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造反》 第1章 穿成反派 大隋,景泰四年十月二十二。 洛阳,长公主府。 天色昏暗,连绵的秋雨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急促而错落的声响。 寝宫内,长公主静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两位侍女给长公主喂食了米汤,洗漱整理后跪在床前,压抑地悲泣。 长公主已经昏迷一个多月,只能靠米汤勉强度日。 “公主殿下……” 杨千月头痛欲裂,耳边传来女子断断续续哀切的哭声。 她以为楼上两口子又吵架了,心烦意乱地骂道:“别吵了!烦不烦啊!” 谁知换来一句欣喜若狂的欢呼,“公主殿下醒了,公主殿下醒了~” 接着又听到女子在她耳边哭:“公主殿下…呜呜呜…” “公主殿下”四个字,让杨千月心中一惊。一睁眼,两个古装打扮的少女正凑在一起盯着自己。 天!还真穿了。 不过是大年三十被老妈拖去庙里烧头香,捐了五百块钱,许了个愿,希望一夜暴富而已。怎么就穿了? 只听到圆脸的侍女尖着声音,欣喜地对着外面喊道: “殿下醒了!快去告诉侯爷!” 鹅蛋脸侍女抹着眼泪,哽哽咽咽地问道:“公主殿下,您饿不饿,要不要先用些东西,还是先喝些水?” 杨千月根据“公主殿下”和“侯爷”两个关键词,猜测自己穿进了熬夜刷的男频小说《大唐盛世自朕开始》。还穿成了里面的炮灰女配,可怜又可恨的恋爱脑长公主。 书中男主李泽厚腹黑冷血,玩弄权谋,利用长公主取得兵权拿到洛阳城防图,起兵造反后成功登上皇位。 长公主对男主一往情深,死心塌地,不惜为他背叛皇弟和国家。 被收入后宫为妃后,依然骄横跋扈,自诩对男主功劳最大,为没有当上皇后作天作地,谁得宠搞谁,屡次嫉妒挑衅男主白月光苏时雨,害其抑郁流产。最终被男主打入冷宫,砍掉双臂不治溃烂身亡。 好在杨千月不是恋爱脑。 杨千月记得小说里,这两贴身侍女自始至终都对长公主忠心不二,以命护主,死得特别惨。 她努力平复情绪,淡定地开口说道,“你们以前的名字不吉利。从现在开始,你叫吉祥。你叫如意。” 圆脸的被叫了吉祥,鹅蛋脸的被叫了如意。两人听到新名字,欢欢喜喜的,含泪拼命点头。这一个月,她们担心死了,度日如年。 三人正说着话儿,传来一声通报:“启禀公主殿下,侯爷求见。” 杨千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对线李泽厚,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故作淡定地吩咐道,“让他在外面等着。” 侍女们立马通传了出去。 在外面等着的侯爷李泽厚不疑有他。公主每次都要花时间精心打扮,见他时光彩夺目,美丽非凡。 屋内,杨千月稳住心神。 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搞清楚剧情进度,才好计划下一步怎么办。 两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她听。 原来李泽厚哄骗长公主,说对她情难自已动了心。长公主便去告诉皇弟两人的事。结果皇帝在中秋宴会上赐婚,李泽厚又以有婚约拒婚。气得长公主当场掀桌子。 李泽厚夜闯公主府,跟长公主倾诉他的苦衷。苏家对他有恩,有恩不报非君子,只能信守婚约。 长公主信以为真,第二日便派人把苏时雨“请”来公主府,要求对方退婚,谁知遭到拒绝。 她愤怒之下将苏时雨推下池塘,想把对方淹死。结果慌乱之中身形不稳,失足一同掉入水中,被恰好及时赶到的李泽厚先后救起。 皇帝震怒,下令将苏家满门抄斩。李泽厚为保苏家,自请辞去丞相一职,呆在长公主身边照顾以赎罪。 随后皇帝听闻苏时雨貌美,以苏家几百口性命要挟,纳入后宫强宠。 怎么看都是两大反派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强拆有情人。后面被男主推翻政权,二人被嘎也在情理之中。 但男主李泽厚也不是善角。腹黑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除了对自己,对其他所有人都阴险狠辣。 他欺骗利用的女子何止长公主,就连未婚妻一样算计。 他暗中运作,故意将本性痴情贞烈的苏时雨推向暴君强宠,利用她的恨意替他传递消息,给皇帝吹枕边风,乃至给皇帝下毒。成为他安插在皇帝身边最忠心最得力的棋子。 可惜苏时雨至死都不知内情,活在对渣男的爱恋与愧疚之中。 杨千月当然不会重蹈长公主覆辙,做下那些个蠢事。 她掰着指头捋了捋。离男主造反,自己和皇弟被嘎还有一年多。时间不多,但还有机会翻盘。 一年里把昏君弟弟扭转成明君显然不现实。 如此一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先拉拢皇弟干翻男主,暗中抢走主角团,救忠臣杀奸佞,再把昏君弟弟拉下皇位,自己当女帝,重振朝纲,搞基建兴科举发展经济。 只要够强,完全可以自己当主角,让男主当群演。反正男主既没有系统也没有异能。两个人就看谁运筹帷幄,更棋胜一招。 当初看书时嫌弃男主没有系统,纯靠玩弄心机权术,送女太窝囊,此时却感叹还好对方没系统。 就在杨千月琢磨着自己的逆袭女帝之路时,吉祥一边给她梳妆,一边关切地安慰道: “既然苏氏跟侯爷的婚约作不得数。公主殿下可以如愿嫁给侯爷了!” 她的声音那样欢快,就像已经看到长公主婚后的幸福生活。 如意忙附和着:“恭喜殿下。” 眉眼弯弯,一脸的期待。 杨千月喉咙哽住,啥跟啥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吉祥就又喜滋滋地说道,“这段日子,侯爷每天衣不解带地照顾殿下,亲自喂殿下喝药,真是用心良苦。” “就是就是。侯爷还说,如果您能醒过来,就立马去跟皇上求亲。”如意附和道。 杨千月听着侍女们的这些话,越听头越大,给整无语了。 李泽厚是彻头彻尾玩弄长公主感情,逼死她的仇人啊。 他会在皇上面前求娶成亲?呸! 他这是以退为进,借机要到兵权,跑到地方上脱离皇帝的监视,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顺便跟突厥勾结,造反时好里应外合。 杨千月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容:“你们以后别跟本宫提什么侯爷。从今往后,本宫跟他不共戴天!” “公主殿下…”听到主子这么说,两个侍女双双愣住,满脸惊讶不解。 公主殿下对侯爷一片痴心,为何突然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莫非这次真被侯爷伤透了心? 吉祥柔声安慰道:“公主殿下您别难过。侯爷这些日子悉心照顾殿下,对您肯定是真心的。” 说完对如意使了个眼色。 如意慌忙说道:“奴婢,那天苏氏离侯爷更近些,侯爷肯定不是有意先救苏氏的。” 杨千月知道两人的心思,抿嘴一笑,“以后这些事都别提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跟他从今往后一刀两断。” 对待仇人,难不成还要圣母? 吉祥如意双双傻眼,一头雾水。望着小姐消瘦的面庞,听着主人斩钉截铁的狠话,皆生出心疼来。 杨千月懒得解释,她好奇地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皮肤白皙细嫩,鼻梁笔直高挺,五官立体张扬,一双丹凤眼自带俾睨众生的高傲。整个人如同春日骄阳,明媚娇艳,让人不敢直视。 她抚摸着脸颊,感叹这身皮囊真美啊。何苦为一个渣男要死要活,做他的垫脚石。 格局太小了,姐妹。 第2章 一刀两断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男主哄骗皇帝,以赎罪的名义贬官离京,拿到地方兵权。再就是尽可能从昏君弟弟手下救下忠良,抢夺关键人物,改变剧情走向。 杨千月梳妆打扮好后,就被二人伺候着喝粥。她喝得很慢很慢。喝完便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眯眼琢磨着后面的应对。 故意把李泽厚晾在外面。 秋雨打在花窗上,越下越大,哗啦作响。杨千月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睡得昏天黑地。 吉祥悄悄地给主子加上条毯子。 两个时辰后,杨千月醒了醒神,“告诉侯爷,本宫不想见他。” 外面的花厅里,缕缕青烟从海上仙山造型的博山炉逸出,一股独特的芳香弥漫在空中,别致而清幽。 李泽厚正端坐着气定神闲地喝茶。视线淡淡地落在窗外,听着雨声,若有所思。 他的随从已经悄然离开,不知道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吉祥快步走到他跟前,原字原句地转达了长公主的话。 以前每次听说他到了,长公主都会欢心雀跃地跑出来迎接,想尽办法哄他开心,总巴望着他能呆一会儿。 李泽厚听了却很从容。 他了解长公主。脾气大,爱吃醋,但气得快,消得也快。只要好言好语哄几句就会翻篇。 他对吉祥温声说道,“你告诉殿下,没有见到她,本侯不放心。” 言语里满是关切,仿佛真的很担心长公主的安危。 吉祥垂下眸子,面色冷淡,“公主殿下已经睡下。殿下交代奴婢,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她对李泽厚先救苏氏、不顾长公主死活的行为十分不满,只盼着公主能清醒过来,与他彻底了断。 故而又补充道,“殿下特地吩咐,侯爷不必在此等候。侯爷请回吧。”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公主殿下真这么说?”李泽厚他又耐心地再确认一遍。 “是。殿下是这样吩咐的。”吉祥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 李泽厚心道,看来这次真生气了,得好好哄哄,“不急。你告诉殿下,本侯就在院子里等。” 吉祥摇头,“殿下特意吩咐,侯爷以后都不必再过来。殿下想要静养。” 李泽厚勾唇笑了笑。在他看来,这些话不过是公主嘴硬,故意撒娇放狠话罢了。但凡见面,她就会心软。 他抬眸瞥了一眼吉祥,全然不顾她的劝阻,疾步如风地往屋内走去,绕过屏风,径直步入内室。 吉祥惊慌失措地追在后面,焦急地大声喊道:“侯爷!” 杨千月斜靠在花窗边上的贵妃榻上,放下手中的樱桃,抬眸看过去,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身墨色锦袍衬得身材修长挺拔,暗红色底子的披风增添了几分英气。他的相貌极佳,一双眼睛尤其生得好看。 整个人沉稳睿智有风度,不苟言笑,散发出一股天然的气场。 可当他看向杨千月时,唇角上扬,眸中含着笑意,那样温柔亲切。 杨千月心中一震,她可算明白原主为何疯狂地迷恋眼前的男人。 这种高岭之花,谁不想攀折下来蹂躏一番? 何况对方还营造出只有长公主可以亲近的错觉。 杨千月暗叹,对手很强大啊。 吉祥焦急地跪下,“殿下饶命,奴婢拦不住侯爷。” 在杨千月愣神间,李泽厚已经走到身前,眸子里充满了温情,很自然地探了探她的额头。 “殿下可算醒了,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殿下担心。殿下可有宣太医?外面下着雨,窗边凉,可别冻着了。” 