地举起双手投降，“再也不敢了。” “我才不信你。”章佳柠笑弧难掩，“快回去吧，你不说凌晨还要接船吗。” 程澈说：“没事，我熬夜都熬习惯了。” “快回去吧，睡会儿。”章佳柠想起桌上的干脆面，“等下，这是给大霄的。” 程澈隔着门缝接过，“我女朋友心这么善，以后肯定对我好。” 章佳柠红着脸推他，“跟你什么关系。” 咔嚓一声，超市的门落了锁。 程澈隔着玻璃看她，下巴一点，示意她赶紧回屋。 目送电动车消失在视野中，章佳柠才回屋。 她并没有睡下，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今晚跟程澈聊的关于互联网直播很受启发，等写完材料再看时间，已经下半夜一点半了。 手机上还有程澈发来的微信，告诉她到家了，告诉她洗澡了，告诉她睡下了。 他谈恋爱很喜欢报备，虽然章佳柠并没有要求，而且她的安全感并不是来自这些。 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粘人又让人放心的男朋友。 等她洗漱完已经凌晨两点了，她要睡下时，他要起来去海边接船了。 这个点起床，真不是一般人能遭的罪。 在认识的同龄人中，程澈算是为数不多靠着头脑干出一番事业，又肯吃苦耐劳的。 章佳柠点开程澈的微信，输入一行字。 此时，程澈掬捧冷水洗脸，用毛巾擦干就出门了。 每天早上去接船他都开养殖场里的东风皮卡，蓝色的车身似大海的颜色，披星戴月地往海边赶，生怕误了时间。 追到章佳柠让他兴奋得睡不着，快一点才眯了会儿，两点闹钟又响了，起来头都要炸了。 等忙碌完再看手机，海平面上已升起一轮红日。 程澈对着海面拍张照片发给她。 程澈：早，佳柠。 …… 章佳柠是被梁燕妮拿着鸡毛掸子叫醒的。 梁燕妮站在炕边，把窗帘一拉，用鸡毛掸子抽了两下被角，喊道： “起来了，几点，不上班了？” 章佳柠迷迷糊糊的翻个身，“唔……太困了，再睡会儿。” 梁燕妮的时间观念非常重，看眼时钟，嫌弃的眼神，说：“你是村干部，不是放假的学生，快起来。” 第一卷 第55章 想我没 自检查后，有段日子没关注望保村的消息了，还记得走之前与她定好月底来市里汇报工作。 宋枢枫问客厅里的姚纪安，“几号了？” “27号。”姚纪安赶早来家里接宋枢枫，今天要去走访企业。 宋枢枫若有所思，又问：“还有多少企业没走访？” 姚纪安：“还有六家。” “这几天把行程安排紧凑，争取两天内走访完剩下的企业。” 姚纪安：“明白，稍后我立刻协调各大企业安排走访时间。” 刚放下碗筷，接到调派他到金西市的老领导电话，即便看不到对方，也是在起身后才接电话。 在宋枢枫身上，有着世家子弟的儒雅和从容，喜怒不形于色，内敛而不张扬。 “刘叔。”除了工作中，其余时间刘云哲都要求宋枢枫叫他叔。 刘云哲问：“新环境怎么样？工作开展得还顺利吗？” 宋枢枫回：“新环境很好，领导班子成员对我的工作也十分支持，上周刚巡视完各村镇的文明建设活动，配合度很高，有的村镇做的可圈可点。” 难得从他口中听到夸奖，刘云哲也好奇的问：“哪个村镇给你留下的印象深刻？” 宋枢枫说：“望保和龙安。这两个村镇都是由新任命的大学生村官策划的活动。活动结束后，我也单独找他们谈了对未来工作的想法。” “嗯。”刘云哲淡淡地应声，“枢枫，你有悟性更有头脑，在基层锻炼几年，多一些政绩在身上，有利于以后的仕途，切勿急躁。” 宋枢枫说：“叔，放心，您说的话，我一直记着。” 刘云哲说：“过了今年三十四了，该找对象了，喜欢什么样的，叔帮你留意，厅里不少未婚的呢。” 此时，宋枢枫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但他依旧云淡风轻地说： “暂时不想考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人家，怕委屈了姑娘。再等等吧，等我有时间的，肯定找个女朋友领去见见您。” 刘云哲说：“还等等？上次问你还三十呢，这一晃都过了四年，你爸可跟我说了，你在我手底下干活，你的婚姻大事我也得负责，还让我留意厅里未婚的姑娘，遇到合适的赶紧给你介绍。 你别说，行政部门还真有个未婚的，长得水灵漂亮，性格也温柔，有教养，家中父母都是医生，我看你们挺合适的，要不约周末见一面？” “……”这么快！ 宋枢枫沉默须臾，“叔，我最怕打针了，医生世家还是算了吧。要不这样，我把手头上的工作结局了，我自己发展一个。” “你有目标嘛？你就发展，我还不知道你，整天泡在工作堆里，根本没时间接触异性。”刘云哲说，“谈不谈先另说，见一面，万一看着顺眼呢。” 宋枢枫勉强答应，“先说好，见面也不代表后续发展。” “行，只要你肯去就行。” 好说歹说把人劝去了，刘云哲挂了电话。 姚纪安从书房出来，将宋枢枫需要看的文件装在公文包内。 “等我十分钟。”宋枢枫走进衣帽间，刚换好衣服，就看到刘云哲发来一张女方的照片。 可以说，她的长相很招长辈喜欢，饱满的额头，乌黑的长发，端庄的气质，笑起来眼睛如月儿弯弯。 宋枢枫回复：收到。 …… 眼看就要到月底汇报工作了，章佳柠终于在程澈的帮助下，通过观摩他的运营账号及后台流水等数据，完成直播销售的可行性调研。 打印好三份后，装进档案袋内。 在打电话和发微信之间，她选择打电话，发微信总觉得有些冒昧。 拨通宋枢枫手机号，她紧张得有些心慌，就在她以为没人接时，却接通了，温和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你好。” 章佳柠停顿下，“额，宋局，是我，望保村的村支书章佳柠。” 宋枢枫：“我知道。” 他的语气太冷静了，甚至能脑补出他现在一脸冷峻的样子，浑身上下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章佳柠吞咽口气，才说：“宋局，我的调研报告写完了，您哪天有时间，我去市里跟您汇报。” 宋枢枫说：“明天吧，后天我要去彭州。” “您几点方便？”章佳柠问。 宋枢枫说：“上午吧，我一直在。” 章佳柠：“好的，宋局，我八点半准时到市局。” 挂了电话，章佳柠长长地吁口气，跟气场强大的人相处，哪怕是打电话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邢洪昌刚巧从门口经过，看到章佳柠如释重负的表情，走进来，“怎么了？有投诉的了？” 最近海边的民宿因旅游旺季的到来，入住的客人增多，有些客人在院子里烧烤，喝多了说话声大，吵到邻居。 有人就投诉到市长信箱，投诉件会通过系统传给村委，责令整改并写整改报告。 一个礼拜的时间，章佳柠已经写过两次整改报告了。 “没有，”章佳柠坐直了，“刚跟宋局通了电话，定了明天去市里汇报工作。” 邢洪昌脸上一扫而过的不悦，去找局长竟然不跟他先商量，这不明显没拿他这个主任当回事。 “哦，去吧。”邢洪昌也没提给她派车的事。 等晚上下班前找邢洪昌批公务用车，邢洪昌一副恍然的表情，“这事闹得，村里的车坏了，正在修理部大修呢。” 章佳柠问：“今晚能修好吗？” 邢洪昌：“肯定不能，车都上架了，发动机都抬了。” “问题挺严重，”章佳柠想了想，“不行我明天做一早的大客去。” 邢洪昌说：“行，把票根留着，回来给你报销。” 章佳柠不在乎票钱，她的问题是晕车，尤其坐大客。 程澈跟马鑫去外地送货，晚上客户款待，先吃饭再去洗浴，一套套浴做完都快十一点了，程澈把快睡着的马鑫叫醒，两人回到酒店。 此时，章佳柠刚洗漱完准备睡觉，程澈的视频打过来了。 “没睡呢吧？”程澈看着视频里的人问。 章佳柠把灯一关，“这就睡了。” “哎，你把灯开开，黑咕隆咚的我怎么看你。”程澈脱了t恤搭在椅背上，走到沙发慵懒地一靠。 赤膊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深陷的颈窝性感而诱惑，脱下t恤弄乱了头发，垂着眼皮看你的眼神都带着晦涩的玩味，此时程澈浑身上下透着邪魅的性张力，章佳柠甚至不敢多看视频里的人，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 程澈笑着问：“想我没？” 第一卷 第56章 磨人精 即便心里想，但章佳柠说不出口，转移话题问他： “你忙完了？” 程澈看破不说破，附和道：“忙完了，要不早该回来，非请我们去洗浴，耽搁时间了。” 章佳柠洗过最贵的澡是39套浴，程澈今晚一个人的消费就够她洗十次带拐弯的。 “对了，我明天去市里汇报工作。” 程澈：“怎么去？” 章佳柠：“坐车去呗。” 程澈以为是坐村里的车去，章佳柠没提坐什么车，要是让程澈知道她坐大客去，干得出让人送她的事。 不能因为公家的事，总麻烦他。 程澈问她：“晚上又送货没？” 章佳柠如实回答，“今晚没有。” “有就送呗？白跟你交代了？”程澈挑眉，丝毫没察觉她无处安放的眼神。 “没有。太晚太偏僻的地方我不会去的。” 章佳柠始终垂着眼，手好像一直在摆弄东西。 程澈哎哎提醒两声，“怎么回事，跟你说话，你摆弄什么，态度一点不端正。” “看着我！”程澈强调，直到章佳柠的目光再次回到他身上，才满意的笑了，又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想没？” 章佳柠抿下唇，“有。” “有啥呀，那是想是没想？”程澈执着于她亲口承认。 章佳柠张了张嘴，“……太肉麻了，说不出口。” 程澈瞠目，“姐，咱俩刚处啊，一天不见那不得想得死去活来，抓心挠肝。” 章佳柠反问他，“你这样？” 程澈一顿，“……那当然。跑完车把货一卸我就闲下来，闲着就想起你了，要不是客户非招待我，真不打算在这住一宿。” 章佳柠好奇一件事，问：“你每趟车都自己跑？” 程澈：“当然不是，这都是我老客户，我创业那年照顾我生意的，这些人需要我来维系，让他们觉得你生意做大了，还把我当回事。” 章佳柠说：“你真的很会社交，情商也高。” 程澈笑笑，“又开始哄我？” 章佳柠：“没有。” 程澈说：“还是那句话，没人天生就懂，还不是逼出来的。最开始我嘴也笨，有些事只看表面。这不一点点靠吃亏、教训把我锻炼出来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成。” 章佳柠：“你以前跟我说过。” 程澈：“所以，教会你没？” 章佳柠：“我肯定是往心里去了。” 程澈：“所以，你想我没？” “……”搁这等她呢。 章佳柠舔下嘴唇，“想。” 程澈心情愉悦，将手机放下，撑着茶几去拿烟。 从章佳柠的角度看，就好像人从她面前爬过去，最后屏幕上停留他紧绷的腹肌。 “……” 章佳柠喉咙滚了滚，将眼睛移开，又偷偷瞟眼，耳朵热起来。 程澈咬着烟又坐回沙发椅，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的人，说： “我明天睡醒了就往回赶，尽量早点。” 章佳柠：“不急，休息好重要。” 程澈突然想起什么，将镜头调转，照着桌上两个购物袋。 “晚上吃饭的地方旁边正好挨着商场，我进去给你买了香水还有一套护肤品。都是柜姐介绍的，应该不会差。” 红色的小袋子上印着amani的标志，另一个绿色的礼盒包装印着烫金的英文。 这个两个牌子即便没用过，也看过的，对她来说算奢侈品了。 章佳柠：“你别老给我买东西，而且太贵重的东西我不会受的，你明天去商场把东西退了。” 程澈身子前倾，屈肘拄着大腿，深吸口烟缓缓吐出，说：“我买下的东西，不会退的，再说也不贵。” 章佳柠：“程澈，你要总这样，我好负担了。” 程澈微微蹙眉，“我愿意给你买，你用我看着开心，我这不也算变相给我自己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人解读给自己买东西的歪理。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的好太贵重了，我会有压力。”章佳柠心平气和的谈，“压力积攒的多了，我心态也会变化，会影响我们感情的。” 程澈默了默，选择迂回战术跟她聊。 “今天买的就别退了，我当着马鑫的面买的，这要是退了，我多丢脸面。行不？”程澈打着商量，语气又带着央求，“求你了，别让我在马鑫面前丢人，我话都说出去了，说给女朋友买的，这要是退了，他肯定笑话我。” 论磨人，程澈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纯纯大磨人精。 章佳柠实在拗不过他，“好了，不退了，下不为例。” “知道了。” 程澈立马笑了，坐着跟她视频颈椎有点累，他头向后昂，缓而慢的活动下肩膀。 章佳柠盯着男人凸起的喉结看，在他转动头时，喉结上下缓慢的滚动，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魅力。 突然，他看向屏幕，章佳柠做贼心虚忙别开脸，程澈这才注意到她脸颊微微泛着好看的海棠色。 蓦地，他翘起一侧嘴角坏笑，“看什么呢？” 章佳柠故作镇定，“没看什么。” “说谎，”程澈语气笃定，“你脸红得都跟猴屁股一样了。” “哪有，瞎说。”章佳柠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偷偷照。 额……还真是红得不自然。 “佳柠，” “嗯？”她声音因紧张而干巴巴的。 “你说这么晚了，” “程澈！”章佳柠炸毛了，“别乱说话。” 他睨起眼睛，靠近手机，章佳柠心慌得不敢想他接下来的话将有多肉麻。 却听到他说：“……该睡觉了。” 章佳柠：“……” 不等她反应，程澈说：“后挂是狗。” “哎？”在她愣神的瞬间，视频挂断了。 章佳柠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机，眨眨眼，“……你等回来的！” 虽然程澈挂了视频，但微信里，他依旧是说最后那句的人。 翌日。 章佳柠定好闹钟，六点准时站在大客途径的站点。 这是一趟从广阳到天安的线路，以前去市里都会坐这趟车，如果提前一天晚上订票，票价十元，优惠一半的价钱。 章佳柠上车报了订票的序号，但座位是先到先得，中前部已经坐满了，她只能往后走。 经过尽两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停在市中心转盘站点。 从这里骑共享单车，只要七八分钟就能到市府广场。 章佳柠在门卫处登记信息后，走进市府大楼。 她来的稍早，大厅保安让她在一楼的等候区稍坐会儿。 此时，陆续有人走进办公楼，看穿戴气质就是在这里上班的。 忽然，有人喊她。 “章佳柠？” 第一卷 第57章 别怕红 章佳柠回头，在看到宋枢枫时忙起身。 “宋局。” “几点到的？” 章佳柠：“刚到。” “走吧，到办公室说。” 宋枢枫一抬手，章佳柠随着他脚步往电梯走。 市局的办公节奏就是快，感觉大家走路都带风。 身边经过的人会主动跟他问候，有人抓住机会向他简短地汇报工作。 正因为宋枢枫，让她看到上位者的视角和决策力。 在章佳柠听来一团乱麻的问题，他一针见血指出重点并提出执行方案。 宋枢枫的能力，让章佳柠心中更多了份尊敬。 他的办公室整洁朴素，除了基本的办公家具，字画摆台一件没有，连窗台的绿植都是普通的绿萝，乍一看，有些空旷。 宋枢枫倒杯水放在桌上，“坐。” “谢谢，宋局。”章佳柠双手扶杯，等他坐下了，才拉开椅子入座。 “调研报告做完了？”宋枢枫问。 章佳柠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份双手递过去，宋枢枫翻看着，神色淡然，甚至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对报告是否满意。 他垂着眼，问：“是你独立完成的吗？” 不知是福是祸，但章佳柠还是点头应道：“是。……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吗？” “没有。” 章佳柠：“……” 他又继续看，章佳柠的心脏却如同坐了一次过山车。 办公室安静，只有他翻页的声音。 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突然，他又问：“直播账号的数据是你网上查的还是编造的？” 章佳柠瞬间挺直了背，首先回答：“数据是真实的。村里有个海产品养殖基地，老板做直播有大半年时间，数据是根据他的直播账号整理出来的。” “你很花心思做这份调研。”宋枢枫拿起笔，在报告上标记重点还有批注，两人针对程澈的直播账号进行研究。 期间，有人来找宋枢枫，被秘书姚纪安拦下了，棘手的文件他先收着，其他人让他们一个小时后再来。 关于账号的主体，宋枢枫给出他的想法。 “目前望保村老龄化问题严重，各家各户单独创建直播账号不太好操作，一边直播、一边回答问题，还要处理后台信息和退换货，这些因素我们都要考虑进去。” 章佳柠赶紧要翻另一份，被宋枢枫拦住了。 “不用记录，一会儿把这份带回去，我在上面已经标注了。” 档案袋里还放着两份，她默默地放在桌上。 宋枢枫继续说：“就算你有时间教，上年纪的人学起来还是有很大困难。我的想法，以望保村90后村支书创建推广账号。 这里包含目前在网络上话题度很高的要素，90后。90后整顿职场的话题，已经不止一次登上热搜了。 还有村支书，以官方称呼为账号用户名，在一众新媒体账号中很新颖 这点你可以参考去年各省的新媒体账号。比如，冰雪大世界的左右哥、动植物园景物的孙悟空等等，这些人都是通过自身的流量，带动整体的经济效益，触发更多人对你所在城市的关注度。 你可以利用账号，让更多人认识望保村，了解村里有什么特产、丰富的海产品资源，还有海边的民宿也可以推广，给想出行游玩的人更多选择的机会。 你觉得呢？谈谈你的看法。” 章佳柠有她的顾虑，“宋局，首先声明我不是怕麻烦。账号我可以创建，但我担心万一网友误会我，认为我只是想红，想捞钱，这不有悖我提出做新媒体带领村民开拓销售渠道的初衷。” 宋枢枫正色道：“质疑声的来源，是看你做什么内容的视频决定的。 内容在宣传望保村的农副产品、海水产养殖，或是科普新农村新风貌，理智的赞誉声一定会大过质疑。 至于你说红，要的就是红，别怕红，你未来带起的流量，就是望保村的致富之路。” 几句话将章佳柠点透，她若有所思片刻，说道： “宋局，还有件事，我觉得官方账号和个人账号不冲突。 如果有村民想创建个人新媒体账号，做自家产品的直播带货，也该鼓励，或者找一些有实战经验懂运营和操作的老师，来村里给大家讲课执导。” 宋枢枫默了默，“可以，稍后我让姚秘书联系下市里的文旅，他们应该有一批人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不得不承认领导的脑子里，总会另辟蹊径的考虑问题，想法也更有前瞻性。 一上午的时间，姚纪安只进去打搅过一次，省里来的急件，上报材料需要他签字。 等谈完新媒体的事，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宋枢枫看眼手表，“中午在这吃吧，食堂厨师的手艺还不错。” 章佳柠婉拒，“谢谢宋局，我还有别的事要办，真可惜，下次尝尝。” 又看向他手里的文件，“这份我带回去跟村主任汇报，档案袋里还有两份，给您留下，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您再联系我。” 宋枢枫温温然的笑，“行，有问题我会联系你的。” 章佳柠：“宋局，耽误您一上午时间，辛苦了。” “涉及民生的事，怎么能说耽误。”宋枢枫起身去送她，章佳柠惶恐，“宋局，留步，不用送。” 宋枢枫还是绅士地打开门，姚纪安听到门响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宋局亲自出来送人？ 以章支书的职务，局长出来送，不合乎常理。 姚纪安刚要起身，被宋枢枫一个眼神暗示，又坐回去了。 “宋局，您回去吧，真不用送。”章佳柠也觉得不妥。 毕竟是局长，再温和也还是会让她感到拘谨和局促。 “我去别的部门，一起下去吧。”宋枢枫继续说：“联系到新媒体运营方面的人会通知你的。” 章佳柠连连道谢，“好的，宋局，谢谢了。” 宋枢枫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都是各部门分管领导，走廊里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门关上的瞬间，电梯门上映着两人的身影。 宋枢枫看着前方，面容淡然。 章佳柠攥住包带，站得规规矩矩。 电梯到一层了，门开启的瞬间，不知何时，阴沉的天竟然下起雨了。 宋枢枫问：“你怎么来的？” 章佳柠：“我坐客车来的。” 宋枢枫：“村里没车？” 章佳柠：“车坏了。再见，宋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枢枫拨通秘书姚纪安的电话。 “把我车钥匙送下来。” 第一卷 第58章 不让对象吃苦 章佳柠站在一楼的雨搭下直犯愁，要是没这场雨，现在骑共享单车到客运站能坐上十二点十五的大客回村里，这趟要是错过就得坐下午四点的了。 一道闪电斜劈开浑浊的云幕，紧接着滚滚雷声震得办公楼的玻璃发出细微的颤抖声。 雨天连顺风车都不好打，司机没人接她短途的单，一共才十块八块的活儿。 想了想，她举起手里的包顶在头上冲入雨中。 豆大的雨点往身上打，黑色t恤上很快晕染开湿漉的痕迹，跑到门卫身上的衣裤就已经湿透了。 在路边拦出租车，结果都是满客。 时间不等人，再迟了真不赶不上中午的客车了。 章佳柠心一横，反正也湿了，奔着共享单车跑去。 抹掉二维码上的水珠，刚要扫，路基下停靠过来一辆白色轿车。 嘀嘀两声汽车鸣笛，车玻璃降下，宋枢枫喊她：“小章，快上车。” 章佳柠的头发紧贴着脸颊，水顺着发尖往下滴，她抹把脸，“不用了，宋局，衣服湿了，上车好弄脏了。” “快上车。”宋枢枫盯着她，“还是我下去请你？” “额……”章佳柠赶紧小跑着坐进车里。 车门一关，她整个人紧缩着，半个屁股坐在后座上，翻找包里的纸巾，却只剩一张了。 赶紧拿出来垫在屁股下，尽量不沾湿皮质的座椅。 宋枢枫将纸巾盒递给她，“擦下脸上的水。” “谢谢。”章佳柠抽了几张，印脸颊和头发上的水。 宋枢枫问她：“你去哪？” 章佳柠说：“宋局，麻烦去客运站。” 轿车启动，汇入车流。 车里一点烟味儿没有，看来他不抽烟。 刚才在办公室就注意到烟灰缸是空的，而且很干净，看来不是给他准备的。 轿厢内逼仄无声，章佳柠尴尬得无所适从。 谁能想到一个局长开车送她？想找话题化解尴尬，又不知道聊什么。 使劲攥紧包带，问：“宋局，您是出来办事吗？” 宋枢枫轻嗯声，“家里有点事。” 私事就别问了，显得太没眼力劲儿了。 可什么都不说，气氛也太紧绷了，就在章佳柠费尽心思想话题时，宋枢枫开口了。 “你家里人支持你回村工作吗？” 章佳柠坐直了，回答：“支持的，尤其我妈妈，她蛮高兴的。” “你爸爸呢？”宋枢枫问。 章佳柠说：“我爸在外地了，他也没反对，让我想好就行。” 宋枢枫：“看来你父母格局很大。” “？”格局？ 回想自己骑在墙头被梁燕妮拿着笤帚连追带赶的，跟格局哪儿沾边了。 “呵呵，”章佳柠笑，“主要我独生子女，我妈希望我在身边。” 宋枢枫眼波微动，问了一个不符合工作关系的问题。 “可女儿大了，总要结婚的，难道也让你在村里找？” 章佳柠一顿，她还真这么想的。 宋枢枫：“以后你不可能一直留在村里的，工作调动，难道连工作都不干了？” 章佳柠思忖片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宋枢枫深情淡然，虚搭在方向盘的手慢慢攥紧了。 “小章，工作好好干，努力付出，一定会有回报的。” 章佳柠：“放心吧宋局，我一定把账号做好。” 赶上红灯，车停下。 宋枢枫从车内后视镜不经意的扫过她的脸。 她没有化妆，素净的小脸巴掌大，被雨润湿的皮肤吹弹可破。 车刚启动，章佳柠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程澈的号码，压低声音，“喂？” 程澈问她：“姐，我服你了，你不是告诉我坐车去吗？怎么坐大客去的？这又赶上下雨，你现在在哪了？我去接你。” “别来，”章佳柠赶紧止住他下步的动作，“我正坐车去客运站呢，十二点十五有趟回去的大客，你别过来，等你来了，我也到家了。” 程澈叹口气，“你可真行，昨儿个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章佳柠碍于宋枢枫，不好多说，“回去再说，”又掩着话筒，小声说：“我坐领导车呢，挂了吧。” 程澈：“什么领导？” 章佳柠：“马上到客运站了，回去说。” 她挂了电话，宋枢枫问：“你弟弟？挺有意思的。” “……”额，要怎么解释？都怪他张嘴就喊她姐。 章佳柠说：“不是，他是我男朋友，刚才闹着玩的。” 宋枢枫面色无澜，微微弯下唇，“你们年轻人是挺有意的。” “宋局，您才多大，就喊我们年轻人了，你看着跟我差不多，顶多大个三四岁吧。” 宋枢枫说：“你才多大，我都三十四了。” 章佳柠：“一点都不像，顶多二十八九。” 宋枢枫嘴角笑弧深了几分，“直播的时候，嘴要像现在这么甜。” “呵呵……”章佳柠皮笑肉不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浮夸了。 之前就被他抓包说谎，现在又阿谀奉承，在宋局心里她肯定不是个好村官。 车停在客运站门口，章佳柠道谢，“宋局，谢谢您特地送我。” “不用客气，等下。”宋枢枫说完，将副驾的雨伞递给她。 章佳柠说：“不远，雨浇不到多少的，跑进去就行。” 宋枢枫不容置喙，塞她手里，“拿着。” 章佳柠：“谢谢宋局，以后我来市里再还您伞。” 宋枢枫：“不用还，车里还有伞。” 章佳柠下车，撑着伞，“再见宋局，雨天路滑，慢点开。” 白色轿车一直等人进了客运站大厅，才缓缓启动。 姚纪安拎着打包好的午饭送到办公室，看眼桌上的文件袋，想起坐在这的女村官。 “……”想了想，应该不可能吧。 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 坐上大客后，章佳柠给程澈发去微信。 章佳柠：已上车。 程澈：几点到？ 章佳柠：平时两个小时，今天大雨，会晚点。 程澈：这么大的雨，来回坐大客也不方便，你也是的，昨晚不跟我说，说了，我今天是不是给你安排台车送你。 章佳柠：我这是公家的事，哪能总用你的车，再说主任也给我报销餐旅费的。 程澈看到报销餐旅费几个字，气得翻白眼。 程澈：姐，我差那几个子儿吗？ 程澈：哥有钱，不让对象吃苦。 第一卷 第59章 给喜欢的人花，这就值 快到望保站点时，章佳柠迷迷糊糊地被电话叫醒了。 一看号码是程澈打来的，放在耳边，“喂？” 程澈：“睡着了？” “嗯。”鼻腔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应。 程澈说：“快到了吧？” 章佳柠看眼车外，雨还未停，甚至更大了，黑云压境，明明白天却好似傍晚。 她说：“已经看到界碑了。” 过界碑再有五六分钟就到大客车站点。 程澈：“我在站点，”又停顿下，“……看到车了。” 章佳柠顺着窗户往外望，雨幕中程澈的车停在那。 她拿好包来到前门，车刚停稳，就看到程澈下车撑把伞在外面等着。 章佳柠小跑到伞下，程澈护着她上车，整把伞都为她遮好雨，等程澈坐上来，背后的白t被雨水淋湿，紧贴着身体。 “你等多久了？” 章佳柠边问边从纸巾盒里抽几张纸，给他擦头上肩上的水。 “刚到。”程澈从她手里接过纸巾，“我自己来。” 两人指尖不经意碰上，对视眼又都佯装无事地错开。 程澈没话找话，“汇报得怎么样？顺利吗？” 章佳柠：“挺顺利的。你怎么知道我坐大客去市里。” 程澈：“没烟了，给梁姨打电话让她给我准备两条。” 所以，不是专程打听，就是凑巧。 “对了，电话里说坐领导的车，哪个领导人这么好？”程澈问。 章佳柠：“宋局，上次来村里检查工作的领导。” 程澈：“哦，他啊，看脸挺严肃的，心眼倒挺好。” “不光心眼好，工作能力还强，我写的材料他用笔做了批注，密密麻麻全是干货。我真觉得他是个特别有想法还务实的人，说给我们村联系市文旅搞新媒体的同事过来讲课。”章佳柠慷慨，“……跟他聊聊，真涨知识。” 程澈挑眉，“听你说的，好崇拜他。” 章佳柠笑睇他眼，“这语气容易让我误会你在吃醋。” 程澈：“有吗？” 章佳柠：“没有？” 程澈被戳破了心思，吸了吸鼻子，听她夸别的男人，确实有点吃味。 章佳柠耐心解释，“人家是市局领导，拿出宝贵时间帮我们村解决问题，咱得感谢他。” 程澈认错，“我错了，不该阴阳怪气的。” “知错能改，好同志。” 看到他胳膊上都是雨水，章佳柠用纸巾帮他擦。 程澈说：“一会儿下车把后座的东西拎着。” 章佳柠往旁边看，白色的购物袋里放着昨晚视频里的化妆品礼盒。 一个月的工资刚够买这些，看着就肉疼。 “以后别买这么贵的，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这钱不如存上。” 程澈说：“钱够用，也没少存，我就想着给你买点东西，结果你还不高兴。” “没不高兴，就是心疼钱。”章佳柠又看眼袋子里，“……谢谢你。” 程澈看她眼，嘴角的笑扬起，“咱们之间说什么谢，我给女朋友买东西，这不应该的。至于钱，别心疼，赚钱为什么，不就为了花，还是给喜欢的人花，这就值。” 章佳柠默了默，在考虑要回什么礼。 眼看到超市了，程澈说：“我这马上还得出门，晚上尽量别出去送货。” 有了那晚的经历，她也后怕。 “知道了。”又问他，“去哪？” 程澈：“兴港市，去看看海参苗。以前给我供货的那家生意做大了，开始坐地起价，明年不打算跟他合作，我又联系一家，去看看，如果品质跟之前那家一样，以后就在这家订。” 章佳柠：“去几天？” 程澈：“两天吧，就能回来。别想我。” 章佳柠憋着笑，“就走两天，想什么。” 程澈说：“那不对啊，我就想你。” “行了，别老说，听着肉麻。” “咋的？……刚处对象谁不这样，”程澈大大方方承认，“见不着面，不就我想你，你想我吗。” 章佳柠说不过他，“到了。” 车停在超市门口，程澈又撑着伞下去接人，把人送进屋，对梁燕妮说： “姨，我这要出门，先走了。” 梁燕妮：“吃口饭再走呗，不差这一会儿，谁出门不得吃饱饱的。” 程澈：“真来不及了，我还得回养殖场接马鑫。” “你等等。”梁燕妮赶紧用方便袋装面包火腿肠，塞他手里，“拿着路上吃。” 程澈笑，“还是姨对我好。” 又怕晚上出去送货，旁敲侧击，道：“姨，晚上谁再让送货，太晚就别送了，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你再摔了，佳柠也怕黑。” “行，知道了，太晚我们都不去，让明天在来买。”梁燕妮满口答应。 “我走了。”程澈看向章佳柠，后者说：“雨天视线不好，你慢点开。” “嗯，走了。” 母女俩目送程澈的车驶向养殖场的方向，梁燕妮歪头看她手里的袋子，“这又买的啥？” 章佳柠：“他出门给我买的，香水还有擦脸的。” “这小程澈，真会来事。”梁燕妮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眼光，以后佳柠跟着他，肯定错不了。 章佳柠回屋先将袋子上的水擦干，礼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红色的瓶身质感高级，对着空气轻轻喷下，香味儿甜甜的。 护肤品她自己的还没用完，将套盒放在柜子里收好。 拿出宋枢枫批注好的材料，打开笔记本重新修改，全部整理完已经一个小时后了。 梁燕妮喊她看店，她去做晚饭。 章佳柠坐在收银台里，听着外面密集的雨声，手臂伏在桌上，下巴枕着胳膊，点开国内最大的短视频平台，搜索有关村级媒体账号的内容。 做之前，先观摩下大家的视频都拍些什么，果然大开眼界。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章佳柠将手机锁屏放下。 进来的人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压得低，挡着半张脸，只能看到露出来的尖下巴还有稀疏的胡茬。 那人先是朝章佳柠的方向看眼，她问：“想买点什么？” 对方没回答，转身奔着货架里走，章佳柠觉得他有点怪，眼睛开始看监控画面，他一直在货架区转悠，好像找东西又好像没个目的性。 这时候就凸显监控的优势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超市内的情况展示在屏幕上。 这套监控系统还是程澈坚持让梁燕妮安装的，摄像头是高清的。 第一卷 第60章 不是胆儿大 超市里经营的东西多而杂，都是大家生活中能用到的。 那人一直在最里面的货架后转悠，蹲下身拿起两把水果刀看，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颜色不一样。 最终，对方选了一把苹果绿色的。 他靠近时，章佳柠有股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想起那晚送货，被石头拦在路上。 没错，就是那股危险的气息。 他把水果刀拿出来，章佳柠接过扫下，“十块。” 对方粗壮的手指顺着雨衣衣襟摸进去，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放在桌上。 章佳柠接过来，没急着打开抽屉，将水果刀装进方便袋放在桌上。 对方拎起袋子，露出短粗的手指，指腹皲裂斑驳，指甲盖缝隙里都是黑色的污渍，好像干力气活或是修车工的手。 一直到他离开，对方也没说一句话，章佳柠也在他走后才长吁口气。 章佳柠自言自语，小声说：“买点东西搞得神神秘秘，怪吓人的。” 再回头看窗外，吓得她一个激灵，背后瞬间渗出冷汗，心也提到嗓子眼。 “！”那人居然没走，就站在窗边往里看。 外面的雨浇灭了夏末的燥热，他靠得太近，以至于在玻璃上哈出一团气来。 章佳柠只感觉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喊：“妈…，那个饭做完了吗？妈……” 这太吓人了，章佳柠起身往后院去，再回头时，窗外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壮着胆儿看向大街，只看到穿着雨衣的男人匆匆走开了。 章佳柠又回到收银台，安慰自己，也许是她多想了，也许对方只是躲雨。 吃晚饭时，章佳柠跟梁燕妮提了刚才的怪人。 梁燕妮告诉她，“兴许是海边船厂的工人。” 章佳柠说：“啥工人买东西不说话？” 梁燕妮说：“听说最近招来一批南方过来的，听不懂你说话吧，你这口音他们听着也费劲。” 章佳柠急了，“我也没口音，而且我大学考的普通话，很标准。” 梁燕妮笑，“你妹有口音，我有？咱都一样色儿的。” 章佳柠跟她说不通，反正她说什么她妈都对着干，就好像那中年反骨，“不跟你犟了，赶紧吃。” 深夜，章佳柠还在看相关视频。 大数据很神奇，只要你输入过关键词，再刷到的视频都是跟她调研材料有关的。 程澈的微信突然出现在屏幕上，章佳柠点开看，简短的一句话：到兴港了。 她回：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下。 程澈：路上定好酒店了，我先洗个澡。 章佳柠：去吧。 半小时后，章佳柠开始犯困了，眼皮也直打架，请求视频的通知过来了。 章佳柠瞬间精神了，接受后就看到程澈又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不穿件衣服。”章佳柠说。 程澈脖子上挂着白色的毛巾，“热，不穿了。家里还下吗？” 章佳柠说：“不下了，七点多钟停了。你吃晚饭了吗？” 程澈：“吃了，跟马鑫到这，先找饭店，我俩都饿了。” 章佳柠：“兴港没下雨吧？” “没。”程澈问她：“晚上没去送货吧？” 章佳柠：“没有。” 程澈：“还算听话。” 章佳柠想起下午遇到的怪人，跟程澈提起，他听得直皱眉。 “这人不是有病，就是有前科。” 章佳柠无语，“你可真会损人，人家就穿个雨衣，听不懂我说话，你就说人有病有前科。” 程澈：“他就再是个南方人，也听得懂。你注意点，兴许没钱想劫你一把，听到你喊，知道家里还有人，他才走的。” 章佳柠心有余悸，“能吗？胆儿这么大，大白天就敢抢劫？” 程澈：“人没钱的时候，不是胆儿大，是穷途末路。” 章佳柠被他说服了，按照程澈的思路，这种可能性瞬间占领高地。 思忖片刻，说：“我明天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说明下情况，看看可以增加下巡逻不。再跟主任汇报下，我在群里给大家发个提醒。” 程澈微微撇了下嘴。 “怎么了？”章佳柠反问，“不可行？” 程澈说：“平心而论，他只是举止怪点，并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你就算报警，也够呛能有什么办法。但在群里发一下提醒，还是有必要的。不过，别提穿雨衣的人，就提醒大家注意人身和财产安全。” 章佳柠：“行，就按你说的办。” 程澈笑了，“这么听我的？” 章佳柠睇他眼，嘴角憋着笑意。 程澈说：“听我的没错。” 章佳柠看眼时钟，“你该休息了吧？早点睡，开了一天车，多累。” “我不累。”程澈果断地拒绝，“看到你，我就不累了，再陪我聊会儿。” 章佳柠：“聊什么，你起话题吧。” 程澈挑眉，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我起话题？我起了你可别后悔。” 章佳柠支吾一声，“你，……话题肯定得聊积极向上的。” 程澈昂头呵呵笑两声，又盯着屏幕，“姐，大晚上跟对象谁聊积极向上的？那肯定是无下限啊。” 章佳柠立马打断他，脸开始泛红，“不行。不能什么都聊。” 程澈就喜欢逗她，还爱看她娇羞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劲儿可拿他心了。 “你说，咱聊点啥？” 章佳柠想了想，看到桌上的香水，“你有什么喜欢的？” 程澈睨了睨眼睛，一语点破，“别给我买东西，我不需要回礼。我给你买，你再给我买，咱俩玩儿呢，图啥？再说，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他清黑的眼睛盯着她，章佳柠有种被他保住的错觉，眼神无处安放。 “你……”她语塞几秒，“我想送你点东西，你可以放在身边的。” 程澈坏笑，“怎么？让我随身带着，随时想起你？” “算了，不聊这个。”章佳柠败下阵来，别开脸不再看他。 程澈好像想起什么，戏谑的口气说：“别生气。我说还不行吗？” 章佳柠又凑到手机前，“你喜欢什么？” 程澈笑，“你啊。” 章佳柠：“不跟你聊了，”又说，“后挂是狗。” 哔，她把视频挂了。 “卧槽——”程澈瞠目，“牛逼，学会了。” 第一卷 第61章 你太不讲理了 有关创建新媒体账号的事要尽快落实，借着互联网这股东风，有望解决望保村产品滞销的问题。 处理完协同上的文件，章佳柠带着宋枢枫批注的材料去找邢洪昌汇报。 邢洪昌正在跟镇上的领导通话，抬手示意她坐下等会儿。 放下手机，邢洪昌问：“来找我是为了昨天跟宋局汇报的事吧？” “是的，”章佳柠将批注的资料放在桌上，“主任，批注内容是宋局写的，他的想法是由我们村委创建官方媒体账号，为大家服务做一个电商平台。” “由我们村委做？”邢洪昌迟疑，“咱们提的方案不是支持各家各户搞直播吗？” 章佳柠不置可否，“我提交的材料上确实这么写的，但宋局的意思考虑村里老龄化问题，他们整天除了务农、赶海、养殖，操作电子产品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才让我们以村委为主体，帮农户和商户销售产品。 我也提出支持农户自行开直播带货，毕竟我们的直播时间有限，还要处理日常工作，身为村委会的干部，工作才是我们的重心。” 闻言，邢洪昌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小章，以工作为重心这才是我们该干的。咱们的党性不能扔，哪能为了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把正事给耽误了。” 此时此刻，章佳柠内心充满无力感。 新事物与旧观念的碰撞，第一次在职场上爆发冲突。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让主任彻底明白互联网时代不光是发达城市的翅膀，更是新农村的机遇。 邢洪昌依旧在阐述观点，“我们日常工作就很多了，谁有那个功夫搞直播。而且，带货也影响我们的形象，我们是基层干部，不能为了钱把自己是谁给忘了。” 见章佳柠一直沉默不语，看来第一次提出方案就被否决打击到她了。 “小章，”邢洪昌安慰道：“别气馁，上面的干部根本不理解我们基层的困难，想一出是一出，他们动动嘴皮子，就把我们忙得够呛。” 听话听音，村委账号看来是开不成了。 章佳柠问：“宋局已经知道这个事了，我们怎么做？” 邢洪昌一副过来的人态度，“先等一等，不急，宋局那么多工作，过段时间他就忘了。” “……”能吗？ 凭着两次谈话，宋局给她的印象精明、有头脑、洞察力好，怎么看也不像会忘事的人。 “好的，我明白了主任。”章佳柠起身准备走，刚走到门口，邢洪昌又叫住她。 “小章。” “哎，”章佳柠眼睛一亮，还以为主任想通了，却听他说：“你找几家商户，随便搞一下账号，防止宋局万一问起来，我们也有话说。” “！？”造假？ 章佳柠掩饰内心的落寞，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她才终于透口气，心情说不出的憋屈，还带着愤怒。 这么多年望保村手握沿海资源，却没发展起来，不是地理位置不行，更不是政策不行，而是做出决策的人不行。 如果村里发展得好，她老爸也不用带着人出去谋生，更不用背着一身债。 回到她的座位，将宋枢枫批注的材料放进抽屉里，随着这份材料一起被封存的还有她的热情。 对桌的常丽华看出她脸色不好，“怎么了？邢主任说你了？” 章佳柠摇头，“没有。” 没入职场前，不理解被工作和人际关系捏圆搓扁的滋味，后来进入私企又考上村官，只能说在一次次职场中，终于明白职场没有苦劳，只有功劳。 本以为回家能放松下，结果刚拐过路口就听到从超市里传来尖利的吵闹，门口也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本能的跑起来。 “妈，妈，怎么回事。”章佳柠拨开人群，大家见她回来，赶紧让路。 进了超市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家的债主王兰芬，还有她儿子李江磊。 梁燕妮平时就是个大嗓门，性格也爽利，可面对她们母子却坐在收银台里垂着眼，一语不发。 注意到她额头红一块，衣领也歪歪扭扭的，章佳柠瞬间猩红双眼，走过去检查下，直起身质问： “你们干嘛？光天化日的动手？” 梁燕妮顺了顺蓬乱的头发，也调整好了，起身把章佳柠往后院推，“没事，你先回屋，我跟她们说。” “说什么，他们现在根本不听你说，都动手了。”谁也受不了看到自己妈受委屈，两步走上前，语气严厉，“你们到底想干嘛？判决书也下来了，你们要找也该找包工头，我爸已经算有良心的，他是替人把赔偿款给你们，你们非但不记他的好，还找上门闹事，我爸现在还在外地打工，为的就是还那笔本不该他承担的补偿金。” 王兰芬冷哼，眼白要翻上天了，“你爸有良心？有良心就该把补偿金都给了，害得我们娘俩现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我念他什么好？本来我们在家好好的，非勾他出去打工，说外面怎么赚钱，你爸要不带咱家人去，他能出事吗？我家就这一个顶梁柱，现在还断了，你让我们怎么活？还好意思说记你们好？真是不要脸。” “说谁不要脸？”章佳柠气得浑身颤抖，“你太不讲理了。不是我爸喊他去的，是李叔求着我爸带他去。” 王兰芬咬牙伸手去抓章佳柠的头发，“别以为你当个干部就胡说八道，别人怕你，我才不怕你。你欠俺们家钱，就是欠钱。说别的都没用。我不管，我和小磊没法活了，要么你们给钱，要么咱俩就住下。” 话音刚落，王兰芬一屁股坐在收银的桌上，腿一盘，指着母女俩尖酸刻薄地骂道： “欠钱不给，还开超市，你就是有钱不还，假正经，装犊子。” 梁燕妮气道：“开超市是我借的钱。” “哎呦，”王兰芬撇嘴，“借？你能借钱开超市，倒是把我们家老李的赔偿款给了，自私，就顾着自己舒坦，不管别人死活。我告诉你们，今儿个不给钱不好使。” 章佳柠看眼越聚越多的人，压了压火气，说：“妈，别吵了，你赶紧劝大家都散了。” 梁燕妮去门口劝散人群，屋里的章佳柠走到王兰芬面前，沉住气说： “李姨，有什么事，咱坐下来慢慢谈。让邻里邻居看着，这不成笑话了。” 王兰芬：“磕碜的不是我，我不怕笑话，要笑也是笑你们家。” 章佳柠深吸口气，“你能先下来吗？” 王兰芬厉着眸子上下打量她，“我不下来你能怎么的？还能把我拽下去？你拽下试试，我不讹死你。” 这边都吵翻天了，站在角落里的李江磊一脸冷漠，眼神贪婪地打量着章佳柠，在她胸口和臀上短暂地停留。 第一卷 第62章 你要看上她 章佳柠抽空给村主任发去微信求助，这母子俩光靠她一张嘴劝不了，跟讲理的人讲理，讲得通，跟不讲理的，你讲理就是浪费时间。 之前就是主任劝走的，今天只能再麻烦他一次了。 放下手机，章佳柠苦口婆心的劝，“李姨，你先下来，咱心平气和的说。” 王兰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双手往腿上一搭，头撇向另一侧，“哼。” 原本在村委就不顺心，现在还要面对她们母子俩，想想就头疼起来。 现在终于理解，逢年过节也不让她回家的理由了。 她不光不讲理，还满嘴的歪理。 上次见他们母子俩还是高中一模的时候，后来因为他们总来家里闹，等高考一结束，梁燕妮就把她安顿在城里的亲戚家了。 章佳柠伸出手去搀扶王兰芬，她就坐在桌边，动作大点容易从后仰下去，怎么也得让她先下来。 “李姨，你坐椅子上说，这不安全。” “你少碰我。”王兰芬一甩胳膊，人趔趄下，吓得章佳柠抱住人，“姨，你慢点，你摔了怎么办。” 突然，背后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摸上她的胳膊，如钳子般轻轻一掰，她就松开了，可他却没松开手，现在的姿势等于她被人抱在怀里。 章佳柠一个激灵挣脱开，这才盯着一直沉默的李江磊。 他面无表情，眼神中透着一丝凶狠，“别碰我妈。” 章佳柠说：“我刚才只是扶她，不扶她，就摔了。” 李江磊冷声说：“我又不瞎，用不着你解释。” “你……”这一家人怎么都说不通理。 “妈，”章佳柠喊人，“妈你快进屋。” 此时，母子俩对视眼，心照不宣的点个头。 人劝走了一部分，但还是有爱卖呆儿的趴在窗户那往里看。 现在看来，有人卖呆儿也是件好事，真出事有人给打证实。 梁燕妮进屋走到王兰芬面前，“兰芬，我开这个超市不也是想着多赚钱还你们吗。” “少来，哼，”王兰芬嘴角往下拉，“你家日子过得好了，还能想起来我们？切，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梁燕妮继续说：“佳柠爸现在还在深市打工，每个月不都给你们寄钱吗。” “那点哪够花。”王兰芬理直气壮的说，“江磊眼瞅着也到结婚的年纪了，我不得给他攒钱娶媳妇。你家那个每个月是给寄钱，可就那点，我什么时候能给江磊攒够老婆本？要不这样，把你家女儿给我儿子，咱俩就平杵了。” 章佳柠眉心轻蹙，从心里往外的感觉到恶心。 就刚才被他握住的胳膊，都打算等人走了赶紧拿香皂好好洗洗。 梁燕妮一急，语气也不好了，“怎么可能，我儿女这么优秀，怎么能嫁给你儿子。” 王兰芬：“你瞧不起谁呢，我儿子怎么了？哪不好啊，好像还屈着你姑娘了。江磊爸要是还在世，我们家条件还看不上你们家呢。” 此时，李江磊的目光再次落在章佳柠身上，刚才贴着她身体，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她就像一颗甜甜的奶糖，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 想到这，喉咙上下滚了滚，身体的某处也逐渐有了反应。 章佳柠余光察觉到不善的视线，冷冷地瞥眼李江磊，他猥琐的目光让人作呕，背过身不再看他。 梁燕妮差点就被她吵糊涂了，“咱先别谈这些没边的事，你先回去，佳柠爸一个月一个月的给你们寄钱，等年底，我手里宽裕的，多给你些。” 王兰芬摆手，说：“不好使。今天必须给拿点，多少你也的给钱。” 梁燕妮问：“你要多少？” 王兰芬看向李江磊，后者说：“五万。” “五万？”梁燕妮拧眉惊诧，“我哪有五万啊，刚借钱开的超市，咱村就这么大，一天能卖多少钱，你就算想要钱，也得容我时间攒攒吧。” 王兰芬：“你开超市都有钱，没钱还我？” 梁燕妮说：“怎么跟你说不通呢，你的目的是要钱。你要钱也行，我现在不也是为了攒钱还你家。你这么闹下去，我赚不到钱，怎么还你？” 王兰芬：“你把这超市兑出去，倒出来的钱还我。” 梁燕妮心里是真窝火，章佳柠也见识到，真正不讲理的人能把人急死气死。 章佳柠心里在急主任怎么还不到，嘴上继续劝着： “姨，就算我妈把超市兑出去，暂时还你一部分钱，省下钱的呢？她没有经济来源，余下的钱不也是问题。” 王兰芬：“我不管你怎么来钱道，你现在就给我还钱。” 章佳柠一肚子气没出发，“姨，说句不好听的，你就这么要法，哪天把我们家都逼走了，超市兑了，房子一卖，你上哪找我们？” 王兰芬僵了下，脸上的表情明显没底了，刚要服软就看到李江磊朝她摇摇头。 她好像瞬间有了底气，双臂环抱，说道：“哼，走？你们去哪？去哪我也能找到你们，今天我不走了，就在这住下，防着点你们再连夜跑了。” 原本是扼住对方的绳索，现在却把自己双手系死了。 梁燕妮忙解释，“去哪呀，我们哪也不能去。哎呀，兰芬，你可别闹了，再有几个月就到年底了，我凑几万给你送去，行不？” 王兰芬态度坚决，一口一个不行。 “不行。” 正焦头烂额时，邢洪昌进来了，拧着眉，不是好眼神看母子俩，“你赶紧下来，坐这像什么话。”又看向李江磊，“你也是，老大不小，一点不懂事，劝劝你妈，外面人都当电影看呢，你们也不嫌磕碜。” 没好气的催促王兰芬，“赶紧下来，再不下来，明年的特困补助没你家的。” “那不行。”王兰芬赶紧跳下来，“我今天不走，我在这住。” 邢洪昌语气严厉，“别以为我开玩笑，赶紧走。” 好说歹说把人送走了，章佳柠走到邢洪昌面前，“谢谢，主任。” 邢洪昌摆手，“他俩要再来，你给我打电话，村干部还能让他们威胁了。” 彼时，走在胡同里的王兰芬问： “老章家的姑娘，看着模样还行，也是个不讲理的。谁能找她，哼。” 李江磊捏了捏粗壮的手指，眼神似在琢磨，说道：“妈，把她说咱家来，我一天打她八遍，给你出气。” 王兰芬噗嗤笑了，哪能不懂自己儿子的心思，“你是给我出气？我看你是看上她了，小狐媚子还知道勾人。”话锋一转，眼神里满是算计，“儿子，你要真看上她，妈帮你想办法。” 第一卷 第63章 咱俩亲一个 程澈站在繁育池旁，静默地观察。 干这么多年养殖了，苗的品质行不行打眼就有个一定。 显然，育苗老板之前发给他的视频造假了，视频里的参苗品质绝对好，所以他才来的。 可眼前繁育池里的这些参苗体表暗浊发黑，伸展性差，灵活度不高，抖下网片就掉落了，最直观的就是参苗的体表，肉眼可见局部有溃烂的情况。 老板生怕程澈看出问题，赶紧说话打马虎眼，“前天这下冰雹了，给这参苗可砸够呛。” 话里的意思，参苗身上的溃破不是病，是被砸伤的，不影响后期的养殖。 可程澈不是傻子，以前被糊弄交过学费了，是伤是病分得清。 他没接茬，而是看马鑫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程澈说：“平哥，苗不错，我回去跟老板商量商量。” 平哥一听，他是负责采购的，更耍起心思。 “老弟，来。” 程澈被他叫到一旁，对方看眼不远处的马鑫，压低声音跟程澈交代，“老弟，我看你人不错，哥这笔生意得靠你照顾，当然了，不能让你白照顾，成了给你提成。” 程澈垂着眼，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行，平哥，我心里有数。” 离开养殖场，程澈坐进车里也没恼，倒是把马鑫气够呛，边开车边吐槽。 “这平哥也真是的，以次充好，真当咱们好骗。唉，大老远白来了，真耽误事。” 程澈拿出手机点开导航地图查询，“慢点开。” 马鑫看他手机眼，“还去哪？” 程澈：“搜下附近有没有养殖场。” 马鑫就佩服程澈的心态，就刚才的情况，他都绷不住了，程澈却没气急败坏，绝对干大事的人。 程澈搜索到了，将手机插在支架上，“十五公里外有个鼎盛海产培育园，按照导航走。” 马鑫扫眼导航地图，加快车速。 所幸这趟没白去，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经程澈认真考察后，与鼎盛的老板订了一批海参苗，这次他打算投放在十五到三十米深的天然海域进行底播养殖，养殖证上个月办下来了，后续的事一直在筹备着。 他之所以更换养殖方式，还是考虑经济效益。 放在天然海域的参苗生长过程长，品质最接近纯野生海参，但底播养殖的人工干预少，可天然海域死亡率会升高，这也让售价比围堰养殖和网箱养殖的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 程澈签好购买协议，预付了定金就回酒店了。 马鑫以为能再住一晚，因为以前两人出差就是这样。 可到酒店后，程澈让他赶紧收拾东西。 “咱这就走？”马鑫问。 “嗯，家里有点事。”程澈回。 他已经出来两天了，两天没见着章佳柠，心里怪想的。 回去没让马鑫开，程澈让他去副驾休息，出了市内直奔高速口。 此时，章佳柠坐在屋里注册新媒体账号，这事儿要瞒着主任，毕竟他已经明确表达过不想落实。 但纸包不住火，迟早有天会知道。 从她加入村委至今，能感觉到一种躺平或者说摆烂的工作氛围，这让不随波逐流的她显得很突兀，常丽华也暗示过她，别太较真了。 什么叫较真？认真就是较真？ 不敢苟同。 常丽华说过，他们这批人快退休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她不是，她想给村里干点实事。 因为走出去过，见过经济腾飞的城市生机勃勃，她认为自己的家乡也可以乘上这股东风崛起。 账号开通了，在用户名处她想了会儿输入：望保村村支书小章。 第一条视频要拍什么内容，以什么形式吸引流量很重要，必须好好考虑。 她坐在电脑前，开始写脚本，这一忙就忘了时间。 马鑫家在镇上，他把人送回家往望保赶，驶入望保地界，已经快十二点了。 经过超市门口还特意往里看眼，隐约看到一点亮光，还没睡？ 心里立马活泛了，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到绕房后。 隔着窗户听，里面鸦雀无声。 “……”睡了？ 程澈不确定，试探着给她发了微信。 【？】 他只发个问号，手机嘀嘀响两声。 章佳柠拿起来看。 章佳柠：？ 程澈笑了，轻敲玻璃，还是熟悉的频率。 章佳柠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果然他站在外面。 拉开窗，她问：“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忙完就往回赶了，”程澈手攥着防盗窗栏杆，压低声音问：“梁姨睡着没？” 章佳柠：“睡着了，这都几点了。” “几点了你怎么不睡？”程澈问。 章佳柠回头看眼桌子，“我写点东西，还没写完。” 程澈说：“还学习？好学生是不一样，学不够。” 章佳柠说：“不是，工作上的事。” “哦，工作的事也不用熬夜干吧。瞅你小脸都熬瘦了，”他说时，手自然地伸过去要捏，又缩回来了，“那什么，没事，我看你屋灯亮着，就想着过来看看。告诉你声，我回来了。” 章佳柠问：“晚饭吃了吗？” 程澈确实饿了，出来时刚五点，路边随便找个饭店吃一口。 “吃得早，有点饿了，”他笑嘻嘻的，“你从超市给我拿俩面包呗。” 章佳柠：“大晚上吃面包，不干巴？你进来，我给你煮碗面。” 这么晚去她家，程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后颈，“能行吗？让人看到不好吧？” 章佳柠：“也是，你回去吧。” 程澈瞠目，“卧槽，你都不让下，你再让让嘛，我脸多小。” 章佳柠嫌弃地撇嘴，“你还脸小？呵呵。” “哎，你怎么笑呢，你等我进去的，快给我开门。”程澈下巴一扬，笑得痞坏痞坏的。 章佳柠拿着钥匙去开院门，门上的插销一拉，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嗞—— 她瞬间僵住了，程澈也觉得头皮发紧，眯起眼咬牙，等静下来，说：“我来。”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两人蹑手蹑脚往厨房走。 结果晚上黑，程澈一脚踢在水桶上。 就听悄无声息的院里咣当咣当咣当…… 东屋的灯亮了，隔壁院里的狗开始狂吠。 章佳柠赶紧抓住水桶，程澈顾不上那么多，一溜烟跑进厨房。 梁燕妮顺着屋里的灯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章佳柠，轻声说： “大晚上，你干什么呢。” 章佳柠：“没事，我，我忘了超市窗户好像没关，我去关窗户。” 梁燕妮唉一声，“关了，我关的。快睡吧。” 章佳柠：“哦。” 东屋的灯灭了，可狗还在叫。 章佳柠进了厨房，灯没开，她刚要去开灯，人直接撞在程澈背上，“嘶唔……” 今晚阴天，没星星没月亮，厨房里黑咕隆咚的。 程澈急忙转身，隐约看着她的人影伸手给她揉脑门，“撞疼了？” 章佳柠：“废话，你身上跟石头一样。嘶……” 他大掌扣着她后脑，掌心按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因为身高的原因，她甚至被迫昂着头，翘着下巴。 程澈越看越好玩，坏笑着说：“这个姿势……，咱俩亲一个？” 第一卷 第64章 还债 不用看程澈的表情，光听他蔫坏的口气就能想象一定在偷笑。 程澈也不见她吱声，隐约感觉不对劲。 下一秒，章佳柠喊：“妈唔，” 程澈吓得炸毛了，“卧槽的——” 声音戛然而止，本该捂在额头手捂在她嘴上，程澈背上一层汗，“姐，你真喊啊，这么虎。被你妈看到我大半夜来你家，不把我腿打折。” 章佳柠指了指他的手，程澈没松开，“你确定不喊？” 她点头。 “你要喊，我就说你让我进来的。”程澈松开手，继续帮她揉额头的包。 章佳柠问他：“还欠儿不了？” 程澈摇头，“不敢了。” “不用揉了，我去给你下面条。”她拿下他的手，开了厨房的灯，“坐等会。” 程澈屁颠屁颠地搬来凳子坐下，目光追着她背影，嘴角笑弧越来越深。 鸡蛋面端上桌，程澈挑起一筷子吹了吹，边嚼边说：“好吃。” 她又端来一碟咸菜，“尝尝我妈晒的萝卜干咸菜。” 被水重新泡发的白萝卜条拌着辣椒油，辣椒油的香味儿扑鼻，嚼在嘴里爽脆爽脆的。 “你开了几个小时？”章佳柠问。 程澈说：“开了七个多小时，高速上有段肇事了，堵了将近一个点。” 章佳柠给他倒杯热水放在桌上，坐在对面看他吃。 程澈吸了吸鼻子，“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好意思吃了。” 章佳柠托着下巴，“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看，又怼我，唉，”他边吹着面条边说：“我是真欠儿，你越怼我，我越开心，我算看明白了，这辈子要栽你手里。”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总会撩拨她的内心。 这也是为什么程澈给她放荡不羁、朝秦暮楚的感觉，但目前看还算老实，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连汤带面的吃个干净，端起碗筷去洗，章佳柠紧跟着走过来，“别洗放那吧，一会儿我洗，你早点回去休息。” 程澈还是把碗筷洗干净了，接过章佳柠递来的纸巾擦擦手，说： “我回去了。” “嗯，走吧。” 章佳柠去送人，“等等。” 她拉着程澈的衣襟，指了指院子里的水桶，“看着点，别再踢了。” 程澈跟她比划个ok的手势。 关了厨房灯，院里再次乌漆嘛黑的，人的眼睛从光亮过渡到黑暗需要适应的过程。 程澈一直记着那放着水桶，凭感觉往前走。 确实绕过水桶，但白天梁燕妮收拾过院子，有个瓷盆打算扔的，正好超市来人，她随手就放地上了。 眼看就要到门口了，程澈一脚踢瓷盆上，就听咣当——当——咣当咣当咣当…… 隔壁狗：汪汪汪…… 章佳柠气息声怒问：“你干啥啊。” 程澈赶紧抓住盆，“你家暗器太多了。” 章佳柠顾不上发不发现的问题，打开门就把程澈推出去了。 东屋的灯再次亮起，梁燕妮刚探出头，章佳柠说：“没事妈，我看看门锁好没。” 家家隔着一道墙，好几户也都亮了灯，有人从屋里出来，就听梁燕妮大嗓门说： “赶紧睡吧，狗都叫你吵醒了。” “……” 隔壁邻居刚要迈出去的脚又默默地收回去了。 章佳柠回屋关了灯，拿起手机给程澈发消息。 章佳柠：一踢一个准。 此时，程澈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个盆。 低头看看，无语地深吸口气。 “唉……” 太晚就不回家了，程澈开车直接去了养殖场住。 人躺在床上，才拿起手机，看到章佳柠的消息回复：也不怪我，谁知道还有个盆。 章佳柠都要睡着了，听到信息提示音拿起来看，回复：睡觉吧。 程澈：晚安。 …… 本以为被村主任劝走的母子俩能稳定一阵，可一早就看到王兰芬出现在超市里。 她刚起，身上还穿着睡衣，后门敞开着，王兰芬正站在她的视野中。 “……”又来干嘛？ 章佳柠怕梁燕妮吃亏，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超市。 “呦，佳柠醒了。”王兰芬笑着看她。 梁燕妮脸色却严肃得异常，催她回去，“你不是要上班吗，赶紧回屋换衣服。” 章佳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想保护梁燕妮不被欺负。 “赶趟，你去做早饭吧，我看着超市。” 梁燕妮眼睛一瞪，“让你回屋就回屋，赶紧回去。” 说罢，就把人推回后院了。 在院子里，梁燕妮小声说：“你别出来。” 章佳柠觉得不对劲，“我给主任打电话，让他来。” “不用，也不能老找人，你别出来，她一会儿就走了。” 章佳柠问：“她来又要钱？” 梁燕妮：“不是，你快回屋吧。” 章佳柠被劝回去，麻利地换好衣服，万一两人又吵起来，她得赶紧冲出去帮忙。 彼时，超市里。 王兰芬讪笑着说：“佳柠也不小了，也没对象，在农村谁家丫头二十五六不找对象，那不剩家里了。” 梁燕妮说：“谁告诉你佳柠没对象，她有，对象就是程澈。” “哎呦，还程澈，”王兰芬撇嘴笑，明显不相信，“那老程家能看上你家姑娘？人家那钱放得都要长毛了，天好都得拿出来晒晒，你家这条件，一般人家可没人相得中。别为了面子，就把人老程家的人拉进来。” 梁燕妮白了她眼，“这话你可说错了，不是我们够不着程澈，是程澈上杆子喜欢俺家姑娘。不信，你就去问问。” 王兰芬说：“我能去问这事吗，这不打你脸吗。梁啊，咱这话也都说开了，江磊和你家佳柠年纪正好，又都没有对象，我是这么想的，你家不是欠着我们家四十多万嘛，咱俩就噶个亲家，其中二十万就当给佳柠的彩礼了，还有二十万，你们再慢慢还，毕竟是老李的赔偿款，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家愿意陪送点什么就陪送，不陪送也行，佳柠跟江磊把小日子过好，比啥都强。你说行不？” 梁燕妮气得眼白猩红，一拍桌子，“王兰芬，你好敢想啊，我女儿别说有对象，就是没对象也不能找你家这样的。 那四十万，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我和他爸去要饭也能还上，绝对不能拿孩子的幸福去还债，你死了这条心，少惦记我家姑娘。” 第一卷 第65章 他怎么在这 把人赶走后梁燕妮坐那生闷气，章佳柠进来就看到她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眼里怒意熊熊。 走过去，顺着梁燕妮的背，劝道： “别生气了，讲理都讲不通的人，你跟她生气只能气坏自己。……这母子俩一个敢想一个敢说，都不知道多招人烦。” 梁燕妮捶捶胸口，缓了缓才说：“谁说不是，我真是看到他们俩我就烦。也不掂量掂量几斤几两，还惦记上你了，癞蛤蟆想天鹅肉。” 见她越说越气，章佳柠转移话题，“别想了，骂也骂了，人也被你赶走了，我爸有段日子没信儿，我刚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你联系联系我爸，看看怎么回事。” “是吗？哎呀，让这超市给我忙活的，我这给你爸打。”看眼时钟，“你快上班吧，要迟到了。” “真要晚了，我走了，妈。”章佳柠快步出了超市奔着村委走去。 刚绕过路口，就看到李江磊站在路灯杆旁，见到她时，就奔着她来了。 李江磊让她感觉到不安，所以并不想跟他多说话。 章佳柠立马改了路线，穿过马路去对面的步行道走，可偏偏李江磊也跟上来了。 “佳柠。”李江磊喊她，与她并肩而行，“我妈一早去你家了，你知道聊什么事吧。” “不知道，”章佳柠低着头，脚步更快。 李江磊说：“聊咱俩的事。” 章佳柠心烦，“你别乱讲，咱俩能有什么事。” 李江磊时不时打量章佳柠，白白净净，细皮嫩肉，昨晚还梦见她了。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 “不用。”章佳柠断然拒绝，“你别跟着我，我去上班。” 李江磊依然缠着她不放，说：“我妈去你家谈咱俩的婚事，我没意见，不过我就有一点要求。你离其他男人远点，尤其程澈，我好几次都看见你俩在一起，一个女人身边总围着男人，再加上你还是村干部，影响不好，还容易招人说闲话。”为了表现自己，“还有，你家欠我家的钱，我也劝我妈别再去要了，以后你对我妈好点，兴许她一高兴，就不要了。” 章佳柠突然站住了，面无表情盯着李江磊，本以为不理他就算了，可不表明态度他得寸进尺。 “你妈去我家说这个事，总得听听我家的意思吧。再说，都不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李江磊说：“我都打听了，你没男朋友。” 章佳柠说：“你刚才说我和程澈走得近，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当然走得近。” 李江磊脚步一顿，“你们什么时候处的？” “什么时候也跟你没关，就算没他，我也不能选你。别跟着我。”话落，章佳柠疾步进了村委。 李江磊站在原地，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垂在身侧的大手攥成拳头。 此时，王兰芬正在收拾屋，就听大门咣当一声响。 她顺着窗户往外看，就见李江磊气呼呼地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怎么了儿子？谁惹你生气了？”王兰芬问。 李江磊往炕沿一坐，嘴角下拉，满脸的怒意，说：“你早上去找佳柠妈，人家怎么回你的。” 原来是因为这事着急了。 王兰芬笑着说：“我就说你俩现在都没对象，让她家把姑娘给咱家，欠账里抹二十万，就当给佳柠的彩礼了。二十万可不少了，那可是你爸的卖命钱。” 李江磊又问：“人家同意没？” 王兰芬一副由不得他们同不同意的架势，横眉立目地说： “愿不愿意，也得愿意，由不得她们家，谁让他们欠咱家钱。咋了？你找佳柠去了？” “嗯。”李江磊撇嘴，“妈的，告诉我她和程澈处呢。他俩处上，我咋办？” 王兰芬眨眨眼，想起梁燕妮也提了这茬，心里画魂儿，自言自语道： “他俩还真处上了？” 李江磊问她，“你知道这事？” 王兰芬：“佳柠妈说，我当时没信，老程家怎么可能看上她家呢。” 李江磊问：“怎么办，人俩处上了。” 王兰芬说：“那他俩要真处上，咱也没办法。没事，儿子，等他们家把四十万还上，咱拿这笔钱找个比她好的。”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她。”李江磊气得往炕上一倒，背对着王兰芬躺着。 王兰芬凑过去，推推人，“儿子，儿子。” 李江磊把枕头盖在头上，不听王兰芬说话。 王兰芬又开始那套说辞了，“我这命苦啊，男人死得早，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二十八九了也没个对象，我能不着急吗。之前没对象，妈还能去商量商量，可现在人家有主了，儿子别想她了。” 李江磊突然把枕头扔她身上，“我不管，你想办法，我就要她。娶不到她，我打一辈子光棍。” “儿子，你可别说傻话。” “我没开玩笑，我就要她。” 见李江磊态度坚定，这姑娘要不弄到他家，这能赶出打一辈子光棍的事。 王兰芬满眼算计的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儿子，你来。” 李江磊坐起来，就听王兰芬说了一计。 他越听越兴奋，“我看行，她家那么要脸，肯定丢不起这个人。” 王兰芬阴恻恻地笑，“咱动作得快点，可别捡了二手货。” 李江磊说：“那就这几天。” 王兰芬点点头，又嘱咐他，“你多看着点她，要是碰见他们俩晚上出去，彩礼钱我还得扣掉十万。” 李江磊记住了，“知道了妈。” 上午忙过了，章佳柠开始修改拍摄短视频的脚本，对面桌的常丽华听键盘噼里啪啦地响，问： “又来活儿了，小章？” 章佳柠停顿下，“嗯，是。” 常丽华说：“市里也是的，一天没事竟发文件，哪那么多事。” 章佳柠笑笑没说话。 午休时间到了，常丽华起身走了，章佳柠保存好修改的文档存入u盘也准备回去。 刚收拾好东西，程澈的电话打来了。 他凌晨去接船，上午要补觉，看来是睡醒了。 章佳柠：“醒了？” “嗯。”程澈睡眼惺忪地打个哈欠，最近半个月东奔西跑的始终没缓过乏，“你中午休息了吧？” 章佳柠：“这就要回去了。” 程澈：“等我，去接你。” “别接了，离家也不远。” “想你了，非让我说出来，”程澈笑，“等我。” 章佳柠笑眼弯弯，“知道了。” 程澈的车刚拐过路口，就看到村委大门旁站着个人，离近了认出是李江磊。 他怎么在这？ 第一卷 第66章 他找你麻烦了 同一时间，李江磊也看到程澈的车了。 村里就一台m9，除了他没别人。 程澈的车越过李江磊的视线驶入村委院内，两声喇叭后，章佳柠从办公室走出，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李江磊在门口了。”程澈说。 章佳柠微顿，“……他在门口？” 程澈打把方向，又开出村委，章佳柠看到站在墙根处的李江磊，眉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厌恶。 早上明明说得很明白，怎么还缠着她。 程澈看出她不对劲，问：“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 章佳柠有她的考虑，以程澈的脾气，要知道李江磊说的那些话，铁定下去揍他，闹出伤人的事就不好了。 等到家了，再跟他细说。 程澈从车内后视镜看李江磊，他也在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明显不悦。 “没事，他找你麻烦跟我讲，我还收拾不了他了。” “没有，开你的车吧。” 梁燕妮听到外面的刹车声，一回头就看到程澈的车停在门口，脸上立马浮起笑意。 程澈没急着下车，回身从后座下拿来一个瓷盆，“给，你家暗器。” 章佳柠想起昨晚的事，噗嗤笑出声，接过盆说：“谁像你，一踢一个准。” 程澈说：“我都怀疑梁姨故意的，就是怕我晚上偷偷来。” 章佳柠说：“才不是，我妈白天收拾院来着，盆儿随手就放那了。” 程澈坏笑着问：“你的意思，她不怕我晚上来？我今晚儿来？你给我留门不？” 三句开外就下道。 章佳柠说：“别贫了，去给我打掩护。” 程澈进超市挡住梁燕妮的视线，说：“姨，中午没吃呢，来你这蹭饭。” 梁燕妮见到程澈就心情好，喜笑颜开地回：“有，菜有的是，这不等佳柠回来吗，我这就去做。” 梁燕妮刚走，章佳柠才从程澈身后出来，拎着盆偷偷摸摸地放在院里不碍脚的地方。 章佳柠在收银台给客人结账，程澈坐她身后的椅子端着手机打游戏。 此时，李江磊站在路边往超市里看，眼中满是嫉恨。 等买东西的人走了，程澈才开口问：“李江磊真没找你麻烦？” 章佳柠刚要开口，程澈给她吃下一剂定心丸，“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能做冲动的事，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孩儿了，脑袋一热，就把人打残了。” 章佳柠先看门口又看后院，确定没人打搅才把早上的事说了。 程澈听完不屑地笑，“真他妈敢想，这娘俩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谁的人都惦记。……我就说李江磊看见我，那眼神都不对劲，阖着要跟我抢人。呵，他也配。” 章佳柠说：“刚才没告诉你，怕你下去揍他。” 程澈说：“他不该揍？早上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中午还来门口堵人，这不就找揍。” 章佳柠担心他去找李江磊，安抚道：“刚才谁说的，不能做冲动的事，才过多会儿就忘了？你要这样，以后有事也不跟你讲了。” 程澈手上没停，一个漂亮的走位闪过攻击，“哎，别啊，我不是看他烦你，警告他下。” 章佳柠说：“我不理他就是了，堵一两次，估计就不能来了。” 她将人性想得太过善良，或者说在章佳柠的心里，道德底线就能约束她，可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约束。 程澈说：“这回你上下班，我负责接送。” 章佳柠：“你凌晨接船，还来送我上班，你不嫌折腾，我还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呢。不用，从家到村委没多远，都是大马路，他也不敢放肆。没事的。” 程澈皱着眉，“你总说没事没事，哪次没事了。” 章佳柠一噎，“……” “你听我的没错，这李江磊打小就心术不正，他妈更是操蛋，一肚子坏水。”程澈一分神，被人秒了，“草。” 等待复活的时间，程澈看着她背影，长长的头发乌亮乌亮的，伸手撩起一缕长发，口气随意的说： “她家其实挺不要脸的，李江磊他爸的赔偿款明明是包工头欠的，法院也有判决，白纸黑字非他妈找你家要。姨夫也是心肠太软了，就他妈不管，不还，他们能咋地，到哪他们也说不出个理。依着我的意思，这钱就不该你家帮忙还。” 章佳柠无声地叹口气，“提起这些事，我也无奈。事情刚发生那会儿我和妈都劝过他，可我爸说什么也要先替包工头垫付这笔赔偿款，说人已经死了，再拿不到钱，就太冤了。 包工头看出事连夜就跑了，法院判赔偿九十多万，我家掏光了家底赔了三十万，又拉了二十多万的饥荒，我爸也去南方打工还债了，顺带着找包工头，有人说看到他南下躲债。 头几年家里的日子是真难，我心里也怨过他，可我爸总说人要活得有信用，要讲良心。 他讲信用、讲良心，可别人不讲，你说都是做人，差距怎么那么大。” 程澈顺着她的长发，“姨夫心眼太好了，没事，好人有好报的。” 章佳柠说：“我宁可他不是好人，当好人太难了。这么多年下来，他还坚持还债、找人。我始终不理解，直到我大二那年，我跟他视频，我爸满头的白发，我真心疼他。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既然说服不了他，更改变不了现状，就支持他。” 程澈默了默，将游戏直接退了，点开养殖场会计的微信，输入： 给我准备四十万流动资金。 尹林江回复：好的。 程澈放下手机，“欠他们的钱，我先还了。” “不行。”闻言，章佳柠急急转身，手不小心刮到桌角支起的木茬，“嘶……” 葱白般的指尖瞬间渗出血珠，程澈紧张地赶紧攥住她手，“我看看。” 还好伤口不深，但程澈怕里面还有木屑，含住指端用力吸，把脏血吐掉。 来来回回几次，确定干净了，才消毒缠上创可贴。 章佳柠看他认真缠创可贴，说：“程澈，这是我家的事，你要这样，咱俩的关系很快会走到头的。” “瞎说什么，什么到头了。”程澈握住她手，“我还不是心疼你，不想他们总来家里闹。” 章佳柠收回手，反而也用力地回握他，“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唯独这事，你别插手，听我的。行吗？” 程澈低头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嘴角的笑弧扬起来，“行，都听你的，你手真软。”又笑嘻嘻地问：“啥时候让亲？” 章佳柠松开手，脸颊红红的，尴尬地说：“我去看看饭好了没。” “别走啊，关键时刻你走。”程澈瞥见人都快成煮熟的虾子了，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吃过午饭，程澈开车把人送到村委，跟章佳柠说回养殖场，可并没奔着养殖场的方向开，他停在途经村委的路口，下车直奔胡同里走。 刚才就发现李江磊在这，应该没走远。 李江磊看程澈把人送去村委，也准备回家了，刚走几步，就听背后有人喊他： “李江磊。” 第一卷 第67章 有把握才能下手 李江磊一哆嗦，回头就看到程澈朝他走来，下意识地往墙根退两步，心虚却还要强撑着气势。 “有事？” 程澈高出李江磊一个头，垂着眼问他： “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李江磊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怎么知道。” 程澈开门见山地说：“离章佳柠远点，她是我对象。” 看来章佳柠都跟他说了，李江磊觉得面子过不去，又给自己找补。 “我又没怎么着她，跟我说这干啥。” “是吗？”程澈睨了睨眼睛，就知道他没种会狡辩，“你他妈还想咋地，大早上堵人，下班你也在门口，非让我把话说难听了是吧。” 李江磊见糊弄不过去了，便想着躲，“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绕过程澈，却被他拎着脖领子拉回去。 “干嘛，干嘛，撒开。哎呦……” 背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 程澈指着他，“你还他妈跟小时候一个怂样，遇到事就躲，你个怂包，既然怕就老实点，下次再骚扰佳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你和你妈再去章家闹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你家那点破事，我们谁心里都清楚。 但凡章叔心狠点，你们家都分逼捞不着。有能耐找包工头要去，白纸黑字，判决在那了，轮也轮不到章叔还钱。” 李江磊说：“章家欠我家的钱，用不着你个外人管，哼。” 他撞开程澈的肩膀走了，走到转角突然跑起来，心里还是怕程澈的，毕竟小时候挨过他的揍，拳头硬得很。 程澈听到脚步声，不屑的口气说：“完蛋玩意。” 李江磊回家就找王兰芬说程澈找他的事，王兰芬冷哼一声，“他就仗着自己比你壮，欺负你，等着，咱迟早会出这口气的。” “咋出气？”李江磊气急败坏的，“我也打不过他。” 王兰芬说：“笨呢，谁让你跟他打架了，你把章佳柠娶了，能气死他。” 李江磊皱着眉，“那你还不快点想办法。” 王兰芬轻拍李江磊安抚道：“傻孩子，得等机会，有把握了才能下手。你这要把她惊到了，以后更没机会了。” 李江磊没好气地说：“程澈现在又接又送的，我都没法跟她说话了。” 王兰芬眉间动了动，意味深长地说：“别急，儿子，以后娶回家了，你再跟她算账。” 李江磊咬紧后槽牙，眼神发狠。 “对了，这阵子，咱们先别去章家闹，你也别露头去找她，不然后面不好骗了。”王兰芬说。 李江磊重重地点头。 连着三天时间，程澈都按时接送章佳柠上下班，时间久了，大家都看出端倪，常丽华最先开口问的，但却不直接问，拐着弯的让你自己说。 这也是章佳柠不喜欢跟她多聊的原因，心眼太多。让人觉得相处累。 常丽华：“小章，这程澈天天接送你啊。” 章佳柠已经写三个脚本了，她必须在周三前定稿，再加上拍摄，争取下周一带着要发布的视频给宋局审核下。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想找邢主任再聊一次，争取下。 两人的事也传到了程澈妈妈董金淑的耳朵里。 吃过晚饭，董金淑收拾碗筷，程澈帮忙擦桌子，刚进厨房，就被董金淑拦住问道： “你站住，又要出去？” 程澈：“嗯，有事？” 董金淑脸色严肃，“你没什么话跟我说？” 程澈一听口气不对，心里也猜个大概了，“呵呵，你知道了？” 董金淑脸色不悦地瞥他眼，“你可真行，找对象也不问问意见。” 程澈笑了，“问你有啥用，不得我乐意我高兴吗。” “你，”董金淑被他怼的一时语塞，“你个小王八犊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想找也行，不得看看人家吗，就老章那家境，她找咱家纯是让咱当冤大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惦记着让你帮还钱呢。 