说话间,他很自然地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一股清雅的香气随着披风钻入杨千月鼻中,让她愣了一下。 “大病初愈,注意着些。”李泽厚的声音温柔而充满磁性。 杨千月本能地低下头,脸上发烫,心里慌乱。 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暗叫不妙。该不会是花痴设定在起作用吧? 赶紧猛掐自己一把,生硬地呵斥道,“别碰本宫,退下!” 她本来是个很淡定大方的人,各种大场面见得多,可面对男主,气场却不自觉地低了去。这可不行啊。 她对自己说,赶紧支楞起来,摆脱花痴人设! 杨千月的这些小表情小动作全都看在李泽厚眼里,只当她还在口是心非地闹脾气,故意让他来哄。 他用宠溺的口吻哄道,“公主可还在生我的气?这一个月我日夜守护在公主身旁,苦苦盼着公主醒来,时常诵经祈福,求菩萨保佑……” 感情是被你求进这本破书里的。你我之间的仇又多了一笔。 杨千月强压住不断涌出的感动,急道,“闭嘴!这样你就更该死了。” 瞬间安静得只剩稀沥沥的雨声。 她的娇蛮任性反倒让李泽厚放下心来。还是那个性子,没变。 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杨千月:“公主殿下莫要跟我赌气了可好?若能让公主殿下消气,我甘愿受罚。”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磁磁的,让人酥麻麻的,情不自禁的心软。 杨千月可算领教到了小说里说男主有一万个撩妹技巧。 她努力镇定心神,决定先来一个下马威,冷声命令道,“跪下。” 跪下?! 李泽厚惊讶地望着杨千月。 虽然按照规矩,她身份尊贵,他作为侯爷应该要跪。 但长公主向来把他捧在高处,何曾委屈过他,让他下跪过。 他不解地问道,“公主殿下?” 杨千月声音冷淡,“你没听错,本宫让你跪下。” 李泽厚一脸难以置信。她竟然来真的。 既然说了甘愿受罚,让公主把气给出了,虽然不情愿,但在权衡利弊后,李泽厚缓缓地放下了膝盖。 一股浓烈的屈辱感劈头盖脸地淹没了他。 在膝盖触到地面的瞬间,他便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他知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要让向来记仇骄横的杨千月解气,他需要表现出一些诚意。 李泽厚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地唤道:“公主殿下……” 透出一丝委屈和宠溺。 这下诚意总该够了吧? 第3章 怎么敢的 谁知李泽厚的话还没说完,杨千月便弯下腰,伸手一挥。 一道重重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好啊,你竟敢欺骗本宫,让本宫当众丢脸!” 李泽厚的脸迅速红了起来,浮现出五个指印。 还未反应过来,另一边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有点发懵。 他从未被女人打过脸。真是奇耻大辱。 李泽厚震惊地看向杨千月。面色冷凝,眸色深沉盯着她,紧抿的唇角将不悦显露无遗。 她在他面前一直那么爱,那么卑微,怎么敢打他?怎么敢的。 他今日这么卑微地哄她,够有诚意了。怎么还纠缠着不放。 一股子怒气奔涌而出,差点让李泽厚破防,却再次控制住了冲动,瞬间转成了关切的语气: “殿下,你的手疼不疼?” 他知道,公主吃软不吃硬,对他向来心软。 见杨千月不说话,便宠溺地哄道,“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那就再多打几巴掌,就是别把手打疼了。乖,快躺回榻上去,我来喂你吃药。” 他如此温柔而有耐心,就像对自己真正心爱的人。 若不是手拿剧本,了解李泽厚的真面目,杨千月感觉自己也有可能要沦陷了。 她担心小说里的花痴人设突然发力,决定直接斩断退路。 “是哦,表哥你说得对,打得手疼。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给本宫消消气。” 说完之后,松了口气,只感觉神清气爽。 屋里的侍女和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李泽厚也跟没听见一样,依然轻声哄道,“殿下喝口水润润嗓子,别把身子气坏了。” 杨千月笑着看向李泽厚,“表哥,你刚才没骗我吧?” 侍卫们迅速地围住了李泽厚。 李泽厚盯着杨千月看,见对方没有改口的意思,方才“嗯”了一声。 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就算被折辱,依然保持着一股子世家子弟的气度。 淡定自若地问道,“受了这二十个板子,殿下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来点苦肉计也不是不行。 杨千月嘴角抽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看情况吧。” 李泽厚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长公主醒来后态度转变实在太大。到底是死过一回大彻大悟,还是跟他一样是从现代穿过来的? 一道道重重的板子落下。 真是疼啊! 作为现代人,何曾受过这种程度的皮肉之苦。穿越来后,更是堂堂侯爷,当朝宰相。谁敢打他? 李泽厚凄厉地喊叫起来,听得人胆颤心惊。 公主府上下皆在疑惑,平日里侯爷一个皱眉,公主殿下都会惴惴不安,找他们的麻烦。今日怎么就突然舍得打板子了? 公主会不会是在整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 因着这层想法,侍卫们打下去的板子预留了分寸。看起来重实则很轻,伤了些皮肉,没敢真伤筋骨。 杨千月听着李泽厚的呼号,皱了眉头。可别打死,把世界弄坍塌了。男主光环应该不至于这么塑料吧? 吉祥担心公主殿下后悔,小心翼翼地劝道,“公主殿下,侯爷他……” 杨千月冷声打断她们的话,“说了,不要提他。” 两个侍女忐忑不安的模样,落入杨千月眼中,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止住笑意后,一本正经地交代道,“以后让侍卫拦住忠义侯,不要让他踏入公主府半步。本宫不想见他。” 吉祥和如意连忙应下。 忽而外面传来急促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公主殿下。皇上在来的路上遇刺了!” 杨千月神色骤变,她瞬间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惊愕与担忧。 “什么?!皇上遇刺?在哪里?可有受伤?”她一连串的问题急切地吐出,忧心如焚。 吉祥和如意也是满脸惊慌。 来报信的太监连忙回道:“在离公主府差不多二里地的地方。殿…殿下,快,快带人去救皇上!” “此话当真?”杨千月皱眉问道。 “给奴才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说谎。公主殿下,快,快去救皇上。很多黑衣人在围攻皇上。”小太监连连在地上磕头,悲声说道。 窗外雨势很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仿佛在催促着赶紧出发。 杨千月心中十分不安。 原文里,她简单打扮了一下就跟李泽厚进宫报平安,到了宫里才知道皇弟正准备出发探望自己。自然就不会发生皇帝在途中遇刺这样的事。 今日因为晾着李泽厚两个时辰,没有来得及进宫,改变了剧情,就引发了蝴蝶效应。 皇弟作为一个暴虐昏君,恐怕想杀他的人真不少。但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皇弟的性命要紧。 就算是个陷阱,也只能跳。 杨千月做了决定后,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分工: “吉祥,命侍卫统领召集所有侍卫,随本宫勤王护驾!如意,给本宫换衣服!” 吉祥和如意连忙应下,分别做准备。 公主府的侍卫都是皇帝为皇姐精挑细选的,样貌英俊,年轻健壮,训练有素,执行力特别强。 三百名侍卫们在统领胡佳青的指挥下,集结速度惊人。杨千月也换好劲装,戴上了斗笠。 望着大雨中整齐列队,戴着斗笠的侍卫们,杨千月想到了战士,想到了敢死队,心生悲壮。 她振臂一呼,豪情万丈,“出发!” 胡佳青牵着一匹白色骏马过来:“公主殿下请上马。” 只见那白马高头雄姿在群马中显得卓尔不群。 见到杨千月,那马熟稔地嘶鸣一声,将鬃毛一抖,探下头用鼻子轻蹭她的衣襟,很是亲昵的模样。 杨千月顿时懵了。怎么办。她不会骑马啊。 然而就在胡佳青递过来缰绳,吉祥递来弓箭、匕首和佩剑时,杨千月却下意识地接了过来,麻利地佩戴整齐,爱怜地摸了摸马的脑袋,非常自然流畅地翻身上马。 直接把杨千月整不会了。这才想起来书里自己的人设是能骑善射,擅长剑术。 来不及思考更多,杨千月带着五百名侍卫冒着大雨,快马加鞭地朝皇上遇刺地奔去。 在雨中,那马就跟小电驴一样灵性,与她配合异常默契。 一路上杨千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忧着皇帝的安危。 当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大雨中,黑衣刺客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与皇帝的护卫们激战正酣。 “勤王护驾!杀!”杨千月对侍卫们大声喊道。 她本能地拔剑出鞘,迎向敌人。 “公主殿下小心!”人群中响起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李泽厚。 杨千月皱眉,还能活蹦乱跳。看来侍卫们打得不够狠,便宜了他。 回去后,必须整顿纪律! 第4章 这不可能 “唰~唰~唰~” 几十支利箭朝杨千月射过来。 生死之间,她来不及多想,全力挥剑迎战。 一个黑衣人趁乱,举起泛着寒光的长剑狠狠朝她刺去。 “噗~”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被匕首刺穿的胸膛。 “这、这、不......不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扎进自己胸口的匕首扎进去又狠狠地拔出来,鲜血喷涌出来,接着被对方猛踹一脚,飞了出去,宛如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黑衣人到断气的那一刻都没能想明白。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如何做到这样的行动迅速,狠辣果断,杀人不眨眼的? 杨千月冷着脸一言不发,专心地杀人,就跟玩植物大战僵尸一样。 她只知道,她不狠她会死。而她不能死! 她第一次杀人,心里当然害怕紧张,但求生欲战胜了一切。 最后脑子里只剩下杀、杀、杀! 剑光闪烁,她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一个个黑衣人在她面前倒下。 她已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穿过重重雨幕始终关注着她忧心着她。只因身份的原因,不得近身来回护她。 公主府的侍卫们同样异常英勇。战场的局势立马发生了改变,原本占着人数优势的刺客们开始节节败退。 在一番激烈的战斗后,刺客们要么趁着大雨逃走,要么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杨千月顾不得追击,冲向皇帝的马车。 “皇弟,你怎样了?”杨千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面色苍白,有些杀了人的恍惚后怕。 皇帝神色如常,手臂上有明显的伤口,身上沾满了血迹。 他比杨千月想象的还要年轻俊美。除了摄人心魄的霸气,还有一股暴躁嗜杀的邪气。 身旁的女子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耐心。 她一身淡蓝色罗裙,披着件米白色点缀着蓝色绣花的外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眉如远黛,鼻子小巧。整个人清澈灵动,眉宇间弥漫着浓浓的愁绪。 想必这就是苏时雨。 “皇上还疼吗?”女子小声问道。 皇帝摇头,嘴角勾起会心的笑意,“有爱妃在,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女子一脸窘迫,垂眸不语。 皇弟得意地轻笑一声,看向皇姐,“还好皇姐来得及时。皇姐脸色看起来不好,可有不适?一会儿随我回宫找太医瞧瞧。” 杨千月松了口气,面露疲惫之色,“不打紧…好久没有杀人,心里难受。我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外面不安全,不如现在就回宫?” 脑子里闪过方才血肉横飞的画面,胃里剧烈翻涌,趴在窗边吐得一塌糊涂。 “皇姐你没事吧?”皇帝关切地问道,吩咐侍卫们现在就回宫。 杨千月摇摇头,她坐在皇帝的对面,腿不受控制地打颤。 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在雨中寻找着李泽厚。只见他在跟皇帝的禁军统领陆炳交谈着什么,似乎对马车上的事漠不关心。 杨千月移开了视线,嘴角浮上一缕嘲讽的微笑。希望公主府的侍卫们足够给力,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好。 皇帝的马车在一堆御前侍卫的拥簇中启程回宫。 李泽厚跪在泥泞的地上,看向地面的目光充满了愤怒。 皇帝的车驾远远离开后,众人方才起身。李泽厚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独。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马车上,皇弟亦感到十分愤怒。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被行刺了。 “这些刺客竟然敢行刺朕,差点伤到朕的爱妃。必须让刑部彻查到底,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杨千月郑重地点头附和道,“确实要好好查一查。这次刺杀看起来有预谋,不像临时起意。但我从醒过来到现在不过两个多时辰,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宫里宫外肯定有内奸。” 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垂着眸子默不作声的苏时雨。 十四五岁的年纪,风华绝代。与杨千月明艳有攻击性的美貌不同,苏时雨温柔而清新,让人心生保护欲。怪不得李泽厚跟皇弟都把她宠上天。 皇帝注意到了杨千月的目光,轻轻握住了苏时雨的手。 “皇姐,珍妃是朕的心爱之人。过去的事情不如就过了吧?忠义侯如今没有了婚约,我这就成全皇姐,给你们赐婚。” 苏时雨听到这话身子颤了一下,抬眸看向杨千月。 杨千月对着她笑了笑,弹了下手中的剑柄: “别,可别给我跟表哥赐婚。上次面子还丢得不够吗?搞得本公主好像没人要似的。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表哥喜欢的又不是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我堂堂长公主,有弟弟给我撑腰,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以后我就多养几个男宠,个个比他长得好看。哼!” 皇帝想到中秋节那天的事情就火大。更让他愤怒的是,苏时雨因为李泽厚对他百般推拒,冷若冰霜。 被杨千月这么一激,皇帝果然说道,“他胆敢当众忤逆朕。朕现在把他赐给皇姐做男宠!” 苏时雨瞬间变了神色,手指情不自禁地握紧,急呼道,“皇上……” 皇弟目光阴沉,十分不悦地盯着苏时雨,“珍妃可是心疼了?” 苏时雨低垂着眸子,小声说道: “皇上,士可杀不可辱。丞相是忠义侯,又是国之重臣。皇上若如此行事,恐遭世人非议。想必皇上也不希望背负骂名。恳请皇上三思。” 声音细若蚊蝇,却异常坚定。 皇帝哈哈大笑,霸气侧漏,“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朕说他是忠义侯,他便是;朕若说他不是,他便什么都不是!” 苏时雨神色黯然。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个月了,苏时雨都在痛苦中度过,备受煎熬。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李泽厚,时常想以死明志。可她心有软肋,不忍连累家人,只能勉强自己活下去。如今竟然要连累李泽厚成为男宠。 她愈发痛恨眼前的两个人,痛恨他们的荒淫无耻。心里的那个念头空前强烈。 她要与昏君同归于尽! 皇帝见苏时雨这副悲伤愤怒的模样,心中不悦,捏着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她的头,逼迫她直视自己: “你刚刚是在为他求朕?嗯?你不是从不低头的吗?” 苏时雨的眸子依旧低垂,她的嘴唇紧咬,倔强而沉默。 杨千月轻笑了一声:“皇弟,算了吧。别为难她了……” 皇帝怒气冲冲地对苏时雨大声吼道:“你说啊!如果不说,朕让他今天变太监来伺候朕。” 他心中夹杂着从未有过的嫉妒和痛楚。他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偏偏还舍不得杀她。 杨千月心中一紧,做好了皇弟动手的准备,然而却只见皇弟面色涨红,拳头紧握,并没有其他的动作,显然在极力克制。 杨千月连忙抓住弟弟的胳膊,娇嗔道:“皇弟,她可不像你姐胆子大。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惊吓。” 苏时雨的脸绷得紧紧的,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滑落,打湿了她那淡蓝色的衣衫。 她也不想哭,可就是止不住。 第5章 暴君如斯 杨千月装作十分无奈而宠溺地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要表哥做男宠好不好?快别哭了,苏妃娘娘。皇上都为你心疼死了。这世上好看的男子多的是,我找别人就是。快别哭了。” 皇帝回过神来,松开了掐住苏时雨下巴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看的男子多的是,但皇姐心心念念的不过就他李泽厚。给他脸不要脸。皇姐,就这么说定了。朕把他给你做男宠,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杨千月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皇上金口玉言,那姐姐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她斜睨了苏时雨一眼,娇笑着说道,“就是怕会惹苏妃娘娘伤心。” 苏时雨手指微微颤抖,目光闪过浓烈的痛楚。 “苏妃,你告诉朕,你会不会伤心?”皇帝的话语霸道而带着醋意。 他不顾皇姐还在车里,就把苏时雨抓过来,禁锢在怀里疯狂亲吻。 苏时雨拼命挣扎,却不是皇帝的对手。 杨千月见此情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很不是滋味。 作为现代人和局外人,她对昏君弟弟的荒唐暴力行径愤怒无语。 可她又必须激化弟弟跟李泽厚间的矛盾,让他对李泽厚产生厌恶和防范之心,不会轻易给李泽厚兵权。 实际上,她并非真要让李泽厚做男宠。她有更深的用意。 在那两个晾着李泽厚的时辰里,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策略: 想要杀男主易如反掌。但女配突然杀了男主,男主被创死,小说属于烂尾。说不定世界坍塌,她也活不了,不是最优解。 要让男主活着,但不能让他有能力造反,才是正解。 反正不能高光出场的男主,就是男配。天才陨落多的是,拿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人多得是。 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之外,折断男主的羽翼,把他的造反大业扼杀在萌芽状态,让他活成普通人漫长而琐碎的一生,才是上上策。 这就不得不走一步算十步,提前布好局。 杨千月别过头去,轻轻咳嗽了两声,扬起下巴,“皇弟,你也太不把你姐当外人了。你自己的女人,回去再好好宠。在皇姐面前这算什么回事。” 不过才一会儿,苏时雨的衣衫就被皇帝扒拉下来,露出大半个香肩和里面的小衫。皇帝正在一阵疯狂地乱亲乱啃。 皇帝心中的怒气此时已随着炽热的亲吻消了几分,听到皇姐的话,他恨恨地在苏时雨白皙的肩膀上咬下一排牙印,方才松开手,任其狼狈不堪地整理衣服。 杨千月神色异常认真看向皇弟:“我方才琢磨了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集结起来,埋伏在路上,肯定是宫人和朝臣里应外合联手做的。如果凶手就隐藏在皇上周围,怕是会贼喊捉贼,陷害忠良。” 皇帝不以为然地说道,“干脆把所有宫人抓去用审一遍。我就不信审不出来。大不了全都杀了再换一批。” 杨千月听到暴君弟弟又要“全都杀了”,连忙摇头。 “不不不。你不能把人都给杀了。你想想,如果全都杀了,敌人是不是更容易趁机安插刺客进来?到时候你是不是就更危险了?” 皇帝又不笨,他想了想,觉得皇姐的话很有道理,焦灼地问道,“那皇姐说怎么办?” 杨千月点头,终于把话被引到了这里,她知道这是说服弟弟的关键时刻,义正言辞地说道: “刺客这件事交给别人查,你皇姐我不放心。我要亲自来查,查他个底朝天,任何人都做不得假,包庇不得!最好大理寺和刑部能给我调用。我就不信查不出来幕后真凶!” 皇帝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 他做皇帝,皇姐才有荣华富贵。