小程澈，我跟你说明白的，让咱家帮着还钱，绝对不行。” “妈，”程澈不高兴了，“你咋说话呢，谁让咱还钱了，你一天能不能别瞎想。” “我是瞎想吗？”董金淑反问，“你让尹林江准备四十万怎么说？” “！”程澈神经紧绷，“你怎么知道的？” 董金淑：“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告诉你，这钱咱家不能帮还。她家要是开这条件，我看还是拉倒吧，也太抓糊人了。 四十万找个城里的媳妇好不好，别说四十万，就是在多给四十万彩礼我也愿意。但这老章家，四万我都嫌多。” 程澈不乐意了，谁说章佳柠不好他都不高兴，老妈也不行。 语气不悦地说：“我的事，你别掺和，那四十万也不是她家要我还的，我主动提出要还的，但佳柠说不用，你听见没老太太，是人家说不用我帮忙还的。什么都不清楚，就在说人不是。” 董金淑脸绷着，没半点笑意，“不用你在这帮她打掩护，我跟会计都交代好了，他要敢把这四十万支出去，上午支，下午就把他开了。” “妈，你咋回事，我场子里的人，你少管。”程澈转身走了，董金淑追到门口，嘱咐程澈，“儿子，你别犯傻，别让她给你骗了，她都出去六七年了，你知道她在外面啥样。我听人说，有那好看的女大学生让有钱人包|养，你可得多长点心眼，咱们不能娶不正经的女人回来。” 程澈彻底怒了，黑着脸说：“我今晚不回来了，在场子里住，晚上别带我饭。” 说完，开车就走了。 章佳柠下班走出村委，上车后发现程澈脸色不对劲，“怎么了你？” 程澈启动车，佯装无事地说：“没事。” “你有没有事，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到底说不说？” 程澈说：“跟个主道闹点不愉快，使劲压价，我有点生气，没事。” 章佳柠再盯着他看，却没其他异样也就信了。 “既然是主道，就好好谈，和气生财，别气了。”章佳柠轻轻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程澈瞟眼她的手，嘴角的笑便压不住了。 见把人哄好了，章佳柠也放心了，“程澈，我之前说开办新媒体账号的事，你还记得吧。” 程澈：“记得。怎么了？” 章佳柠：“主任不同意，我想明天再找他聊一聊，破釜沉舟地聊。这事肯定瞒不住他，冒着被他发现的风险，我做起事来也只会畏首畏尾。 还是征求他同意，我干起来也没负担。你说呢？” 程澈：“我也同意你再找他聊聊，那么大事，你背后捅捅咕咕的，让他知道，肯定痛批你一顿。你脸皮儿薄，说完还得在一个院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别扭死。” 章佳柠点点头，刚要缩回手，被程澈握住了。 “哎？”章佳柠看向他，程澈看着前方，手攥得紧紧的。 昨晚，他又梦见章佳柠了，只是梦里画面晦涩，她娇滴滴的样子差点没让他疯了。 第一卷 第68章 结不结 章佳柠再次来到邢洪昌办公室，她不打算浑水摸鱼了，想掀桌子。 邢洪昌正在写党|员笔记，抬头看眼，”有事，章？“ 章佳柠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说：“邢主任，找您是有个事儿想汇报下。” 听她语气郑重，邢洪昌放下笔，“什么事，说吧。” “邢主任，还是关于村委创建新媒体账号的事，我有个想法。” 闻言，邢洪昌靠向椅背的同时，双手环抱于胸，眨眨眼，“说吧。” 章佳柠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贴脸开大，最后行与不行，都会惹他不高兴，但既然想为家乡做点事，就别瞻前顾后的。 “没用的话我不多说，自从我到村委任职后，已经了解村里的情况了，现在我们村掌握着海产、农畜、种植及旅游资源，这些都没有被深度开发，以至于我们手握四大资源，却依然在全市村镇排名里位列最后一个梯队，这不科学，也不应该。 我的想法是，真正地做到彻底开发，而不是面子工程，汇报的资料写得再漂亮，也抵不过年底大家口袋多装些钱。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出现在销路，需要给大家提供一个流量更大的销售平台，而创建新媒体账号能解决这四大产业销路的问题。 以我目前的经验，独自创建账号，我负担不起，也不具备这个能力。所以，需要您在背后支持我，点拨我。毕竟，您在村委干了十几年了，无论在社会上的经验，还是工作中的阅历都极其丰富，有您指导我，我愿意尝试做这个账号，我也保证会把账号运营管理好。 如果这个事儿成了，大家得到了实惠，大家感谢的人是你，你的贡献最大。 如果反应平平，只能怪我业务能力不行，你也在会上提了要慎重，哪怕市里问起来，也没人将失败归咎于你，我去找宋局汇报的，责任肯定在我身上。 邢主任，您说我的想法，可以吗？” 有功劳他领，有过她背，这种好事他怎么会不同意。 但邢洪昌还是假装琢磨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这事儿我一直也在心里合计，毕竟关乎咱村的经济发展。你年轻，有干劲儿，我应该支持你的，但想法要落实，可不是光靠你一时的心血来潮，我考虑得比较长远，既然你两次找到我，说明已经做好坚持下去的准备，那么我，选择支持你。” 章佳柠欣喜，“太好了，主任，有您做我的后盾，我更有信心了。” 从邢洪昌办公室离开后，章佳柠开始筹备拍第一条视频的事。 晚上坐在书桌前盯着屏幕上的两份稿子发呆，一个脚本是偶像剧翻拍内容的，这个需要配合的人员比较多，可操作难度大，另一个脚本是她中规中矩的介绍。 通过查询最近的热门话题，翻拍的量几乎每条的点赞和评论少则几千，多则几十万，甚至百万。 但作为官方的媒体账号，拍摄这类视频会不会影响不好。 正踌躇时，程澈的微信过来了。 程澈：干嘛呢？ 章佳柠拿起手机回复：正犯选择困难症。 程澈：选啥选不出来了？ 章佳柠：有两个脚本，不知道拍哪个好。 程澈：发给我看看，我帮你选。 章佳柠：不行。 程澈挑眉，问：为啥？不会是擦边内容吧？ 章佳柠瞪眼：你没少看吧？ 程澈：没没没没…… 他发了一堆没，还不忘解释。 程澈：我的大数据都是国际局势，要么就是游戏，可没有美女大长腿。 程澈：我饿了。 这聊的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 章佳柠：你没吃晚饭？ 程澈：没。我去超市，煮个桶面吃。 人都来了，能让他吃桶面。 就算她同意，梁燕妮也不能让。 章佳柠：我给你煮饺子，来吧。 程澈：要牛肉馅的。 章佳柠：没有牛肉的，猪肉，吃不吃？ 程澈：吃。 不到十分钟，程澈的车停在超市门口。 进来先到梁燕妮身边陪着说会儿话，得知他还没吃饭，就听她喊后院的章佳柠。 “佳柠，佳柠。” 章佳柠从厨房探出头，“干嘛？” 梁燕妮：“白天包的饺子你煮一盘，程澈晚上没吃饭呢。” 章佳柠：“煮着呢。” 程澈一脸感激地对梁燕妮说：“姨，到你这，等于到家了，还是你对我好。” 梁燕妮笑，越看程澈越满意。 这小子打小就皮了吧唧的，但不招人烦，虎头虎脑的，现在生意做大了，事业有成，人也稳重，以后有这样的姑爷，想想未来的日子都好过了。 “以后没吃饭就来姨这，家里什么都有，吃饭方便。” 程澈笑呵呵地答应。 梁燕妮问：“程澈，回家跟你妈说你和佳柠的事没？” 程澈微顿，“……说了，她知道我跟佳柠处对象，可高兴了。” “是吗。”梁燕妮松口气，她心里还担心董金淑不同意。 程澈说：“姨，我去厨房看看，帮佳柠忙活。” “去吧。”梁燕妮看他俩感情越来越好，心里更有奔头了。 琢磨着，兴许明后年她就能当老丈母娘了。 程澈进厨房就看到章佳柠站在灶台前，走到她身旁，歪着头看她。 章佳柠拿着笊篱顺时针慢慢搅动，垂着眼说：“煮饺子有什么好看的。” 程澈嘴角笑弧更深了，“煮饺子是没什么看的，但分谁煮，你煮就好看。” 她用胳膊把人顶开，“你去旁边坐着，别捣乱。” 程澈捂着肋下，“哎呦，疼。嘶，整不好折了。” 章佳柠笑睇他眼，“继续装。你身上跟石头一样硬，还能折？” 程澈凑过去，欠欠儿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硬，你摸过？” “……”这天聊得，又要下道了。 章佳柠说：“我喊我妈了。” “别，我服了。”程澈无奈地搬来凳子坐下，手撑着下巴看她背影，“佳柠，” “嗯？” 程澈说：“以后咱俩结婚，你可别老回来告状，这一整就喊你妈，我现在看到梁姨都条件反射了。” 章佳柠回头瞥他眼，“谁说跟你结婚了。” “哎呦我去，跟我处完，想不负责？”程澈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握住她纤细的颈，“结不结？说，对我负责不？” 她那有痒痒肉，缩着脖子笑，“松开，快松开。” 程澈坚持，“你先说，结不结？” 章佳柠扭动着肩膀，“别闹了，结结结，结还不行吗？” 程澈松了劲儿，“你可答应了，别反悔。” 整盘的饺子他都吃了，这一看就是饿了，章佳柠洗碗，程澈就去她屋等着了。 笔记本打开着，但屏幕休眠状态，等章佳柠进屋，他指着笔记本说： “你选择困难症，我帮你看看？” 第一卷 第69章 立字据 章佳柠能想象出程澈看到脚本时的表情，肯定要笑她的，摇摇头拒绝了。 “不好意思给我看？”程澈靠着书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能写出来，我就挺佩服了，而且你还写了三个。” 章佳柠说：“其中一版被我淘汰了。” 程澈朝她伸手，“过来。” 章佳柠杵在原地，不好意思的将手搭上去，“干嘛？” 他身子前倾，把人拉过来按在椅子上，“打开，我看看。” 章佳柠说：“你得保证，看了不准笑。” 程澈信誓旦旦地回：“我保证，指定不笑。” 在他的保证下，点开文档。 章佳柠边说边注意他的表情，“第一个版本是翻拍热门电视剧，目前的热度非常高，我找了同话题下的短视频，几乎每条翻拍的点赞和留言量都很高。” 程澈问：“这是哪部电视剧？” 章佳柠：“一部韩剧，太阳的后裔。” 程澈：“韩剧？拍完了有人看吗？” 章佳柠：“这部剧当年非常火，肯定能引起大家关注度的。” 程澈说：“虽然我没看过，但我相信你的判断。看看另一个？” 点开文档，程澈压低肩膀，手撑着桌沿，两人头靠得很近，她能听到程澈均匀的呼吸声。 章佳柠小幅度地偷偷看他眼，程澈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第二个脚本是章佳柠以村支书的身份拍摄vlog，讲述90后村官的日常。 村官身份就是一个亮点，让大家看到90后大学生回村建设家乡的热情，还有振兴农村的决心。 视频的最后是一段面对镜头的独白。 “怎么样？”她问，“你觉得哪个好。” 程澈皱着眉，说：“怪不得你选择困难，别说，两个脚本我都喜欢。” 章佳柠把文档一关，“净跟我闹。” 程澈说：“真的，不如这样，都拍了吧。第一个脚步可以吸引到年轻群体，第二个脚步会让更多人关注我们望保村。” 章佳柠：“拍短视频哪那么容易，尤其还是翻拍电视剧，要找贴合电视剧的服装、道具、造型，还有配合度高的群众演员。村里年轻人就那么几个，估计都得上。” 程澈嗅到关键信息，都？得？上？ 他账号里的视频拍的都是渔船入港，捕捞海鲜，还有直播售卖海鲜的种类，让他对着手机演，那可整不了。 “你什么表情？”章佳柠看他一脸拧巴，“不支持我？”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程澈脑子转得飞快，必须找到解决办法。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反套路。咱不找俊男美女，就请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你想想画面和剧情的反差感，这个视频绝对会爆。” 章佳柠思忖片刻，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反套路本身就吸引人的瞩目，只要掌握关注度，就掌握了流量密码。 “你帮我想想都谁说话利索，沟通和理解能力强。” 程澈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三个人，其中还包括梁燕妮，但目前的情节，还需要四个人配合。 程澈说：“咱先不考虑人选，我帮你拍第二个视频吧，毕竟我也是有拍摄经验的。” 让他举着手机看着自己在镜头前自言自语，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尴尬。 章佳柠说：“不用，我有自拍杆，我自己可以的。” 程澈开始拿自己的长处跟自拍杆的短处比。 “自拍杆也不能给你运镜，我可以，我运镜技术老牛了。” 章佳柠不为所动，“我拍的视频，不需要运镜。” 擦！ 英雄无用武之地。 章佳柠又看眼时钟，“不早了，回去吧。” 程澈起身，“哪天拍视频喊我，你会用到我的。” 章佳柠推着他的背，往外走，“知道啦，真需要的话，会喊你的。” 目送程澈的车开走，章佳柠才回屋，李江磊从暗处走出来，脸色阴沉可怖。 他看眼车尾灯，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翌日。 程澈送章佳柠上班，车停在村委门口，章佳柠刚要下车，看到程澈又回头张望。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澈摇摇头收回眼，“中午我接你回养殖场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章佳柠：“你做饭？” 程澈笑，“怎么？不信？” 章佳柠笑，“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程澈捏她脸蛋儿，“小瞧人啊。” 章佳柠：“我告诉我妈一声，让她中午别带我份儿。” 程澈：“接你的时候，我跟她说了。” 章佳柠：“我走了。” 程澈点下头。 车门一关，程澈又回头朝着岔路口看，刚才好像又看见李江磊了，但又好像不是他，也许是精神太紧张了。 程澈的车沿着村道驶向养殖场，李江磊站在树后，眼神愤恨的盯着那台车开远了，撇嘴呸了口。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跟着两人，每天都能看到他们腻歪在一起，越看越嫉妒，越看越生气。 李江磊转身往家走，抬眼就看到售卖农畜牧药的商店。 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狞笑着朝商店走去。 回到养殖场的程澈直接去厨房忙活，先把早上接船打的鱼收拾了，又将扇贝和海螃蟹洗刷干净。 淘米的功夫董金淑走进来，“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做上饭了。” 程澈回头，看她眼没说话。 两人上次因为章佳柠吵架，他再没回家，一直住在养殖场，董金淑也怄气不来给大家做饭，这几天养殖场里的人轮流做饭，今天轮到程澈。 母子俩脾气都倔，谁也不肯服软。 程澈没接茬，自顾自地淘米。 董金淑坐在椅子上，手打在桌沿，说：“小犊子，给你能的，还不回家了。我说说都不行？我不也是为你考虑，怕你被骗嘛。我是你亲妈，还能害你？” 她说的程澈都明白，但章佳柠不是那样的人，连整个章家都不是，她那么说他们，程澈心里就不舒服。 “小程澈，”董金淑苦口婆心地劝，“妈不是对她家有想法，看不上她们家。毕竟四十万不是小数，你得慎重。 你得想到，她在村里干不长的，以后去城里，开了眼界，她看不上你怎么办？要钱还不上，要人，人家不干，我们到最后，不落得两手空嘛。” 程澈说：“她不能。” 董金淑一看儿子是铁了心了，只能让步。 “咱替他们家还也行，让她立个字据，她爸妈也得签字，但明年五一你们得结婚。” 程澈噗嗤笑了，“妈，你知道现在贩卖妇女犯法不？” 第一卷 第70章 等你们俩稳定的 董金淑看程澈笑嘻嘻的样子，气得抄起桌上的烟盒朝他欲丢，“你个小犊子，要气死我是吧。” 程澈抬手，“别扔，就这一盒了，明早还靠它精神呢。” 船几乎都是凌晨回来，程澈也犯困，就靠烟顶。 董金淑把烟又放下，“小程澈，我始终为你考虑，你怎么就不懂。咱们家是不差这个钱，给你娶媳妇别说四十万，四百万妈也认掏。但万一咱帮还完了，她人不跟你，咱们家在村里还怎么立足，走哪不得让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程澈将饭煮上，来到桌旁坐下，面对着董金淑，说： “老太太，你一天可别瞎心思了，我的事，我自己拿主意，我又不傻。钱人家不让我还，就是借，人家都不借。 佳柠说了，我要是偷摸把钱还了，就跟我黄。 这四十万，你把心放肚里吧，不用了。” 程澈起身，“你回去吧，中午我做饭。” 董金淑说：“我来都来了，就是给你们做饭的。” 程澈突然眼睛一亮，“妈，中午佳柠来吃饭，你对她好点。” “啊？”董金淑惊诧一秒，“啥时候来？几点到？” 程澈：“她中午下班，我去接过来。” “你都做啥了？我看看。”她扫眼流理台上的备菜，“就炖个鱼，烀螃蟹扇贝？” 程澈：“那不还有嘛，西红柿炒鸡蛋。” 董金淑把围裙从他身上扯下来，“你可拉倒吧，还好意思炒鸡蛋。我做吧。” 程澈笑，“那你做，还看不上我炒鸡蛋。” 董金淑干活麻利，又从冰箱里拿出牛肉猪肉蚕蛹还有蔬菜，数下来能做十个菜。 “妈，做多了吃不了。”程澈说。 董金淑瞥他眼，没好气地说：“你磕碜谁呢，对象来家里吃饭，四个菜里面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行行行，你炒你炒，吃不了晚上吃剩菜。”程澈开始帮忙摘菜。 菜都炒好了，摆了满桌，程澈看眼时间，“我去接佳柠了，妈。” “等会儿。”董金淑把灶台擦干净，“你先送我回家。” 程澈微顿，“咋地，不一起吃？” 董金淑说：“等你们俩稳定的，再把她带去家里。” 程澈知道劝也劝不动，她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行吧。” 将董金淑送回家，程澈一路朝村委开去。 嘀嘀，两声喇叭。 章佳柠起身往外走，常丽华说：“程澈这一天，点卡得真准，到点就来接。” 章佳柠弯下唇，什么也没说。 刚出门就碰上主任了，邢洪昌说：“章啊，你那账号整得怎么样了？” 他突然问起来，倒让章佳柠意外了。 章佳柠回：“准备拍摄的内容定下来了，目前我在选人，人员定下来就开始拍摄。” “还挺麻烦的呢。”邢洪昌说，“宋局的秘书小姚，上午给我打电话来着，问咱们村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我这下午跟他汇报下。” 章佳柠：“主任，有新进展，我立刻通知您。” 邢洪昌乐了，“行，有什么进行不下去的，你找我。” “谢谢，主任。”章佳柠往村委外走。 等人上了车离开，常丽华走到门口跟邢洪昌聊起来。 “小姑娘漂亮，就是剩不下，才刚上几天班就处上对象了。”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就是章佳柠心思没在工作上。 邢洪昌说：“程澈也二十七八了，真要是跟小章能成，也挺好。村里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多些年轻人也不错。” 常丽华一听，邢洪昌这是向着程澈，也就不再多言了。 程澈说：“原本午饭是我做，后来我妈知道你来，特意多炒了几道菜，没让我伸手。” “阿姨炒的？”章佳柠惊讶，又突然慌起来，“一会儿见面，我还没准备见面礼，你等等，往超市开，我回去拿点东西。” 程澈继续开，“不用拿，她有事临时走了，要不真打算跟你吃顿饭呢。” 很多家庭婆媳关系不融洽，这中间丈夫的责任要多一些，但在程家，程澈遵循好事两头传，坏事两头瞒，这也让日后的婆媳关系，有着大家羡慕的一面。 章佳柠还是催他，“你快掉头，我去超市那些东西。” 程澈：“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 章佳柠难为道：“你不懂，阿姨都知道我来了，还给做了一桌子菜，结果我就带张嘴去，肯定以为我就是个吃心眼，一点礼貌没有。程澈你听我的，赶紧回超市一趟。” 程澈安抚她，“你听我的，下次，等你去我家的时候，你再带见面礼，行不行？” 章佳柠到养殖场，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更后悔没带礼物了。 “都怪你，我怎么好意思吃。”章佳柠站在桌旁，眉头纠结着。 程澈把人按在椅子上，筷子塞她手里，“咋不好意思吃，使劲炫。我去喊大霄他们。” 一听还有人没来，章佳柠把筷子放下了。 没多会儿功夫，门外传来说话声。 马鑫、王浩宇还有会计尹林江先后进屋，见到章佳柠都熟络地喊她小嫂子。 小嫂子？ 章佳柠微顿，一听就是程澈交代他们叫的。 她见过马鑫和王浩宇，马鑫给章佳柠介绍，“他是我们场会计，尹林江。” 章佳柠颔首，“你好。” 尹林江终于见到“四十万”什么样了，“你好。” 程澈被闻洪霄拉着去树上摘梨，场子后院有块地，种了不少果树，两人拎着一兜白梨进屋。 闻洪霄见到章佳柠就笑呵呵地凑过去，把一兜梨都给了章佳柠。 “给，给，拿着。” 章佳柠接过来，“谢谢你，大霄。” “嘿嘿嘿……”闻洪霄笑，脑袋左摇右晃地看章佳柠，“好看，好看。” 程澈推他后脑勺，“吃饭吧。” 闻洪霄扫一圈，就看准章佳柠身边的位置，说什么也要坐她旁边。 “坐那，坐那。” 章佳柠左边空着椅子，那是给程澈留的位置，另一边坐着马鑫。 她欠起身子挪椅子，让出足够放下一把椅子的距离，“来吧，坐我旁边吃。” 马鑫等人对视眼，因为闻洪霄智力上存在问题，很多人嫌弃他，可从章佳柠对闻洪霄的态度上看，她并不嫌弃，这点在几个人心目中很拉好感度。 程澈坐下，拿起筷子说：“今天的菜，老太太做的，你们敞开了吃。” 他给章佳柠夹菜，温声细语，“多吃点。” 彼时，李江磊站在路边，望着远处的围堰养殖场，目光不善。 第一卷 第71章 不强求 把章佳柠送到村委，程澈去了围堰养殖场。 海参养殖是程澈后琢磨的生意，三个坑连平时看护喂养再加上晚上打更一共雇了四个人。 三个白天看护喂养，一个夜里打更值守。 车停在路边，再往里就走不了了，都是沙滩地。 一进门，看到田兴刚在搅拌饲料，程澈走过去帮忙。 三大桶饲料，程澈帮着搅和另一桶。 田兴刚忙拦着，“你别动手，衣服埋汰了。” “没事，埋汰了再洗。”程澈没看到另外两人，“他们呢？” “泉水和小平去给最南边的坑换水。”田兴刚将搅拌好的饲料放一旁，又去拌另一桶，“我寻思这批参出去前，再喂肥点，今年饲料成本高，你又像他们喂劣质饲料。我想着让它们长肥点，多给你出点钱，把成本拉一拉。” 程澈笑，“田叔，还得是你啊，知道替我着想。但话说回来，劣质饲料肯定不能喂，订货的客户就冲着咱家参的品质来的，我省下那几万块的饲料，丢的可就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客户。” 田兴刚点点头，“你能这么想，难得。以后做大老板，更不能忘本。” 程澈：“那是必须的。” 田兴刚在围堰养殖场算是管事的，他懂海参养殖技术又勤快，人快六十了，面相老，但身子骨绝对硬朗，给俩年轻人都不换。 田兴刚：“一会儿我给你拉个单，你去买点药回来，我看有个坑的参不对劲。” 程澈：“怎么不对劲？” 田兴刚拧着眉，似在琢磨着，“看着像病了，但有点不像，我这不让他们换水，再观察观察。” 搅拌完三桶参饵，程澈拿着田兴刚给的单子去村里的动保买药。 车停在动保门口，他将单子递给售货员，对方看眼去给他拿药。 这家动保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经营，不会用电脑记账，每天销售的药品都记在笔记本上。 程澈无意间扫眼记账本，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敌敌畏15瓶x21元=315元——李江磊欠。 他买药做什么？ 还这么大量？ 售货员将药递给程澈，“一共一百四十九。” 程澈扫码支付，随口问句，“李江磊买那么多敌敌畏干嘛？” 她回：“说是地里闹老鼠，成灾了。” 程澈微顿，“……是吗。” 他走出动保站，上了车。 这一路都在琢磨李江磊买十五瓶敌敌畏的事。 据他所知，李家母子什么也不干，仅有的土地也早就承包出去了，生活费都是靠章万清每个月打给他们的。 所以，是哪块地闹鼠灾？ 闹鼠灾？ 他都快二十年没听过这个词了。 车开半路，程澈拨通马鑫的电话，跟他交代几句就挂了。 一下午都在看那坑疑似生病的海参，程澈跟着他们一起忙活，谁也没闲着，换海水又撒药，几个小时过去，田兴刚蹲在岸边时刻观察情况，快五点了，脸上才露出一丝轻松，拍了拍手上的沙土起身对程澈说： “没事了。” 程澈也看出来海参活跃度高了，两人一前一后上岸，田兴刚看到门口拴着三条狼青。 问：“怎么把发财它们都带来了？” 程澈说：“我听人说，周围几个海参坑有被盗的，咱们也防着点。” “是吗？”田兴刚的表情立马慎重，“一会儿我跟老郭交代声，晚上睡觉精神点。” “有它们仨就够了。”程澈走到黑子前，抬手在它背上挠挠，“黑子，晚上给哥看着点那几坑参，别让人偷了。” 另外两条狗，元宝和招财也摇着尾巴凑到程澈面前，他都拍了拍背才走。 程澈的车停在村委时，章佳柠刚好下班。 上车就看到他黑色t恤上溅着一个个小泥点，“衣服上沾了屎？” “瞎说什么，”程澈低头看眼，被她这么形容，“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听他话音儿应该不是，章佳柠问：“那是什么？” 程澈：“海参饵料。下午去海边呆会儿，帮忙拌料来着。” 章佳柠：“一会脱了我给你洗洗。” 程澈挑眉，“脱了我就光膀子了。” 章佳柠：“家里还有我爸的衣服，你将就穿下。” 程澈：“我穿你爸衣服不得显老？” “算了吧，这身衣服穿着吧。”章佳柠主打一个不强求。 “哎，别，你真是一点都让让，”程澈说，“以后你不能一次就拒绝我。” 章佳柠：“两次？” 程澈：“两次也不行啊，怎么得你来我往个三四回。” 章佳柠皱眉，“你的意思，咱俩因为一件事，要墨迹个三四遍？” 程澈：“……” 三四遍有点过了，好事还不过三。 程澈立马改口，“两次。” 章佳柠噗嗤笑了，“行，两次。” 车停在超市前，程澈跟着进后院，章佳柠去东屋衣柜里找了件父亲穿过的藏蓝色翻领polo衫。 程澈脱下他的，露出结实的臂膀，蜜蜡色的皮肤，脐下一道浓密的体毛延伸至裤腰内。 章佳柠不好意思地垂着眼，将父亲的t恤递给他。 程澈穿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肩膀轻颤，他把头发向后一拢，说： “看，面相是不是都慈祥了。” 章佳柠笑睇他眼，“爱穿不穿，不穿光着。” 程澈痞笑着说：“你愿意看我光着，我就光着呗。” 章佳柠盯着他，程澈立马收了笑，“我嘴欠儿，不敢了。” 她拿着衣服去洗，程澈则在她屋里看墙上的相框。 里面镶着章佳柠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全家福。 “好看，从小就好看，”程澈自言自语，“以后我俩的孩子不能丑了。” 章佳柠在外面搓衣服，回头就看到屋里的人在傻笑。 吃过晚饭，程澈打算回去了。 章佳柠去送他，到门口，程澈问：“明天休息，我带你出去玩？” “明天要拍短视频了，我想两天时间赶出来。”章佳柠回。 程澈：“任务量那么大，能拍完吗？” 章佳柠：“先紧着翻拍影视剧的那条拍，我的好说。” 程澈：“明天几点，在哪？” 章佳柠：“大爷大娘起来得都早，我们定在村委，七点准时到。” 主要是答应来拍视频的还要去干活，不能耽误了他们时间。 程澈：“行，我明天去。” …… 夜深，围堰养殖场内除了海浪声就是风声。 一道人影避开打更住的小房，奔着远处的那坑海参摸去。 第一卷 第72章 醉得好是时候 李江磊把敌敌畏从栅栏间一瓶瓶地顺进去，又攥着钢筋艰难地翻过栅栏。 刚跳下去，一脚踩进沙坑把脚踝歪了。 “哎呦……”他痛叫声，又怕把打更老郭吵醒，赶紧捂住嘴。 黑子注意到远处栏杆有动静，麻利地站起来，死盯着那满眼警戒，另外两条狗也跟着束起耳朵，元宝和招财随着黑子慢慢靠近。 李江磊借着月光四下看，确定没人了，才蹲下身拽着衣襟，把五瓶敌敌畏揣好。 来之前，他踩过点了，一共三个坑，一坑放五瓶。 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衣服里的瓶子碰撞发出玻璃的脆响。 突然，身后传来狗叫，回头就见三道黑影快速的朝他冲来。 “妈吖——”李江磊大惊，顾不得其他，人就往栏杆上爬。 敌敌畏掉了一地，可三条狗眼瞅着就到脚下了。 李江磊使劲抓着栏杆跨上去，人都要翻过去了，被冲上来的黑子一口咬掉了鞋。 狗叫声唤醒了打更的郭德春，他披件衣服提着大手电筒就出去了。 黑子是三条狗里跑得最快也最敏捷的，站起来比成年男人都高，它带着另外两条扑向栏杆，冲着黑暗中的人影狂吠，吓得李江磊摔个狗吃屎，爬起来还想把那几瓶敌敌畏拿走，可狗太凶了，他根本靠近不了。 这一路屁滚尿流的逃回家，进门先喝了一大碗水。 王兰芬见他满头大汗，“你干嘛去了？一头汗。” 李江磊吸了吸鼻子，才说实话，“我看程澈不顺眼，就去街上的兽药店买了十五瓶敌敌畏，打算趁着黑天把他那几坑海参给药死。” 王兰芬错愕几秒，“你不傻嘛，这要是被发现，多好查。谁能一下买那么多敌敌畏。”又问，“你事儿办成了？” “……没。”李江磊摇头，“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三条狗在那看着，我刚才差点被狗咬了。” 王兰芬吓得拍着胸口，“幸好没药成，这要是把药撒完，咱家攒的那点钱都得赔他。……你被人看见没？” “应该没有，老郭头出来时我都跑远了。但是那些敌敌畏都留在那了，”李江磊又一脸难为的表情，说：“还有我的鞋，被狗咬掉了。” “哎呀，你啊。”王兰芬恨铁不成刚的咬牙，“真给我添乱。” 李江磊混不吝的态度说：“我都忍他好几天了，天天去找佳柠，白天又接又送，晚上还往她家去。俩人在屋里捅捅咕咕的，也不知道干啥。” 王兰芬气得闭了闭眼睛，“我之前跟你说的话，算是白说了。” 李江磊：“现在怎么办？” 王兰芬眼珠子一转，“你买敌敌畏的时候怎么跟人说的？” 李江磊把前前后后说了遍，王兰芬瞪眼，“你还赊账？很怕别人抓不住你把柄。” 李江磊被骂得垂着头，一语不发。 王兰芬赶紧去厨房的碗架里拿瓶散白，“赶紧喝了，都喝了。” 李江磊不解，“大晚上干嘛喝酒？” “让你喝你就喝。”王兰芬拧开瓶盖，往他嘴边怼，“一会儿要是谁找来，你就撒酒疯，谁也不认识，你就作就闹，咱们娘俩一口咬定，你喝多了，走错路进了养殖场，别的千万别认。咬定喝多了，记住没？” 李江磊点点头，把一瓶散白都喝了。 可他酒量大，“再给我来一瓶。” 王兰芬又把家里的陈年泡酒接了二大碗，“给。” 按照王兰芬的安排，李江磊穿着衣服就躺在炕上睡了，她带着根木头棍子在院里四处认为制造出老鼠洞的假象。 程澈刚要躺下，就接到田兴刚的电话。 田兴刚：“程澈，真来贼了，你敢来。” 程澈麻溜的坐起来，眼睛睨了睨，“你确定？” 田兴刚说：“刚才老郭给我打电话，人都摸进来了，被黑子它们撵跑了。” 程澈：“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程澈穿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董金淑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起来问：“船提前回来了？” 程澈怕她担心，“嗯，提前回来了。” 他坐进车里，启动后离开家。 到围堰养殖场不到十分钟，程澈进院就看到远处的栏杆那有手电筒的光亮。 走到一半的路，三条狗跑来接他。 程澈从兜里掏出一把冻干喂给黑子，拍拍它背，又喂了另外两条。 狗通人情，尤其黑子，它是程澈从狗贩子那买来的。 程澈随着黑子来到栅栏前，郭德春用手电照着地上的一堆敌敌畏的瓶子，田兴刚说： “这可不像来偷海参的，像来使坏的。” 程澈蹲下身，在场的三人谁也没碰，为了保护证据。 郭德春说：“妈呀，幸亏有这三条狗，不然这三坑参都得完了。” 田兴刚问：“打算怎么办？” 程澈拿出手机，就像早就想好了似的，“报警呗，能怎么办。” 他拨通报警电话没十分钟，警车就出现在视野中了。 来出警的民警程澈还认识，与他们简单打过招呼，高杰超开始对打更的郭德春进行了解情况，黑子这时蹲在不远处冲他们叫，程澈还以为黑子是看到陌生人才叫的，等走过去才发现地上还有只鞋，卢益警官拿着手电比照地上的足迹，确定是同一只鞋踩踏痕迹。 当高杰超询问程澈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他会答，“我这人能跟谁结仇，不可能的事。” 他明知是李江磊，但他就是不能说。 最终，两名民警通过村上唯一销售兽药的商店调查，发现李江磊购买狗同样数量的敌敌畏。 毕竟数量大，太不正常了。 等警车停在李江磊家门口时，院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 程澈的车就停在路口，他知道这道门没那么容易进。 两名警官敲了半天，王兰芬才从屋里出来，边拿钥匙开门边抱怨，“谁啊？这大晚上干嘛？不让人睡觉了？” 门一开，王兰芬见到人茫然的问：“这么晚了，警察来俺家干嘛？” 卢益说：“大娘，你儿子在家吗？” 王兰芬点点头，“在家。他喝多了，在屋睡觉呢，醉得啥也不知道。” 程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王兰芬说李江磊醉了，冷嘲道： “醉得好是时候。” 第一卷 第73章 慈母多败儿 看到程澈站在人群中，王兰芬心里慌但面上装得滴水不漏，带着警察直奔李江磊那屋，还不忘给大家过话。 王兰芬叹口气，“唉，这不又到他爸忌日了，想他爸心情不好，晚上在家多喝了几杯。” 话音刚落，高杰超一脚歪进坑里，借着灯光看，“走道的地方怎么还有坑？也不平平。” 王兰芬说：“耗子洞，最近院里老闹耗子，前后院的地里都被掏洞了。” 此时，走在队伍最后的程澈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下，稍微琢磨就知道王兰芬在为十五瓶敌敌畏铺垫了。 跟小时候一样，每次李江磊在学校犯事，王兰芬都会找一堆借口帮他脱身。 程澈忽然想起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卢益去开门，结果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高杰超站在窗前敲敲玻璃，“李江磊，李江磊，开门。” 喊半天也没人应，顺着窗帘缝隙往里照，人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卢益问王兰芬，“你儿子喝多少酒？” 王兰芬说：“好像两瓶。” “两瓶就睡这么沉？”显然卢益不信。 王兰芬：“白的。” “……”行吧，算他草率了。 “我去拿钥匙。”王兰芬去而复返。 房门打开，两名派出所民警先进去，浓烈的酒气熏得人直皱眉，程澈越过门槛，目光往地上一扫，并没有发现围堰养殖场内遗落的同款鞋。 但程澈注意到他脚底板下粘着沙子，卢益也注意到了。 卢益问王兰芬，“你儿子今晚出去过没？” 王兰芬说：“我睡下前，他一直在家。” 高杰超拍拍李江磊的腿，“李江磊，李江磊，醒醒，李江磊。” “唔……嗯……”李江磊眼皮耷拉着，坐在炕上直点头，“嗯……嗯……” 终于把人叫醒了，但李江磊神志不清，说话舌头都大了，甚至无法正常沟通。 王兰芬急忙插话，“江磊，警察有话问你。” 李江磊混不吝地甩手，睡眼惺忪的又倒在炕上睡着了。 王兰芬一副无奈的表情，“两位警官，你看我也没办法了，他喝多了，真叫不起来。” 卢益也过去喊人，推推李江磊，“哎，李江磊，醒醒，李江磊。” 两名警官轮番唤人，王兰芬则在一旁打破锣，不停念叨喝多了、叫不醒。 程澈脸色越来越沉，眼睛发狠地睨着炕上的人。 王兰芬余光瞟他眼，暗笑，看你能把俺们怎么样。 忽地，程澈转身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再回来手里舀着一瓢凉水，往李江磊头上一泼。 “啊噗——” 王兰芬难道坏了，连忙去推程澈，“你干嘛，你给吓出毛病呢。” 李江磊被激得一个猛子坐起来，再看到几双眼睛盯着他，心虚的口气，“你们在我家干嘛？” 程澈将瓢扔在炕上，“别装，派出所我都叫来了，你想好怎么说。” 李江磊眼神飘忽不定，“我怎么知道。” 从李江磊被泼醒的反应就能看出问题，围堰养殖场的事绝对是他干的。 同样的情况要是换程澈，有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泼瓢凉水，他能起来把那人手连瓢一起掰碎了。 卢益警官问：“李江磊，今晚去过程澈的围堰养殖场没？” 李江磊接过王兰芬递来的毛巾，边擦边好似回忆，“我记不起来了，今晚喝多了。” 高杰超警官指着他脚底，“你脚上都是海边的细沙，没去过怎么弄的？再说你要睡觉，脚都不洗就睡？” 李江磊一顿，“我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弄的。” 卢益：“你要想不起来，跟我回派出所，到那酒醒了，我们再问。” 李江磊一听要被带走，紧张地看向王兰芬，后者眨眼示意他别怕。 “警官，我真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揉着太阳穴表情痛苦，“可能出去过吧，但我真想不起来了。” 他一口一个想不起来，程澈心里明净就是他，如果他咬死不承认，他还真没办法。 卢益警官将塑料袋里的鞋放在地上，问他：“李江磊，看看这只鞋是你的吗？” 王兰芬眼睛贼溜溜地扫过鞋，又开始观察两名警官的表情。 李江磊说：“看着不太像。” 王兰芬轻咳下，“咳咳。” 李江磊立马改口，“不是，我那双鞋旁边坏了口。” 两人警官对视眼，卢益警官说：“你想好，确定不是你的？” 李江磊刚要否认，高杰超警官提醒，“别嘴硬，现在检验技术发达，你要咬死不是你的，这只鞋涉及到案情，我们会送到上级检验机构进行鉴定，查dna一查一个准。” 王兰芬眼睛在两名警官脸上游移，不像吓唬人，这要是真验出来，江磊的事就大了。 她忙接茬，“江磊，你记错了，是左脚坏了，右脚没坏。” 李江磊明白王兰芬的暗示，又仔细看了看，“是我的鞋。” 卢益又问：“你白天在旺福动保买过十五瓶敌敌畏，有这事没？” 这次李江磊回答得干脆，“是有这么回事。” 王兰芬忙说：“是我让他去买的，前后院子都让耗子倒洞了，我让他买敌敌畏灭耗子的。” 程澈就看着娘俩一唱一和的演戏，问：“你们家多少耗子用十五瓶敌敌畏？一个大棚两瓶都多说了，买十五瓶，就为了对付这一院子的耗子？” 王兰芬一时语塞，李江磊说：“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管得着吗，我爱买多少买多少，用不了我存着。” 程澈痞笑着说：“保质期三年的东西，你买来存着？过期留着当饮料喝？牛逼！” 卢益拦下程澈，“我们现在调查中，你先别说话。” “行，我不说。”程澈后退一步。 李江磊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你才当饮料喝呢。你他妈想干啥，上俺家舞舞玄玄的，从我家滚出去。” 程澈纹丝未动，对卢益警官说：“看见没，我什么也没说，他要动手的。你们在场，他现在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立马躺地上，别说我讹他。” 卢益劝两方冷静，围堰养殖场的事，可大可小，先配合调查，清楚事实再给案情定性。 第一卷 第74章 约会邀请 李江磊酒劲儿上头，嘴上不服软，指着程澈挑衅道： “别以为你挣两个逼钱就牛逼，上俺家嘚瑟，给你惯的毛病，再说我妈一个试试，嘴给你撕烂了。” 高杰超直皱眉，“别吵了，现在调查案情，骂来骂去，什么时候能调查完，看看现在几点了？东西两院的不睡觉了，净看你家演戏。” 王兰芬这才注意到门口聚集不少邻居，赶紧把窗帘拉上。 卢益警官再次警告李江磊，“再重申一遍，不准动手，挡着警察面打人直接关你，听见没？” 李江磊不忿的白了程澈眼。 卢益说：“老实坐着，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李江磊坐在炕沿边，低着头不语。 卢益警官问他，“你买的敌敌畏哪去了？” 李江磊说：“院里放着。” 卢益警官：“在哪放的，找出来。” 两人陪李江磊去院子翻找一通，没发现敌敌畏，却找到几窝老鼠，这也佐证了王兰芬的说法。 几人回屋，卢益警官：“东西呢？哪去了？” 李江磊挠挠头，无辜的表情说：“不知道，我记得拿回来了。” “拿回来，东西在哪？”卢益问。 李江磊摇摇头，“我真想不起来了。” 高杰超：“你一口一个不知道，想不起来就完事了？那是十五瓶敌敌畏，不是十五瓶矿泉水，扔哪总得有去处吧。” 李江磊想了想，“我买完药，又去我爸坟头坐会儿，然后我就回来了。可能扔半道上了。” 卢益说：“你买的十五瓶敌敌畏没扔在道上，在围堰养殖场里，你的鞋也在那，你带敌敌畏进去干嘛？” 回答不严谨，李江磊就坐实投毒的罪名了。 他一脸茫然的表情，说：“在围堰养殖场？怎么在那？” 卢益说：“这得问你，你去人家养殖场干嘛？还是翻栏杆进去的。” “是吗？有这事？”李江磊看向王兰芬，后者说：“你爸的坟不正路过养殖场吗，你喝多了认错道了。” “哎呀妈呀，”李江磊一巴掌拍大腿上，“我怎么进人养殖场了？警官，我可不是去偷东西，我喝多了，我真喝多了。” 几句看似慌乱的撇清关系，实则将他从投毒立马改向盗窃的方向。 王兰芬也赶紧给儿子求情，“警官，我家江磊真喝多了，喝多了找不到道，你说，他真不是有意的。”又转而求程澈，带着哭腔说： “程澈，对不住了，都是误会，江磊不是偷东西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 咱一个村住着，你就别追究了，他真喝多了。行不，你就原谅他一次，姨也替他跟你道歉，对不住了孩子。啊，跟警察说说，这事儿就是误会。” 程澈看着王兰芬自怨自怜的哭诉不幸，将整件事朝着另一个方向推波助澜，再加上李江磊在两名警官面前认错态度良好。而且，李江磊确实只是翻越栅栏，至于敌敌畏并没有打开并投放的迹象。 所以，没直接证据证明李江磊存在主观故意投毒的行为。 事情到最后发展成孝子思父，误闯围堰。 被口头教育一番，又向程澈道歉后，整件事就这么调解了。 程澈憋着口气从李家出来，卢益对他说：“养殖场面积大，人要是看不过来，多安几个摄像头，再安几个报警装置，那东西关键时刻也管用。” 程澈说：“别提了，那天下雨，监控就坏了，找的师傅还没来修。你说的报警系统，我这一半天找人研究下。” 这一宿，程澈没睡够两个小时，凌晨接船发货又结账，等早上去村委，章佳柠已经组织大家在拍视频了。 拍摄视频的背景是抢救病人的情景，章佳柠利用村委的图书阅览室做拍摄基地。 程澈靠在门口，边打哈欠边看着她认真给七八个六十岁以上的大叔大妈讲剧情，排走位，表情管理，提示台词。 事实证明，确实不好拍。 上了岁数，不是记不住台词，就是忘了走位，两个画面拍了一上午，不光进度慢，还影响大爷大妈打工赚外快。 大家都是日结工资的工作，章佳柠好说歹说跟雇人的老板给几位大爷大妈请假。 午休时间，大家都回去吃饭了，章佳柠看到门口停着程澈的车，但没见到他人，进办公室看到他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她走过去，刚要喊程澈，就看到人睡着了。 章佳柠小心翼翼的走到另一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村委外驶过一辆车，喇叭声把人叫醒。 程澈坐直了，伸个懒腰，看到章佳柠坐在旁边的椅子在操作笔记本电脑，问：“拍完了？” 章佳柠说：“没呢，哪有那么容易。” 程澈见人兴致不高，起身走过去，“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 章佳柠无声的叹口气，把问题跟程澈说了，后者听完笑了，“昨天我说执行难度大，谁跟我说，就几句台词，有什么难执行的。” 章佳柠撑着下巴，滑动鼠标看上午拍摄的素材，“不理你了。” “别啊，难度大没事，不是我有嘛，我帮你，难度就没了。”程澈笑嘻嘻的往她身边一蹲，章佳柠目光斜过去，“你好有信心。” 程澈挑挑眉，“那你看看。” 章佳柠把笔记本转过去，“你看看，这些就是上午拍的。” 程澈认真看，别说，章佳柠还真有一手，把这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都派出韩国财阀感了。 “孙大妈身上这件西装谁的？”程澈问。 章佳柠说：“我妈的，她年轻时候穿的。” “我擦，烫防水的迷彩服也挺上镜。”程澈一顿夸赞，“这水枪超市拿的？” 章佳柠点头，“还有对讲机，跟隔壁小孩儿接的儿童玩具。” 程澈竖起大拇指，“你真行。对了，下午能拍完吗？” 章佳柠说：“不好说，怎么？” 程澈说：“要是今天能拍完，明天带你出海钓鱼。” 章佳柠：“今天拍完，明天还要拍村官vlog。” “哦……”程澈恍然，本想着带章佳柠出海玩，现在看是泡汤了。 章佳柠忽然想起来，刚才听李大爷说起的事，问程澈： “我听说李江磊去你围堰养殖场被警察找家去了？” “你知道了？”程澈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怎么回事？”章佳柠问。 提起这事，程澈心里有点不爽，但不得不佩服王兰芬的心眼是真多，心也是真黑。 黑的让她说成白的。 听到最后，章佳柠错愕，“这也行？他没承认投毒，就是喝多了走错了？” 程澈点头，“嗯，毕竟也没抓到人投毒的行为。” 章佳柠说：“怪不得你看着脸色不好，昨晚没睡几个点吧？” 程澈伸出两根手指，章佳柠说：“两小时？” 程澈笑，“有烟嘛？” 章佳柠拍掉他的手，“一点正经的没有。” 周六，翻拍视频完成，周日，村官?vlgo拍摄完。 章佳柠在家剪辑短视频，直到凌晨才全部完成。 看着成品视频，内心激动，她第一个分享的人是程澈。 程澈的注意力都在章佳柠的?vlgo上，视频是他拍摄的，当时就觉得面对镜头的她自信又大方，整个人散发着光芒，尤其那句“振兴农村”说出口时，眼里掩不住的热爱。 周一。 章佳柠掐算着上班时间，将视频发给宋枢枫。 第一卷 第75章 绝对相信 章佳柠点开消息，只看到简短的两个字——通过。 这就通过了？ 眨眨眼，确定手机没断网。 不是吧，不再发表点意见？ 章佳柠要把好消息告诉程澈，上车先卖起关子。 她憋着笑意说：“两个短视频我都发给市里领导了，你猜怎么着？” 瞧她难压的嘴角，月牙儿般的眉眼，答案还用猜？全写脸上了。 程澈没捅破她的小心思，满足她内心的骄傲，佯装不解地问： “这怎么好猜。你说，到底行不行？” 他越是迷糊，章佳柠笑得越开心。 程澈表现得急切，“说啊，到底通过没？你快说。” 章佳柠说：“通过，两个都通过。” 见她满脸喜悦，程澈说：“太好了，你真牛逼。” 章佳柠说：“不是我牛，是我们，我们村，牛。” 程澈催他，“既然通过，现在就发出去，我再给你投推广，咱争取开号即巅峰。” “别，你可别乱花那个钱。”章佳柠收了笑，“这个账号目的在宣传望保村，我也打算长久做下去。所以内容都是围绕村里发生的事，你买来的流量，未必喜欢账号内容，到最后钱白花了。” 程澈说：“这你就不懂了，做什么不花钱？投出去的流量，就是广撒网，捞到适合你渔网的鱼，就是目的。 至于漏出去的，肯定是不感兴趣的粉丝。那么留下的，即使是十分之一，就是成功。” 章佳柠：“可花出去的钱，只引来很少的流量？粉丝与投入不成正比呢？” 程澈说：“我乐意。我就是你榜一大哥，我愿意给你花，不行？” 章佳柠：“肯定不行。我开直播又不唱歌跳舞，只负责帮大家把囤积的产品卖出去。” “唉，”程澈喟叹，“你卖得好，我不也跟着借光吗？我不也是咱村人，我给你投流，你帮我卖产品，我不也受益。对不对？” 章佳柠刚要反驳，程澈说：“打住，等于我投资了，你只要负责把账号做好，帮我们多卖东西，那点钱，不是事。” 有那么一瞬间，章佳柠心里有被全力支持的感动。 “你相信我能做好吗？”章佳柠问。 程澈无比坚定地回：“绝对相信。” 此时，宋枢枫正在看章佳柠发来的第二条视频，最后一段是她沿着黄昏的海边慢走，徐徐地说： “……为了振兴农村，科技兴农助农，我这个90后的村官，带着我的家乡投入到短视频平台的浪潮中。 我的目的就是通过短视频平台，将村里的农副产品、海产品及旅游资源推荐给大家，推向全国。 我为望保村发声，为我的家乡助力，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 我的人生价值在此刻，就是发挥个人能量，为家乡振兴做出我微薄的贡献。 正值青春的我，在成为一名青年干部时该为家乡有所为，也该有所作为。 请大家多关注金西市望保村，我是90后村官小章。” 叩叩。 办公室门被敲响，宋枢枫退出视频放下手机，才应门： “请进。” 秘书姚纪安提着盒饭进来，“宋局，吃饭吧。” 宋枢枫开会才结束，耽误了午餐时间。 姚纪安说：“我又让食堂热下。” 宋枢枫拆了筷子，“下回遇到这种情况，不用麻烦，冷了热了一样吃。” 姚纪安说：“那怎么行，胃出毛病怎么办？” 宋枢枫说：“以前我做秘书的时候，别说误了饭点，有时候事情赶一块，连口饭都来不及吃。” 姚纪安看到他头顶露出一根白发，“宋局，别太拼了。” 宋枢枫扒拉两口饭，突然停住了，说道：“……我不拼，也会有别人拼。谁更强，谁最终站在山顶上。倒是你跟着我，要辛苦了。” 姚纪安忙说：“宋局，跟着您干，心里踏实，不觉得辛苦。” 宋枢枫笑了，“行了，你去休息吧，一点半还要开会，让孔星一点在楼下准时等我。” 姚纪安：“好的，宋局。” 门再次关上，宋枢枫放下筷子，点开应用市场下载app，注册后在搜索栏输入90后村官小章，添加好友。 与此同时，程澈在厨房帮章佳柠做饭，她炒菜，他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梁燕妮在超市里忙着给顾客结账，有人让送一桶豆油，梁燕妮去后院喊人。 “佳柠，你来看着，我去给你白婶送豆油。” 闻言，程澈按住章佳柠的肩膀，边走边说：“姨，佳柠炒菜呢，我去送。” 梁燕妮说：“那怎么好，我去，你帮我看着。” 程澈单手拎起油桶，“没事，我算账算不明白，还是我去送。她给你转账还是现金？” “给我转完了，你送去就行。” “好嘞。” 梁燕妮看着程澈骑电动车上路，人勤快，没架子，越看越顺眼。 吃过午饭，章佳柠洗碗，程澈在收拾后院，把那些碍事挡脚的东西都靠墙放着。 有人来超市买东西，正巧看到程澈在扫后院。 “梁，程澈帮你家收拾呢？” 听对方口气就知道她话里什么意思，梁燕妮也没掖着瞒着，巴不得村里人都知道。 “嗯，小子可会来事了。” “呀，梁，听你意思，程澈和你家姑娘？” 梁燕妮点头，“嗯，他俩处着呢。” “妈呀，你也太有福了，女儿是村官，姑爷是老板，以后等着享福吧。” 梁燕妮笑得合不拢嘴。 程澈收拾完进屋，章佳柠给他倒上水，“把手洗洗。” 弄了一手的黑泥，程澈洗完，水都混了。 看时间，快到点了。 “走吧。” 章佳柠随着他出门。 快到村委时，程澈说：“别忘了，周末跟我出海的事。” 章佳柠：“不能忘。” “视频什么时候发？”程澈问。 章佳柠想了想，“一会儿就发。” 程澈翘起嘴角笑，“行，我回养殖场等着，一定要抢首评。” 章佳柠点开app后准备发布视频，却发现新增一个粉丝，点开对方头像没有作品，也没有介绍，看起来应该是个新建的账号。 看着上传成功的提示，章佳柠安心地把手机放下，继续忙报表的事。 下班时才想起查看视频的播放量及粉丝新增，结果一打开把她惊住了。 第一卷 第76章 我肯定把她娶家来 不光粉丝量涨了两千多人，留言也显示99+。 “……”我滴天，什么情况。 章佳柠点开互动消息，留言五花八门，但显然翻拍韩剧的那条是真吸量，几乎清一水的都是评论翻拍视频的，一直刷到底，才看到第一条，不是程澈的，而是新增的陌生粉丝。 看留言就知道是个文化人，评论起来文绉绉的。 90后村官小章：谢谢您的支持！ 紧接着就是程澈的留言，他的账号太好辨认了。 【启荣海鲜养殖基地程经理】 非常官方，以至于旁人看来毫无特点。 但程澈没抢到首评，而是第二条留言。 就因为没抢到首评，晚上接她下班好一顿纠结。 程澈边开车边说：“我就想知道他是谁，敢抢我首评。” 章佳柠说：“我也不知道，看资料不认识。” 程澈：“我也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个点赞的视频都没有，应该是新号。” 起初，她还没往其他人身上想，可干了一下午活儿，突然看到有个工作简报上提到宋枢枫的名字。 章佳柠联想起今天刚给宋枢枫发过视频，隐约猜测会不会是他？ 又一想，不太可能。 一个局长，哪有功夫搜索账号，还特意评论。 程澈说：“要不要把账号发网格群，让大家都帮忙点点赞，刷个评论，这样也有助于提高视频热度，争取上个热门。” 章佳柠：“我下午问主任了，他的意思是先问问镇上领导的意见，如果可以，会将账号信息发给大家，再转网格群宣传。” 程澈：“我估计没提问，应该会同意。短视频拍起来，号也需要养一养，攒够粉丝，也累积起热度就可以开直播了，你想好直播内容吗？就是你得有个主题。” 章佳柠说：“我的想法是拍工作，比如马上秋收了，我就站在田间地头直播，对收获现场进行直播和讲解，让大家直观的感受收获的乐趣。” 程澈眉峰微挑，“你确定有人爱看？” 听他意思，对直播内容有不同的看法。 毕竟程澈做直播账号比他经验丰富，时间也长。 章佳柠虚心问：“你觉得直播什么内容好？会吸引大家留下观看？” 程澈说：“分人。这东西纯属个人喜好，我也不能百分百的说对。” 章佳柠：“没关系，说说你的想法。” 程澈小幅度的看她眼，见章佳柠是真心发问，才开口道：“其实，女主播最快也最直接的方式，擦边。” 章佳柠并没有打断他。 程澈继续道：“但那种喜好的粉丝不会看你的视频。所以，刚开始的直播你可以利用你的工作特点，” 章佳柠理解错误，“拍我上班？报表？写材料？” 程澈说：“调解村民矛盾，毕竟大家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你想想，两个人长枪短跑的对骂，互相爆猛料，在出现点肢体接触，多有意思。” 章佳柠在脑子里构建画面，突然就想起上个礼拜老赵叔和一墙之隔的吕大爷因为果树越过墙头吵起来，当时把她吵得头大，谁也不让谁，甚至后期都开始物理攻击了，还好她躲得及时，不然要被洒一身猪粪了。 她一脸拧巴的表情，“……” 程澈说：“真的，这种现场解决纠纷的，肯定老多人看热闹了，保准在直播间里呆得住。” 看出她有些疑虑，程澈问：“你觉得什么不可行？” 章佳柠说：“那能播吗？现场骂得老脏了，直播间不得封了？” “噗——”程澈噗嗤笑了，“哈哈哈……原来你担心这个事儿？” 章佳柠提起上次帮忙调解一颗果树的事，听到最后程澈想想大家躲猪粪的画面都忍不住笑。 章佳柠说：“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程澈说：“这村官让你当的，占不到便宜不说，还差点被猪粪砸。” 章佳柠：“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就我目前经历的几个调解，刚开始还好点，大家都有理智，后来场面越来越失控，最后直接就无规则了。” 程澈：“好解决。告诉双方当事人，现在开始全程直播记录，让直播间里的粉丝作为第三方给你们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原因，谁的毛病。” 章佳柠都不敢想那个画面，“直播吵架？” “别说那么难听，那不叫调解嘛。”程澈说。 章佳柠：“可只有最后才叫调解，开始和中间都是对骂，无规则的骂，激动的时候还动手，我和主任还得去拉架，我都被拉坏一件外套了。” 程澈笑道：“佳柠，要不这村官咱别当了，太不安全了。”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气人，又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还需要更多基层锻炼的经验。 “不跟你说了。”章佳柠别开脸向窗外。 程澈忙哄道：“说，说，怎么还生气了？” 章佳柠：“反正直播不能骂人，还是想别的内容吧。” 程澈：“要不就按照你说的，直播报表，写材料吧。” 这次换章佳柠反问他了，“直播间里的人能爱看吗？” 程澈：“那就不知道了，试一下嘛，万一有人无聊呢。” 章佳柠叹口气，算了吧，谁当了一天牛马还看别人当牛马。 “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夜里，章佳柠洗完澡吹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盖住了手机的提示音。 等她看到宋枢枫的微信，已经十点多了，消息是四十分钟前发来的。 宋枢枫：你的账号交给市里负责新媒体推广的相关人员，从点赞和评论数据看，翻拍的视频很吸量，加油，小章。 现在回复不太好，但不回复更不好。 章佳柠只能硬着头皮，回复：谢谢宋局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 果然，宋枢枫没再回复消息，看来真打搅他了。 此时，宋枢枫正在书房写材料，关于振兴农村的内容。 程澈来到闻洪霄的房间，人已经躺在被窝里准备睡觉了。 “大霄，大霄。”程澈坐在他床边，点开章佳柠的短视频，“好不好看？” 闻洪霄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说：“好看，好看，你媳妇儿。” 程澈挑眉，掩不住笑意，“冲你这句话，我肯定把她娶家来。” 想想周末的约会，程澈又兴奋的睡不着了。 第一卷 第77章 我看你怎么以德服人 章佳柠也觉得奇怪，视频每天的播放量点赞还有评论成倍增长，搞得她都有点心慌了。 邢洪昌来到章佳柠办公室，“小章，你那账号整得怎么样了？” 章佳柠拿出手机，汇报粉丝数和两条视频的点赞及留言情况，一旁的常丽华竖起耳朵听，一听现在粉丝都一万多了，赶紧起身凑过去看。 “我看看，这才两天，就这么多人了？……小章，你真行，你这一万多人得卖多少东西出去。” 章佳柠微顿，“……额，常主任，这粉丝数量水分还是比较大的，并不是这一万多人都会买东西，他们只是对视频内容感兴趣。” “哦……”常丽华了然，“照你这么说，也没啥用。” 邢洪昌蹙眉，“怎么就没用，账号才几天就加了一万多人，搁你你行？多能耐啊。要不给你做？你行你上。” 常丽华碰了一鼻子灰，“我哪会儿这玩意，我可整不了。” 邢洪昌：“整不了你说什么，好想你懂。” 章佳柠夹在中间尴尬得不行，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我想起来，还有个表没报。”章佳柠赶紧放下手机，点开网页一顿操作猛如虎。 反正干什么不重要，重要是让自己显得忙起来。 被她一提醒，邢洪昌想起昨天镇上下的通知。 “哎呀，我得走了，十点还得去镇上开会。” 邢洪昌前脚刚走，后脚常丽华说：“你说我就问问，他还急眼了。章，你可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 章佳柠笑下，“没事。” 彼时，常丽华接到家里的电话，“是吗？行，我知道了，我就回去。” 她挂了电话边收拾边跟章佳柠交代声，“小章，我老婆婆摔了，估计胳膊骨折了，我先走会儿。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章佳柠：“行，你去忙吧，常姨。” 眼看就要午休了，程澈的车已经停在村委外。 章佳柠接到邢洪昌电话，听语气挺急的。 “章，你在办公室没？” 章佳柠不明所以，“在，有事吗主任？” “常丽华在不？” 章佳柠：“常主任婆婆摔骨折了，刚刚走。” 邢洪昌说道：“关键时候她不在。” 章佳柠：“怎么主任，有事您直说。” 邢洪昌急道：“江秀敏和张喜山两家干起来了。” 章佳柠问：“因为什么事？” 邢洪昌：“还是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呗。江秀敏家对面不是有几垄地嘛，张喜山今天给那块地下栅栏，江秀敏看到家门口被人戳俩木头桩子，就不让了，犯忌讳，说什么也不让插这两根木头桩子。 两人现在还在那唧个浪呢。赶巧我和孟副主任去镇上开会，要不就我俩去了，现在只能你过去给调解调解。” 章佳柠：“行，主任，我这就去。” 邢洪昌想到什么，“等等，章啊，你管江秀敏得叫大娘，她这人挺虎的，那身板子比我还壮，你注意安全，最好找个人陪你去。” 章佳柠：“知道了。” 程澈看到人出来，启动车。 章佳柠上来便说：“送我去江秀敏家一趟。” “去她家干嘛？” 程澈嘴上问，但一把轮打过去，奔着江秀敏家的方向开。 章佳柠把事情简单介绍，程澈听着并不意外，“他们两家？正常。” 听他口气已经见怪不怪了，“连你都知道，看来真没少因为这几垄地吵嘴。” 程澈：“可不止吵嘴，有两次闹得凶，都见红了。” 瞬间觉得亚历山大，盼着今天闹得别太凶。 程澈问：“怎么让你来劝架？” 章佳柠：“主任和副主任去镇上开会了，一时回不来，会计去市财政了，常主任老婆婆摔骨折了。” 程澈挑眉，“好家伙，留一个最没战斗力的去维和，需要外援不？” 这是村里的事，让程澈参与影响不好。 “不用，我能解决。”章佳柠信心十足地回答。 程澈看她眼，“你这小身板，她一胳膊能给你抡飞了。” 章佳柠已经开始紧张了，但面上故作镇定，“让你说的，至于嘛，理摆在那，还能不讲理？” 程澈点点头，“行，我看你怎么以德服人？” 章佳柠心里泛起嘀咕，“他们两家每年都会因为地的事儿吵架？” “嗯。” “每年都发生，说明一直没从根上解决问题。” 程澈说：“村里的事，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 在这个观点上，章佳柠是认可的。 她点头，“跟主任去调解矛盾这几次，我体会到了。有时候真不是讲理就能解决问题。” 程澈问：“村官不好当吧，什么都得管。” 章佳柠：“报考之前我就了解了，有这方面的心里准备。虽然实际工作中还会发生一些突发状况，但总体还是适应的。” 从小她身上就有股韧劲儿，程澈清楚她没那么容易打垮她。 “加油吧，小章同志。”话锋一转，“哎？我想起个事儿，这不赶巧了，一会儿直播，我给你举着手机。” “不行，”章佳柠断然拒绝，“绝对不行，这种事怎么好直播，万一我调不好，不更丢人了。” 程澈：“行吧，一会儿你先劝，形势不好我再上。” “你别上了，哪有带着对象上班的。”章佳柠考虑村委的事，尽量别牵扯程澈进来，让大家看到对村里的干部影响不好。 程澈说：“我保护你还不行？” 章佳柠：“不会出事的。” 她让车停在胡同外，拐过胡同口就看到路边的人拿着铁锹与对面的女人大声嚎气地争吵。 章佳柠快走几步，先拦住拿铁锹的张喜山，“张大爷，怎么回事？” 张喜山手搭在铁锹把上，说：“你说我在我自己家地里下桩子，她不让，她干啥不让，我家地，我爱怎么怎么，跟她什么关系。” “你他妈放屁呢，那桩子坑正对我家门口，你咒谁呢你？”江秀敏看到村里来人了，好像更有底气了，穿过道跟章佳柠就开始一顿带爹带妈的强力输出，嘴快得跟蹦豆一样，根本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两人越靠越近，越骂越起劲，还要动手了。 章佳柠一手一个推着，“大娘，大爷，你们先别吵，一个一个说，这么干吵也不解决问题。” 江秀敏大骂：“你让俺家不好，你他妈也不想好。” 眼看势单力薄的章佳柠要吃亏，程澈麻利地从车里下来，大吼一声： “干嘛呢！撒开！” 第一卷 第78章 不告诉你，保密 一嗓子把三人都吼住了，齐刷刷地嘲程澈看去。 章佳柠刚要说你来干嘛，程澈先开口了，“我在前院都听你们嘲半天了，要不你俩就干一架，谁给谁干倒，就听谁的，打人那个就拿医药费，住院那个就遭点罪。这么解决行不？” “……”这是来解决问题的嘛？ 章佳柠说：“你别插嘴。” 但显然，程澈的话让两人都偃旗息鼓了。 张喜山说：“你个小犊子，有你这么劝的，劝打不劝和呗？” 程澈笑呵呵的，“不然怎么办，没来之前就隔着道吵，人到了还要撕把上了。支书劝你们也不听，越劝越来劲，两人加起来一百三十多岁，不行就比划比划呗，看谁身子骨硬，谁先启动医保？” 江秀敏一脸无奈，“程澈你等我哪天看着你妈，非跟她说你拱火撺掇我们打架不可。” “大娘，你这就冤枉我了，”程澈说，“你看你们，刚才我没来，你们俩撕撕把把的，差点把支书推沟里去。” 话音刚落，程澈握住章佳柠隔壁就把人拉过来，“行了，现在没人劝了，你们俩可以吵了。” 张喜山：“……” 江秀敏：“……” 程澈：“吵吧，别控制。” 章佳柠懵了，我去！还带这么劝的？反向操作？ 江秀敏站在地垄沟旁，开始给两人解释，“你看看这两坑，就在俺家大门前了，多膈应人，谁家门口对着两坑，这不咒人吗。我就一个要求，就不能在我家门口挖坑下桩子。”她问向章佳柠，“我这要求，有毛病没？” 实话讲，法理情上，他不违法。 但章佳柠知道如果这么说了，江秀敏会更激动。 章佳柠说：“大娘，你说的我能理解，确实有些讲究让人不舒服。但道理上，人家的地，人家还是有处置权的，但情分上讲，邻里邻居这么多年，有些事，咱能好好商量解决，咱就吵吵叭火的，把自己气够呛，再气病了，犯不上，是不是？” 要不说，有些事需要的不是非黑即白的一刀解决，而是共情和倾听。 江秀敏拉着章佳柠的手，“孩子，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昨晚上黑天还没看见这有坑呢，一大早起来门口就多俩坑，你说他多坏，大半夜偷摸在这挖俩坑，这咒谁呢，你说他啥意思。” 张喜山提着铁锹又站过来，脚踩在锹上，两手往锹把上一搭，“谁偷摸，谁偷摸了，我昨晚回来晚，今天一早就下桩子，我不提前挖，我啥时候挖？” 江秀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挖也没有上俺家门口挖的，你看你别的地方，多远才一个坑，你到俺家门口对着大门，一边一个坑再下个桩子，你啥意思，你不膈应人吗。” 章佳柠顺着垄看，的确如江秀敏说的，收回眼，来到跟张喜山面前，说： “大爷，秀敏大娘说的也对。你自己看看，别的地方多远距离一个坑，到人家门口，这么近的距离，你挖俩，我一个不明白的人都能看出来距离不对。 这样，门口这坑你给填上，错开再下桩子。” 程澈也开口了，“前年村里电路改造，按电线杆的时候你不也不让电力在你家门前挖坑埋电线杆嘛，到自己这就不行，别人家门口就行？ 大爷，你可说不过去了。” 张喜山一噎，“……我，谁让她把我家苞米苗给我薅了，我夏天才种的苞米苗，刚长出来就给我薅了。” 江秀敏梗着脖子说：“我就给你薅了能咋地。” 张喜山指着江秀敏跟章佳柠说：“支书你听见没，她可承认了，那苞米苗也没招她惹她，干嘛给薅了？” 江秀敏说：“你还把我家葱都给挖了呢。” 眼看又要开始翻旧账了，章佳柠赶紧打断，“大爷，以前的事都翻篇了，咱就解决今天的事，你这个坑先填上，行不行？秀敏大娘，你家苞米不行给大爷送几穗，行不行？” “我他妈给你……”江秀敏刚要激动，被章佳柠拉住，领到一旁小声说：“大娘，你不想把这坑埋上了？再吵对谁都没好处。你看，他现在埋上，晚上趁你睡着他再挖呢？对不对，咱不是解决问题嘛？把事儿办成才是目的，光吵架没有用，吵赢了，他心里记恨你，那不更挖了，对不对。” 观察她表情应该听进去劝了，章佳柠打着商量说：“大娘，那苞米苗毕竟是你拔的，咱就赔他几穗，换个门前平安。我可看到了，你家那苞米长得挺好，让他尝尝，他再能种，也种不出你这么好的苞米。” 又担心她不听劝，章佳柠又说：“大娘，你要实在心疼，不行这苞米我出，我去镇上买点给他送去。” 闻言，江秀敏说：“那不行，花那钱干嘛，我给他拿点。” 章佳柠心里舒口气，她握紧江秀敏的手，“大娘，还得是你，跟你说道理就懂，不像有些人，你跟她掰饽饽说馅儿都说不明白。那咱就这么定了，张大爷把坑填上，不在你家门口下桩子，你苞米收上来给他家送去点。行不？” 江秀敏说：“要不我的要求也是把坑填上，别在我家门前挖坑，他就非跟我犟。现在这样办行，我没意见。” 章佳柠面部表情丰富，“大娘，你这性格我真喜欢，干脆利索。行，我去说他去。” 江秀敏朝她使眼色，“你好好损他一顿，瞪眼犟，那个大犟种。” 章佳柠笑，“没问题。” 程澈就看到章佳柠把张喜山又拽到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又不知道在给张喜山灌什么迷魂汤。 没二十分钟两人回来了，张喜山开始一锹锹填土拍实。 江秀敏让程澈去家里扛一袋玉米出来，给张喜山放在路边。 张喜山看眼，说：“你给我拿那么多苞米干啥，我也吃不完，给我来几穗就行。” 江秀敏：“吃呗，家里多的是。” 调解完两人的矛盾，章佳柠上车往椅背上一靠，人好像都被抽空了力气。 “呼……”她长舒口气，手背蹭下额头的汗，说：“说得我嘴都干了，好像螃蟹吐沫了。” “呵呵……”程澈笑，抽张湿巾帮她擦手，“来，给你这俩钳子擦擦，指甲里都是土。” “我自己来吧。”她接过湿巾。 程澈开车回超市，中午没吃饭，估计她人也饿了。 调解花了一中午时间，吃过饭又给她送回村委，临下车前，程澈说： “出海的东西我都准备齐了。” 章佳柠：“不就钓鱼吗？除了鱼竿还准备什么？” 程澈意味深长的笑，“不告诉你，保密。” 第一卷 第79章 谁有我对象心眼好 短视频账号每天的粉丝数量在增加，随之而来评论区里也开始有催更和点菜的。 老年组翻拍热门影视剧的流量出奇的好，章佳柠觉得这是个机会，打算跟主任汇报翻拍成系列的想法。 邢主任得知流量好，倒是没意见，可毕竟是官方账号，要跟上面汇报下做决定。 请示件是章佳柠草拟的，逐级提交到市文旅。 因前有宋枢枫交代，文旅负责新媒体推广的肖主任在接到文件后打电话询问宋枢枫的意见。 肖主任：“宋局，望保村支书发来的请示，您看过了吧？” 宋枢枫放下手里的笔，“看过了。” 肖主任：“您的意见？” 如果他没异议，接到文件早就回复了。现在打电话联系他，说明对请示中的内容有不同看法。 宋枢枫反问：“你有什么看法？” 肖主任说：“我觉得视频内容不够正式，虽然流量很好，但毕竟是官方账号，还是以宣传和推广望保村为主比较好。” 宋枢枫对章佳柠的账号动态一直掌握，所以数据方面他早就掌握了，更看过网友的留言。 从请示内容上看，章佳柠对视频内容过于娱乐化也有认识，但这也是她在金西市一众官媒账号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她也提出解决办法，在后续的翻拍视频中，切入宣传推广望保村的内容。 宋枢枫语气温深地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既然章支书搭上互联网这趟列车了，咱们就不能用过去的老脑筋理解和管理，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振兴农村，带领家乡致富。你说呢？” 肖主任瞬间明白宋枢枫的意思，“宋局，还是你考虑全面，我还有待学习。” 挂了电话，肖主任让秘书把批复文件通过协同下发。 在看到同意两个字时，章佳柠欣喜，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她发了朋友圈，配图是一张风景画。 文案：积极向上，生活自有光芒。每一步都向着更好的未来迈进！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拍摄需要人员，大爷大妈们平时都在打小时工补贴家用，她要找机会询问谁愿意参加拍摄也要协调拍摄时间。 此时，程澈正在布置出海的船，累了坐下歇会儿。 马鑫的微信过来了。 马鑫：程哥，按照你的单子都买好了。 程澈刚输入知道了，又想起什么，嘱咐马鑫。 程澈：放好，别让大霄看见，再把养殖场给点了。 马鑫：明白，我放二号车库。 程澈：嗯。 快下班前，章佳柠接到微信群马二爷的求助，村里都是论资排辈的称呼，这样叫更亲和。 马二爷家的闭路电视不出图像了，求章佳柠过去帮忙调下，章佳柠回复下班过去。 此时，看到群内消息的不止马二爷，还有王兰芬，她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海边的黄昏是浪漫的，橘红色的光从海平面的尽头铺散开来，一直漫进眼里。 程澈收回眼，将船用苫布盖好，又固定好绳子才离开。 快到村委接到董金淑的电话，询问他回家吃饭不。 董金淑：“又在外面吃？饭店的菜你少吃，不干净。” 程澈说：“不是去饭店，去佳柠她家。” 董金淑无语，“你没事老去别人家蹭饭干嘛，咱家又不是没有。” 程澈说：“什么叫别人家，那不我对象家吗。以前没对象，你一个劲儿催我出去，现在有对象又催我回去，你到底闹哪样？” 董金淑被他怼的一噎，“你……去也得有时有晌，哪有天天去的，你快长她家了。不让人笑话？” “呵。”程澈被气笑了，“笑话我什么？得夸你儿子能耐，我找个漂亮的大学生。” 董金淑皱着眉，“反正你不能老去，隔三岔五去得呗。” 程澈：“我不嘛，我就天天去。” “小程澈……”董金淑是看透了，“找着对象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程澈嘿嘿笑，“妈，我不找对象，你也管不了我吖。” 董金淑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你，你那什么……注意点。” “注意什么？”突然明白了，程澈脸臊得发热，“妈你想啥呢。” 董金淑觉得话还是提前嘱咐，省得日后闹出麻烦不好解决。 “儿子，不是妈啰嗦，你……该那啥你那啥点，万一你俩黄了，她再有了，咱家不好跟人女方爹妈交代。你是小子，怎么都行，人家姑娘，后半辈子的事，你可是要坑人的。” 程澈无了个大语，“妈，电视剧少看点吧，你都快成编剧了，你比那编剧还能编。啥有了又黄的，你可别瞎操心了。我马上到村委了，挂了。” “等等，先别挂。” “又啥事？” 因为有几天晚上程澈出去就没回家，董金淑担心两个年轻人做出格的事。但真实情况程澈回养殖场住的，可董金淑不知道。 她商量着，“你别在她那住，今晚回家。” 程澈恼了，“老太太，我在你心里成啥人了？什么时候上她家住过？你有完没完，再说我可急眼了。” 董金淑一听，“啊，没有那事好。儿子，记住了，没个一定，千万别动人家姑娘。” 程澈直接挂了电话，气得将手机往操作台上一扔，“老太太你魔怔了你。” 车刚停稳，章佳柠从村委出来。 上车就看到程澈脸有点黑，“怎么了？跟谁生气了？” 程澈：“还能谁，我妈。” 章佳柠又看他眼，“因为点什么事？” 程澈张了张嘴，没法说。 “没什么大事，给她闲的。” 既然他不想说，就别刨根问底的。 章佳柠：“送我去马二爷家一趟，他家闭路电视不出图像了，让我过去帮忙看看。” 程澈说：“好嘛，又成有线电视台的了。” 章佳柠：“没办法，二爷的儿子儿媳在市里住，隔壁的齐大爷比他岁数还大，耳背眼花的，别人真指不上。” 程澈抓来她的手握住，“谁有我对象心眼好。” 章佳柠笑睇他眼，“我对象人品也不错。” 他眼角眉梢染满笑意。 程澈的车驶过胡同，王兰芬刚巧出来，只看到车尾灯。 自言自语地嘀咕，“这怎么还走哪跟哪。” 第一卷 第80章 终于等到你了 章佳柠进门就看到马二爷家灶房的灯坏了，边调试闭路边问： “二爷，灶房的灯坏了，家里有灯泡嘛？” 马二爷佝偻着背，“有，家里梯子坏了，要不我自己早换了。我心思等志勇回来，让他给我换上。” 志勇是二爷的儿子。 章佳柠说：“志勇平时忙，等他回来得元旦呢，这几个月就摸黑做饭？” 马二爷说：“没事，我一天就两顿饭，白天做，不用灯也行。” 章佳柠发现链接闭路的接收线松了，插紧了说：“二爷，你把灯泡找出来，我找人给你按上。” “不用，别麻烦了，家里也没梯子。”马二爷婉拒。 章佳柠拿出手机，“你快找吧，我这联系人，马上就到。” 程澈手机响了，接起来听章佳柠说：“二爷家灶房的灯泡坏了，你进来帮忙拧上呗。” 程澈：“来了。” 他个头高，踩个踮脚的板凳就够着了。 马二爷把去随礼带回来的糖块塞给章佳柠，又给程澈点根烟。 平时程澈只抽细烟，马二爷的烟他抽起来辣嗓子，但还是接过来。 在那坐了会儿，陪着唠会嗑两人就走了。 上车后，程澈咳嗽，章佳柠给他拍背，“烟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程澈说：“二爷的烟太冲了。” 章佳柠：“不冲的烟也少抽。” 程澈笑，“开始管我了？” 章佳柠收回手，“谁管你了，为你好，不听算了。” 程澈又去拉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我愿意让你管我。” 晚上正吃饭，董金淑的电话就过来了。 程澈看眼号码，起身去院子里接。 “干嘛？” 董金淑：“吃完饭没？” 程澈：“没呢，有事？” 董金淑：“吃完赶紧回来，我有点活儿你帮我干了。” 程澈：“啥活儿？” 董金淑：“我有两袋米，你给我扛楼上去。” 就知道她故意捣乱，催他回去是真的。 程澈说：“你等我吃完饭的，吃完就回去，行不？” 董金淑：“几点？” 程澈闭了闭眼，叹口气说：“妈，你要再这样，我今晚真住这了。” 董金淑：“小犊子。” 程澈：“没事我挂了。” 回屋又端起碗继续吃饭，一旁的梁燕妮说：“程澈，你妈有啥事？要是太急，你吃完赶紧回去。人岁数大了，尤其你妈身体还不好，你得常在旁边陪着。” 程澈说：“没事，让我搬点东西。” 自打这天开始，程澈一来章家，董金淑的电话打得就频，开始章佳柠也没太在意，直到连着三天都是如此。 章佳柠趁着梁燕妮不在，问程澈：“姨是不是不愿意你跟我处？” 程澈说：“没啊。” 章佳柠观察他脸色，“你别骗我，要是你妈不愿意，咱俩就算走到结婚那步也是道坎。” “没骗你。”程澈把人拉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这样的，找个大学生，她偷着乐去吧。” 章佳柠没说话，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真相，程澈目光没有躲闪。 她说：“但你每次来，姨都打电话催你回去。我不是没感觉，要是有什么话，你得跟我说。” 程澈见她误会了，又不想让她多想，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妈不是不同意咱俩的事，她是……啧……” 怎么跟她说？ 愁死人了！ 就怪她，没事老打什么电话。 他越是吞吞吐吐，章佳柠越觉得有问题，“是什么？” 程澈舔下嘴唇，不好意思开口。 “说啊。”章佳柠急了。 程澈搓着后颈，人尴尬得不行，含糊不清地说：“她嗯我唔你嗯。” “啊？说什么呢。”章佳柠推他，“不说拉倒，不听了，明儿你也别来了。” “别生气，我说。”程澈把人拽回来，两手握着她的手腕，想了想，贴在她耳边说：“她怕我住你家。” 章佳柠瞠目，“……” 被他贴着说话的半边脸都热了，一把推开人，“你骗我。” “没有，我真没骗你。”程澈忙解释。 看他反应也不像说谎，章佳柠故作淡定，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哦。” 程澈发现她耳尖儿都红了，笑了，说：“刚才问我那能耐呢？” 章佳柠：“你，你早点回去吧。” 程澈背靠着桌沿，歪着头看她，“瞅你这脸红的，不该问的别问，你非问，问完，老实了？” 章佳柠无话可说，只能怂怂地瞪他眼。 程澈看眼手表，“行了，我该走了，明天接你出海玩。” 章佳柠：“知道了。” 清早，她起来做了两人份的饭包，还带了煮鸡蛋，这些东西可以在海上吃。 嘀嘀两声喇叭，梁燕妮朝后院喊：“佳柠，佳柠，程澈来了。” “知道了。”章佳柠赶紧拿了包和外套就出门了。 车停稳了，章佳柠看向旅游公司的船，“我们来早了吧，还没人呢。” 程澈指向另一个方向，“我们开那艘白帆船。” 帆船？ 章佳柠愣了下，她以为跟旅游团的船出海玩。 不禁问：“谁开？” 程澈：“我。” “走。”他拉着章佳柠的手上了船。 帆船动力强，程澈带她在海上航行，又让她站在身前，扶着她的手教她开船，等她玩够了再返回靠近陆地的海域。 此时，晴空澄碧，纤云不染。 程澈将船停下，又下到船舱拎着一个餐箱上来，放在桌上打开说： “咱们要在海上呆一天，给你拿了水果还有一些吃的。” 章佳柠把包提起来，“我也带吃的了，饭包还有鸡蛋。” 程澈伸手，“给我来个饭包，早上没吃现在正好饿了。” 章佳柠拿出饭包递给他，程澈吃一口，“嗯，好吃，你做了还是梁姨做的？” “我。” 程澈露出一副美味的表情，“你做的就更好吃了。” 章佳柠低眉浅笑。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附近又停泊几艘快艇，都是来海钓游玩的。 