他当然信皇姐,只有皇姐跟他是一条心。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算计,甚至想谋反。皇姐就不会。 杨千月没想到皇弟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一路上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到了宫里,皇帝召来太医诊治。结果竟然诊出了天大的喜事。 苏时雨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把皇帝可喜疯了。 皇帝到现在还一个孩子都没有。两年来皇帝荒淫好色,却只有两位后妃有过身孕,还都流产了。而苏时雨不过才进宫一个多月就有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苏时雨有福气,说明苏时雨是他的真爱。皇帝越想越开心。 他激动地拉着杨千月的手念叨,“皇姐,朕有后了!朕要做父亲了!” 他把苏时雨揽在怀里亲了又亲,当场封为贵妃,赏赐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名贵药材,赐居太后当年住过的关雎宫,又安排二十四个侍卫专职守护她的安全。 可谓荣耀之至,盛宠无双。 太医硬着头皮叮嘱皇帝要严禁房事,要让孕妇静养,不得受到刺激。 皇帝竟然全都答应下来,还对太医大加赏赐。温柔无比地跟苏时雨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待她,保护她平安生下孩子。 以至于听到消息赶来恭贺的皇后见此情景,有一种随时被废后的危机感。她跟其他后妃一样,看向苏贵妃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嫉妒。 后妃们注意到皇帝胳膊上缠着的布条,纷纷关心皇帝手臂上的伤势,皇帝一脸的不在乎。 而苏时雨神情恍惚,惊讶中带着几分悲伤,看不出多少欢喜。 “贵妃娘娘真是皇弟的福星。”杨千月对着皇弟道了好多声恭喜。 她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因为原文里没有苏时雨怀孕这个情节。 不知是故事线发生了分岔,还是书里怀孕初期被弟弟胡搞给折腾没了,又或者苏时雨故意隐瞒,想办法把孩子弄掉了。 总之,情节似乎开始发生变化,增加了许多变数。 杨千月听着后妃们尖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话,互相倾轧,感觉脑仁越来越疼。 “叽叽喳喳吵死了。弟弟,你说她们有几个真心希望贵妃妹妹顺利生产的?” 皇帝一听是这么个理,不耐烦地呵斥道,“你们赶紧滚,吵得朕脑袋疼。以后谁敢烦贵妃,耽误她养胎,全家死罪,杀无赦!” 暴君说的杀无赦,可是真杀无赦。 愤恨和惊惧在几位妃子的眸中一闪而过,转为婉转而谦恭的笑意,行过礼后,纷纷离去。 杨千月转头看向弟弟,见他一脸幸福的傻笑,心里有些感叹。两人真是印证了一条真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她懒得继续当灯泡,影响弟弟发挥,“皇姐就不留在这儿,耽误你跟贵妃娘娘的好事。刚刚在车上不是说让我查今日行刺的案子吗?皇弟,你给我写道圣旨,我就出宫了。” “哦。好。”皇弟点点头,抬了抬下巴,“林福。去准备。” 第6章 曲线救国 一位年长的太监从暗处小碎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走到皇帝跟前,举止优雅庄重。 声音尖细地应道,“老奴在。” 他年约五旬,面容白净,慈眉善目,满脸的笑容。 皇帝温声吩咐道,“林福,你照着皇姐的意思给朕把圣旨拟好,给朕签字盖章。皇姐,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林福说。” 杨千月记得林福就是小说里最大的宦官头目。他从皇帝小时候就跟在身边,伺候他的起居,忠心耿耿。非常善于察言观色,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皇上的心思,提前为皇上排忧解难,深得皇上信任。 皇上一向懒得熬夜批折子,处理大大小小的繁杂琐事,更懒得思考朝堂平衡里面的弯弯绕绕,因而朝中之事都交给林福打理。帮皇帝批奏折,写圣旨都是日常操作。由此把握着朝政,可谓权势滔天。 当初就是这林福跟昏君弟弟提起,要被处死的女子是个大美人,苏时雨才被带到弟弟跟前。 这样的人肯定不能轻易得罪。 杨千月笑吟吟地看向林福,语气十分亲近,“那就有劳林公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让刑部和大理寺配合我查案就行。” “老奴明白。这就去拟。”林福恭恭敬敬地答道。 他压根没把长公主放在眼里,一个满脑子谈恋爱的公主能查出什么来。无非就是皇上宠着皇姐给她点面子罢了。 林福离开后,杨千月对皇帝眨眨眼,“皇弟,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皇帝狐疑的跟着杨千月走到屋外,“皇姐,你又在搞啥?” 杨千月笑嘻嘻地说道,“贵妃娘娘跟你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她的心以后肯定就在你这里。你呢,以后就多哄着她一点,不要再动粗了。车上那样可不行。” 杨千月的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去,他高兴地点头,“皇姐说的是。” 杨千月趁着弟弟心情好,连忙提建议,“所以呢,为了小皇子祈福,皇弟要不要大赦天下?听说以前皇帝有了皇嗣都这么做。还有,皇弟你以后要少杀点人,为小皇子积福积德保平安。想到要做姑姑了,就高兴。” 她忐忑地瞟了暴君弟弟一眼,不忘加上一句,“当然该杀还是要杀。” 皇帝竟然连连点头,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嗯!皇姐说得对。” 他有一腔的爱意和兴奋无处宣泄,皇姐的提议就像瞌睡遇到了枕头,来得正及时。 杨千月见弟弟接受度良好,便放下心来。她装作无奈且愤恨地说道: “李泽厚嘛,你姐也不要他当男宠了。但他让弟弟和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没面子,还害我昏迷这么久,肯定不能放过。我看不如给他在礼部安排个七品闲职,让他再也翻不起浪来。看他没有了皇弟给的权力,还有什么好嚣张的!哼!” 皇帝满脑子都是苏时雨,压根没怎么认真听皇姐说的话,但听到要整李泽厚,灭灭他的威风,皇帝本能地跟着冷哼了一声。 之前因为苏时雨不肯顺从,他准备下旨以忤逆圣意罪赐死李泽厚。结果苏时雨立誓,如果李泽厚死了,她绝不会苟活于世。 皇帝气得吐血,狂躁得拔剑刺死了一旁服侍的两个宫女。最终却还是因为没舍得下这道旨意。 如今皇姐发话要整李泽厚,他当然支持。 “好,就按皇姐的办。你一会儿把这事儿告诉林福,让他拟道旨意就好。皇姐,还有什么事儿吗?” 杨千月笑得眯了眼睛,撒娇地说道,“就知道皇弟对姐姐最好了。” “那当然。谁敢欺负朕的皇姐,就是在跟朕作对。”皇帝跟着笑了起来。 这世上就剩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他当然要护着皇姐。 皇帝想到苏时雨怀了孩子,心里就一阵甜蜜,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陪她,“皇姐,你在这里等林福。朕去陪陪贵妃。” 说完转身就大步快走,欢喜溢于言表。 “等等!”杨千月鬼使神差地喊住了他。 皇帝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他停下匆匆的脚步,转身问道,“皇姐,还有何事?” 杨千月以一种长姐的口吻,带着几分骄横又不乏关切地提醒道,“你可别因为一时激动,吓到了贵妃。感情这事儿,得慢慢来。”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扬声回应,“知道了,皇姐~真啰嗦!” 杨千月站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心中泛起了波澜。 她会情不自禁地关心皇帝,是剧本中的安排吗? 如果连这样的情感都是预设的,那又有谁能比男主的设定更强大呢?他可是天生主角,自带光环。 她该如何打破这个局面…… 宫灯在夜风中摇曳,太监总管林福的脚步声在公主府的长廊上回响。 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细长。他的手中,恭敬地捧着一卷金帛,那是皇帝刚刚签署的圣旨。 他将圣旨交到长公主手中,声音尖细地说道,“公主殿下,这是您所求的圣旨。” 林福的目光在杨千月的脸上轻轻扫过,心中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长公主与皇上的关系一向亲厚,此时请旨,怕是为了替皇上分忧。只是她哪儿知道今日之事,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隐藏着多少杀机?后宫的水向来深着啊。 还是太年轻太单纯! 林福暗自决定,要助长公主一臂之力。除了要护着她的安全,帮助她早日查明真相。 杨千月并未察觉到林福眼中的忧虑,她正沉浸在拿到圣旨的喜悦中。 “多谢林公公。皇上是否已经告知你该如何对待李泽厚?” 林福含笑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地说道,“奴才明白。殿下请放心。奴才已经为皇上拟好了旨意,明日早朝便会宣布。殿下手中圣旨事关重大,还请谨慎行事。” “就知道林公公对本宫最好。”杨千月撒着娇,笑容中带着几分妩媚,“林公公,你可要替本公主做主,好好安排李泽厚,让他多吃点苦头。可不能让他随随便便死了,便宜了他!” 杨千月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满是愤恨,实则是为了保护李泽厚。 她担心林福为了讨好皇帝,直接杀了李泽厚。 第7章 所跪何人 “奴才明白。”林福躬身应道,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即使长公主不提,他也打算给李泽厚一点颜色看看。竟敢忤逆皇上,让皇上下不来台,真是胆大包天! 过去一个月,他因为顾忌长公主的痴心,没有对李泽厚下手。 如今长公主的态度转变,他自然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 临走时,杨千月又补了一句,“林公公,你可千万别弄死他啊,要慢慢折磨。” 林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长公主还是跟从前一样,谁要是得罪了她,必定要加倍报复回去。 但李泽厚的生死,哪里是他能决定的?那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回去后,林福将长公主的话一字不漏地报告给了皇帝。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玲珑球,这玲珑球工艺精湛,层层相套,却每层都能自由转动,令人赞叹不已。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你就按照皇姐的意思去做,慢慢折磨,别弄死他。看来皇姐心里还是有他。不然怎会舍不得杀了?” 他心中暗想,贵妃现在身怀六甲,受不得刺激,不宜现在就处死李泽厚。慢慢折磨一番,倒也解气。 林福谄媚地说道,“皇上圣明。公主殿下毕竟是女子,哪里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怕是被伤透了心,才会这般恨起来,想要折磨一番才解气。” “嗯。你退下吧。” 皇帝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去找苏时雨。他绘声绘色地对苏时雨说,“朕考虑再三,觉得爱妃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该让表哥做男宠。” 他夸张地描述了自己如何费尽心思,终于说服皇姐放下怨恨。不仅如此,明天还会下诏,让李泽厚去礼部任职。 皇帝言语之间故意避重就轻,不提李泽厚将担任几品官职。 苏时雨听了,却满心欢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因着这份喜悦,对皇帝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小声说道,“皇上圣明。谢皇上恩典。” 皇帝趁机笑着打劫,“既然要谢朕,不如亲朕一下。” 苏时雨低着头,默不作声。皇帝越看越喜欢,坏笑道,“既然爱妃不肯亲朕,那就只好朕来亲你了。” 说着,他抬起苏时雨的头,在她苍白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见苏时雨没有像往常那样反抗,皇帝便更大胆了些,吻住了她的唇,深入下去…… 却被苏时雨用力地推开。 皇帝意犹未尽,欲望翻腾,突然被拒不禁感到恼怒。想到太医和皇姐的叮嘱,他强忍住自己的怒火,笑着在苏时雨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后,躺在她的身边,托着下巴,含笑望着她。 苏时雨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和厌恶之感涌上心头,“皇上不如去找别人。” 她从不称呼其他后妃为姐妹,因为她从不认同自己后妃的身份。 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去。就喜欢待在你这儿。” 说着,他拉着她的手往下握住。 苏时雨想要逃脱,却被皇帝死死地按着。皇帝紧紧地抱住了她,蹭来蹭去似乎怎么抱都抱不够。 * 送杨千月出宫的是禁军首领陆炳。他皮肤黝黑,浓眉如剑,身材高大挺拔,健壮勇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杨千月记得他比自己大两岁,今年二十,是皇帝乳母之子,其父为都督同知陆松。因先帝念其与母分离之苦,自小随母出入宫禁。 而他们的太子大哥,先帝的嫡长子,比长公主大六岁,比皇帝大八岁。跟弟弟妹妹们根本玩不到一起。 陆炳与皇帝和长公主一起长大,自小跟着皇帝一起习文习武,被先帝当做皇弟的近身侍卫培养。陆炳对他们二人像眼珠子一样照顾疼爱,更像他们的大哥。他们兄妹与之更亲。 陆炳小时候还挺活泼好动,长大后转了性子,变得敦厚持重,寡言少语,深得皇帝信任,对他的看重程度与太监林福不相上下。两人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有些年头,经常掐架。 此时陆炳骑在马上,脑海中浮现方才长公主英勇杀敌的飒爽英姿,眉眼中都带着笑意。他是皇帝的御前侍卫,首要职责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方才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些刺客伤了长公主。 长公主请旨彻查刺杀之事,他作为禁军首领,大可助她一臂之力。 正这么想着,马车突然停下来。 “陆统领,那边跪着的是何人?” 陆炳目光投向勤政殿外,只见几位大臣在雨中与亲卫僵持。其中一人垂首跪地,雨水湿透全身。 “河南饿殍满地,到处都是起义军。岂能置之不理?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林福的意思?我要面见皇上问个明白!” “就是!北方突厥人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削减军费。北方危矣!我等今日务必要面见圣上奏报此事!” 近侍们冷冷地回应道,“皇上龙体欠安,无暇接见。各位大人请回吧。” 他们深知皇帝根本不在勤政殿,也不无意面见这帮大臣。 曾经在争夺太子位之时,皇帝尚能耐着性子听取这些大臣劝谏,做出从善如流的姿态。 然而自打两年前登上帝位,皇帝便对这些臣子置之不理。 最开始杨万年也想过励精图治。可每次提出来点想法就被朝臣们全盘否定,搞得他十分恼火。 正是叛逆的年龄,又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他索性与大臣们对着干。凡是大臣们赞成的,他都反对;大臣们反对的,他全都支持。既然指责他是昏君,那他干脆做个昏君给他们瞧瞧。 做昏君不比做明君快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必顾忌朝臣们的看法。活得更加痛快,杀人更加利索,作起恶来,毫无心理负担。学坏容易,学好难。杨万年在昏君路上越走越远,再也不想回头。 朝中大臣们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就像今日这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何谈劝谏。 “皇上圣体欠安,我们更要见到皇上!”杜衡禁不住横眉冷对,怒气冲冲地说道。 第8章 冒死进谏 近侍们依然冷冰冰地回道,“诸位请回,静等圣上召唤。” 百般无奈的朝臣们注意到了皇帝身边的红人禁军统领陆炳。心中瞬间迸发出希望。而他们迅速从送驾的规模上判断出车上坐着长公主。 有位大臣立即大声喊道,“是长公主!快拦住她!” 另一朝臣惊讶地问道,“长公主竟然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快去拦住长公主!皇上只听长公主的!” 他们立马朝长公主飞奔。 雨水没有停歇的架势,下个不停,如同朝臣们此时心中的悲苦。 有的干脆扔掉雨伞,拔腿就朝长公主奔来。 还有一人打着伞不疾不徐地走在后头,仿佛置身事外。 人群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格外引人注目。此人正是当今的右丞相杜衡,身为四位顾命大臣之首,已然七十高龄。 自从顾命大臣唐山被皇帝气得吐血重病不起,李泽厚请辞了左丞相一职后,这摇摇欲坠的朝政就靠他一个人苦苦支撑。 杜衡整个人被雨水浇透,淋成了落汤鸡。白发紧贴头皮,水珠不断滴落。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更显他身形消瘦,犹如一棵饱经风霜却依然挺拔的松树。 只见他撩起官服,毅然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地喊道: “公主殿下!求您劝一劝陛下啊!如此下去…恐怕国将不存啊!” 他的内心焦急而苦楚,话刚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摇摇欲坠。他拿起帕子在嘴边一擦,一抹鲜艳的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杜相!”身旁的朝臣都是他的门生,见状齐齐惊呼道,几柄油纸伞争相遮在他的头顶。 杜衡却伸手推开挡在他身前的臣子,对杨千月郑重地拱了拱手,而后行了个跪拜大礼,哀声求道: “公主殿下!老臣冒犯了殿下,甘愿受罚。老臣死不足惜,只求您把…咳咳咳…把这份折子递到圣上手里。不然,国,国,将危矣!老臣时日无多,若此事不成,实在无颜去见太祖和先帝啊!” 说完,他以袖掩面,痛哭流涕,悲恸之情难以自抑。 其他的四位臣子,其中两位跟着一起跪下,一位给跪着的二人撑伞,试图扶起老丞相。还有人打着伞,冷淡地观察着态势,目光深邃而锐利。 陆炳眉头紧皱,扯动缰绳,稳稳地立在杨公主的车驾前。 他扫视一圈,声音如洪钟般地呵斥道:“我看谁敢过来阻拦公主殿下!” 陆炳的一声呵斥,让那些原本想冲上前的大臣们瞬间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情景,杨千月眼眶微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也有心痛。 这些人才是中华的脊梁。 即使朝政已然如此腐烂,皇帝如此昏庸无能,他们虽会犹豫彷徨,心有胆怯,却依然忧国忧民,不惜以死相谏。他们的赤诚与坚守,如同黑暗中的点点星光,虽然微弱,却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尤其是老丞相杜衡。 既要劝谏皇上勤勉上进,不能滥杀无辜,荒废朝政,又要跟宦官奸臣们斗智斗勇,真可谓殚精竭虑。 在小说里,待李泽厚率军攻入洛阳之时,以高官厚禄世袭爵位诏安于杜相以安定朝政。杜相却誓不投降,率领府上一百多口人投湖自尽。 杜衡这种不事二主、坚贞不屈的气节就连李泽厚都大为敬佩,对其进行厚葬,赐谥号“忠”,追封文忠公。 杜相身边的这四人都是他生前最器重的门生。国难时,吏部尚书梅雪亮追随恩师以身守节。其余三人则投降了李泽厚被予以重用。其中一位叫孟节的,成为了李泽厚的肱骨之臣,开朝元老,官拜宰相。 杨千月敬重杜丞相,但此时断不是她贸然出手相帮的好时机。毕竟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现阶段她还需要维持自己的人设。 只是皇权要的是臣服而不是说教。忠臣们动机是好的,但方法没用对,就达不到目的,白费劲。 杜相显然已经豁了出去,他跪伏在地上悲声痛哭,“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啊!求您劝劝皇上。他不能再被奸人蒙蔽了啊……” 说着他身边的梅雪亮将折子毕恭毕敬地向前举着。雨伞稳稳地遮着折子,他自己则在淋雨。 杨千月的心被这哭声揪了起来,却选择冷静地控制自己。她微微掀开帘子,目光落在杜衡身上,轻笑了一声说道: “杜相,就你这哭法,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本公主哭丧。今日算你们走运。苏贵妃有喜,皇上心里高兴,本公主跟着高兴,不跟你们计较。都别在这儿添堵!赶紧闪开!” 方向已经指明。她尽力了。 杜丞相听到公主的话心中一喜,眉毛挑了挑。长公主意思是找她不如去找苏贵妃他爹,户部尚书苏炳秋。 顿时悲中带喜地呼道,“皇上有后,天佑东隋,此乃国之幸事!国之幸事啊!” 杜衡顿了顿,又恳切地劝谏道,“太祖从前最为喜爱公主殿下,夸赞殿下有男儿气概。