程澈吃完用手背蹭下嘴角，章佳柠赶紧拿纸巾给他擦，“给，拿这个擦。” 程澈不动，把脸靠过去，意图明显。 章佳柠边擦边说：“你不怕人看见？” 程澈笑弧更深了，“不怕，我巴不得他们看见。” 章佳柠：“为什么？” 程澈：“越多人知道越好，这样就没别人惦记了。” 章佳柠：“要不也没有。” 程澈：“没有最好。” 他直起身，将海钓的杆安装好，又问她：“你来一杆不？” 章佳柠说：“我不会。” 这彰显他实力又凸显他技术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程澈麻利地装钓竿，还不忘给她教学，“没事，钓着玩，我教你。给，你用这个小桶，钓到鱼就往这小桶里扔。” 只是，有些时候，新手自带buff。 章佳柠的海竿没几分钟就开始上鱼了，程澈坐的位置就距离他不到半米。 接下来的时间，会钓的不会钓的都沉默了。 眼见章佳柠脚下的小桶要满了，程澈倒吸口凉气，“佳柠，你饿了吗？” 章佳柠忍着笑，反问他：“你希望我饿，还是不饿？” 程澈搓把脸，“再钓下去，我就怀疑人生了。” 章佳柠：“行吧，我饿了。” 程澈赶紧起身收钓竿，端起她的小桶，“我把这些鱼都炖了，让它们不上我的钩。”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章佳柠笑得前仰后合的。 海上真舒服，风也温柔。 临近日落，天边浮起一丝烧红的烙铁色，把整片海域都染红了。 他拉着章佳柠的手来到船边，指着落日的方向，“好看吗？” 赤红色的感官刺激让人心潮澎湃，大自然赋予的能量令人震撼。 她说：“好看。” 程澈站在她身后，双手自然地撑在她两侧的护栏上。 “你走的那几年，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我就等，等一年，等两年，等三年……我心里总感觉，会等到了。” “……”可他一等就是六年。 “终于，我等到你了。” 章佳柠转过脸，看着程澈，他也感觉到她的目光了，垂下眼。 海风起了，缭乱她的长发，也拨乱了她的心。 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视线缓缓划过她的唇。 程澈喉咙滚了滚，轻声唤她，“……佳柠。” 他慢慢靠近，直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 她没有躲，闭上眼了。 程澈将手穿过她凌乱的发，小心翼翼地轻吻住她的唇瓣…… 第一卷 第81章 无处可逃 章佳柠抓着程澈的衣服身上抖得厉害，程澈察觉到放开人。 “冷？”程澈问她。 章佳柠大口大口喘着气，红着脸摆手，“不是。” 程澈忽然明白了，他能感觉到，她也没经验，因为他也没有。 两个吻技超差的人凑一起，结果可想而知，他嘴唇破了，她从头到尾不换气。 天色沉了，只能看到海上一盏盏夜灯，还有陆地上绵延的万家灯火。 章佳柠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程澈说：“再等会儿，带你玩点别的。” 章佳柠想问天都黑了，还等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突然想起船舱下还有张床。 程澈拉着她的手就往船舱走，“跟我来。” “我不去。”章佳柠往后退，可程澈力气大，她不走，他搂着腰就把人抱过来了。 章佳柠心慌，挣扎着要下去。 程澈抱紧她，边走边说：“别动，要撞头了。” 她瞅准扶手死死抓住，声音慌得都哆嗦了，“程澈，不行，现在不行。” 他本就高大，抱着人走更不方便，好不容易把人弄下船舱，听她带着哭腔说话，立马把人放下了。 “怎么了？” 章佳柠紧张的盯着他，张了张嘴，回头看向里面的床，说：“不行，现在不行。” 程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终于明白了。 “噗……”他没憋住笑，“佳柠，你想什么呢？” 章佳柠红着脸，说：“这话该问你。” 程澈把旁边储物柜的门打开，“喏，我想带你放烟花。” “嗯？”章佳柠小幅度的看向柜子里，果然里面放着一纸箱的烟花筒。 这误会闹得！ 她眨眨眼，故作淡定地掖下耳边的头发，“哦。” 转身要上去，面前却横过来一只胳膊。 程澈笑呵呵地问她，“你刚才想什么呢？” 章佳柠不敢看他的眼睛，“没啊。” “你学坏了，章佳柠。”程澈语气玩味。 “我，我没有。” 慌乱的语气，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逼仄的空间又无处可逃。 她刚伸出手推他，就被程澈握住腕子。 他戏谑的笑语，“你以为我带你下来，要睡你？” 章佳柠瓮声瓮气的，“不是，没有。” “呵呵。”程澈吸了吸鼻子，“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 章佳柠脸臊的通红，“都说没有了。” 程澈放开她的手，轻顺着她的头发，“放心，我不会来强的，就是有那天，我也要你心甘情愿的给。” 章佳柠推他，“快上去吧。” 她脸皮儿薄，程澈也不逗她了，抱起纸箱子走出船舱。 海上的夜晚比陆地上更静，只有海浪推船板的声音。 他们站在船尾，程澈点两根仙女棒递给她，章佳柠接过来，烟火的光照亮娇俏的脸。 程澈拿出手机，对着人拍，“佳柠，回头。” 她回眸一笑，程澈竟不自觉的跟着弯起唇。 放完了烟花，船才靠岸。 程澈跳下船，转身双手接住人把她抱下来。 “今天玩得开心吗？”他问。 章佳柠点点头。 程澈拉起她的手，“开心就好。对了，十一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章佳柠说：“十一到处都堵，还是不出去了。” 程澈：“这你的想法就不对了。你不出去，他也不出去，大家都觉得堵，谁给国家创造gdp？该出去，咱还是得出去玩，堵怎么了？应景，十一就该堵，说明大家日子好过了。” 别说，程澈的解读让她对十一长假有了另一层认识。 把人送到家门口，章佳柠刚要下车，被程澈一把拉住。 她回身，刚说怎么了，唇上就被他亲下。 章佳柠下意识地往车外看，程澈笑，“别怕，外面人看不见。” 粗粝的指腹抚过她唇瓣，“回家吧。” 章佳柠下车，小跑着进了超市。 梁燕妮正在给人结账，没来得及说话，等人走了，才去后院问两人都去哪玩了。 几乎每次回来，她都会过问，得知程澈带她出海钓鱼还放烟花，快把程澈夸上天了。 章佳柠算是看出来了，如果她和程澈哪天分手了，最伤心的不是她，而是他妈。 拍摄短视频的计划正式被列入章佳柠日常工作，邢洪昌得到通知也开始组织人全力配合拍摄，甚至市文旅的主任还要求她每周进行一次汇报。 好在拍摄短视频是章佳柠的爱好，这些工作做起来驾轻就熟，也因有了拍摄经验，第二次的翻拍效率更高了。 周五，她将翻拍好的短视频发给宋枢枫，吃过晚饭接到他的回复。 宋枢枫：这次短视频里有软广，做得很好。 章佳柠：宋局，您看到了？ 宋枢枫：嗯。 每个嗯都代表聊天的关闭键，看眼时间，突然意识到宋局应该要休息了。 章佳柠：宋局，短视频没问题我就发布了。祝您周末愉快，不打搅您休息了。 宋枢枫刚回个电话的功夫，再看手机就看到章佳柠祝他周末愉快的消息了。 “呼……”他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总有一些人的出现是特别的，莫名地想接近，却因为种种原因保持着以礼相待的距离。 对宋枢枫来说，章佳柠是特别的，但他们之间总像有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手机上再次跳出一串号码，宋枢枫接起。 “喂，妈。” “小枫，十一有时间回来吗？你爸四号生日，要是你能回来最好了，他肯定高兴。” 宋枢枫想了想，“三号还有个景区的走访，我尽量赶回去。” “行吧，要是太忙，记得那天给你爸打个电话。” 宋枢枫：“知道了。” 挂了电话，宋枢枫将手机抵在额头上，三号要走访海边旅游经济带会路过望保村。 十一前夕，程澈又问起章佳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最近半个月的工作量因增加了新媒体的业务，让她人快变成陀螺了。 白天除了基本的工作，还顺带拍摄视频素材，晚上要回去剪辑内容，搭配文案。最要命的是统计视频数据，并形成报表，几乎每天上床都要一两点，她人疲惫的很。 所以，在程澈询问她想去的地方时，章佳柠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睡一觉，好好休息下。 但程澈一直在期待这次旅行，章佳柠只好说：“咱们就近找个地方逛逛，怎么样？” 第一卷 第82章 你们俩怎么住 程澈注意到她眼底泛青，抬手摸了摸，“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章佳柠打着哈欠点头，“有点。” “看着可不像有点，你昨晚几点睡的？”程澈问。 章佳柠说：“快两点。” “那么晚？你干嘛呢？”程澈两点起来去码头接船，自然深知凌晨睡不好多难受。 章佳柠说：“剪视频来着。” 程澈心疼的摸着她小脸儿，“都给咱熬干吧了，上次给你买的护肤品用没？” “没呢，”一看程澈无语的盯着她，连忙笑着说：“知道了，今晚用。” 程澈收了笑，“佳柠，你做短视频我支持你，但你晚上睡太晚了，对身体不好。” 章佳柠说：“我明白。我翻拍的短视频跟记录日常的不一样，因为涉及拍摄的人员多，还要就着大家的下班时间抽空拍摄，这样素材也就多了，我每条都要看，再剪辑配字幕，编写文案，时间上肯定要多花一些。白天没时间，只能占用晚上的休息时间。对了，还要对一周的账号数据进行总结。” 程澈蹙眉，“总结给谁看？” 章佳柠托着下巴，“领导呗。” 程澈：“你们领导有病吧。拍视频已经够累了，还让你写狗屁总结。那还账号就摆那了，他不会自己看？不给他写了。” 章佳柠笑，伸手戳戳他脸蛋儿，“没看出来，我们程老板还是个小爆脾气。” 程澈说：“我真觉得他有病。不行，哪个领导？你告诉我。” 章佳柠：“你要干嘛？” 程澈说：“投诉他呗，能干嘛。” “市里的，你投诉，”章佳柠说，“其实，我知道他们是用我的账号数据做分析，也正常的，这样给其他想开通新媒体账号的村镇做数据参考。” 程澈：“那不等于给别人做嫁衣？” 章佳柠：“也不算吧，账号是宣传我们村的，他们就算参考，也没有可比性。各自村镇拥有的资源不一样。” 程澈：“十一能休息吗？” 章佳柠伸出三根手指，“我们轮流值班，每人休息三天。” “所以，我们只能出去玩三天？” 章佳柠点头。 “唉……”程澈喟叹，开始琢磨起来，“这么短的时间，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就近也没什么玩的。你说，”声音戛然而止，她居然睡着了。 程澈看眼时间，才八点，把人扶到炕上盖好被才离开。 经过超市，陪梁燕妮坐会儿。 “佳柠呢？”梁燕妮往他身后看。 程澈说：“睡着了。” 梁燕妮惊讶，“几点就睡了？” 程澈说：“最近太累了，刚说两句话就睡了。” 梁燕妮说：“当初我以为在村上没什么事，她要报考，我还挺支持的，现在看来，还不如在城里，起码没这么累。” 可是梁燕妮不知道，章佳柠也深夜加过班，只是没对她提起过。 程澈说：“在哪工作都不轻松，只是现在让你看见了。” 程澈的话，让梁燕妮回过味儿来，点点头，说：“也是，以前在外面，就算累了也不说，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就以为她在外面挺好的。 其实，我该想到的，孩子懂事，总是报喜不报忧，肯定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 程澈没提章佳柠在公司被上司骚扰的事，但有句话她说对了。 这些年，她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程澈提起十一出去玩的事，他倒不是非要玩，只是想让章佳柠离开工作环境，找个悠闲的地方好好休息下。 “梁姨，十一佳柠放三天假，我想带她出去玩行吗？” 梁燕妮问：“去哪？” 程澈：“就三天时间，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我的想法去焦东，那有个枫树山景区，住在山里，早上看日出，白天泡温泉，晚上住在森林别墅，环境挺好的，我手机里存了视频还有图片，你看看。” 梁燕妮看着视频里景区的环境，“哎呀，真挺好的，行，你俩去玩吧。” 程澈争得梁燕妮的同意，才能把人带走。 十一期间，章佳柠跟大家把班窜好了，将休息天集中在后三天，而程澈就一直陪她在村委值班。 倒是没白陪，不是去帮忙接水管，就是修栅栏，还顺便客串手机贴膜小哥，附带赠送清理手机内容，保存电话本及重新登录短视频账号业务。 章佳柠也没闲着，写党员笔记，中途被喊去帮忙交手机话费，又被找去帮忙给孩子发红包，还帮忙穿针引线。 对，这就是村委的工作，一个基层干部最真实的一天。 至于工作内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可算熬到章佳柠放假了，程澈一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车上了，董金淑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被，程澈接过来帮着晾上。 “我说天好，你帮我把被晾上，你倒好，早上起来就忙活你那点东西。”董金淑唠唠叨叨又回屋，程澈也跟着进去，边抱起被子边说：“我不说了，收拾完再晾，你这着急。” 董金淑撇嘴，“我看你啊，沾着点有了媳妇忘了娘那出。” 程澈把被子搭好，转身说：“你想好老太太，我是给你找儿媳妇呢，要是搁我，我现在还不着急呢。咋地，又不着急抱孙子了？又不羡慕别人了？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我告诉佳柠，今天不去了？” “你……臭小子。”董金淑把话又咽回去了，“你们出去玩几天？” 程澈：“三天，她就休三天。” 董金淑往门口看眼，确定没人了，才小声问他：“出去玩，你们俩怎么住？” 程澈哼笑，“你说呢？” 董金淑眨眨眼，拧眉说：“那可不行啊，容易出事。” 程澈说：“没完了，又开始了是不？” 董金淑尴尬的嘱咐，“儿子，那啥，那啥，啊，可千万别那啥了。” 尽管她没挑明，但程澈全听明白了。 但程澈故意气她，谁让她不相信自己。 “我就那啥，我乐意，到那我就给她凿吧了，你等抱孙子吧。” 还不等说完，董金淑抄起地上的笤帚就去追他，“你个小犊子，找揍呢，腿给你打折了，哪也别去了。” “哈哈哈……”程澈撒腿就跑上车，关了车门，从院里快速倒出去。 第一卷 第83章 熟悉的侧影 程澈去超市接人，两人的关系已经算公开了，但只见程澈往章家跑，却不见章佳柠去程家，甚至连两家的长辈都不走动。 车刚开走，胡同里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车尾灯，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李江磊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家，进门一脚踢飞水桶。 哐当一声，把屋里人吓得一哆嗦，缝衣针差点戳到手指。 “你个活祖宗啊，干嘛呢，不过了？”王兰芬边唠叨边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李江磊脸色铁青的进来，看到炕上的衣服，没好气的扔到一旁。 “开线就扔了呗，缝它干啥。” 王兰芬又捡过来，继续找刚才的缝衣针，“也没坏也没破的，就是开闲了，缝上不就能穿，你可真狂，好好的衣服就要扔。” 李江磊怒道：“你缝好了我也不穿。” “你不穿我穿。”王兰芬瞥他眼，“小犊子，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债的。一天碗上碗下的伺候你，也没伺候出一句好。” 李江磊抱着手臂往炕上一躺，闭上眼睛，鼻子喘着粗气。 王兰芬又看他眼，问：“又谁惹你了？” 李江磊翻身面对着墙，不理她。 王兰芬觉得不对劲，放下手里的针线，撑着炕挪到他旁边，“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江磊这才开口，“她跟程澈出去玩了，两人开车走的，还带了行李包。” 王兰芬一琢磨，“他俩这是要在外面住？” “不知道。”李江磊不爱听，将胳膊挡住耳朵。 “唉，”王兰芬劝道：“儿子，这姑娘咱不能要了，都能跟男的出去住，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江磊猛地坐起来，怒瞪着双眼，吼道：“别说了，就怪你，你早点把人带来，她能跟程澈出去？就怪你！” 他越想越气，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王兰芬要被他气死了，但自己的儿子只能耐着性子劝，“儿子，姑娘不多的是嘛，没她咱再找别人呗。对了，隔壁村有个姑娘，跟你年纪相当，见见呗。” 李江磊别开脸，“不见。” 王兰芬急了，“咋地，你非她不娶？那都跟人出去住了，你还要她？你那么爱捡二手货？” “不准你说她！”李江磊一摆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别说了，你出去，不爱听。” 李兰芬气得把线系上扣，用牙齿咬断，抱着线包就走了。 “油盐不进的玩意！” 李江磊想起章佳柠跟着程澈上车，也冒出要买车的想法。 起身穿过灶房，去了东屋。 人往炕沿一坐，对王兰芬说：“我要买车。” 王兰芬蹙眉，“买车？你看我像不像车？” “我不管，你给我买台车。”李江磊又耍起混来，“攒那么多钱，给我买台车不行？” 王兰芬咬死松口，“那钱是给你娶媳妇的，不能乱花。” 李江磊：“我连车都没有，哪有媳妇。我不管，你给买台车。” 不等王兰芬拒绝，李江磊又说：“不给我买，我就把家砸了。” 王兰芬气得咬牙，“把我气死算拉倒。” 彼时，程澈的车行驶在高速上，副驾的章佳柠靠着椅背睡着了。 中途接了几个电话，都是生意上的事，到枫树山刚好过晌午。 刷了进山门票，车一路开到半山腰的度假别墅中心。 “佳柠。”程澈轻轻推她，章佳柠睁开眼，哈欠连天的往车外看，“到了？” 程澈把外套递给她，“穿上，我去办入住。你身份证呢？” 章佳柠从包里翻出身份证，“这里环境不错。” 程澈笑，得意的口气说：“也不看谁选的地方。” “……”又被他装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堂，拿到房卡乘坐摆渡车前往林间23号别墅。 一路风景怡然，树上的叶子似打翻了调色盘，色彩斑斓的。 程澈把行李拎到二楼，有两间房，他让章佳柠先选，她选了远离楼梯的那间。 收拾完东西，两人一起走出别墅。 来时坐摆渡车上来的，下去也可以打电话叫车，但章佳柠觉得景色不错，两人边走边拍照。 难得清闲，人放松的有些慵懒。 两人毫无顾忌的牵着手往下走，程澈边走边说：“我跟你妈说要带你出来玩，还怕她不让呢。” 章佳柠：“不让怎么办？” 程澈：“不让就陪你在家看超市呗。” 章佳柠笑，“给你出息的，好歹是个老板，就跟我在超市里耗着？” 程澈：“没有你，我去哪也没意思，还不如在超市，还能看见你。” 章佳柠转过脸，“嘴太甜了吧。” 程澈点头，“甜肯定是甜，但分跟谁，跟你甜。” “跟别人呢？” “跟别人就抹毒了。” 章佳柠推他，“你太能哄人，会哄人的都花心。” 她往前跑，程澈几步追上去，长臂一勾就把人夹在臂弯下，斜睨着眸子痞笑道： “别冤枉我，我可不花心。” “但刚见面的时候，你给我感觉挺花的，”见他睨起眼睛，章佳柠又补充句，“后来接触多了，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程澈勾唇，“这还差不多。” 前面就是度假村的餐饮中心，赶上十一长假，这里人满为患，程澈好不容易等到一桌人吃完，才占到一个空桌。 章佳柠去卫生间了，他坐下叫来服务员点菜。 彼时，宋枢枫带着人走访到枫树山景区，经过餐饮中心发现进出的门有一扇损坏了，人流集中从另一扇门走，宋枢枫指出，让景区经理赶紧找人维修，避免发生拥堵踩踏事件。 他一抬头，好到一个熟悉的侧影，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奔着那处走。 意识到在工作，对景区经理说：“今天的检查工作就到这吧，发现的问题你们立刻整改。我和姚秘书再转转，这里景色不错，你们不用陪着。” 姚纪安示意经理离开，再回头就不见宋枢枫人影了。 “……”人呢？ 章佳柠从卫生间出来，沿着小路去餐饮中心。 忽的，身后有人喊她。 “章佳柠。” 章佳柠回头，看清人后略显惊讶，“宋局？” 宋枢枫阔步走来，温温然的笑，“都放假了，还叫我宋局。” “……”那叫什么？ 第一卷 第84章 我去哪找您 宋枢枫注意到她没穿外套，应该还有人跟她一起来的。 “你跟家人还是朋友来这玩？”他问。 章佳柠说：“跟我男朋友。” 宋枢枫面上风波不动，“哦，什么时候来的？” 章佳柠：“我们俩刚到，收拾完先出来吃饭。宋局也和家里人一起来的？” 宋枢枫说：“没有，我和小姚。” “……”带秘书出来？ 猛地想起节前的通知，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宋枢枫是出来走访景区的。 焦东是金西下属的一个地级市，也归金西管辖。 她说：“宋局，你是来检查工作的吧？” 宋枢枫温声回：“这里环境不错，顺便当休息了。” 所以，确实是来检查工作。 原本话题到这就该结束了，但宋枢枫做了这辈子最失控的决定。 “你账号做得不错，但有点问题，一直没找时间跟你聊，一会儿吃完饭有时间吗？” 领导找你谈工作，你哪能说没时间，不想进步了？还是不想升职了？ 章佳柠错愕几秒，“……有，我去哪找您？” 宋枢枫说：“你先吃饭，一会儿我让小姚联系你。” 章佳柠：“好的，宋局。” 走进餐饮中心，程澈抬手朝门口挥了挥，“佳柠，这。” 章佳柠走过去，坐下叹口气。 “怎么了？”程澈问。 章佳柠说：“你说我点儿多寸，竟然看到宋局，一会儿吃完饭，找我聊账号的事。” 程澈点了六个菜，陆续还没上齐，菜量不算多，但好在味道过得去。 他给她夹菜，说：“他没事吧，十一休息，还找你谈工作。” 章佳柠说：“宋局也忙，正好在这走访景区碰见我了，要不也没时间跟我聊这些。” “听你的意思，你还得感谢他？” “感谢倒不至于，我也不愿意休息的时候上班，这不赶上了。”章佳柠托着下巴，“这牛马真不是人当的。” 程澈无语的叹气，“好不容易跟你出来玩，半路还杀出个他。你们这种单位的人，是不是都有爱加班的毛病，别人休息他工作，别人工作他更忙，他忙他的呗，还得拉上你。” 突来的工作的确很扫兴，章佳拉起程澈的手，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不过，应该不会聊很久。” 程澈笑了，“还跟我道歉，搞得我好像那不懂事的男朋友，我多懂事。是吧。” “那当然了，我男朋友相当懂事了。” 程澈嘴角翘着笑弧，“尽量长话短说，晚上还带你泡温泉呢。” 章佳柠：“知道啦。” 程澈去结账，桌上还有两道菜没吃完，章佳柠叫来服务员打包。 刚拎起餐盒，手机响了。 电话是姚纪安打来的，告知他们在三十五号别墅。 姚纪安：“宋局说不急，让你慢慢吃。” 章佳柠：“我也吃完，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章佳柠走到程澈面前，“咱们快走吧，宋局等我呢。” 程澈看眼手表，“他在哪等你？” 章佳柠：“他和姚秘书住在三十五号别墅。” 程澈来到园区地图前，三十五号别墅就在他们住的别墅上面。 “离得还挺近。”程澈说。 章佳柠：“真巧了，回去也方便，省得坐摆渡车了。” 两人回到别墅，章佳柠又换身稍微正式点的衣服，程澈把人送到门口，原打算回去的，被姚纪安请进了门。 章佳柠介绍两人认识，程澈与姚纪安握手寒暄。 进入一层，这的别墅面积要比他们住的大一些，装修更显低调但不失精致。 “宋局呢？”章佳柠问。 姚纪安说：“宋局在楼上。” 章佳柠：“你在这等我吧。” 程澈頜首，“行，你去忙。” 他目送章佳柠上楼，姚纪安端杯咖啡过来，“程先生，请坐。” 程澈道声谢，坐在沙发上。 两人聊着有关章佳柠的话题，但多半都是与工作有关的。 比如上次的文明建设宣传活动，姚纪安还好奇那些条幅谁帮忙挂上的，直到程澈说是他帮忙的。 与此同时，楼上书房。 章佳柠将视频投放在电视上，宋枢枫针对拍摄内容及投放的软广提出他的意见，及文旅新媒体部门的同志提出的一些解决方案。 宋枢枫说：“能看得出来，你拍摄视频很用心，甚至软广也尽量做到不太刻意，防止引起观看视频人的反感。但问题也出现了，一部分软广不够突出，这样就没有达到你要宣传的效果。” 章佳柠了然，她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有几个视频的软广的确没有起到引起热议的作用，经过宋枢枫的分析及讲解，章佳柠茅塞顿开。 “下一条，”宋枢枫说。 章佳柠抬起头，“宋局，我拍摄的视频你都看过？” 宋枢枫面前摊开皮质的记事本，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 “差不多吧，有时间就会看看，”又解释道：“毕竟你是全市第一个以村级为单位创办的新媒体账号，市里还是很关注的，希望从你身上多积累些经验，给其他村镇多一些成功的范例。” 章佳柠暗道，不知不觉自己成小白鼠了。 接下来，宋枢枫又对视频内容，做了有关文化宣传方面的讲解。 章佳柠翻拍的电视剧一部分引用外国的热播剧，他给出的引导建议是结合本地文化及风土人情进行反向宣传，短视频平台受众人群广，如果能起到一个文化反向输出的作用也未尝不可。 实话讲，能想到反向输出文化，着实让章佳柠跳出原有的思维模式。 话题越聊越多，章佳柠记了满满四页纸，再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额，”章佳柠尴尬的说：“宋局，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搅您休息了。” 宋枢枫淡笑，“没有，是我耽误你休息时间了。” “没有没有，您也是为了帮我，让这个账号运营的更好。”章佳柠把桌上的几页纸收好，“宋局，辛苦了，您休息吧。” 程澈喝了第四杯咖啡，才听到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 “……”可算谈完了。 姚纪安起身走到楼梯处，宋枢枫说：“小姚，天黑，你送下她。” 章佳柠边下楼边说：“不用麻烦姚秘书，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宋枢枫脚步微顿，“哦，好。” 在一楼会客厅，宋枢枫终于见到章佳柠的男朋友。 她为两人介绍，宋枢枫与程澈虚握下。 他看面前人有点眼熟，忽然想起就是文明建设活动那天，在广场发传单的小伙。 …… 第一卷 第85章 泄私愤 山里的夜，静得出奇，也黑得彻底，影影绰绰的灯火点亮错落的山间别墅。 程澈牵着章佳柠的手往回走，“你这个领导一看就有心眼，不简单，好在没什么架子。” “这你都看得出来？”章佳柠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生活中是没架子，但工作上挺有气场的。” 程澈转过脸，“听你的意思，怕他？” “有点吧。” 章佳柠没好意思提说谎被现场抓包的事。 “不应该啊。”程澈低垂着眼笑，“能把你吓住，我不信。” 章佳柠：“这有什么不信的，我一打工牛马，他是市局领导。” 程澈：“牛马倒不至于，但你脾气有时候是真驴啊。” “说谁驴呢？”章佳柠去追人，程澈步子大，跑得又快。 章佳柠在后面追得费劲，气得站在原地跺脚，“程澈——” “！”程澈站定，回头就看路灯下的姑娘噘着小嘴气鼓鼓的。 笑着往回走，边走边求饶，“我错了，不准生气。” 直到人站在面前，章佳柠还跟个胀鼓鼓的河豚似的。 “走不走？”程澈问。 章佳柠别开脸，不吱声。 程澈弓下肩膀，歪着头笑吟吟的看她，“就站这不回去了？” 章佳柠不说话。 程澈捏捏她脸蛋儿，“晚上山里可有野猪。” 章佳柠：“少骗人。” 程澈：“不骗你，真有，我刚才在景区地图里看到有介绍的。” 章佳柠眨眨眼，将信将疑。 程澈突然一脸严肃，看向远处，“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章佳柠瞬间精神紧绷，侧耳仔细听，好像还真有野猪发出的哼哼声。 她拧着眉，“真有？” 程澈深信不疑的点头，“真的。” 章佳柠赶紧绕过他快步往回走，越走越快，最后撒丫子跑起来。 程澈在后面笑弧难掩，“骗你的，没有，哎？……你别跑了。” 章佳柠一个急刹车，回头眼神愤愤，“又骗我。” 程澈走到近前，“不那么说，你也不走啊。” “你……”章佳柠气得左右寻摸，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 程澈见状不好，撒腿就跑，“哎，你干嘛，我错了，错了，这回真错了。哎……你虎啊……真打啊，卧槽——” 章佳柠在后面拼命追，但程澈跑得太快了，既不让你追上，又不让你落得远。 一直跑到别墅门口，他才停下来，转身张开手臂把跑来的人抱住。 他宠溺的口气问她：“真打啊？你舍得？” 章佳柠昂着头，急促的喘着，“谁让你骗你。” 程澈用额头碰下她脑门，“逗你呢，怎么是骗。” 章佳柠忍不住笑，“说得真好听。” 程澈圈紧了手臂，“还有更好听的，想不想听？” 章佳柠眯起眼睛，故意阴阳怪气的问：“这么会说好听的，跟谁练的？” 程澈一顿，“……不按套路玩是不是？” 章佳柠昂起下巴，“说啊，跟谁练的？” 程澈咬牙，摇摇头，说不过她只能自爆。 “我能跟谁练，但凡有个能练手的，也不至于……”他停顿下，“把嘴亲破了。” “……” 突然提起船上那天的事，章佳柠也不好意思了，推开人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程澈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 章佳柠开门，程澈站在他房间门口嘱咐，“晚上把门窗关好。” 章佳柠嗯一声，进去了。 刚洗完澡，梁燕妮的视频打过来了，章佳柠看时间应该刚关超市。 手机立在床头柜上，按了接受。 “妈，刚关门？” 梁燕妮看她头上抱着毛巾，身上穿着睡衣，“要睡觉了？” “没呢，刚洗完澡。”章佳柠回。 梁燕妮：“把头发吹干了再睡，要不头疼。” 章佳柠：“知道。” 梁燕妮问：“住的怎么样？” 章佳柠举起手机对着房间拍，“挺好的，房间宽敞，程澈定的别墅，另外还有三间卧室。” 镜头扫过桌上的旅行包，屋里一件程澈的衣服都没有。 她知道这通视频的意图，所以才把卧室拍一圈，也是在证明一件事，他们没住在一起。 梁燕妮又问：“山里冷吧？” 章佳柠：“跟家里差不多，不过没风。” 梁燕妮：“山里嘛，有树挡着，不像咱这，海风常年吹。” 母女俩又聊了会儿，得知她明早要爬山看日出，便催她赶紧睡觉。 夜里，章佳柠翻身，感觉枕头边有细微的沙沙声，睁开眼仔细听，突然有什么东西撩过她脸下。 吓得她赶紧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往枕头上一照，就见一个黑色带亮壳的大甲虫趴在枕头上。 “啊——”章佳柠边叫边往外跑。 与此同时，程澈也听到了。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了被子下床就往外跑。 两人同时开门，章佳柠见到他一个猴子上树就跳程澈身上了，搂紧他脖颈，带着惊吓后的慌乱说道： “虫子，虫子，我枕头上有虫子。” 程澈大张着手臂，站直了一动不敢动。 他睡眠习惯不穿上衣，裸着上身，只穿着条睡裤，她也穿着睡衣，薄料柔软，贴在身上一切触感和轮廓都太明显了。 喉咙吞咽口，才说：“额……要不你先下来？” “！”章佳柠也意识到了，赶紧从他身上下来，难为情道：“我枕头上有个虫子，这么大，老吓人了。” 她从小就怕虫子，尤其各种带壳的甲虫，当初程澈还用甲虫吓唬过她。 “我去看看。”程澈进屋直奔床上，枕头上没发现，又翻了翻被子下，还是没找到，他对着门外人说：“床上没有，我都翻了，应该是跑了。” “那不行，你帮着找找，要不我不敢睡。”章佳柠走到门口，小心地探出头往里看，指着床下，“你看看床下有没有，也许跑床下了。” 程澈趴在地上，打开手机的照明往里看，确定了才说： “没有。” “它刚才就在枕头上了。”章佳柠壮着胆儿进屋，跟程澈一起找，直到蹲下身往桌面下看，手机的光亮晃过虫子，它突然飞起来了。 “啊——”章佳柠吓得惊叫，程澈一转身，再次被猴子上树了，这回缠得更紧，勒得程澈发出一声闷哼，“唔……” “佳柠，”程澈去解脖子上的手，“你先下来。” 章佳柠回头就看到虫子在乱飞，腿盘得更紧，“啊啊啊啊啊——” 她身子娇软，缠得他血液沸腾，心跳加快，“佳柠，不行，你赶紧下来。” “啊啊啊……你快把它打死。” “佳柠，你先送开。” “我不……啊啊啊……它又飞了。” 他让她下来，她抱得更紧，整个脸都埋在程澈胸口。 真不行了！ 程澈转身直接倒在床上，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麻利的解开她的手脚，又抄起拖鞋一顿狂拍。 啪——一声，再抬起拖鞋，地上躺着一只扁扁的甲虫。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大劲。 他就是单纯的泄！私！愤！ 第一卷 第86章 哄你一辈子 章佳柠站在床上，一脸胆怯的看程澈用纸巾把甲虫捡起来，他还不忘恶趣味的朝她递过去，“你看看。” “我不看。”章佳柠吓得缩紧肩膀，“你快扔了。” 程澈笑，“记得不，以前我也这么吓过你。” 章佳柠瞠目，“你觉得挺美好的回忆呗？” 程澈：“算吧。” 章佳柠都要吓哭了，“你快给它扔了吧，我求你了。” 程澈把虫子丢进马桶用水冲走，又在卫生间里平复会儿才出去。 他说：“睡吧，明早我们四点就得起，再不睡你可起不来了。” 看日出是章佳柠提议的，她从酒店的大屏上看到提示，明天有极大概率出现云海景观。 视频里山顶的云海大气磅礴，十分震撼，这种景象不是经常能看见的，既然赶上不看怪遗憾的。 章佳柠抱着被，心神不宁的坐在床上，程澈挑眉打趣道： “实在不行，我留下来，随时帮你打虫子？” 章佳柠脸一红，“不用，你回去吧。” 她往枕头上一躺，“麻烦关灯，谢谢。” 程澈走到门口，关了灯，握着门把手又看眼床上的人，才关上门。 铃…… 手机闹铃准时响了，程澈习惯凌晨起来接船，穿好衣服先去敲隔壁的房门。 叩叩叩，“佳柠，佳柠，起床了。” 章佳柠睡眼惺忪的坐起来，“……知道了。” 程澈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两个汉堡包，又用热水烫了两盒牛奶，背包里还装着保温杯、士力架，还有水果。 这些东西够她上山的路上吃了。 两人从别墅出来，发现路上零星的也有其他客人要上山。 队伍越走人越多，上山的路也又宽变窄，平坦变陡峭。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徒步攀登，终于来到枫树山的山顶。 此时，天刚蒙蒙亮，目光尽头泛起一丝鱼肚白，隐约可见云海翻涌，但并没有视频中那么惊艳。 大家都觉得就看个普通的云，有点枉费起早爬山，连程澈也有点兴致缺缺了。 “找个地方坐会儿。”程澈把人领到一处大石旁，两人并排坐在上面，他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先倒点到手背上试了水温，“可以喝，温的。” 她在喝水，程澈又从包里拿出汉堡，“给。” “嗯？”章佳柠惊讶，“热乎的？你怎么弄的？” 他用保温纸抱着，又用干净的毛巾裹住。 程澈得意地笑，“别管怎么弄的，哥让你吃上热乎的，你就服不服吧。” 章佳柠打开包装送他嘴边，“相当服气了。” “你吃。”程澈推开，章佳柠：“不行，你先吃。” “我不饿，吃不下去。”程澈把人搂过来，“你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众目睽睽下，她顶着几道羡慕的眼光一口口嚼着汉堡。 此时，要说不幸福，真是有些装了。 她靠着程澈的肩膀，双腿悠荡着，轻松地像个孩子。 人吃饱了就犯困，尤其睡得晚起得早的时候。 天边的红日渐渐现了光晕，云海也被染上了绚丽的火红色，如飘逸的绸缎踏风滚来。 程澈看着眼前的美景，说：“这个早，起得值了。是不是？” 身边人没应，他转头就看到章佳柠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呵呵……”他无奈的笑。 手臂绕到她背后把人抱紧了，又拿出手机打开录像拍。 等章佳柠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周围没几个人了。 她茫然的问：“几点了？” 程澈说：“快七点了。” “啊？”章佳柠彻底精神了，“我怎么睡着了？” 程澈拿出手机，“没事，我帮你拍下来了。” 章佳柠看着视频里波澜壮阔的云海，惋惜不已，“这么好看，我怎么睡着了。”又问，“你怎么不喊我？” 程澈说：“我喊你了，你没醒。” “我……”章佳柠哭唧唧的，“好吧。” 程澈揉揉她头顶，“睡就睡呗，我不给你拍了吗，没什么遗憾。” “起早来的，没亲眼看到，怎么不遗憾。”她是真觉得可惜。 程澈帮她掖好耳边的碎发，说：“错过不一定是坏事，也许等着我们下次再来。” “……” 她感觉到心一磕，有温暖的光包裹着。 “呵呵，”章佳柠笑了，“没发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程澈挑眉，“下句话不是问我，跟谁练的吧？” “啧，”章佳柠佯怒的睇他眼，“讨厌。” “我还讨厌？”程澈勾她下巴，“小没良心的，满山顶就你吃着热乎的汉堡，还我讨厌，你都把人姑娘搀哭俩了。” 噗嗤……章佳柠笑出声，“程澈，你别的本事我不知道怎么练的，但你哄我的本事是越来越精进了。” 程澈大方的接受夸奖，“谢谢领导认可，在我们共同相处的这段恋爱关系中，我一定继续努力，不负领导众望。” 章佳柠满眼柔情的看着他，手自然的搭在他肩上，说：“程澈，你太会哄我了。” 程澈低头笑笑，再提起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我从小喜欢的姑娘，我肯定要哄你，希望有机会哄你一辈子。” 章佳柠用程澈拍的视频发到朋友圈，没有配文，只发了两个太阳的表情包。 程澈把人抱下来，“走吧，下山了。” 在枫树山景区玩了一天，晚上回别墅才看到朋友圈一堆人点赞，有大学的同学还有村委的同事，其中竟然还有宋枢枫。 其他人点赞她真不意外，但宋枢枫可是局长。 章佳柠拿着手机让程澈看，“程澈，你拍的视频在我朋友圈受到大家一致好评，我们局长也给我点赞了。” 程澈说：“我看看。” 他扫一圈，看到宋枢枫被章佳柠备注“宋局”，在一行名字里还是很显眼的。 “局长这么闲？”程澈随口问。 “哪有，他可忙了。”章佳柠说，“我上次去市里汇报，他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件。” 程澈：“哦，那就是我视频拍得真好，得到局长认可了。” 看他嘚瑟的模样，章佳柠说：“你就骄傲吧。” 十月七日，长假的最后一天。 两人吃过早饭往回返了。 程澈接到马鑫的电话，神色严肃，“行，我知道了，回去再说。” 章佳柠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澈说：“没事。” 第一卷 第87章 没别的愁人 自接了电话后，程澈就不对劲了，看着心事重重的。 章佳柠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程澈咬死说是养殖场有人订货，别的再没吐半个字。他要不想说，就是撬开他嘴也没用。 车停在超市前，程澈去后备箱取东西，手臂被章佳柠拉住。 她问：“你有事儿不能瞒我。” 程澈故作轻松地笑，“没有，你可别瞎想了。那边人还等我呢，把东西给你送进去我就得走了。” 说完，他下车了，门嘭的一声关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超市，程澈张罗给梁燕妮带东西的，论细心周到这点，章佳柠都佩服他，甚至在邀她出去玩前，也是先征求长辈的同意，就冲着这份尊重，很难不在心里提升好感度。 程澈把袋子都放在桌上，说：“姨，这些是焦东的特产，也没别的好带的，我看着都挺新鲜就买给你尝尝。要是得意那口，你告诉我，等下回路过我再买。” 梁燕妮说：“出门玩还给我带东西，多耽误你们功夫。” 程澈：“不耽误，都是顺路的事。” 梁燕妮又问：“玩得怎么样？” 程澈：“挺好的，环境不错，住得也挺好。姨，等你有功夫，带你去溜达溜达。” 梁燕妮笑得合不拢嘴，“我去啥，岁数大了，哪也不爱去，就跟家里亲。你和佳柠玩开心了就好。” 章佳柠知道他有事，让程澈先回去了。 等门口的车开走了，梁燕妮才问这两天去哪逛了，玩得怎么样。 听章佳柠说起早爬山看日出云海，结果睡着了，梁燕妮满脸的笑意，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 彼时，程澈将车停在路边，奔着围堰养殖场跑去。 进门就看到田兴刚带着三四个人，在距离最近的坑里捕捞海参。马鑫蹲在坑边，一转头注意到程澈来了，起身小跑着迎上去。 两人边走边说。 程澈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马鑫回：“中午冯哥来收拾东边坑里的杂物，也就十二点吧，当时捞上来几个塑料袋还有两个瓶子。收拾十多分钟发现海参不对劲了，他捞上几个都是死的，赶紧让田叔过来看看，田叔上手一摸，就说这坑参都完了，让我赶紧把闸关了。 咱这三坑参共用一套水循环系统，第一坑出问题后面俩都悬，田叔看了，中间那坑参也不行了，幸好最后这坑应该还没事。 他们就开始捞，再有一个小时能捞净。” 程澈又问：“田叔没说什么原因？” 马鑫面色凝重，“田叔的意思，像毒死的。” “毒死的？”程澈皱着眉，脑海中瞬间出现李江磊。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真要是毒死的，他不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只要他不傻，都不会轻易选择投毒。 马鑫说：“能是李江磊吗？” 程澈：“我们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你说这种可能性大吗？” 马鑫说：“万一真是他呢？” 程澈沉默了，他也不能确定，“警察来怎么说的？” 马鑫：“这次是卢警官带着刑警队的人过来的，他说涉及重大经济损失，要刑警介入了。那些人挺专业，到这就开始勘察现场，带走一些物证还有三个坑里的海参，说要拿回去化验，也问了冯哥当时的情况，我们几个后来的也被问话了。” 程澈点点头，“等坑捞干净了，我去一趟派出所，先问问卢警官进展到什么程度。” 马鑫担忧道：“程哥，这批参咱得赶紧出手，要不就砸手里了。” 程澈摇头，“不行，万一有毒，你把人给吃死了，那罪可就大了。” 马鑫：“……” 默了默，他才说：“我以为这坑参没事，早点卖，能挽回点损失。” “别存在侥幸心理，这坑参现在没死，不代表没毒。”程澈说：“而且，这一坑也挽回不了多少损失，但要把有毒的卖出去，咱们经营这么多年的口碑就算彻底玩完了。” 一个小时后，海参全部捕捞结束。 程澈当场宣布，“把捞上来的这些海参，全部做无害化处理。再把海坑彻底清理，找专业的检测人员对水质进行检测，确定没问题，咱们再谈下一步。”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这次损失可不是小数目。 程澈到派出所向卢益询问调查进展，卢益说案子现在刑警接手，他也不清楚，程澈又开车找去刑警队。 刚驶入刑警队大门，就看到李江磊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王兰芬。 李江磊认识他的车，站在门口狠狠瞪着他，王兰芬见状一把拉走李江磊，边走边叮嘱他。 “别看了，还嫌事儿闹得不大？咱赶紧走。” 两人上了对面的轿车，程澈把车停稳，走进刑警队。 接待程澈的是王警官，得知他是围堰养殖场的老板，简单说明目前先排除李江磊投毒的可能。 程澈不解如何排除嫌疑的。 王警官解释，昨天上午李江磊就带着母亲王兰芬去市里选购轿车，两人住在市里的亲属家，进出小区有监控视频，同楼层人也证明确实看到两人在这暂住。 甚至今天，李江磊才刚办理完购车手续，所购车辆的4s店经理可以提供他不在场的证明及视频。 程澈拧眉，三个坑的海参，他经济损失不小。 在刑警队又呆了小半天配合调查，天要黑了才回家。 程澈离开后，一条消息都没有，章佳柠心里泛嘀咕。 按照以往惯例，他到家或是到养殖场都会给她来条微信报备。 拨通程澈的号码，放在耳边接听。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程澈，你在哪了？” 程澈知道自己举止反常，而且被投毒的事很快就会传开，瞒是瞒不住的。 他说：“跟你说个事，我在围堰养殖场那三坑海参，被人投毒了，我刚在刑警队做了笔录。” 章佳柠脸色严肃，“三坑海参都没了？” 程澈反而平静了，将车靠在路边点支烟，边抽边说：“上次李江磊就想下药，但这次警察说初步排除他嫌疑。” 章佳柠：“还能是谁？” 程澈夹着烟，目光看着前方睨了睨，“我也没别的仇人，除了他。” 第一卷 第88章 算计的眼色 章佳柠在家等到快七点，程澈才来。 被投毒的事，先没告诉梁燕妮，程澈说怕她担心。 两人进屋，程澈奔着厨房去了，“有饭没佳柠？” 章佳柠一样样从锅里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就知道你没吃，早准备好了。” 程澈接过筷子，“还是有女朋友好，知道惦记我。” 看他故作轻松的笑，章佳柠也不给他添堵，“快吃吧。” 她倒杯水放在桌上，程澈端起来喝下大半杯。 程澈吃两口突然筷子停在半空，目光看着虚无，好似在回忆，“除了李江磊，真没人看我不顺眼，妈的，到底是谁呢？” 章佳柠说：“先吃饭，别想了。” 程澈边吃边说：“这事先别跟梁姨说，我妈我也不告诉她。” 章佳柠：“她们要是听被人说呢？” 程澈说：“除了养殖场那几个人加上你，没别人知道。他们我都嘱咐好了，谁说出去，谁就别干了。” 章佳柠：“怎么又告诉我了？” 程澈说：“你跟我关系不一样，我跟你说，总比你从别人嘴里听到要好。” 章佳柠抬眼，短短几句话，让章佳柠感觉到被程澈信任。 “其实，你今天接完电话，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但你一直不说，我心里还直犯嘀咕。” 程澈：“担心我了？” 章佳柠：“肯定的。” 程澈将碗里的饭吃完，拿起碗筷去厨房洗，章佳柠紧跟着进去，“给我吧，开一天车怪累的。” 程澈没让她洗，“这不算累，真正累的时候，是在码头装船卸货，那才是真的累。” 他指着肩膀后的位置，“这里我搬货磨破过皮，现在还有两道疤。那时候小，为了省钱，能自己干的就不雇工人，那时候才是真累。” 章佳柠让他坐下，从衣领处拉开，肩膀上肉眼可见两个暗色的疤痕。 她微凉的指腹触摸在那块斑驳的疤痕上，程澈一个激灵，全身紧绷起来。 他赶紧拉上领子，“吓人吧？” 章佳柠：“不吓人。” 程澈不自然的搓着后颈，“我觉得有点丑。” 章佳柠抱住程澈，她那时也在市里打工，但跟程澈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吃苦。 程澈也张开臂膀抱住她。 此时，他们好像都在拥抱当时的对方。 程澈说：“不管这事是不是李江磊干的，都得小心他，这兔崽子在刑警队看到我的眼神，那是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章佳柠：“你可注意点，跟这样的人，你讲不出理，他想法太偏执。” 程澈点头，“你也是，我们都注意点。” 围堰养殖场的事一直没漏风声，程澈也时不时联系王警官询问案件进展，但现场并没有采集到有效的证据锁定嫌疑人，所以投毒案调查进展缓慢。 …… 章佳柠刚剪辑完一条视频准备发布，这次的翻拍是某热播宫斗剧的片段，一场宫廷宴席。 这次的软广是桌上的鸡鸭鱼肉，还有重点推广的蓝莓。 望保村有全市最大的蓝莓种植基地，如果蓝莓产业推广好，可以大大增加产生和创收。 刚保存好视频，微信工作群里跳出消息，进行新一年度缴纳医保的通知，紧接发来三张图片，里面有网上办理流程和步骤，只要按照操作提示，就可以在手机微信上进行缴费。 章佳柠预感到，新的工作任务来了。 因为村里百分之八十是中老年人，他们虽然用智能手机，大部分还局限于接打电话，接受语音视频等范围。 你让这些人网上缴费，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们了。 平时保存个电话，有点人都找章佳柠帮忙。 果然，通知下发后，章佳柠的微信就爆了，一堆人发来语音，询问到底你怎么缴费，怎么操作，还有询问她几点有时间，来村委让她帮忙操作。 村里还有几个行动不便和身体有残疾的，只能章佳柠上门去帮忙操作。 此时，有一个看到群内的消息，脸上露出阴佞的笑。 李江磊拿着手机来到王兰芬面前，“妈，又开始交医保了，我也不会操作，他们都找章佳柠帮忙弄，不行，你也找她帮忙弄一下。” 王兰芬正在切菜做晚饭，皱着眉扫眼微信，“这麻烦呢。” 李江磊说：“她明天去老魏叔那帮忙，离咱家也近，你让她完事帮你弄下。” 王兰芬说：“那你跟她说一下。” 李江磊：“我说怎么好，搞得我一个大男人不会整这玩意，多丢人。你别在这里说，一会儿做完饭，你单独给她发消息，让她来咱家。” 王兰芬专注在切菜上，并没注意到李江磊算计的眼色，“行，等我做晚饭的。” 李江磊笑下，“别忘了。” 他拿着手机又回屋，刚要坐下，又想起什么，跑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翻找着东西。 吃完饭，章佳柠收到王兰芬的求助微信，也是不会操作医保缴纳的问题。 她跟梁燕妮唠叨几句，心里是不情愿帮忙的，但考虑两家人中间一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她拒绝了，王兰芬又要来家里大吵大闹了。 章佳柠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翌日。 章佳柠与其他村委的人开始分片分户的上门帮助操作缴纳医保，她给老魏叔缴纳完医保后，来到王兰芬的家。 实话讲，章佳柠站在她家门口就心里发堵，更别提进去了，幸好有陶会计跟她一起。 她推开大门进去，李江磊早就在家等着了，看到章佳柠身后还跟着陶会计，脸上立马露出扫兴的表情。 “谁啊？”李江磊故意大声问。 …… 江秀敏一脸无奈，“程澈你等我哪天看着你妈，非跟她说你拱火撺掇我们打架不可。” “大娘，你这就冤枉我了，”程澈说，“你看你们，刚才我没来，你们俩撕撕把把的，差点把支书推沟里去。” 话音刚落，程澈握住章佳柠隔壁就把人拉过来，“行了，现在没人劝了，你们俩可以吵了。” 张喜山：“……” 江秀敏：“……” 程澈：“吵吧，别控制。” 章佳柠懵了，我去！还带这么劝的？反向操作？ 第一卷 第89章 你和他睡得怎么样 望保村没人不知道章家和李家的恩怨，陶励飞也是有意护着章佳柠，让她去旁边坐着等。 李江磊坐在炕沿边低头摆弄手机，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章佳柠。 等了大约五分钟，陶励飞有点不耐烦了，毕竟工作量大，也不能把时间都用来等人，会影响办理进度。 他说：“你妈去哪儿？要是时间太久，我们先走了，让你妈去村委找我们吧。” 李江磊不咸不淡地说：“不是说给上门办理吗，怎么又让去村委。” 陶励飞：“上门办理也不能一直等，你看看几点了，后面的人家怎么办，大家伙儿都等你一家？” 李江磊：“别人家都能等，怎么就差俺们家？对俺家有意见？” 陶励飞：“你可真歪啊。” 话音刚落，院里传来动静。 李江磊寻声望向门口，“我妈回来了。” 王兰芬进屋先看到陶励飞，再看到他身后的章佳柠，掏出手机就奔着陶励飞去了。 “小陶会计来了，等急了吧。”又说，“江磊，客人来了也不给倒杯水。” 陶励飞摆手，“不用了，赶紧给你办完得了。” 李江磊不情不愿去厨房倒两杯水回来，一杯递给陶励飞，他喝口就放下了，另一杯送到章佳柠面前，她没喝，道声谢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了。 李江磊瞟眼茶几上的水，又低头继续玩手机。 陶励飞开始帮忙操作，录到输入身份证号码王兰芬记不住，说身份证放西屋了，两人又去西屋。 章佳柠刚要起身跟着，李江磊把手机递给她，“我也不会。” 她看眼举在半空的手机，陶励飞回头说：“你妈不会，你也不会？” 李江磊吊儿郎当地摇头，“不会，会还用找你们来？” 陶励飞瞥他眼，“章支书，你帮他弄下。” 此时，屋里就剩下章佳柠和李江磊。 她接过手机，又递回去，“解锁下。” 李江磊没接，直接将大拇指按在屏幕指纹锁上。 解锁后的画面是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扭动身体跳舞，她连忙关掉视频，又点开微信按照步骤操作。 询问到身份证号码时，李江磊走到墙角的柜子处翻抽屉，章佳柠一直专注于操作，以至于李江磊从后面靠近了才察觉到。 “你干嘛？”章佳柠瞬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江磊举起身份证，“你不要身份证嘛。” 他一副浑然不觉的淡定样，倒把她衬得过分多疑了。 章佳柠开始输入身份证号码，李江磊的目光赤裸裸地黏在她脸上，视线缓而慢地下移，看着白皙纤细的脖颈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 “十一你和程澈去哪玩了？” “！”章佳柠一顿，“你怎么知道？” 李江磊：“去超市买东西，听你妈说的。那地方好玩吗？好玩我也带我妈去。我买车了，就门口那辆，我现在去哪都方便了。” 他想显摆下自己的车，可并没有引起章佳柠的注意，更没得到她的夸赞。 此时的章佳柠只想赶紧办理完离开，随便敷衍句，“挺好的。” 李江磊误会了，以为是夸他的车。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空间挺大的。” 章佳柠抬眼，不解的表情说明一切，李江磊也意识到她夸的并不是车，尴尬得心烦气躁。 李江磊为了挽回面子，故意岔开话题，“你俩去的什么地方？” 章佳柠：“焦东的枫树山。” 提起程澈，李江磊从心里往外的嫉妒他，更把刚才被章佳柠忽视他买车的事迁怒于程澈身上。 再想起两人一起出去玩，晚上章佳柠被程澈压在床上，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他恨章佳柠不检点，更恨程澈抢走他的东西。 为了发泄，李江磊故意问了让人误会的问题。 他问：“住得好吗？床舒服吗？” 章佳柠刚感到被冒犯，但李江磊又继续说：“我妈腰不太好，床太软，她腰受不了。” 章佳柠不想跟他多交流，录入到验证人脸识别了，把手机递给他，“验证下。” 见他还没有要接的意思，说：“你自己拿着验证。” 李江磊这才接过，对着镜头按照要求做动作。 “好了，”李江磊攥着手机，“然后下一步怎么弄？” 章佳柠看眼，告诉他如何操作，可李江磊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手机上，又问起刚才的问题。 “床舒服吗？”他又问，“软不软？” 章佳柠皱着眉，他的问题说不过分，但让你不舒服，说过分又没明显的不合适。 “还可以。” 李江磊不依不饶地追问：“可以是硬还是软？” 章佳柠：“人和人感受不同，我觉得可以，不知道别人睡怎么样。” 提起睡这个字，就想起他俩睡在一起的画面，怒火如风过野草顺势窜起来。 李江磊带着嘲弄的口气问她：“你和他睡得怎么样？” 章佳柠一愣，事出突然，她有点懵。 “你家欠我们家的钱，这个月得还了。”李江磊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指着外面说道：“我买车了，家里的花销大，告诉你妈赶紧想办法。” 章佳柠说：“上次不是说好了，年底还。” 李江磊咄咄逼人的气势，眼睛里都是恨意，“等不了，赶紧的，这个月准备五万。” 章佳柠气得肺都要炸了，“哪有你家这样的，出尔反尔，说好的年底，又突然让还五万，时间这么仓促，去哪凑五万。” “去哪凑我不管，反正得还钱。”李江磊冷笑，“不还也行，让我睡一下，一次五百。”说完，竟忍耐不住的吞咽口朝章佳柠靠近。 章佳柠大声制止他进一步的行动，“李江磊，你干嘛？退回去。” 一墙之隔，陶励飞听见了，转身就往外走。 王兰芬赶紧跟上，说：“还没给我整完，你走啥。” 陶励飞说：“等会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肯定是支书不耐烦了。”王兰芬故意阴阳怪气的口气，“帮下忙就不耐烦，以后谁还能配合村上工作。” 此时，李江磊满脸的轻蔑，笃定他俩滚过床单了。 “你装什么，被程澈干完还跟我装纯，就你这样的，给你一次五百都多，别不知足。” “你太不要脸了，说谁装，敢再说一次吗？”章佳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陶励飞进来就看到章佳柠眼圈泛红，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他问：“怎么了，支书？” 什么叫有口难言她算体会了，但李江磊的话，她说不出口。 “他刚才侮辱人。” 陶励飞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她可是村干部，你侮辱村干部是犯法知道吗？” 李江磊嘲讽地抽了抽嘴角，“我说什么了，你说我侮辱你。” 章佳柠气得浑身发抖，攥紧拳头，眼下要跟李江磊掰扯刚才话，都显得她没脑子。 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章佳柠说：“陶会计，剩下的你帮着操作，我去下一家。” 李江磊一噎，还想借着她的嘴把她和程澈的事捅破，竟然没上当。 章佳柠前脚刚出院，后脚王兰芬就跟陶励飞抱怨，“就这脾气还当村干部？你们怎么选人的。” 陶励飞也没惯着他们母子，“市里层层筛选出来的干部，你行你们当。” 王兰芬堵得说不上话，李江磊张张嘴也没话反驳。 等陶励飞离开，李江磊把两杯水倒了，想了想，将其中一个玻璃杯摔碎了扔桶里。 王兰芬看在眼里，“你给她水里放啥了？” 李江磊心虚，态度不耐烦道：“什么放啥了，那就是水。” “你看你又急了，”王兰芬把地上的土豆往一块堆拾掇，“你吧就是沉不住气，有点事就急眼，这哪行？以后真要遇到什么事，还不让人一下抓了把柄。” “不知道你说什么。”李江磊摔门走了，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从兜里拿出一支兽用制剂扔进河里。 第一卷 第90章 她现在有男朋友 在李家发生的事，章佳柠回去没跟梁燕妮提，说了只能让她着急上火，程澈也不好讲，他那脾气搞不好要找上门把李江磊暴揍一顿。 不能因为李江磊一时口嗨，就把程澈搭进去。 晚饭做好了，章佳柠去超市喊梁燕妮吃饭。 “妈，吃饭了。” 梁燕妮应声却往窗外看，嘴里念叨着，“程澈还没来呢，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饭好了。” 这小半个月时间程澈一直在章家吃晚饭，梁燕妮好像等习惯了。 章佳柠说：“没来就是有事，别打了，他最近挺忙的。” 海参损失惨重，之前有订货的买家他都要打电话沟通。 “你这孩子，”梁燕妮拿出手机拨通程澈的手机，“程澈，饭好了。” 此时，程澈正在围堰养殖场看着工人干活，这三个坑要彻底清理，再重新引入海水。 程澈回：“姨，忘给你打电话了，今晚不去吃了，围堰这边活儿没干完。” 梁燕妮：“活儿没干完，你也不能不吃饭。” 程澈笑，“没事，一会儿让饭店送。” “别花那钱了，家里饭现成的，我让佳柠给你送去。” “姨，不，”不等程澈说下句，梁燕妮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立马给章佳柠打去，接通后说：”佳柠，我在围堰这干活，跟梁姨说一声，不用给我送饭。” 章佳柠手机开着免提，对梁燕妮说：“听见没，程澈说的，不让送。” 梁燕妮说：“今天炖了一大锅牛肉，还专门给你拌的猪头肉，我和佳柠也吃不了，给你送去。行了，别说了。” 手机被抢走，直接挂断电话。 当章佳柠提着两个筐饭菜走进围堰养殖场时，就看到程澈弯着腰与其他工人一起抡着铁锹铲走坑底的泥沙。 十月中旬了，即便穿着水靴，踩在海水里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凉意的，塞进靴筒里的裤腿，有被海水浸透后干涸的盐白色。 章佳柠对着他喊：“程澈——” 只一声，程澈直起身望向她，挥了挥手。 他提着铁锹上去，往沙子里一戳，铁锹立住了。 “梁姨可真犟，不让送都不行。”程澈说。 章佳柠注意到他头发都湿了，脸上蹭了几道泥印儿，从兜里拿包纸巾抽出一张给他擦汗。 但一米九二在这一刻具象化了，章佳柠就算踮起脚尖也就勉强够到他脸颊。 程澈笑，弯下腰把脸凑过去，章佳柠边给他擦汗边问： “累坏了吧。” 程澈挑眉，“这点活儿能把我累坏，你太不了解我的体力了，有机会……”声音戛然而止，就看她擦汗的动作停下，程澈立马服软了，嘿嘿笑道：“我服了，不乱说话了。” 章佳柠又抽张纸巾，“出这么多汗，也不擦擦，晚上风大，小心吹得头疼。” 程澈无所谓地说：“没事，习惯了都。” “我妈让我把整锅牛肉都端来了，又炒了两道菜，这框里是一锅米饭，叫工人一起吃吧，吃完再干活。” 程澈刚要伸手捏她脸，发现手脏，指缝里还都是泥，又缩回去了。 他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盯着章佳柠的眼睛笑语，“你说咱俩没结婚都对我这么好，要是结婚了，梁姨不得把我宠上天？” 章佳柠撇嘴，“做梦吧你。” “哎，你指哪件事做梦？”程澈明知故问。 她也知道他故意的，垂着眼把两筐饭菜要拎进屋，被程澈两只粗粝的大手先抢过，“我来，体力活儿还得男人干。” 章佳柠把饭桌支上，屋里有大盆碗，牛肉汤盛了满满一碗还有余，其他菜也装盘上桌，碗筷摆好，程澈去喊工人吃饭。 靠近傍晚，气温降了，能喝一口热乎乎的牛肉汤浑身舒坦，满桌的人都夸这顿饭香。 程澈夹起一筷子猪耳朵，就着米饭腮帮子嚼得鼓鼓的，人好像瞬间恢复了力气。 来干活的都是村里的人，最年轻的也五十了，比起在城市里朝九晚五上班的，他们身上岁月过早地留下了痕迹，看着他们，章佳柠想起南下打工的父亲，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 大家吃完饭自觉地又去干活了，程澈起身说：“早点回去吧，黑了我不放心。” 章佳柠拍掉他肩上的沙土，“这些活儿得干到几点？” 程澈说：“加个班的话，今晚能干完。” 人造得不像样，章佳柠看得心疼，原本来的路上，她琢磨把李江磊的事跟他说说，现在打消主意了。 “快去忙吧。” 程澈拎着两个筐把人送到路边，看着她骑上电动车走远了，才返回去继续干活。 夜深了，章佳柠在剪辑视频，手机传来两声信息提示，扫眼屏幕是程澈发来的微信。 她保存好视频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刚好十二点十分。 程澈：收拾完了，我到家了。 章佳柠回复：辛苦了，洗个澡睡吧。 程澈：知道了。 又问：你怎么还没睡？又剪视频？ 章佳柠：嗯。 程澈：弄完了吗？ 章佳柠：弄完了。 程澈：赶紧睡觉去。 章佳柠：嗯，这就准备睡了。 程澈：明天我起早去曲海，接个检测员过来，不能送你上班了。 章佳柠：不用送，没事的。 程澈：睡去吧，不用回。 两人的微信最后收尾的总是他，程澈放下手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 脱下的t恤和裤子布满干涸的盐碱痕迹，脚也被海水泡得泛白，腰总弯着，现在直起来都疼，人站在花洒下，手撑着墙壁，任由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水流顺着健硕的胸肌划过人鱼线，他舒服的喟叹声。 此时，宋枢枫从书房出来，才看到手机里李观棋发来的微信。 她好像知道自己没睡，留言让他看到消息不管几点都要回电话。 宋枢枫以为家里有什么事，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妈，有事？” 李观棋声音温婉，带着笑意，“没事，你天天这么晚睡，身体不要了？可别学你爸，因为工作把身体都累坏了。” 宋枢枫捏捏发疼的眉心，“没有天天，刚巧这几天有点忙。” 李观棋问：“小枫，我有个同学，今天刚好上街碰见了，她女儿是大学老师，我看照片还挺漂亮，姑娘也没对象，要不你们见一面？” 宋枢枫拿开手，走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喝口才说： “妈，我最近工作中认识个小姑娘。” 李观棋瞬间明白了，笑道：“喜欢她？” 宋枢枫靠着厨房的岛台，默了默，才说：“……有感觉。” “是你们市局里的？”李观棋问。 宋枢枫说：“不是，她在下面的村镇，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考的村官。” 李观棋并不在意这些所谓身份差距，只在乎宋枢枫喜不喜欢。 “小枫，你要是喜欢就要有行动，别因为局长的身份，就想着小姑娘会反过来倒追你。” 宋枢枫又喝口水，“妈，她现在有男朋友。” 第一卷 第91章 他不想留遗憾 有对象这件事倒是出乎意料，依着她对儿子的了解，在得知对方有男友后会立刻停止情感的输出，但现在能对她提起，说明心里很在意这个姑娘。 李观棋沉默须臾，温声说：“小枫，人在这世上都会遇到点遗憾的事。还记得你九岁那年吗，当时冬天快过去了，在电影院路口有个卖糖葫芦的，你想吃，但你当时约了小伙伴打球，想着打完球回来再买，可等你回来，卖糖葫芦的不在了。以至于之后的整个春天，你都在想那串没吃过的糖葫芦。第二年冬天，再遇到卖糖葫芦的，你已经不想吃了。 你看，遇见很重要，时间也很重要。当时没吃到觉得遗憾，过了一年，你又不想吃了。 遗憾是人生常态，别陷进情绪里，容易走不出来。 不过，你另眼相看的小姑娘应该很优秀，有对象也不意外，工作上保持距离，正常相处就好。说不准哪天，她也是第二年冬天的糖葫芦。你说呢？” 宋枢枫垂着眼，面色无澜，“我确认过了，她不是第二年的糖葫芦。” 所以，他不想留遗憾。 李观棋试探着问：“……你怎么想的？” 房间很静，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 “先接触着，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能让她这个儿子急了，李观棋还真想见见这姑娘。 她笑语，“有她照片吗？” 宋枢枫想起上次两人在文明建设活动上的集体合影。 “有，想看？” 李观棋笑道：“还用说。” “等等，我找下。”宋枢枫点开手机相册，找到合影发过去，“发你微信了。” 放大照片，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模样清秀，站姿笔直的姑娘，笑起来干净可人，李观棋看着还蛮有眼缘的。 “这姑娘长得挺漂亮。” 宋枢枫却说：“漂亮是她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 “这么优秀？我儿子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夸奖一个姑娘。”李观棋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儿子要上头，不禁提醒，“小枫，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强扭的瓜不甜。” 宋枢枫明白她的意思，“妈，我不会用领导的身份压她，一切顺其自然。” 李观棋：“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她看眼时钟，“很晚了，睡吧。” 宋枢枫：“你也是，你和我爸多注意身体，等我有时间回去看你们。” 李观棋：“知道了。” 放下手机，宋枢枫重新点开那张集体照。 要说喜欢她什么，宋枢枫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就是一种感觉。 …… 程澈去外地接检测员，快中午才到围堰养殖场。 检测员在坑下忙活，他站在坝顶拿出手机拨通章佳柠电话。 “我回来了。” 此时，章佳柠又接到市里下发的关于核查图斑的文件，邢洪昌看眼文件内容，涉及需要手机操作标记图斑，立马就把工作交给她了。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要找图斑，还要去现场实际核实耕地，未来的一个月，她都别想稳稳当当坐在办公室。 在基层工作，你会得越多越累。 章佳柠有些吃不消了，下午还有个和环境卫生的活动，说白了就是组织村委的人去大街上捡垃圾。 她穿着邢洪昌分发的红马甲，戴上小帽，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村委。 程澈刚好送检测员回去，车拐上马路就看到路边一堆红马甲，章佳柠弯着腰在路边的沟里捡塑料袋。 “……”卧槽，干嘛呢！ 程澈靠边停下，听到动静的章佳柠也直起腰。 他手臂搭在车门上，“又演哪一出？” 章佳柠说：“什么演，这是文明实践，爱家乡活动，把路边的垃圾都清扫走。” “一天累成狗，还得捡垃圾。”程澈下车从后备箱拿出几瓶水分给大家，章佳柠问：“你那边忙完了？” 程澈：“采完样了，我把人送回去，估计四五点能回来。” 章佳柠：“快去吧。” 程澈上车，副驾的检测员问他，“刚才说话的是你对象？” “嗯。” “挺漂亮。” “啥话说的，我也不差。”程澈翘起嘴角笑。 村里主街上的垃圾已经清理干净，大家往回走时，章佳柠接到快递员的电话。 晚上程澈来吃饭，章佳柠把一个长条盒子交给他。 程澈问：“什么？” 章佳柠说：“姨腰不好，这个护腰带有保健功能，平时系上也能保护腰椎。” 程澈挑眉，“行啊，会讨老婆婆喜欢了。” 章佳柠娇嗔睇他眼，“瞎说什么。” 程澈捏她脸蛋，“谁瞎说了，早晚的事。” 他没回养殖场，直奔家里去的。 董金淑在看电视，见他回来了还特意看眼墙上的时钟，“今儿回这么早呢？” 听出她话音儿里的揶揄，程澈笑得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往沙发上一坐，盒子递过去，“给。” 董金淑看眼，“啥玩意？” 程澈说：“打开看看。” 董金淑接过，盒子上写着护腰带，“给我买这干啥，我也不用。” 程澈：“你先试试，怎么样？” 董金淑把护腰带系好，“哎？这玩意挺好，后腰那立马得劲了。……这还能充电呢。” 程澈看她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的，喜不自胜。 “得劲就戴着吧。” 董金淑问：“这东西多少钱？” 程澈摇头，“不知道？” 董金淑说：“你可别一天买那死老贵的东西，到底多少钱？你不说，我可不戴。” 程澈说：“你就说这东西好不吧。” 董金淑实话实说，“挺好，我这几天腰疼得厉害，有这腰带一护着，舒服多了。……多少钱啊？” 程澈：“真不知道，不是我买的。” 董金淑：”不是你买谁买的。” 话音刚落，看程澈憋不住笑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用她买，给我买这玩意干嘛。”董金淑要解护腰，被程澈拦下了，“哎？别解，护着不是舒服嘛，你解开它干嘛。我可没让她买，她自己想着给你买的。” 董金淑眨眨眼，“哦。告诉她，别买东西，咱家啥也不缺。” 程澈笑着说：“咋不缺呢，咱家不缺个儿媳妇嘛。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什么时候找对象，赶紧给你找个儿媳妇，现在给你找着了。” 董金淑说不过他，“我困了，上楼睡觉。” 程澈经过董金淑房间，看到她将护腰带拿在灯下仔细地看，嘴角的笑意难掩。 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还当他面嘴硬。 程澈给章佳柠发消息。 程澈：护腰带我妈很喜欢，戴着也舒服，让我谢谢你。 章佳柠：姨戴着舒服就好。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但看是医用的护腰带，应该比市面上其他牌子的靠谱。 程澈：我约莫用不了多久，咱两家人就能坐下来吃饭了。 第一卷 第92章 我从小就喜欢她 自打章佳柠给买了护腰带，董金淑白天戴着，晚上就边看电视边插着电按摩。 这晚，程澈趁着董金淑看电视的功夫问她。 “妈，我和佳柠的事，你是不是该有个态度了？” 董金淑咬口白梨，盯着电视看，假装没听见。 程澈说：“你有啥不同意的，你儿子是人中龙凤还是高官富二代？就我这样的，能找个对象你就偷着乐吧。人家没看不上我就不错了，你还在这拿捏上了。我告诉你，我跟她要没成，你再等可就费劲了。” 董金淑瞥他眼，“你少吓唬我。” 程澈说：“我没吓唬你，我从小就喜欢她，能把她娶到手，我睡觉都能乐醒。” “给你出息的。”董金淑简直没眼看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程澈哼笑，“有我这样的儿子你高兴去吧，不偷不抢不乱搞，一天就知道挣钱，也不气你，你还不知足。” 董金淑：“你倒挺会夸自己的。” 程澈：“没办法，人就是这么优秀。” 董金淑被他逗笑了。 程澈说：“我去她家连吃带喝的，佳柠她妈碗上碗下的伺候我，对我可好着呢。你心里有点数，人家怎么对我的，以后你就得怎么对佳柠。” 章家对程澈的好，她常听程澈回来说起。 姑娘是好姑娘，但她家的事也确实挺闹心的。 程澈也知道董金淑心里怎么想的，她担心的无非是章家为了还债，把姑娘舍出来。 结婚一旦有目的性，往后的日子自然消停不了，两家人难免为了钱的事发生摩擦。 但程澈知道，章家不是那种人，章佳柠也不是用自己幸福还债的主。 他解开道：“妈，你想想，如果她们家真是那种用姑娘还债的人家，能先垫付李玉涛的赔偿款？佳柠他爸至于跑南下去打工还债？连佳柠都算上，每个月的工资存下一部分，也是用来还家里的外债。 你就看这家人的品行，就干不出你担心的事。” 董金淑面色有些松动。 程澈继续说：“妈，我不是没见过会捞的女人，有的女人知道你有钱，变着法地让你买东西。她跟我处到现在，别说让我帮她还钱，连我给她买东西贵了都说我。 咱家不差钱，但我也不傻，她图我什么，我心里清楚。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她真图我钱就好了，我能把她捏得死死的，现在是她不图，反而我没把握。” 闻言，董金淑把吃完的梨核扔了，抽张纸巾擦了擦了手，“她不愿意？她干啥不愿意？你多好啊，我儿子又帅又高能挣钱，全村有几个这样的。你都算头一份儿了。” 程澈笑了，“刚才你还说我挺会夸自己，现在你怎么还夸上我了。” 董金淑：“别打岔，佳柠还没撒下心跟你处？” 程澈说：“这跟撒不撒下心没关系，我们俩感情再好，你一直不肯见她，这事等于咱家对她不满意。佳柠又不是找不到对象，在基层干两年兴许就去市里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第一天上班，下午就得有给介绍对象的。 你记得，你不满意的，到市里一堆人抢着要。 到那时候，就不是你比较她了，而是她挑我。 我就一卖海货的小老板，怎么跟那些机关单位，前途无量的人比？” “……”董金淑被程澈说得心发慌了，还担心起到手的鸭子飞了。 程澈察言观色，看来是听进去了。 董金淑脸色凝重地说：“那……等她这礼拜休息的，你带家来吃饭。” 程澈：“行，怎么你俩也得见一面。” 董金淑问：“她喜欢吃什么？” 程澈：“你看着做吧。” 董金淑想了想，“我明晚去广场跳舞，以前我和佳柠妈经常在那跳舞，这样咱两家也算见上面了，我跟她也唠一唠。” 程澈：“她现在看超市，我估计够呛能去跳舞。” 董金淑说：“没事，我去超市买东西。” 程澈：“早就该这样了。” 翌日。 市里针对下发的关于强化水土保持违法图斑的核实工作进行一次学习活动，村委的车送邢洪昌去镇上了，章佳柠一早坐大客去市里开会。 到市政府大楼，按照会议通知去了五楼的会议室。 进去才发现，来的几乎都是她那批村官，大家相互打过招呼，章佳柠找到靠边的位置坐下，等着开会。 宋枢枫正在办公室签文件，秘书姚纪安进来，把茶杯填上热水，说： “宋局，今天上午的会改到七楼会议室了。” 宋枢枫：“五楼的会议室占了？” 姚纪安说：“今天曹局给村镇的各办事员开会，有关图斑的内容。” 宋枢枫笔微顿，“村镇的？望保村的来了吗？” 姚纪安：“邢主任应该派人来了，望保也有需要核对图斑的耕地。” 宋枢枫：“你去看下，要是章支书来了，让她开完会过来找我。” 姚纪安颔首，“好的。” 人刚走到门口，又被宋枢枫叫住，“小姚。” 姚纪安站定，“宋局？” 宋枢枫：“跟她说是谈有关新媒体的事。” 姚纪安：“明白。” 办公室的门关上，宋枢枫看眼时间，拨通融媒体中心主任的电话。 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学习图斑的标记和现场核对，也讲解了实地会发生的问题及如何处理。 大家一致感觉任务量巨大，而且需要投入的人力也要增加，可实际情况就是基层人手不足，导致一人多职。 还有一部分内容没讲解完，中午大家去食堂吃饭，午休结束后继续学习。 章佳柠端着餐盘与同期的两个男村官一起坐在靠窗的餐桌，宋枢枫走进来时，一眼就看到窗边的章佳柠，他端着餐盘来到平时坐的位置。 基本前两排都是单位里的主要领导就座，但他的位置刚好与章佳柠斜对角，两人目光毫无预兆地碰上，章佳柠愣了下，又浅浅地弯唇微笑。 宋枢枫面上淡定，轻点头回应。 姚纪安注意到他嘴角不易察觉的笑意，顺着宋枢枫的目光看去，见到章佳柠坐在那吃饭。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隐约觉得是他猜想的那么回事。 …… 关于图斑的会议结束了，章佳柠刚走出来，就被姚纪安叫到一旁。 “章支书，这边请。” 章佳柠不明所以，“什么事姚秘书？” 姚纪安说：“宋局找你谈关于新媒体的事。” 来到宋枢枫办公室前，轻敲两下，隔着门板传来应门声。 “请进。” 第一卷 第93章 怎么哪都有他 办公室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章佳柠每次来都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故在宋枢枫投来目光的瞬间，不自觉地坐得笔直。 看出她的拘谨，宋枢枫温温然的微笑，“不用紧张，找你聊账号的事。” 来之前没说要汇报，章佳柠没个准备，只在刚才抽空看下账号的数据。 她说：“目前账号粉丝数量五万出头，每天点赞……” “不是让你来汇报工作的。”宋枢枫打断她，但又夸奖句，“做的不错，我记得市文旅运营了四个月粉丝才破五万。” 话锋又一转，“昨天正好市融媒体的邹主任联系我，跟他聊了有关你账号的事。” “谢谢宋局关心。”章佳柠没想到宋局对账号的关注度如此大，心理上不免有了压力。 宋枢枫也看出来了，宽慰她：“别有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与同期的几个账号相比，你的数据排在前三。” 虽然前三的成绩很好，但随着短视频的拍摄，后续的运营和维护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经过前公司的历练，章佳柠没有跟领导诉苦拍摄中的不易，更没提每天剪辑到半夜的辛苦，只一针见血地提出她的问题。 章佳柠说：“虽然取得了一些小成绩，但我也面临问题了。” 宋枢枫饶有兴致地问：“说说你的问题。” 章佳柠：“因为粉丝的基数增大，评论区出现的声音也变得复杂多样，很多人关注的目的不同，甚至有些人就是图一时的新鲜猎奇。 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如何维护住这部分快到保鲜期的粉丝，让他们养成习惯关注账号的更新，或者哪怕别删掉我就可以。” 从她把问题考虑得如此全面，甚至开始未雨绸缪如何解决问题，她比宋枢枫想象的有能力，也很努力，想来背后付出了很多辛苦，是个该被重视的人才。 宋枢枫说：“我把你之前递交的材料发给邹主任看了。他给出一些意见，今天你来开会，顺便让你看看哪些建议能用得上。 对了，还有件事，市文旅的账号最近会与你的账号进行一次联动，拍摄内容有专人跟你沟通。” 他将手机递过去，“你听下语音。” “！”听局长手机的语音，章佳柠做梦也没想过。 双手接过但不好在微信里乱操作，宋枢枫后知后觉地笑，“来，我找下。” 她将手机轻放在桌上，宋枢枫搜索到邹文建的名片，又递给她。 两人聊了很多，直到翻到宋枢枫发去的文件处停下。 一堆超过四五十秒的语音，换做平时她跟谁都没聊过这么久。 刚听了一段内容，连忙翻开工作笔记，边听边记录。 此时，他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她，笔尖沙沙，她的字如她人一般娟秀。 许是怕她尴尬，宋枢枫敛眸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翻开看。 一桌之隔，两人各自忙碌，直到她将全部内容听完，再抬头就看到宋枢枫垂着眼在批阅文件。 他身上那股威严劲儿是由内而外的散发，不俗的气质也非一般人拥有的，总感觉他以后仕途一定不可限量。 两人几次工作接触，他整个人好像就是为了工作而生的。 这么忙，还能想着帮她解决账号的问题，这样的好领导希望他多留任几年，对望保村来说也是绝对有益的。 宋枢枫似乎看到问题了，眉间拧起，在纸上快速地写着，阖上文件不经意的抬眼，竟与章佳柠的碰上。 “！”章佳柠一怔，好像被发现打小抄的学生，但很快反应过来，将手机送回去，“宋局，我听完了，谢谢。” 宋枢枫看向她的目光如春风柔软，谦和的声音透着温切，“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其中有些建议我觉得太过于理想化，如果变通的操作，可能效果会更好，比如……” 章佳柠专注地聆听，没想到他们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 宋局精准的点到一条语音，这也是章佳柠觉得存在不同意见的地方。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根据邹主任的意见又进行探讨，将问题结合实际情况找到折中的办法，后又联系市文旅的负责人敲定联动视频的时间，预计在下周三到望保村拍摄一期短视频，十二月中旬进行第一次账号的首播。 准备离开时，才看到天都黑了。 宋枢枫问她：“现在还有回去的车吗？” 章佳柠回：“应该没客车了，没关系，我打车回去。” 宋枢枫说：“你等下。” 他拨通一个号码，“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佳柠不明所以，直到孔星敲开门，宋枢枫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 “小孔，麻烦你用我的车送章支书回望保。” 闻言，章佳柠连忙婉拒，“不用麻烦了，宋局，我打车回去就可以。” 孔星接过车钥匙，“章支书，走吧。” 此时，程澈的微信过来了，询问她走哪了？ 但章佳柠来不及回复。 “真不用，宋局，打车也很方便的，”又对孔星说，“孔哥，你还是送宋局回去吧。” “走吧。”孔星说，“宋局都说话了，那肯定要送的。” 宋枢枫抬手，“别推三阻四了，快走吧，我今晚在这值班。” 孔星问：“宋局，回来车钥匙还送回办公室吗？” 宋枢枫：“直接放桌上就行。” 章佳柠走之前，向宋枢枫感谢，“谢谢宋局。” 宋枢枫说：“是我耽误你时间了，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章佳柠连连说道：“没有，没有。我走了，宋局。” 宋枢枫微笑着点点头。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政府大院后的停车场零星地停着几辆车，孔星开着一辆h9停在楼前，章佳柠坐进车里解锁手机。 章佳柠：不用来接，宋局让他司机送我回去。 程澈坐在车里，看着上面一行字，默了默，回复：行，我在超市等你。 他没下车，攥着手机整个人隐没在暗影里。 “宋局？”他轻蹙着眉，“怎么哪都有他。” 第一卷 第94章 我怕他惦记你 手机响了，章佳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天啊，她竟然睡着了。 看向外面，已经进了望保村的主街，再往前开五分钟就到超市。 章佳柠说：“孔哥，前面有个惠全超市，在那停就行。” 孔星说：“你家住那？” 章佳柠回：“是啊。孔哥，我家对面的饭店，菜做得很地道，一会儿留下吃顿饭再走。” 孔星说：“不吃了，家里还有事，等我回去呢。” 章佳柠：“这么远还专程送我，哪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孔星笑着看车内后视镜里人，说：“章支书，我跟你不客气，真有事。” 车停在门口，章佳柠拿着包下车，发现头发散开了，再看座位上也没发圈。 程澈一直陪梁燕妮在超市唠嗑，听到外面的动静，回头就看见一辆红旗h9停在那。 “回来了。”程澈先一步往外走，脚下生风。 章佳柠掖下头发，还是继续劝道：“孔哥，你要这么走，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程澈此时来到章佳柠身后，看着驾驶室内的人，不是那天的宋局。 “佳柠，”他唤她，章佳柠回头说：“程澈你来。” 程澈走到她身边，章佳柠介绍，“他是孔哥，宋局的司机，人家专程把我送回来，我要请他吃饭，他说什么也不吃。” “孔哥，”程澈从兜里拿出烟，孔星下车点上一根，不吃饭总得抽根烟再走。 可他没想到，还有比他更难劝的人。 程澈说：“你大老远把她送回来，我能让你这么走吗，这顿饭必须吃。你等着，我这就安排。” 话落，拿出手机拨通饭店的电话，“柔姐，准备几道硬菜，招呼个朋友，这就往那去。” 他又问孔星，“孔哥，能喝点吗？没事，家里有地方住，喝多了就住下，明早再走。” 孔星摆手，“喝不了，今晚就得开车回去，万一局长有事，我人不在耽误他事。” “行吧，”程澈也不强人所难，对电话里的江柔说，“再准备壶好茶。” 挂了电话，程澈把人直接请去对面的饭店。 章佳柠跟在程澈身后，看他跟孔星聊得越发热络，心里佩服起程澈的社交能力。 在学校那会儿，他就特别受大家欢迎，身边总围着一堆人，跟谁聊天也都能聊到一起去，那时候她还挺羡慕程澈人缘好。 现在看来，就是纯会聊天。 这顿饭，程澈陪得特别到位，甚至还跟孔星加上微信了，临走前，程澈让场里送来两箱海参。 人是乐乐呵呵走的，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 章佳柠对程澈说：“你可太厉害了，局长司机的微信你也能加上，关键你俩才第一次见面。” 程澈挑眉，“那你看，哥能白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 章佳柠笑，“给你得意的。” 她转身走，手却被他拉住。 她回头，程澈把人拽回来，压低肩膀盯着她看，把章佳柠看得心里发毛，“干嘛？” 程澈睨起眼睛，虽然孔星没喝酒，但为表诚意他喝了。 “说，宋局为什么老找你。” 章佳柠一听他提起宋局，无奈的笑，“你想什么呢，宋局找我是说账号的事，市融媒体的主任还有市文旅，对了文旅下个礼拜还来咱们村拍视频，跟我这个账号做联动，十二月中旬应该第一次直播。你看，我记了老多笔记了，都是融媒体的邹主任帮忙想的办法。” 为了让程澈相信，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瞅瞅，我满满登登写了四页多呢。” 程澈捧起来看，“你字好漂亮。” “谁让你看字了，你看我写得多不多。”章佳柠眼神坦荡。 程澈把笔记本阖上，塞回她包里，“佳柠，宋局结婚没？” 章佳柠好笑的说：“你问得哪跟哪啊，我怎么知道。” 程澈说：“咱俩走哪都能碰见他，那么多人他就把你留下，你心里有点数。他要是结婚了，那他就该死，他要是没结婚……”舔了舔嘴唇，“我怕他惦记你。” “哎呀，你别瞎想了。”章佳柠拉起程澈的手往回走，“我看你真是喝多了。” 突然走几步猛地停下，回头问：“你喝酒了怎么开车回去？” 程澈痞笑道：“我就不回去了呗。” 章佳柠：“不回去住哪？睡大街上？” “嘶……啧，”程澈咋舌，靠近她耳边，呼着温热的酒气，说：“你屋不有地方嘛。” 章佳柠佯怒瞪他，“喝多了撒野是吧？” 程澈嘿嘿笑，伸手要抱她，被章佳柠推开，“别闹，大街上闹什么。” 一句话，程澈老实了。 晃晃悠悠跟在章佳柠身后走，把人送到超市，梁燕妮看他脸颊泛红，“程澈，喝酒了？” 程澈说：“喝了点，没事。” 梁燕妮：“你上后院歇会儿，”又唤章佳柠，“佳柠，你给程澈沏杯茶。”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程澈进屋往炕上一倒，章佳柠有个小熊玩偶，他枕着小熊闭会儿眼。 等章佳柠端着热茶进屋，程澈已经躺那睡着了。 “程澈，”她推推人，“程澈，醒醒。” 喊了几声也没醒，章佳柠把茶水放在桌上，打开笔记本将白天记录的内容整理下。 小村子过了十点，街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梁燕妮看时间差不多了，把超市门锁好。 进屋就看到程澈睡在炕上，“这咋睡着了？” 章佳柠放下笔，“进来躺那就睡着了，连茶都没喝，”看眼电脑上的时钟，“我喊他起来。” 梁燕妮没多说别的，“行，叫他起来，回家睡吧。” 章佳柠把人推醒了，程澈坐起来，搓了搓脸，边下地边说：“这么晚了。” “今早又接船了吧？”章佳柠给他递杯温水，程澈喝口润润嗓子，“得走了。” 他把车钥匙放在桌上，“我明早过来取。” 两人经过院子，程澈又一脚踢在水桶上，咣当咣当又是一阵响。 他赶紧抓住水桶，拎到墙角放好，“不是，你家暗器咋还防着我呢？” 章佳柠噗嗤笑了，“谁防你了。这桶不是我妈放的，隔壁院玩晚上过来借，用完就顺手放这了。” 程澈走到门口，趁着天黑在她脸颊上亲口，“走了，别哭。” “哭个六。”章佳柠嬉闹地推他。 …… 翌日。 宋枢枫趁着午休时间去医院看病人，买了水果又去花店取鲜花。 刚打开后车门，就看到脚垫上有根浅紫色的发圈。 昨天章佳柠头发上绑着根同款的，捡起来放在车内的储物盒里。 他又看眼发圈，必须克制对她的感觉了。 第一卷 第95章 会亲家 董金淑一早在屋里转悠，冰箱里满满当当，家里啥也不缺，没个由头怎么去超市，总不能到那就开始聊俩孩子的事，显得好像他们家着急似的。 程澈接完船回来，看到董金淑站在厨房里犯愁，走过去问： “什么找不着了？” 董金淑看他眼，“……我这不是看看冰箱里缺什么，好去超市买吗。” 程澈笑，“你可真是我亲妈，谁规定缺东西才能去超市？你不买去坐会儿佳柠妈也乐呵啊。” 闻言，董金淑直摇头，“那不行，我才不能让她们家以为是咱家上杆子。” “妈。”程澈无语道：“我昨天的话算是白说了。” 他一副摆烂的架势，“行了，我算明白了，你根本不着急我能不能说上媳妇，面子比你儿子当光棍还重要。” 说完，人出了厨房上楼。 “你给我站住，”董金淑追出来，“小犊子，你一天净跟我能耐了，怎么不见你跟她硬气。还没说上媳妇就开始向着她，以后结婚了，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货，我少受不了你们气。” 程澈又退回来，站在楼梯上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我不找对象了，打一辈子光棍，这个家就咱娘俩过，行不行？满意不？” 他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跟她黄。” “你敢！”董金淑急得跺脚，“把手机放下，你敢打？！信不信我揍你！” 程澈居高地看楼下的人，弓着背手臂拄着扶手笑得狡黠又欠揍。 “打我？你打得着吗？还当我七岁呢？我可二十七了。” “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董金淑又开始寻摸笤帚，抄起来却丝毫没半点威慑力，“你给我下来。” 程澈带着一脸倦意，“下去干嘛？我得补觉去。” 凌晨接船，现在头昏脑涨的。 董金淑说：“送我去趟超市。” 程澈刚迈上台阶的脚又收回，麻利地转身下楼。 “瞅你那不值钱的出。”董金淑揶揄他。 说归说，自己也不忘回屋收拾下。 “你干嘛去？不是要去超市嘛？”程澈问。 董金淑说：“换身衣服。” 他把车开出来，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人才出来。 正要抱怨几句，就看到董金淑收拾得立立正正坐在后座。 程澈回身手臂搭在靠背上，笑道：“不是，你穿这身是上超市还是去随礼？怎么还抹上口红了？” 董金淑整理下头发，“你别管，开你的车。” “行。”程澈乐呵呵地启动车，“知道见亲家还打扮打扮，挺带劲。” 董金淑：“臭小子，为了你我真是……舍个大脸去跟她家攀亲家。” 她说她的，程澈笑程澈的。 “小犊子，” “干嘛？”程澈说，“别高兴了大儿子，不高兴就小犊子。” 眼看拐过前面的路口就到超市了，董金淑让他把车停下。 “你就搁这停。” 程澈说：“前面就到了，搁这停干嘛？” “哎呀你别管了，让你停就停。” 车刚停稳，董金淑拎着包就下去了。 程澈看着她背影，要笑不笑的弯了弯。 这身打扮哪是去买东西，就是会亲家。 虽然他妈有时候嘴硬，但心肠是真的软，禁不住他软磨硬泡。 此时，董金淑边走边整理衣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虽然佳柠家里条件差点，但冲她这个人找，各方面还是满意的。 学历不错，是个大学生，人长得也漂亮，性格不急不躁，从小就在村里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一会儿见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董金淑心里也怪忐忑的。 平时图方便，都是去离家近的乐源超市，今天绕远过来，不用猜也知道为了什么事。 梁燕妮正在打扫货架，听到开门声一回头喜出望外，“呀，金淑，快进来坐会儿。” 放下手里的掸子，把人迎进来，“坐会儿。” 董金淑看她忙着倒水又拿去水果，“燕妮，别忙活了，我坐会儿就走。” “着什么急，多呆会儿。” 梁燕妮将洗好的水果端上桌，两人面对面尴尬一笑。 “吃水果。”梁燕妮将果盘推了推。 董金淑点点头，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抬起眼又笑下，才说：“佳柠上班了吧？” 梁燕妮笑笑答：“额，上班了，早就上班了。” 又是一阵无言，梁燕妮赶紧找个话茬，“程澈，忙着呢吧。” 董金淑：“在家补觉呢，今早两三点钟去海边接船，得睡到晌后，起来就去养殖场，反正一天不闲着。” 梁燕妮夸赞，“程澈真是好孩子，知道忙正经事，再看那几个，吊儿郎当的，一点不靠谱。” 提起程澈，董金淑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咱家小程澈该说不说确实挺给我省心的，不嫖不赌，一天就围着那养殖场转。我可不是夸自己孩子，程澈脑子里，一天就琢磨怎么挣钱了。要不他爸扔下的烂摊子能让他干这么大场子？”董金淑后知后觉，又把话题引到章佳柠身上，“你家佳柠也是好孩子，她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文文静静的，打小学习就好，不像程澈，学不进去，要不就凭他那脑瓜也能考个大学。” 梁燕妮说：“你说这话我信，就程澈那机灵劲儿，他有脑瓜不往那处使，要不也能考个好大学。不过，现在发展得也挺好，上班有啥好的，不也得看领导脸色，这自己当老板，多好啊。” 董金淑话上贬程澈，可嘴角难压的笑却出卖她心里的喜悦。 “你当面可别这么夸他，那小犊子尾巴能翘上天，一天气得我心脏疼。现在想想，不如生个姑娘好，姑娘最起码跟妈一条心，知道疼人，这儿子可不行，心粗，不知道疼人，有时候我看到他就烦。” 梁燕妮说：“妈呀，金淑，你家程澈多招人稀罕，你这不知足啊。” 两人唠着唠着就聊到这间超市。 董金淑扫一圈，“燕妮，你就是干净，原来家里就收拾的干净，这超市也整得干净。开这个超市花了多少钱？” 梁燕妮心里一咯噔，程澈千叮咛万嘱咐，开超市的钱半个字不能跟他妈提。 第一卷 第96章 有人嫉妒 “连装修带货，全下来将近十万。”梁燕妮说。 董金淑：“行，这么大超市呢，不算多，一个月利润怎么样？” 梁燕妮也没瞒着，如实说。 董金淑点点头，“挣点是点，要不老家那饥荒头，光靠佳柠爸在外面打工得还到啥时候。” 梁燕妮：“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多赚点，早点把钱还完，让佳柠爸也早点回来。” 董金淑又问：“你开这么大超市，老李家没过来要钱？” 梁燕妮说：“前一阵可不来闹了吗。我跟李家那娘俩也说了，超市是跟亲戚好不容易窜的钱才开上的，挣钱也是为了还他们家债。但他们闹得太凶，后来主任过来，才把他们劝走。” “这样啊。”董金淑了然的点头。 不知不觉聊到快中午了，董金淑起身准备走，梁燕妮说什么也要留她吃饭。 董金淑拉着梁燕妮的手说：“燕妮，咱们两家现在啥关系，我还能跟你客气了？养殖场中午好几张嘴等着呢，我得去做饭。” 闻言，梁燕妮也不硬留人了，“等你有时间的，来家串门，留下吃顿饭。” 董金淑笑，“那肯定的，以后咱们两家可就常走动了。佳柠这孩子，我喜欢，稳当，还有主见，程澈算是高攀了。” 梁燕妮：“金淑，这话让你说的，啥高不高攀的，俩孩子乐意，咱们看着也高兴，是不？” 双方身上都有高低处，但谁也没拿自己的高处跟对方的低处比，两家心态自然都平衡了。 董金淑这趟算是没白来，该说的都说了，两家的关系算是定下了。 想到程澈过不了多久就能结婚，董金淑心里踏实也敞亮了。 她说：“晚上你有时间没，咱还去广场跳舞，锻炼锻炼。” 梁燕妮难为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想去，但你也看到了，这超市栓身子，哪也去不了。” “行吧，你有时间就去，我先走了，再不去，做饭都不赶趟了。”董金淑边走边外走。 梁燕妮把人送到路口，才被董金淑劝回来，紧接着又赶上几波过路的车队来买东西，等她忙活完，章佳柠也下班了。 进门就看到矿泉水和面包的货架空了，章佳柠说：“今天卖得不错。” 梁燕妮笑呵呵地说：“是没少卖。不过今天你猜谁来了。” 章佳柠边往货架上摆水边问：“谁啊？” 梁燕妮笑得眼角鱼尾纹都深了，“你猜。” “这上哪猜去。”章佳柠转过身。 梁燕妮笑着说：“程澈他妈，他妈来了。” 章佳柠一顿，“……她来都说什么了？” 梁燕妮把两人前前后后的话大致学了遍，“反正她这次是主动来认门的，咱两家的关系也算定下了。我看他妈那意思，还挺着急的，兴许年底就能张罗结婚的事，这婚要是定下来，我心里也就放下一块石头了。” 章佳柠说：“就算到年底，我们俩才处四个月，谈结婚有点太快了吧。” 梁燕妮说：“这还快？转过年你都多大了，二十八了，快什么？前院你薛叔他儿子跟你差几岁，人家都要二胎了，你还没结婚呢。” 又开始催婚，也不知道她着什么急。 章佳柠说：“结婚的事不着急，我们俩也需要一段时间磨合。” 梁燕妮说：“哎呀，姑娘，你可别傻了，就程澈这样的，咱抛开长相和条件不谈，就他那人品，不嫖不赌对你还好，事事想着你，处处惯着你，你还磨合啥？这样的你不抓住了，还磨合？你给人性子磨没了，人再找别人，可有你后悔的。” 越听越烦，章佳柠深吸口气说：“妈，如果程澈真是那种人，不是我想留就能留得住的。这人得是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才行。按照你说的，总怕他不干了，那这对象处得也太没意思了。没结婚就担心他找别人，结婚了是不是还要担心他出轨？累不累啊。” 一看她态度就知道不耐烦了，再说下去，两人怕是要吵起来了。 梁燕妮说：“行行行，不说了，我去做饭。” 章佳柠前一步去后院，现在根本没心情看超市。 “你别去，我去做。” 因为被梁燕妮念叨，中午连饭都没吃好，提前去村委上班了。 刚坐下准备整理党建材料，市文旅与她对接拍摄任务的小周打来电话。 两人沟通拍摄内容及确定拍摄时间，刚挂断电话，程澈的微信过来了。 程澈：干嘛呢？ 章佳柠：上班。 程澈看眼时间，几点就上班。 程澈直接拨通她电话，“中午加班了？” 章佳柠：“没有。” 听声音不对劲，“怎么了？” 章佳柠没提梁燕妮那些话，“没事，有点党建材料我赶紧整理出来。” “真没事？”程澈又试探着问。 章佳柠故作轻松的笑，“真没事。” 程澈问她：“知道我妈去你家没？” 章佳柠：“中午回去，我妈跟我说了，董姨来串门。” 程澈：“周末我妈让你去家里吃饭。” 章佳柠：“什么时候？我准备下。” “啥也不用准备，你人到就行。我妈可说了，啥也不准买。” 程澈是一字不差的传达董金淑的嘱咐，但章佳柠可不会真就什么也不带地登门，点开购物app，开始挑选礼物。 午休后，章佳柠去邢洪昌办公室汇报市文旅来拍摄短视频的事，得知自己也要上镜，拿着脚本认真仔细地看起来。 他惊讶，“这么多台词呢？可得花时间背一背了。” 章佳柠说：“市里发来的，希望我们村能配合下。” 邢洪昌说：“市里的决定，咱必须配合。”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邢洪昌手里天天攥着一页纸，走哪背哪。 程澈最近也忙得很，除了等围堰养殖场的检测结果，还要忙着接船、直播、订货发货，终于得空一天，人直奔超市去了。 梁燕妮看到程澈，等超市里外人了才说：“你妈那天来，还真问起开超市的钱从哪来的。” “……”程澈拿下嘴里的烟。 梁燕妮说：“我没说你借的。” 程澈才点上烟，“别说，跟谁也别说。” 梁燕妮：“放心吧，除了佳柠，谁也不知道。” 程澈看眼时间，要到下班的点了，起身往外走，“姨，我去接佳柠了，晚上别带我俩饭，我带她去镇上吃。” 梁燕妮：“去吧。” 章佳柠锁好办公室的门，转身就看到门口停着程澈的车。 她刚坐进车里，程澈就靠过来，手勾着她后颈问：“想我没？” 指尖握在她最怕痒的位置，章佳柠笑着往后躲，“你先松开。” “往哪躲，说，想我没？”程澈手劲大，她完全无招架之力，“想了。” 程澈不依不饶，“敷衍我。” 章佳柠看前面有车驶来，“别闹，有人来了。” 程澈放开她，启动车说：“我跟梁姨说完了，晚上带你去镇上吃。” 彼时，村中心文化广场上渐渐聚集起跳广场舞的人，董金淑也在内。 她的出现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同时她儿子程澈与章家姑娘处对象的事成了大家最热点的话题。 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嫉妒。 董金淑跳累了去边上休息，人坐在花坛下的台阶上就听景观树后有几人窃窃私语。 “她美什么，他儿子要不借钱给她家开超市，章家那姑娘能答应他？” 另一个人问：“真假的？章家开超市的钱跟程澈借的？” 董金淑猛地回头，仔细听。 “那可不，你才知道。” “借了多少？” “十万。” “妈呀，章家那一屁股烂账还没还完，又跟程澈借十万。” “你知道啥，这钱可不白借，人家不买个大学生，划算。” 哈哈哈哈……一群女人嬉笑嘲讽。 董金淑的脸色，比天色还阴沉。 第一卷 第97章 没法黄了 彼时，聚荟楼。 程澈正细心地挑着鱼刺，将滑嫩的鱼肉夹到她碗里。 “多吃点。” 章佳柠说：“你也多吃，别光顾着给我夹菜。” 桌上手机响了，算上之前的两通，章佳柠已经接了四通工作电话了。 程澈等她挂断电话才说：“下班了，就别回工作消息，不知道占用你私人时间？” 章佳柠说：“市里又下通知了，让医保宣传到位，必须落实到个人。去年有人忘记续保，结果得了急病要做手术，家属拿医保卡才知道，没续保，几万块的治疗费全是自费拿的。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几万块不是小数。” 程澈说：“那也不能怪你们，满大街都贴着续保的宣传，朋友圈也都快刷屏了，自己的事自己不想着，没续保怪谁。” 章佳柠给程澈夹块排骨，“应该没有电话了，吃吧。” 程澈拿出手机点开电影院购票系统，“今天电影不错，正好时间也赶趟。” 章佳柠问：“什么电影？” 程澈要笑不笑地说：“动作片行不？” 难得两人出来，如果他喜欢，章佳柠就陪他看。 “行啊。” “我订票。”程澈乐呵呵地订了两张电影票。 可等看了半场电影才知道，这他妈的哪是纯动作片，里面还有爱情。 没办法，小地方为了吸引观众，会掺杂一些其他电影，但都是审核通过的内容。 此时，男女主在床上翻滚，画面也越来越火热。 程澈松开扶手，刚要去握住她的手，章佳柠抬手挡在额前，整个人尴尬无比。 接下来的剧情，男女主不是亲亲就是滚床单，章佳柠坐立难安的，手始终没放下。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手都没拉上。 真扯！再也不想看电影了。 宁可大把的时间牵手逛街，也不浪费在这干坐着。 两人准备回去，程澈叫住章佳柠，“等下，买份烤冷面。” 章佳柠疑惑，“你没吃饱？” “不是我，”他笑了，“给大霄买，昨天就跟我说要烤冷面了。” 他对闻洪霄的耐心，让章佳柠特别佩服。 在他身上，有男人的血性，更有菩萨的慈悲。 程澈问她，“冷不冷？” 毕竟十一月了，北方夜晚的气温寒凉。 程澈拉开羽绒服，掀起衣襟将她裹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鼻息间呼出白气。 “还冷不冷了？”程澈问她。 章佳柠只被露出一双眼睛，“不冷了。” 程澈在她耳边说：“我以前做梦，梦见过，就这样抱着你。” 她刚要抬头，被他用下巴抵住，“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章佳柠笑，“我要问什么。” 程澈说：“不告诉你。” “看着挺正经的，没发现你还想的还挺多。”章佳柠语带笑意。 程澈说：“不是吧，你之前可说我不正经，怎么又正经了。” 章佳柠说：“看脸挺正经的，一说话就不正经了。” 程澈咬她耳朵，“不正经也是因为你，我跟别人怎么不。” 她吃痛，“嘶……疼。” “这就疼了？你也太怕疼了。”程澈用脸颊贴了贴她耳朵，“要是晚上也能这么抱你多好。” 章佳柠假装没听见，“烤冷面好了。” 程澈接过来，另一只手顺势拉住她，两人奔着停车位走去。 手机响了，程澈看眼号码是董金淑的。 “喂，妈，什么事？”程澈问。 董金淑口气不善，“你在哪了？” 程澈脚步放慢，“又谁惹你了？” 董金淑问：“你还有瞒着我的事没？” “啥啊，瞒你什么了？”眼看到车边了，程澈把烤冷面递给章佳柠。 董金淑说：“章家开超市用了十万，是你借的吧。” 程澈不想被章佳柠听见，示意她先上车。 章佳柠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程澈按了静音，笑道：“没事，跟场里的工人又吵起来了，我劝劝她。” 说完，关上车门，走到一旁才关了静音。 “你听谁说的？”程澈语气不耐烦，脸上也没了半分笑模样。 董金淑一听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她现在就是要程澈一句实话，“有没有这么回事？钱是不是你拿的？” 程澈说：“我问你听谁说的？” 董金淑没好气地说：“小程澈，你真是翅膀硬了，你以为那钱赚了就是你的？别忘了，没你爸，你拿狗屁赚钱，这场子赚多少，我也有权管着。你倒是大方，伸手就是十万，你跟谁说了？” 程澈皱着眉，从兜里摸出烟点上，“我需要跟谁说？我赚的钱，我就有权支配，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你在哪了？赶紧给我回来。”董金淑怒道。 程澈说：“外面呢，现在回不去。” 回去两人也是吵架，还是等情绪缓和了再谈。 这是程澈的想法，但董金淑不是，她现在就跟个炮仗似的，要炸翻天了。 董金淑威胁他，“我给你半小时，不回来，我就去找她妈要钱。” “不敢！”程澈拿下嘴里的烟，用手给攥灭了，往地上一摔，“你到底想干嘛。钱我借的，我乐意，不行吗？” 董金淑对着电话吼：“不行！她家就是骗你，你别傻了，你怎么那么傻呢？看不出来嘛。我还问她钱哪来的，她跟我说亲戚朋友借的，那么大岁数，合着伙地骗我。” 程澈瞬间头疼得厉害，闭了闭眼，“妈，是我让梁姨不告诉你的，你要赖，赖不到她身上。还有，开超市的钱，确实是我借的，没跟你说，也是我不对，但我不说，有我不说的原因。 这钱不是人家张嘴借的，是我主动提的。我看佳柠妈在家也没事，门房挨着道边，正好可以开超市，我提的，给他拿钱开超市。” 董金淑：“你是不是有毛病，人家不借，你上杆子借？程澈，你真当你妈傻呢？是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 “谁教我！”程澈耐心耗尽，“你别一点就着行不行，钱是我主动借的，这十万对咱家来说不算什么，你干嘛在这跟我吵。” 董金淑对着手机喊：“是我跟你吵吗？不是你惹我的？现在开始为了她家跟我撒谎，以后指不准背着我能干什么事呢，这场子你过给她家得了，我和你喝西北风去。” 程澈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每次跟他妈吵都是一场恶战，每次都吵得头疼。 董金淑的声音隔着话筒听都觉得刺耳，程澈拿开些，深吸口气，又放在耳边，说： “等我回去的再说。” 董金淑厉声呵斥，“我看你就是被她迷住了。” 程澈说：“妈，别吵了，等我回去，咱再唠，行不？” 董金淑不依不饶的，“你赶紧跟她黄，不黄咱俩没法唠。” 程澈攥紧手机，按下发疼的太阳穴，说：“没法黄了，人我都睡了。” 第一卷 第98章 她是谁 听筒内瞬间安静了，似暴风骤雨前的危险信号。 程澈刚要挂电话，董金淑大声吼他，“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 他真是累了，疲惫地说：“妈，多大点事，你跟我吵半天，有完没完了。” 临了，无奈地长叹口气。 “唉……回去说，挂了。” 程澈放下手机，闭会儿眼睛才上车。 章佳柠看他脸色不好，“跟阿姨吵起来了？” 程澈看向章佳柠，拉起她的手，有气无力地说： “我妈这人心眼是好，但要是吵架，她可太不讲理了。以后结婚，不能跟她住，你吵不过她。” 章佳柠说：“阿姨年纪大了，你就耐心点嘛，现在你俩都气够呛，还没解决问题。到底因为什么事吵？” 程澈张了张嘴，“工人搬东西，砸坏了点东西。” 就这点事母子俩也能吵得面红耳赤？ 章佳柠只能先劝程澈，“没多大事，消消气，回去跟阿姨慢慢商量，你也劝劝她，别生气了。” 程澈又吐口气，才启动车。 这一路，程澈在章佳柠的安抚下，情绪逐渐稳定，心态也调整好了。 将人送到超市门口，临下车前，章佳柠还嘱咐程澈。 “你可答应我了，回去不能跟阿姨生气，更不能跟她吵，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这才能解决问题。” 程澈笑，“知道了。” 她进了超市，他才离开。 一路奔着养殖场去，在闻洪霄门口停下。 嘀嘀，两声汽车鸣笛。 闻洪霄笑呵呵的出来，接过程澈递来的烤冷面。 他说：“你吃。” “我不吃了，吃饱了，”程澈怕他用竹签子扎了自己，没让老板放，“大霄，用筷子吃。” 闻洪霄点头如捣蒜，“好。” 程澈：“进屋吧，把门锁好。” 闻洪霄依依不舍的进去，直到看见门落了锁，程澈才启车离开。 车刚驶入院内，住在楼上的董金淑就听见动静了。 她麻利地下楼，假装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程澈进屋就注意到董金淑绷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他没说话，先去厨房倒杯热茶放在桌上，一会儿她肯定口渴。 董金淑始终看着电视，话确是问向程澈，“说说吧，这十万你咋想借的。” 程澈把话又说遍，可董金淑认准死理，就是程澈被那对母女给洗脑了，合起伙的骗她。 “妈，我要知道你现在闹成这样，借钱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也省得后面出这么多误会。” 董金淑：“还误会呢？你怎么就不承认被她们家骗呢？ 程澈搓把脸，“哎呦，你可真犟啊。” 董金淑：“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你主动借钱啥意思？” 程澈有点无语了，“你光看现在，不想以前？忘了你和我爸忙的时候，都没人管我吃饭？除了大霄他奶家，我也没少吃人家饭。就冲着这一饭之恩，我能管大霄后半辈子，就不能看章家难死。我主动帮衬下，有毛病嘛？” 董金淑眨眨眼，“你才去吃几次，跟大霄他奶能一样吗？” 程澈瞠眸，“不是，妈，你这话说得有点丧良心了。吃几次和吃一次有什么区别？人家没管我吗？人家看我一个人在家，叫我去她家吃口热乎的，我还得记次数？几次才算恩情？” 董金淑：“我不是那意思，你少给我带偏了，我是说你跟她们娘俩合起伙骗我。我因为这个事生气。” 程澈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跟你说，你当时肯定不同意。” “你也知道我不能同意，不同意你还借。”董金淑反问。 程澈说：“如果我当时不给指条生路，连佳柠妈也要出去打工了，这个家不就散了。” 董金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佳柠妈一走，你怕他们家人都不回来了，到时候佳柠也不回来。” 程澈坦荡地承认，“没错，我是怕她不回来。现在回来了，不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都问了，她这批村官迟早要走的，过两三年人家去市里，你怎么办？”董金淑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别傻乎乎把钱帮人家还了，她拍拍屁股走人了。我都是为你考虑，你怎么想不明白呢。” 程澈说：“你要为我考虑，就别拦着了，我从小喜欢，你怎么就不能如我愿，让我娶了。” 董金淑：“为你钱跟你结婚，你也乐意？” 程澈平静地说：“我乐意，我有钱，她图钱不更好，这辈子她也离不开我。” 董金淑被他气得无言以对。 程澈说：“开超市的钱，佳柠妈没说要，人家挣了钱，还会还我。你别把人都想得太坏。” 董金淑一想起梁燕妮说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样儿，就从心里反感。 阴阳怪气地说：“对，她不坏，我坏，我这亲妈还没外人好。” “你别说几句就开始不讲理，谁说你坏了。”程澈揉了揉后颈，“半夜我还得接船，先睡觉了。” 董金淑也心疼自己儿子，“快去睡吧。” 母子俩的战争算是告一段落，结果是……谁也没说服谁。 程澈躺在床上，感觉比卸了一艘船的货还累。 他拿起手机，看到章佳柠给他发的消息。 章佳柠：跟阿姨耐心点，心平气和地谈。 程澈：知道了。 又问她：你没睡？ 章佳柠：刚剪辑完视频，正要睡。 程澈：没事，早点睡，我两点还得起来接船，也睡了。 章佳柠：晚安。 程澈：晚安。 这一觉睡得，再睁开眼，头昏脑涨。 程澈用冷水洗把脸，就出门了，卸完货把账收了，就去养殖场补觉。 十点多钟，董金淑来养殖场给工人做饭，路上接到一个电话，笑得合不拢嘴。 “行，你告诉那姑娘，周日上午来，我在家等她。” …… 周日一早。 章佳柠把准备登门的礼物准备好，梁燕妮也在一旁帮忙，还不停地唠叨： “第一次去，会来点事，嘴甜点，多陪你金淑姨说说话。” “知道了。”章佳柠应付着。 原本挺轻松地登门，现在让她妈搞得，还没去就觉得累了。 梁燕妮问：“几点去？” 章佳柠说：“定的十一点，程澈去市里办点事，十点多能回来，顺路过来接我。” 梁燕妮看眼时钟，“还早着，”又打量她，“你换身衣服吧，这身太素了。” 章佳柠说：“别换了，就这身吧。” 快十点半了，程澈的车停在超市外。 章佳柠把准备好的东西临上车，程澈说：“不都跟你说了，什么也别买。” 车沿着柏油路一直奔着程家驶去，到门口，电动门缓缓打开。 程澈将车停在院内，与章佳柠拎着东西进屋。 “妈，”程澈笑着喊人，“佳柠来了。” 下一秒，看到客厅里的陌生姑娘，问：“她是谁？” 第一卷 第99章 除了她，谁都不行 董金淑笑着起身，朝他招手，“来，儿子，看看还能认出来她是谁不？” 程澈走进去，打量一番，摇摇头。 “我就说他认出你了。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也正常。”董金淑看向女孩的眼神透着欢喜，“你张姨的外甥女，姗姗，想起来没？小时候来咱家玩，你俩一起逗小狗崽来着。” 程澈蹙眉，属实没印象，尴尬地笑两声，“呵呵，变样了，认出了。” 刚要把身后人拉过来，又被董金淑拦下话茬，听她说道： “姗姗现在在市银行工作，可能耐了这孩子，还是个经理呢。正好今天来你张姨家串门，我让她过来看看。”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今天的日子是该她来看看的时候吗？ 程澈心里不悦，但碍于章佳柠在，不好发火。 客厅里的亲戚让他过去，程澈将礼物放在桌上，对董金淑说：“妈，这些都是佳柠给你买的。” 董金淑这才看向他身后，“佳柠来了，一起过来坐会儿。” 章佳柠走过去，在场的都是村里的，大家早就认识，她也一一打过招呼，被董金淑安排在靠边的沙发。 程澈把外套挂好再回来，就看到章佳柠坐在边上，姗姗却众星捧月似的被围在亲戚中间，这哪像来串门的。 可沙发上坐满了人，也确实不好再换位置。 程澈搬把椅子过来，刚要坐在章佳柠身边，就被董金淑叫道： “哎，别坐那儿啊，过来，陪姗姗聊会儿。” 此时，就算章佳柠想不多想都难了。 眼前的姑娘文静又优雅，看穿着打扮条件不错，两人目光毫无预兆地碰上，对方没有躲闪，更没有疑惑，看她的时候，坦坦荡荡的。 相较之下，今天更像是她来登门见家长。 董金淑顺势让出位置，“我去做饭，你快过来，到这坐。” 程澈握下章佳柠肩膀，跟着董金淑进了厨房。 门一关，他问：“外面的人，怎么回事？” 董金淑早就备好菜了，开火准备炒菜。 “都是你叔叔大爷，什么怎么回事？不定好今天吃饭嘛。” 董金淑等锅热了倒油，程澈直接把火关了，冷声问：“那女的怎么回事？” 董金淑推他，“让开，几点了，再不炒菜，中午吃什么。” 程澈直接把炒锅拎在手里，“吃不上就不吃，我就问你，外面的女的怎么回事？” 董金淑见他倔脾气又上来了，说道：“姗姗多漂亮，工作好，家境也不错，她爸妈都是公务员，不比她好。” 这个她已经不用说是谁了。 程澈瞬间火了，但依然压低着声音，怕章佳柠听见。 “今天是佳柠来认门，你把她叫来，你什么意思？这场面好看嘛？”程澈手指用力，恨不得把炒锅摔了，“我要知道你闹今天这出，我就不能让佳柠来，你白瞎她心了，准备了一堆东西给你。” 董金淑说：“我让你们俩黄，你也不听。” 程澈眼白猩红，胸口剧烈起伏，“我凭什么跟她黄？就因为你不喜欢？我不在乎，我喜欢就行。”他指着外面，气得手抖，“你多大岁数了，别作了行不行？没你这么办事的。我把对象领回家，你又给我找个也带回来？干嘛呢？玩啊？” 董金淑吃准程澈不敢在亲戚面前翻脸，才让汪芷姗过来，打着逼程澈分手的算盘，却没想过程澈为了章佳柠敢跟任何人翻脸。 “两人都在，你比一比不知道谁好？”董金淑说，“一个条件那么好，你不选，非选个条件差的。你图什么？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我是为你好。” 程澈咬住后槽牙，下颚线条紧绷，极力控制将要爆掉的情绪，说： “妈，你现在出去，把人请走，咱乐呵呵地跟佳柠吃了这顿饭，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董金淑垂着眼，还摆着一副长辈的姿态，“我是你妈，这点事我还做不了主了？你找对象不得问问我的意见？” 程澈问：“你到底让不让她走？” 董金淑态度强硬，“要走，只能让她走。” “让佳柠走？” “嗯。” 程澈危险地睨了睨眼，“妈，我快冷静不了了，你赶紧把那个珊珊整走，你今天这么做，对人家姑娘也不尊重，你想过没？” “你要觉得我不尊重她，你跟她黄了，跟姗姗处，不就完事了。” 程澈从胸腔里滚出一口怒气，吸了吸鼻子，把炒锅放在炉灶上，“我今天是给你留后路，不想你以后跟儿媳妇有瘪，结果你一点不上道。 话我摆在这，我肯定会娶她，别等以后日子过起来，你又后悔今天的事。那时候，今天的事，就是她心里永远的疤。” 董金淑说：“你说娶就娶？都不问问我？这人是好是赖，你都不挑？” 程澈说：“好赖就她了。” 董金淑咬牙，指着程澈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一点都不争气，让那娘俩算计得死死的。” 程澈好笑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妈，你说反了，我要不算计她们娘俩，人现在我也追不到。我说得明白不？除了她，谁都不行。” 他走到厨房门口，混不吝地说：“今儿这饭，别吃了。” 说完，推开厨房的门就出去了。 此时，章佳柠正帮几个长辈用手机办理医保，汪芷姗则尴尬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程澈走来，汪芷姗微笑着望向他。 等人到面前，听程澈说：“姗姗，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汪芷姗微僵，起身说：“我出来挺久了，是该回去了。” 章佳柠看向程澈，后者抬手压了压，示意她别起来。 董金淑见人要走，连忙从厨房出来，“姗姗，你怎么走了？吃完饭再走。” 程澈瞪她眼，“人家里有事。” 他直接把门关上，没让董金淑跟出来。 到院里，程澈边走边说：“姗姗，今天的事，是我妈不对，对不住了。” 汪芷姗说：“跟你一起进屋的，是你女朋友？” 程澈：“嗯，我俩处好几个月了，感情很好。” 汪芷姗表情微妙，“董姨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你……” “别听她的，她想法太偏激。”程澈再次道歉，“我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但今天最无辜的是你，没想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了。” 汪芷姗微微一笑，“没事，别想太多了，回去吧。” 程澈点点头，还好她大度，不然闹起来，今天真没法收场了。 把汪芷姗送走，程澈进门直奔客厅走去。 “都给办完了？”程澈问章佳柠。 “嗯，都办完了。”章佳柠回。 他伸手把人拽起来，“走。” “去哪？” 力气悬殊，她挣脱不开。 程澈把章佳柠的包拿着，到门口给她穿上外套。 “你干嘛呢，你妈还在厨房做饭呢。”章佳柠也看出他气场不对。 程澈说：“不吃了，不受她的窝囊气。” 第一卷 第100章 他比她想象的，要更怕失去 家里一帮亲戚眼睁睁看着两人出门，程澈的大爷上前劝都没好使。 直到两人上车，董金淑也没追出来，章佳柠坐在副驾心里不是滋味。 车一路奔着超市的方向开，章佳柠说：“别这么早回去，我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程澈打把方向，奔着海边开去。 车停在栖光海岸民宿前，程澈让章佳柠等会儿，他进民宿不会儿功夫出来。 “我让周莹准备几道菜，咱俩打包去船上吃。” 程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等，默了默，才说： “今天的事怪我，我真不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章佳柠也没想过程澈的妈妈对她意见这么大。 “董姨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家的条件吗？还有我妈借你的十万？” 程澈拉过她的手，握紧了才说：“不全是。” “还因为什么？”章佳柠不解。 程澈把瞒着她借钱的事说了，章佳柠叹口气，“也不怪董姨生气，连我妈都骗她，谁心里能舒服。” “是我让你妈瞒着的，不怪她。” 章佳柠心里堵得慌，但一时半会儿又还不上程澈的钱，理想的骨气和现实的无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程澈把她搂过来，“别瞎想，我妈，人就那样，说好听是厉害，不好听就是操蛋，我跟她一天说不了三句就吵。” 章佳柠说：“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在董姨那，是半点信誉也没有了，恐怕以后她也难接受我，和我爸妈。” 程澈说：“不接受拉倒，无所谓。” 章佳柠：“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怎么不简单。”程澈放开人，盯着章佳柠的眼睛说：“我想过了，只要你愿意就行，我不在乎别人，哪怕是我妈，也拦不住我娶你。” 今天发生的事，让章佳柠觉得他们未来的路，好像没方向了。 毕竟，一段不被长辈祝福的感情，很难维系，就算勉强坚持下来，也会面对很多问题。难免有天，他厌了、烦了，便不会再站在她一边。 “程澈，”章佳柠情绪低落，“话别说太早，以后的事，谁能知道。” “你啥意思？”他提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 实话讲，比起与姜驰的四年感情，她跟程澈的貌似更深，也更投入，甚至更怕失去。 人一旦患得患失，就变得脆弱又胆小。 章佳柠说：“我觉得……” “行了，你别觉得了，”程澈根本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掏心掏肺地说：“你听我说，咱俩之间没有问题，你家里人也没有问题，只有我妈那是个坑。她想不明白就让她想去，真到我要结婚那天，她也没招。 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不信，但日久见人心。 我肯定不会跟你分开，我是奔着结婚跟你谈的。 爱不爱的那些话，太矫情了，我只知道除了你，我没想过别的女人。佳柠，在我这，你一句愿意，比别人他妈一百句不行都好使。 你就信我，你一定要坚定的相信我，我用六年把你等回来，不可能再放手了。” 程澈的话，说得实在，没那么多弯弯绕，章佳柠内心也被深深地触动了。 “我知道了，不会乱想了。” 程澈松口气，把人抱住，“这才对嘛。” 刚才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真怕她一赌气就不干了。 但有些事，要以防万一，先给她打预防针。 “佳柠，万一我妈找你说些有的没的，你可得跟我说，别不吭声就把我踹了。” 他拢紧的手臂勒得她快喘不上气了，程澈却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压住心里翻涌的惶恐。 程澈害怕失去她，只要想起这种可能，都要被折磨疯了。 能感觉到他怕失去的不安，这些也是章佳柠的感受。 她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也是在安抚自己，“不会的，如果董姨私下找我谈，我一定告诉你。” “不瞒你说，她越是这样，我越想早点跟你结婚。”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无奈地笑了，“我真怕她把你给我作没了。” 原来，他比她想象的，要更怕失去。 章佳柠：“不都说了，不会乱想，有什么事，咱俩一起面对。” “说得好，还得是大学生，简明扼要，紧抓中心思想。”程澈在她脸上亲口，“我去看看，菜应该差不多了。” 帆船平时有人维护，船舱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程澈把打包盒拆开，一样样地摆在她面前，又劈开筷子递过去，“将就吃点。” 章佳柠接过筷子，“这还将就？全是硬菜。” 程澈难得笑了，也只有她能纾解开心里的郁闷，“多吃点，看你瘦的。” “你也多吃，挺辛苦的。”章佳柠给他夹块排骨。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就在船上呆着。 章佳柠昨晚熬夜剪辑视频，吃饱了又容易犯困，程澈收拾完餐盒再下来，就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佳柠，”他小声叫她，“压着手臂睡觉，一会儿就麻了，去床上睡。” 人真的太累了，章佳柠睡得很沉。 程澈只能把人抱起来，小心地往床边走，可刚走两步，一个浪将船身撞得一歪，程澈腾不出手扶稳，连带着章佳柠一起栽进床里。 猛地，章佳柠睁开眼，程澈压在她身上，两人目光相交，近到能从彼此的瞳仁中看到自己。 “你……”章佳柠下意识地推他。 “不是，你别误会，我看你趴桌上睡，怕你压麻了手。” 程澈慌乱的解释，却在感受到胸口柔软的触感而心跳加快，喉咙滚了滚，视线缓缓地下移，最终，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他们怔怔地对视，距离上次亲吻好久了，程澈甚至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试探着靠近她，她没有拒绝。 程澈压低肩膀，头沉下去，含住细嫩的唇时，整个背脊都绷紧了。 她闭上眼，感受着他小心翼翼的亲吻。 唇被啄住，似雨后荷叶上的露珠，蜻蜓点水般地抚过她心尖。 渐渐地，由这个吻开始，失控了。 他粗粝的手指贴着衣襟向上，扣住滚烫的心跳…… 第一卷 第101章 我也新手 章佳柠紧张的攥紧身下的床单，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程澈突然撑起手臂居高的看她，喘着粗气问她： “……冷吗？” 她咬住嘴唇点头。 程澈脱了上衣将被子一抖，盖在两人身上。 他又沉下身，抱紧她。 吻细密的落在滑嫩的皮肤上，他越吻越疯狂，她羞涩地往里躲。 他贴着她耳根笑道：“再躲就掉下去了。” 章佳柠紧张的脸颊羞红，腰上一紧，被程澈往回拉，他们又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佳柠，”程澈气息沉了，眼里盛满了欲望。 可初次却没他想象的顺畅，程澈艰难地寻找，却把她弄疼了。 “唔……”章佳柠紧闭双眼，攀在他肩上的手指深陷皮肉。 疼痛刺激的背肌紧绷，弯出性感漂亮的弧度，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越是心急，越是无法融入。 没多会儿功夫，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直到那声喟叹从口中溢出，他终于抱紧了她。 血液在沸腾，感官在狂欢，他梦过这样的场景，不止一次。 很快，程澈就受不住了，大掌按在床头，紧接着一口咬在她肩上。 初次的体验短暂而美好，他拿来纸巾帮她擦过也乏累的搂着人睡下了。 这一觉睡到天黑，船随着海浪轻摇，直到手机铃音叫醒他们。 章佳柠睁开眼，袭来的先是一阵不适，等缓过痛感才去拿手机。 就差一点点就够到了，可程澈压着她，动弹不得。 章佳柠推推身上的人，“程澈，程澈。” 程澈睡眼惺忪地应，“嗯？” “我接电话。”章佳柠艰难地说。 程澈手臂长，轻而易举地拿过来，章佳柠放在耳边接听。 “妈，嗯，还没完呢，过会儿就回去……知道了。” 等她挂了电话，程澈边顺着她头发边问：“梁姨着急了？” 船舱没开灯，手机屏幕的光成了唯一的照明。 她对上程澈清黑的眸子，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红着脸又仓皇地移开眼。 “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咱们走吧。” 手机息屏了，舱内又陷入黑暗。 隐约看到他模糊的轮廓靠近，唇在她的唇上贴下。 程澈别扭地说：“今天……地方不行，你，你不介意吧。” “嗯？”章佳柠没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程澈的手握住她后颈，指腹摩挲着，声音透着心虚，“就是……就是……时间有点短，我平时不这样。” 章佳柠总算听明白了，但也听出点别的意思。 “你跟谁时间长？” “……” 程澈慌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章佳柠推开他，刚坐起来小腹一阵绞痛，“唔……” 程澈紧张地连忙开灯，盯着她看，“怎么了？哪里疼？” 章佳柠拽起被子挡住身子，“把衣服给我。” 程澈将衣服递给她，自己也忙着穿好。 她还为刚才的话生气，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事后提跟别人的事。 章佳柠挣扎，程澈却抱得更紧。 贴着她耳边，小声说：“我跟别人没有过，跟你，头一回，我也……”真是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口了，“我也新手。” 章佳柠抿唇，脸颊更热了，“……我们该走了。” 程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还生气呢，不气咱再走。” 章佳柠：“不气了，走吧。” 程澈把人转过来，握住她肩膀盯着人看，从小就喜欢的女孩终于拥有了，他感觉像梦一样，忍不住又捧起她亲吻。 意乱情迷的吻有如带着魔力，被点燃的灵魂禁不起亲密的靠近，呼吸渐渐急促，内心的躁动也被唤醒。 他将人抱起，又回到床边，掀起的被子下晕开一滩深红。 这次，她映着光看他脱掉t恤，露出健硕的身体。 他沉下时，关了灯。 夜已深，平静的海面下暗潮涌动，如船内那般激荡…… 回到章家已经快八点了，下车前，章佳柠说：“那床单给我。” 程澈笑，“我拿回去洗。” 他把人送进屋，又陪着梁燕妮唠会嗑才离开。 白天在程家发生的事，梁燕妮是不知道的，程澈打算找个时间再跟她说。 程澈没回家，而是去养殖场住，他在那也有住处，装修的不差，比在家舒服。 接满水，将床单按进盆里。 澄清的水很快被血染红，他边搓边回味在船上的事，嘴角竟不自觉的勾起。 章佳柠躺在被窝里也睡不着，想想船上的事就把被子蒙在头上。 天啊，怎么就…… 程澈洗完床单晾好，打开电视靠在床头上给章佳柠发消息。 程澈：睡没。 章佳柠听到手机提示音，拿起来看。 她回复：还没。 程澈：怎么不睡。 章佳柠：你怎么不睡？ 程澈：我刚洗完床单。 看到那几个字，章佳柠自闭了，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程澈笑，知道她不好意思了。 【我想你了。】 这时候地想，真是身体的本能。 完全不受控制地想一个人，想抱着她，想亲吻，想抚遍她全身。 章佳柠：嗯。 程澈：嗯什么？ 章佳柠：明天你还接船吗？ 程澈：接。别打岔，你想我吗？ 章佳柠：想。 章佳柠：早点睡吧，明天你还得起早接船。 程澈：我习惯了，几点都起得来。 章佳柠：起得来你也得睡，那么早，多累。 程澈：再累也没忙活你累。 “说什么呢。”章佳柠不好意思地咬唇，回复他：我睡觉了，晚安。 程澈：一个人怎么睡？ 过了会儿，她也没回微信。 程澈嘀咕，还真不回？ 程澈：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怎么办？ 章佳柠看着跳出来的消息，叹口气。 章佳柠按住语音，说：“睡吧，没休息好也影响你接船，别让我担心了。” 程澈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得劲。 “知道了，我睡。” 凌晨两点，程澈的生物钟比闹钟先醒。 他套上衣服就出门了，开着那辆破厢货奔着海边驶去。 自从跟董金淑翻脸后，程澈一直不回家，吃住都在养殖场，一个电话也没有。 董金淑也赌气不去给他们做饭了，以为这样就能逼程澈先打电话给她，结果程澈立马雇了一个工人的老婆给大家做饭，这下董金淑坐不住了。 程澈现在的生活规律到两线一线，不是养殖场就是超市，梁燕妮察觉出不对劲，程澈就跟长她们家似的。 章佳柠也觉得程澈总不回家，不是个事儿，吃过晚饭，打算跟他谈谈。 第一卷 第102章 摸清她了 章佳柠将今天的工作笔记整理好，才转头看向坐在炕边打游戏的程澈。 “程澈。” “嗯。”程澈没抬头，手指快速地操作。 章佳柠问：“你有一个礼拜没回家了吧？” “有吗，我也不知道，没记着。” 知道她要说什么，但程澈故意不往话茬上点。 章佳柠托着下巴，劝他可不是件容易事，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经过这段时间基层工作的磨炼，她发现，跟大家沟通更多的是提供情绪价值，尤其在调解邻里矛盾上，比起断是非，他们更需要你的理解。 所以，她打算用在程澈身上试试。 章佳柠先逐步引出话题，“怎么说也得回去看看，董姨岁数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再不回去，万一她出点什么事，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程澈依旧没抬头，“怎么没人，那么多亲戚，隔三岔五都去。” 章佳柠笑，“再好的亲戚也不如家人。” 程澈：“那是你家，我家情况特殊，她跟那些亲戚比跟我好。” “别说气话了。”章佳柠起身，看他打完游戏把手机抽走，程澈抬起头，“我再玩把。” 章佳柠将手机背到身后，笑着哄他，“咱俩聊完你再玩呗。” 受不了她撒娇，一嗲他就没辙。 程澈无奈的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劝了，那天我给她机会了，给了好几次。只是你不知道，我在厨房里一直劝她，让她别冲动，把人好声好气的请走，是她不干的。” 章佳柠点头，一副非常理解他心情的表情，“一天天的，都不容易。“ 程澈找到宣泄口，不吐不快，“何止不容易，是相当不容易了。你都不知道那天被我妈气得，我头疼得都要裂开了。” 章佳柠把水杯递给他，“气大伤身，先喝杯水。” 程澈喝口水，继续说：“是她不听劝，让你在那么多亲戚面前受委屈。我不让她知道你不能欺负，以后她还得作妖。” 比起权衡利弊下的怜悯，被人坚定的选择才是暖心的偏爱。 “……”章佳柠回过神，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是劝他。 “毕竟长辈，都是误会。” “是误会，”程澈挑眉，“关键我跟她解释，她不听。” 章佳柠说：“忍一忍呗，她是好心。” 程澈：“好心还把我带来的对象往外推？她咋想的。有时候我都怀疑她不愿意我找对象。” “怎么可能。”章佳柠说，“别太较真。” 程澈越听越不对劲，捏着她下巴转过来，“不是你这套话我听着耳熟，上次你劝王大爷和老刘叔就这么劝的，敢情我成你工作的一环了？” 章佳柠笑，“哪有，就是想劝你回去。” 程澈目光落在她唇上，“咱俩有更好的沟通方式。” 气氛瞬间不对，她忙站起来，如受惊的小鹿。 “别闹，在我家呢。” 程澈喜欢看她无措的样子，舔下嘴唇，笑得痞坏。 “你家怎么了？院里的暗器我都挪走了，你只要把门给我留好就行。” 真是轻而易举地被他整破防了。 章佳柠红着脸说：“给你留门，想得美。” 程澈双手向后撑着，“要不等梁姨睡了，我来接你？去我那住？” 章佳柠眨眨眼，“你别太过分。” 程澈下巴一扬，“过来。” “不去。”她才没那么傻。 程澈说：“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章佳柠摇头，“不听。” “嘶……”程澈直起身把她拉回来，圈在怀里，贴她耳边低语，“我买套了，再做安全，你也不用紧张怀孕的事。” 章佳柠脸颊滚烫，程澈用鼻尖蹭了蹭，“佳柠，我想你了。” 温热的气息扑进领口里，她羞涩的推开他，“不行，我妈在家。” 程澈问她：“去船上？” 对程澈来说，那艘帆船对他来说是唯一无人打搅的地方。 “这么晚去船上？”章佳柠惊讶。 程澈拉起人，“走。” “不是，等等程澈……”她今晚是要劝他的。 程澈拉着章佳柠从超市穿过去，跟梁燕妮交代声，“梁姨，我带佳柠去镇上看电影。” 梁燕妮：“去吧，早点回来。” 程澈从上车开始，浑身透着一股肆意狂狷的气场，连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像一只饥饿的狼。 车停稳了，他快速地下车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把人直接抱起来扛在肩上。 “哎——”章佳柠倒挂在程澈身上，“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快放我下来。” 程澈腿长步子大，上船时，一步跨上去，把章佳柠吓得捂住眼睛。 他把人放下，去开船。 今夜风平浪静，他将船停泊在距离海边不远的位置才抛锚。 进船舱时，章佳柠坐在沙发椅上发呆，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程澈走过去把人抱起来，边吻边压在床上。 他学东西很快，一直都是，才两次，就已经摸清她了。 视线内，一切都在摇晃，她也如一条银鱼畅游在欲望的深海里，无法自拔。 纤细的手指插进他发缝里，在一阵似麻似快意的体验下，她绷紧了脚背。 伴随着海浪的涌动，理智被一次次推散又重新堆砌，直到情欲如山海泼天覆地，她彻底迷失了。 目光涣散的前一秒，她喃呢的亲吻他的唇，哄道： “程澈……，为了我，回去吧。唔……” 程澈攥紧她手指，额头青筋暴起，整个背紧绷的如今夜的镰月，古铜色的皮肤镀上一层晶莹的汗，他强壮的身体起伏于光影间，如猛兽般品尝他专属的猎物。 垃圾桶内丢着他今晚的战利品，程澈洗完澡上甲板抽烟，章佳柠还在浴室里休息。 他看着远处房子，目光清醒且理智。 章佳柠劝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但她太不了解他这个妈了。 半截烟被他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去把船开回码头。 …… 市文旅来望保村拍摄宣传视频，章佳柠一早就被邢洪昌叫去村委了。 邢洪昌说：“早点过来，我刚接到通知，宋局也来参与拍摄。” 第一卷 第103章 一直留意她 没想到宋枢枫会参与拍摄，与她对接工作的人员又发来份脚本，章佳柠匆匆来到村委。 “邢主任，脚本内容有修改，去掉两处又增加了一段介绍。” 邢洪昌惊诧，“啊？我刚背会，这……唉。” 章佳柠说：“来得及，我这就把新稿子打出来。” 邢洪昌一个头两个大，面露难色，“刚背好的稿子又让我重背？这也太难为人了。” 新打印的稿子用红笔标注修改内容，递给邢洪昌，“邢主任，这里两段内容删除了，这里添加一段介绍。跟原稿对比，内容更精简。” “唉……”邢洪昌叹气，“好不容易记下的，这一改又乱了。真是上了岁数，脑子不比你们年轻人灵光了。” 章佳柠笑着鼓励他，“之前的稿子那么长都背下来了，这个肯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看她满眼坚定，比他都有信心，真是情绪价值拉满了。 邢洪昌说：“小章，你现在劝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章佳柠笑道：“我可不是劝你，我是真对你有信心。” “好了好了，再劝我该找不到北了。”邢洪昌摆摆手走了。 市文旅的拍摄队伍到了，张佳宁看到院里停着的拍摄车辆，赶紧去办公室叫邢洪昌。 “邢主任，拍摄队伍到了。” “……这么快？”邢洪昌慌忙把稿子折好揣进衣兜里，跟着章佳柠就出去了。 印着文旅标志的拍摄车辆下来三四个人，邢洪昌主动上前与几人握手，紧接着宋枢枫从车上下来，邢洪昌走上前，说道: “宋局，我代表乡亲们感谢您亲自帮我们望堡村宣传推广。” 宋枢枫温温然一笑，“邢主任，只要能助力农村发展，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经过章佳柠时，一声宋局让他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宋枢枫颔首，“准备的怎么样？” 章佳柠回:“按照市文旅的拍摄要求，场地和人员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拍摄顺序，先拍摄宋枢枫与邢洪昌对望保村的介绍，可站在镜头前的邢洪昌连续拍了七八条也没过，不是忘词就是看错机位，以至于半个小时的拍摄任务，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拍完。 人越着急越记不住词儿，眼见邢洪昌额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负责拍摄的导演让他休息下，先拍章佳柠的部分。 章佳柠对着镜头落落大方，按计划提前完成拍摄任务，一旁的邢洪昌看着更急了，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退堂。 他把章佳柠叫到一旁，“小章，不行你替我上吧，再耗下去天都要黑了，别耽误市文旅的工作进度。” 章佳柠说:“邢主任，您别着急，我陪您再顺顺台词，一定可以的。” 邢洪昌说:“别练了，好不容易盼来一次宣传机会，别因为我耽误了咱们村宣传。 你形象好，代表咱们村出境，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更耐看。 就这么定了，我去跟宋局和导演说一声。” “哎？邢主任……”章佳柠没拦住，别被赶鸭子上架。 经过拍摄组研究，决定由章佳柠代替邢洪昌与宋枢枫进行拍摄。 当两人出现在镜头中时，无论气质还是形象，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接下来的拍摄更是配合默契又顺畅，最后一段你来我往的对话后，两人对着镜头展露的笑容充满亲和力。 “好！拍摄结束！”导演喊道。 宋枢枫转过脸，温声说:“辛苦了。” 章佳柠莞尔一笑，“您也辛苦了，宋局。” “对了，这是你上次落在我车上的。”宋枢枫从兜里掏出发圈递给她。 章佳柠接过，“额？原来丢在您车上了，我当时找了，没找到。” 宋枢枫说:“在座椅夹层里，是不太好发现，洗车工找到的，我车没坐过别的女同志，所以应该是你的。” 章佳柠:“其实丢掉就好，还麻烦您送来，怪不好意思的。” 宋枢枫:“正好来拍摄，顺手就给你带来了。” “谢谢宋局。” 通过几次工作上的接触，觉得他人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严肃可怕，还挺和气好相处的。 趁着拍摄组没走，章佳柠拿着最近拍摄的短视频让导演帮忙看看。 “陈导，最近很多粉丝反映找不到问题出在哪，您专业，能帮忙看看吗？” 陈导欣然答应，“拿来我看看。” 章佳柠早有准备，连忙拿来笔记本点开视频。 陈导看过完整的视频后，说道：“你过于追求故事的快节奏和完整复刻剧情的名场面，忽略了剪辑的重要性，应该删减了很多内容吧？” 章佳柠点点头，“是删减了很多。” 陈导说：“这就让故事内容缺乏连贯性，所以粉丝看着会有剧情莫名其妙的变换场景，感官上就会出现比较差的体验。” 章佳柠听得认真，“还有别的问题吗？” 陈导说：“目前，就你现在的视频，不存在其他问题，你能用手机拍出这样的短视频，已经很优秀了。” 章佳柠腼腆地笑，“谢谢陈导的执导。” 宋枢枫在一旁看着，工作上她态度端正认真，人也聪明好学，账号能做这么好，其实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与周围接触到的女性不同，她们多是带着目的接近，但她却纯粹的没有一丝杂念，正因为这份存纯粹，让宋枢枫不可抑制地想接近她。 程澈去市里办完事回来，看时间刚好赶上章佳柠下班，便一路奔着村委开去。 他开着厢货停在村委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一群人从邢洪昌办公室出来，其中就有章佳柠口中的宋局。 事情也偏巧赶上章佳柠走在宋枢枫旁侧，人多脚下不留神，章佳柠一个台阶没踩实，差点趔趄的摔倒，好在她自己又站稳了，大家虚惊一场。 在场看到的人都去扶她，但程澈看到宋枢枫是最先反应的。 按照他们的站位，如果他没留心身后人，是不会发现的。 所以，他一直有在留意她。 程澈不悦的眯起眼睛，盯着宋枢枫上了车。 第一卷 第104章 不招人待见 轿车经过程澈身边时，宋枢枫坐在车里，凉薄的目光扫过他。 再回头顺着车窗望去，看到章佳柠笑着朝那人走去，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说话，感觉亲密又自然。 宋枢枫收回眼，“小姚，望保村的营商资料明天送我办公室一份。” 姚纪安回头，“好的宋局。” 彼时，程澈垂眸看着章佳柠问：“怎么样？今天拍摄的顺利吗？” 章佳柠说：“挺顺利的。你呢？事情办妥了？” 程澈借着送货的机会，顺便去找两家要账。 他下巴一昂，“必须办妥。到点了，该下班了吧？” 章佳柠看眼时间，“下班了，等我下，收拾完就出来。” 她刚离开，邢洪昌从办公室出来，程澈叫声大爷。 邢洪昌揶揄，“你可够勤快的，以前怎么不见你总往这跑。” 程澈笑，“以前这也没我对象，我往这跑啥。” “你这小子！”邢洪昌笑着点点他，“无利不起早。” 程澈说：“大爷，我好不容易找的对象，你不替我高兴？” 邢洪昌：“高兴，能不高兴吗。” 程澈小声说：“我又联系点粮食酒，还没到呢，等到了给你送家去。” 邢洪昌笑呵呵的，“小子会来事。你等着吧，我走了。” 程澈挥挥手。 常丽华看到门口的程澈，笑道：“离家这么近，也天天接？” 程澈说：“必须接，好不容易找的对象，不得捧手里。” 章佳柠锁好门出来，跟着程澈上了车。 他状似无意的问：“今天不是市文旅的来拍摄视频吗？我看宋局也来了。” 章佳柠说：“今早突然改了拍摄内容，宋局也参与拍摄。” “是吗……”程澈挑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一听语气就不对了，章佳柠靠过来，“你干嘛？又瞎吃醋？” 程澈哪能认，故作淡定的说：“没有，我可没啊。” 章佳柠撇嘴，“我发现in越来越不老实了，说话也没个准。” 程澈沉默两秒，突然抬手捏着她后颈，“我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痒，痒，痒……”章佳柠缩着脖子，“快松开。” 程澈卸了几分力道，但依旧叩着她脖颈，“我知道你们只是工作接触，但我看到他，心里就不爽。你说有没有那种人，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但就是不招人待见。” 章佳柠说：“你说的那个人是宋局吗？” 程澈果断回：“要不说你聪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章佳柠噗嗤笑了，“你都变现的这么明显了，我能不知道吗。程澈，你别乱想了，我对宋局是绝对的尊重，宋局对我也上级对下级的态度，你真的多想了。再说，他也知道我有男朋友，更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他那种级别的人，肯定也是特别出色的，我跟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澈说：“怎么说话呢，你在我眼里，就是最优秀的，谁也没你好，他算个der。” 章佳柠：“既然他什么都不算，你就别乱想了。” 程澈：“行吧，可能我多想了。” 车停在超市门口，程澈拎着两袋青菜和肉进屋。 因望保村特殊的地理位置，耕地本就少，蔬菜基本都靠外满运输进来。 “梁姨，我回来了。在市里办事刚好经过市场，我看蔬菜挺新鲜，就买点带回来。”程澈进门先叫人，梁燕妮忙说：“又买这么多菜，冬天菜贵，下次别买了。” 程澈满不在乎的口气，说：“也没多贵，咱吃也吃个新鲜。” 梁燕妮接过菜，“佳柠，你看着超市，我去做饭。” 程澈：“我帮忙。” “你别帮忙了，跑一天市里，赶紧歇着去。”梁燕妮进厨房开始忙活。 程澈坐在收银台里打游戏，章佳柠看到货架乱了去收拾。 可打着打着突然愣神了，程澈又想起章佳柠要摔倒前宋枢枫竟然转身去扶人。 按照职务级别，他不可能处处留意每个人，但他确实有关注章佳柠。 什么情况会让一个男人特别留心一个女人？ 恐怕除了喜欢，就没别的解释了。 程澈抬起头，盯着章佳柠的背影，她年轻、漂亮，吸引男人并不意外。 但他通过人了解了宋枢枫，三十多岁，正是仕途上升的黄金期，没结婚，也没听人说有女朋友，所以，他喜欢章佳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程澈心里又开始发堵了，“佳柠，你说宋局，” 不等他说完，章佳柠回头瞪他，“又来了？” 程澈笑呵呵的，“我就好奇他一个局长，怎么总往咱们村跑？” 章佳柠耐心解释，“不是他想往我们村跑，是市里想发展望保村，有红头文件的。而且这次拍摄任务也是文旅提出的方案，不信我给你看手机，跟我对接业务的文旅负责人他说的，让宋局参加，也是市里决定的，因为宋局的形象好，还有他主要负责个村镇的经济发展。” 程澈说：“……行吧，当我没问。” 章佳柠把手里的活儿干完，回到收银台，“程澈，你不能总怀疑我，就像我一直很信任你一样，你也该信任我的。” 程澈放下没打完的游戏，一脸认真，“我很信任，但我不信任他。” 章佳柠：“那怎么办？工作中我们难免接触，难道要我回避他？这是不现实的。” 程澈把人圈住，昂着头看她，“怪我，我心胸狭窄了。我该支持你工作，不该给你拖后腿。” 他真诚的道歉，反而让章佳柠有些被动了。 章佳柠说：“程澈，我没有怪你，就是不希望你总胡思乱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点事不应该成为我们的困扰。” 程澈默了默，点头道：“也对，他算哪根葱，我总想他干嘛。” 章佳柠笑了，手在他额前抚了抚，“这才对嘛，别想他了，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程澈抱住她，脸贴着她心口，“佳柠，你胸好像大了。” “嘶……”章佳柠把人推开，“你有没有点正经的。” 程澈呵呵笑，“我说的实话。”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程澈看着市文旅与章佳柠的互动视频。 其中有个镜头，宋枢枫看向章佳柠的眼神，那不是上级对下级，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倾慕。 第一卷 第105章 我知道谁对我好 程澈攥着手机陷入沉思，已经当她的面质疑太多次了，没证据的怀疑一两次是在乎，多了就招人烦了。 可看着别的男人惦记自己对象，他又不能坐视不管，打算晚上接她下班再聊聊这事。 程澈准时等在村委门口，章佳柠上车还乐呵呵地跟程澈分享互动视频的点赞量已过两万，她边点开账号主页边凑过去，“你看，才三天，已经两万点赞了。” “厉害。”程澈启动车，奔着超市开去。 章佳柠还在感慨市文旅给她带来的流量，却没注意到程澈寡淡的脸色。 一直到吃过晚饭，程澈才拉着章佳柠去屋里说话。 “佳柠，我有些话跟你讲。” 见程澈一脸认真，刚要剪辑视频的章佳柠把笔记本一阖，转过身，说： “什么事？” 程澈舔下嘴唇，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佳柠，还是宋局的事，你先别急着否认，听我把话说完。” 章佳柠点点头，“你说吧。” 程澈拿出手机，点开市文旅的视频，进度条拖到两人互动的那段，等章佳柠看完，他问： “你看出点什么问题没？” 章佳柠又不是没看过，这个视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甚至连脚本里的内容都烂熟于心。 她摇头，“没什么问题？台词也没错，也没穿帮镜头。” 显然她误会了，也正因为误会，说明她心里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的。 “不是视频拍摄的问题，是宋局，”程澈将画面定格在宋枢枫看向她的瞬间，“他看你的眼神，你没觉得不对劲吗？” 实话讲，当时是导演要求两人有个眼神交流，但也只是短暂的对视，谈不上眼神交流，甚至她都没看清。 程澈说：“我是男人，我比你了解男人怎么想的，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上下级那么单纯。” “有吗？”章佳柠拿过来看，虽然他脸上带着笑容，在她眼里只是配合导演拍摄做出的表情反应。 “你会不会看错了。”章佳柠将信将疑，但又一想，程澈也不是无缘无故闹情绪的人。 “佳柠，我不强迫你相信，等以后你们工作中有接触，你可以自己品，如果我说错了，那就是我胡闹，如果我没说错，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章佳柠愿意相信一次程澈。 她拉起程澈的手，“因为宋局，惹你好几次不高兴了，别生气，我知道谁对我好，以后我注意点，工作上也尽量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心情瞬间就舒畅了，程澈垂眸笑道：“还以为你会跟我生气呢。” “我跟你生什么气，又不是你的问题。”章佳柠靠着程澈的肩膀，“咱们这样不挺好的，有话直说，不给误会滋生的土壤。” 程澈被她哄得，把什么宋局都抛到脑后，搂着人，双手将她的手包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乖，净告我状了。” 章佳柠说：“你还怪我告状？作业作业不叫，上课总睡觉，自习的时候偷跑出去被主任逮个正着。我倒是想瞒了，瞒得住吗？全班那么多双眼睛，我不说，也有别的班干部说。” 程澈嘿嘿笑，“谁愿你告状了？我巴不得你管我，只有你告状的时候，我才能跟你说上几句话。” “哎？”章佳柠寻思过味儿来，“你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程澈啄她唇下，笑道：“才想明白？” 两人靠得近，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程澈喉咙吞咽口，刚要去吻她，就听院子里有动静。 “佳柠，你去帮你周大娘看看，家里的电视怎么没影了？” “……” “……” 两人僵住。 程澈皱眉，“老周太太怎么一点不懂事，电视什么时候坏不行，非得现在。” “噗嗤……”章佳柠笑出声，“行了，我去看看。谁让咱村里的年轻人太少，我离得近，就帮忙看看呗。” 程澈也跟着章佳柠出去，“我来吧，修这些东西，还比你顺手。” 两人去前院周大娘家，经过程澈检查是闭路线折了一根，导致无法传输图像，只能听见声音。 周大娘正愁去哪买线，程澈说他养殖场里有，开车就去养殖场取闭路传输线了。 把闭路的问题解决了，程澈的车却没往超市开。 “去哪？你走过了。”章佳柠眼看车经过超市，程澈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去场里呆会儿。” “去场里呆什么，我要回家。”章佳柠又不是没看出来。 程澈说：“几点就回家。” 章佳柠：“几点我也回家。” 程澈捏着她后颈把人搂过来，“想跟你多呆会儿，不行？” 车停在养殖场后院，程澈带着章佳柠上二楼。 他屋里干净整洁，白天有保洁帮着打扫。 程澈把羽绒服脱了，里面穿着黑色的半袖t恤，北方室内地暖温度高，穿多了热。 他给章佳柠洗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吃点水果。” 开始她还没脱外套，可坐会儿就热得额上冒汗，把羽绒服搭在沙发扶手上，白色的小衫贴身，衬得上围傲人。 程澈开始还跟她边聊边看电视，借着喂她水果含上她的唇。 屋里的灯灭了，沙发上的人被推倒，小衫推到肩上，滑嫩的皮肤堪比剥了壳的荔枝肉。 