如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老臣祈求公主殿下能将奏折交到陛下手中。”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急切地吩咐学生梅雪亮,“寒明,快把折子交给公主殿下!快!” 寒明是梅雪亮的字。 陆炳面色一紧,瞬间拔出剑压在梅雪亮脖子旁,深邃的目光不掩锋芒,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惊得一位朝臣慌乱地退后一步。 被剑指着脖颈的梅雪亮却岿然不动,淡定自若。 梅雪亮天生长着一副干净而庄重的面容,眼神温和,嘴角总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以亲切和温暖的感觉。 此时他从容不迫站在那里,举止优雅自若,无视陆炳如刀锋的目光,将护住的奏折向杨千月举起。 此时,他跟老师杜相一样,心存死志。 杨千月心道,还真是个硬骨头,说话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意,“陆统领,把折子拿来。” “殿下!”陆炳急促地呼了一声。 这可犯了皇上的大忌。可别因着旁人的事情,让向来要好的姐弟二人生出罅隙…… 但他始终牢记着自己臣子的身份,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短短地应了声,“是!” 他挪开架在梅雪亮脖子上的剑,将折子护好了交到长公主手中。 第9章 无耻至极 杨千月拿着折子掂了掂,“这下可以散了吧?” 反正她又没答应送到皇弟手里。不过先是糊弄一番稳住他们罢了。 或许事情太过于顺利,拦住长公主车驾的五人反而感觉有些不安。 其中一人问道,“杜相?既然折子交到了长公主手里,我们走吧?” 杜相目光如炬地望向长公主,十分郑重地双手抬起,行了个跪拜的大礼,做得行云流水。 “公主殿下深明大义,老臣在此叩谢。这件事就拜托给公主殿下了。” (⊙o⊙)啥? 这样叩拜大礼,在杨千月的印象中只能给帝王。这不是把她架起来放在火上烤吗?还说“拜托”二字,妥妥的道德绑架。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老谋深算的老头儿给套路了。 “喂,杜老头儿,我可没答应你什么。我只是看梅大人模样俊俏,不忍心被陆统领给砍了。” 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托着腮帮子看向一脸不悦的梅雪亮。 “梅大人,看你颇有姿色,若你肯做本宫的男宠,本宫就把你的折子递给皇上。怎么样,梅大人可愿为天下百姓牺牲下自己?” 众人听完皆变了神色。 梅雪亮乃朝中重臣,当年的状元郎,可谓人中龙凤,岂是以色侍人的那种下三滥货色? 无耻,无耻之极!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跟她的昏君弟弟真是一路货色! 在场的朝臣皆在心中怒骂道。 见长公主如此折辱自己的得意门生,杜相气得连连咳嗽后,直接呕出一滩鲜血来。 看在杨千月眼里也很心疼,可她也没办法。 若是自身难保,何以救人?此时绝不能让弟弟对她产生猜忌。很多事情只能从长计议。李泽厚能隐忍不发,她有何不能? 杜衡站立不稳,险些晕倒。若不是有求于公主,定会把杨千月骂得个狗血淋头,此时却只能苦笑着,一脸的沧桑: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梅大人是吏部尚书,朝廷命官。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一直对忠义侯情有独钟,方才的话想必只是一句玩笑而已……公主,莫不是怕得罪那奸人吧?” 杨千月心里哭笑不得,这老狐狸又来搞道德绑架外加激将法那一套。 “杜相说的奸人是谁?本宫怎么听不懂?陆统领你听懂了吗?”杨千月娇嗔着看向陆炳,以手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 陆炳抿嘴一笑,眉眼温柔地看向长公主,正要回答,却被打断。 “算了。本宫没兴趣知道。起驾!” 杨千月说完随手一扬,那奏折就落在了地上。原本卷起的奏折展开来。雨水落在上面,字迹晕染开来,模糊成一片…… 陆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梅雪亮悲愤地捡起湿漉漉的奏折,雨水啪啪地打在脸上。 这可是他们几人商量了许久才写好的奏折,向皇帝禀明实情,献计献策。如今竟然被如此轻贱地丢弃。 一阵阵剧痛在胸膛里起伏,眼中不知不觉中变得湿润。 这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屈原的无奈和忧愤,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在杨千月身上。 只是一瞬间,窗帘放下。不见了长公主的面容。 接着就听到陆炳声音洪亮地喊道,“起驾!” 方才淡定地打伞走在后头的官员见长公主就要离开,出声劝道,“梅大人,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您高风亮节,委屈一下……” “住口!”杜衡怒声呵斥道,“你心中可有一点礼义廉耻?!” 这一手指桑骂槐玩得漂亮,杨千月直呼666。 “学生这不是为了大局考虑。况且,梅大人又不吃亏…”说话之人颇有些委屈。 杨千月最烦这种慷他人之慨,劝别人牺牲的圣母,十分不悦,“这位大人又是谁?” 孟节不屑地扫了杨千月一眼,看似恭敬实则散漫不羁地答道,“下官孟节,兵部侍郎……” 孟节?他就是孟节? 杨千月眼前一亮,十分激动,这可是主角团的核心成员啊。 立马兴奋地说道,“带回去!” 众人皆惊,愣怔在原地,拿不准长公主的意图。看向长公主的车驾如同看着魔鬼。 他们差点忘了,长公主跟皇上一母同胞,都骄横暴虐,喜怒无常,最厌烦别人对他们指手画脚。 这孟节不似梅雪亮年轻,但也长着一副仪表堂堂的好皮囊。 此去公主府怕是凶多吉少。 好在孟节已经娶亲,不似梅大人因为守孝至今还未婚娶。多少有点女人方面的经验,不至于闹笑话。 “公主殿下,请您三思啊!”杜衡悲愤交加地喊道。 一官员跟着恳切呼道,“公主殿下,求您饶了孟大人吧。他方才不是要故意冒犯于您。” 梅雪亮凝视着长公主的马车,没有言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孟节抹掉脸上的雨水,对着杜相摇头,意思是不要跟长公主撕破脸,干脆利落地说道:“都别说了,我随殿下走一趟就是。” 他直视着长公主,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就他看来,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拘于小节?他巴不得能跟长公主搭上关系。 况且长公主年轻美貌,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不亏。还能就此接近皇上,通过影响长公主进而影响皇上,是何等的大好事。 杨千月却对他点头微笑,“不错,孟大人好胆气。” 听到长公主的夸赞,孟节微微一怔。 杨千月这么做有她的考量。 孟节在原书里恃才放旷,志存高远,对昏君心灰意冷,被李泽厚用情怀和利益引诱拉拢,成为主角团资历最老的核心成员,为男主成功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身处高位,担任兵部侍郎,又是杜丞相心腹之臣,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仅把军事上的信息事无巨细地透露给李泽厚,还将从杜丞相处获知的重大谋划布局泄密给李泽厚,是男主的最强内应。 从道德角度讲,他是叛徒,追求名利。但从男主角度讲,他是远见卓识,弃暗投明,具有识人之能。 在书中,是他去游说恩师杜相投降。是他给杨万年和杨千月死后收殓尸骨,葬于皇家陵墓。也是他在李泽厚登基后利用功臣身份保下了一批旧臣,也是他担任丞相后出谋划策,鞠躬尽瘁,辅助李泽厚开启了大唐盛世。 孟节不是个忠臣,却是个复杂多面的能臣。这样的主角团成员自然要收为己用。 杨千月嘴角扬起,“陆统领,安排好孟大人,起驾!” 第10章 好色误事 杨千月的这份愉悦听在旁人的耳中却是逼良为娼、淫威得逞的轻贱张狂。 官员们面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孟节的敬佩,也有对长公主的愤慨,还夹杂着那么一丢丢羡慕和猎奇。 “带上孟大人,起驾!”陆炳沉闷地吩咐了一声。 陆炳的剑锋在雨中闪着寒光,他重重地收入鞘中,心情冰冷而沉重。眼神复杂地望着向孟节,这个就算在此情境下依然昂着下巴,一脸桀骜不驯的中年男人。 长公主的决定让他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预感。 这种死亡凝视,让孟节感觉自己像被猎物一样被牢牢地锁定,浑身寒毛耸起,心头本能地闪过一丝惊慌。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赌一把,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他被几个侍卫“请”上了另一辆马车。临上车前,还对杜相点头示意,宽慰恩师不用担心自己。 杜相紧握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心痛。 他老态龙钟地站在雨里,对杨千月缓缓离去的车驾悲切地大呼道,“公主殿下,生死存亡之际,您务必要跟皇上禀明事情!务必啊!” 他想要出声阻止孟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是孟节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他强行阻止,只会让方才受到的屈辱一钱不值。雨水浸润着眼睛生疼。 梅雪亮拿着被淋湿玷污了的奏折,眉头蹙起,喉头滚动,向来温和淡雅的眉眼此时满是无奈和悲壮。 他的胸脯快速地起伏着,似乎下定了最终的决心,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向公主的马车,大声问道,“公主殿下,方才的话可当真?” 杨千月心中一喜,可算是跟她心有灵犀了。除了贪图美色,好色误事,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幌子去跟皇弟主动送折子,插手朝政。 “停车。” 陆炳瞬间冷了脸子,拦在梅雪亮的身前,挡住他看向马车窗口的视线,眼神充满了敌意。 梅雪亮深吸了口气,对着车厢,郑重地问道,“公主殿下,方才的话可当真?” 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诚恳。 杨千月撩起帘子,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干脆利落地说道,“当然!三日之内,过时不候。起驾。” 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菜一样平常。 陆炳听完,感觉心里闷闷的,有些生疼,他没好气地对梅雪亮吼道,“让开!起驾!” 梅雪亮被陆炳身下的马撞倒在地。他从泥泞的地上爬起,呆呆地立在雨中,注视着长公主车驾远去。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行到宫门口时,雨渐渐地小了,此时已是傍晚,天色依然阴沉。 长公主的马车缓缓停下,陆炳从马上跃下,笔直地站在车窗旁,目光里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他只能护送到这里。 “公主殿下,宫门到了。”陆炳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杨千月轻轻地掀起车帘,“陆统领,辛苦你了。” 陆炳对侍卫们肃声命令道,“你们务必护卫好公主殿下的安全,不得有半分闪失,否则提头来见。听清楚了吗?” 侍卫们齐齐应道,“属下遵令。” 陆炳看起来平静淡定,内心实则波涛汹涌。他相信长公主这么做,定有深意,可他还是禁不住为她担忧。 “公主殿下,孟大人......” 陆炳的话刚到嘴边,却见杨千月笑了起来,酝酿了下,随性地说道,“陆统领不必担心。本宫跟孟大人...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是,公主殿下。”陆炳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关切的眼神。 “陆统领快回去复命吧。本宫很快会来找你调查刺客一事。你可以先在宫里调查一番。看看最近这些后妃和宫人们都有哪些异常。” “是!末将定尽心竭力,协助调查。”陆炳掷地有声地答道。 杨千月没有多说什么,便吩咐车驾离开。她明白陆炳的内敛性情和对自己的爱慕。这些在书里都有写。 陆炳翻身上马,立在原地,目送杨千月的离去。宫门口的风,吹起了鬓角的碎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长公主做什么决定,他都会默默地守护她,即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还没有回到皇上身边,就有小太监第一时间跑去跟林福禀报了勤政殿发生的事情。林福在宫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处事不惊的本领,眼神只是动了动,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 “你可看清楚了?长公主看都不看,把奏折扔进了水里?” 小太监连连点头,“奴才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长公主真带走了孟节?” “是,奴才确定。长公主还扬言梅大人如果肯做她的男宠,就把折子给皇上递过来。还说让梅大人三日之内去公主府,否则过时不候。” 林福沉吟片刻后,淡声吩咐道,“做得好。下去吧。” 他在脑子里把事情理了一理,禀告给了皇上。 听说这个消息后,杨万年哈哈哈大笑,“你是说皇姐顺路抓了个大臣回去做男宠?皇姐还真是说到做到啊。有趣有趣!” 他笑得肚子疼,根本停不下来,指着林福问道,“那,那人叫什么名字?哈哈哈.......他,他当的什么官儿?” 林福连忙解释道,“启禀陛下,孟节是兵部侍郎,洪福二十二年的榜眼,杜丞相的得意门生。平日里个性狂妄,恃才傲物,根本不把陛下您放在眼里。整日里在别人面前骂陛下是昏君。” 话语里满是气愤和对皇上的抱不平。 “敢把朕不放在眼里?呵呵。”杨万年冷哼了一声,喝了口酒,满不在乎地说道,“等皇姐玩腻了,杀了就是。” 林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公主殿下这么做,会不会有别的意思?会不会是想借机拉拢他?” 杨万年摆摆手,不耐烦地端着酒杯指着林福,“你个老东西再敢胡说八道,朕要了你的脑袋!我皇姐心里不痛快,找个男人发泄一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嗯?” “那不得找陆统领这样年轻健壮的后生。孟大人都快四十了。”林福顺手就上眼药。 第11章 将计就计 “关你屁事!” 杨万年将手里的酒杯砸向林福,一脚将案几踢翻,上面的碗碟酒水摔在地上,洒落一地。 “朕皇姐的事儿,要你个老东西指手画脚!她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芝麻大点的心思。” 林福娴熟地左右开弓自扇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不该多嘴。” 杨万年冷哼一声,“行了,赶紧把酒端上来。”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的笑意更深。 “朕倒是好奇,那些个正人君子模样的家伙做了男宠是什么样子?你就不好奇吗?肯定很好玩~哈哈哈~” 林福立马顺着话往下说,“好奇,老奴怎么不好奇,老奴好奇死了。那帮子眼高于天的臣子就是欠收拾,就该让长公主去教训教训,骑在身子底下,才会听话。” “这不就对了?”杨万年呵呵一笑,一副将林福看透的表情,“你啊!就别整天惦记着在朕面前说陆炳的坏话。你跟他是朕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整天较什么劲。” 林福满脸堆笑地说道,“老奴冤枉啊。老奴这辈子就是一心一意服侍好皇上。老奴看着长公主长大。方才不过为长公主感到担心罢了,她性子单纯,容易被别有居心的人给利用了。” 听了林福的话,杨万年微微蹙眉,随意地吩咐道,“简单!朕安排几个飞鱼卫过去保护皇姐。” 说完邪魅一笑,“正好听听那些个蠢货怎么被皇姐折磨。想想就舒坦~喝酒,给朕倒酒!” 杨万年一边喝着酒,一边交代林福立马秘密调查宫人,安排侍卫埋伏在周围。 今日后宫皆知他为了贵妃有孕欣喜若狂,通宵醉饮。还把查案这么大的事儿随口交给了草包长公主。是众人最为松懈、麻痹大意之时。 宫里的内应要么趁乱跟外面的人沟通消息,要么一不做二不休,夜里继续派人过来行刺。 那就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 温暖如春的马车上,孟节也在琢磨着该如何应对长公主的折磨戏弄,成功让她为己所用。毕竟稍有不慎,一家人的脑袋都没了。 公主的车驾向来准备三辆,杨千月和两个侍女一人乘坐一辆,时常调换行进位序,是以混淆视听。 此时侍女吉祥就坐在孟节的斜对面,面对孟节凌厉的气势毫不怯场,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孟节,准备下车后报告给公主。 孟节也在反向观察她。 寻常男子见到他,往往都会生出三分怯意。她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淡定。暗叹,能在长公主手下讨生活,果然心性非同寻常。 待孟节进了公主府,才被真正的震惊到。 当年先帝给长公主挑了块风水宝地建府,雕栏画栋,花费巨大。如今一见,那真是玉石铺路,雕梁画栋,风景如画,室内各种陈设布置,极尽奢华。 “腐朽啊!堕落啊!”他立在院子里,站在金碧辉煌的建筑前长叹道。 随后就被安排去温泉池享受了一把腐朽堕落的沐浴更衣服务。 当侍女给他捧来一套靓丽的月白色长袍时,孟节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这,这……” 这是他儿子那么大的年纪才会穿的颜色和款式。 谁知侍女告诉他,这是公主的吩咐,他务必要照做,否则公主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孟节只好硬着头皮穿上,又被服侍着梳了个少年感的发型。侍女说长公主要求他把胡子给剃了。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这可是他引以为傲的美髯。今日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可能真剃了。 孟节本以为侍女会用长公主的命令来压他,谁知侍女由他着去。想来不是非剔不可。 他望着镜子里的面容沧桑却身着鲜艳衣裳的自己,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心生悲愤,当男宠真是憋屈啊。 侍女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夸他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还说如果胡子刮了会更显年轻。 听得孟节都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拿着镜子左看右看,最后把自己给看笑了。 向来狂放不羁、久居高位的孟节,被侍女引着去见杨千月的路上,竟然有些紧张。 杨千月要的就是这种身份定位的仪式感。 公司要统一员工思想,让员工有责任感和归属感,第一件事就是把定制化的工作服安排上。 不是说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谁又不怀念年少时的时光呢。 李泽厚许给他高官厚禄,一展宏图的机会。而她不仅会给他施展抱负的平台,还让他能有机会做大男孩。 她会陪他疯,陪他闹,唤醒中年人的麻木,丢掉责任和理想抱负,放下身份束缚,陪他老无聊发少年狂。 会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让他产生男人的保护欲。会做一个粗鲁任性,骄横暴虐,需要他悉心教导、引回正道的小女孩,满足他好为人师的表现欲。 她就不信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再加这么一番骚操作迷不死他。 孟节被侍女引导至庭院时,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不曾想过,长公主会安排这样雅致的地方与他共用晚膳。 院子十分清幽,种满了精心修剪的乔木和珍稀奇异的花卉,令人赏心悦目,清幽的香气若有若无。 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溪边点缀着几盏宫廷花鸟图案的琉璃灯盏,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又有火炉烧在一旁,倒是不冷。 杨千月已经坐在餐桌旁。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衣衫。发髻随意地挽起,簪了朵别致的淡粉色珠花,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纯真而灵动。眼神清澈安静,嘴唇微微上扬,一缕微笑若有若无。 眼前的长公主,与他下午骄横轻佻的长公主截然不同,仿佛一朵出水芙蓉般纯洁无暇,仿佛不沾丝毫世间尘埃。 孟节真没想到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心下颇为讶异,恭敬地对杨千月行了个君臣礼。 “参见公主殿下……” 杨千月浅浅一笑,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孟公子请坐。