粗喘的气息荡开在房间里，混着猫儿般的嘤咛，程澈额上青筋暴起，忍着最后的理智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抓来一盒就岔开，用嘴撕裂包装套上。 黑暗中，地动山摇，坚硬的身体肆意地碰撞，只听她婉转轻喃，飘飘欲仙。 最终，水眸朦胧，望向窗外淡白色的月。 …… 翌日，程澈送章佳柠上班后回到超市，梁燕妮见他又折返回来，看着像有事跟她说。 她放下手里的抹布，回到收银台坐好，程澈进屋扫一圈，确认没人了，才说： “姨，跟你说点事。” 梁燕妮：“坐下说，怎么了？” 程澈把章佳柠登门那天的事说了，梁燕妮听得面色沉重，临了问他： “那你妈要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卷 第106章 我得找个听话的 放在别人家，婚姻大事，总是要征求家里人的意见和祝福的。但在程澈这，董金淑同不同意，不影响他的决定。 “我妈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我肯定要跟佳柠结婚。”知道梁燕妮担心什么，程澈给她吃剂定心丸，“姨，你放心，佳柠跟我，我不能让她受委屈，我妈什么脾气，我也了解，等以后结婚了，毕竟生活习惯不同，不会在一起住。” 他说得很含蓄了，两代人的思想观念有代沟，更何况董金淑对章佳柠乃至章家人都有偏见，勉强住在一起也是鸡飞狗跳的日子，不如从开始就分开过。 梁燕妮考虑得多，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摊上眼前的事，儿子结婚就跟媳妇搬出去过，把她一个人扔下，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而且，村里人也会在背后议论她女儿。 梁燕妮语重心长地说：“程澈，你能向着佳柠，姨心里高兴。但话说回来，身为父母我能理解她，其实都是为你考虑，为你好。 咱家的条件确实差，都怪我和佳柠爸，给孩子拖后腿了。” “姨，我可从没考虑过条件，我找也是照着佳柠这个人找的。跟您聊那天的事，没别的意思，我担心我妈哪天来脾气了到超市这闹，你心里有个准备，也知道怎么应付她。” 可以说程澈说得很实在了，他担心得不无道理。 董金淑年轻那会儿，在村里就出名的小爆脾气，跟谁也没吃过亏，得理更是不饶人的主。 梁燕妮说：“没事，你妈脾气不好，又不讲理。真要是找来，我们也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但有件事，我觉得你再考虑考虑。” 程澈问：“什么事？” 梁燕妮说：“你妈也不容易，你爸走那年她打击挺大的，一个人带你生活不容易，为了供你上学，她去咸菜场打工，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到底把身子累坏了。你不能因为眼前的事，就把你妈之前的辛苦给忘了。 当儿女的不心疼爹妈，这得多伤她心。你说是这么个理儿不？ 我想说，不能因为你结婚了，就把你妈扔一边了，这叫什么事？有了媳妇忘了娘？ 你把她一个人留在老房子里，孤零零的，万一有什么事，连个搭把手、打电话的人都没有。 程澈，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尤其对你妈，你为了佳柠多少天没回家了？你要真会做，就不能有家不回，你这样，你妈不更恨佳柠了。 反正要换做我，我女儿为了别人不回家，我心里得恨死那小子，更不能同意了。” 程澈沉默片刻，听进去梁燕妮的话了。 “姨，这次事是我没办明白，考虑的不够周全，您说的对。” 梁燕妮和蔼的目光看程澈，“程澈，今天姨话说得重了，但我心里是希望你们好的。你想调和矛盾，就回去好好劝你妈，把佳柠和你妈的关系围拢好，以后你们的日子也舒心，是不？” “是这么回事。”一直困扰程澈的心结，终于有头绪了。 梁燕妮说：“你这是没早跟我说，你要早说，我早就让你回去了。这事儿，等晚上佳柠回来，我得说说她，太不懂事了。” “哎，别，姨，跟佳柠没关系，是我不让她说的。“程澈给章佳柠求情，“您可千万别说她，她一直劝我呢，不是没劝。” 梁燕妮确实有些生气，“劝也没劝明白，等于没劝，就这还当什么干部。” 程澈见状，心里暗道坏了，给佳柠惹祸了。 “姨，”程澈求情，“你看在我的份上，别说佳柠，行不？你要把佳柠说了，我心里得老不得劲了。” 梁燕妮无奈地笑，“行了，不说她。” “姨，还是你对我好。”他起身说，“我先回趟家，看看我妈。” “等会。”梁燕妮叫住人。 待她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袋羊蝎子，“你把这个拎回去，原本打算晚上做给你吃的，让你妈给你做了，你们娘俩边吃边聊。” 程澈接过来，“谢谢姨。” “谢什么。”梁燕妮笑。 彼时，董金淑端着盆刚洗完的床单被罩出来。 天气冷，床单接触到冷空气搭在晾衣绳上就冻硬了。 电动门缓缓打开，听到动静的人歪着朝门口看，程澈的车回来了。 董金淑气得哼一声，寒着脸去晾被罩，被罩沉，她晾得费劲，程澈匆忙从车里下来去帮忙。 “妈，我来。” 程澈刚伸手，董金淑没好气地说：“不用。你还知道回来？” “……” 有了梁燕妮之前的开解，程澈并没有硬碰硬的跟董金淑抬杠。 “这我家，我怎么不知道回来。”程澈笑嘻嘻的。 董金淑佯怒睇他眼，“少跟我嬉皮笑脸的。” 程澈晾好被罩，“还有需要晾的没？” “没了。” 董金淑掉头进屋，程澈也跟着进去。 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这要归功于董金淑。 “妈，佳柠妈让我给你带的羊蝎子，我先给它洗了？”程澈往厨房走，“你说怎么做好吃？” 董金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话，也不搭理他。 程澈不急不躁，把羊蝎子洗好了，对着客厅里的人说：“做清炖的了，你爱吃清炖的。” 眼看他准备水煮，董金淑眼珠子瞄着厨房的人，起身边走边说： “哪有不泡净血水就煮的，你放那，我整。” 程澈被董金淑拉开，站在一旁看她边忙活边念叨，“血水不泡净，没个吃。不做清炖的，做麻辣的。” 程澈笑了，因为他爱吃麻辣的。 母子俩算是搭上话了，程澈也没离开厨房，一直在旁边忙着打下手。 董金淑说：“你出去吧，别在这荡害。” 程澈：“我靠边站，荡什么害。” 董金淑张了张嘴，看他眼又收回，继续准备麻辣配料。 程澈笑语，“老太太，还生我气呢？” 董金淑没吱声，菜板剁得邦邦响。 程澈说：“佳柠还有佳柠妈天天劝我回来，我听得耳根都起茧子了。唉……这么看，我真不能找她，有事一点不向着我。我得找个听话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听摆弄能行吗。” 董金淑回头怼他一句，“给你能的，还得听你摆弄，人家那叫大学生，有素质，像你？插个尾巴就是驴。” “呀？老太太，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了？”程澈要笑不笑地说。 第一卷 第107章 就怪你 董金淑尴尬的语塞，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忙不迭地去收拾盆里羊蝎子把人往外赶。 “你出去，别耽误事。” 程澈站在那纹丝不动，笑吟吟地说：“我站这耽误什么事，不是帮你打下手吗。” “用不着。”董金淑皱着眉回。 观察她脸色缓和些了，程澈试探着问：“这几天在家休息得怎么样？马鑫都说馋你做的饭了，休息得差不多就去吧。” 董金淑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人都雇好了，还用得着我？” “雇谁了？你听谁说的，那是临时打替班的，菜炒得跟你差远了。”程澈过去帮忙剥葱，“大霄这几天都瘦了，就因为菜不合口。” 董金淑微顿，带着点埋怨的口气，“就知道你照顾不好他，一天光顾着处对象，早知道这样，我就把大霄带回来了。” 程澈没辩驳，笑着附和她，“对，你说得对。” 居然没反驳？出乎董金淑意料之外。 她嫌弃地看他眼，“你那驴劲儿哪去了？” 程澈把剥好的葱放在菜板上，握着董金淑的肩膀，说：“妈，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闻言，董金淑刚切两段葱把菜刀放下，转过来说：“你借章家的十万干嘛瞒我？还跟她一起合伙骗我，” “等等，”程澈打断她，“妈，我就说一句，不是梁姨让我瞒你，是我不让她说的，真不能怪人家。” 董金淑瞪他，“要是你的主意，就更可恨了。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小气？你让我在章家面前成什么人了？” 程澈伸手，“还剥蒜不？” “别打岔，”董金淑拍走他的手，“你要借章家的钱，觉得我不会答应？” 程澈没吱声。 “怎么不说话了？”董金淑盯着他，“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真有事，我能坐着不管？” 程澈笑了，“妈，我……”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 程澈：“你说，你说。” 虽然她看着还在气头上，但程澈明显感觉谈话气氛轻松多了，心里也越来越有底，今天能把人劝好。 董金淑说：“你不在家这阵儿，想起不少以前的事，尤其你小时候，我和你爸忙，没时间管你，除了大霄他奶奶就是佳柠妈，你确实得了人章家不少照顾，尤其你爸出事后，佳柠爸第一个组织村里人出海去找。 咱家最难的时候，她家都伸手帮忙了，现在反过来，章家难的时候，咱也不能光看着不管。” 程澈觉得有戏了，“那我借钱的事，你还生气不？” 董金淑睇他眼，“我从没因为借钱的事生气，我气的是你瞒着我借钱，还跟佳柠妈一起骗我。我气在这！谁有粉不擦脸上，好人你装了，我成坏人了，佳柠妈怎么想我这个人。” 程澈点点头，“这事儿确实我欠考虑了，怪我，你挑这个理，没毛病。怎么说以后也是你亲家，” 董金淑挑眉，“哎？我还没同意你们俩的事呢，先别攀这么早亲家。” 程澈笑，“好好好，你不同意我就一直单身，行吧。” 董金淑撇嘴，“都快长她家了，还单身，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程澈狡黠的的笑，“不然怎么办？我现在只要能把你哄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董金淑：“真的？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程澈点头。 董金淑毫不犹豫地说：“跟佳柠黄。” 程澈脸上的笑收敛，默了默拿出手机，董金淑见他果断地拨打章佳柠的号码，直到接通了。 “喂？” 章佳柠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程澈对着话筒说： “佳柠，我们，”不等说下个字，就被董金淑一把抢过手机按断了电话。 “你是不是虎！”董金淑气不过，把手机放在流理台上。 程澈暗暗吁口气，刚才都冒汗了，幸好手机被抢走，不然都没法跟章佳柠解释。 他故作淡定地说：“不是你让我黄的。” 董金淑一噎，白了他眼，“你妈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处得好好的，我让黄你就黄？” 程澈现学现卖，想起昨晚电视剧上的台词，“妈就一个，对象可以再找。” 董金淑嫌弃道：“你可真有出息。” 程澈已经摸出规律了，跟老妈就得玩反向操作。 “本来就是嘛，你是生我养我的人，她是啥啊，我跟谁不过一辈子？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董金淑气得咬牙，“小犊子你给我滚出去，看见你我就生气。” “不是，妈，”程澈被董金淑踹出厨房，“你踹我干嘛。” 董金淑把手机塞他怀里，“今天把佳柠给我叫来。” 程澈故意揶揄她，“叫她干嘛？不是要跟她黄吗。” 董金淑在他背上使劲拍一巴掌，“你他妈要敢黄，腿给你打折。” “叫她来干啥？”程澈问。 董金淑说：“上次她来家里，闹得不愉快，我不得跟她解释解释。”又一想，“还得去找佳柠妈赔个不是。” 看向程澈，怨道：“就怪你，嘴那么快。” “不是……老太太你怎么站我身后了，你不该站我前面吗，是你反对我俩在一起，还让我黄，我答应了，你怎么还护上她了？” 董金淑又捶他一下，“你快闭嘴吧。” 指着客厅里的人，“我告诉你，我生气的事不准告诉佳柠妈。” 程澈：“……” 好像说得有点晚了。 看他表情就知道，什么事都跟人家说了，给董金淑气的，“小程澈，你平时挺精灵的，怎么关键事儿上犯傻。你可真是怕我和佳柠妈关系处好了。” “呵呵，”程澈被逗笑了，“没关系，处不好就干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董金淑抄起沙发上的靠垫，“你给我滚犊子。” 程澈笑着跑上楼，进屋又拨通章佳柠的电话。 “佳柠，忙不？” 章佳柠问他：“刚才怎么回事？” 程澈想起来就好笑，“没事，我妈让你晚上来吃饭。” “？”章佳柠一愣。 程澈说：“她让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解释上回登门的事。” 章佳柠：“董姨同意咱俩处了？” 人劝好了，心里也少块心病，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点根烟。 说：“嗯，同意了。” 第一卷 第108章 美男计 下班前，章佳柠打电话告知梁燕妮晚上去程澈家。 “说是让我过去吃饭，其实是想跟我解释那天的事。” 梁燕妮说：“既然长辈低头了，你也就别太在意，不是什么事儿都得非较个真儿。” 章佳柠：“我知道。那天确实生气，但后来一想也能理解，其实都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梁燕妮：“一晃你在村里也工作小半年了，能处理好别人家的矛盾，轮到自己身上也该懂如何化解。” 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章佳柠说：“放心吧，妈。归根究底，董姨的心肠还是好的，她能让我去家里吃饭，等于在跟我道歉了，我也得给她台阶下，不然以后的日子还怎么处。” 梁燕妮：“你能这么想最好，妈心里也踏实。对了，晚上别空手去。” 章佳柠说：“知道，我顺路买些水果。” 从村委出来，就看到程澈的车停在门口。 她上车说：“一会儿路过水果店停下。” 程澈：“不用买，家里什么都有。” 章佳柠说：“你家有是你家的。董姨这次主动让我去，我哪能空手，一点礼节都没有。” 程澈其实真不在乎她买不买东西，但也理解她的想法。 “行，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在水果店选了四样精贵的水果，进门前，她突然站住了。 问程澈：“我没化妆，是不是该涂个口红，显得气色好点？” 程澈盯着她看，“你别动。” 她不明所以，但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渐渐地，程澈靠近，视线落在粉嫩的唇上，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不等章佳柠反应，吻住她的唇。 “唔……”章佳柠微怔，等她回过神想推开，程澈先放开她了，继而痞笑着说： “妥了，无添加纯人工上色。” 章佳柠慌张地说：“你怎么敢的，让董姨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呗。”程澈满不在意，“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 章佳柠不禁要问了，“你什么样？” 程澈贴着她耳根说：“一身正气，贪财、好色。” 章佳柠：“……没个正经。” 程澈笑了，“进屋吧。” 他开门拿来拖鞋放在脚垫上，对着屋里的人喊：“妈，佳柠来了。” 此时，厨房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听到喊声急忙关小火出去。 董金淑系着围裙出来，边走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来了，佳柠，快进屋。……哎呀，你买这么多水果干嘛，家里都有，”她看向程澈，“不告诉你了，什么都不用买嘛。” 程澈把水果放在桌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你被冤枉我，我可说了，她非要买的。” 董金淑扫眼，看包装不是南方就是进口水果，价钱不便宜。 “佳柠，”她嘱咐道，“下次来不准买东西，听见没？” 章佳柠笑眼弯弯，“知道了，姨。” 她卷起袖口要帮忙，被董金淑止住了，“不用你忙活，程澈，你陪佳柠坐会儿，看看电视。还有俩菜就能吃饭了。” 董金淑又回厨房，程澈把人拽到客厅，拿起一粒提子送她嘴边儿。 “看到没，我这半个多月没回来，是不是治服了。这老太太就得这么治她。” 章佳柠嚼着提子笑了，“是你治的？我看怎么不像？” “那你说怎么回事？”程澈又开始削苹果。 章佳柠看眼厨房的方向，“是董姨自己想明白的。” “你可真……我擦，”程澈一急，苹果皮削断了，“我平时削皮都是一根，失误了失误了。” 他继续说：“她心里想明白了，但她抹不开面子，我今天回来搞个反向操作，把她逼急了，这才把你叫来吃饭。” 章佳柠好奇，“怎么个反向操作？” 程澈把前前后后简单说了，章佳柠哦一声恍然，“怪不得没讲完就挂了。” 程澈说：“试探下也挺好，不然我妈那好面儿的人，可不轻易跟人低头。” 章佳柠问：“要是董姨没拦着，你跟我说分手，我答应了怎么办？” 程澈：“……” 我擦！ 章佳柠忍着笑，“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挺能说的。还反向操作，欲擒故纵。我要是将计就计呢？阁下如何应对？” 程澈赶紧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章佳柠，眼神别有深意地盯着她，说： “那我只能再次使用美男计了。” “就你？”呵呵……”章佳柠别开脸笑，“美男计，亏你说得出口。” 蓦地，章佳柠问：“等等，怎么是再次？” 程澈把水果刀擦干净，放在一旁，长臂一圈，就把人捞过来了。 小声说：“咱俩刚见面那天，晚上你来养殖场送啤酒，我光着膀子烤串，你盯着我的眼神，可馋坏了。” “才没有，”章佳柠急忙否认，“我当时哪有看你。” 程澈把她搂紧了，“我眉毛下面长的两个不是喘气用的，你看我什么眼神，我能不懂？” 真没想到他当时注意到了。 章佳柠死活不能认账，“你懂什么懂。” 程澈笑语，“自从那天开始，我在你面前都穿得倍儿帅，为的就是引你上钩。” 章佳柠回忆下，的确好像从那天开始后，就没见过程澈邋里邋遢的样子，甚至每次见面都穿着不同的衣服，连细节都是精心搭配的。 她感叹，“你可好有心机。” 程澈得意，“所以你承认贪图哥的美色？” 章佳柠：“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 程澈把切好的苹果块塞她嘴里，“你可别想说了，你就是贪图我美色。但我确实帅，你被我迷住也正常。” 章佳柠边嚼边撇嘴，程澈扭过她下巴，直接从她嘴里卷走一小块苹果。 不等章佳柠炸毛，厨房的门开了，董金淑端着两盘菜出来，喊客厅里的人。 “佳柠，程澈，吃饭了。” 三人围坐桌旁，董金淑热情地招呼章佳柠，时不时还给她夹菜，与上次登门的态度判若两人。 吃过晚饭，董金淑让程澈去收拾碗筷，把章佳柠留在客厅陪她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就是找她聊上次登门的事。 董金淑带着歉意说：“佳柠，姨上次对不住你了。” …… 第一卷 第109章 头顶一片绿草原 眼前的场面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真真切切听到，又觉得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都不重要了。 章佳柠：“董姨，之前的事就翻片儿吧，咱谁也别忘心里去。再说，当初也不怪你误会，我妈也跟我说了，不该瞒着你，她心里也不得劲。那十万块钱，我妈给程澈写了借条也写了利息多少，” “啥？还利息？”董金淑火了，挑眉问：“程澈说的？” 章佳柠连忙解释，“没有，是我妈主动提的。我妈说，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去银行贷款，也得给人家利息。” “那是银行，咱自己家的钱，要什么利息。”董金淑起身要去找程澈算账，“等着，小瘪犊子，你看我不骂他。” “哎，姨，你别去。”章佳柠硬是把人拽回来，“你听我说。” 她想表达是借的，有借条有利息，从没想着不还。 但董金淑认为，抛开现在的关系不谈，就凭着之前的恩情，程澈要这个利息就不是人干的事。 章佳柠安抚道：“姨，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利息我妈肯定是要算的，当初如果程澈不答应，她也不会借。所以，别怪他，也别说他。” 董金淑点点头，如果真想占便宜，又怎么会写借条，更不会写利息。 “佳柠，利息肯定不能要，这事儿我就做主了，不管是你妈还是程澈，谁说也不好使。” 不管之前闹得多不愉快，但刚才的话，听得人心里敞亮，也看出程澈妈的性格是真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但她心里也有数，她妈拿定主意的事，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说话功夫，程澈收拾完碗筷出来，边放下袖口边说： “唠什么呢，从我进去就听你俩在外面说个没完。” 董金淑还要找他算账呢，正好撞枪口上，“小犊子，你一点良心没有，你好意思要利息？” “！”程澈立马明白了，笑着坐在她身边儿，说：“妈，我当时不答应，佳柠妈也不能接受。以后还钱的时候，要不要利息不我说得算吗。” 董金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没再争辩。 天黑了，程澈送章佳柠回去。 董金淑把早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握住章佳柠的手，说：“佳柠，这是姨的一点心意，你收着，以后常来家里。” 章佳柠连忙推回去，“姨，这可不行，我不能要。” 董金淑说：“那个你可必须要，有讲究的。” 她不知道什么讲究，只知道红包厚得快顶上她三月工资了。 “这不行，太多了，我不能收。” 程澈一把抢过来，“我替她拿着，走了。” 董金淑抓着章佳柠的手，满眼的喜欢，“孩儿啊，以后没事你就来，姨给你做好吃的，程澈不在家也没事，啊。” 章佳柠笑着答应，“姨，我一定常来。” 董金淑坚持把人送上车，外面天寒，章佳柠劝她赶紧进屋。 回家的路上，程澈心情大好，毕竟矛盾解决了，以后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把红包塞她手里，“这是对象登门的见面礼，你必须收。”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章佳柠只好收下。 一个地方一种礼节，程澈也收到梁燕妮给的见面礼，给表示对方家长的认可，收表示关系的确定。 车停在超市门口，程澈把人拽过来亲口才放她走。 两人处了快四个月了，感情日渐浓烈，关系也稳定融洽，程澈打算找董金淑商量年后办订婚的事。 这天接完船，他直接回养殖场让会计拢下账，正好看到董金淑在厨房忙活，程澈进去问： “做什么好吃的了？” 董金淑说：“我买了五花肉，中午给你们做红烧肉。” “怪不得，我说这么香。”程澈打开锅盖看眼，“现在都饿了。” “饿了它也没好，再等等。”董金淑又去拌凉菜。 程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点根烟，说：“妈，跟你商量个事呗。” “说吧。”董金淑将切好的香菜扔盆里，又往里倒各种调味料。 程澈说：“我想过了新年跟佳柠把事儿定下。” 董金淑说：“行啊，我没意见。你跟她说没？” 程澈：“没呢，这不先问你意思。” “问我啥用，不得人家姑娘愿意。”董金淑把搬好的菜倒进盘里端上桌，又回来问：“你上次说她在这干两年兴许去市里？” 就因为这事，才想早点把婚定了。 程澈说：“嗯，佳柠跟我说，他们这批大学生村官，招录的时候就说了，表现好会上调到市里。你想想，都是高学历，市里肯定为了储备人才，才让他们先下基层锻炼。” 董金淑犯愁了，“佳柠要是去市里，你们俩不得两地生活？” 程澈：“真要那样也没办法，两地也得挺着。” 董金淑有她的考虑，“儿子，那能行吗？你是没体会过两地分居，远了不说，就说近面的，前院你老财叔的儿子小兵。 他儿子多能耐，在市财政局上班，儿媳妇是南方嘉杭的，夫妻俩还大学处的对象，结婚以后两地生活，儿媳妇在嘉杭移动公司是部门经理，听说一个月不少赚呢，孩子也是嘉杭的户口，前几天你老财叔说，小兵给孩子打电话，听不懂孩子说话了。” 程澈：“听不懂？有什么听不懂的。” 董金淑：“孩子说嘉杭方言，他上哪听去。” 程澈：“所以呢？” 董金淑：“离太远不行呗，跟孩子跟老婆都见不着面。” 程澈：“市里到咱这才多远，跟嘉杭比什么。” 董金淑：“那也不行，你把她一个人放市里，久了……一个女人不行，对你们感情也有影响。” 程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要笑不笑地说：“我明白你咋想的，不就担心我头顶一片绿草原嘛。” 董金淑瞪他眼，“知道你还问。” 程澈指着自己的这张脸，“妈，也不看看你儿子多帅？就我这的条件哪个女的能出去偷吃，对我也太没信心了。” 董金淑撇嘴，“五花肉吃多了还嫌腻呢，你多个啥。” 话糙理不糙，也点醒程澈。 “有道理。”程澈点点头，“不把她按手里，我有点不放心了。年后先订婚，订完婚就结婚，结完婚就生孩子。” 第一卷 第110章 恭喜你 董金淑说：“不是，你咋想的，我意思让你拦着她，不让她去市里。” 程澈说：“你可真自私，人家有能耐才去市里，我就不能在市里设个点，我经常过去？” 董金淑无语，“我说了等于白说。” 彼时，章佳柠接到市融媒体的电话，初步定好首次直播时间在十二月二十一。 晚上章佳柠见到程澈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几点直播？”程澈问。 章佳柠回：“早上六点半到九点半。” 卖农副产品乃至海产品等很多人都选择在早上直播，因为这个时间是很多家庭主妇在看，她们也是购买的主力军。 程澈说：“当天我给你拉波流量。” “别，”章佳柠果断拒绝，“我想看看这个账号的真实数据，你要给我拉流量，我都不知道目前的粉丝转化率了。” 程澈：“行吧，等你需要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之后，两人又聊了首播上架的产品，程澈给出一些建议，也是章佳柠忽略的问题。 为了照顾特困户和五保户，章佳柠决定在首播中，专门拿出一部分时间帮他们销售农副产品。 她开始挨家挨户地统计，有当年晒好的蘑菇和萝卜干，家里养的鸡鸭鹅，东西不怕少，但品质要保证。 做好登记后，章佳柠又开始联系快递公司。 目前村里还没专门设点的快递发货处，程澈主动把活儿揽过去，可以先从他那打包发货，月底跟快递公司结账。 程澈是好心帮忙，但章佳柠要考虑成本与利润。 毕竟从大家手里收上来的东西，是要帮他们赚钱的，所以不得不考虑成本。 生鲜与山货产品不同，生鲜走的都是冷链，包装和运输成本高，章佳柠销售的多是晒干的蘑菇和萝卜干等食用农产品，定价不高，按照程澈的生鲜方式打包费和运输，几乎就不赚钱了，甚至有些产品要亏钱。 程澈提出他可以补贴运输费，但被章佳柠拒绝了。 “不能因为我直播卖货，就让你往里面搭钱，虽然不知道能销售多少，但只要我卖出一份，你就要亏一份快递费，以后多了怎么办？你的日子不过了？” 章佳柠让他提供几家快递的联系人，经过沟通后，有家快递公司愿意在望保村设点发货，至于快递费也是月结。 直播间就设在户外，没有华丽的背景板，主打一个真实。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首播了。 章佳柠空下来，程澈也终于有时间跟她聊订婚的事。 超市的网络坏了，等着明天来人维修，章佳柠要剪辑视频，只能去程澈的养殖场借网。 她坐在那剪辑视频，程澈靠着沙发打游戏。 “佳柠，” “嗯？”章佳柠注意力都在编辑文案上。 “新年后咱俩订婚吧。”程澈说。 “嗯。”又回过神，“嗯？” 她停下来，转过身看沙发上的人，“你说什么？” 程澈看似在玩游戏，实则在观察章佳柠的反应。 他言简意赅，“我说订婚。” 章佳柠：“怎么突然？” “不突然。”程澈直接放下手机，把队友扔在那。 所以，有时候你队友挂机，别怨他，是真有重要的事。 程澈：“你别有压力，我就是个提议。” 章佳柠思考片刻，“我能问为什么吗？” 程澈说：“咱俩处四个月了，感情稳定，家里也都同意，我觉得也算水到渠成的事。还有……我考虑两年后你也许会去市里工作，咱们早点结婚，把事都办了，你就算去市里，我也可以在市里开个办事处，咱们事业生活两不误。” 章佳柠默了默，问他：“你是不是担心我去市里，咱们之间会出现问题？” 程澈没否认，“两地生活避免不了的问题，所以我才想咱先结婚。” 章佳柠：“如果你想图个安心，我同意。” 这话就值得推敲了，程澈也听出来了。 他坦率地回：“佳柠，我不想逼你结婚。但只要想起你可能离开，我心里也会慌。” 章佳柠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拉起程澈的手，“你太不了解我了，就算我去市里，我们之间也不会有问题，真要是出问题，也只能出现在你身上。” 程澈连忙说：“这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找别的女人。” 章佳柠说：“你敢肯定？” 程澈：“必须肯定。” 章佳柠：“我也敢保证，我也不会找别的男人。所以，你担心什么？” 程澈：“……” 答案闭环了，还怎么聊？ 程澈：“你不想订婚？” 章佳柠握紧他的手，“刚才不是说了，我同意。” 程澈：“不是……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在逼你。” 章佳柠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不愿意，谁逼我也不好使。” 程澈喜出望外，“真的？” 章佳柠笑了。 程澈试探着问：“我找机会跟梁姨提了？” 章佳柠：“说呗。” 自打章佳柠同意订婚，程澈心情舒爽到每天都跟打鸡血似的。 他先跟董金淑说了，得知章佳柠同意，她心里也踏实了。 程澈又去超市跟梁燕妮提，梁燕妮喜笑颜开，张罗着找先生看日子办事。 这边的习俗，订婚女方办，结婚男方办。 经先生批两人的生辰八字后，把日子定在元月六日，黄道吉日，宜合婚订婚。 梁燕妮打电话给章万清，告诉他佳柠六号订婚，让他准备好提前回来。 订婚纳入日程后，程澈想着把几个兄弟叫上吃顿饭，安排好订婚那天的事，让他们当天去帮着忙活忙活。 这顿饭安排在柔姐的饭店，程澈宣布要跟章佳柠订婚时，三人皆是一愣。 老三说：“真的假的？” 程澈：“订婚还有什么真假，肯定真订啊。” 赵清泉笑得眉毛挑了挑，意味深长地说：“这么急？别结婚和满月一天办了。” 程澈噗嗤笑出声，“去你的，谁结婚满月一天办。” 程澈看向陈孝志举起的酒杯，他说：“恭喜你。” “谢谢，还得孝志。”程澈端起杯跟他碰下。 两人一饮而尽。 陈孝志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程澈：“结婚日子还没定，过不了明年，应该今年差不多。” 陈孝志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放下酒杯又给自己倒满。 第一卷 第111章 你也挺有心 从饭店出来已经十一点了，老三喝得脚软，赵清泉跟他顺路，驾着人往回走。 剩下的程澈和陈孝志两人奔着超市的方向走，陈孝志家在超市后面那趟街。 陈孝志问：“回佳柠那？” 程澈：“嗯，喝多了，开不了车。” 陈孝志看他眼，“没想到，你是咱们四个里，最早结婚的。” 程澈摸出烟盒，给陈孝志也点根烟。 两人慢慢地走，夜里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呼出的白气与吐出的烟混在一起。 程澈笑了，甚至回答的语气带着些许得意。 “谁让你们不着急了，你也赶紧的，别我孩子打酱油了，你们才刚结婚。” 陈孝志推他，“嘚瑟吧你。” 眼看超市的灯亮着，程澈的车停在门口，陈孝志顺着窗户往里看，感慨道： “梁姨现在挺好的，守着家门口开超市，既能还债也能过生活，真得感谢你。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你也挺有心。” 程澈笑而不语，掸掸烟灰，“早点回去吧。” 陈孝志朝他举起夹烟的手，“走了。” 将要拐进胡同时，陈孝志又回头看眼超市的方向，程澈的车还停在那。 彼时，超市内。 梁燕妮见程澈脚下趔趄的厉害，“怎么喝这么多。” 程澈扶着收银台，强迫自己站稳了，可还是摇晃着，“没事，姨，我没喝多。” “还没喝多？人都站不稳了。你坐这。” 梁燕妮让程澈先坐椅子上，人去后院喊章佳柠。 进屋就说：“佳柠，你把被铺上，程澈喝多了，让她在你屋睡，你跟我睡。” “人在哪了？”章佳柠关上笔记本，梁燕妮回：“在超市里坐着呢，你再给他冲碗糖水。” “知道了。” 等梁燕妮进超市，就看到程澈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 她走过去叫人，“程澈，程澈，起来，别睡了，进屋睡去。” 章佳柠端着糖水放在桌上，就去超市接人。 程澈人高马大的，喝多人，人沉得跟一座山似的，娘俩一起才把人搀进屋。 “佳柠……”程澈呵呵笑。 章佳柠把糖水递给他，“喝了。” 程澈接过来没喝，却开始跟梁燕妮告状，“姨，看到没，都不跟我好好说话。” 梁燕妮笑了，“行，姨知道了，姨说她。” “不行，不能说她。”程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把自己摇晕了，“嘶……头疼。” 章佳柠赶紧把碗凑他嘴边，“别说了，快喝吧。” 一碗糖水也没耽误他说话，喝完又张罗着要洗漱。 “我去给他拿毛巾和牙刷。”梁燕妮去超市关门，顺便打回来牙刷和毛巾。 章佳柠打盆热水进屋，程澈洗漱完才躺下。 梁燕妮嘱咐章佳柠，“你给程澈妈发个信息，告诉她人在这睡了，省得她惦记。” 章佳柠拿来手机，编辑好微信发送过去，董金淑回复得很快，估计也等急了。 母女俩出了屋，章佳柠把门关上。 后半夜望保下了雪，北风呼啸，铝合金窗户封闭差，能听到风被撕裂的声音。 程澈睁开眼，缓一会儿才想起住在章佳柠这。 整个屋子连同枕头、被子都是她的味道，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内心的平静和知足感让他格外放松。 晨光微露，鸡鸣荡开在寂寥的村间，远处山坳下炊烟袅袅，房顶屋檐、墙头谷堆上积满厚厚的雪。 胡同里有人经过，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通过窗户传来，继而是几声早起的招呼。 “你起得也挺早啊。” “不早不行，雪这么大，不扫出来，不好走。” “可不嘛，不扫干净，中午太阳一上来，地滑得稀泞。” 程澈睁开眼，拉开窗帘往院里看。 他麻利地起床穿好衣服就出去了，等梁燕妮听到动静，程澈已经把门口的雪都清干净了。 “不用你扫，我来。”梁燕妮去拿铁锹，程澈说：“没事，要不在家这也是我的活儿。” 章佳柠从窗户往外看，程澈手臂长，一锹锹的雪在半空滑出漂亮的弧度落在墙角。 她敲敲玻璃，开始声音小，程澈没听见，直到咚咚咚三声，程澈回头就看到她站在屋里冲着他笑。 程澈朝她抬抬下巴，章佳柠注意到他手冻得通红，拿副旧手套就出去了。 章佳柠把手套递给他，“戴上，这是我爸的。” 程澈接过来，“没事，不冷。” “手都红了，还不冷。”章佳柠接过铁锹也开始铲，程澈赶紧戴上，把人往屋里推，“快进去，别冻感冒了。” 有些活儿，你注定是逃不掉的。 在家没除上雪的章佳柠，到村委后被分配到一把铁锹，跟着大家开始干活。 不光扫村委院里的雪，还要去街上的分担区及一些体弱多病，行动不便的老人家除雪。 望保村共有七户需要帮忙除雪，正好一人分担一家。 章佳柠来到跛脚洪大爷家，他不光腿脚不利索，前年还中风了，现在半边手臂也不听使唤。 “洪大爷，我过来帮忙扫雪。” 李江洪感谢道：“可谢谢你了，我还寻思呢，这大雪，我怎么办呢。” 以为把前院扫了就行，不耽误出门，结果后院有鸡棚和狗屋，也得清理干净他要去喂鸡喂狗。 抡了小半天铁锹，才把洪大爷家房前屋后的雪清干净，人回到村委，累得脸颊通红，帽子里的头发都湿了。 用她的话形容，整个翅根都疼。 晚上吃饭，程澈看她端碗的手好像抬不起来，“胳膊怎么了？” 不等章佳柠解释，梁燕妮说：“给人扫雪扫的，一点苦吃不了，扫个雪能累成这样。” 章佳柠说：“妈，我可不是扫一点雪，我这一上午都在扫。” 梁燕妮说：“我和你爸那时候正赶上腊月，雪大封住了路，外面运菜的车进不来村里，我们就拿着铁锹硬是给铲出一条路，那可是从早一直干到晚上，也没见一个抬不起胳膊的。” 正说着话，程澈接到海关部门的电话，他报了超市的地址，等人上门了，程澈才察觉不对劲。 对方亮了证件，程澈纳闷，“你们找我什么事？” 海关工作人员说：“有人举报你走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第一卷 第112章 人没走 章佳柠走到海关工作人员面前，“你好警官，我是望保村的支书章佳柠。” 海关人员与她虚握下，“你好。” 章佳柠：“举报程澈走私，有确凿的证据吗？” 海关人员回：“目前案件在保密阶段，不便透露，我们只是带他回去核实情况。” 程澈走之前交代章佳柠，“别担心，我啥事没有，很快就回来。还有，别告诉我妈。” 章佳柠点点头，“知道了。”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程澈前脚刚上车，后脚就有人给董金淑打电话了。 超市开在望保村的主街上，周围都是门市，警车明晃晃地停在门口，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众目睽睽下，程澈随着海关人员上车，等警车开走了，大伙才从屋里出来，望着警车离开的方向凑在一起蛐蛐。 梁燕妮急了，“佳柠，咱不给程澈妈打个电话？人都被带走了。” 章佳柠心里也急，但程澈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不准说，她也考虑董金淑身体犹豫要不要打这通电话。 手机响了，是董金淑打来的。 章佳柠深吸口气，尽量不让情绪暴露。 她故作轻松地接起电话，“喂，姨。” “佳柠，”董金淑语气严肃，“程澈是不是出事了？” 她微顿，看来有人嘴快通风报信了。 想想也是，村子才多大，哪能瞒得住。 “你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董金淑：“你别管谁说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程澈犯什么事了？” 章佳柠把海关来的目的说了，董金淑听完当即否认，“不可能，走私那事程澈绝对不会干。我的儿子我了解。佳柠，你得相信他，程澈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 章佳柠说：“董姨，我也相信程澈。上车前我问海关的人了，如果程澈配合调查，十二小时就能回来，情况复杂的话，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董金淑默了默，想起一个熟人，“对了，程澈有个远房的姨夫在市渔政，让他帮忙问问。” 挂了电话，章佳柠觉得打听熟人貌似不太可行，梁燕妮观察她脸色异样，问： “程澈妈怎么说的？” 章佳柠：“她说程澈的姨夫在市渔政，跟他打听下。” 梁燕妮心里好似有了底，“有熟人好，熟人好办事。” “妈，你想得太简单了。” “还有什么事？” 章佳柠没急着下定论，只说：“先等信儿吧。” 半小时后，董金淑的电话过来了，虽然有熟人，但涉及案情的事，谁也不敢透露。 章佳柠意料之内，但梁燕妮觉得亲戚之间这点事都不帮，也太不地道了，嘴上抱怨几句。 “还姨夫呢，打听个事都办不了。” “妈，你不懂，涉及案情的事，谁泄密谁要担责的，那可是犯法。” 梁燕妮：“这么严重？跟家里人说也不行？又不往外面传。” 章佳柠：“不行，就是不能说。” 夜里，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始终想着程澈的事。 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 去村委的路上，能感觉到大家投向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好信儿的人会等她走远了小声议论。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章佳柠看到副驾降下车窗，陈孝志隔着座位喊她： “上车，我送你。” 章佳柠说：“不用麻烦了，拐过前面的路口就到了。” 陈孝志：“我去村委找你办事，顺路。” 闻言，章佳柠这才上车。 陈孝志说：“程澈的事我一早才知道，怎么能牵扯海关？因为什么事，知道吗？” 章佳柠：“海关说有人举报程澈走私。” “走私？真扯淡。”陈孝志撇嘴，“要说他干点别的我还信，走私那绝对不可能。” 终于有人能公正的看待程澈的事了，而不是背后议论看笑话。 章佳柠：“我们了解他，知道他不能，但海关也是例行调查，找不到证据自然会放人的。” 陈孝志看她眼底淡淡的青色，“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你别太着急，程澈会没事的。” 善意的宽慰很暖人心，章佳柠说：“谢谢你，程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陈孝志淡笑，“能认识他，我也挺幸运。” 说话功夫车停在村委内，陈孝志跟着章佳柠去她办公室，开完居住证明后便走了。 章佳柠掐算时间，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可程澈还是没回来。 梁燕妮让她晚上去程澈家看看，陪陪董金淑。 听到门响，董金淑赶紧来到窗口看，见章佳柠进来，她去门口迎人。 “佳柠，是不是程澈有信了？”董金淑急切地问。 章佳柠说：“没有。我妈放心你，让我过来陪陪你。” 董金淑感慨，“你妈有心了。” 两人去客厅，边坐边等。 距离规定的二十四小时越来越近，可丝毫不见程澈的人影。 董金淑坐立不安，走到窗边往外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这都几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眼前一黑，人倒在地上，章佳柠吓得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姨，你没事吧？” 董金淑摆摆手，“没事，我一天没吃东西，低血糖犯了。” 章佳柠把人搀扶回房间，“姨，你先躺会，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正煮着面的功夫，梁燕妮的电话打过来。 “程澈回来没？” 章佳柠：“没呢。” “多少个小时了，还不放人？”梁燕妮看眼时钟，“不早了，不行你先回来吧。” 章佳柠说：“现在回不去，董姨一天没吃饭，刚才低血糖犯了，人都晕倒了，我正给她煮面呢。“ “严不严重？”梁燕妮担心。 章佳柠又往锅里下个荷包蛋，“现在看稳定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梁燕妮：“你先照顾她吧。” 章佳柠端着碗进屋，“姨，面好了，起来吃点吧。” 董金淑脸色苍白，坐起来也有气无力的，吃了热乎乎的面条，人也恢复些精气神。 她拉起章佳柠的手，“佳柠，今天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躺在地上都没人知道。” 章佳柠说：“姨，你还劝我别急，结果把自己都急病了。你睡会儿，我就在这陪着，不走。” 董金淑心里感激，让她去睡隔壁程澈的房间。 “床单被罩我都是新换的。” 章佳柠等董金淑睡着了，才去隔壁程澈的房间休息。 她忙了一天，神经紧绷，人也乏累了，洗漱完从衣柜里找件t恤穿上当睡衣。 凌晨，程澈的车回来了。 进门就看到章佳柠的鞋放在鞋柜里。 “？”人没走？ 第一卷 第113章 不是所有的错过都遗憾 程澈被问了一天，人疲惫得连话都不想说。 但一想到章佳柠在楼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楼梯，董金淑睡得深而沉，他又大步往自己房间走。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单薄的人。 程澈知道是她，直接趴在被子上。 “嗯？谁？”被压住的人猛地惊醒，她本能地挣扎，下一秒被程澈抱紧了。 他低低地笑，“能谁？我呗。” 章佳柠瞌睡彻底醒了，“你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 程澈趴在她身上一动也不想动，“都回来了，就是没事。” 她要坐起来开灯，被程澈压住，“别动，就这么睡吧。” 章佳柠去拽身上的被子，“把被盖上。” “不用。”程澈只是抱紧她，“太累了。” 听得出他声音中透着被烟熏染的沙哑，还有透支的疲惫感。 章佳柠艰难地把手臂抽出抱住程澈，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须臾功夫，耳边传来冗长的呼吸声。 能回来就好，等明天醒了再问吧。 董金淑起得早，看到程澈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轻手轻脚地给两人关上门，下楼做早饭去了。 一声鸡鸣后，章佳柠睁开眼。 村里的早上就算没闹钟，也会有鸡鸣狗吠，想睡个懒觉都难。 人刚撑着上身坐起来，肩膀被一只大手握住又按回床上。 章佳柠说：“我得起了，楼下有动静，董姨应该做饭呢。” “起什么起，趴着。”程澈把被子一掀，两人钻一个被窝里。 昨晚隔着被子抱，不知道她只穿着t恤，现在一摸，人光着腿，滑溜溜的。 他哑着嗓子说：“现在才六点多。” 章佳柠不明所以，“……嗯。” “离你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撑起身子，手开始不老实了，“时间够。” 章佳柠秒懂，“不行，你妈还在呢。” 程澈直接钻进t恤里，温热的呼吸喷薄在皮肤上，引得她不受控制地颤抖。 渐入佳境才想起床头柜里没他需要的东西，看着她被染红的脸颊，水盈盈的眸子，程澈只能继续，但章佳柠想起来。 “你那个唔……” 唇被吻住，如吞山的气势，将她整个人拉进迷离的欲念中。 狂烈的纠缠后，冬日的晨光一寸寸的抚上她白雪般的肌肤，薄汗散着柔美的光泽，他贪恋地吻下纤薄性感的背，紧接着抽开身。 她在浴室里洗澡，程澈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 等她收拾妥帖，便坐在床边等程澈出来，他穿着她昨晚的“睡衣”，发尖眼睫带着湿意，人看起来格外清爽。 章佳柠终于找到空闲时间问昨晚的事了。 突然，脖子上一凉，程澈给她戴上项链。 “生日快乐，佳柠。” 昨天是她的生日，梁燕妮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和蛋糕。本以为过来看看就回去，结果董金淑晕倒了，她留下照顾人，也错过了吹蜡烛。 “你还记着呢？”章佳柠问。 程澈在她后颈亲吻下，“礼物早就准备好了，本该昨天给你戴上，还想给你送个零点祝福，结果都错过了。”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遗憾，章佳柠转过身，“不是所有的错过都遗憾，也可能是惊喜。” 程澈把人抱起来，“会说多说两句，我喜欢听。” 章佳柠捧着他脸亲下，说：“我该说的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程澈把人放下，点根烟说：“海关不说了吗，有人举报我走私，结果去船上取证，又询问所有的船员，最后证明我的船除了捕捞啥也没干。” 章佳柠：“怎么耽误那么长时间才回来？” 程澈说：“船员多，不得挨个问。” 章佳柠：“说你走私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程澈没忍住笑。 “说我走私冻品，他们说的那东西，哥正眼都瞧不上。” “什么是冻品？” 程澈解释，“就是一些来源不明，没经过检验检疫冷冻海产品。我的客户就冲着我的货新鲜才一直合作，我犯得着去走私冻品砸自己招牌？” 章佳柠：“举报你的人什么心态？这不故意栽赃吗。” 程澈掸掸烟灰，“不知道，我问谁举报我，他们说保密。你说我被冤枉，我都不能找他算账？” 章佳柠说：“如果对方真冤枉你，海关肯定得追究他责任的。” 彼时，楼下传来喊声。 “程澈，喊佳柠下来吃饭了。” 程澈应声，“知道了。这就下去。” 他揿灭了烟，拉着章佳柠下楼，边走边笑着说： “老太太挺懂事，还给咱俩关门。” “额？”章佳柠猛地站住，脸瞬间滚烫，羞臊地说：“看？都看得见了？” 程澈笑，“想什么呢，关门的时候，咱俩还没醒。” 三人围坐桌旁，程澈又跟董金淑解释了昨晚的事。 董金淑：“还好虚惊一场，你人没事比什么都强。不过，陷害你的人没得逞，以后可得小心点。咱家买卖越做越大，肯定有人红眼，平时就告诉你别太显摆，出来进去的别总开那台大吉普，那小厢货就开呗，车就是个代步的，说你多少遍了。” 程澈：“行行行，以后我都低调点。” 章佳柠想起两人初见时，他开着那辆厢货出现在家门口，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小程澈，” 程澈：“哎。” 董金淑说：“你昨天不在家，佳柠下班就过来了，我担心你的事，一天没吃饭，到晚上等得再心焦，人就晕倒了。要没有佳柠，你兴许都看不见我了。你一定得对佳柠好，不能欺负她。你要敢欺负她，让我知道了，非打折你一条腿不可。” 程澈撇嘴，对章佳柠说：“不是，你就陪她一天，比我这个陪她二十七八年的儿子都好？” 董金淑说：“你陪我二十七八年净气我了，跟佳柠能一样吗？这么看，还得是姑娘知道疼人，你这臭小子，屁用不顶。” 程澈：“我，” 董金淑：“快吃吧，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程澈送她去村委的路上，章佳柠说：“以后别接送我上下班了。” 就知道她多心了，程澈说：“别听我妈说的，我现在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第一卷 第114章 哪种好玩 一晃要到首播的日子，为了能适应直播的话术和气氛，章佳柠利用下班时间看其他主播直播带货，观摩学习。 程澈从养殖场忙完回来，拎着鱼走进超市。 “姨，今晚吃鱼，我去厨房收拾。” 梁燕妮：“哎呀，鱼还挺大。” 程澈边走边说：“这趟船出去，赶上这波鱼窝了，想打别的也没有。” 他进厨房驾轻就熟地拿来盆，收拾起鱼来麻利又熟练，切了姜丝葱丝抹在鱼身上搁在那腌制。 换做平时，听到动静早就跟小燕儿似的过来了，今天就闷在屋里一声不响，程澈洗净手走出厨房。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功夫，就听到章佳柠的手机里传来男主播沙哑性感的嗓音喊谢谢老婆的跑车。 他走到章佳柠身后，掐住她后颈，语带笑意地说： “怎么个意思，家里大哥不够你看了？” “哎……” 她后颈怕痒，缩着脖子躲，程澈松开手，拉来椅子坐在她旁边。 章佳柠说：“不是看男主播，我看直播呢。” 程澈手臂懒懒地搭在桌沿上，“还狡辩，被我按头了都。” “没有，不信你看。”章佳柠把手机推给他，程澈也就是一说一笑并没有看，但观察她神色不对，想起明天要直播，拉起她的手问：“为直播的事紧张？” 章佳柠勉强挤出一丝笑，“说不紧张是假，你第一天直播不紧张？” 程澈：“不紧张。” “你，”章佳柠噘着小嘴把手抽回来，“不跟你说了。” “嘿嘿嘿……”程澈又把手拉回来，“紧张，能不紧张吗，我也是人。” 章佳柠：“我看看别人怎么直播的，我也学习学习。对了，你第一天直播多少人？” “你猜。”他笑。 章佳柠推推他手，“别让我猜了，说嘛。” 人是真打蔫了，程澈也不逗她了，“短视频刚兴起那年，我第一次接触，” 章佳柠急了，“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怎么不从猿猴变人开始说。我问你第一天直播间多少人。” 程澈：“还急了，我不得说清楚嘛。” “我就想知道人数，你告诉我多少人。”章佳柠急得晃他的手臂，程澈无奈地笑，“三千，三千。” “三千？这么多？首播嘛？” “嗯。”程澈点头。 “你当时多少粉？” 程澈回忆下，“好像两万多吧。” “两万多粉，能有三千人看，挺不错了。”她琢磨着支书账号的粉丝，“我现在五万粉，能进来多少人看？首播五六千？” 程澈想了想，“这个不好说，粉丝的转化率跟很多方面有关。具体能有多少，只有当天才知道。你看我当初……哎？这不又到绕盘古开天辟地了？” 章佳柠笑睇他眼，“说吧。我听听你这盘古怎么开的。” “你要说我这盘古，啧，这岔给我打的。”程澈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下，“我那时候……” 听他聊起互联网经历，曲折又精彩，佩服他脑子里新奇的想法，更佩服他对新媒体商机的嗅觉。 程澈：“现在养殖场里每天有专职的人搞直播，时间固定，每月的销售也稳中有升。现在人习惯网购，尤其我们的海产品主打一个新鲜，粉丝看着海产品从船上下来，直接打包送货上门，这就是卖点。” 她听得格外认真，满眼佩服，“你真厉害。” “呵呵。”程澈被夸得不好意思，“还行吧。” 明明挺爷们的一个男人，可有时候却羞涩得像个孩子，他身上有男人的城府，也有着男孩的纯粹，但跟他相处起来，你总会不断地发现惊喜。 “跟你聊会儿好多了，没那么焦虑。” 程澈说：“有啥好焦虑的，头掉不过碗大个疤，没发生的事，你老担心啥。” 章佳柠笑，“你这人吧，有时候得意的让人想揍你，有时候又觉得你怪好玩的。” 程澈坏笑，“哪种好玩？” “……” 章佳柠绷起脸瞪他，程澈秒怂，“呵呵，刚才开玩笑。我继续说，……其实，说白了，我是赶上互联网时代的红利，能赚到钱，国家政策好，互联网运营环境好。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是很感谢这个时代，也感谢现在的社会。” 章佳柠歪着头，眼尾扬着，“觉悟高，是个好同志。” 程澈：“不光是好同志，还是好对象。” 章佳柠嘴角的笑弧深了。 程澈又说：“以后还会是个好老公。” 章佳柠脸颊发热，垂下眼看手机，他现在就像个翘起尾巴的狐狸，得意又欠揍。 “那谁知道了。”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程澈抽走她手机，“下个月就订婚了，再往后的事也快了，你得想想了，咱俩在哪安家？在村里还是在市里买房都听你的。” 章佳柠抬起眼，“买房的事，我还没想过。” “该想想了。”程澈起身，“我去把鱼炖上。” 明天一早就要直播了，章佳柠躺在床上睡不着，程澈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给她发微信。 程澈：睡没？ 黑暗中，手机亮了，拿起来看是程澈的消息。 章佳柠：没呢。 程澈：还寻思明早直播的事？ 章佳柠：嗯。 程澈：熬夜黑眼圈，明天直播不好看了。 章佳柠：哦。 程澈：睡吧。 章佳柠：知道了。 别看回得痛快，程澈笃定她睡不着。 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董金淑听到动静出来问：“这么晚去哪？” 程澈：“场里有点事，过去看看。” “啥事？”董金淑担心。 程澈说：“没大事，别怕。” 董金淑看他穿戴得立正，哪是去场里，“你是不是去找佳柠。” “！”程澈脚步一顿，匆匆下楼。 董金淑知道他猜对了，扶着栏杆也跟着下去，“你给我回来。” 她追到门口，对程澈说：“白天去就得了呗，晚上你也去，你也不怕让人看见。 你不在乎，也得为佳柠考虑考虑，人家那是姑娘，跟你个臭小子能一样吗。她是村干部，还没结婚呢，晚上也往她家去，对她名声没影响？这点事你想不明白？” 程澈说：“我去安慰她，不是干别的。明天她不是直播吗，现在紧张得睡不着，我去劝劝她。” 董金淑：“劝人咋不能劝，非得当面劝？打个电话的事多简单。” 程澈：“我下午当面劝了，这不还睡不着。” 董金淑默了默，叹口气说：“佳柠这孩子太要强，你心大，跟人没法比。” “不是，怎么又说我了。”程澈提上鞋就出门了。 车停在胡同口，程澈给她发消息。 程澈：出来，我在胡同口了。 第一卷 第115章 现眼包 章佳柠看到消息，拨通程澈的电话。 “出去干嘛？” 程澈说：“你也睡不着，出来陪你唠唠。” “等我吧。” 挂了电话，章佳柠穿好出去了。 开门怕吵醒梁燕妮，她小心翼翼的。 来到胡同口，就见黑暗中程澈的车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跟他人一样硬朗。 她上车说：“这么晚出来，不冷？” 程澈启动车，“冷算什么，你睡不着，我多惦记。” “去哪？”她看着前方问。 程澈：“去船上。” “去船上？”章佳柠愣下。 程澈将车停在岸边，抓住她的手揣进衣兜里，两人往船的方向走。 风清月朗，海声涛涛。 程澈说：“以前我闹心的时候，或是有事想不开就去船上住，住一宿，就什么都过去了。” “下午你说了那么多，其实我都听进去了，可不知道怎么，就是睡不着。”章佳柠靠着他，“你别说，出来好像更精神了。” 程澈一跃上了船，俯身把她拽上去。 他下船舱先开暖气，又把被子铺好，“你去床上躺着，我煮点热水。” 章佳柠：“我来吧。” “你别动，”程澈把她按在床上，“就坐这。” 他起身去烧水，身高优势，在船上行动时总要微微弓着背，挺直了容易碰头。 舱里很快暖和了，程澈脱了外套随手扔在一旁的沙发椅上，从后面看，即便t恤松垮，也难掩他强壮结实的身体。 程澈从橱柜里拿出两人的杯子，又撕开一条奶粉倒进去，冲泡好端到桌上。 “把这杯奶喝了，睡得快。” 按照他说的，喝完热牛奶精神放松了许多，程澈又去甲板上收拾，再下船舱人已经睡着了。 “呵呵，倒是快。” 程澈把被子给她盖好，才关了灯。 抱着她总感觉像抱着条鱼，不老实，夜里总踹被，程澈怕她着凉，就连人带被的抱紧了。 翌日。 天未亮，海面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的脸隐没在暗影中，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五官在这光影间深邃而立体。 她刚要起床，才发现被困在被子里。 “程澈，”她轻轻唤声。 程澈睁开眼，“……嗯？” “几点了？”章佳柠的早起做准备。 程澈抽出手臂拿来手机，“才五点。” 六点半就要直播，她得起来准备了。 “我得起了。” 程澈把人放开，她去洗漱，程澈把被子叠好。 下船时，海边寂静，依然只有海浪声。 车奔着超市开去，章佳柠感觉精气神都恢复了。 “没想到在船上睡得这么香。” 程澈笑笑，“就没我抱着睡的功劳？” 章佳柠也笑了，“有，而且功劳很大。” 直播点设在村委后的一处民房，一张简易桌，桌上除了一个手机支架其他都是准备上架的农产品。 程澈看眼今天的温度，“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章佳柠：“满格。” “满格我看也够呛，天太冷，手机耗电量快，准备充电宝没？”程澈问。 章佳柠从兜里摸出两块充电宝，“准备了，两块，够用吧。” 程澈说：“我车里还有一块，一会儿给你拿着，用不用得着先准备着。” 眼看到六点半了，章佳柠深吸口气，鼻息间吐出的白气瞬间被冷空气打散了。 邢洪昌原给她安排两个辅助直播的，帮忙打打下手，结果一个临时家里有事，一个把腰扭了，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来。 程澈主动提出留下帮忙，直播时间在即，只能如此。 账号经过前期的运营以满足直播挂小黄车的条件，在直播间开启的刹那，她站在镜头前有几秒尴尬无措。 程澈也看出她拘谨，从兜里摸出烟示意下就走开了。 他不在，章佳柠舒口气，直播间人数从开始的零到突破一百人，渐渐越来越有信心了。 尽管开始与直播间的粉丝互动略显生涩，但就冲着她没有复刻其他主播的话术，反而衬着她更亲近真实。 程澈远远地看着，一根烟抽完也没过去，观察她越来越自然放松，心里也踏实了，点开手机用另一账号进入直播间，先刷了一波小心心，又在评论区适事宜的与她互动，防止冷场，直播间最多人数一直维持在三百多人，最高三百九十七人。 这个人数一定与她预想的差很多，但为了鼓励章佳柠，程澈还是坚持在评论区不停询问，章佳柠则耐心回答，也同时给大家科普如何分辨无公害农产品。 本以为就他一个自己人，结果评论区突然又冒出个账号，开始与章佳柠热络的互动。 哪来的现眼包？ 程澈在心里暗道。 直播中途，邢洪昌来看过，到村委就组织大家进直播间帮忙凑凑人气，章佳柠看着大家进来，还热情的留言，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但也因为亲友团的涌入，章佳柠对观看直播的人数没了谱，直到九点半首播结束，经过后台统计，第一场销售了七百多的农产品。 虽然销售额不算多，但对章佳柠来说算是个突破了。 程澈边收拾桌子边夸她，“不错嘛，看不出来第一次直播。”又问她，“感觉怎么样？” 章佳柠说：“刚开始挺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后来我看到一些熟悉的粉丝进来，跟她们互动就放松了。尤其那个叫清风明月的，在我每个视频里都留言，我对她印象挺深的。” 程澈蹙眉，“清风明月？” 就是程澈看到的现眼包，“男的女的？” 章佳柠说：“不知道，我点开过头像，私密账号。对了，他今天一个人就买了两百多的东西。” 程澈更有兴趣直到他是谁了。 等没人的时候，他用小号点开章佳柠的作品，从里面找出清风明月的留言，果然对方设置了私密，但ip地址跟他们是一个省份的。 彼时，宋枢枫拨李观棋的电话。 “妈，我在网上订了一些农产品，都是无公害的，三四天就能邮到。” 李观棋：“好，知道了。不过网上买的靠谱吗？你又不会挑。” 宋枢枫站在窗边，单手抄着兜，“放心吧，东西肯定好，是我们市下属的一个村销售的，老乡自己家的养的种的，吃着放心。” 李观棋：“行，知道了。对了，你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宋枢枫垂下眼，笑容温和，“挺顺利的。” 李观棋：“顺利就好，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体。” 宋枢枫：“知道了，妈。” 叩叩叩，办公室门被敲响。 宋枢枫跟李观棋知会声，便挂了电话，“请进。” 姚纪安走进来，“宋局，章支书今天直播，这是直播数据。” 第一卷 第116章 哥哄你 自从接触上市融媒体的人，账号数据他们一直掌握着，直播前几天还联系她，让她在直播结束后形成文件上报，作为日后工作的参考数据。 宋枢枫看完将文件放在一旁，“邹主任怎么说的？” 姚纪安回：“邹主任说，与我们市运营的其他账号对比，章支书首播的销售额算是中等偏上。” 宋枢枫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吧。” 办公室的门关上，宋枢枫点开手机看到章佳柠又发布一条短视频，他习惯性地看完评论、点赞。 彼时，章佳柠正在快递点核对购买人信息和商品，又确定打包好才放心离开。 回到村委，邢洪昌把她叫到办公室。 “章啊，你真不赖，第一天直播还真卖出东西了。” 对于村里庞大的产品链条，今天的销售根本连皮毛都不算。所以，面对邢主任的夸赞，她觉得受之有愧。 章佳柠：“邢主任，实话说，首播的销售我不太满意，直播人数也没我预想的高。” 看她垂头沮丧的样子，邢洪昌鼓励道：“你做得很好。有啥不满意的，多厉害，第一天直播就能卖出去咱村的产品。这要是让我做，我连怎么开直播都不会。 小章，别气馁，万事开头难。我对你有信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得到邢洪昌的肯定，原本低落的心情，似被添了把柴，再次燃起动力。 邢洪昌继续说：“时代在进步，你们年轻人目光比我们看得远，做事也有你们的方式，要相信自己的选择。还有，只要肯下功夫，认真做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再说市里也很支持你做账号，不然不会跑到咱们村拍宣传片，你说是这么个理儿不？” 章佳柠沉默两秒，点头说：“邢主任，谢谢你的鼓励。我先回去忙了。” 邢洪昌：“去忙吧。” 她前脚离开办公室，后脚陶会计进来了，脸上带着笑意。 邢洪昌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你都听见了？” 陶会计赶紧撇干净，“我可不是有意听墙角，你嗓门那么大，一走一过谁都听得见。这些年轻的干部到基层，是挺能折腾的。” “什么叫折腾？”邢洪昌不悦，“年轻人想干点实事就叫折腾？我看你白活这么大岁数了。我的态度就是，只要谁能为咱们村创收，谁为咱们村谋福利，那我就支持她。” 陶会计：“你看你，还急眼了，我也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刚才那说的叫啥话？”邢洪昌说：“人家能干的事，咱们能帮就帮，帮不上也别说风凉话，小章的心思是踏踏实实在帮村里解决问题，我们必须鼓励，不能打消她的积极性。” 陶会计：“主任，我刚才失言了。” 邢洪昌：“知道就好，以后可不兴这么说小章了，让她听见，多寒心。” 彼时，章佳柠回到办公室开始日常工作。 午休后，接到融媒体的文件，针对早上的直播给出一些建议，仅供参考，不强制执行。 章佳柠看到文件内容，对于提出的两点建议，她决定适当进行调整。 翻开笔记本，对明天的直播内容、流程还有商品进行详细的分析和安排，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响，一下午她都没离开过座位。 晚上下班时，程澈的车依旧停在门口。 章佳柠上车就说：“不是说了，不用接。” 程澈：“接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 晚上去程澈家吃，下车时他在储物盒里翻腾，把什么东西揣兜里才进屋。 晚饭早已准备好了，董金淑让两人去洗手吃饭。 程澈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章佳柠出来就看到外套滑落在地，走过去捡起外套，兜里吧嗒掉出两盒套。 她赶紧捡起来塞回兜里，程澈出来时，被她瞪了眼。 “……”什么情况？ 程澈不明所以。 吃过晚饭，章佳柠陪董金淑看电视，不知何时，沙发上的外套不见了，估计被程澈拿楼上去了。 程澈一直在楼上接王浩宇的电话，他主管养殖，刚才去参池那检查，发现有一池海参不对劲，立刻联系程澈，程澈说他过去看看。 他下来时，已经快八点了。 “妈，我送佳柠回去，然后去趟养殖场。” 章佳柠看他穿着外套下来的，起身穿好羽绒服跟着离开。 上车后，章佳柠问：“养殖场怎么了？” “有池参犯点毛病，我去看看。” 章佳柠说：“你兜里揣着那东西，外套还随便扔。” 程澈忽然明白为什么瞪他了，笑着说：“你看到了？” 章佳柠红着脸，“外套掉地上了，幸好我捡外套看见了，要是让董姨看见多尴尬。” 程澈笑，“我不尴尬。” 章佳柠：“我尴尬。” 程澈：“不是没看见嘛。” 章佳柠轻拍他胳膊下，“你注意点以后。” 程澈：“我就是因为注意才准备的，上次在我屋里，差点就……” 章佳柠：“明天还直播，我今晚得早点睡。” 程澈挑着嘴角坏笑，“睡得着嘛？要不还去我船上睡？哥哄你。” 章佳柠笑睇他眼，“谢谢了，今天不用哄，我睡得着。” 程澈说：“你说的，别晚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章佳柠笃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把人送到超市，程澈奔着养殖场的方向开去。 到王浩宇说的参池旁，观察会儿发现调节水温的控制器出问题，修好控制器海参的状态就恢复了。 天冷不爱动，程澈就住在养殖场里。 进入休渔期，船不能出海，程澈也不用凌晨去接船了。 刚躺下就听到门被敲响，程澈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大霄，你不睡觉干嘛？” 邦邦邦，又是三声。 程澈穿着拖鞋起身去开门，闻洪霄笑呵呵进来，手里拎着一袋砂糖橘。 “嘿嘿嘿，给你！” 程澈笑了，“进来。” 闻洪霄跟着进屋，坐在床尾指着电视，“动画片。” 程澈卧槽一声，“我要睡觉，你要看动画片，服了。” 说是说，但还是把电视开了。 他剥个砂糖橘吃，反正也睡不着，给章佳柠发微信。 程澈：睡了吗？ 章佳柠回：睡了。 程澈：“……” 第一卷 第117章 还是我程哥牛 程澈拨过去电话，“怎么不睡？” 章佳柠：“我在写明天直播的方案。” 程澈：“写什么方案，不够你累的，你尽管播就完事，每天定点按时直播，播个把月就养成购买习惯了。” 养殖场的账号就是靠时间累积的。 他说的也对，但不适合村支书的账号。 听到话筒里有电视声还有其他人的笑声，章佳柠问：“是大霄吗？” 程澈看眼床尾的人，“是他，在我屋看动画片呢。估计今晚得睡这了。明天还是六点半吧？” 章佳柠说：“你别来了，没事，我一个人能行。” 程澈：“给你能的，一个人也行了。” 章佳柠笑，“我试一下。这就跟骑自行车一样，你不能总帮着扶着车子吧，该放手时要放手。” 程澈又剥个砂糖橘送嘴里嚼，“好吧，明天让自己试试。” 两人又聊了会儿，程澈让她赶紧睡。 放下手机，程澈又陪闻洪霄看会儿动画片，时间差不多了，他说： “大霄，太晚了，该睡觉了。” 闻洪霄立马关电视睡觉。 第二天一早，程澈不放心，还是去陪章佳柠直播。 刚出门，就看到程澈的车停在门口。 章佳柠：“不是告诉你，不用来吗。” 程澈：“过来看看。” 有他帮忙搬东西，摆设备，调试手机，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 程澈看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准备好没？” 章佳柠朝他比画个ok的手势。 程澈说：“今天东西多还杂，我当你助播吧，要不忙帮不过来。” 章佳柠说：“谢谢。” 程澈笑，“别整那么没用的，还谢。咱俩啥关系，我做这些不应该的？” 章佳柠垂下眼笑，“那也得谢。” “到点了。”程澈一声，章佳柠立马进入状态。 直播间渐渐有粉丝进来，也有路过的，人数涨到两百多开始稳定了。 今天降温，章佳柠说话时口鼻前呼着白气，脸颊也被冻得发红。 在她介绍晒干的蘑菇时，程澈赶紧把蘑菇递过去，她提前做过功课，讲起如何挑选蘑菇头头是道，程澈在镜头外对她竖起大拇指。 这场直播，人数突破一千人。 下播时，章佳柠兴奋地跟程澈说：“程澈，直播间人数过千了，我看今天卖了多少？” 程澈笑着帮他收拾桌子，章佳柠惊讶一声，“我滴天，五千多。” 接下来，章佳柠每天准时直播，带给大家的产品也都是绿色食品，最近赶上蓝莓和草莓的销售季，她准备联系种植户加大销售量。 章佳柠账号的数据越发引起市融媒体的注意，每天都有报告发给宋枢枫，而收到宋枢枫礼物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连姚秘书也收到宋枢枫的两箱蓝莓。 午休时间，程澈把章佳柠叫过来。 “佳柠，给你看点东西。” 章佳柠放下碗筷，凑过去，“什么？” 程澈把手机递给章佳柠，是一段视频，点开看竟然是她在调节村民间矛盾的段子，可谓是精彩到让人插不上嘴，中间的部分两方的喊妈量非常之高，程澈把不能播出的内容屏蔽掉，但不影响整体观看，甚至看起来还特别精彩。 程澈问她：“有意思不？” 章佳柠看着看着就笑了，“有意思。你剪它干嘛？” 程澈说：“能干嘛，发你账号里，还有两天就要元旦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三段视频能助你上热门，热门上了，粉丝还能少？” 她第一反应摇头，“不行，这怎么能放出去，多影响咱们村的形象。” 程澈摆摆手，“你想法错了，你的账号基础人群是谁？愿意看基层干部的群体是哪些？你的定位不能只想捞年轻人，年龄层要扩大一些。这个视频播出去，一定会有喜欢看你在工作中发生这种调解矛盾的粉丝。” 章佳柠：“这不等于卖呆儿吗？” 程澈：“你以为大家不好信儿？这不比电视剧好看？你相信我，发出去，肯定能帮你拉到流量。” 章佳柠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想发，视频里的两人能愿意吗？这播出去，等于公开行刑了。” 程澈：“放心吧，我都跟他们说好了，他们同意。再说视频里我把他们脸打马赛克了，除了咱们村的能猜到是谁，外地的谁知道谁啊。” 章佳柠：“……你都想好了?” 程澈朝她扬了扬下巴，“发吧，试一试。” 章佳柠犹豫，“我想想吧。” “别想了，直接发，没事，我都说好了。” “不行，”章佳柠考虑的更谨慎，“我问下市里再定吧。” 程澈喟叹，“行吧，什么时候能有信？” 章佳柠：“今天发过去，最迟明天也该有消息。” 这个点子程澈想了好几天了，他真觉得是个机会。 程澈：“你最好快点，就三天时间累积流量了。元宵节能不能破记录，就看着一哆嗦了。” 互联网这块，程澈比她玩得早，也玩得好，他的意见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下午到村委，章佳柠先联系了融媒体的负责人，又把视频内容跟对方沟通，最后给出的意见是可以发布此类工作中的视频。 章佳柠给程澈发去微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晚上六点，章佳柠将视频又核对一遍，发布了第一集。 如程澈预料的，第一集视频发布后，评论区就爆了，点赞和转发量突破新高，视频吸引了很多人留言，因为分三集，粉丝量也井喷式的增长。 章佳柠完全想不到，大家竟然喜欢看这个。 程澈得意的笑，“服不服。就问你服不服。” 这次换章佳柠朝他束起大拇指了。 “还是我程哥牛！” 第二集视频一发布，手机的提示就没停过，直到第三集全部发完，账号凭借三集调解纠纷视频增长了将近七万，其中也有一部分基层工作的，显然在章佳柠的视频引起他们的共鸣了。 程澈点开村支书的账号，粉丝累积十三万多。 市融媒体的人也注意到这次视频带来的效应，超出他们的预想，也超出章佳柠的预想。 显然，这次吸引来的流量年龄层要比之前翻拍视频的粉丝年长些，这部分群体更有消费能力，也对农副产品更注重绿色原生态。 元旦前的最后一天直播，销售五万七的产品。 …… 宋枢枫看到送来的最近数据，眼底浮起温和的笑。 点开章佳柠的微信，输入：做得很好，加油。 第一卷 第118章 不想分心 没想到宋局会发来祝贺的消息。 对于领导的关心，章佳柠斟酌回复：谢谢宋局的鼓励，能取得成绩离不开您和市文旅及市融媒体部门的支持，还有我们整个村委协作的结果，我们会更加努力，将账号做好。 满屏幕官方回复，宋枢枫放下手机。 李观棋最先察觉宋枢枫不对劲，跟宋延之交代声便坐上去金西的高铁。 一上午都在开会，去食堂的路上接到李观棋的电话，得知她人来了金西，取了车钥匙去高铁站接人。 见到站在路边的李观棋，宋枢枫连忙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妈，你怎么来了？” 李观棋随着他往车边走，“你姥姥昨晚做梦梦见你了，说什么也让我来看看你，不然她不放心。” 宋枢枫是姥姥带大的，被惦记也正常，总之，在姥姥眼里，你多大的官也是她的梦中情孙。 他问：“我姥身体怎么样？” 李观棋：“还那样，不过最近睡得不太好，有时候说迷糊。” 宋枢枫来到车旁，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告诉我姥，我在这挺好的，不用惦记。” 李观棋笑，“知道了。” 她打开后车门坐进去，扫一圈，没发现有女孩子的物件。 两人在市内找得一家饭店，吃过午饭一路驶向宋枢枫所住的小区，为了工作方便，他在单位附近租的房。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走进电梯，李观棋问：“这小区管理得怎么样？” 宋枢枫说：“当初选这里，就是因为封闭性好。门口有保安站岗，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外来人员要有业主的同意才能进入。” 李观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宋枢枫打开房门，让李观棋先进，从鞋柜里拿出双一次性拖鞋。 “家里几乎没人来，没准备拖鞋。” 李观棋换上拖鞋，把外套挂在门口。 法式复古风的装修，地面一尘不染，室内的摆设也整洁有序，窗帘拉着，阳光透过纱帘漫散开，将整个屋子染成暖色了。 “妈，你晚上住这屋。”宋枢枫把主卧让出来。 李观棋来到次卧的门口，考虑宋枢枫每天都辛苦，还是让他休息得舒服些。 “还是住这屋吧，这边的风景不错。” 宋枢枫温和笑，猜到她怎么想的，还是把行李箱放在主卧。 “次卧是小床，床垫太软，你腰受不了。” 李观棋压了压床垫，去了主屋。 “附近有超市吧？”她问。 宋枢枫：“前天下了雪，路滑，你要买什么告诉我，我去。” 李观棋：“不用，我去买，你也挑不好。晚上有应酬吗？没有就在家吃。” 宋枢枫：“没有应酬，不过可能要加班。超市出正门，右转四五十米就到了。” 李观棋点点头，“还挺近的。” 她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挂好，出来时宋枢枫将洗好的果盘放在茶几上。 “妈，吃水果。” 看着盘里个大又新鲜的草莓，想起昨天宋枢枫小姨也收到了，她特意拍了照片发给她，还夸宋枢枫懂事。 “草莓不错，挺甜的。”李观棋咬一口，“哪买的？回去我也带点。” 宋枢枫：“随便买的，水果超市就有。” 李观棋看眼时钟，“你该上班了，家里的门卡给我留一张。” “这了。”宋枢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门禁卡，“我上班了，妈。” 李观棋：“正好你顺路把我送到超市门口。” 买完菜回来，李观棋在厨房忙活，牛骨刚炖上锅，宋延之的电话也过来了。 “到小枫那了，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宋延之问。 李观棋走出厨房，关上门，“应该还没交女朋友，车上、家里一点女孩的东西都没有。” 宋延之笑了，“看来是没追到。” “你还笑，小枫什么时候这么不正常过。”李观棋坐在沙发上，“唉，上次跟我提，我还开导他，以为听进去了，结果这不钻起牛角尖了。” 宋延之笑语，“也不一定，也许孩子就是帮帮忙。” 李观棋小声嘀咕，“你还笑，连小枫的小姨都收到草莓了，这家里人几乎都送个遍。” 宋延之说：“你上次跟我说，那姑娘是哪个村镇的？” 李观棋想了想，“……好像是望保村，小枫是这么说的。” 宋延之回忆，上次收到的枸杞就是望保村发来的。 “准备在那住几天？” 李观棋：“看情况吧，住个三两天，把你一个人放在家，我也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和老郑总趁我不在喝酒，没人看着就多。” “呵呵，”宋延之无奈地笑，“观棋，你这心操不完啊。没事了，挂了。” 放下手机，李观棋又去厨房了。 晚上宋枢枫回来，进门就闻到熟悉菜香。 “妈，做什么好吃的了。”宋枢枫洗完手来到餐桌旁，“哎呦，都是我爱吃的。” 李观棋端着一道小炒出来，放在桌上，“爱吃就多吃点，我看你都廋了。” 母子俩隔桌慢条斯理地吃着，李观棋说：“小枫，过了今年你就三十五了，该找对象了。姥姥姥爷年纪大，也没什么别的盼头，唯一就想看到你结婚生子。” 宋枢枫咀嚼的动作微顿，抬起眼看对面人，“……找对象又不是我想找就有。” 李观棋观察他神色，“没有别的印象不错的女孩？” 别的？ 一下点明，之前提起的那个不行。 宋枢枫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才说：“工作太忙，没想过这些，也没机会接触女同志。” 李观棋微笑，“小枫，我也知道你忙。上次提的姑娘，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宋枢枫：“妈，再说吧，我事业正在上升期，不想分心。” 刚到第一天，再观察观察他，李观棋没揭穿宋枢枫。 夜里，宋枢枫在书房看文件，李观棋端水果进去，“小枫，歇会儿吧，吃点水果。” 宋枢枫刚处理微信上发来的文件，手机没锁屏，李观棋看到置顶微信是：望保村支书章佳柠。 她放下果盘，宋枢枫也下意识地把手机锁屏了。 第一卷 第119章 你真的好厉害 李观棋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寻常口气嘱咐，“我知道你忙，但也别太晚睡了，熬坏了身体。” 宋枢枫：“知道了妈，你先睡吧。” 李观棋离开书房，宋枢枫再次点开文档，屏幕上是年底评选先进个人的名单，其中一个名字是章佳柠。 …… 元旦当日。 章佳柠准时直播，除了程澈还有老三和赵清泉来帮忙。 这次程澈带着他直播间的设备来，能快速上架货品、弹窗等操作。 从早上六点半直播到下午四点半结束，粗略统计销售了近四十七万的商品。 这是她直播后，从没有达到过的销售额，老三看到后台数据眼睛都亮了。 “我艹，一天能卖这么多呢？” 赵清泉说：“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你知道那些大主播一场能卖多少钱。” 老三撇嘴，“大主播卖多少管我什么事，我就看到支书卖的多了。是不，程澈，他们卖多少，关咋啥事。” 程澈笑下，没理他俩，把车钥匙扔给章佳柠，“你去车上呆着。” 章佳柠说：“没事，咱一起收拾，人多干活快。” 老三和赵清泉还在呛呛，程澈回头说：“行了，赶紧收拾，不冷啊。” “咋不冷啊，都快冻拉拉尿。”老三哆嗦着手把特产抱进纸箱里。 赵清泉也哈着气，一箱箱往车上搬，程澈将折叠桌收好，笔记本放进后备箱。 所有设备都收好，老三和赵清泉上了车，章佳柠坐在副驾转过身感谢他们。 “今天真谢谢你们帮忙了，要没有你们，也不能卖这么多，这么顺利。” 程澈打开车门，上车跟大家说：“走，咱吃饭去，我定好桌了。” 章佳柠笑着说：“今天这顿饭我请。” 老三：“支书敞亮，今天没白忙。” 赵清泉：“那我可不客气了，支书。” 章佳柠：“别客气，客气可就见外了。” 程澈将车停在望保饭庄门口，江柔看到他们一车人下来，赶紧让服务员招呼厨师炒菜。 江柔笑魇如花迎上前，“你们到的够快的。” 程澈说：“屋里暖和不？” 江柔：“暖和，自己家烧的锅炉，进屋你就知道了。” 老三又去逗江柔，“柔姐，你又漂亮了，白白净净真好看。” 江柔笑睇他眼，“谁你都逗。” 赵清泉笑呵呵的跟在几人身后走，看到江柔叫声，“柔姐。” 江柔看到赵清泉时拍拍他背，“快进去吧。” 程澈进包厢就拉开椅子，“佳柠，坐。” 江柔问他们：“刚才程澈点了两道菜了，其他的留个你们发挥。老三，想吃点啥？” 老三和赵清泉各点了一道菜，菜量大，点多了吃不了。 江柔又给他们上了两道赠送的菜，桃罐头和大丰收。 “酒水呢？啤的还是白的？” 老三开口：“给我来杯散白。” 赵清泉：“我也来一杯暖和暖和。”又问程澈，“你呢？和点白的？” 他们俩来帮忙的都喝白的，程澈喝啤的就不对劲了。 程澈：“给我也来一杯，给她煮两罐露露。” 章佳柠端起杯子，先感谢三人的帮忙，程澈今天豁出去了，陪两人喝个痛快。 饭局结束后，饭店的厨师开车把老三和赵清泉送回家。 超市就在饭店对面，章佳柠扶着程澈回家，梁燕妮看到人又驾着回来，连忙上去帮着搀扶。 “怎么又喝多了。” 章佳柠边走边说：“妈，你猜我今天直播卖了多少？” 梁燕妮：“我上哪猜去。” 章佳柠：“将近四十七万。” 梁燕妮瞠眸，“……真的假的？” 章佳柠：“真的。” 两人把程澈搀扶到章佳柠那屋，梁燕妮把被子铺上，章佳柠给他脱外套。 程澈胃不舒服，眉头紧锁，嘴里发出难受的呓语。 章佳柠靠近他，问：“程澈，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程澈点点头，“……嗯。” 梁燕妮说：“我去给他冲糖水。” 章佳柠去抽屉里翻药，以前她胃疼的时候买的，找出来一盒，扣了两粒放程澈手心里。 水递给他，“把药吃了，能舒服点。” 程澈就着水吃下药，呼出的气带着浓烈的酒意，手搭在章佳柠肩膀上，说：“佳柠，我替你高兴，真的，我这里，” 他用手怕拍胸口，“替你高兴，真厉害，当初你做账号，我没想到会做这么好，但你证明了一点，……你做到了，你真的好厉害。” 章佳柠笑，“行了，别夸了。你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 程澈摆手，“没喝多，我真没喝多，我脑子明白着。” 章佳柠去打盆热水回来，洗条热毛巾给他擦脸，“程澈，以后别喝这多了，你胃受不了。” 程澈乖乖地坐在那，笑呵呵的盯着她，“佳柠，你真好看。” 他人往前倾，章佳柠怕他倒了，结果亲在脸上，她看到梁燕妮端着糖水回来，赶紧推开人。 “别闹，我妈来了。” 程澈长舒口气，“知道了。” 把糖水喝了，人才睡下。 章佳柠照旧给董金淑发微信，告诉她人在这睡下了，别着急。 这一宿，章佳柠都没睡着，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 梁燕妮一早起来，就说她，“你昨晚折腾的，我都后半夜才睡。” 章佳柠顶着黑眼圈起床，打着哈欠说：“没办法，睡不着。” 昨天直播完，村委的人就知道她销售破记录了，邢洪昌看到她从窗前经过，冲着外面的人喊： “小章，小章，来……进来。” 章佳柠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邢主任。” 邢洪昌喜上眉梢地问：“章，真卖了四十多万？” 章佳柠点头，“真的，后台记录是四十六万玖仟捌佰多。” 邢洪昌端起的茶杯又放下，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真行，你是真行啊。” 章佳柠说：“邢主任，我估计今天镇里市里都会来电话询问你情况，我赶紧把稿子写好，然后给你送来。” “对啊，”邢洪昌一拍桌子，“那你快去吧，不耽误你写材料了。” 只是，市里不止来了电话，还来了通知，让章佳柠去市里给其他开设账号及还未开设账号的基层负责人分享经验，讲解她的互联网经历。 程澈主动提出要送她去市里。 经过登记后，车驶入市府大院，停在对应的车位里。 …… 第一卷 第120章 偶遇 担心程澈等的无聊，章佳柠让他去附近转转或是找市里的朋友，程澈拿出手机说在车里打游戏。 在办公楼前，竟然碰见宋枢枫，两人打个照面，章佳柠礼貌地唤声： “早上好，宋局。” “早，来给大家分享经验，准备得怎么样？” “写了一份发言的提纲，但不知道现场能讲成什么样。” “有备而来就好。” 两人边走边说，程澈在车里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分神，被夺人头了。 走廊里，寂静无人。 宋枢枫：“小章，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继续努力，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 章佳柠：“谢谢宋局的肯定，也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说实在的，没有您帮忙协调市文旅和市融媒体相关部门，我也不会取得今天的成绩。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宋枢枫温温然一笑，“你们基层干部的工作，要有强烈的责任心和使命感，首先你心里装着整个村的生计，我作为领导，出面协调也是应该的。” 走廊里立着二楼会议室的引导牌，章佳柠与宋枢枫道别后走进会议室。 彼时，车里的程澈玩得心不在焉，脑海中总出现刚才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直到连跪四局，程澈彻底没了玩的心思。 座椅向后调整好角度，躺在那顺着窗口望着办公楼。 时间度秒如年，心里一直惦记宋枢枫会不会趁机接近章佳柠。 怀疑的种子一旦萌发，便会生根发芽。 伴随着忐忑的心情，程澈终于等到章佳柠从办公楼出来。 跟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四五个年纪相仿的男同事，其中两个又高又帅，程澈的危机感又增加了一分。 章佳柠打开副驾车门要上车时，有人说： “下午见，佳柠。” “好的，下午见。” 章佳柠关上车门，听程澈说：“还没完？下午还得来？” “是啊，上午是分析和讲解，不过讲得差不多了，下午给大家答疑解惑，也帮助一些不会开通账号的基层干部开设账号，等于现场教学实践了。” 闻言，程澈开始找饭店。 “中午你想吃什么？” 章佳柠说：“天冷了，吃火锅？” 考虑时间问题，就近选了一家连锁火锅店。 程澈将拌好的麻将蘸料放她面前，章佳柠说：“为什么我们放的东西都一样，可每次你调的料要比我调的好吃？” 程澈挑眉，得意地勾唇，“不告诉你，秘密。” “一个蘸料你还保密？”章佳柠夹起水豆皮放进滚烫的火锅里。 程澈用公筷把涮好的肥牛夹她餐碟里，章佳柠说：“你别光顾着给我夹，你也吃。” “吃着呢。”程澈将烫好的毛肚蘸下麻酱放进嘴里，边嚼边说，“今天在台上被大家好一顿羡慕吧？” 章佳柠嘴里嚼着，抬起头，“嗯？”咽下才说，“没有，大家都挺正常的。” 程澈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账号起量是不能复制的，就跟成功是不能复制，但办法可以借鉴是一个道理。如果他们原封不动地照搬你的视频内容，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也许会出现东施效颦的效果。” 章佳柠将火调小，放下筷子说：“我跟大家也说了，不是创建账号就一定能火，创建账号只是第一步，视频的内容才是王道。” “透彻啊，支书。必须干一杯。”程澈举起饮料，两人碰下杯。 果然她很适合做新媒体这行，就算以后不从政，做自媒体人也是不错的出路。 完成下午的实践工作，天色已沉，章佳柠上车后，程澈说： “咱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行啊。” 章佳柠没意见，程澈在车里等她一天了，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开车。 “想吃什么？我请。” 程澈笑了，“用你请什么。我都找好饭店了，这家菜味儿不错，肯定合你胃口。” “哪家？” “长江路上的味遇来。” 章佳柠：“她家，我知道。” “吃过久更知道她家菜味儿好。” 章佳柠说：“我在他家做过暑假工。” 程澈没想到，又担心她有所顾忌，“……那咱换一家。” 章佳柠并不在意，而且她对之前的经历没觉得有什么难堪的。 章佳柠笑，“不用换，就这家。走吧，出发。” 彼时，宋枢枫也要下班了，想着李观棋不常来，打算请她晚上出去吃饭。 拨通李观棋的电话，“妈，你收拾下，晚上我们出去吃。” 宋枢枫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没等多会儿功夫李观棋从电梯下来。 李观棋上车后问：“怎么想着出去吃了？” 宋枢枫：“有个味道不错的饭店，想让你也尝尝。” 车停在味遇来饭店门前，进门后被服务员告知包厢满了，只有散台。 宋枢枫：“妈，散台可以吗？” 平时李观棋不太喜欢被打搅，喜欢清净的环境。 李观棋：“可以，这家环境不错，就这吧。” 服务员请两人往里走，“客人这边请，九号台。” 两人坐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点完餐，就在座位上等着上菜。 散台间竖着景观植物的隔断，另一端坐着程澈和章佳柠。 章佳柠起身说：“我去下卫生间。” 从过道经过时，宋枢枫刚好看李观棋手机里的照片，李观棋前段时间陪宋延之去温泉疗养拍的。 章佳柠在回来时，被身后人叫住。 “章佳柠。” “！” 章佳柠站定，回头看向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与此同时，喊声还引起两人的注意。 宋枢枫看向过道上的人，眼底一柔，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偶遇了。 李观棋观察儿子的表情，瞬间也明白了，想起他微信置顶的人就是章佳柠。 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身形倒是不错，听说话谈吐也挺文静的。 于娇欣喜道：“真是你，哎呀，我刚才看你背影还猜呢，怎么那么像你。” “于娇。”章佳柠站定，“我刚才也找你呢，没看见你。” 于娇说：“我现在不负责散台了，去楼上负责包厢。你还记得不，咱俩一起负责散台那会儿，赶上十一假期，这给咱俩累的。” 章佳柠笑了，“没忘，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李观棋将两人的对话听得真切，再看宋枢枫，他端起茶壶给她倒水。 第一卷 第121章 碰见那姑娘和她男朋友了 于娇的手台内有人喊她去楼上，她握着章佳柠的手，“佳柠，你先吃，我楼上忙了。” 章佳柠：“去忙吧。” 她一转身，对上李观棋的视线也注意到她身边的宋枢枫。 “宋局。”章佳柠走过去。 宋枢枫说：“好巧，你也来吃饭？” 章佳柠：“是啊，宋局。” 宋枢枫介绍，“带我妈过来尝尝这家的菜。” 章佳柠笑起来温婉恬静，“阿姨好。” 李观棋轻点头，“你好，你是小枫的同事？” 章佳柠说：“我在望保村任支书，宋局我是我的领导。” 李观棋说：“碰见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章佳柠连忙婉拒，“谢谢了，阿姨，我就不打搅你们吃饭了。” 寒暄几句后，章佳柠回到座位。 程澈无语的撇嘴，嘀咕句：“怎么走哪都碰见他。” 章佳柠连忙用手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嘘，别让他听见了。” 程澈说：“本来就是，上班碰见就算了，下班还能在一个饭店遇见，真是服了。” “你小声点。”章佳柠知道程澈一直不待见宋枢枫，“好歹那是我领导。” 服务员来上菜，又上道他们没点的菜。 程澈说：“这个不是我们的。” 服务员说：“是二楼于经理让赠送的。” 程澈：“于经理？” 章佳柠向服务员表示感谢，又对程澈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之前在这做过暑假工，当时有个处得不错的朋友，她叫于娇，现在升做二楼包厢经理了。她知道我在这吃饭，特意给我赠送的菜。” 程澈笑了，“还有这好事，你这朋友不错。” 章佳柠：“于娇人可好了。” 他们先吃完的，跟宋枢枫知会声才走。 等两人离开，李观棋放下筷子，“她就是你电话里跟我提的姑娘吧？跟她一起来的，是她男朋友。” 宋枢枫抽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也没隐瞒。 “是她。” 李观棋语速缓缓道：“姑娘倒是不错，听刚才说，还在这打过工，应该家境不是太好。这样的孩子，从小懂事就早，也难怪你心疼她。” 宋枢枫明白，她的意思，自己不是喜欢她，而是怜悯她。 “妈，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李观棋说：“人都是有圈层的，显然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 宋枢枫起身，“我去结账。” 回去的路上，李观棋坐在后座，对着前面的人说：“小枫，你给我们买的东西，都是从她的村里买的吧。” 宋枢枫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用力攥紧，“……是，他们村开了直播账号，我身为领导，支持下本地的经济。” 李观棋一早听到他的房间里传来直播的声音，直播里的姑娘应该就是刚才的章佳柠。 “小枫，你该明白一点，虽然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但在社会上也是有地位的，是不太会选择她的。” 宋枢枫的脸色如这夜色般深沉，在李观棋面前，他依旧不承认。 “妈，你可别乱想了，人家有男朋友。我也没别的心思，你也看到了，她对我就是上级对下级的尊重。再说，我现在没时间谈女朋友，还是以事业为主。” 李观棋张了张嘴，他若是不肯认的事，你就算撬开他的嘴也没用。 到家后，趁着宋枢枫洗澡的功夫，李观棋打电话给宋延之。 “老宋，晚上该吃的药吃了吗？” 宋延之：“吃了。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李观棋：“小枫晚上请我去饭店吃的，巧不巧，碰见那姑娘和她男朋友了。” “哪个姑娘？”宋延之后知后觉，“哦，那个……怎么，小枫说什么了？” 李观棋说：“他一直在否认。但我今天揭穿他从那姑娘的直播间，买东西给我们的事。” 宋延之默了默，“你不该提的。” 李观棋：“我知道不该提，但小枫现在真的不对劲，他越是表现的不在意那姑娘，他心里其实越在意。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他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而且热得莫名其妙的，估计人家姑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还有，那姑娘看小枫的眼神，没有男女的爱慕，只有尊敬。 抛开这些不说，那姑娘的家境跟我们家，不是太门当户对，小枫跟她真的不般配。” 听筒里安静会儿，宋延之说：“观棋，小枫一直很懂事，他也这么大人了，你不用太干预，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李观棋：“……行吧，也是我多想了。明天我买火车票回家。” 宋延之：“行，我也赞同你回来。” …… 程澈躺在床上，回想早上宋枢枫与章佳柠在办公楼前相遇，晚上又在饭店碰见。 虽然他望向章佳柠的眼神看似平静，但程澈还是发现被他隐藏的喜欢，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但又一想，好在要订婚了。 事儿定下，她的心也就定下了。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梁燕妮，准丈母娘都站在他这边，宋枢枫绝对没机会。 元月五号，章佳柠的父亲章万清乘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回金西了。 程澈开车去火车站接的，原本章佳柠也要跟去的，临时让她去镇上参加个会议，便只有程澈独自去接人。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火车停在站台内。 程澈站在接站口，身高优势，一眼就望见人群中的章万清。 他朝着章万清挥手，“章叔，章叔，这，这了。” 章万清也看到他了，笑着奔着程澈走去。 他背上背着个巨大的行李卷，一手还拎着一个旅行包。 “章叔，来给我。”程澈接过他手里的两个包，章万清说：“不用，怪沉的，我自己来。” “给我吧，我有劲。”程澈抢过来。 包攥在手里才知道分量，这一路，他提着这两个包可不轻松。 “章叔，车就在对面停车场。”程澈看到章万清头发几乎都白了，人看起来格外的苍老，这些年在外面，没少吃苦。 程澈说：“章叔，回家前，咱收拾收拾吧。” 章万清说：“衣服我都洗过了，干净的。” 程澈说：“叔，不是衣服的事，你那头发白的，佳柠和梁姨要是看到，不得难受。” 章万清来到车前，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原本才五十多岁，现在看着像六七十的老头。 “行，找个理发店染一染。” 程澈把人直接拉去洗浴，洗完澡又去附近商场给他从里到外换身衣服，染了头，又吃饱饭才往家返。 梁燕妮看到一个人影进来，抬头第一眼没认出章万清，“想买什么？” 下一秒，她愣了下。 章万清笑着走过去，“我买啥？认不出我了？” 第一卷 第122章 受委屈 梁燕妮绕出收银台，上下打量，“妈呀，这打扮的，让人上哪看去。” 章万清拍拍身上的衣服，“程澈，程澈给我买的，花了不少钱呢。我要给钱，他偏不要。这孩子……” 说话功夫，程澈一脚迈进来，背上背着行李，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包。 伴随着章万清一路的重量，此时全落在程澈身上。 “叔，包和行李我给你拿进屋。” 梁燕妮见状，赶紧过去，“这大包小裹的，来来，给我一个。” 程澈一躲，“没事，我拿得了。你们坐下说会话。” 他绕过两人去后院，径直奔东屋走，行李都放在炕上，人再出来就看到梁燕妮眼圈红红的，见他忙背过身去用手在脸上抹。 章万清笑着说：“你看你，我都回来了，你还哭。” 梁燕妮抽了抽鼻子，压着哭腔说：“你走那么多年，我能不惦记你吗。逢年过节，别家都团团圆圆的，再看咱家，连个人气儿都没有，我心里能是滋味吗。” 程澈放慢脚步，在院里点根烟抽。 他们的说话声不轻不重，程澈偶尔听见几句，多是梁燕妮问询他在外面的不易。 一根烟的功夫，气氛轻松了，程澈掐了烟进去。 程澈说：“叔、姨，我去村委看看佳柠忙完没。” “佳柠说有点急活儿，得加班干完。”梁燕妮说。 章万清：“打个电话就行，多远的道？还得去接，佳柠也，” “啧，”梁燕妮咂舌打断他的话，“你别管，人家年轻人处对象，人愿意接。去吧，程澈。” 程澈笑，“哎。” 听着门外车离开的声音，章万清感慨道：“程澈这孩子仁义、懂事，还知道照顾人，以后佳柠跟他日子过得不会辛苦。 不像我，没让你享什么福，这辈子跟我净遭罪了。” 梁燕妮佯怒，“你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又来了。咱这叫什么罪，你看那前院的赵老头，一个人，无儿无女，浑身是病，腿脚也不利索，唉，那才叫遭罪。” 章万清说：“要不是因为我，你和佳柠也不会过这么苦。” 梁燕妮：“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咱家多好，我这小超市一天也不少卖，佳柠也有稳定的工作，日子有奔头。” 章万清：“是啊，现在这日子，终于能透口气儿了。” 车停在村委门口，里面只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明天订婚，把要上报的文件赶出来，眼看要做完最后的表报，窗户被人从外面敲响。 叩叩叩。 章佳柠看眼窗玻璃，程澈冲她笑。 等进门，她说：“大晚上你站那笑，多吓人。” 程澈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桌旁，手肘往桌面一拄，抵着下巴看她。 “我这一脸善意的还吓人？” 章佳柠但笑不语，将文档保存好，通过办公软件发送上报。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程澈把椅子放回原处，“爸挺好的，就是人瘦点，好吃好喝的养一个月就能恢复。” 这是让她见到章万清前有个心理准备，想过他消瘦，毕竟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还要打工还债。 可真真看到章万清的那刻，心里疼得胸发闷，好像有把锤子狠狠砸着。 明明是他出去打工遭了罪，可章佳柠莫名鼻尖发酸，自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爸，你回来了。”章佳柠脸上勉强挤出笑意。 “嗯。”章万清笑了，“姑娘，下班了。” 章佳柠：“下班了。” 梁燕妮赶紧把桌上的衣服拿给章佳柠，“你看看，你爸给你买的羽绒服。给我也买了一件呢。” 她从衣柜里拎出来让章佳柠看，后者接过，问：“爸你吃晚饭没？” 章万清：“吃过了，程澈带我在市里吃的。对了，还给我买衣服、鞋，从里到外给我换的，这头发都是他带我剪的。没少破费。” 程澈：“叔，啥破不破费的，这不应该的。” 章佳柠看向程澈的眼神满是感激，后者轻拍她背，“过去，陪你爸唠会儿嗑。” 章佳柠坐在炕沿边儿，明明很多关心他，却一时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关心的话容易让她产生羞耻感，与父亲的关系也是向内，不善表达。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章佳柠说：“……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在家吧。” 章万清却说：“哪能在家呆着，不赚钱还债了？还得去外面。我上个工地完工了，几个工友去别的地方，要是找到合适的活儿就联系我。” “……”果然，说了也不听。 章佳柠无奈，“你年龄也不小了，就近找个活儿干不行吗？我妈一人在家，也不容易。” 章万清：“不是还有你在家嘛。” “可我，” 程澈碰下她胳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程澈示意她不要说了。 “叔，你坐车也累了，早点休息。” 他借故把人拽出东屋，来到西屋关上门。 章佳柠说：“他也不能一直都在外面，就算不考虑我妈，也得考虑他自己的身体，多大岁数了，一个人就在外面飘着，赚了钱也攒不下，都得还李家，与其这样，不如在家跟我妈安安生生的经营这个小超市。” 程澈说：“你不懂男人的心里，但我明白叔怎么想的，同样的事如果落在我身上，我也许会跟叔做一样的选择。 我宁愿在外面苦点累点，只要能多赚钱，早点把债还了，心里就少一些对你们的愧疚。 你看到电视柜旁放着那俩包没？” 章佳柠：“看到了。” 程澈说：“你知道包里都放着什么？” 章佳柠：“他换洗的衣服，日常用品。” 程澈：“你只说对了一半。” “还有什么？” 程澈：“挂面，干挂面，这一路在火车上为了省钱，连盒饭都舍不得买，饿了就用车上的热水泡挂面吃。” 章佳柠垂下眼，摸着怀里的羽绒服，眼圈泛红，“自己舍不得吃，给我买什么衣服，我又不缺。我爸这人就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不好。” 嘴上埋怨，但心里是真心疼他。 程澈弯下腰，用手给她抹眼泪，“哭什么，晚上别哭，明早起来眼睛好好肿了。人家订婚都漂漂亮亮的，你顶个大核桃眼多磕碜。” “你烦人，你才核桃眼。”章佳柠扭过身不理他。 程澈捏住她下巴，把人转过来，盯着她眼睛说：“你要不想让叔走，我有办法。” 第一卷 第123章 真卖个好价钱 章佳柠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程澈笑，“光说，没表示？” 章佳柠：“你要什么表示？” 程澈挑眉，“你问我，不得你想。” “我想不出来。” 她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程澈反而被问得没话接了。 “算了，逗你呢。”程澈说，“这件事，我早就想找你商量，但一直没谈妥，昨儿才定下来，还打算订婚后给你个惊喜。” 章佳柠：“到底什么事？还跟我爸有关？” 程澈说：“还记得王哥不？咱俩去石江看过他，之前答应要开食品加工厂。” 章佳柠：“记得，对了，他有信儿没？还来办厂不了？” 程澈：“他办不了，身体不行，也没精力两边跑。” 章佳柠面露失望，“……咱们村现在这么好的投资环境，他不来，真可惜了。” 程澈说：“他不办，我办。” 章佳柠：“你办？” “嗯。”程澈双手向后撑着炕，“我早就有这打算，只是当时王哥提出来要办厂，我也不能明着抢生意。现在是他主动不做，我接下这事儿，他还得感谢我照顾他生意。生产线得从他公司采购。” 章佳柠：“你都想好了？” 程澈把手机拿出来，两人的微信记录给她看，“我跟他都谈完了，这事儿都板上钉钉了。” 章佳柠大致看下，两人聊了采购生产线，还有技术支持等关键问题。 “跟我爸什么关系？我爸又不懂食品加工。” 程澈说：“你爸不懂加工，但他懂建厂，加工厂得建厂房，我不懂，有他在帮忙指挥着，我放一百个心，工资肯定不能亏待他，我给的，只多不少，这样他是不是就不用出去了。既赚了钱，又能守着家。你说呢？” 章佳柠：“我当然愿意，就是不知道我爸怎么想。” “行，你要没意见，等找个机会，我跟叔聊聊。”程澈看眼时钟，“你早点睡吧，明天订婚宴，有的忙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章佳柠把人送出屋，程澈看东屋还亮着灯，进去知会声才走。 车刚停进车库，董金淑来到窗边往下看。 等程澈上楼了，她把人叫进屋。 “小程澈，来一下。” 程澈坐在床尾，“啥事？” 董金淑问他：“明天就订婚了，想好拿多少彩礼没？上次就跟你商量，你一直说再想想，明天就正日子了，想好没？” 程澈说：“一个数，我已经准备完了。” 董金淑：“行，你想好，妈没意见。这房子等开春了再装吧，现在天冷，装修也不方便。” 程澈没立刻答应，董金淑看他，“咋个意思，不打算在这住？她家的意思？” “没啊，可跟人家没关系。” “你不想跟我住？” 程澈挠挠后颈，“年轻人跟你生活习惯不一样，有代沟，我想着在你这附近重新盖个房，市里再买一套备着。” 董金淑面露不悦，抿唇不语。 程澈说：“你看你，又不高兴了。我为你考虑，两代人要想和谐没矛盾，一碗汤的距离刚刚好。 就这一碗汤，从我家热乎的端到你家，温度刚好能喝。 我也不离你远，就在你边上住，有事我走几步路就到了，你担心啥。” 董金淑心里上还是没办法接受，“谁家儿子结婚不跟老人住。” 程澈：“那不有的是，不住一起的。谁现在愿意跟老人住？” 董金淑别过脸，“等明天订婚完事的，我找佳柠她妈说道说道。” “跟人啥关系，你找人家说什么。”程澈把外套脱了，往旁边一扔，“老太太，你又开始了是吧。” 程澈苦口婆心的劝，“你这种想法，都多少年前了，你怎么还拿你那时候的事，要求我们。不是不管你，我照样管，就是咱晚上不住一起，平时咱还回来。” 董金淑说：“不管家里还是场子，你说怎么就怎么，我就没拦过。” “咋没拦着，我找佳柠你没拦着？我要养海参你没拦？” 董金淑一噎，“……除了这俩事，别的我没拦吧。” 程澈伸出手，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我要扩养殖场，你拦了，更新设备你拦了，海参坑，” 不等他说完，董金淑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行了，一天可到记仇。” “我这是记仇？老太太你可真歪。”程澈真要被她气笑了，但也习惯了，“我说事实，你说我记仇，服了。” 董金淑说：“反正你结婚，我就一个要求，一起住。结婚就出去，多让人笑话我。” “妈啊，谁笑话你？你又想啥呢，”琢磨下，又觉得不对劲，程澈反问，“谁跟你又嘀咕啥了？” 董金淑连想都没想，就回：“没。” 程澈眯起眼睛，平时总来家里串门的就那几个老太太，爱嚼舌根的也就那俩。 “你少听老周太太，她能憋什么好屁，她家日子过得稀碎，就见不得别人家好，寻摸地挑事，你要真信她的话，可就上当了。”程澈问她，“你自己想想，她跟你唠的嗑是不是净想挑咱家事？” 董金淑沉默须臾，“我也没全听她的，我又不傻。” “对啰，”程澈一拍大腿，“我妈脑子这么好使的人，能上她套。那行了，我睡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董金淑等人走了，才想起来住哪的事还没掰扯完。 翌日。 村上就一个办大席的饭店，叫鸿运来，章家只摆了十桌酒席，请的都是直系亲属，程家报了两桌，来的也都是走得亲近的关系和长辈。 仪式简单正式，走完过场，两家算是彻底对外公开亲家的关系了。 只是，章家刚办完事，王兰芬和李江磊就找上门了。 “有人在家没？”王兰芬站在院中央，身后跟着李江磊。 此时，人都在东屋里坐着。 梁燕妮瞧见王兰芬，脸色瞬间煞白，今天这个日子他们娘俩来闹，可太不吉利了。 “亲家母，你坐，我再洗点水果去。” 说完，梁燕妮匆匆出屋。 章佳柠注意到了，起身时正看到李江磊皱着眉，面色不善地站在院子。 她也跟着出去，关上门就看到梁燕妮陪着笑拉着王兰芬的手往外走，“芬儿啊，今天家里来且了，有事明天咱再说行不？” 王兰芬眼眉一厉，“我管你家来没来且，你家今天办事，收了不少礼吧，这回有钱了，还我吧。” 章佳柠今天穿件红色套装，小香风的短款上衣黑色毛绒袖口，半身裙包裹着修长的腿，头发挽起，黑色的高领衫拉出高贵的天鹅颈。 李江磊没说话，目光盯着她小腿，又缓缓上移，停在她腰上。 章佳柠感觉被冒犯了，向旁边挪半步，避开他的视线，李江磊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厌恶。 王兰芬看向章佳柠，阴阳怪气地说：“呦，我可听说了，彩礼没少收啊，还真卖个好价钱。” 第一卷 第124章 你愿意住哪 院里的争吵声也引得屋里人的注意。 大家都是村里的，也都知道章家那点过往，但现在都出去就是给那娘俩脸。 章万清刚要起身，被程澈按住了。 他说：“叔，你陪我妈、我大爷他们坐会儿，我去看看。” 董金淑觉得，既然两家现在都是亲家了，让程澈出面也没什么不妥。 “小程澈，你赶紧去看看，别让你姨和佳柠吃亏。” “哎。”程澈答应声，大步走出屋。 此时，院内。 之前不管王兰芬母子怎么闹，梁燕妮也没跟他们翻脸，但今天不一样。 家里办喜事，谁都想顺顺当当的。 可他们不光找上门，还用难听的话羞辱佳柠，梁燕妮就算再老实，心里也压不住火了，气得要上前把两人轰出去。 “你们出去。” “妈，”章佳柠把人拽住，“你进屋，我跟他们说。” 忽地，面前一道高大的人影挡住，程澈往回推两人，说道： “姨，你跟佳柠先回屋。” 王兰芬急了，“别走啊，他们走了谁还钱。” 眼看王兰芬伸手拉扯，被程澈挡开了，李江磊一步上前，眼神愤愤地瞪着程澈，“你干嘛，想动手？” 程澈笑了，“动什么手，大喜的日子。” 此时，即便心里气愤，章佳柠也要顾忌着屋里坐着程澈的亲属。 她克制着怒意，说：“今天的日子，你们来合适吗？什么时候还钱，上次不都定好了。非要今天来闹？” 王兰芬理直气壮地说：“我管你什么日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走哪我也说得出理。” 程澈说：“佳柠，你听话，带姨进屋去，交给我处理。” 李江磊一直看不惯程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又显你了。” 程澈目光移过去，李江磊下巴昂起来，料定他今天不敢动手，“怎么？不服？不服咱今天就干一架。” 程澈笑了，“多大了，还干一架？真打起来，咱俩谁能占到便宜？打赢了进去，打输了住院。是吧。” 程澈见母女俩还没动，把人往屋里推，边走边说：“姨，佳柠，你们俩赶紧进去，在这我不好谈。” “妈，你进去。”章佳柠把梁燕妮推进屋，又对程澈说：“我家得有个人出面。” 程澈看她，章佳柠眼神笃定，默了默，说：“……行。” 他把人带去西屋，关上门。 王兰芬忍不住先开口了，“我都听说了，老程家过了不少彩礼给你，但我可没让你拿彩礼还的意思，咱不是不讲究的人。你家收的礼金应该也不少，就用礼金还，多还点，你们就少欠点。” 程澈从兜里拿出喜烟给王兰芬点上，又将烟盒递到李江磊面前。 “来一根。”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从他们在院里打照面开始就没翻脸的意思。 李江磊还真佩服他能忍，没好气地拿出一根烟，示意程澈给他点上。 他夹着烟说：“没带火。” 程澈边给他点，李江磊边用讥讽的目光看他。 程澈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还欠你们多少？” 王兰芬抽口烟，“满打满算，四十万。” 程澈说：“好。今天一次性还清。” “程澈！”章佳柠站起来，“不行，我爸妈不能同意。” 程澈说：“既然咱俩都订婚了，现在是一家人，你家的事，我能做主了。” “不行，他们知道肯定不能同意。”章佳柠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又对王兰芬说：“这笔钱说过很多次了，就算还也轮不到我们家还，是我爸心眼好，替包工头垫付的，去法院打官司，你们也追究不到我们家头上。” “咋地？还要赖账？”王兰芬眼睛瞪得硕大，鼻孔扩张。 程澈说：“我话都说出口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安抚章佳柠，“佳柠，今天的事，你相信我，这事儿办完了，你爸也就不能走了。” 章佳柠恍然明白了。 王兰芬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倒是还啊，别光动嘴。” 程澈起身，打开章佳柠的衣柜，从上面的隔层里拿出一袋捆好的钞票。 章佳柠瞠眸，“你什么时候把钱放那了。” 程澈说：“今早过来，趁你不注意放的。” 所以，程澈已经预想到今天他们母子会来要钱。 他让章佳柠准备纸笔，白纸往王兰芬身边一推，“写个收条。” 王兰芬说：“钱我还没点呢，你就让我写收条。” 程澈把钱袋子放桌上，“点吧，点清楚了写收条。” 娘俩一起把钱拆开捆，一沓沓地点起来。 四十万点完，一分不差。 王兰芬开始写收条，程澈连印台都准备了，让娘俩分别签字按手印。 “钱还完了，”程澈抬手，“我送你们出去。” 章佳柠跟在身后，程澈始终牵着她的手，直到把王兰芬乐呵呵地送出门，李江磊一脸怨愤地回头看向程澈，又恋恋不舍的看向章佳柠。 以后再也没借口来章家，更没借口接近章佳柠了。 把人送走了，章佳柠收回眼，说：“程澈，谢，” 不等说出口，被程澈止住了，“打住，一家人别说谢。” 两人回到东屋，满屋的人都看向他们。 程澈轻松地笑，“没事，过来道喜的。” 谁也不傻，只是不想让大家难堪。 两家人坐在一起又唠会儿，气氛正悦，董金淑抓住机会，轻咳声问道： “佳柠爸，佳柠妈，俩孩子的婚也定了，” “是啊，妈，今天都挺累的，咱回去吧，让他们也歇歇。”程澈从她开口第一个字就猜到要提婚房的事。 可董金淑哪能放过最好的机会，“重要的事还没说呢，急什么。” 程澈直接去炕上把人拽下来，“走吧，妈，差不多了，让人家歇歇。” “哎……” 董金淑直接被程澈拖到地下，快速地给她套上鞋。 她一脚蹬掉鞋子，说：“佳柠妈，婚也订了，结婚也就不远了，咱们正好人也齐，我想问问你们家对婚房有什么打算。” 没堵住她的话，程澈只能接招了。 他直起腰说：“婚房不得我乐意住哪住哪吗？” 董金淑说：“我也得问问我儿媳妇愿意住哪，佳柠，你愿意住哪？” 第一卷 第125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话题突然抛到章佳柠这，她一时语塞。 “额……我和程澈肯定要住在村里的，一工作方便，二双方老人都在身边，暂时不考虑去市里买房。” “你看，佳柠就孝顺，还想着我们，”董金淑白了眼程澈，又问章佳柠，“孩子，现在的房子面积也不小，等开春了，再给你们重新装修下，当婚房，行不？” 眼看章佳柠要说“行”，程澈当即打断，“那肯定不行。谁结婚不住新房。” “又没问你，我问佳柠呢。”董金淑又把注意力放在章佳柠身上。 这种情况让她怎么回答，说不行，肯定要准婆婆生气的。 眼看气氛僵在那，梁燕妮出来打圆场，“行，怎么不行，房子那么大，又不是住不下。等开春再装修下，添置点东西，这不挺好的。” 董金淑找到支持者，脸上立马露出满意的笑，“对嘛，还是亲家明白，你放心，这房子里里外外，啥我都给佳柠换新的。” 章万清点点头，“既然有房子了，就别再破费添置新房产了。以后，人越来越少，剩下那么多房子给谁住啊。” 董金淑：“可不吗，佳柠爸，说的对。” 程澈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现在也不跟他们争辩，反正他打定主意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行了，今儿就到这吧，大家都挺累的。我先送你和我大爷他们回去。”程澈又交代章佳柠，“等我回来再说。” 尽管没挑明，但章佳柠都明白。 她点点头。 把客人送走了，屋里就剩章家三口，梁燕妮才问起刚才的事。 “王兰芬怎么劝走的。” 章佳柠说：“等程澈回来，跟你们说吧。” 章万清：“你就说呗，有什么话说不明白，非得他说。” 章佳柠轻叹口气，“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梁燕妮与章万清对视眼，直到半小时后，程澈去而复返。 他进屋时，看到桌上铺开的收条。 梁燕妮看向程澈的神色尴尬，章万清愧疚的低着头。 程澈往炕边一坐，把烟递过去，“抽根，叔。” 章万清接过来，程澈已经擦燃了打火机，他却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叔，来吧。”程澈把火苗凑到烟前点上。 章万清深吸口烟缓缓吐出，“程澈，你把钱都还了？” 程澈一如往常的语气说：“嗯，还了。欠着他们干嘛，没事就来闹，咱不图个清净。” 梁燕妮面露难色，“程澈，开超市的钱，姨还没还你呢。这又欠你四十万，你妈那边还不知道这事吧？唉，这次让她知道，又要闹出误会了。” 程澈说：“姨，你放心，这事我妈嘱咐我这么办的。” 三人同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澈，章佳柠有些怀疑。 程澈说：“真的。不然我妈今天能搁屋里坐那么稳当。” 章万清收回眼，更觉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 梁燕妮看着炕上的人，自己的男人最了解，前半辈子风光，自从家里出事，他整个人就开始萎靡，一直在外面打工不肯回来，也是不想面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他觉得自己落魄了，在谁面前都低人一等。 现在，准女婿替他还债，他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 程澈也察觉到章万清的异样，笑着说：“叔，正好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 章万清顿下，缓缓转过脸，“帮什么忙？” 程澈把烟灰缸递给他，两人坐得更近了，他商量的语气，说道： “我准备干个海鲜食品加工厂，开厂子就要建厂房，你看别的我都懂，唯独建房这事，我是一点都不明白。 之前盖养殖场那会儿，就被人糊弄过一次了，钱没少花，养殖场也就盖那样，不是这有点毛病，就是那出问题。 加工厂的厂房可要比养殖场面积大，工程质量要求更高，要按照我以前的方式盖现在厂房，我怕还会出现问题。 我想求你帮忙建这个厂房，从开始的设计，到中期的建设，后期的投入使用，你都帮忙把把关，因为你懂这个，到哪步，该干什么活儿，都在你心里了。 叔，你能帮我吗？” 程澈是真心实意的求，反倒让章万清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章万清把抽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求啥，你说句话就行，我也不能说百分百的都明白，但好歹干过这行，明白点里面的道道。” 程澈笑了，“叔，你同意了呗？” 章万清点头。 程澈说：“叔，你可帮我大忙了，你都不知道我愁什么样。叔，不能让你白干，我按月给你工资，按照你的岗位，外面多少钱，你就多少钱。” 章万清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给工资。” 连梁燕妮也跟着说：“咋能要钱，不能要，你叔也没事，去帮忙看着，不要钱。” 程澈说：“不要钱可不行，工资必须发，一码归一码。” 梁燕妮说：“程澈，你前前后后给咱家花了不少了，你叔去帮忙，怎么能再要工资，别说他了，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程澈点明他们心里的顾虑，“叔，梁姨，你们不要有任何负担，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而且，我决定事，不可能改。 给叔的工资，是他劳动应得的。 至于，那四十万，我和佳柠以后都是你们的孩子，谁还不一样，都是咱自己家的钱。” 章佳柠说：“程澈，四十万，还有开超市的十万，我们家肯定会还的。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去李家把钱要回来。” “别。”程澈明白李家不能给，但如果章佳柠再去李家要，那可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混战了。 程澈想了想，“还也可以。但我给叔的工资，他也的要。还有，后期加工厂开了，他也帮忙管着。你问叔同意不，他同意，我就同意。” 梁燕妮：“万清，孩子问你呢，同意不？” 章万清：“同意。” 程澈的目的达到了，看向章佳柠的目光带着难掩的笑意。 “……”我办到了。 章佳柠感激的朝他弯了弯唇。 …… 第一卷 第126章 你气人 自章万清答应留下，这个家好像有个主心骨，梁燕妮把心思都放在经营超市上，章万清则承担大部分家务，平时还帮着跑腿送货。 日子越过越有奔头，生活也越来越好。 章佳柠依旧坚持每天早起直播，将老乡手里的农副产品销售出去。 最近，赶上蓝莓和草莓的好季节，直播间这种水果卖爆了。 这天程澈去村委找邢主任谈围堰养殖场续租的事，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刚要推门进去，就听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邢洪昌：“章啊，按照你现在的表现，两年任期结束，很有可能被调去市里。真要去了市里，家这边怎么办？” 章佳柠：“那么远的事还没想过。何况，我这点成绩算什么，别说市里了，能在村上干明白就不错了，这还是拖您的福，靠您教我。” 邢洪昌被哄得大笑，“这话说的，你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好歹叫我声大爷，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帮你不应该的。但话说回来，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你聪明，年轻人懂得多，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章佳柠：“懂得再多，在经验面前也不值一提。尤其基层工作干得越多，越觉得自己业务薄弱的方面太多，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邢洪昌满眼慈祥的笑意，点点头说：“小章，不是我挑好听的说，看到你，看到程澈那些孩子，我就觉得，咱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章佳柠眼神希冀，“咱们村肯定会好起来的。” 工作上的事，谈得差不多了，章佳柠起身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程澈，“嗯？你怎么来了？找主任？” 程澈说：“嗯，找他谈围堰养殖场续租的事。” “正好人在你面呢。”章佳柠要走，又被程澈叫住了，“佳柠，晚上去我妈那吃。” 章佳柠：“知道了，我告诉你一声。” 程澈：“不用说，我从她那过来的，都说完了。” 他推门进办公室，邢洪昌一抬头，“吖，你小子来了，有事？” “咋地，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大爷。”程澈笑呵呵地拉来椅子坐下。 邢洪昌靠着椅背，笑吟吟地打量他，“刚才支书在我这屋，我还说呢，她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你也是，你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说吧，什么事。” 程澈笑，“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邢洪昌虚空点点他，“我就说你有事。” 程澈身子前倾，手肘撑着桌沿，神色认真起来，“围堰养殖场下个月就要到期了，得续租。” “这么快到期？”邢洪昌回忆，“有三年了？” 程澈：“有了，到下月二十号正好三年。” 邢洪昌默了默，“你要想续约，还真要尽早，我听说上头可能要发关于优化养殖用海管理的文件，指不定要取消。但不保证消息一定准。” 闻言，程澈正色道：“既然有消息了，不管真假，咱都早点续约，明天我带着合同来。” 邢洪昌说：“行。” 程澈一直在村委等到章佳柠下班，两人一起走的。 去程家的路上，程澈问起是否听说有关优化养殖的事。 “没听说，也没看到下发的文件。”章佳柠反问，“邢主任跟你说要取消围堰养殖？” 程澈：“嗯，他说听到点风声。” 章佳柠：“还能续约吗？” 程澈：“明天就办。” 吃过晚饭，董金淑就去打麻将了，程澈一直在打电话联系走近的关系户，快过年了，打算提前挨家挨户串串门。 东西准备好了，都是海产品。 电话打得差不多，再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院里白茫茫一片。 他说：“雪大了，今晚别回去了。” 章佳柠来到窗边，“还好。” 程澈站在她身后，双手撑着台沿，用下巴轻轻磕她头下，“好什么好，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在这住。” 章佳柠去拿手机，打完电话，拿着睡衣去洗漱。 程澈跟着来到卫生间，靠着门口说：“我进去前，听主任说，你以后很大可能去市里。” 章佳柠正在刷牙，鼓着腮帮子看镜子里的人，吐掉牙膏沫才说： “不一定，调去市里的名额有限，优秀的人那么多，未必我会选上。你怕我走？” 程澈摇头，“我打算在市里买套房，以后你要真调过去，也有地方住。” 章佳柠：“买房不至于，就算去市里上班，可以找个离单位近的地方租个房子，没必要买房。再说，能不能去市里还不一定呢。” 程澈：“咱去市里上班哪能租房子住，现在房价稳定，买一套，按照婚房的标准装，以后就算住进去，也是你喜欢的风格。平时咱俩去市里，也有地方落脚，多方便。” 章佳柠：“我觉得现在买有点早，别买了，而且一平的房价也不低。” 程澈说：“这房得买，听我的吧。” 等章佳柠洗完澡出来，程澈正躺在床上用手机看楼盘。 她说：“你还真打算买？” 程澈把手机放一旁，把人搂过来，“当然得买了，我妈那性格，硬逼着咱俩结婚跟她一起住，我肯定得给你买套房。” 章佳柠说：“其实，跟董姨一起住，我不排斥的，你也别多想。” 程澈：“你就信我吧，趁着我现在手头有余钱，赶紧把市里的房产给你置办上，以后建厂，再上生产线，兴许就没余钱干这些事了。” 章佳柠：“既然以后有用钱的地方多，就更不该买房了。” “唉，不跟你研究了，你气人。” 程澈把壁灯一关，翻身压上她，啄住她的唇，手也开始不老实。 围堰养殖场的续租合约经上会通过后续签，程澈又找到市里的朋友帮他选楼盘，最终选了靠近市中心的楼盘。 章佳柠正在剪辑视频，突然眼前被一张楼盘的宣传单挡住。 “嗯？”章佳柠转过脸，程澈笑，“江景湾一号，怎么样？” 章佳柠：“你看楼盘去了？” 程澈：“我没去，找朋友帮我选的。” 第一卷 第127章 你买房了？ 章佳柠看着楼盘宣传单，地段、户型、面积，及周边的配套，上面都有介绍。 程澈问她：“户型满意吗？” 看效果图上，有巨大的落地窗，房间有四间，客厅开间也宽敞通透。 “挺好的。” “挺好就是喜欢呗？”程澈问。 章佳柠说：“也不能这么说，你要买这套？” 程澈只问她，“你喜欢吗？” 章佳柠：“多钱一平？” 程澈说：“还没问，这不先问你喜欢不。” 他开始介绍这套房，楼层、交通，还有周围有哪些商场及学校这些。 经他介绍后，这套房的优势非常明显，章佳柠觉得面积太大，不太适合人口少的住。 程澈说：“你也不能光考虑咱俩。结婚后，我朋友来串门，咱家总得像点样吧。” 这点她是真没考虑。 程澈跟她不一样，社会上交际的面广，朋友也多，家里来朋友多了，招呼起来也局限。 “这个楼盘有三室的嘛？”章佳柠问。 程澈：“不知道，我也没让他们帮我选小套的。” “我上网查查。”章佳柠拿起手机，刚要点开网页，就被程澈抢走了，“别查了，就这套吧。” 章佳柠还是要考虑房价的问题。 “你先问问房价,咱再定。” 程澈点头，“行。” 眼看要到春节了，家家户户开始张罗着操办年货，程澈趁着周末时间，带着章佳柠去市里买年货。 年货快把后备箱塞满了，回去的路上在江景湾楼盘的售楼中心前停下。 程澈说：“你身份证带没？” 章佳柠一直贴身放在钱夹里，“带了，干嘛？” “正好路过楼盘，咱俩进去看看，顺便问下房价，如果价钱合适，咱先订下。” 完全没料到程澈会直接到售楼中心，更没想到他直接就把房子给买了。 等章佳柠从售楼中心出来，手里握着楼房的预售合同，整个人有点蒙。 程澈被漂亮的售楼小姐送出来，他说：“别送了。” 他一回身，看到章佳柠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上前问： “怎么了？” 章佳柠回过神，“我们只是来看看，怎么就买下了？” 程澈笑，“下上车，这外面多冷。” 两人坐进车里，章佳柠问他：“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打定好主意了？今天来根本不是为了买年货，就是为了买房？” 原本两人在接待区听售楼小姐介绍，后来程澈跟她要身份证，说是售楼中心要登记客户的看房信息，说没来看过的客户有优惠，她没多想就把身份证给程澈，结果没多会儿功夫，就被请去里面的房间签约了。 程澈纠正她，“是为了买年货，也是为买房。” 章佳柠低头看合同，觉得烫手，“董姨知道吗？” 程澈：“告诉她干嘛，买房是我的事，我自己拿主意。” 章佳柠觉得不对，“这么多钱，你该和董姨先说一声。” 程澈说：“不用说，你也不用跟她提，等房子装完，有时间带她去看看。” “你直接带她去看房，她不得生气？”章佳柠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要闹出大事。 程澈却说：“你要听她的，什么也办不成。当初我要干的事，她哪件支持了，但哪件我没做出成绩？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她的眼界和想法，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社会了。 我要告诉她在这买房，她百分百不同意。” “既然知道她不同意，更得要买之前跟她说。”章佳柠惴惴不安。 程澈安抚她，“你把合同收好，我哪天找个时间跟她说。” 章佳柠无奈的吐口气，“程澈，你做重大决策前，能不能跟人商量。” 见她语气严肃，程澈看她眼，说：“生气了？” 章佳柠看向车外，“这件事搞不好，董姨又要生气了。你是她儿子，你们之间没有隔夜仇，但我身份不一样，搞不好，这事就成了我和你妈之间的嫌隙。” 程澈：“所以，合同保管好，别让任何人看见。” 章佳柠搓了搓额头，“我真够笨的，竟然成你共犯了。” 程澈笑，“不至于，不至于。” 大年二十九，章佳柠组织参加过短视频拍摄的大爷大妈们拍条拜年的视频，正在剪辑时，梁燕妮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挎包。 平时这个包是章佳柠背着，梁燕妮为了看长辈，去她屋把这个包借来背。 看长辈都要带些拜年的礼品，等他们要走，亲戚又拿些家里的年货给他们带回去，梁燕妮拉开拉链，里面放着一沓纸，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还以为是废纸，等打开一看，居然是购房合同。 亲戚家的儿女也都回来了，年轻人一看，居然是市里价位不低的楼盘。 再翻开里面看，写着程澈和章佳柠的名字，面积还不小。 “呀，婶，佳柠在市里也买房了？” 梁燕妮说：“没啊。” “这你瞒什么，购房合同都在这了。”对方指着购房人的名字，“你自己看，这不佳柠的名字，还有程澈。” 买房的事，就这样曝光了。 午休时间，章佳柠刚进屋，就被梁燕妮叫过去了。 “佳柠，你来。” 章佳柠走过去，看她脸色就不对，“什么事？” 梁燕妮问她：“佳柠，你和程澈在市里买房了？” 章佳柠一愣，既然问了，肯定是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真买了？”梁燕妮问。 “你怎么知道的？” 梁燕妮答非所问，“程澈妈知道吗？” 章佳柠顿下，看她神情就猜到不知道。 梁燕妮说：“买房这么大的事，不跟他家里人商量商量？” 章佳柠说：“不是我说的算，程澈要买的。” 梁燕妮：“他说买可以，先问问你董姨，你们俩连她都没说一声，这不容易遭她误会吗。你让人怎么想？本来之前就有些误会，加上这件事，你这不没拿她当回事。” 其实，章佳柠也有这个担忧。 但程澈去售楼中心那天，根本就是把她骗过去的。 章佳柠：“我让程澈找时间，跟董姨说一声。” “让他尽快说，”梁燕妮愧疚道，“我今天也是，出去串门，干嘛非背这个包。你姨奶那人本来就爱说，我走前嘱咐她了，跟谁也别提。” …… 第一卷 第128章 我服了 章佳柠刚要打电话，被梁燕妮拦住，“等等，这事不能别光让程澈去说，你也得一起。买房是你们俩一起去的，这挨说也得一起挨。” 她没反驳，程澈买房的目的毕竟跟她有关。 “知道了。” 趁着周末，章佳柠一早来到程家。 程澈还没睡醒，董金淑在厨房蒸馒头。 她沿着楼梯上二楼，来到程澈的房间，房门紧闭。 推门进去，屋里悄无声息，窗帘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章佳柠坐在床边，轻声喊他：“程澈，程澈，” 床上的人睡得昏天黑地，呼吸深而沉。 章佳柠把窗帘拉开，光照进房间里，光柱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晃得程澈眉间动了动。 她再次来到床边坐下，手撑着柔软的褥子，“程澈。” “唔……”程澈支吾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说：“来了？” 又看眼手机，“怎么来这么早？” 章佳柠说：“买房的事，我妈知道了。” 程澈刚醒，人还没完全精神，默了默才问：“你说的？” “没有。合同一直被我藏在包里，放在衣柜，今早我妈串门借我包背来着，被她发现了。” 程澈彻底醒透了，撑着身子将枕头垫高，“然后呢？” 章佳柠：“我妈让咱俩把买房的事，告诉你妈。” 程澈：“告诉她干嘛。” 章佳柠：“知道我们买房的人不止我妈，我妈不是去我姨奶那串门嘛，合同掉出来，被我姨奶的女儿看见了，这下我姨奶全家都知道了。” 程澈：“……” 董金淑没事喜欢打打麻将，偏巧章佳柠的姨奶也爱去那家玩，保不齐哪天买房的事就要被董金淑知道了。 程澈有点头疼了。 章佳柠知道他为难，心里不免愧疚，程澈看出来，拉过她的手，说：“没事，你看你，一脸愧疚，你愧疚啥，这事从头到尾也不赖你，都是我一个人定的。” 章佳柠：“但你想买房是因为我。” 程澈说：“我早就想去市里买房，只不过也没人陪我去住，现在有你，就把以前想做的事做了。” 觉得她脸色不对劲，“梁姨说你了？” 章佳柠点点头。 “说你干嘛，跟你也没关系，你没说，买房都是我的主意？” 章佳柠：“说了，但我妈也说我不懂事。买房这么大的事不跟你妈商量，容易被她误会，就像拿她不当回事。 换位思考想了想，确实是太急了，很多后果没考虑到。” 程澈沉默片刻，“……行吧，既然知道了，我一会儿下去找我妈唠唠。” 他穿着平角裤去洗漱，章佳柠跟在身后，这回换她靠着门口说话。 “我妈让我跟你一起，就算挨训也得一起。” 程澈嘴里塞的牙刷，说话含糊不清的，“哈哈，你妈这是曲线救国？你在我妈还哪好意思说我。” 章佳柠：“让我必须在场，真诚道歉。” 程澈含口水，把嘴里的泡沫漱净，人往卧室走。 “其实，买房是好事，也是件普通事。但他们上一代人心里总把这事当家里最大的事办。提起买房好像就得惊动全家人，搞得比联合国开会人都全乎。 我又不傻，房子的价值我心里有数，适不适合投资，会不会增值我有谱。” 等他穿好衣服，两人下楼。 程澈进厨房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儿，“做的什么？这么香？” “蒸的馒头，还有糖三角，那糖三角里还放得压碎的核桃仁，吃得老香了。”董金淑掀开锅盖，馒头蒸得又大又松软，随着蒸汽飘起的面香扑满了屋。 董金淑边捡馒头边说：“别荡害，一边去。” 章佳柠帮着拿碗筷，程澈也没闲着，端着素烩汤放餐桌上。 “佳柠，你爱吃糖三角，特意给你包的。”董金淑夹她碗里一个，章佳柠心里有事，根本吃不下，“谢谢，姨。” 董金淑笑了，“老谢啥，都一家人。” 程澈把碗伸过去，“妈，我也来一个糖三角。” 董金淑：“就在你眼前了，那长胳膊够不着啊。” “……行行行，自己夹。”程澈自己夹一个。 吃完饭，程澈主动去洗碗，章佳柠看董金淑又上楼去换衣服，估计又要去打麻将，赶紧去厨房喊程澈，“别洗了，董姨要去打麻将，咱赶紧跟她说了。” 程澈擦干手出去，两人在楼梯处拦住人。 “妈，”程澈笑，“有点事跟你说。” 董金淑打量程澈，“你这笑都不是好笑，啥事？是不是又闯祸了？” 程澈：“没有，绝对没有，都多大了，还闯祸。” 章佳柠说：“梁姨，确实有重要的事，咱还是去楼上坐下说吧。” 平时章佳柠就不是个爱开玩笑的孩子，董金淑折身上楼。 当程澈说出在市里买房的那刻，章佳柠明显察觉到董金淑在克制爆发的火气。 “妈，这房子是我张罗买的，佳柠被我骗去售楼处的。所以，这事跟她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章佳柠忙说：“董姨，这事不能说跟我没关系，程澈要买房也是因为我。 当时是我欠考虑，我应该拦着他的。再说，就算想买，也应该先给你打电话，征求下你的意见。总之，买房这么大的事，我们没经过双方父母的同意就决定，是我们俩做错了。” 程澈看向她，上来就认错，怕是要被狠狠骂一顿了。 董金淑盯着章佳柠张了张嘴，怒意到胸口又被强压住。 她说：“佳柠，买房不是小事，那么多钱投进去，你们俩又没跟我说，这事是办得不对，这不没拿我们长辈当回事吗。” “妈，”程澈刚开口，被董金淑一个眼刀瞪回去，“你闭嘴。瞒来瞒去，这主意一听就是你想的，根就在你身上，你还好意思开口，今天要不是佳柠在这，看我不打折你一条腿，真是翅膀硬了，不服管。” 瞬间，董金淑的火力全部集中在程澈身上。 “小程澈你一天主意正透了，只要你想的事，根本不听别人言语。买房那么大的事，你说买就买，你当我我死了？”董金淑越说越生气，随手摸起笤帚就往他身上招呼，平时早躲了，今天却生生挨了这下。 啪一声，笤帚狠狠抽在程澈背上，连董金淑也愣下。 她这一下多大力道，心里清楚，估计要抽出凛子了。 攥着笤帚的手紧了紧，又举起来吓唬他，“你是不是不服？” 程澈这回出奇的没嘴硬，“妈，我服了，这回真是我错了。” 董金淑：“……” 第一卷 第129章 你才不讲理 养大的儿子什么脾气，哪个当妈都心知肚明。 那么倔的一个人，不躲不辩，服软认错，可是多少年没见过的，反倒让董金淑接不住招了。 “妈，我错了，别生气，”程澈把背又对着她，“要还不解气，你再抽我两下，来。” 董金淑喘着粗气，脸都气白了，章佳柠连忙上前劝道： “姨，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 董金淑看看章佳柠又看向程澈，放下手里的笤帚坐回去。 程澈往她身边坐，被董金淑嫌弃地说：“别挨着我，嫌你，一边去。” “我不嫌你。” 她越躲，他越往她身边靠。 程澈心平气和地说：“妈，现在房价是近五年最低的，你也早就清楚，我一直想在市里买套房，这不赶上楼盘年底促销，我也早就相中这个楼盘了，房型合适、楼层合适，价钱合适，这不成全我嘛，我不买都不对劲。 再说了，咱村别人家结婚都去市里买房，那老常叔他儿子混成啥样了，还在市里买房呢，我咋地，我差哪？对不？ 再说，那房子地段好，周围购物买菜医疗教育啥的都便利，等以后你有大孙子了，你还能你大孙子在农村呆着？跟我跑船接船？就在海上泡着？咱不得让他念个市里的小学？接受更好的教育？” 董金淑脸色明显缓和了，缓缓揭起眼睑看向程澈，“你这些话，买房之前怎么不说？” 程澈薄唇抿紧，想了想，才说：“我不是怕你横竖都不让买嘛。” 董金淑：“你现在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了，妈肯定也要考虑的，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程澈说：“你是。” 董金淑睇他眼，“你才不讲理。” 程澈：“我确实不讲理，我不讲理像谁？不随你嘛。” “嘶……”董金淑照着他背拍一巴掌，程澈哎呦一声，疼得人都扭变形了，“妈，你这一下，嘶……” “别跟我装。”董金淑才不上当。 程澈倒吸口凉气，“谁跟你装了，不信你看，刚才那一笤帚，我现在半边身子都疼，肯定肿了，不信你看。” 董金淑撩起他衣襟看，直到推上肩胛骨，一道鲜红的凛子触目惊心。 “……呀，”董金淑打完又心疼，“你咋不躲呢。” 程澈把衣服拽下来，“躲啥，我确实有错，不让你出这口气，你再病倒了，我咋办。我现在跟以前想的也不一样了，以前就顾着赚钱，也没考虑你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现在就想着家里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日子过得去就行。” 几句话全戳在董金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手轻轻地摸刚才被打的地方，“程澈啊，你可算长大了。以后就算我有那天，见到你爸，我也问心无愧了。” “妈你说啥呢，什么有那天，那天早着呢，我找人给你算过，你能活一百。”程澈嘁了声。 董金淑被逗笑了，“我要活一百，你得烦死。” 程澈说：“那你就照一百活，谁烦你，我高兴来不及。” 瞒着家里买房的事，在程澈的苦肉计中渐渐平息了。 但自打知道市里有套房，董金淑跟人唠嗑，只要有人提市里的房子，她就会显摆自己儿子在市中心最好的位置买了大房子。 程澈被人问起房子的事，刚开始还没在意，可问得人多了，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此，程澈专门找一段普法视频，看到家里几口人都被杀了，董金淑惋惜地直摇头。 程澈劝她，财不外露，以后家里的事，出去不要讲，省得惹祸上身。 董金淑长记性了，再也没跟外面人提过。 …… 建海鲜食品加工厂要经过相关部门层层审批，首先要找村上谈，最好在拿到一些惠商的政策。 程澈来到邢洪昌办公室，话里话外都表明是章佳柠一直在劝他开加工厂，邢洪昌也明白，他是想把功劳都归咎在章佳柠身上，为她增加一些好看的政绩，也为去市里铺路填瓦。 邢洪昌心里虽然有点想法，但考虑再干一年就卸任了，也就同意了。 年后，跑建厂的手续不容易，很多部门都赶上年初设定任务目标，工作繁忙，程澈经常跑空，但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熟人，加之他手续没问题，提供的材料也齐全，这些都要归功于章佳柠想得周全。 程澈拿着办好的手续找到章万清，让他开始去工地上监工。 超市这下白天又只有梁燕妮一个人打理，好在晚上他下班后能帮忙送货，也算忙得开。 进入三月，离下海参苗的月份就不远了。 建厂房的事全权交给章万清，程澈终于能抽出身去搞海参养殖的事了。 上次跟马鑫选了一家海参苗的新供货商，两人这次去实地验货，等四月一到，就可以下苗了。 新供货商这批海参苗的品质绝对算是上等，程澈心里也有底了，两人约定好来取货的时间，程澈就带着马鑫去市里转转。 平时他们俩都是逛逛商场买衣服买鞋之类的，可今天程澈专门往那珠宝店看。 马鑫问他：“你老盯着珠宝店干嘛？要给嫂子买首饰？” 程澈看准一家，奔着那处走去，边走边说：“婚都订了，不得看看结婚的首饰。” 马鑫问：“我嫂子喜欢金的还是铂金的，还是钻石的？” 程澈微顿，“这你问对人了，我不知道。” 马鑫被他的话晃得一个趔趄，“哥，你差点把我腰闪了。” 程澈拿出手机先联系的董金淑，“妈，我正好在珠宝店逛，给佳柠买的首饰，你说买啥样的好？” 董金淑说：“傻儿子，该问我的你不问，不该问我的，你倒是问得勤快。这事你得问佳柠，问你丈母娘。人家喜欢什么，你买什么，这结婚的首饰就是买她高兴。” “知道了。”程澈挂了电话，又打给章佳柠。 此时，她手机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程澈知道她今天去市里开会，但只要她去市政府，心里就觉得闹腾的。 说不出来缘由，也许那里有宋枢枫，他莫名的不安。 第一卷 第130章 为章佳柠不值 会议结束后，大家一窝蜂似的往外走，章佳柠和邻村支书戴诗梦边走边聊下个月要开展的村委活动。 她们是一批考上的大学生村官，戴诗梦性格外向，健谈又开朗，平时开会学习两人就习惯坐在一起。 戴诗梦问她：“我看你朋友圈，是不是订婚了？” 章佳柠：“是啊，上个月六号订的。” “他是哪的？” “我们村的，他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戴诗梦挽上她胳膊，小声问：“是不是那时候就追你了？” 章佳柠摇头，“没有。那会儿我俩关系一般。” 戴诗梦好奇，“有照片没？能看看吗？” “照片？我这手机里还真没拍过他，…好像真有一张。”章佳柠点开相册，是一张订婚日拍的全家福。 “你未婚夫人挺帅，”戴诗梦眼睛一弯，笑道：“怪不得现在看顺眼了。” 章佳柠：“还好吧，没觉得多帅。” “这还不帅？你眼光够高的？放眼一望，咱们这群人里也就……”戴诗梦靠在章佳柠耳边低声说：“也就宋局的颜值能拼一把。” 余光里，宋枢枫从身边经过，吓得两人赶紧噤声。 等他走远了，戴诗梦小声问：“刚才说的，没让宋局听见吧？” 章佳柠也不敢确定，“……应该没有，声音挺小的。” 戴诗梦：“我觉得也没听见。” 两人走出办公楼，戴诗梦替章佳柠惋惜，“佳柠，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怎么这么早就把自己的事定下了？” 章佳柠说：“早吗？也不算早吧，我都二十八了。” 戴诗梦喟叹，“唉，我是不打算在村里找的。上任第一天，就有人问我有对象没，我明知道他们都打着什么主意，没对象我也说有，还快结婚了。现在看到你，我当时决定太明智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章佳柠也不过分解释，只是笑笑。 戴诗梦说：“你能力强，两年后非常大可能调到市里，你就算真想找，也找个市里的多好。再不济，机关单位这么多单身的，你在这里挑一个，也是不错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观不一样，更聊不到一起去。 两人一起在市府门口等，章佳柠拿出手机才想起来静音了，看到程澈的电话才想着回拨过去。 “喂，刚给我打电话了？开会，静音了。” 程澈说：“嗯，有点事问你。” 话音刚落，公交车来了。 章佳柠说：“先不跟你说了，车来了。” 挂了电话，章佳柠跟戴诗梦道别，“诗梦，我先走了。” “哎，”戴诗梦叫住她，“你怎么走？” 章佳柠指着由远及近的公交，“坐公交，到客运站。” 戴诗梦：“别坐公交了，我朋友的车一会儿就到，我送你去。” “别麻烦了，车都已经来了。拜拜，诗梦，下次见。”章佳柠奔着公交站点小跑着。 戴诗梦挥挥手，“拜拜，你慢点跑。” 一直目送章佳柠坐上公交车，戴诗梦打心眼里为章佳柠不值。 找个农村的就算，看来抬眼条件也不好，连个车都没有。 坐上公交，章佳柠又回拨过去，程澈快速接起。 “什么事？”章佳柠问。 “给你看看首饰。”程澈报了珠宝店的名字，章佳柠一听，同样的黄金，总要比别人家贵上不少，在她看来，性价比真不算高。 “他家全国都有名，咱那还没有。你喜欢黄金？铂金还是钻石？定好了，我拍照片给你，你选哪样，我买哪件。” 章佳柠：“新时代年轻人，当然选黄金了。不过，黄金在哪买都一样。” 你要跟程澈说价钱比别人家贵，他肯定以为你心疼钱，指不定自己就做主买了。 她说：“首饰得试戴才知道好不好看，大小合不合适，你别买，万一不合适，退换都不方便。你别急，等哪天我休息，咱们去市里的金店看就行。” 程澈：“行吧，都听你的。对了，你车票赶紧学，每次去市里开会，我不送你，你就得坐客车，关键你还晕车。” 章佳柠笑，“知道了。” 程澈晚上返回望保，把马鑫送回家直接去超市。 车停稳，程澈拎着两提水果进门。 “姨，佳柠在屋没？” 梁燕妮：“在呢。” 他直奔后院，先去厨房把水果洗了，一份送到超市里给梁燕妮，“叔还没回来？几点了还没完事？” 程澈摸出手机要给工地打电话，梁燕妮说：“别打了，你叔一早说，今天有个啥活儿，得赶紧干完，要不耽误工期。” “这样。”程澈把手机又放下了，“姨，龙眼新鲜，这晴王葡萄也不错，尝尝。” “你也吃。”梁燕妮把果盘推到他面前，程澈坐在旁边揪了几粒葡萄，边吃边说：“白天办完事，我去珠宝店转转，想给佳柠买结婚用的首饰。她说买黄金的，我寻思定好了，给她拍照片，喜欢哪件买哪件，她说去市里的金店买就行。” 梁燕妮：“首饰光看照片可不行，真的试试，买大了小了，想换都得跑挺老远，多不方便。就在市里买吧。再说，那金货不用光看牌子，看纯度就行。” 他陪着说会话，又端着另一盘水果进了西屋。 章佳柠正在整理明天一早直播的产品，听到门响，回头就看到程澈进来了。 “我还以为你得明天回来呢。” 程澈把果盘放桌上，“海参苗都看妥了，我和马鑫也没别的事，就直接回来了。” 他剥颗龙眼喂她嘴里，“好吃不？” “嗯。”她边嚼边笑着点头。 程澈说：“后天周末，你带着身份证咱去驾校报名，别拖了，再拖下去，更没时间学车了。” 确实催她好几次，章佳柠满口答应，“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扫眼笔记本上的内容，“哎？你这些品不少吗？” 因季节特殊，三月青黄不接。 “是有点少，我正愁卖什么呢。”章佳柠托着下巴犯难。 程澈笑了，“这不好解决，我这么大个供货商摆在你面前，还愁没产品卖？” 第一卷 第131章 呼吸被他夺走 之所以没想起程澈，是因为他一直都用自己的直播账号销售。 章佳柠坐直了，谈起工作的事神情专注认真，“你讲真的？” 程澈：“真的，这有什么好骗的。” 章佳柠：“你有什么好卖的产品？” 程澈笑，“有一冷库的黑虎虾，还有冰虾，够不够你卖的？” 章佳柠问：“你不卖了？” 程澈：“囤得多，两边卖也够。对了，老三的蓝莓好像也有存货，我给你问问。” 他拿出手机拨通老三的电话。 “老三，干嘛呢？” 老三说：“家里躺着打游戏呢，有事，哥？” 程澈问他：“你家蓝莓是不是还有存货？” 老三说：“有，你要送人？但我存这些是b级和c级的，不算大，送人恐怕不好看。c等着果酱厂的人月底来收。” 程澈：“不送人，b级果让你嫂子帮你卖卖行不？” 老三说：“我这个礼拜直播卖过，卖的一点不好，一生气就不卖了。要是我嫂子能卖出去，那就托她帮忙卖呗。” 程澈：“行，那你跟你嫂子聊。” 他把手机给章佳柠，两人沟通一盒蓝莓的重量，还有销售的单价等问题。 “行，那就这么定了。……应该的，我也不知道能卖出多少，但我肯定尽力推销。……没事，好，再见。” 章佳柠把手机交给程澈，松口气，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你可帮我大忙了。” 程澈下巴一点，“白帮啊，不给剥个龙眼？” “这不小事，必须给我程哥剥龙眼。”章佳柠边剥边说：“你每次都在我有困难的时候帮我，我都没帮过你什么，真的很谢谢你。” 她将龙眼肉送他嘴边，程澈咬住慢慢咀嚼，“国家还一带一路呢，我这点事算什么。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不图赚钱，我也是赚的。虽然，养殖场那个账号卖的多，但你现在的流量也不少，你卖的多，我赚得也多。 有内往外叫一带一路，有外往内叫经商致富。 咱们可是有着深厚革命感情的高干文学照进现实。” “噗嗤……”章佳柠笑了，“你从哪听的，什么高干文学。” 程澈解释，“你是咱村除了主任最大的美丽稳重的女支书，我是啥？我是个英俊帅气又命运多舛的农村小伙儿。 你站在村委权利的巅峰，帮我实现发家致富的理想，借着工作的机会，贪恋我的美色，强取豪夺，把我占为己有，夜夜笙歌，索取无度，在你深入我身体里的每一个夜晚……” “打打打，打住！没法听了，”章佳柠笑着看他，“这些虎狼之词，你从哪听的？” 程澈拿起手机，“手机里听的，那么多小说，这样的情节随便翻一本都是。你想听？我给你找一段？” “别，”章佳柠按住他手，“无福消受，你自己留着开心吧。” 程澈反手握住她的，眼睛里的光渐而炙热。 “是不是走了？” “……” 瞬间，她听明白了。 程澈嘴角的笑深了，慢慢靠近她脸颊，在她脖颈上轻咬下，“今晚，去我那。” 被他咬住的那刻，身体如同从休眠中苏醒，半边身子都跟着软了，奇妙的信号从身体的最深处荡开，好似湖心被丢入一块石子。 他们隔空对视，欲望不加掩饰，目光渐有温度。 “我明天一早，”她刚说，腰上被他握住，程澈整个人都在散发荷尔蒙的气息。 指腹缓而慢的摩挲着她的腰，明明那么糙的男人，此刻说话却带着蛊惑的诱哄，让人无法拒绝。 “去嘛。” 他晃了晃人。 章佳柠的脸越发滚烫，受不了被程澈暗哑的嗓音求着，“……去。” 程澈笑了，直接把头埋在她颈窝处，温热的呼吸透过薄料打在皮肤上，只一瞬，全身的感官都跟着麻酥酥的。 程澈带着章佳柠离开，到家又被董金淑拉着看电视。 他靠着沙发，满脸无语，腿无聊的抖着，“妈，这电视剧几点演完？” 董金淑说：“还有一集。”又问章佳柠，“佳柠，这电视是不是好看，昨天给我气的，心口都疼。” 章佳柠笑，“是挺有意思的。这电视剧吧，都是假的，你可别实打实的生气，气坏了不值当。” 接下来，剧情到高潮了，小姑子开始欺负新媳妇，可能是从剧中人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董金淑边看边吐槽，还顺带骂小姑子几句。 “妈，这有啥好看的。”程澈看着到嘴边的鸭子吃不着，急得团团转。 董金淑嫌弃的赶人，“你困了你先上楼睡。” “我，”程澈看章佳柠憋着笑，气得说：“我不困，我也爱看。” 董金淑瞥他眼，“爱看你就看，别说话，打搅我们看电视。” 章佳柠的嘴角真是比ak还难压。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集演完，程澈站起来，“妈，赶紧睡吧。” 董金淑拿着遥控器又换下一个台，“我还有个电视得看呢。” 程澈直接去董金淑旁边抢人，把章佳柠拉起来，说：“别让她看了，明早她还直播卖货呢，睡晚了她起不来。” 董金淑：“对啊，我把这事给忘了。佳柠你赶紧去休息吧。” 章佳柠说：“姨，你也早点睡，别看太晚。” “啊，知道了。” 程澈拽着人上楼，刚迈上二楼，就把走在前面的人抱起来。 “唔……”章佳柠吓得一惊。 她能感觉到背上湿热的呼吸，还有男人粗粝有力的手。 程澈把她放下，推进房间里，灯没开，人被他扑到床上，压得严严实实。 撑起手臂居高的问：“刚才笑什么？” 隔着黑暗，看不清他的轮廓，但却能感受到炽热的视线。 章佳柠：“没笑。” “嘶……”程澈沉下去，吻住她的唇，嘶磨、辗转，再放开她，问：“再给你次机会，刚才笑什么？” 呼吸被他夺走了，她微喘着说：“……你知道我笑什么。” “我让你笑，一会儿有你哭的。”程澈的大手肆意的抚摸着丝绸般的雪肤，触过的每一处都如粗粝的砂纸 第一卷 第132章 不去行不行 夜深了，海边的村子宁静又安逸，顺着窗口往外看，雪将一切覆盖，只分黑白。 程澈正靠着窗抽烟，回头看眼床上睡熟的人，眼底一柔，这幅场景不知幻想过多少遍，终于实现了。 晚上气温低，他拉过窗帘挡住吹进来的凉气。 现在的关系跟结婚没差，但一天没领证，一天心里就不落地。 抽完一根烟，把窗户关上，寒意被挡在外，他钻进暖融融的被窝里，搂紧她。 一早把人送到直播现场，程澈在一旁等着，她前胸后背、腿上脚底都被他贴了暖宝宝。即便如此，还是冻得小脸通红的，手指发僵。 程澈让她戴全手掌的手套，但介绍产品不方便，她就带露着手指的线手套播。 可北方的冬天，不是闹着玩的，直播到后半程，她原地挪动脚步，拿起产品的指尖通红，手也发抖。 程澈等她下播，走过去把冻得冰凉的手直接塞他衣襟里，接触到温暖的体温，她是一阵暖意，程澈被拔得直皱眉。 “缓过来没？”程澈问她。 章佳柠说：“好了，缓过来了。” “再捂会儿。”程澈攥着她腕子没动。 章佳柠不好意思的左右看，“行了，一会儿再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程澈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谁爱看谁看，天冷暖暖手不行？” 章佳柠笑，“行，谁说不行了，谁能管得了你。” 程澈：“你啊，你能管得了我。” “明天你别陪着我了，看你冻得鼻尖都红了。”她把手抽出来捧住他的脸。 程澈又抓住手塞回衣服里，“我也没事，在哪呆不是呆着，万一你需要人手，我还能给你打打下手。” “你快赶上村委会打杂的了。” 很多人跟章佳柠说过，她也劝过程澈。 “打杂也是你打，我帮的是你，帮你我愿意。” “你……”章佳柠还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他给予的陪伴和支持没人抵得过，从程澈身上，能感受到浓烈的爱和喜欢。 所以，被爱是能感觉得到的。 程澈边收拾东西边问：“这周去看金货吧，把该买的东西，都早准备了。” 章佳柠：“行。” 他们默契的觉得，那个日子不远了。 周末，程澈接章佳柠去市里买首饰，顺便看看装修的房子。 首饰只要章佳柠喜欢，程澈就一个字，买。 一个选得利落，一个买得干脆。 从金店出来，程澈问她：“先去吃饭，还是先去房子那看看。” “先去看房子吧。”章佳柠心里也很期待。 车停在小区的泊车位上，走出电梯就听到叮叮当当的装修声。 程澈越过门，师傅正在砸一堵墙，空气中飘得满是灰尘，电工还有其他几位师傅也在忙着。 他给师傅们分别散了烟，随意地聊着装修上的事，章佳柠则一个人在房子里转，每个房间都让她心中充满了憧憬。 最后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站定，脚下的风景繁华又满是朝气，太阳照在身上温暖又舒服，未来的家将会抚平每一个疲惫的日子。 原来，跟喜欢人在一起，度过余生都是幸福的。 “佳柠。” 程澈喊她。 章佳柠回过头，程澈说：“走了。” 进电梯后，程澈说：“我看矿泉水要没了，又让门口的超市送来四箱。” 章佳柠：“我刚才还想说来着。” 程澈挑眉笑，“咱俩想一块了，要不怎么咱俩好呢。” 章佳柠低眉浅笑，挽上程澈的胳膊，“你太能说了，有时候我都被你忽悠瘸了。” “真的？”程澈压低肩膀靠近她，见章佳柠点头，笑道：“好事啊，能把你忽悠住，也是我能耐。” “你可能耐了。”章佳柠一抬头，唇被他偷亲下。 她惊道：“电梯里有监控。” 程澈站直了，憋在心里的话还是说了。 “佳柠，咱俩什么时候登记？……我不是催你。” 她对程澈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他满足了章佳柠对未来伴侣的一切幻想。 “五月二十号？怎么样？” 程澈满口答应，“行啊。” 有了具体日子，就更期待了。 可偏巧在登记日前，章佳柠接到去学习的通知，为期一周。 等吃过晚饭，章佳柠来到程澈面前，他正在打游戏，垂着眼并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欲言又止。 “程澈，” 他头也没抬地回，“嗯？” “跟你说件事。” 程澈手指快速的操作，“说吧。” “五月二十号登记，可能要往后延。” 程澈抬起头，“为什么？” 章佳柠说：“我接到通知，后天去曲双市学习，有关新媒体方向的内容，要学一个礼拜。” 程澈说：“不去不行吗？咱俩不都定好了。” 章佳柠说：“机会难得，去讲课的是些经验丰富的运营精英，还有短视频平台的几位百万千万级的博主，他们讲的都干货，我觉得能学习到很多东西，会对我日后运营账号有帮助。” 游戏输了，程澈放下手机，“这种机会多的是，以后有再学呗。” 章佳柠说：“可能碰到这种资历和量级的并不多，我想去多学点东西。登记的日子我们晚一周，行吗？” 程澈一直在等，眼瞅就要了心愿了，她又要去学习。 落空的滋味并不舒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总有种他一直牵着走的感觉。 程澈就想证明一点，他更重要。 “佳柠，登记的日子是你选的，学习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别去了，行不行？” 他的坚持章佳柠非常理解，这件事上，她理亏。 她商量着说：“程澈，有两个老师参与过多个大火账号的运营，” “我不管多火，我只要那天去登记，不去行不行？”程澈态度坚定。 章佳柠一脸难为的表情，“我们可以再选个有意义的日子。” “你还是坚持去是吗？”程澈语气严肃。 章佳柠继续解释，“我学到经验，可以帮村里更多人找出他们账号存在的问题，也包括你的账号，” “我不用找。”程澈起身，“我就问你一句话，不去行不行？” “程澈你，” “行了，不用说了。” 程澈拿了手机就走了。 第一卷 第133章 还玩吗 程澈穿过超市，跟梁燕妮知会声，“姨，养殖场有点事，我走了。” “啊，慢点开。”正赶上梁燕妮给人结账，忙得没注意到程澈的脸色。 章佳柠紧跟着出来，她去拉副驾的车门，车门被锁了，眼睁睁看着车离开。 自打在一起后，他们之间还从没闹翻脸过，但程澈这次是真生气了。 她回屋打程澈的电话，他接了，张嘴就问：“不去行不行？你要说行，我现在就回去。” 这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章佳柠心里也不舒服，“程澈，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机会千载难逢，你就再支持我一次，行吗？” “不行，支持不了一点。还有别的事没？没有挂了。”程澈在逼她服软，在他和工作中做个选择。 只要这一次，都能证明他在章佳柠心里比任何事都重要。 但遗憾的是，话筒中迟迟没等到她松口。 “佳柠，你扪心自问，你想做什么事，我没依着你。你想干什么，我都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跟你诉苦，我不觉得苦，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唯独这一次，你依我不行吗？” 章佳柠沉默了，她无可辩驳，甚至站在程澈的角度设身处地为他想，她都觉得程澈该生这个气。 “不行？”程澈又问了句。 章佳柠舔下嘴唇，“程澈，” 不等她说完，电话挂了。 章佳柠放下手机，看着渐渐黑掉的屏幕，长叹口气。 她再联系程澈，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了。 程澈来到养殖场，车往闻洪霄门口一停，拍拍门，闻洪霄连问都没问就把门开了。 “！” “……” 两人四目相对，程澈脸一沉，走进去，“我跟你说几回了，开门前问谁，你怎么还记不住？” 闻洪霄笑呵呵的，“你，你，” 程澈依旧没笑模样，“你下回再不问人就开门，我就揍你了。” 闻洪霄从小就被小孩欺负，别的听不懂，对“揍你”两个字十分敏感，连忙双手抱头往旁边躲。 看他一副被吓到样子，程澈心里泛酸。 深吸口气，把心里憋的火气强压下去，朝闻洪霄伸手，“过来，过来，我能揍你吗。” 闻洪霄从手臂的缝隙偷偷看他，见程澈不像刚才那么凶了，才慢慢地放下手，但身子呈现的姿势依旧防卫着被打。 程澈把人拉过去，按在沙发上坐好，打开电视就是动画频道，里面放着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他吸了吸鼻子，姨才说：“大霄，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闻洪霄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看他。 程澈知道闻洪霄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虽然不会表达，但他把茶几上的干脆面塞他手里时，程澈笑了。 在闻洪霄心里，干脆面是最好吃的，他把最好吃的给你，哄你开心。 程澈心里更烦闷了，边撕包装边说：“都说你傻，你他妈一点不傻。” 他嚼着干脆面，心里却在想刚才的事，就那么从她屋里出来，人都追到车边了，他还把车锁上了。 但能追出来，怎么就不能说不去。 程澈在养殖场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陈孝志来找他。 来的时候，他还没起，被陈孝志堵在被窝里。 他看到陈孝志脸颊有点青，坐起来点根烟，问：“你那脸怎么了？” 陈孝志吞吞吐吐的，“没，没怎么。” 程澈皱眉，“你他妈顶这张脸来，当我傻呢，我又不瞎，到底怎么回事？” 陈孝志耷拉着脑袋，说：“有个养猪场去年在我这赊了四五万的饲料款，说好卖了猪年前还我，结果过年也没还，我打电话要了好几次，都说猪赔了，没钱给我。 我要进原料，手里钱不够，我想着去找他把账要了。昨天去了……” 下面的话没再说，程澈也知道了。 他掐了烟，开始穿衣服，“人哪的？前后经过说一下，几个人打你？” 陈孝志这边说，程澈那边洗漱，等完事了去拿床头上充电的手机。 未接四通，还有几条未读微信，他心里的气还没消，拿起来看也没看，跟着陈孝志走了。 养殖场在榆唐市，离金西四百多公里。 两人轮换着开车，到榆唐已经下午了，养猪场里除了一个快秃顶的老头，再没人了。 程澈走过去问：“大爷，徐春雷在不？” 老头背对着两人在喂猪，根本不理他们。 程澈到绕他身侧，“大爷，你老板哪去了？” 老头看见人，吓一跳，嘴里发不出声音，用喂猪的勺子往门口指。 程澈皱眉，“大爷，你老板呢？” 老头把勺子放下，指了指嘴，又指耳朵，拜拜手。 程澈明白了，心里一股火窜起来，草—— “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陈孝志说：“那怎么办？” 程澈搓了搓额头，“再找找。你继续打他电话。” 陈孝志站在一边拨号码，程澈反手卡在腰上，冲着老头扬了扬手，“去吧大爷。” 老头看他嘴唇不再动了，转身继续喂猪。 去榆唐市的第一天，没堵到徐春雷，两人只能在榆唐先住下。 陈孝志开了宾馆，以防万一，两人住一个标间。 晚上程澈靠着床头打游戏，陈孝志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我洗完了，你去吧。” 程澈有些乏了，把手机交给陈孝志，“你帮我打吧。” 陈孝志端着手机操作游戏，游戏赢了，他刚要喊程澈，想起这一天也没听见他和章佳柠打电话，鬼使神差的点开微信，看到章佳柠的头像上好几条唯独数字，没点开看，但最后一条显示的是：别生气了。 程澈听到陈孝志喊他，“程澈，赢了，还玩吗？” “玩，”程澈在擦头发，“我今晚要升星。” 陈孝志又开一局。 彼时，章佳柠正在剪辑新拍摄的视频，素材比较多，筛选再剪辑累得眼睛疼。 程澈已经一天没联系她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要不是问了程澈妈，她都不知道程澈去榆唐市了。 等做完视频，已经凌晨了。 章佳柠看到朋友圈里有程澈分享的战绩，这才知道人还没睡。 第一卷 第134章 你还有理了 章佳柠决定再尝试跟他沟通，毕竟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加剧矛盾。 章佳柠：程澈，我们谈谈好吗？ 等了半个小时，章佳柠也累了，明天还要一早赶车去曲双。 章佳柠：既然你不想谈，等我学习回来再谈吧。明天去曲双，25号学习结束。 想了想，又输入：不管你想不想谈，等我学习回来，都要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次。 章佳柠：为了我们将来。 输入完消息，章佳柠把手机放在桌上便睡下了。 程澈从卫生间出来，接过手机，“行啊，又夺俩人头。” 陈孝志说：“刚才你微信来消息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程澈嗯一声继续打游戏。 陈孝志翻个身，“早点睡吧，别玩太晚，你不累啊。” 程澈惦记两人吵架的事，哪里睡得着。 凌晨一点多，打完游戏，他终于忍不住点开章佳柠的微信。 一条条读下来，程澈心里更闹腾了。 尤其最后一句，为了我们将来。 看着像要跟他黄，心更没底了。 翻来覆去半宿没睡，临亮天才眯了会儿。 陈孝志喊他起来吃早饭，程澈窝在被子里睡眼惺忪地说： “你去吃吧，我再睡会儿。” “我给你打回来吃？”陈孝志问。 “不用。”程澈说完，翻身又睡了。 陈孝志在餐厅吃饭，心思却在琢磨着昨晚看到的微信。 两人应该闹矛盾了，而且程澈非常生气，到底因为什么呢？ 陈孝志看眼时间，几个人中老三没事总找程澈，也许他能知道点内幕。 拨通老三的手机，问：“起了没？” 老三说：“几点了，还不起。有事？” 陈孝志问：“最近去程澈那没？” 老三正在蓝莓大棚里，走到边儿上，才回：“没啊，怎么？他有事？” 看来老三也不知道。 陈孝志说：“没有，我最近忙，也没往他那去，问问你。” 两人又闲聊会儿，陈孝志胡乱编个理由就把他搪塞了。 回到房间，一开门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程澈正在洗漱，对进来的陈孝志说：“收拾完咱就走。” 陈孝志手里拎着早点，“给你带了早点。” 两人退房后，开车前往养猪场。 陈孝志打电话对方已经不接了，只能用程澈的手机尝试联系。 响了七八声后，电话通了。 程澈问：“是徐哥吗？” 徐春雷很警惕，不答反问，“你是谁啊？” 程澈说：“我想找你买猪。” 听筒里安静几秒，徐春雷又问：“你从哪知道我电话的？” 程澈张嘴就来，“我从别人那知道的，他们告诉我买猪就找你，你家的猪保一个月。” 最后一句话让徐春雷放松警惕，不干这行的不会知道。 “行，你要多少？”徐春雷问。 程澈说得有鼻子有眼，“你现在有多少？我要的量可大。” 徐春雷的养猪场有近两百头猪。 “不到两百，一百八十多头。” 程澈一副惋惜的口气，“跟我要的数还差点。” 一听是一笔大生意，徐春雷立马上套了。 “老弟，你要多少？” 程澈说：“三百头。” “额，……行，三百我也能给你联系到。”徐春雷开始盘算谁家还有猪。 “老弟，你买这么多干嘛用？”徐春雷好奇。 程澈说：“食品加工。” “哦。”徐春雷了然地点头，这就对上了。 程澈问他：“徐哥，你现在在哪？咱见面聊？” 徐春雷毫不忌讳地说：“我现在在家。” “你家住哪？”程澈问。 徐春雷说：“养猪场你知道吧？” 程澈：“嗯。” “就在养猪场后面，一墙之隔。” “……”好嘛，人就没走远。 两人直接把人堵在家里，但徐春雷看到陈孝志在门外，死活不开门。 陈孝志又敲门又喊地，打电话也不接。 隔着玻璃，明明看到屋里有人走动，偏就是没人出来开门。 陈孝志急得要从墙头跳进去，被程澈拦住了。 “不行，你要这么进去，可就是犯法了。” 陈孝志愤愤不平，“你也看到了，他就在家，非装死。” 程澈试图再拨徐春雷的电话，他已经不接了。 陈孝志盯着手机屏幕，“这个犊子，连你电话也不接了。” 程澈隔着大门往里看，睨了睨眼睛，问：“他家有小孩没？” 陈孝志说：“有，他有个女儿，上小学五年，学习还挺好，他总跟我夸她。” 程澈点点头，“上车。” 陈孝志：“嗯？不要了？” 程澈：“先上车。” 车门一关，陈孝志有些丧气，觉得今天也很难要回账了。 程澈说：“找个文化用品商店。” “干嘛？”陈孝志不解。 “让你去就去，别问了。” 按照程澈的要求，找到一家文化用品商店，他进去买了一大张红纸，还有黑色马克笔出来了。 两人又往回返，车停在距离徐春雷家很远的路基下。 程澈眼神算计，“车停这，咱俩走进去。” 陈孝志跟在程澈身后，边走边问，“你买这些东西干嘛用？” 程澈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门口蹲会儿，就听到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徐春雷偷偷摸摸地探出头看，确定没人了，才出来锁上门。 刚走到胡同口，余光里一道黑影冲他窜来，吓得他心一惊。 “你……”看清人后，他也不怕了，又看眼他身后的程澈，虽然个头高，但穿得文质彬彬，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自从跟章佳柠处上后，他的衣服都由她帮着选购搭配的，以前程澈走的是纯狱风，谁见他都觉得是个狠人，指不定身上得背点人命案子。 现在是纯局风，局里局气，polo衫、黑西裤，行政夹克，华为手表。 徐春雷完全没把程澈当回事，反而理直气壮地问：“你们怎么还没走？” 陈孝志说：“我来找你要账的，我走什么。” 徐春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都说了，现在没有。” 陈孝志气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已经容你欠一年了，你也答应卖完年猪就还我饲料钱，现在年猪都卖了，你是不还，你要再不还，我可要去法院告你了。” 听到要告去法院，徐春雷一点不在乎。 “随便，你愿意告就告。我大伯子就在法院，你看你个外地的，能不能告赢。” 一番话，把陈孝志的气焰给压下了。 心里不服，嘴上却没底气，“徐哥，我当初是相信你，才把饲料赊给你，谁成想你不讲究，饲料钱你不还。” 徐春雷混不吝地说：“我就没钱，你能把我咋地。” 程澈站出来，推开咄咄逼人的徐春雷，“你他妈欠钱你还有理了！” 被杵得趔趄两步，徐春雷终于忌惮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了。 第一卷 第135章 属你缺德 程澈从昨晚就没睡好，加上章佳柠发来的微信不清不楚的，现在一肚子气没处撒。 徐春雷上下打量他，“你别捅捅咕咕的，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程澈说：“你已经不客气了，我们人在外面，你连门都不开，你是个人了？ 就你这样的，楼下下棋大爷看你都烦，欠钱不还，你还有理，给你横瞪能耐的，现实你这样的，就网吧站后边儿看的选手。” 他嘴皮子太溜，徐春雷一时接不上话，气得指着人干张嘴说不出半个字，“你他妈，” “你他妈你他妈啥，你倒是说啊，”又被程澈一顿输出怼回去，“急死人了，到底能不能还钱？今天能不能给？” 徐春雷瞪眼，“没有。” “你说准了？”程澈反问，“没有是不是？” 徐春雷就不信他个外地的，能在他的地盘翻出什么波浪。 “对，就没有。” 程澈点点头，拿出手机放视频，“你说没有的，我一会儿拿着这视频就发网上，你不说你大伯子在法院吗，我看本地的法院怎么解释。” “哎，谁让你录的？”徐春雷去抢手机，但没程澈的体格，被他一把推开。 程澈点开账号，“粉丝不算多，也就六七十万，这条发出去，够你大伯子喝一壶了吧？对了，” 他展开大红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几个大字——徐芷凌，喊你爸爸徐春雷回家还钱！！！ 程澈说：“我就拿着这张纸，在你家孩子学校门口站着，早中晚，你放心，我保证准时准点。” 徐春雷一听还要去孩子学校，他彻底慌了。 孩子在学校是班干部，本身就要强，不能因为他被同学笑话。 “你这个人的手段，怎么这么下三烂？”徐春雷咬牙启齿地说。 程澈不怒反笑，“你个老赖还嫌我手段脏？今天能不能还钱，吱一声。” 徐春雷是真遇到滚刀肉了，就他这样要钱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气得攥紧拳头看向陈孝志，问：“欠你多少？” 陈孝志说：“四万七千六。” “走吧。”徐春雷无奈地往家走，边走边跟陈孝志吐槽，“你找的什么人？看着挺老实，馊主意可挺多。真是倒霉，怎么遇见他了。” 程澈下巴一点，“哎，我还搁这呢，当我听不见？” 陈孝志噗嗤笑了，“徐哥，你早还我，不就遇不见他了。” 徐春雷从里屋取了五捆钱，点清了交给陈孝志。 “喏，当面点清。” 陈孝志点头，“正好。” 徐春雷伸手，“欠条呢。” 陈孝志把欠条交给他，两人刚要走，徐春雷叫住程澈，“你等会。” 程澈回头，徐春雷指着他手里的大红纸，一把抢过来，“纸留下，纸你还要拿走。” 徐春雷边撕红纸边说：“看你像个人似的，穿得人模人样，属你缺德。” 程澈拍拍他肩膀，笑道：“老徐，以后别欠钱了，我还有挺多缺德招呢。” 徐春雷耸掉肩上的手，“以后不去他那买饲料了。” 陈孝志反正拿到欠款了，这样的客户，他也不指望再合作，更不会赊账给他。 两人上车后，陈孝志看眼时间，说：“要钱的速度也太快了，中午请你吃顿好的。” 程澈靠着椅背，“行，陈老板拿主意。” 陈孝志点开导航，“等着，我找个饭店。” 程澈也拿出手机，一直惦记章佳柠的信息，心里不踏实，还是决定给她回复了。 程澈：忙完没？ 彼时，章佳柠刚上完课，正收拾东西，看到程澈的消息。 她背着包往外走，边走边回复：刚下课。 程澈：你说为了我们将来，啥意思？ “章佳柠。” 身后有人喊她。 章佳柠放下手机，是刚才讲课的运营老师叫她。 等她回复的时间，程澈度秒如年，心情焦急又忐忑。 “……”怎么还不回微信？真要跟他黄？这可不行。 “找到了，”陈孝志将手机插在手机架上，启动车，“有个海味楼的饭店不错。” 运营老师找到章佳柠，正在聊她账号的事。 程澈的电话打过来，章佳柠赶紧按了静音，又继续听老师帮她分析。 “……” 居然被挂电话了？ 程澈坐立不安，攥着手机眉心紧锁。 陈孝志也看出他不对劲，“你怎么了？有事？” 程澈拧着眉，看向车外，还是嘴硬地说：“没事。” 陈孝志试探着问：“和章佳柠生气了？” 程澈啧一声，又叹口气。 陈孝志问：“到底因为什么事？从昨天我就看出你就不对劲。” 程澈整个人懒洋洋地躺着，“……我们俩决定登记，她选的日子，5月20号，结果眼看就到了，跟我说19号要去学习，学一周。” 陈孝志说：“学习啥时候不能学，登记是大事。” “你看你也这么想吧。”程澈瞬间找到认同感，更觉自己有理。 陈孝志：“你跟她好好谈，这事也不是什么不能商量的。” “别提了，还真不能商量，”程澈说起这事就心烦，“你说我啥事都替她考虑，就这一次，她为我退一步就不行。你说我能不生气嘛。” 陈孝志了然的表情，“你们谈过了？她还不同意？那是差点意思。关键你们俩都订婚了，有啥事应该以你为主了。 程澈，不是我当你面说好听的。你对她什么样，我们都看着，真是放在嘴里怕化了，碰在手里怕摔了。什么课非得上？比人生大事都重要？” 原本消了的火气，因为陈孝志的理解，又燃起来。 程澈心烦气躁的，也不接话了。 陈孝志从车内后视镜看眼程澈，收回眼，“一会儿陪你喝点？” 程澈还是没说话，陈孝志说：“喝点就痛快了。” 到饭店后，陈孝志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程澈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你点菜，我去卫生间。” 人刚进去，桌上的手机响了。 陈孝志看到来电是章佳柠，拿起来按了接听，“喂，我是孝志。” 章佳柠一听，“程澈呢？” “他去卫生间了。”陈孝志问：“你们俩怎么了？刚才程澈挺生气的，因为什么事？” 第一卷 第136章 闹够了吗 章佳柠一顿，看来真气的不轻。但陈孝志是不相关的，私事不想他牵扯进来。 说道：“有点误会，没大事，我一会儿再打。” 听她要挂电话，陈孝志：“等下，” 章佳柠：“嗯？” 陈孝志说：“我和程澈多少年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们好。他为你付出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换你重视他，你也理解理解。程澈我帮你劝着，等我们回去，你俩好好谈谈，没什么解不开的误会。” 章佳柠：“……嗯，我们是该好好谈下。” 放下手机，越细品陈孝志的话，越让人不得不多想。 看来程澈没少跟陈孝志倒苦水，不然他也说不出那么多感慨。 从卫生间回来，程澈刚坐下，陈孝志倒杯热水放他面前，说： “刚才章佳柠给你打电话了，我说你去卫生间了。” “？”程澈看他眼，陈孝志笑道：“行了，闹两天别扭就得呗，婚都订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也不能总躲着她不见吧。好歹人家是个村干部，又是大学生，你以后再想找这样的可就难了，别不知足。 好男不跟女斗，你就让着她点不行，大男人心胸宽广点，你可要提防，她一个人在外面学习，周围都是市里的优秀男青年，真要是遇见比你条件好的，别说你们订婚了，结婚还能离婚呢，你差不多得了。” 陈孝志不劝还好，一劝程澈更恼火。 “呵，我怕比？真要是她有别人，我也不是非她不娶，女人不多的是。” “你可拉硬了。”陈孝志笑睇他眼。 男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受不住激将法，程澈也一样。 明摆着刚才的电话，章佳柠跟陈孝志说了什么，内容也猜得到了。 程澈端起杯喝口水，心里莫名的烦躁。 服务员陆续上菜，两人边吃边聊，可程澈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心里还是惦记着跟章佳柠的事。 从十七号晚上到现在，已经两天没联系了，自从在一起，还没这么长时间没说过话，他都有些不习惯，心里也空落落的。 回去的路上，程澈开车，副驾的陈孝志环抱着手臂靠着椅背睡觉。 落日余晖，一路伴着夕阳往家走。 此时的高速，就像他对章佳柠的感情，一直是一厢情愿的单行道，通过这两天的冷静，有些事看得也清楚了。 从始至终，都是他主动，她一直都是被动，被喜欢的。 所以，章佳柠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感动，才答应跟他在一起。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心里更堵了。 车载音乐放着东北民谣，心情也跟歌里的一样，只是含着眼泪站在门口的不是姑娘，而是他。 程澈看眼手机，还有半小时到家。 彼时，章佳柠正在看一位千万级的主播直播，果然千万量级开播现场就是震撼，她全程观看，等直播结束已经晚上十点了。 回到房间，室友已经睡下了。 他们住的是标准间，两人一间房。 为了不打搅室友，她拿着手机去卫生间，点开微信，还是没有看到程澈回消息。 哄两天了还哄不好，章佳柠也生气了。 洗漱完她就去睡觉了。 五月二十日，原定登记的日子。 程澈睁开眼，手机里没有收到她的早起留言，这两天章佳柠都会主动给他报备，他也习惯了，冷不丁一点消息没有，怪别扭的。 顶着一张大冤种的脸，去养殖场转悠。 此时，马鑫正在直播卖海鲜，看到程澈来了，想着拉他来直播，每次程澈露脸都爆单。 “哎，我们老板来了，”马鑫冲着程澈喊，“老板，来，粉丝都想你了。” 程澈阴沉着脸看过去，明摆着不想直播，马鑫一哆嗦，暗道这是没睡好吧，起床气也太重了。 对着直播间里的粉丝说：“呵呵呵……老板忙，又走了。” 有人在飘屏喊马鑫在拍一段帅气老板的日常，她可是群里的榜一大姐，立马答应道： “晴天姐，拍老板日常是吧，没问题，必须满足，等下播的，我去拍。” 屏幕上瞬间出现火箭特效，马鑫双手合十，“感谢我晴天姐的大火箭，晴天姐人美又敞亮，你不暴富谁暴富！” 论嘴甜还得是马鑫，情绪价值拉满，直播间的姐姐们也愿意捧场。 直播卖货，一半卖货，一半卖的是情绪价值，这还是程澈跟他说的。 被称作晴天姐的私下也是养殖场的客户，她是一家私企老板，来养殖场给客户订春节礼物认识的，她订的是高级海鲜礼盒，一次下单就是三四十万，逢年过节都会照顾养殖场生意。 程澈在养殖场转悠一圈，挑了一圈毛病，无一幸免，连院里的三条狗都被他骂了。 骂完心里也不痛快，又开车回家。 车刚停稳，董金淑从屋里出来，程澈降下车窗，“去哪？” 董金淑：“打麻将，能去哪。” “我送你。” “不用，不远。” “哎呀，我送你。”程澈还是把车倒出去。 董金淑上车就察觉他脸色不对，这几天就没见他高兴的模样。 她明知故问：“谁又惹你了？” 程澈说：“没谁。” 车停在麻将馆门口，董金淑临下车前，说：“小程澈，这对象是你自己选的，别一天没事找事，忍你两天了，天天别别愣愣的，狗看你大气都不敢喘。” 程澈看向车外不说话。 董金淑：“你就生闷气这点能耐？我董金淑的儿子就个闷葫芦？真给我丢人。 大老爷们，说话办事齐了卡脆，有事你就解决了，解决不了是你能力不行。 你现在是能力不行，还是没去解决？” 程澈抿唇不语。 董金淑说：“我来打麻将的，别影响我心情。” 程澈说：“没去解决。” 董金淑：“没去解决赶紧去，墨迹啥。你自己说的，从小喜欢的，你自己选的人，你先低头有什么丢人的。 你想想，离开她能不能行，不能行就赶紧把事解决了，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其他的都是个屁。” 说完，人就下车了。 程澈坐在车里琢磨会儿，拿出手机点开章佳柠的微信。 彼时，章佳柠正在上课，手机设置静音，她听得认真，笔记写了厚厚的半本。 下课后，看到程澈的头像上提示未读消息，心里一喜，但又想起他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气就不打一处来。 走出教室才看微信，他只问了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看了还不如不看，一肚子气，搞得他还挺委屈。 就眼前的局面，已经等不到回去再跟他谈了，即便章佳柠再耐得住性子，也要被程澈给气死了。 拨通电话放在耳边听，今天就算把手机打爆了，他也必须得接。 这次程澈秒接。 “喂。” 章佳柠：“程澈，你闹够了吗？” 听筒内安静，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我没闹，”程澈语气郑重，“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 章佳柠无声地吁口气，“这问题不幼稚吗？咱俩多大了？处了多长时间，这问题有意义嘛？” 接下来，程澈问了一个直接点炸章佳柠的问题。 “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 第一卷 第137章 宣誓人 能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两人之间误会不小。 章佳柠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才说：“因为喜欢。” 她直白坦诚地说出喜欢，倒是让程澈呆住了。 “你还有疑惑，一口气都说出来。我们之间需要一次坦诚的沟通，不然以后会出大问题的。” 打得他措手不及，程澈张张嘴，“我，……你在乎我吗？” 章佳柠：“在乎。” 程澈：“既然在乎我，为什么非要去学习，登记也是我们的大日子，你选学习让我觉得你不在乎我。” 章佳柠：“登记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从没否认，更没什么好辩解。可，” “可问题就出在这，你的选择是以错过登记为代价的。” 问题还是回到原点。 “别这么想，520只是个日期，等我学习回来，立刻去登记，一天都不等。”章佳柠柔声说：“程澈，只要结果是对的，就没什么意难平。” 程澈沉默不语。 既然没反驳，就是听进去了。 章佳柠逮住机会撒娇，“你两天没理我了，不想我？” 心尖似被猫儿的尾巴勾住，不自控的开始朝她靠近。 程澈说：“想。” “我错了，你原谅我行吗？” “……行。” “你看，有什么事我们俩商量着来多好，干嘛要冷暴力不理我。”章佳柠这两天也委屈，联系不到他，鼻腔酸酸的，声音带着一丝招人疼的哭腔，“你说咱俩谁心狠，我可狠不过你。” 程澈：“我之前确实挺生气的。” “生气你就不理我。” “……”他被噎得无话可辨。 “你真扛得住，打你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到底闹哪样。” 程澈也意识到不接电话确实挺差劲的，“我，一时想不开，觉得你不在乎我。” 他一直强调在乎，说明她没有给足安全感。 “程澈，你听我说。” “……嗯。” “我很在乎你，哪怕你两天没理我，我都没想过跟你分开。” “……” 程澈眼尾渐扬，眸光含笑，“真的？” “真的。” 程澈抿唇笑，嘴角难压，“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男人就是嘴硬心软，说不好哄也挺好哄的，满足他心里那点得意吧。 章佳柠重复道：“我很在乎你，……每天都想你。” 嘴角彻底压不住了，舔下嘴唇，昂起头，“……我也想你了。” 章佳柠看眼手表，“你等下。” 程澈不知道等什么，“哦。” 章佳柠点开订票app，确定有火车票后说：“程澈，下午两点半学习结束，我坐三点十分的高铁回去，民政局的官网发通知了，今天会加班办理登记手续，你去排号，在民政局等我。” 程澈收了笑，“你认真的？” 章佳柠：“认真的。” 程澈：“没逗我？” 章佳柠：“这时候逗你？” 程澈：“行，我回去换件白衬衫。” 章佳柠：“帮我回家取户口本。” “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澈启动车匆匆往家赶。 不光要取章佳柠的户口本，还有他的，戴上婚戒又顺路买了花。 来到民政局门前，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大家都是一对对的，只有他形单影只。 排号的时候有人开玩笑，见过倒腾演唱会门票的黄牛，还没见过倒婚姻登记处排队门票的。 程澈拿的号码靠后，站在队伍的最后。 他从十二点半开始等，两点半时接到章佳柠下课的消息。 从上车到途经各站，程澈看着微信上的位置距离他越来越近。 前面还有一个人就轮到他办理了，程澈看眼手表，跟后面的小情侣商量。 “老弟，一会儿你先办吧，” 能提前办理当然是好事，对方回：“谢谢了，哥。” 小女朋友也感谢：“谢谢，哥。” 程澈频频往走廊的楼梯处看，真希望下一秒就见到她。 又等了二十分钟，程澈有点着急了，已经让了好几对了。 拨章佳柠的手机提示关机了，他第一反应手机没电了。 此时，章佳柠打车到民政局门口，刚要扫码就看手机黑屏里，临时借司机大哥的车充才启动手机，给师傅扫码支付后大步朝民政局内跑去。 眼看又要到程澈了，在他正要让下一对时，听到楼梯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下一秒，章佳柠大口喘着气出现了。 “呼……呼……呼……”章佳柠轻喘着，奔着人走去。 程澈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包，“跑什么，我又跑不了。” 章佳柠笑睇他眼，从包里拿出纸巾擦额头的汗。 她左右看看，大家都准备得好充分，反倒衬得她素面朝天的。 章佳柠小声说：“大家都好漂亮。” 程澈说：“你也漂亮。” 终于轮到他们了。 但今天办理的准新人太多，轮到程澈和章佳柠，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直接问： “你俩自愿的吗？” 程澈：“自愿。” 章佳柠：“是的。” 然后哐哐两个章，“好了。” 一人分到一本红色的结婚证，程澈木讷的问章佳柠，“没宣读誓词那步骤？” 章佳柠：“你问谁呢？我也第一次结婚好吗。” 程澈：“哦……对。” 他把人拉到宣誓台前，“你站这。” 章佳柠还以为他要拍照，结果下一秒，那么高大的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拿出戒指郑重问： “佳柠，虽然办完手续了，但我还是想听你说那句话。” 此时，程澈内心激动又澎湃，从校服到婚纱，他幻想过，但真实现了，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佳柠，”他眼圈红了，“你愿意……” 低下头，深吸口气，再抬头笑中有泪，“你愿意嫁给我吗？” 章佳柠也没忍住红了眼，伸出手，“我愿意。” 他拿戒指时手都是抖的，捧着她的手将戒指为她戴上。 日子跟谁过都一样吗？ 当然不是。 想不出任何理由错过他。 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眼角泪。 ——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 ——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宣誓人：程澈。 宣誓人：章佳柠。 …… 宋枢枫回到家，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休息，随手点开朋友圈，竟然看到章佳柠在十分钟前分享结婚证的照片。 他坐直了身子，眉心紧锁。 第一卷 第138章 跟我装 明儿开课的时间太早，又没有一早去曲双的高铁，程澈得连夜把人送回去。 两人在市内找家饭店吃了晚饭就起程了，到曲双程澈直接入住在章佳柠学习的酒店。 去前台办入住，程澈直接订到二十五号退房。 章佳柠问他：“你要在这陪我？” 程澈玩味地笑，“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碍于电梯里的监控，章佳柠轻推他胳膊下，“养殖场没事？” 程澈说：“没事，真要有事我立马返回去也赶趟。” 刷开房门，里面是豪华大床房。 章佳柠把他安顿好就准备走，“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去哪？”程澈诧异的看她，听章佳柠要回房间，三步并作两步堵在门口，“不准走。” 人高马大的堵门，看着怪好玩的。 章佳柠说：“我是来学习的，让人看到还把自己老公带来酒店，影响不好。” 程澈说；“我不管，今晚你不准走。” 想着出来前跟室友已经说了回家，“行吧，今晚我不走。” 程澈洗完澡出来，看到章佳柠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来到她身后，笔记本上是她白天上课的内容。 “记这么多？”程澈手掌撑着桌沿。 章佳柠边整理边说：“还好，不算多。” “记了半本还不多？”程澈拉来椅子坐她旁边，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等她忙完的。 章佳柠：“你要无聊，打会儿游戏？” 程澈盯着她看，“谁有媳妇还打游戏，没事，你忙你的，我不打搅。” “……”听着不对劲。 笔一停，抬眸看他。 “嘿嘿……”程澈满脸笑意，眼底压制的欲望正伺机而动。 章佳柠红着脸，说：“今晚不行，太累我明天起不来了。” 程澈信誓旦旦地承诺，“不会太累的。” “鬼才信你。” “你看你，要不咱俩现在试吧试吧？” “不行，我还没整理完呢。”她才不上当。 程澈慵懒地靠着椅背，“你整理你的，我就安安静静的坐这等。” 反正结婚证都拿到手了，他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等她多久都愿意。 程澈是确实做到不打搅她，但总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章佳柠很难专注。 她放下笔，转过脸，无奈的口气说：“你还是打会儿游戏吧，在这盯着我，我总分心，整理得就更慢了。” “好吧。”程澈起身，去床上躺着打游戏。 快十点了，章佳柠阖上笔记本，捏着后颈活动肩膀，程澈麻利地坐起来，“整理完了？” “嗯。”她将手机充电，放在床头柜上，“我去洗澡。” “好嘞~”程澈一个翻身，侧躺着，手在枕头上拍了拍。 人刚进浴室，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程澈也不是故意要看的，手机就在旁边。 黄浩言：【你结婚了？】 看名字都知道是男的，想了想，还是没动手机。 章佳柠在吹头发，程澈手机又响了。 黄浩言：【我没想到你这么快结婚。】 他们刚见面那天，他问过她有对象没，当时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是刚分手。 所以，是前男友？ 程澈终于体会到那句，没人能从对方的手机里笑着走出来。 看来他也笑不出来了，呜呜呜。 他知道章佳柠的手机密码，完全有机会趁着她不在偷看眼，越想心里越刺挠的，看向浴室，又看回手机。 尽管知道两人都分手了，但程澈还是挺烦被前任纠缠的。 他现在可是名正言顺，合理合法的老公，警告前任几句应该也正常。 直到章佳柠从浴室出来，程澈也没动她的手机，而是在她出来前，翻身装睡。 脚步声窸窸窣窣地来到床边，程澈静静地听着。 她也确实发现微信消息，拿起来看，又看向背对着她的程澈。 键盘的输入声快把程澈的心都挠花了，真想知道她发什么。 忽地，身上一沉。 程澈耳边传来章佳柠的轻问：“看到消息了吧？” “嗯？”程澈装出一副狐疑的表情，“什么消息？” “跟我装是吧。”章佳柠把人翻过来，两人面对面，她举起手机，“不想知道是谁来的消息？” 程澈睨起眼睛，大掌握住她细腰，“反了你了，是不是？” 章佳柠笑了，“生气了？” 程澈：“没有。” “没有？”章佳柠撇嘴。 程澈：“……有点。” 章佳柠捏着他下巴，“不老实。” 程澈无奈地叹口气，“好好好，都被你看穿了。” “看了吗？”章佳柠问他看微信没。 程澈否认，“没有。” 章佳柠收了笑，郑重地说：“她是我大学校友，跟我前男友是哥们，叫黄浩言，问我结婚了，我说结了。” 刚听半句程澈就来劲儿了，“他一个哥们问你结婚的事，我还以为他是，”不等说完，程澈发现露馅儿了。 章佳柠说：“不是说没看吗？” 程澈尴尬抿唇，“确实不是有意看到的。” “没关系，是不是有意，我的手机都不怕你看。”章佳柠解锁，把手机交给程澈，“你想看什么随便。” 程澈只问了一句，“你前男友还在微信里吗？” 章佳柠：“不在，早被我删了。” 程澈把手机还给她，“那就没什么可看的。对了，手机号？” 她说：“全部联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多大的仇怨？”程澈真好奇了。 章佳柠将两人分手的前前后后说了，程澈听完反倒笑了。 “你笑什么？” “我得感谢他，他要不出国，就没我事了。”又一想，“……也不一定。” 他抬起眼看她，抬手顺着她耳边的头发，“人跟人就是缘分，你跟我就是注定的。” 以前，她也不信，现在还真觉得冥冥之中，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谁爱上谁，谁跟谁有姻缘，谁离开谁，谁陪谁走一路还是走全程，真都是安排好的。 跟姜驰分手后，她以为没那么容易再投入到一段感情里。 可程澈的出现，就像一团从天而降的火，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从他身上感受到充盈的爱，因爱意，让她眷恋、沉溺。 “程澈，”她目光柔了，似含春水。 靠近他的唇，轻轻吻上。 程澈眼底欲色渐浓，鼻息粗重，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拨开浴袍的领子沉下去…… 第一卷 第139章 感情更重要 章佳柠去上课了，程澈的手机里一堆未读消息，其中就有陈孝志的。 陈孝志：恭喜你，兄弟。 程澈：谢谢，你也加快脚步。 陈孝志：你想我快点，倒是帮我介绍介绍。 程澈：好说，遇到合适的肯定想着你。 陈孝志：来一局？ 程澈：整！ 两人在游戏里集合。 章佳柠刚上完课从会议室出来，手机响了，备注显示黄浩言。 她放在耳边接听，“喂。” 黄浩言说：“好久不见，佳柠。” 章佳柠：“是啊，大家都忙，见面的机会也少。” “我和老吴他们没事还能聚聚，你这回村当了村支书，我们想见你都难。怎么样？工作顺利吗？”黄浩言问。 章佳柠说：“挺顺利的。” 她一直话少，在学校那阵就是，跟大家在一起，也不会滔滔不绝，总给人特别安静的印象。 黄浩言赶紧找话题，“对了，我也看你直播，做得挺不错的。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在学校那会儿，你是跟我们保存实力呢？” 章佳柠笑笑没说话。 其实，在学校那阵她已经开始涉及自媒体了，只是没让大家知道。现在不同，她要的就是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村支书的账号。 黄浩言说：“我在你直播间买了蓝莓和草莓，我妈说挺新鲜的，味道也好。” 章佳柠：“谢谢你捧场。好吃的话，能给个五星好评吗？” “没问题。”黄浩言满口答应，“对了，嗯……” 他吞吞吐吐地，“……你这婚结得太突然了。姜，” “突然吗？”章佳柠知道他下句话想说什么，“如果你觉得突然，说明我们真的很久不见了，想想也是，毕业都快一年了。” 到嘴边的话被她堵住了，黄浩言识趣的没提姜驰。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快一年了。” 听筒内陷入安静，章佳柠不知道他今天这通电话的意图，也不想揣测。 黄浩言说：“没事，我就是打电话问候下，婚礼办了吗？” 章佳柠：“还没有。” 黄浩言：“办婚礼的时候，来个信，我可要坐娘家且那桌。” 章佳柠笑了，“没问题。” 黄浩言：“没事咱常联系，我现在在光岳集团，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光岳集团是金西市的知名企业，涉及的业务面涵盖多个行业，其中也包括农业产业链。 章佳柠大方的说：“好的，真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不客气。有机会来阿姨来望保，我请你们到种植园里吃蓝莓、草莓。” 黄浩言：“行。我们集团有个海边度假村项目，正在寻找合适的开发区域，望保村沿海，最近我去考察下，去的话，还得请你给我介绍介绍。” “没问题，这是好事，如果你来，我和村主任一起接待你。” “别那么官方，咱们同学之间感情更重要。” 章佳柠微笑，“好，等你定好哪天来再说。” “行，定好日子，我提前告诉你。” “好。” 挂了电话，章佳柠直奔程澈的房间走去。 刷开房门，他正在洗漱。 章佳柠把包放在桌上，“才起来？” 程澈掬捧水洗脸，“嗯，刚跟孝志打完游戏。” “中午了，想吃什么？”章佳柠把床上凌乱的被子整理下，等程澈出来，人就跟年糕似的又抱上来，边亲边问：“你想吃什么？” 章佳柠说：“还去昨天那家吃炒菜？” “行。”程澈把polo衫穿上，拿了房卡和手机随章佳柠走出房间。 走廊安静，等进了电梯，章佳柠才说：“刚才黄浩言给我打电话，随便聊了两句，他知道我做村支书的账号，还在我直播间买了蓝莓和草莓。” 程澈听到黄浩言的名字就烦，问：“他在哪上班？” 章佳柠：“光岳集团，区域主管，听他的意思，还准备来咱们村搞度假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跟我说定好日子，会提前通知我。他要是真能带来项目，主任肯定高兴。我之前听主任说起，几年前有个公司说要来开发海边旅游资源，结果闹腾了几个月就没信了。” 程澈不屑地说：“混得真不错，年薪还不够买我一台车的。” 章佳柠笑睇他眼，“又来了。” 程澈：“本来就是，他什么身份老找你，还好意思给你打电话。这事要是换我，我他妈都得担心你骂我，哪还敢给你打电话，真是不嫌丢人，卧槽。” 电梯到一层，章佳柠说：“好了，不说他了。” 两人并肩而行，程澈先接到马鑫的电话，说了几句，又接到海关的电话。 一直到饭店这通电话才打完。 “什么事？”章佳柠紧张地问。 程澈边擦筷子边说：“上次栽赃我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谁？认识吗？”章佳柠坐直了。 程澈摇头，“不认识，是外地的，说几年前来望保玩，在我这买过海鲜被骗了，那天喝点酒就打电话举报我。今早主动去自首了。” 章佳柠觉得太荒唐了，“然后呢？怎么处理他的？” 程澈：“对方认错态度好，又是主动投案，还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警察口头批评教育，人现在拘留了。” 章佳柠问：“你卖海鲜骗过他吗？” 程澈：“当然没有。但我猜，应该是同行恶意竞争。” 这么说就说得通了。 章佳柠感慨，“现在做点事真难，还得提防这些人。” 程澈笑道：“这才哪到哪，我遇到过更阴险的。” 章佳柠问：“还有更阴险的？什么事？” 服务员来上菜，程澈把筷子递给她，“先吃饭，以后再给你讲。”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程澈除了吃饭，基本就在房间里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章佳柠课后会过来陪他，但晚上会回活动方安排的房间休息。 为期一周的学习结束，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程澈回到望保，又开始凌晨接船发货，白天跑围堰养殖场，还要去工地跟章万清碰头，人忙得脚打后脑勺。 章佳柠也没闲着，早起直播，白天日常办公，每周六周日固定时间给村里开设短视频账号的村民讲解学习到的内容，并分析账号情况。 六月初，章佳柠接到黄浩言的电话，十号来村里考察。 章佳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邢洪昌，得知有可能再次开启海边旅游项目，他乐得直拍大腿。 第一卷 第140章 我是那种小气人吗 黄浩言要来村里考察，事先跟程澈知会声，免得见面他又酸溜溜的。 章佳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程澈正在接马鑫的电话，现在不光要忙养殖场和围堰那边的事，还多个加工厂，人忙得快分不开身了。 “行，就这么定了。”程澈一回头看到人水灵灵的站在那，走过去把人抱住，“我闻闻香不香。” 章佳柠任由他枕在肩上，说：“跟你说个事，黄浩言十号来村里考察。” “！”程澈反应下，才想起黄浩言是何许人也，“还真要来搞项目？” 章佳柠：“如果真能办成这件事，咱们村未来的发展形势将一片大好了。” 程澈站直了，笑得狡黠，“需要我陪且吗？” 章佳柠轻推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你要灌醉他是吧。” “不行吗？”程澈握住她腕子，另一只手搂着纤细的腰。 “别介啊，人家是来投资的。你灌醉了，还怎么投。” 她话音刚落，他往前一步走，她又往后退三步，直到小腿抵在炕边。 程澈把人往被子上一压，手顺着衣摆摸进去，滑嫩的肌肤让人贪恋，解开睡衣的扣子头沉下去。 蕴着柔软的棉花糖，不轻不重地用牙尖碾着，头顶传来猫儿般的轻喃，紧接着人瑟瑟颤抖，气息声也渐渐由缓至急。 灯光下，红唇蘸着水光，更显娇艳欲滴，敞开的衣领红痕与水迹遍布，锁骨上印着一道浅浅的牙印，纤细的藕臂勾住男人后颈，又骤然的一阵横冲直撞手臂脱力地垂下。 她似一朵被采撷的花，被他拿捏在手中揉搓碾弄，又担心花朵脆弱，下手的力道带着些疼惜，真是疼她也不是，不疼也不是。 程澈将头沉在她肩上，灼热的呼吸顺着颈窝缠在她肩头，一墙之隔，他们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直到程澈挺不住了，才扣住她手，十指交握的用力一沉。 在亲密的事情上，他越来越娴熟，也摸透了她的喜好。 程澈收拾完自己，再看章佳柠累得都睁不开眼睛了。 他靠过去，用鼻尖贴她脸颊，“睡着了？” “……没有。”章佳柠缓过劲儿才睁眼，被疼爱过的样子太诱人，程澈没忍住又吻她唇下，“我妈昨天找人看了日子，按照咱俩生辰八字批的，结婚定在农历八月十二，阳历十月三号。行吗？” 章佳柠抬手勾住他肩膀，水眸滢滢的，“行，挺好的日子。” 程澈笑了，在她锁骨上亲口，“他来考察，主任肯定得出面招待，哪轮得到我上桌。” 章佳柠：“提前跟你说一声，省得看到他来，你再乱想。” 程澈笑，“我是那种小气人吗？” 章佳柠：“你是。” 程澈：“……” “好吧，我的大度都是装的。但我保证，这次肯定不乱想，不吃醋。” “黄浩言这人挺懂人情世故的，兴许会去家里看我爸妈，你们要是碰见，热情点。” “多热情？”程澈故意逗她，“灌他二斤白的？够热情不？” 章佳柠捂住他嘴，“答应好好的，怎么又要灌他。” 拿下她的手，“我肯定热情、周到。” 睡前，程澈接到一个电话，章佳柠趴在他怀里就听到程澈语气都不对了。 “什么时候的事？……人没事吧？……行，我知道，这就去。” 放下手机，他麻利地穿衣服，章佳柠能感觉到事情紧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澈语气凝重，“老宋头家的船出事了，我去帮忙。” 章佳柠的心瞬间慌了，“不用报警吗？是不是得找人搜救？” 程澈：“已经报了，现在都往那片海域去。” 章佳柠：“你也注意安全。” “知道。”说完，人匆匆出门了。 董金淑也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碰见程澈，问：“这么晚，去哪？” 程澈急忙下楼，“老宋家船出事了，我去找人。” 董金淑也跟着心急，大家都是靠海吃海的一背人，相互认识多年，自言自语地嘀咕，“怎么能出事呢？他家船刚换，不应该啊。”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关门声。 章佳柠赶紧跑到窗边，看着程澈开车一溜烟的出了大门。 电子门缓缓关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鸡叫。 一早还要直播，她赶到村委把直播设备都架好，按照流程将品类播完刚好两个小时。 下播了又联系程澈，手机是通的，但没人接。 宋金伟出事的消息很快传得满村人都知道了，邢洪昌一早到村委也跟着着急，章佳柠听他说才知道船着火了，认为了活命只能弃船。 章佳柠不敢断言什么，只盼着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快中午了，村委的电话响了，就听邢洪昌喜悦地说：“找到了？好，好，太好了，人哪去了？啊，行，知道了。” 章佳柠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过去了，“主任，宋叔找到了？” “找着了，找着了，哎呀，得亏有程澈了，这小子是真行。”邢洪昌笑容舒畅，“挺好，挺好。这老宋要是回不来，她媳妇可怎么活啊？一个半瘫子，没人伺候，儿女也离得远。唉……找回来就好。” 章佳柠走到没人处拨通程澈的电话。 “我听说人找到了。你找到的？” “嗯。” 此时，程澈刚把船绑好，直起身，说：“我们在那个海域找了一宿，后来以事故海域为中心往外延伸十海里，终于找到了。人穿着救生衣，还抱个救生圈，这就是老宋那体格，换一般人估计都坚持不到我们救他。” 章佳柠：“听着就惊险，你累了一宿，赶紧休息吧。” 程澈说：“我可不累一宿，上半宿忙活你，下半宿忙活他。” 章佳柠脸一红，“挂了，不说了。” “哎你？”不等说完，手机已经断线了。 程澈坏笑着揣好手机，奔着车走去。 陈孝志听到信儿去养殖场找程澈，“我听说你找到老宋的？” 程澈躺在床上，刚睡醒，“嗯。有烟没？我的没了。” 陈孝志递给他一盒，程澈咬住烟点燃，缓缓吐出烟雾。 陈孝志问：“老宋没说什么原因船着火的？” 程澈摇头，“他说不知道，船舱突然着火，火势很快，根本不给他扑的机会。他发了求救信号，套上装备就弃船了。没多会儿炸了两声就开始沉了。” 陈孝志抽口烟，若有所思，“……哦。” 船是找他当中间人买的，别把他牵扯进去。 第一卷 第141章 这事不赖你 陈孝志坐会儿就走了，程澈起来去后面的工地转转。 “叔，内行干的活，跟我们这外行就是不一样。”程澈给章万清点烟，“幸亏有你，活儿干的快，干得也好。” 被夸赞的章万清腼腆地笑，“这活儿干得还行？” 程澈说：“太行了，多好。” 章万清：“早点交工，你也早点把厂子开起来，别耽误你赚钱。” 程澈说：“加上运设备到安装，还得一个月。” 章万清：“安装设备我也帮你盯着，尽量能往前赶就别拖日子，这么大的厂子，耽误不起。” 当初把建厂的事交给章万清，是真太明智了。 两人聊会儿又提起老宋家的事，程澈给章万清讲搜救过程直到怎么找到人的。 听到船舱失火，章万清说：“老宋家的船才买不到三个月，按正理不该出事，他出海前还找工人检修过。” 程澈：“话是那么说，但这个东西谁也不敢保准肯定不出事。……才买不到三个月，也保了全损险，等保险公司调查完，能赔偿。” 章万清：“幸亏有保险跟着，不然这损失可大了。不过，人没事比什么都强，有人就有钱。” 程澈点点头。 的确，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人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当年父亲走了，留下他和他妈，不也从苦日子一点点熬过来了。 在工地呆到章佳柠快下班的时间，程澈才离开。 打算接她回家，就去医院看宋金伟。 章佳柠上车先看打量程澈，程澈被看得怪不自在的。 “干嘛这么看我？” 章佳柠说：“今天主任把你夸上天了。” “是吗？”程澈得意的扬眉，“那夸得没毛病。” 章佳柠：“给你嘚瑟的。”又问他：“没受伤吧？” “没有。”程澈拍拍胸脯，“这体格能受伤？开玩笑。对了，一会儿我去看看老宋。” 章佳柠：“我跟你一起去。” 吃过晚饭，两人带着水果去镇上的医院。 村卫生所条件有限，人被救回来直接送镇医院检查住院的。 车刚驶入镇医院的大门，程澈就看到一台熟悉的越野车也在楼下。 他说：“孝志来了。” 两人下车，提着水果走进住院部。 晚上镇医院没几个人，走廊安静，脚步声格外突兀。 陈孝志背对着门坐着，跟病床上的人说：“宋叔，这船当时咱们可是找人验过的，绝对没问题，这点你的认吧。” 宋金伟点点头，陈孝志说：“你认可就行，我就一个中间人，我好心帮你联系，要不人家也不能这么便宜卖给你。你说是吧。” 宋金伟说：“我知道。” “你是老养船的，大行大市这船值多少钱你心里清楚，当时别人也要买，也开价了，比你开的高。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能卖低不卖高。” 宋金伟：“孝志，叔知道，你放心，这事不赖你。” “叔，有你这句话，我也算没白帮你。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你出事了，给我担心成啥样。” 陈孝志听到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口，回头就看到程澈和章佳柠进来了。 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你们也来了。” 程澈走到床边，把水果放在床头桌上，对病床上的人说：“宋叔，怎么样？” 宋金伟说：“没事了，我想今晚就出院，大夫不让我走，还让我再观察观察。” 章佳柠：“宋叔，听大夫的，咱把身体养好，别落下病了。” 宋金伟看向章佳柠，“好，听大夫的。你们坐，程澈，洗水果你们吃。” 章佳柠摆手，“不用洗，我们俩刚吃完饭来的，什么也吃不下，你别顾着我们，好好休息。” 程澈陪着宋金伟聊会儿天，人看着精神多了，比被他救上船那阵状态好太多了。 聊到船的问题，宋金伟一直强调船没毛病，应该是他操作不当导致的，但好在有保险，能得到一笔赔偿款。 宋金伟的姐姐在镇上住，过来给他送晚饭，晚上谁也不用陪护，他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 三人走出住院部，章佳柠跟着程澈往对面车走。 陈孝志上车前，望眼两人背影，章佳柠挽着程澈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好不恩爱。 他心里一直觉得是程澈抢走了章佳柠，明明他先表示喜欢的，可程澈还执意要抢走他的机会。 如果当初他没横插一脚，现在就是挽着他的胳膊了。 快到家时，陈孝志接到曹永亮的电话。 曹永亮：“孝志，最近手头紧，想问问你有没有肥羊？” 曹永亮是专门靠赌博设局赚营生的，陈孝志也知道他干这行。 “没有，现在谁还敢玩。” 曹永亮哀求道：“孝志，我现在真混不下去了，你要不帮忙，我可得要饭了。……当然了，还是老规矩，咱四六分，怎么样？” 利益就是诱惑，陈孝志动心了。 想了想，还真让他想起个人来。 嘴角闪过阴恻恻地笑，“你让徐达给李江磊打电话，他前段时间得了一笔钱，能有四十万。” 曹永亮来了精神，“行，我这就让徐达找他。” 挂了电话，陈孝志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如果章佳柠知道是他找人让李江磊把钱吐出来，会不会感谢他？ 此时，李江磊正在家里看小电影，电话一响，是徐达。 徐达笑呵呵的说：“干嘛呢？” 李江磊说：“没事，在家。” 徐达说：“出来咱聚聚？光子和小勇也在，还有俩朋友，介绍你认识认识，都开大公司的。” 闻言，李江磊满口答应，“行啊，在哪？” 徐达报了地址，李江磊擦了手就出门了。 周末，陈孝志从厂子回家，车经过超市时看到章佳柠在里面，车停在超市门口就进去了。 章佳柠一直对陈孝志的印象不错，他总是文质彬彬，礼貌待人。 陈孝志进门，“梁姨呢？” 章佳柠说：“我妈做饭呢。” 陈孝志站在收银台前往她身后看，后面的烟架子，章佳柠把位置让开。 “不碍事。”陈孝志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章佳柠的身上。 第一卷 第142章 都还清了 等章佳柠转过身，陈孝志收回眼，拿着手机扫码支付。 “程澈呢？”他随口问。 章佳柠回：“去围堰养殖场了。” 他撕开烟盒的包装，从里面拿出一根咬住，“借个火。” 章佳柠递过打火机，是他爸平时抽烟扔下的，陈孝志点上烟又还回去。 “你揣着吧。” 他道声谢就收下了。 陈孝志没急着走，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电话，都是生意上的事，她也没注意听，拿着抹布把刚才的烟架子擦干净。 从陈孝志的角度，正看到她抬起胳膊时，衣襟被带起一截。 纤细的腰，白嫩的皮肤，他盯着那里眼睛都不眨。 章佳柠下意识地扥了扥衣襟，唯一能钻进目光的地方也挡住了。 陈孝志又找话茬，“听说李家的钱都还完了？” 章佳柠擦灰的动作微顿，订婚那天发生的事，肯定有人最快说出去了。 “还了。” 陈孝志：“都还清了？” 章佳柠：“是啊，一次性都还清了。” 陈孝志掸掸烟灰，“这可挺好，要不你们家总被他们娘俩闹，也不消停。” 章佳柠没接茬，只是笑笑。 陈孝志没话找话，“订完婚，婚礼什么时候办？” 章佳柠说：“董姨看了日子，农历八月十二，阳历十月三号。” 陈孝志：“十一结婚的多，饭店可得早点订。” “是啊，订完日子，就订饭店了。” 陈孝志抽完烟，起身说走了。 上车后，他又往超市里看眼，直奔程澈的围堰养殖场开去。 此时，程澈正在岸边观察海参苗的情况，门口传来的狗叫声拉走他的注意力。 陈孝志对着看门的两条狗喝道：“叫什么叫，不认识人了。” 元宝和招财看到陈孝志进门，瞬间变成飞机耳了。 他上手在两只狗的头上揉了把，继续往里走。 蹲在程澈身边的黑子一直保持着警惕，眼睛警觉的盯着由远及近的陈孝志。 厂里这三条狗，除了黑子，另外两人都让陈孝志摸。 等走到近前，才看到程澈边的黑子，他笑着伸手去摸，程澈提醒他，“你还摸它？忘了上次差点被咬？” 陈孝志说：“你就不能把着它点。” 程澈刚要伸手，黑子就先一步跑开了。 “嘿，这狗，跟人精一样。”陈孝志无奈的笑。 程澈直起身，问：“找我有事？” 陈孝志：“没事，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过来看看，晚上喝点？” 正好今晚也没事，程澈就答应了。 程澈提议，“去养殖喝吧，让我妈给咱整几个菜。” “行。我在哪吃都一样。” “把老三，清泉他们喊着。” 陈孝志开始挨个打电话通知，“我去镇上买点熟食，你还吃什么？” 程澈想起章佳柠爱吃得味楼的锅包肉，又让他去带份回来。 “我买完菜，直接去养殖场了。”陈孝志临走前说。 程澈看眼手表，“去吧，我再有个个八点，也回去了。” 这几坑海参可关乎今年是赔是赚，程澈和田兴刚照看得格外用心。 天见黑了，程澈才从围堰养殖场离开，驱车直奔超市接章佳柠。 此时，章佳柠正在盘白天的账目，都核对好了，交给梁燕妮，程澈的车也停在门口。 她说：“妈，我去养殖场吃饭了。” 梁燕妮：“去吧。” 章佳柠从超市出来，上车就看到后面站着的黑子。 “黑子。”章佳柠伸手摸它。 换做以前，打死也不敢摸，尤其黑子这种体格的大型犬，站起来比她都高，看着就瘆人。 还是程澈帮她克服的，没事就让她摸摸黑子，让她喂狗，还让她牵着黑子在养殖场里转，时间一长，还真就习惯了。 黑子也记住章佳柠的味道了，每次她在车里，都跑到副驾门口等她。 为此，程澈说黑子有异性没狗性，有小姑娘就不跟小小子玩了。 在望保那地方，即便领证了，但没办婚礼，没给改口费，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叫长辈。 章佳柠进厨房去帮忙，“姨，还有什么菜没炒，我来。” 董金淑说：“都完事了，就剩炉子上炖的鱼，你快去洗手，等着吃饭。” 即便什么也帮不上，章佳柠也还是在厨房陪着董金淑。 餐厅中间放着一张大圆桌，上面摆着九道菜，加上鱼就是十全十美。 老三和赵清泉一起来的，两人刚进屋，老三扫眼桌上都是啤酒，程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酒，“有，白酒在这了。” 老三嘿嘿笑，“还是你了解我。” 程澈把瓶盖打开，给老三的杯子里满上，“你就得意这口，我请你吃饭能不准备白的？” 赵清泉劝他，“你少喝点吧，浑身都快腌入味了，哪家姑娘敢找你。” 老三说：“这他妈叫酒味儿？这叫男人味，你懂啥。” 赵清泉撇嘴，对程澈说：“看见没，多他妈能给自己找补，还男人味儿。” 程澈笑笑，“你也喝点。” 赵清泉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杯，“我自己倒吧……够，够了。” 老三问程澈：“孝志呢？” 程澈：“他去喊大霄了。” 话音刚落，陈孝志带着闻洪霄来了，五人聚在一张桌旁，好不热闹。 陈孝志趁着四人说话的功夫去了厨房。 进门就问：“董姨，大蒜在哪了？” 董金淑：“就在墙角的蒜篓里。” 章佳柠站在蒜篓旁，顺手拿出来两头蒜递给他。 陈孝志接过时，指腹擦过她手指，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又无意，但有过接触的他心里竟然莫名地兴奋了。 饭桌上，闻洪霄和程澈依旧坐在章佳柠身侧，两人就跟哼哈二将似的，把章佳柠衬得格外娇小。 酒过三巡，董金淑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先回去了。 章佳柠和闻洪霄也不喝酒，他们俩吃完也下桌了。 剩下的四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一直喝到快凌晨。 章佳柠迷迷糊糊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程澈回来了。 实在太困，也没开床头灯，对着黑暗中的人影说：“喝得也太晚了，赶紧睡吧。” 她说完就闭上眼，被子被掀起一角。 第一卷 第143章 反了你了 可过了会儿，也没见程澈躺下，章佳柠再看，程澈怎么又不在屋了。 她拿来手机看时间，都两点半了。 楼下没动静，应该吃完了。 章佳柠披件衣服就出去，餐厅里一片狼藉，桌上的剩菜还有横七竖八的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她刚要去找程澈，听到卫生间传来冲水声。 一回头，看到程澈晃晃荡荡地出来了，赶紧上前去扶人。 “怎么喝这么多。”章佳柠用身子撑住他，搂紧他的腰。 程澈吐出酒气，说：“高兴呗，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嘿嘿……这么多年感情，还没走散，不容易，就多喝了几杯。” 章佳柠搀扶着人往楼梯走，“那也喝得太多了。” “管我是吧？”程澈站住了。 他这一站住，章佳柠就是想走都难。 一米九二压在身上什么感觉，跟扛了一座山似的。 章佳柠咬牙撑着，“赶紧走，上楼睡觉。” “嘿嘿……”程澈笑，“管我是不是？咱家谁说的算？反了你了。” 章佳柠困得头昏脑涨的，还在这跟他拼体力，程澈重心不稳，看得她心慌。 真要是摔下去，不骨折也得见点血。 她板着脸，“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瞬间，酒醒了七八分。 章佳柠观察他脸色，说：“上楼，赶紧睡觉。” 程澈也不敢造次了，“哦。” 答应的好，但他脚不听使唤，章佳柠费了牛劲才把人搀扶进屋。 人倒在床上就睡了，她又帮着把衣服脱了。 等她躺下，也没觉得哪不对劲儿。 第二天章佳柠问程澈，“楼上有卫生间，你上来怎么又下去了？” 程澈一脸茫然，“嗯？” “我说你昨晚都进屋了，怎么又下去上卫生间。”章佳柠又重复遍。 程澈想了想，实在喝断片了，“喝多了，我哪知道。” 两人都没当回事。 …… 十号，黄浩言如约来到村委，邢洪昌组织重要干部接待了他。 为了能拉到投资，邢洪昌使出浑身解数，提前通知海边沿岸的民宿把负责的沙滩区域都收拾干净，还安排了晚上的篝火晚会和烟花表演，中午的宴请级别也按照高规格的来。 看这排场，章佳柠都替邢洪昌肉疼，这都是经费在燃烧。 九点刚过，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村委门口，章佳柠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大门，所以看得清楚。 刚开始还不能确定，直到黄浩言从车里下来。 “人来了。”章佳柠起身去邢洪昌办公室。 闻声，常丽华抻着脖子往院里看。 邢洪昌带着副主任等人一起去迎接客人，经章佳柠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了。 邢洪昌把黄浩言请到办公室，“黄经理，这边请，咱屋里说话。” “请，邢主任。”黄浩言随着邢洪昌往里走，看向身边的章佳柠，“果然上班不一样了，一脸正气。” 章佳柠笑下，“你不也是，不过，你是领导气质。” 黄浩言被逗笑了，“逗我是吧。” 章佳柠抬手示意，“请坐。” 跟黄浩言一车来的有三人，另外两个是他的下属。 满屋人，属她年轻，章佳柠给三人倒上水。 黄浩言接过水杯，“谢谢啊，让老同学给我倒水，怪不好意思的。” 章佳柠说：“咱们什么关系，你要说不好意思，可就见外了。” 邢洪昌察言观色，喜于两人关系看着还不错，有关系就有谈成的把握了。 他开始介绍村里招商引资的政策，更说明望保村在惠商政策上趋于其他村镇的独特优势。 黄浩言听得认真，虽然与章佳柠有一层同学关系在，但归根究底，还是要为公司赚钱的，项目能不能成，有没有前景，必须给出专业的判断。 “咱们去实地看看？”黄浩言提议。 邢洪昌就等着他这句话，“行啊，咱这就去看看。我就算给你说出花来，也比不上你们亲眼所见。” 村上不安排公务用车，邢洪昌提议让章佳柠坐黄浩言的车带路，他们随后就到。 黄浩言把副驾让出来，坐在后排。 章佳柠在副驾给司机指路，从村委到海边不算远，但需要绕过一片种植园。 黄浩言望着竖起的蓝莓基地的牌子，“我买的蓝莓是这家基地产的不？” 章佳柠说：“就是他家，一会儿进去看看，现摘现吃。” 黄浩言：“你别说，我还真没见过蓝莓树。” 章佳柠说：“那更要去看看了。” 车停在岸边专用的停车场，下车就闻到海风的味道。 章佳柠开始介绍望保村的海岸线及相关资源情况，黄浩言听得认真，两位下属也在本子上记录着。 远处，成群的海鸥在翻飞，白色的帆船在湛蓝的海上穿行，近处的一家三口，孩子提着小桶在赶海，父母陪在旁弯腰挖沙子里的蛏子。 海滩上游客不多，但看得出沙滩是未经过开发的，很干净。 下属在黄浩言耳边低语，“黄经理，我和小陆刚才看了地图，有条国道离这不远，交通还是很便利的。” 黄浩言点头，所有所思道：“测速从下高速到海边的距离还有用时，一会儿我们走一下，看看沿路有没有标识。” 下属回道：“好的。” 邢洪昌及其他村干部坐着陈孝志车来到海边。 陈孝志还没下车，就看到章佳柠身边的黄浩言，西装革履，潇洒帅气，看向章佳柠的眼神带着别样的笑意，脸色瞬间阴沉了。 他下车就随着邢洪昌奔着两人走去。 陈孝志问：“邢主任，那人就是来投资的？” 邢洪昌：“对，光岳集团的，那可是大公司。” 陈孝志哦一声，没再接茬。 邢洪昌又说：“那黄经理跟小章是大学同学。” 陈孝志一顿，“……是吗。” 他又朝黄浩言打量，不悦的收回眼。 章佳柠回头，“主任他们来了。” 黄浩言看向海面，又收回眼，对章佳柠的说：“你从小在这海边玩儿吗？” 章佳柠：“当然。” “会游泳？” “嗯。”章佳柠点头，“在海边住的，几乎都会游泳。” 黄浩言笑了，“我家也海边的，我就不会。” 章佳柠默了默，恍然道：“对了，你家江岭的，你怎么能不会呢？不应该啊。” 黄浩言：“笑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章佳柠笑着摆手。 他们两人间的嬉笑，落在陈孝志眼里分外刺眼。 …… 第一卷 第144章 偷拍照片 对海边的旅游环境进行实地考察后，黄浩言在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未来望保村还是非常有投资潜力的，这里的旅游资源没有被深度开发，民风也淳朴，游客自然也少，对于那些过分商业化开发的旅游景点和城市，望保村旅游项目将具有巨大的市场竞争力。 结束上午的实地考察，邢主任安排黄浩言等人在海边的民宿用餐，也是方便三人中午休息。 邢洪昌指着不远处，说：“黄经理，中午咱们就在这吃，吃完你们休息会儿，下午咱们在村里转转。”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前面就是栖光海岸民宿。 陈孝志走在章佳柠身后，看似随意地说：“周莹的民宿我们几个可没少来，她家的厨师炒菜比柔姐店里的都好吃。” 我们几个？ 不用费脑筋都知道有谁。 回来这么长时间，章佳柠也是有耳闻的，周莹跟程澈关系不一般。 但章佳柠可没因为他和周莹的闲话，问他半句。 周莹早早就在等着他们来了，看到邢洪昌带着人进院，赶紧出去迎客人。 “邢主任、副主任、”当周莹对上章佳柠的目光时，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的，但还是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支书。” 章佳柠进来前，看到门口停着一排外地车。 说道：“生意不错。” 周莹说：“还好，快到旅游旺季，家家都差不多。” 她这么说纯粹是谦虚，章佳柠跟黄浩言介绍，“黄经理，她是栖光海岸的老板，这位是黄经理。” 双方打下招呼，便进屋了。 章佳柠被安排坐在黄浩言身侧，邢洪昌为了投资项目，决定先打感情牌。 “小章，这第一杯酒，你和你同学好久不见，先干一杯。” 章佳柠微顿，“……额，行，我先来。” 平时她是不喝酒的，但为了村里的项目，她也要意思一杯的。 章佳柠举起酒杯，“黄经理，” 话音刚落，黄浩言打断她，“佳柠，坐在一张饭桌上你还叫我黄经理，咱这同学情谊也太浅薄了，你还是叫我名字，显得亲切。” “对，黄经理说得对，中午了，都休息了，就别工作称呼了。”邢洪昌连忙附和。 在章佳柠工作的那段时间，带她的小领导曾教过她，如果工作关系中遇到熟人，对方没有要求的前提，还是要以职位称呼对方，以示尊重。 但现在是黄浩言主动要求改变称呼方式，章佳柠自然要满足他的意愿。 “行，黄浩言，欢迎你来到望保村，这杯酒代表了我们同学情谊，我敬你，你随意。” 黄浩言知道章佳柠是不喝酒的，伸手去拦她，“哎佳柠，意思一口就行。” 章佳柠干脆的一饮而尽，“老同学到我家，我高兴，怎么能就喝一口？” 见状，黄浩言也跟着干了。 邢主任接着举起杯，“你们同学情谊庆祝完，该我代表村里欢迎黄经理和两位小老弟的到来。 你们代表光岳集团能想起扶持我们望保村的经济，我在心里特别感动，那句话怎么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管这个项目能不能成，你们随时来，我们时刻欢迎，保证这吃、住都给你们安排得妥妥当当，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先干为敬。” 在场除了黄浩言的一位下属，其余人跟着一起举杯。 黄浩言放下酒杯，抽张纸巾递给章佳柠，压低声音说：“你喝一口就可以，不用跟我们一样都干了。” 章佳柠接过餐巾纸擦擦嘴，“谢谢。没事。” 工作日是严禁饮酒的，但为了这个项目，邢洪昌带着大家破例了。 此时，坐在对面的陈孝志见两人耳语，又递纸巾的，收回眼，夹口菜用力嚼着。 酒席过半，气氛也热络起来，黄浩言跟章佳柠说起大学时的事，不免感慨。 两人正常的谈话落在陈孝志眼里，就显得过于暧昧不清。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程澈的微信。 陈孝志：在哪了？ 程澈：海边了。 海边就是围堰海参养殖场这。 陈孝志假装拿着手机，给黄浩言和章佳柠偷拍一张发给程澈。 陈孝志：有点难缠，总盯着看。 程澈打开照片，黄浩言正侧着头看向章佳柠，按照照片的角度看，黄浩言的确有接近章佳柠的嫌疑。 程澈回：他们是大学同学，见面多聊两句也正常。 陈孝志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 陈孝志：你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 程澈：知道，佳柠跟我说了。 陈孝志：你看他眼神，我猜大学暗恋章佳柠。 陈孝志：我眼瞅着他又递纸巾又帮着挡酒的，肯定没安好心。 程澈：同学之间照顾，也正常。 陈孝志皱眉，怎么说都不上道，他心烦了。 放下手机又看向对面的两人，他一会儿还要送人，所以没喝酒。 端起面前的饮料，一口喝完。 想了想，还是觉得提醒点程澈。 陈孝志：别说我没提醒你，防着点他借投资的事跟章佳柠开条件，咱们都是男人，你该明白开啥条件。 程澈盯着最后一句，骂了句：“有病吧。” 他没回，把手机扔一边。 黄浩言来之前，章佳柠都跟他打好预防针了，一个前男友的朋友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担心陈孝志为了他再闹什么幺蛾子，又拿来手机。 程澈：孝志，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就不错，啥事没有，你把且陪好，比啥都强。 陈孝志点开微信，眼底一沉。 他在心里暗暗腹诽，心真大，别人都带着锄头挖你家墙角了，你还在这自我安慰。 陈孝志揣好手机，又倒上一杯饮料。 这顿饭，他始终注意黄浩言小动作，越看越觉得他对章佳柠图谋不轨。 吃过午饭，黄浩言三人就在民宿安顿下来休息，下午也定好集合的时间，章佳柠等人乘坐陈孝志的车回家。 按照顺序最后送的章佳柠，她坐在后排座位。 陈孝志问后座的人，“你这同学挺健谈的，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吧。” 章佳柠说：“看出来了？他是学生会会长。” 陈孝志意味深长地说：“怪不得。” 第一卷 第145章 替姜驰看看你 前面就到超市了，陈孝志把车停在门口，跟着章佳柠一同下车。 “我去养殖场，给大霄带干脆面。” 他们都知道闻洪霄喜欢吃的零食，谁到这都买点给他带着。 陈孝志进屋喊声姨，就去货架上拿了十袋干脆面。 梁燕妮挣开方便袋，干脆面直接放进去。 陈孝志扫码支付，等章佳柠进后屋，才说：“姨，中午佳柠喝酒了，陪她那个大学同学，说是要来投资。你提醒她点，现在人心险恶，别让人欺负了。我看那人油嘴滑舌，贼能说，不像个好人。” 梁燕妮正色问：“是吗，她没说，哪个同学？叫什么名？” 陈孝志：“黄浩言。” “哦。”梁燕妮了然的点点头。 “姨，你认识他？” “嗯。”梁燕妮笑下，“听佳柠说过。” 以前章佳柠发给她去游玩的照片，介绍照片上人，除了姜驰，还有个她印象深刻，就是黄浩言，也知道黄浩言和姜驰两人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提起黄浩言，梁燕妮又想起章佳柠之前处的对象，真是想起他就生气。 “行，姨知道了，我说说她。” “姨，你可别说得太直接，不然佳柠好猜到我跟你说啥了。”陈孝志一副怕落了埋怨的态度。 梁燕妮：“那不能，姨肯定不能把你卖了。” 陈孝志：“我走了姨，去看大霄了。” 梁燕妮：“去吧。” 陈孝志启动车离开，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来到养殖场，他先提着干脆面去闻洪霄那屋。 推门就进去了，“大霄？大霄？” 喊人却没个动静，又出来环视一圈院子。 看到一个有些岁数的工人，他大声问：“哎，看到大霄没？” 工人微驮着背，指了指后面，“跟程老板去后面的工地了。” 陈孝志直接上车，奔着工地开去。 在工地门口看到养殖场的厢货，拎着干脆面就进去了。 程澈的身高不管站在哪都醒目，陈孝志一眼就瞧见他，旁边是闻洪霄，可快接近他时，一道敏捷的影子从旁边窜出来，站在程澈身后冲着他龇牙低吼。 “呼……呼……” 陈孝志吓得一惊，拍着胸口说：“黑子你要吓死我啊。” 程澈也回头，看到一人一狗又掐起来，他笑道：“你们俩上辈子是他妈仇人吧。哈哈哈……” 陈孝志无语道：“谁知道呢，”抬起手，“大霄，给。” 闻洪霄笑呵呵地走过去，刚伸手，方便袋又收回去，陈孝志晃着方便袋逗他，“白给你买？” 闻洪霄愣了下，木讷地看着陈孝志。 程澈伸手拿来递给闻洪霄，又好声好气地提醒他，“大霄，说谢谢。” 其实，程澈心里不太高兴陈孝志这么归拢闻洪霄，如果是外人给的，这句谢该说，但他们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这句谢就显得太疏远，动作也有点像逗狗。 闻洪霄接过，憨声憨气地说：“谢谢。” 程澈没什么笑脸，问：“找我有事。” 陈孝志察言观色，感觉刚才有点过了，赶紧拿出烟给程澈递过去一根，开始打岔。 “没事，昨天看大霄干脆面没了，今天赶紧给他买来。” 程澈脸色缓和些，“这两天忙，我也忘了给他买。” 陈孝志说：“谁买不一样，咱这几个谁照顾他都应该的，分什么你我。” “嗯。”程澈脸上终于有笑模样了，“这话没毛病。” 但场面的话谁都会说，真正把人接回家照顾的，却只有程澈。 程澈问：“你怎么回来了？那边完事了？” 他今天忙，邢主任又要用车，就让陈孝志去了。 陈孝志说：“人在栖光海岸那休息，下午一点半还得去。” 说话功夫，章万清从工地出来，陈孝志赶紧地根烟给他，“叔，抽根烟。” “谢了。”章万清客气地接过，程澈给他点上，说：“叔，我看那边的架子怎么没了？” 章万清夹着烟，眉皱成川，“我让他们重新架了，钢筋号不合格，这么将就盖，以后漏雨开裂都是保不齐的。” 程澈点点头，“叔你多盯着点，有什么不行的地方，让他们赶紧返工。趁早整比后期补救要省事，也安全。” 章万清掸掸烟灰，“放心吧，不行的地方我都说了，咱得保证质量。盖房子这种事，安全第一。” 陈孝志夸赞，“叔，还得是你能耐。” 章万清腼腆的笑下。 闻洪霄掰块干脆面给黑子，黑子站在程澈身边，看着也不吃。 忽地，程澈的裤脚被扥了扥，低头一看是闻洪霄在拽他。 他开口说：“吃吧，黑子。” 黑子这才开口吃闻洪霄手里的干脆面，他还要喂，程澈说：“行了，吃一块得，狗吃多了不行。” 闻洪霄不干，非要再喂一块。 程澈啧一声，“告诉你不行，黑子吃多了肠胃不行。” 他照着黑子屁股拍一把，“去，一边玩去。” 黑子嗖一下就跑开了。 程澈说：“它不走，你消停不了。” 果然，闻洪霄也执着于喂黑子了，自己在一边吃干脆面。 在工地呆了会儿，看程澈也忙，没时间听他细说黄浩言的事，借着去接邢主任就走了。 下午，邢主任又带着黄浩言沿着海边的公路看风景，又去村里的种植基地逛逛，针对医疗这些又做了基础调查。 晚上又特意邀请他们看海边的烟火表演和篝火晚会。 黄浩言临走前要去看看章佳柠的爸妈，下车时，从后备箱拎出七八件见面礼。 一看就事先准备好的，章佳柠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太见外了。” 黄浩言拎着礼盒进屋，跟收银台里的人问候。 “阿姨好。” 梁燕妮一眼就认出黄浩言了，但并没有表现得太热情。 点下头，“来了，进屋坐。” 章佳柠心里纳闷，总觉得她不对劲，“妈，黄浩言是我大学同学，你忘了，我还给你看过我们一起旅游的照片。” 梁燕妮不待见黄浩言，一是因为他是姜驰的朋友，还有今天中午劝章佳柠喝酒。 “啊，是他，还真没认出来。” “……” 黄浩言微顿，笑笑说：“姨，可能我比照相的时候胖了，你没认出来。” 他把见面礼放在收银台上，“阿姨，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头一回来，我的一点小心意。” 梁燕妮勉强笑下，“家里啥都不缺，你买这干嘛？” 气氛眼看跌入冰点，刚巧来人买货，章佳柠趁机把人请到后院。 没了旁人，黄浩言才说：“阿姨心里还过不去姜驰那道坎吧。” 提起姜驰，章佳柠垂下眼，不想聊有关他的话题。 “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去而复返，放下茶杯，说：“这茶叶是我老公从云南带来的，还不错，你尝尝。” 黄浩言盯着茶水，说：“佳柠，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替姜驰看看你。” 彼时，程澈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住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卷 第146章 找到喜欢的人了 大学初恋的事，程澈是知道的。 可人出国了还让朋友来说这些什么意思？ 除了屋里的黄浩言，门口的程澈也在等她答案。 他微垂着眼，面无表情，内心却复杂地怕听到最不想听的答案。 直到章佳柠说出那句“我现在生活得挺好，没什么事需要他惦记”，程澈的眉心舒展了。 窗外，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屋里的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章佳柠：“你能来家里，是咱们的交情，跟他无关。” 黄浩言无声地叹口气，“佳柠，你还记恨他呢？事情都过去了。姜驰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找那个女留学生的，其实根本不喜欢她，就是为了气你。唉……知道你结婚，吵着要回国，还是我硬给他劝下的。” 不管黄浩言说什么，章佳柠都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他的事跟我没关系，就别跟我提了。” “佳柠，怎么没关系？你和姜驰处了四年，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四年感情说没就没了？他出国走没跟你说是他不对，但姜驰也是有苦衷的，他心里除了你，真没别人。” 黄浩言苦口婆心地劝，“你不能因为跟他置气，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吧。你这么做，姜驰会后悔一辈子的。” 实在听不下去了，程澈刚要进屋，章佳柠说： “黄浩言，我结婚并不是跟谁置气。就是找到喜欢的人了，就这么简单。” 在她的脸上从始至终都看不到喜怒，只有平静到好似在谈一个陌生人。 黄浩言知道她是彻底放下了，点点头说：“看到你能幸福，我也替你高兴。” 章佳柠低眉浅笑，“谢谢。” 该说的话也带到了，黄浩言起身说：“不早了，我回去了。” 章佳柠说：“我送你。” 屋里的脚步声让程澈仓皇的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连忙退几步假装刚回来。 黄浩言边走边说：“回去我立刻写调研报告，最终能不能投资，要看上面的意见。” “我明白，别有压力。投资不是小事，要慎重。其实，我挺感谢你的。” 章佳柠一抬头，看到程澈刚回来。 “他回来了，介绍你们认识下。” 程澈表现得很自然，“家里来且了？” “是啊。”章佳柠满脸温柔的笑意，“我大学同学，黄浩言。我老公，程澈。” 两人隔空握手，程澈的手宽厚有力。 黄浩言定睛打量他，程澈完全颠覆了他心里预设的形象。 又高又帅，身形强壮，带着狠厉的硬朗感，跟章佳柠站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 程澈说：“欢迎，听佳柠说你们今天来考察，刚巧厂子里忙，白天没顾得上，这是要走？” 黄浩言：“是啊。考察一天了，该记录的我们都完成了。” 程澈说：“别急着走，晚饭没吃呢吧？我陪你喝点。” “晚饭吃过了，下次吧。”黄浩言婉拒。 “行，下次咱俩一定得喝点。” “没问题。” 程澈陪着章佳柠把人送出门，目送轿车开远才回屋。 梁燕妮问章佳柠，“他没说投资的事能不能成？” 章佳柠：“他是来调研的，最后能不能成，还得公司高层研究完才能定。” 闻言，梁燕妮撇嘴，“他定不了的事，还大张旗鼓招待他，都多余陪他喝酒。” “妈，别乱掺和。”跟她说也说不明白。 程澈这才留意到章佳柠脸颊上有浅浅的酒气，想起陈孝志的话，心里也有些不待见黄浩言这个人了。 “喝了多少？” 章佳柠睇他眼，这时候问不添乱吗。 她说：“没多少，几杯。” 程澈：“几杯？” “……”还问？ 章佳柠把程澈叫进屋，“你跟我来。” 程澈被她拉着去西屋，门一关，程澈奔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 “我妈不明白，你怎么还跟着问上了。” 程澈说：“本来就不应该喝，你这顿酒喝完，以后再有局，你是喝还是不喝？不喝人家一句看人下菜碟，你就被动了，就算你喝，人家也不会领情的。” 章佳柠迟疑了，程澈分析得对。 “今天情况特殊，黄浩言是我同学，人家奔着我来的，要是换做别人，我也不会喝的。” 程澈能理解这层关系，拉起她的手，说：“以后工作中尽量别喝酒。” 章佳柠点头，“嗯，以后不了。” 程澈说：“他以后再来，我陪他喝。” 章佳柠笑了，“支持我工作？” “谁是为了工作啊，就是想把他喝趴下。”程澈捏她脸蛋下。 章佳柠纳闷，手遮在嘴前哈口气，“酒味儿很大吗？才喝两杯，我妈都闻到了？” 程澈搂着她腰把人带到怀里，凑近了闻，“稍微有点，不是特别大。” “还是被我妈闻到了，不然她怎么知道。”章佳柠要站起来，程澈不让，她说：“我洗个澡，一身酒味儿难闻。” 程澈放开人，在她屁股上拍把。 章佳柠往窗外看，生怕被梁燕妮看见，“闹呢。” 夜深了，村里静得一丝杂音都没有。 刚开始两人还聊几句，聊着聊着她声音就小了。 程澈从后面抱着她，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问：“睡了？” “没。”章佳柠闭着眼应承。 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她今晚格外的困倦。 程澈抚摸着她的脸颊，亲吻她柔软的发，肌肤如婴儿般嫩滑似奶油，让人贪恋不舍。 今天她向黄浩言坦诚的回答，是他想不到的。 两人确定关系后，她从不当面对他讲这些情情爱爱的话，今天亲耳听到，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催情的不是人，而是那句诚心实意的……找到喜欢的人了。 月色撩人，墙上的影子亲密地叠成一体。 窗外，风乍起，树影剧烈的摇晃，又在下一刻停下了。 程澈的心也随着风一起静下来，抚着她纤瘦的背，指尖描绘着漂亮的蝴蝶骨。 …… 本以为黄浩言把话带过去，姜驰就消停了。 可听到章佳柠的回复，姜驰却破防了，当晚就开始添加章佳柠的微信，因为被她拉黑了，只能又申请新微信号添加她。 第一卷 第147章 我是男人，我懂 完成清早的直播，章佳柠回到村委开始日常办公，每天办公软件里都一堆未读文件，上午几乎都在处理这些公务。 手机响了，看到新的朋友里有好友添加申请，地区是本省的，以为是村里人就添加了。 通过好友申请后，她将手机放下，等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在看消息。 完成上报工作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有一些工作群的消息也需要回复，忙起来就把今天新添加的微信好友给忽略了。 午休后，章佳柠打开手机看账号的数据还有评论，昨天发布的视频流量不错，一夜之间又涨了粉丝。 微信上提示两条未读，点开看，一句你好，一个握手的表情包。 章佳柠回复：你是谁？我备注下。 明明看到显示正在输入中，可又停了。 梁燕妮喊她，“佳柠，过来看下，我去送货。” “来了。”她揣好手机就去超市了。 程澈从外面进来，挨着她坐下，“我明天出门，三五天回来。” 章佳柠问：“去哪？” 程澈：“阳惠市，那有个培训养殖技术的培训班。” 章佳柠：“你自己去？” 程澈说：“那肯定不能，不得带个女的。” “……”章佳柠瞪他，程澈嘿嘿笑，“逗你呢，就我自己。阳惠有全国最大的海参养殖基地，我去学习，也顺便看看海参苗。” 章佳柠：“机票订了吗？” 程澈：“订完了，明天下午三点的，清泉开车送我去机场。” 章佳柠：“现在阳惠那边挺热的吧？” 程澈：“我看了，气温是比咱们这高，我多带几件短袖。”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老三从门外进来，看到程澈说：“就知道你在这，我刚去养殖场找你，大霄说你出去了。” 程澈：“找我有事？” 老三笑嘻嘻的，“没有，没事找你闲聊呗。” 一眼就瞧出他有猫腻，程澈摸出烟盒，“跟我出去抽根烟。” 两人走出超市，程澈递给他一根，拨动打火机问：“什么事？” 老三深吸口，烟点燃了，回头看眼超市里章佳柠没注意外面的动静，才压低声音说： “你知道李江磊出事了不？” 程澈皱着眉摇头，“什么事？” 老三舔下牙齿，幸灾乐祸的笑下才说：“人真不能太坏了，李江磊不是跟嫂子家要了四十万吗，你猜怎么着？” 程澈啧一声，“你能不能说了，不能说拉倒。” 他本就烦李江磊，更对他的事不屑，索性懒得听。 老三见他没兴趣，赶紧说了，“李江磊赌博，把那四十万全输了。四十万，一分没剩。” 程澈拿下嘴里的烟，第一反应这事不靠谱。 李家的钱都王兰芬把着，平时花销管得也严，所以他没信。 “你听他妈谁说的，别瞎叭叭。” 老三瞪眼，“真的，我没瞎说。他们都知道了。” 程澈：“谁知道？我就不知道。” 老三说：“你一天净忙了，哪有功夫听闲事。我跟你说真的，真都输了，我没骗你。” 程澈：“你看到了？” 老三：“我没看到，小军跟我说的，小军是李江磊唯一能说上话的，他说的肯定没错，小军说钱都输给曹永亮了。” “曹永亮？”程澈抽口烟，心里纳闷，“他怎么能跟曹永亮沾上边？” 老三摇头，“不知道。那曹永亮出了名的大耍，一场输赢都十几万，他敢跟曹永亮玩，真是找死。” 程澈了解的曹永亮可不止表面这些。 老三说：“别可怜他，李江磊这种人，就是活该，钱不是好道来的，也不能好道走。哼，这叫啥？人作自有天收。” 他下巴往超市里点，询问程澈：“告诉嫂子不？” 程澈摆手，示意别提。 章佳柠就看到外面俩人凑在一起蛐蛐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等程澈回来，她问：“你俩刚才唠什么呢，唠半天。” 程澈挑眉，笑得不正经，“不告诉你。” “不说我也不想听。”章佳柠又看到微信添加的人又发来一句消息。 开心的橘子：有时间吗？问你点事。 章佳柠：有时间，什么事？ 章佳柠：对了，怎么称呼，我备注下姓名。 对方又不发消息了。 章佳柠说句：“这人多怪，问也不说。” 程澈凑过去，“怎么了？” 章佳柠把手机给他看，“加完我也不说啥事，半天也没问出来是谁。” 程澈拿过来点开微信的朋友圈，“该不是哪个暗恋你的吧。” “净瞎说，哪有暗恋的。”章佳柠枕着他胳膊，“指不定村里哪个年纪大的，你看大字都挺费劲的。” 程澈转过脸，“他要真是岁数大，难道不该发语音？” 章佳柠眨眨眼，坐起来，“对啊。那他是谁？” 程澈：“你问我呢？你加的人。” 章佳柠：“他加的我。” 程澈又点开他资料看，默了默，说：“删了吧，肯定男的。” “最近在统计人口，能不能是在本地户籍，但在外地生活的？”章佳柠怕影响统计工作，“别给人漏掉了，会影响年底分发补贴。” 程澈也怕耽误她工作，拿起手机按下语音，“你是谁？我备注下，有什么事不方便打字，你可以发语音。” 一条绿色的语音条跳上屏幕。 程澈说：“等着吧，看他怎么回。要是他还打字，也不说什么事，你就直接删了。” 章佳柠：“嗯。” 梁燕妮送完货回来，“行了，你去上班吧。” 程澈跟着起身，“姨，我送佳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超市，上车后，程澈边启动车边问：“他回消息没？” 章佳柠又解锁屏幕看眼，“没呢。” 程澈说：“百分之百是个撩闲的。” 章佳柠也觉得怪，要真是村里的人加她，早就第一句话就开始说诉求了。 “删了。” 章佳柠把人删除后，手机放兜里。 程澈笃定的口气，“他还会再加你。” 章佳柠：“你这么肯定？” 程澈：“我是男人，我懂。” “你懂？”章佳柠转过脸，“听你的意思，挺有心得？” 第一卷 第148章 他图什么 程澈一噎，拍下嘴，“我这个欠儿呀。” 章佳柠被逗得咯咯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逗。” “现在觉得也不晚。”程澈朝她挑下眉梢。 车停在村委门前，程澈看着她进去才启车去围堰养殖场。 这批海参苗是新采购的，投入不少本钱，加之建厂又买房的，程澈掏了不少老底，指望着这批海参年底出钱，照看得也就格外精心。 他爸走的时候没给他留下多少家产，就一艘破船还有一屁股饥荒。 程澈比他爸当年起家还难，不光要养家还要还外债，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孩子能有多大能耐，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硬抗硬趟出来的路子。 一进大门，两条狗见到他欢实得窜起来往他身上扑，程澈将带来的肉骨头倒进盆里，两条狗吃的直摇尾巴。 程澈顺着元宝和招财的背，“家给我看住了，下回还给你们带。” 他起身奔着里面走，田兴刚正在清理冲进来的海藻，不少海藻都烂掉了，时间长影响养殖环境。 程澈也从墙角拎起一把叉子，沿着另一边清理。 田兴刚干活不需要程澈言语，他眼里就是个有活儿的人，围堰养殖场交给他搭理，程澈是一百个放心。 清理完一个坑的，程澈让他歇会儿，给田兴刚点上只烟。 田兴刚抽口烟，说：“这投毒的人还没抓着，我心里总犯合计。” 程澈又何尝不是，无奈对方狡猾，毒不是从围栏这边投的，而是从引流海水的入口倾倒的，谁成想靠海的那边能出事，监控又拍不到，所以这人也难找。 警察也尽力了，技术手段也用了，也走访调查了，谁也没见着投毒的人。 程澈已经在流海水的入口安装监控了，以防万一。 但他也清楚，这个监控白安，对方下过一次毒就不会在同一位置再投。 “对了，你听说小磊子耍钱输了四十万没？”田兴刚问他。 程澈纳闷了，敢情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听老三说了，说是输给曹永亮。” 田兴刚叹口气，“唉……这小磊子就作吧，他爸这点钱都得让他败光了。一点不争气，这完蛋玩意。” 程澈：“你听谁说的小磊子的事？” 田兴刚说：“艾玛，我还用听谁说，俺俩家前后院，小磊子她妈有天晚上哭嚎得要喝农药，就因为这事。” 程澈点点头，看来输钱这事儿是坐实了。 但有件事他不明白，“他跟曹永亮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跟他一起玩去了？” 田兴刚说：“你婶听那意思，曹永亮说是给他介绍对象，这小磊子就去了，俩人不怎么就去宾馆了，那宾馆里有麻将机，就那么一晚上输了四十万。” 程澈越听越不对劲儿，这明摆着就是个局，李江磊怎么就真往火坑里跳？ 田兴刚深吸口烟，“他们娘俩啊……真是作到时候了，唉，那点能耐都用在欺负老章家上了，天道轮回，这老天也是有眼。可惜了小磊子他爸了，为了这娘俩，死得一点不值。” 对于别人家的事，程澈不爱发表意见，也就一听一过。 田兴刚又提起一件事，“昨天我还看见孝志拉着曹永亮，你可提醒孝志点，别胡来，好不容易开的饲料厂，家也过得好好的，千万别扯犊子，那一把输赢都上万，他一袋饲料才赚几个钱。” 程澈夹着烟的手微顿，转过来问：“你看到他跟曹永亮在一起？” “嗯。”田兴刚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看错，我昨天正好往这来，在路上看到他车过去，副驾就坐着曹永亮。” 程澈将烟狠狠按灭在沙子里，“行，我知道了。” 从围堰养殖场出来，程澈上车拨通陈孝志的电话。 “在哪呢？”程澈问。 陈孝志刚送走客户，人站在饲料厂院子，“在厂子了，有事？” 程澈试探着问他，“你听说李江磊的事没？” “！”陈孝志神色严肃了，故作吃惊，“他咋了？” 电话里听不出异样，程澈说：“他跟打麻将，输了四十万。” “多少？”陈孝志惊讶。 程澈：“四十万。” “不是……他不会把还的钱都输了吧？” 陈孝志的反应太正常，让程澈挑不出毛病，甚至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程澈舔下嘴唇，“昨天曹永亮找你了？” 陈孝志当即回：“啊，他找我是他有个朋友要买饲料，别的事，我不知道。” 程澈默了默，“曹永亮最近几年玩门道了，你上他的牌桌死输没赢，别鬼迷心窍了。” 陈孝志：“放心吧，我肯定不能，心里有数。” 程澈：“那行，没事了。” 挂了电话，程澈目光深沉，似在琢磨什么。 晚上，程澈接章佳柠下班，等人上车就问： “那人又加你没？” 章佳柠说：“没有。” 程澈呵一声，“还挺有脸的。” 章佳柠却有点担心，“该不是哪个岁数大的没整明白吧？” 程澈笃定的口气说：“绝对不是找你办事的，就是他妈撩闲的。” 晚饭是章佳柠做的，程澈在一旁打下手，他现在在章家已经熟得跟自己家一样了。 程澈接过大勺，“我炒吧，叔说我炒的菜好吃。” 章佳柠把灶台让给他，程澈舀一勺荤油倒进锅里，等荤油化了，葱花姜末一撒，锅气起来，飘得满厨房的香味儿。 他这边炒着菜，跟章佳柠说起白天的事。 “我觉得李江磊就是被人下套了。” 章佳柠：“我也觉得是。” 程澈说：“这事儿整不好跟孝志有关系。” 章佳柠不解，“你怎么知道？” 程澈说：“我问他知道李江磊输了四十万吗？他说不知道。但我问起曹永亮找他，他就开始撇清关系，说别的事不知道。我还没说那四十万是输给曹永亮，他就把两人联系到一块了。你说他这话，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事儿，孝志就算没直接参与，也肯定脱不了关系。” 章佳柠皱眉，“曹永亮是为了赢钱，他图什么？” 第一卷 第149章 身体被掏空了 程澈看着锅里被翻炒的菜，别有深意地说：“一锅菜总得分着吃吧。” 章佳柠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但以陈孝志目前的身价，大小也是老板，赚这个钱多少掉价了。 “真有点想不明白。” 程澈说：“谁说不是呢，图啥，被逮着就没好。” 章佳柠问：“李江磊能去要钱不？” 程澈摇头，“他肯定不敢，但他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可没听说去要钱。” “为什么没要？”程澈反问。 两人对视，他的表情足以说明还有不为人知的事，章佳柠好奇的猜道： “一个不肯吃亏的人，突然吃了大亏，还是哑巴亏，只有一种可能。” 程澈点头，笑了，“聪明，看来你跟我想一块去了。……他有把柄在人手里攥着。” 章佳柠：“你要这么说，我真好奇是什么事。” 菜炒好了，他边装盘边说：“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章佳柠努嘴，“事儿闹这么大，会惊动警察不？” 程澈：“够呛，人家要死不认账，你能把他怎么着？” 章佳柠把菜端上桌，“真是哑巴亏了。” 等章万清回来，四口人才吃饭。 饭桌上章万清也谈起李江磊的事，梁燕妮也有耳闻，但因为涉及李家，她在外面从不接茬。 可在家里就不一样了，关起门，没什么顾忌。 梁燕妮说：“我怎么说的？不是你的钱，你留也留不住。哪有人家大喜的日子上门要钱的，活该，解气。” 章万清忙说：“你小点声，让邻居听了再传出去，小心他们又上门闹。” “呵，”梁燕妮轻蔑地笑，“他们好意思上门？再来找我，我可不客气了。咱已经不该她钱了，她有什么脸来找我。” 章万清就是个老好人，就算之前闹得再不愉快，也不做落井下石的事。 “让你小声点你就听着，真闹上门好看吗？”章万清说，“狗急还跳墙呢，输了那么多钱，正愁没地方撒气，借由头再来咱家闹腾，你就算不考虑咱们的脸面，也得为程澈和亲家想想。” 梁燕妮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点点头，“你说得对。咱不惹那疯子。” 程澈见气氛冷了，打圆场道：“叔，我明天出门，工地你费心照看着，有什么急事你找马鑫，实在定不下来给我打电话。” 章万清说：“工地没什么大事，你忙你的。” 吃过晚饭，程澈回去收拾行李，章佳柠要剪辑视频，等程澈拎着行李包回来，时间还早，刚刚八点。 程澈来到她身后，“还没剪完？” 章佳柠手上没停，盯着屏幕说：“好了，你帮我看看。” 论做短视频账号，程澈比她早，视频的质量也非常有保证，可以说很有发言权。 她等着他的反馈，程澈垂着眼看，目光炯炯，“这里，切换得有点生硬，还有素材吗？” “有。”章佳柠调出几段视频，把位置让给他。 程澈剪辑得很认真，章佳柠在一旁看着，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帅，现在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前前后后半个小时，程澈剪辑完保存视频，一转头说：”好了。……傻笑什么？” 章佳柠：“你刚才剪视频的时候挺带劲的。” “噗……”程澈笑喷，他转过来，双手往她椅子上一撑，“就剪视频的时候带劲？” “倒也不是，就觉得你挺厉害的。”她是发自肺腑的夸赞，也看到程澈身上很多珍贵的优点。 程澈有点懵了，“不是，我明天出门，你突然夸我，你想干嘛？” 章佳柠：“你心虚什么，我夸你，还不好？” 程澈睨起眼睛，慢慢靠近她，章佳柠本能地向后躲。 “干嘛？” 程澈说：“你使劲夸我，是不是想哄住我，怕我出门在外不老实？” 章佳柠：“你想什么呢。” 程澈起了逗她的心思，“你能接受我身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 章佳柠收了笑，握住他肩膀，拿出村干部劝架的态度，说：“绿帽子还分深绿和浅绿？” “哈哈哈哈……”程澈大笑，“逗你玩，逗你玩呢。” 章佳柠推开他，噘着小嘴，“你嘴可真欠。” “又生气了，你看你，我都说逗你玩。” 章佳柠去发布视频，程澈哄人。 心里暗道，是真特么欠儿，都要睡觉了还来这么一出干嘛。 关了灯，他从兜里摸出一盒套扔枕头边，压在她身上，说： “今晚我把弹药都交了，明天空膛上路。” 黑暗中，他坚硬的身体似块烙铁撞上来，灼热的气息顺着脖颈缓缓下去。 粗粝的手游走于全身，摩擦的质感让所到之处被欲望点燃。 早起时，五个包装都空了，程澈睁开眼，生无可恋地对章佳柠说： “我感觉身体掏空了。” 章佳柠睇他眼，“你还有脸说，我腰也疼。” 程澈撑着手臂坐起来，“下回出海，高低给我自己留一筐生蚝补补，不然得被你榨干。” 章佳柠臊得小脸红扑扑的。 本以为微信添加的陌生人不会再加她了，结果对方的微信好友请求再次出现。 这次的好友添加申请里写着：有事问你。 再看到这人的消息，她内心反感，尤其程澈帮她分析完，就更不待见了。 果断地选择忽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统计数据。 程澈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机场，临走前交代赵清泉一件事。 “最近你勤看着点老三，别让他老去找孝志。” 赵清泉纳闷，“什么情况？他们闹别扭了？” 程澈说：“孝志最近跟曹永亮走得近，那曹永亮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着点老三，他好玩，别栽曹永亮手里。” 赵清泉了然，“行，我知道了。话说回来，咱们仨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实打实的，那孝志后来的，一瞅就心眼子多。看着像跟咱们都好，其实，真遇到事，走心的还得是咱仨。” 话到这份上了，该说的都得说明白。 程澈嘱咐他，“我不是挑拨咱们几个关系。” 赵清泉：“让你说的，我是远近不分的人吗。” 程澈：“李江磊输的四十万，没那么简单，你也注意点，最近谁找你玩，也别去。” 赵清泉点点头，“放心吧，我不去。” 第一卷 第150章 不是那种女人 章佳柠接到去镇上开会的通知，来到邢洪昌办公室。 “邢主任，下午两点我去镇上开会，午休后，我直接去镇上了。” “正好，你帮我带个材料。”邢洪昌去桌上一摞文件里翻，拿出两张a4纸递给她，“看到徐镇长，找他签字。” 章佳柠接过，“好的。” 为了赶中午那趟小客，吃过午饭章佳柠就去乘降点了。 天气炎热，晒得人睁不开眼，头皮浮起一层薄汗，脸颊也热得发粉，前胸后背的衣服被汗微微打湿，粘在身上不太舒服，上车后风顺着车窗吹在身上，带走汗意，人也舒服点了。 到镇政府时，距离开会还有四十分钟。 她先到会议室内等候，趁着闲时看下账号的数据，看到有粉丝提出的好建议，她随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记录。 还有十分钟就开会了，会议室内渐渐坐满了人。 徐镇长从门外进来，章佳柠带着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上前，他随手放下宋枢枫的桌牌，这才知道今天的会他也参加。 章佳柠双手放下材料，“徐镇长，邢主任让我找您签个字。” 徐立先看眼材料，接过章佳柠递来的笔，他边签边说：“账号做得怎么样？” 中午刚好看了数据，章佳柠简明扼要的汇报。 徐立签好文件给她，眼神中看得出对她工作的认可，“小章，你这能力放在村里有点屈才了，来镇上吧，我把你借调过来。” 借调？ 听起来好听又前途光明，但往往借调的背后都隐藏着其他目的。 刚才经过某间办公室，无意中听到有人抱怨内勤怀孕，工作都被耽误了。 所以，她来只是填补内勤产假期间被搁置的工作而已，与提升工作能力和拓展人脉无关，更谈不上晋升机会。 等对方休完产假，她还是照样要回村上的。 那么在这段时间，支书的账号拍摄内容如何进行？每天的直播要如何操作？ 她耽误的可不是自己的工作，而是整个望保村产品的销售渠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驳他面子，只能笑语婉拒。 “谢谢徐镇长对我工作的认可，但我的情况您也了解，刚结婚确实不太方便镇上和村里两边跑，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提拔。” 徐立：“那以后有机会的。” 章佳柠赶紧拿着文件走开了。 经过门口与进来的宋枢枫碰个正着，她礼貌地打招呼。 “宋局。” 宋枢枫见到她，眼底一柔，“来了。” 两人错身而过，章佳柠回到座位。 会议开始，章佳柠摊开笔记本，重要的内容要详细记录，在谈到营商环境和借助新媒体推广的问题上，宋枢枫深入谈了有关新增的惠商政策，从支持范围、贴息标准、补贴比例增加和期限条件逐一讲解。 怕自己记录得不完整，她赶紧打开手机录音，边记录边录音，两不耽误。 会议结束，宋枢枫给大家半小时针对新政策的答疑解惑。 有几个村的代表上前询问，章佳柠也关心惠商政策中补贴比例的详情问题。 她站在人群中的最后，耐心地等待。 宋枢枫注意到她了，轮到章佳柠时，已经到半小时了，后面宋枢枫还有个会。 “你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姚秘书上前提醒，“宋局，我们该走了，下个会要来不及了。” “！”章佳柠脚步一顿，宋枢枫朝她示意，“走，边走边说。” 她立马跟着宋枢枫走出会议室，简明扼要的将补贴问题的不清晰内容表述。 眼看已经到车边了，宋枢枫问她：“你怎么来的？” 章佳柠：“我坐小客来的。” “上车。”宋枢枫打开后车门，示意她坐进去，“正好顺路送你。” 时间急迫，章佳柠坐进车里，宋枢枫关上车门，继续分析关联企业的补贴政策。 她听得认真，手机开着录音，宋枢枫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 如果说开始是被她的外在吸引，那么后来的相处，便是欣赏她内在的韧劲。 她很优秀，他也不否认喜欢，可命运就是爱捉弄人。 “谢谢宋局您的解答。”章佳柠感谢道。 宋枢枫温温然地笑，“客气什么，你们在基层努力，我们更应该支持。对了，我听徐镇长说光岳集团去望保村考察了？” 章佳柠：“一周前来的，我们村的沿海资源是他们重点考察项目。” 宋枢枫问：“后续有消息没？” 章佳柠：“目前还没有，来考察的人是我大学校友，临走前跟我说，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不管成与不成，都会告诉我。” 宋枢枫：“需要市里提供支持，尽管开口。望保的沿海资源的确还没被深度开发，这是个大好的机会，要把握住。” 他默了默，“我找个时间跟光岳的人谈谈。” 章佳柠眼睛一亮，“如果可以，就太好了。” 宋枢枫笑了，“别高兴得太早，我也不敢保证能成。” 章佳柠：“如果您出面，光岳集团有意向投资会跟您提需求，有需求这事儿就有一半的成功率。” 宋枢枫挑眉，语气愉悦，眼神却充满欣赏，“没看出来，你还懂谈判桌上的权谋。” “额……”章佳柠尴尬地笑，在宋局面前谈权谋，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权谋谈不上，就是觉得有宋局的支持，心里更有底了。” 后座传来宋枢枫地笑声，姚秘书微微侧头看眼，极少听到宋枢枫这么爽朗的笑。 前面就进望保村了，章佳柠说：“宋局，车在前面路口停就行，别耽误你开会，我走几步就到了。”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宋枢枫，他没言语，司机明白了，车径直开进村里。 车停在村委路口，章佳柠下车时，不远处的店里坐着三五个人，其中就有陈孝志。 一眼就看到章佳柠从后座下来，她站在车边，跟后座上人说几句话才关车门。 陈孝志认出是宋局的车，之前来村里参加文明建设活动他见过。 有人说：“那不支书嘛？谁送她回来的？” 另一个搭茬，“后座下来的，我看是个男的。孝志你看清人没？是个男的不？” 陈孝志说：“好像是。” 他看下手机，“这个点不是上班呢？去哪了才回来？” 有人说：“程澈出门了，她这坐谁车呢？是咱村的嘛？” 另一个人回：“不是，这车都没见过。” 坐在陈孝志旁边的人说：“这女的能挣钱了，不是好事，程澈不在家，也没看着她。” 陈孝志没有帮章佳柠解释，而是模棱两可的维护，听起来更像给谣言添把火。 “不能，支书不是那种女人。” 最先发现人反驳，“不是哪种？当了官，接触的人多了，现在又能挣钱，心也野了。我看不是好苗头。” 闲聊的话有人一听一过就算了，但有人却当成了新鲜事到处讲。 章佳柠坐陌生男人车回来的事，很快传开了。 第一卷 第151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程澈人还在阳惠市，闲话就已经传进他耳朵了。 晚上刚跟一起学习的几个人吃完烧烤回来，老三的电话就过来了。 听到章佳柠从陌生男人车里下来，程澈不屑的切了声，“不是，有病吧，坐个车有什么好传的。” 老三说：“这事儿吧分人看，有些事在咱们眼里不算什么，但有些人心脏，看谁都一身屎。反正闲话是出来了，你心里有点数。” 程澈问：“什么车知道吗？” 老三说：“那到没说，就说是一辆轿车。她跟那男的都坐在后座上，下车还不走，跟车里的人腻腻歪歪的说半天话。” 程澈脸一沉，“什么腻腻歪歪，你看到了？” 老三知道程澈不高兴了，“我就学他们说的，不是我这么想。” 程澈打开窗户，用肩膀夹着手机，点根烟，才说：“你嫂子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学？” “不是……”不等老三说完，程澈说：“你不是我不是，这事儿你不知道怎么办？” 老三吸了吸鼻子，“再听谁说嫂子闲话，我把他嘴撕烂了。” “啧。”程澈无语的用夹着烟的手按太阳穴，“我真服你了，这也得教，把最先传闲话的人给我找出来。” 老三：“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澈拨通章佳柠的手机。 “干嘛呢媳妇？” 章佳柠在写明天的拍摄内容，“写拍摄脚本呢。” 程澈抽完半支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问：“昨天坐谁车了？” 问题突然，但章佳柠诚实地回答，“坐宋局的车回来，下午去镇上开会，对了，我给你问到补贴政策了，” “哎，别打岔。”程澈说。 章佳柠：“我没打岔，就是问补贴政策，宋局后面还有个会，怕来不及，就让我上车了，正好顺路送我，也把补贴政策跟我解释清楚。” 程澈：“就这么点事，那群傻逼就开始传闲话。呵呵……” 章佳柠：“传我的闲话？” 程澈：“可不呗。” 他拧开矿泉水喝口，润下嗓子，才说：“唉……我他妈不在村里，那群傻逼脑子就不好使了，敢说闲话。” 章佳柠：“也怪我，不该坐他车，闹出误会了。” 这句话听着舒服，程澈心情也舒畅。 “别在意，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谁爱说啥就让他说去呗，我后天就回去了，等我找到传瞎话的人的，我把他脑袋给他揪下来塞他嘴里。” 程澈就烦那些嘴贱还到处泼脏水的。 “你可别闹。”章佳柠怕他真搞出事情，“没多大事，过两天就忘了。” 程澈呵呵笑，“行，都听你的。” 原本程澈打算听章佳柠的就算了，可老三问一圈人，最后问到那天坐在店里的老板身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澈完成养殖海参的培训，回酒店把东西收拾完在平台叫了车准备去机场。 刚出酒店，接到老三的电话。 “我找到谁传的瞎话了。”老三说。 程澈站在门口等车，目光一直注意过路的车流。 “谁？” 老三说：“五金店的老板王叔说，那天在他店里有老闫头、德福叔、老姜和孝志。” “孝志也在？”程澈不禁蹙眉。 “嗯，他也在。但我问了，孝志可没说口外话，都是那些老登在那瞎巴巴。”老三帮陈孝志解释。 程澈问：“那孝志都说啥了？” “王叔说他当时正给人算账，也没听全，但孝志肯定从头到尾没埋汰嫂子。”老三突然想起来，“对了，他就说到点没上班，去哪了。” 程澈眼底一沉，冷笑下，“他这话说得，比骂人还难听。” 老三听出他口气不对，“孝志啥也没说，你说你跟他生啥气。” 程澈：“你行了，等我回去再说。” 说完，程澈挂了电话。 来接他的车停在路边，程澈上车就开始给赵清泉发消息。 程澈：清泉，我七点半到机场。 走之前就定好了，接送都是赵清泉。 很快，对方回复：好嘞，到了告诉我哪个出口。 程澈：行。 飞机落地机场，程澈拖着行李阔步往出口走。 点开微信，告诉赵清泉他在九号出口。 程澈走出来，赵清泉的车也刚停下，临时乘降站不能停太久，程澈将行李放在后座上，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赵清泉说：“学得怎么样？” 程澈：“挺有用的，认识不少哥们。” 赵清泉：“没白去，多个朋友多条路。” 程澈意味深长的说：“也可能多堵墙。” 赵清泉看他眼，“怎么？在那碰见不得意的人了？”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给他，程澈点上一根，将车窗降下指宽的缝隙。 “这几天传佳柠的那些闲话，跟孝志有关。” 赵清泉看他脸色不像开玩笑，“你怎么确定的？” 程澈把老三的话跟赵清泉学了遍，赵清泉皱着眉，“孝志不有病吗，他说那句干嘛。” 程澈吐口烟，“可不像有病。这犊子之前也喜欢过佳柠。” 赵清泉瞠眸，“啥时候的事？” 程澈：“就佳柠刚回来那阵，孝志总去佳柠面前刷存在感，后来我点他了，他也就放弃了，现在看来，是求而不得，心生恨。” 赵清泉纳闷，“那喜欢不应该维护吗，怎么还……妈的，理解不了。” 程澈说：“孝志可比我们想的有城府，这犊子太能装了，这么多年，白跟他做兄弟。” 赵清泉还抱有一丝疑虑，“咱不能误会了吧？要不你跟他谈谈呢？” 程澈说：“谈啊，必须谈。谈好了还是朋友，谈不好就算了。” 快进村时，程澈给章佳柠发消息，问她下班没。 章佳柠没回消息，程澈拨打她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 听筒里吵吵叭火的，又很快挂断了。 尽管接通不到十秒，但还是听出里面有两人在吵架，章佳柠在中间正劝架。 程澈说：“先不回家，你开去老周太太那。” 赵清泉：“去那干嘛？” 程澈：“你嫂子在那平天下呢，我猜，又跟隔壁老孙头吵起来了。” “噗嗤……”赵清泉笑出声，“咋整啊，这嫂子一天也不闲着，我都替她累得慌。” 车还不等停稳，远远地就看到章佳柠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推一个，把两人隔开。 车门打开，就听章佳柠嗓子都快喊哑了。 “别吵了，咱有话把手里的家伙事放在再说，都多大岁数了，谁挨一下不住院，有什么矛盾都能谈……” 周老太嘴上不饶人，还一个劲数落辱骂老孙头，把人气急眼了，抡起铁锹就朝周老太身上招呼，她见状也怕了，就往章佳柠身后躲，眼瞅着铁锹就要落在章佳柠头上，程澈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边喊边跑，“老爷子，你把锹放下。” 与此同时，在程澈震惊的目光中，章佳柠一把抢下铁锹，“孙大爷你要干啥？你这一锹下去，她不活了？多大个事，你们要死要活的，你要还这么闹，咱换个地方，去派出所门口，你拿锹给她拍倒，然后直接进去，等过年的时候，让你儿子儿媳妇还有你孙子去监狱里看你。” 孙长胜老实了，站在那把头一偏。“谁让她不讲理。” 第一卷 第152章 要颜值有身材 程澈松口气，来到章佳柠身后接过铁锹让赵清泉拿远了。 他问：“因为点啥事，还值当动手。” 章佳柠劝半天了，现在口干舌燥，指着墙角，说：“就因为那个倭瓜藤，周大娘家的倭瓜藤越过墙头爬孙大爷家院里了。 孙大爷把藤砍了，周大娘说藤上涨了倭瓜，让孙大爷赔偿，孙大爷说没结倭瓜，俩人就因为这事一直在吵。” 赵清泉走到墙角，把铁锹往墙根一立，屁大的事，听着就头疼。 章佳柠说：“大娘、大爷，咱现在谁也别吵，你那藤扔哪了，咱找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上面接没接倭瓜。” 孙长胜一口咬定，“肯定没接，我就扔道口的垃圾箱了。” 周大娘死活不信，“现在去找有啥用，倭瓜都让你摘完了你才扔的。” “你就血口喷人。”孙大爷理直气壮地回：“我自己家的还吃不完，能拿你家的？” 眼看又开始新一轮循环争吵了，章佳柠稳住周大娘的情绪，说： “大娘、大爷，要不这么办，咱把倭瓜藤找回来，结没结瓜一看就知道了，咱等找到了，查实真相再说下一步，行不？” 两人都没意见，但为了公平起见，陈孝志开车载着两人一起去道口的垃圾箱倭瓜藤。 正值盛夏，酷暑难耐。 垃圾箱里气味不好，章佳柠刚探进身子就被熏得弯腰呕几下，眼泪都呛出来了。 程澈上前去帮忙，被章佳柠推开，“不用，我自己来。” “我来吧。”程澈把人拽到身后，扫一眼就看到绿色的瓜藤，手臂长，不费劲就把瓜藤拽出来，往地上一摊。 他说：“现场对峙，找没找到，今天这事儿就在这拉倒，别回去又吵。” 都是中了半辈子地的人，经过两人再三确认，瓜藤上确实没结倭瓜。 周大娘尴尬的不吱声了，一旁的孙长胜来了能耐，“我怎么说的，我说没拿你不信，现在怎么讲？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跟我犟不了。冤枉我拿你家倭瓜，都告诉你了，自己家的还吃不完，能拿你家的？” 毕竟是被冤枉的一方，让他抱怨两句就算了。 眼瞅着周大娘的脸挂不住了，章佳柠上前打圆场，说和下这事儿就算了了。 程澈让赵清泉把两位长辈送回家，他拎走后座的姓李跟着章佳柠往超市走。 他边走边说：“刚才你虎不虎，铁锹都奔着你头上拍了，你不知道躲？” 章佳柠说：“我也想躲，可躲不开，周大娘站我身后，把我拽的死死的。” 程澈一转头，看她脸上热得潮红，额头全是汗珠，心里第一次生出不想她在村委工作的念头。 腾出手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汗。” 章佳柠接过来听程澈说：“这个班实在不行别上了，又累又赚不了多少，实在想干，咱托人去市里找个单位，正好市里的房子再有几个月也装修好了，你就在新房住，我辛苦点，两头跑。” 章佳柠擦汗的动作一顿，听出程澈不是开玩笑，但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说：“我没觉得累。” 程澈叹口气，“我看着累。” 章佳柠的t恤脏了，要回去换一身，程澈随她进超市，梁燕妮正给人算账，看到程澈，说： “回来了？吃饭没？” 程澈应道：“吃过了，姨。” 他打过招呼，跟着章佳柠进屋。 她换身衣服再去村委，程澈在旁看着，见她手臂上多了几道抓痕，一把拽过来腕子看，“刚才抓的？” 章佳柠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回，“没事，都是不小心弄的。” 程澈满眼的心疼，又把手拉回来，无奈地叹口气，“照你这么干，不用两年，身上都得挂彩。” “让你说的，今天事是特例，之前也没发生过。”章佳柠换好衣服又去村委了。 刚进办公室，常丽华告诉她，“刚才邢主任找你。” 章佳柠转身去了邢洪昌办公室，进门见他在打电话，刚要回避，就看到邢洪昌对她招手，示意她坐下等。 等邢洪昌挂断电话，章佳柠问：“邢主任，你找我？” 邢洪昌说：“市里组织一个招商会，你从村里选几家有特色的商户带产品去参加，时间是九月二号，在市迎宾馆三楼。” 章佳柠问：“招商会的社会面广吗？” 邢洪昌：“宋局牵头的，听说报到上面也挺重视，现在是全国范围内宣传，我看商机不少。” 章佳柠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她回去就开始筛选参加招商会的商户，但招商会的风声很快就传开了，蛋糕谁都想分一块，有些人就打起章佳柠的主意，挖门盗洞的托关系找人说情，为的就是上她推荐的名单。 人还不等到家，超市里就来了一堆人，有梁燕妮认识的，也有不熟悉的。 她发微信给章佳柠，看到照片里满屋的人，还不等到家就头疼了。 刚进屋，就被人群围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套近乎，其中还有曾经疏远他们家的亲戚也带着厚礼过来帮人说情。 “佳柠，你姨姥让我给你带点东西，咱屋里说话去？” 唤章佳柠的这位，她得叫对方小叔，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可不便宜。 什么叫穷到街前无人问，用时深山有远亲，算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 礼物她是一件也没收，人是一个个接待，也都把大家劝回去了。 章佳柠的小叔也不例外，临走前，小叔阴阳怪气地说：“咱们还是亲戚，里外都都不分，就求你这么点事都不帮，算啥亲戚。” 人是带着气走的，梁燕妮还想去追，被章佳柠拦住了。 梁燕妮：“你拦我干嘛，我总得去解释解释吧。” 章佳柠说：“办不成的事，你再解释他也不满意，算了吧。” 闻言，梁燕妮默了默，“行吧，你小叔那人也是的，没那金刚钻非揽瓷器活。” 刚送走一波，结果又来一波人。 章佳柠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去程澈家住。 程澈从围堰养殖场回来，进门就看到章佳柠陪董金淑在客厅看电视。 他也听说章佳柠被人堵在家的事了，走到沙发旁故意逗她。 “支书，上你名单我没钱贿赂，肉偿行不？你看哥，要颜值有身材、要身材有颜值的，要啥有啥。哎……” 他头一偏，躲开董金淑扔来的保证，“我两口子唠嗑，你个老太太打什么岔。” 董金淑瞪他眼，“别没正行。” 第一卷 第153章 我的强项 程澈嘿嘿笑，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来，跟你说点事。” 董金淑瞟着他把人带走，又笑睇他眼，两个孩子感情稳定，婚期也临近，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她心里感慨，老程啊，你真是没福。儿子都要娶妻生子了，可惜你看不见。你就在下面保佑他们，也保佑咱们家都平平安安的。 彼时，二楼。 程澈让章佳柠坐在沙发上，语气郑重的问： “咱俩捞干的说，抛开我们俩的私人关系，启荣海鲜养殖基地够资格上你的名单不？” 章佳柠说：“够。” 程澈：“名单上有我嘛？” 章佳柠：“有。” 程澈：“……” 他笑了，“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章佳柠：“不然呢？咱还整个仪式？” 程澈直接扑上去把人按倒，抓住她腰上的痒痒肉，“故意的是吧，是不是逗我。” 章佳柠被痒得咯咯笑，在沙发上挣扎打滚，“服了，没逗你，快松开。” 程澈把人放开，故作深沉地说：“既然支书有情有义，我也必然有深有浅。” “说什么呢，”章佳柠生怕他的虎狼之词被楼下的董金淑听见，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程澈拿下她的手，又照着手背亲口，“你给我一份温饱，我记你一世恩情。今晚儿我保证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哼哼唧唧的。” 章佳柠气得起身往卧室走，脸红到耳朵根，“大夏天的，你怎么开春了。” 程澈追过去，直接把人抱起来，她双脚瞬地离地，耳边是他低低地笑声。 “着急了？这才八点？有点早吧？” “额……”章佳柠挣扎，“你放我下来。” 程澈双臂有力，轻松举着她，“我就不，你有能耐自己下来。” 章佳柠回头，“你快放我下来。” “你说服了，我就放。” 章佳柠气得蹬腿，可奈何离地太高，看起来滑稽得可爱。 程澈说：“好玩，再蹬两下。” “程澈，我喊你妈了。”章佳柠急得脸涨红。 “咋地？玩不过找家长？给你能的。”程澈挑眉笑，“我看你怎么找的。” 他直接把人举进屋，用脚勾上门。 “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你就说服不服？” 章佳柠无奈，只能认怂，“服了。” 程澈放下她，“早说呀，至于被我拎半天？……哎？瞪我？” 他一把握住她后颈，把人按在被子上，手顺着衣襟直接摸到她背上，內衣的暗扣被他两指一拨就开了，章佳柠本能的护住胸口，“干嘛。” 程澈混不吝的笑，“干嘛，看不出来？卸装备。” 两人在楼上嬉闹，楼下董金淑嘴角含笑，看来家里要添人口了。 夜深了，程澈问怀里的人，“我在名单上，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章佳柠睁开眼，“我是根据综合实力评定的，名单我拟定一份，会拿给邢主任过目，由他确定后再上报市里。” 其实，以启荣养殖场今天的实力，别说在村里，全市都是有名的。 但他要顾忌章佳柠在村里不被人非议。 “公事上我没私心，都是公事公办，所以你不用担心。” 程澈垂眸看她，抚着她光滑的背，“我媳妇还大公无私呢。” 章佳柠说：“商户名单的事必须一碗水端平。唉……你都不知道今晚我妈那超市多热闹，我还没下班，家里就一堆人了，连之前疏远我家的亲戚都带着礼物来说情。” 程澈搂紧她的腰，“怪不得今晚来这住，躲他们呢？” 章佳柠：“不然怎么办？只要我在家，人就不断。” 程澈问：“什么时候确定名单？” 章佳柠：“下周五之前上报。” 程澈挑眉，意味深长地说：“你还得躲一周？” “差不多，反正只要名单没确定，那些人就不会死心。”章佳柠心里也做好准备了，未来一周时间她会拒绝很多人，更会拒绝很多次，免不了会被人记恨的。 “选商户的基本是看产品质量，有些商户我心知肚明他们的产品有问题，就算带去招商会也拿不到订单，甚至还会影响我们村的信誉度，最近一年，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知名度，不能被一两家不合格的商户给拖后腿。” 程澈在她眉心亲下，“做不到大家满意，就做你认为对的事。” 章佳柠无声的弯唇，他很会安慰人，这也是章佳柠特别欣赏程澈的一点。 “程老师，今晚又被你上一堂思想教育课，课后观感非常好。” 程澈坏笑着摸她的背，暗哑的嗓音问她：“思想教育我不是强项，我的强项……嘿嘿嘿……你懂的。” 她背着手抓住他的腕子，娇滴滴的说：“今晚可以了，太累了。” 程澈直接把她两只手都反剪在后，“你躺着，你累啥。” 夜半，树影摇曳，人影交叠。 …… 果然如两人预料的，来找章佳柠的人越来越多，也都知道她下班后会到程家，很多人都在程家门口堵她。 程澈又带着章佳柠去也养殖场住，之后的一周时间，两人晚上就跟打游击战一样变换住处。 这晚，围堰养殖场有一坑海参有点问题，程澈在那看着，章佳柠独自回家，半路被陈孝志的车拦住了。 车窗降下，陈孝志叫她，“上车，我送你回去。” 章佳柠摆手，“谢谢了，前面就到，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 陈孝志笑着说：“顺路，送你。” 她被造谣的事与陈孝志有关，章佳柠不想与他有太多牵扯，更不会坐他的车。 “真不用，我自己走。”说完，她径直往前走。 陈孝志启动车，一直跟着她，“上来吧，别走了。” “真不用，你走吧。”章佳柠语气冷淡。 幸好谣言都被大家淡忘，也没人再提了。 突然，身后传来两声汽车鸣笛。 章佳柠回头，看到是程澈的车，她转身往回走。 陈孝志从倒车镜往后看，程澈的车渐渐开上来，与他车头并齐。 程澈降下车窗，脸色肃然，语气淡漠，“去码头等我，有话跟你说。” 第一卷 第154章 咱们不是一路人 章佳柠担心他俩动手，临走前嘱咐程澈，“有事儿说事，别动手。” 程澈笑下，“我又不是愣头小子，多大岁数了还打架。” 章佳柠放心了，目送他离开。 远远地看到陈孝志的车，从他刚才的反应判断，应该知道找他谈什么事。 程澈将车停好，两人找到一处遮阳伞下面对面坐着。 陈孝志一副没事人似的，准备叫服务员来点菜，被程澈止住了。 “坐不了多会儿功夫，别点了。” 陈孝志察觉他脸色不对，收了笑，问：“这么严肃，有什么事？” 程澈笔直的目光看着他，陈孝志还是茫然无措的表情，给人人畜无害的印象。 “前端时间，佳柠被人传谣言，你知道吗？” 陈孝志怕他多心似的，一脸难色的劝他，“程澈，咱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但这种事，你不说，我也不好问你，问了再惹你们俩闹不愉快，我不成罪人了。” 他从兜里拿出烟盒，被程澈拒绝了。 “刚扔，不抽了。” 陈孝志给自己点上一根，继续说：“谁碰上这种事，心里多少都有点不得劲，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得相信她，要是连你也怀疑佳柠，时间久了，你们之间会出问题的。” “看来你是盼着我俩好的。” “那当然。” 程澈嘴角扬着淡嘲的笑。 真是低估他这人了，太会演，太能装了。 “孝志，咱们之间能真诚点吗？这样唠没意思。” 陈孝志不解，“我怎么不真诚了，你到底咋了。” 程澈也懒得看他再演了，“你明知道送佳柠回来的车是宋局的，当着他们的面干嘛不解释，还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招人误解。你按的什么心？” “程澈，你什意思？”陈孝志满脸委屈的表情，“你这说得哪跟哪啊，怎么还埋怨上我了？” 按照陈孝志的机灵劲儿，不会看不出他什么意思。 但聪明人装傻就显得很没意思了，程澈说：“咱四个人里，数你最聪明，一点就透，现在跟我装迷糊？要是没听清，我再说一遍。” 事情都已经到这步了，就算陈孝志听明白了，也要装糊涂。 他皱着眉，茫然的说：“……不是你，” 不等他说完，程澈打断道： “不是什么？你不是我不是？”越试探越确定章佳柠被造谣的事跟他有关，心里怒意更甚了，“宋局把佳柠送回那天，你跟谁在五金店里，需要我提醒吗？你说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 “哦，这事啊，”陈孝志好像才回忆起来，说道：“过这么长时间了，我一时没想起来不也正常嘛。你看你，什么叫我在店里，我没帮她解释。……我解释了，当时就解释了。” 连他在五金店都查到，看来知道的不少。 程澈说：“你是不是以为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那几句话说的，还不如不说。明摆着诱导他们，误会佳柠工作时间去见陌生男人。宋局的车你是认识的，既然你都能想起来看她工作时间出去，怎么就想不起来那是宋局的车。” 陈孝志咬死不承认，“我真不知道是宋局的车，当时我还跟他们几个人解释，说佳柠是村委，让他们别胡说八道。 程澈，你不光不感谢我，还冤枉我。让我太寒心了在，咱这兄弟真是白处了。” 程澈面色不豫，“你继续装，我都懒得戳穿你。” 陈孝志表现得好像被他气到了，又拿出一根烟点上，“我不管你咋想的，反正我没那么干。” 程澈不为所动，只要在他面前有过大是大非上的错误，就终身不会再跟他称兄道弟。 “那天的事，我都问完了，最后一个找你，也是想给你机会，让你自己主动承认错误。但你嘴太硬，一点不肯认错。既然最后的机会你也没把握，咱们之间的兄弟轻易也就到此拉倒了。” 被兄弟背刺，心情说我不出的郁闷烦躁。 “你还嘴硬是吗？”程澈脸色阴沉，语气不善。 陈孝志不能一再忍让，这会让程澈觉得他心虚，不更坐实了跟他有关。 “程澈你有完没完，你媳妇让人造谣，你拿我撒气？ 他们说什么，我还能捂着他们嘴？你不在现场，当时他们说那些话，我都没法跟你学，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当时就表态了，我说佳柠不是那种人，让他们别乱想。我这话说得有毛病嘛？不是解释？你也太冤枉人了。” 程澈似笑非笑的看他，“刚才一再问你，你都想不起来，这会儿连谁说什么都记清清楚楚了？” “……” 陈孝志心慌得咽了咽嗓子，倒不是多怕程澈，但不想就这么跟他闹掰了。 “孝志，我们都不傻，你觉得我相信你的解释吗？” 陈孝志沉默了，完全没说服他，甚至让程澈更确定他在背后引起众人对章佳柠的风言风语。 程澈继续问：“还有件事，李江磊输了四十万跟你有关没？想好了回我。” 陈孝志抱着侥幸心理，说：“他输钱的事，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程澈不耐烦地吐口气，“呼……孝志，你是不是认为你说谎，我看不出来？” 陈孝志还想解释，“我真是后来才知道的。” 程澈从兜里拿出烟点上，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看着远处的海平面，说： “小来无趣的事，你错了我可以当没看见。但大是大非面前，你连基本的底线都没有，我就不能当没看见了，我跟你这样的人做不了兄弟，也当不成朋友。 你嘴硬，心也狠，咱们不是一路人。” 陈孝志：“你啥意思？” 程澈收回眼，看向陈孝志的目光充满失望，“我问你最后一句，为什么给佳柠造谣。” 陈孝志受不了程澈的眼神，被他看穿又被他嘲笑，不服气的说： “我帮你看着她，你还跟我不乐意？没我提醒，你那绿帽子指不定早就戴上了。 她要是好女人，能坐别的男人的车？好心当成驴肝肺。” 程澈直接用手将烟捏灭了，“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显得你太没品了。” 第一卷 第155章 谈崩了 最后一句，彻底激怒陈孝志，也暴露他龌龊的内心。 好比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到了街上人人喊打。 陈孝志蹭得一下站起来，怒从心中起，“你说谁没品？这两件事，哪件不是我为你着想才做的。 佳柠跟宋局眉来眼去，私下坐他多少回车，你知道这一路上都发生什么？随便找个背人的地方停下，办点事不难吧。” 程澈一把揪住陈孝志的领子，眼神凶狠，“你他妈再说一句佳柠的不是，我把你满口牙打掉。” 他见过程澈打架，狠起来会死人的。 陈孝志胆寒，赶紧拉脖子上的手，领口被他攥紧了，呼吸困难，脸瞬间就憋得发紫。 “程澈，”陈孝志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放开。” 他越是去掰他的手，程澈攥得越实诚，那手跟钳子一样，怎么也挣脱不了。 不论体格还是力量，他都不是程澈的对手。 陈孝志说：“这么多人看着，你敢打我？” 程澈嘴角扯起森冷的笑，“打你还他妈分星期几？” 陈孝志心一沉，程澈要是想揍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又想起一个人。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她考虑了？” 提起章佳柠，陈孝志顿觉程澈周身的戾气都更强烈了，心里似敲起大鼓，每一下都震得他心更慌了。 两人的动静也引来周围人的侧眸，服务员最先跑过来拉架。 “程哥，干嘛呢，有什么话你们坐下来慢慢谈。这大家都看着呢，闹出事来不好。” 程澈不为所动，后槽牙咬得咯吱响，真恨不得一拳头砸在他脸上，但来之前章佳柠嘱咐过不准打架，程澈也为了不影响她的仕途，强迫自己压下怒火。 他松开手，对服务员说：“没事，不能打架。” 服务员又宽慰他几句，才离开，但还是远远地观望，生怕两人再打起来。 生意原本就不算好，再因为打架把警察招来，就更没客人了。 程澈警告的口气说：“以后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个不字，别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哥们感情，照样揍你。还有李江磊的事，你他妈做得真孙子，你还是个人了？” 陈孝志说：“佳柠的事是我不对，李江磊的事，难道不是我替你出气？” “呵……”程澈嘲讽的笑，“要不怎么说你虚伪。替我出气？你好意思说出口？曹永亮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那四十万你一分没得？” 陈孝志张了张嘴，“我没，” 程澈睨起狭长的眸子，抬手虚空点他，陈孝志瞬间没了底气，甚至连最后一个拿字都没说出口。 “孝志，别忘了我十七岁就出来混了，曹永亮的底细我比你清楚，你要叫准了说没拿，我立马找人问他，但凡你拿一分钱，都剁一根手指头，你敢不敢跟我叫这个号？” 他声音发狠，不是开玩笑。 陈孝志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到底是没犟嘴。 程澈点点头，眼神轻蔑，冷哼一声，说： “咱们的关系，到今天为止。” 说完，程澈掉头就朝停车场走。 陈孝志杵在原地，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看他，也尴尬的离开了。 程澈一路黑着脸回养殖场，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超市，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他停好车，就上楼了，黑子一直跟着他。 到门口，程澈刚用钥匙开门，黑子就挨着墙角趴下了。 屋里只要他没说行，黑子就不敢进。 程澈把门打开，“进去。” 黑子麻利的站起来，就跑进去了。 程澈把门一关，坐在沙发上朝黑子勾手，“过来。” 黑子跑到他面前。 “坐。” 黑子坐下。 “手。” 黑子伸出左前爪。 “那只。” 又伸出右爪。 他拍拍黑子的头，从茶几里拿出一包冻干，撕开包装喂它。 黑子嚼着冻干鸭头咯吱响，程澈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突然，骂了句。 “妈的。” 把黑子吓一跳，抬起头都不敢吃了。 程澈仰下巴，“吃你的。” 黑子又开始嚼。 程澈顺着它的背，“狗什么时候都是狗，可人有时候他妈的不是人！” 他一直在平复身上的怒气，在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章佳柠的电话过来了。 他看眼号码，放在耳边接起。 “喂？” 听出他声音中带着愠怒，章佳柠问：“谈完了吗？” 程澈：“嗯。完事了。” 章佳柠：“完事回来吃饭吧，饭菜放在这都凉了。你现在回来，我热一下。” 程澈哪有心情吃饭，跟陈孝志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太失望了。 “我不饿，收拾吧，别等我。” 章佳柠问：“你在哪了？” 程澈：“……养殖场。” 章佳柠：“知道了，我收拾完过去。” 程澈现在心情确实很差，见到她也许会好的。 收拾完碗筷，章佳柠跟梁燕妮知会声就去养殖场了。 到楼下就看到程澈的车，还不等上楼就听到零碎的踩踏声，一抬眼看到黑子从楼梯跑下来。 “黑子。”章佳柠一唤它，黑子就摇着尾巴靠在她腿上。 她弯下腰摸摸黑子的背，“去玩吧。” 黑子站起来比她都高，手往门把上一搭，门就开了。 在章佳柠眼里，黑子成精了。 她关上门，就上楼了。 房间里没开灯，只开着电视，光照在床上，能看到被子里躺着个人形。 章佳柠走到床边，“怎么睡这么早？” 程澈睁开眼，脸上有些疲惫，“没睡就是有点累，趴一会儿。” 她观察程澈的眼睛，问：“你跟陈孝志谈得怎么样？” 程澈眉心微蹙，“谈崩了。” “崩了？” “嗯。” “怎么个崩法？” 他言简意赅，“朋友做不成了。” 章佳柠：“因为我？” “不止你的事，还有别人的事，”程澈把人拉进被窝里，“过来，陪我躺会。” 章佳柠被他抱在怀里，声音从头顶传来。 “孝志，人品不行，我跟他处不了。以后你见着他，除了工作上的接触，私下少搭理他。” 章佳柠点头，“知道了。” 程澈拢紧手臂，把头埋在她发丝了，“这个犊子玩意，真想揍他一顿。” 章佳柠：“别干傻事，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 “呵呵，”程澈笑了，“拿我的话，教我？” “你早就看明白的事，还用我教？”章佳柠轻轻拍他的背，“别让我担心了。” 第一卷 第156章 陌生号码 自从跟陈孝志摊牌后，两人默契地相互回避。 老三察觉出不对劲，找到赵清泉打听才知道他们俩闹掰了。 知道陈孝志干的好事，老三气得破口大骂，之后陈孝志找他喝酒，也被老三以各种理由推掉了。 陈孝志也想参加市里的招商会，但这件事是章佳柠经手的，他跟程澈关系闹得这么僵，怕是要故意打压他，思来想去还是找邢主任帮忙。 他提着两条烟登门，却被邢洪昌婉拒了，因为招商名单的事不归他管。 从邢洪昌家出来，陈孝志犯了难。 让他去找章佳柠？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可全国招商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村委找她。 想着在她下班的路上等，偏巧程澈来接人，他只能躲起来，避开程澈，等着明天白天去办公室找她。 回去的路上，程澈看眼倒车镜，刚好像看见陈孝志了，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也许是看错了。 程澈问她：“陈孝志去村委了？” 章佳柠：“没有啊。” “哦。” “怎么了？” “没什么。”程澈继续开车。 吃过晚饭，程澈去围堰养殖场照看海参，章佳柠在家要剪辑视频，还要列明早直播的产品清单。 快九点了，手机收到一条好友添加申请，章佳柠本没注意，直到剪辑完视频发布，她习惯用手机看数据，这才注意到微信里有个好友添加申请。 这几天总有人添加她，有工作原因添加的，也有陌生人。 章佳柠点开好友申请查看，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目光一僵。 申请信息：我是姜驰。 看到他的名字，心还是紧绷了下。 上次黄浩言来，已经提过姜驰想联系她，但被她拒绝了。 这又添加，她还是按下拒绝添加。 此时，程澈从养殖场回来了，车停在楼下，隔着纱窗听得清楚。 车门嘭的一声关了，不知怎么，她莫名的心虚。 程澈进来把t恤先脱了，打着赤膊，“还没忙完？” 章佳柠放下手机，“完事了。” 程澈从衣柜里拿套换洗的背心运动裤去浴室洗澡，“田婶给我拿的西瓜，可甜了，你去切了吃。” 章佳柠起身刚要走，又折回把手机拿上才下去。 原本程澈没当回事，洗过澡又下去了，刚迈进客厅，章佳柠回头看到他，吓得一激灵。 程澈走过去，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大掌在她头上揉了揉，“摸摸毛，吓不着。” 章佳柠把果盘推过去，“吃块西瓜解渴。” 程澈拿起一块，“甜不？” “挺甜的。”她笑。 两人在沙发上看电视，程澈扫眼时钟，“几点了我妈还不回来，越老越让人操心，别人家都是儿子不务正业，妈早出晚归，咱家正好相反，老妈不务正业，儿子起早贪黑。 一会儿她回来，你说说她，不让她玩这么晚。” 章佳柠瞠眸，“这大好事你交给我了，你真聪明。” “嘿嘿，”程澈笑，“我说她，她好来劲了。” 章佳柠：“你说她，她不记仇，我说她，她好记仇了。” “你说她不能生气。”程澈鼓励章佳柠，这也确实是实话。 上次劝董金淑早点回来，别晚太晚，就被她说倒反天罡。 “我上次都被她骂了，我不说。” 真服他了，“你让她骂我？” “她不能骂你，好不容易找的儿媳妇，她宁可没儿子，也不能没你这个儿媳妇，你怕啥。” “不是……你这人，看我俩婆媳关系融洽，你难受是吧。”章佳柠转过来，“还是你非要做婆媳关系的绊脚石？” “谁绊脚石了。”程澈笑，“不说，咱俩谁不说了，行了吧。” 要巧不巧的，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突然紧张得不敢看手机，心里有种预感，也许是姜驰的。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告诉他们白天上班时间打，多影响你休息。”程澈注意力在电视上，拿着遥控器换台。 章佳柠起身边走边掏手机，看到陌生号码，心更虚了。 走得稍远些，才按下接听键，“喂？” “你好，请问是机主章佳柠吗？我们是xx银行的……” 章佳柠瞬间松口气，对着手机里的人说：“我不办，谢谢。” 挂了电话对程澈说：“银行拉贷款的，骚扰电话。” 她走向沙发，程澈伸手把人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腿上。 “拉黑了，要不下次还给你打。” 章佳柠将刚才的骚扰电话标记后拉黑。 姜驰联系她的事，章佳柠不想跟程澈说，过去的人和事就不要打搅她现在的生活了。而且，她有信心处理好这件事。 董金淑快十一点才回来，程澈听到动静下楼了。 章佳柠去洗澡，顺手带着手机。 程澈看着门口换拖鞋的人，说：“老太太，现在几点了，你这玩得没时没晌，也玩得太晚了，心脏受得了吗？” 董金淑笑呵呵的，“你猜我今晚赢了多少？” 她的输赢都挂在脸上，以目前笑得眉飞色舞的表情，打底得二百。 程澈说：“三百？” 董金淑挑眉，“三百二，他们三家输，我一家赢。” 程澈说：“你这身体不行，别玩这么晚。你缺那三头二百的我给你。” 董金淑看到茶几上的西瓜，坐过去拿起一块吃，“别让我在高兴的时候扇你啊。” 程澈撇嘴，“我不也担心你身体吗。” 董金淑将啃完的西瓜皮扔垃圾桶里，“哪天打麻将回来你都磨叽我，你就记得，我没那天，你也给我烧个麻将机。” 程澈叹口气，“这嗑让你唠得稀碎，不跟你说了。” 他起身上楼，躺在床上就看到走前还插在充电器上的手机没了。 浴室内，章佳柠关掉水阀，拿过浴巾擦身上。 嗡一声，洗漱台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上是陌生号码，这个点不管是谁都不接。 走出浴室前，手机调成静音。 彼时，爱丁堡。 姜驰攥着手机心急如焚，加微信拒绝，打电话拒接，人一旦钻了牛角尖真是很难把控内心，甚至有些偏执了。 无奈之下，姜驰又拨通了黄浩言的手机。 第一卷 第157章 骂爽了 黄浩言刚躺下准备休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看到熟悉的号码，他先是叹口气，才接起。 “喂，姜驰，什么事？” 姜驰带着歉意的口气说：“没打搅你休息吧？” 朋友多年，他也是拿姜驰没办法。 “还没睡，不过也要睡了，你说吧，什么事？”黄浩言问。 姜驰难为的口气请求，“黄浩言，你再帮我一次，我想跟佳柠通话。” 黄浩言说：“她没换号码。” 姜驰：“她把我拉黑了，我打不过去。” 黄浩言：“微信呢？你没加她？” “聊了几句也把我拉回了。” “……”黄浩言无声地吁口气，“那她拉黑你，我也没办法。” 姜驰说：“你帮我想想办法，只要能联系上佳柠就行。” 黄浩言看眼时间，“姜驰，现在太晚了，要不等明天我想到了再联系你？” 姜驰恳求他，“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12月中旬我就放寒假了，等我回去就不麻烦你了，现在真的没办法。我联系不到她，心很乱。” 黄浩言默了默，憋在心里的话没忍住还是说了。 “姜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心里喜欢，干嘛还要找个女留学生气她。你自己是爽了，不考虑她的感受？” “你也怪我？当时不是因为她，”不等姜驰说完，黄浩言打断他，“姜驰，人不能太自私，你从头到尾只考虑自己，根本就没考虑过她。出国不告诉她，分手还纠缠，落地没两天就跟女朋友秀恩爱，连我都替你害臊。 她是个女孩子，你这么做，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又后悔，你到底闹哪样？ 章佳柠已经结婚了，她老公对她挺好的。 你别折腾了，好好上你的学，别打搅她的生活。” 他苦口婆心的劝却没换来姜驰的理解，“黄浩言，人只有失去才知道后悔，我现在知道后悔了，联系佳柠也只是想跟她表示歉意，跟她说完，也许我就释怀了。你帮我最后一次，帮我联系她。” 黄浩言真是拿他没办法了，“行吧，周末我去趟望保村，你打来电话，我让她接。” 姜驰欣喜，“好的，确定好时间，你告诉我。” 黄浩言：“知道了。” 放下手机，黄浩言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真让人头疼。 翌日。 陈孝志徘徊在村委门口，有了之前的过节，他也不好意思再见章佳柠，可要想参加招商会，就必须硬着头皮去找她。 忽地，身后传来老三的声音，他哼着小曲奔着这边走来。 陈孝志看到他，笑着打招呼，“老三，干嘛呢？” 老三看到陈孝志，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头偏向另一侧，故意不理他。 “老三，”陈孝志走上前，拦住他，“你也跟我对着干？” 老三始终跟他没有眼神交流，垂着眼看脚下，要么就是看天。 四个人中，老三耳根子最软，也最容易被动摇。 “旁人说什么你都信，就不信我？”陈孝志试图说服老三，让他站自己，“整件事就是误会，别人看不透，你这么聪明，你还看不明白？” 老三不接茬。 陈孝志叹口气，“老三，这么多年关系，你怎么还看不透我？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多少次你喝多了，都是我给你平的事，多少次你喝多了，不是我背你回去。你想想。” 老三终于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轻嘲的口气说： “道德绑架我呢？就因为你帮过我，你就是个好人吗？ 咱四个人里，论心眼，你绝对最多，能不知道那些话说出口，会让大家误会？别说你不是故意的，你要这么说，我看不起你。 还有李江磊的事，那是四十万，不管他怎么拿到手的，跟谁拿的，毕竟是李江磊他爸的卖命钱。这钱你都坑，你他妈还是个人？ 不怕遭报应？人在做，天在看。我要是你，下雨都不敢出门，怕雷劈脑袋上。 我不傻，别把我当傻子看。” 说完，老三绕过陈孝志就走了。 进了村委，老三嘴角扬着笑，在心口暗爽——骂爽了！真他妈过瘾！ 老三敲开章佳柠办公室的门，进门就笑呵呵地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嫂子，嘿嘿嘿……”老三笑。 章佳柠放下手里的活儿，“找我有事？” “有。”老三点头，欠起身子小声问她，“我听说咱村选招商会的参展商户，内个……有我吗？” 就知道他要问这件事。 章佳柠说：“你在初选名单里，最终进入市选名单还得等市里的结果。” “我在名单里就行，最后能不能成，那也不是咱说的算的，看运气了。”老三搓了搓手，“那没事了，嫂子，我走了。” 章佳柠点下头，又继续写材料。 突然，他又回来了。 “嫂子，”老三用气声说：“陈孝志也在外面呢，他没脸进来，估计也是问招商会的事。” 章佳柠往窗外看眼，尽管真不爱理他，但论实力，陈孝志的饲料厂是有资格参加的。 “你告诉他，初选名单有。” “啊？”老三一脸拧巴，“你咋把他也报上了，别报他，那逼人你报他干嘛。” 在工作问题上，她虽不敢说做得十全十美，但公平公正是敢保证的。 她没有因为个人恩怨，就公报私仇，做这个村官的目的也是为了振兴家乡，发展农村。 章佳柠催他，“回去吧，我这还有不少活儿呢。” 老三：“行吧，你忙吧嫂子，我走了。” 到门口，已经没陈孝志的影儿了，估计被他刚才骂走了。 老三哼笑，“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村委下班时，程澈还在围堰养殖场看着那几坑海参。 章佳柠往家走，在胡同口看到陈孝志的车。 见到她人，陈孝志赶紧从驾驶室下来，“等下。” 章佳柠走得更快，陈孝志小跑着追上她，“佳柠，之前的事因为我无心的话，给你招来麻烦，我挺过意不去的，真对不起。” “这个歉你该道，但我不接受。”章佳柠继续走。 陈孝志在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要不你骂我几句吧，你骂完我，我心里也舒坦点。因为你的事，我跟程澈这么多年的兄弟都做不成了，我很后悔。” 她终于领教到陈孝志甩锅的本事了。 停下脚步，郑重的目光直视他，“陈孝志，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觉得你文质彬彬，非常有涵养。但就刚才那句话，让我清楚的认识到，你就是个阴险的小人。 招商会的初选名单有饲料厂，但我奉劝你一句，做生意，最贵的是信誉，最好的是良心，没了信誉和良心，这条路你走不远，也走不宽。” 陈孝志目送她走远，回到车上，脸色带着怒意。 他们凭什么都来指责他，他们就没做过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