吉祥,给孟公子上茶。” 第12章 美人计 “孟公子”这个久违的称呼,带着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好多年没有被叫做孟公子,那是年轻人的专属。孟节心中划过一丝刺激的新鲜感。 孟节已经做好准备长公主会羞辱打压他一番,如今看起来似乎是礼遇有加。这让他有些迷惑。摸不清长公主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他坐在杨千月的对面,露出一个假笑,“谢长公主。” “公子尝尝这个。”杨千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孟节的碗中,“这是府里的厨师最拿手的一道菜。” 孟节尝了一口,鱼肉的鲜美让他不禁赞叹,“谢公主殿下,这鱼肉确实美味。” 杨千月又命吉祥为他倒了一杯清酒,浅浅笑道,“听说这酒是江南的桂花酒。本宫从未喝过,不知是否正宗,还要公子品鉴一二,是否是记忆中的味道。” “桂花酒?”孟节愣了一下。那是他老家苏州的酒啊。 杨千月很自然地点头,“是啊。听闻孟大人苏州人士,这个季节最时兴喝桂花酒。便命人寻了来。” 所以公主殿下方才寻人打听了他的籍贯,了解了他的喜好? 孟节颇为欣喜,还有几分不解。 杨千月心中窃笑,这有何难,文里写了啊。在书里,孟节成为权臣之后,多次随男主下江南巡视,在苏州故里宴请男主,风光无限。 夜幕低垂,宫灯掩映下的杨千月,如同十五时的月亮,明亮皎洁。 喝过了酒后的她,跟着孟节谈笑风生,大口喝酒,大声说笑。笑得那样恣意热烈,富有感染力,展现出了不同于平日里的真性情。 孟节从未见过哪个姑娘这样开怀大笑过,随之放松几分紧张小心。两人一起畅谈甚欢,格外畅快。 她轻启朱唇,一声声“孟公子”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柔情,足以让铁石心肠之人也为之动容。 孟节心中生出了异样的感觉。他接过酒杯,酒液在杯中微晃,映出他复杂的眸光。 孟节不善饮酒,却在这夜,一杯接着一杯,仿佛要将多年的乡愁与忧愁一并饮尽。 中途吉祥几次不肯再给长公主倒酒,都被夺了酒壶过去,自顾自地满上与孟节举杯畅饮。 酒意渐浓,杨千月轻声问道:“孟公子,你的家乡苏州,那里的山水一定很美吧?”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目光落在孟节身上。 孟节微微一笑,脑海里浮现出江南烟雨中的亭台楼阁,盛赞道: “美!非常美!它的美在于小桥流水人家,更在于它的历史底蕴。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江南的诗意。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公主一定要去看看。” 杨千月微微一笑,她的目光落在了亭台边的一朵盛开的紫色菊花上,缓缓地吟道:“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孟节闻言,颇为惊诧地看向长公主。他没想到传说中不学无术的长公主竟然懂诗词。 杨千月借着几分酒意,笑着娇声嘟囔着,“苏州这么好。你陪我去好不好?” 喝了酒的杨千月脸颊上浮起一层红晕,愈发美丽动人。 孟节没有寻常人的胆怯惶恐,反而率真大方地与杨千月碰了碰酒杯,一饮而下,“好啊。能与公主同游,荣幸之至!” 杨千月轻轻叹了口气,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暗中想象着小说里长公主惨死的命运,酝酿着情绪。渐渐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动动了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一杯杯地喝闷酒。 吉祥急切地劝道,“公主殿下,你不能再喝了。奴婢去给您端醒酒汤。” “滚开!不要管我!”杨千月推开吉祥,哀伤地低声道,“我…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酝酿了半晌的梨花泪在她低头的瞬间从脸上滚落,以最佳角度落入孟节的视线。 哽咽着,语不成句,“我,我……” 说着又抱起酒壶对着壶嘴就喝。 孟节急忙起身将酒壶抢了过来,“殿下不能再喝了。有什么心事,跟孟某说上一说。或许可开解一二。” 话才出口,就已暗暗吃惊。他一直都是冷心冷肺的性子,很少有人能这么直接地影响到他的情绪。 听到孟节的话,杨千月怔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伏在桌子上委屈地嚎啕大哭。 她哭得这么悲伤,是因为现实里她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实属没有穿越的必要。 如今竟然被丢到这里,每时每刻都在飙戏,动不动就有嗝屁的风险。宝宝肠子悔青了,宝宝心里苦。 “公主殿下……”孟节只感觉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那样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他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想了一个问题:作为面首,此时该怎么做呢。 吉祥按照杨千月事先做好的安排,一脸难过地为她递上帕子。 而后故意压低声音对孟节说道,“公主殿下还在为侯爷拒婚的事情而难过……公主殿下她,她今天一气之下打了侯爷,让侯爷以后再也不要来公主府。” 说完后很紧张地低下头,似乎生怕被长公主发现。 孟节一愣,轻声问道,“所以公主殿下是后悔了吗?” 吉祥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杨千月故意哭得肩膀抽抽,偷偷地把提前准备好的清水抹到脸上。装出悲伤无比,娇柔脆弱的失恋模样。 吉祥焦急地绞着帕子,不知如何是好,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节,“孟大人,求您快安慰下公主吧。” 可孟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他看着泪眼婆娑的长公主,回想起中秋那日被当场拒婚后,长公主踢翻酒桌愤然离去,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 他站起身来缓走到长公主的身侧,手停在半空中了片刻,方才落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劝道: “公主殿下,天下何处无芳草,您一定会遇到更懂得珍惜您的人。” 杨千月“看起来”哭得更厉害了,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再到抽泣,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 第13章 离间计 孟节在一旁来回踱步,冥思苦想该如何安慰长公主。 李泽厚虽然没有明确说,他利用长公主的事。但他跟孟节共同制定了一套周密的造反计划。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看出其中的关窍。 孟节见杨千月哭得如此伤心,为她一腔真情的错付感到不值。 他几次想要劝她放下对李泽厚的执念,话到嘴边又咽下,化为一句很平淡的话:“哭多伤身。殿下保重。” 就在这时,侍女慌张来报,语气急促: “公主,公主殿下。侯爷他…他非要见您,侍卫们遵照您的吩咐将他拦在外面。他们打,打起来了!” 杨千月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 “他来做什么!告诉他,本公主不愿见他!不许他踏入半步!” 孟节的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李泽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想必是得知他被以“面首”的身份带回公主府后,回府跟谋士们分析谋划了一番,方才找了过来。 如果他跟侯爷解释今日之事纯属偶然,只是为了探个虚实,侯爷会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吗? 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强烈地在说,“他会的!他会相信你的!他一直都很相信你。” 可他又有点疑惑,会吗。 此时,他方察觉到自己似乎对当今皇帝还抱有一丝改邪归正的期望。他孟节固然想要指点江山,实现心中理想,但没狠辣到为了权势主动拿百姓性命做筹码。 如果李泽厚怀疑他,他该如何? 孟节思绪万千,余光注意到长公主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倒。 他来不及思考,伸手扶住了长公主。谁知对方软绵绵地跌入他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 杨千月顺势依靠在孟节的胸口,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顽皮地掐了掐他的脸,恨恨地说道: “还不扶我回屋歇息?我可不想见那个王八蛋!” 一脸的娇憨可爱。 如此亲密大胆的接触,让孟节心跳瞬间慢了半拍。从未有女子如此可爱又大胆地对他。 他很不自然地说道:“臣这就让您的侍女扶您回屋。” 杨千月心下一横,为了成功离间,干脆一演到底。 她吃吃地笑着,对着孟节撒娇,“不要,我要你抱我回去~” 向来放浪形骸,不拘礼法的孟节竟被弄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公主殿下,这,这恐怕不合适……” 杨千月仰着头,盯着孟节的眼睛,委屈地问道,“怎么不合适?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孟节低头看向杨千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所以?”杨千月调皮地望着他,“你是不敢吗?” 孟节无奈地说道,“殿下,还是让侯爷来抱吧。” 杨千月恼恨地说道,“本宫已经跟他一刀两断。他对本宫如此绝情,本宫又何苦作贱自己?现在本宫命令你赶紧带本宫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幽怨,听起来像是被伤害颇深。 她知道李泽厚此时就在附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拔高了声音,让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对方耳中。 “公主殿下…”孟节心知肚明杨千月的用意,却还是选择纵容她,“好,臣抱你回去。” 说完将杨千月打横抱了起来,侧脸问吉祥,“寝殿在哪里?烦请带下路。” 从他跟着回了公主府,多做少做,就外人对他的看法而言,区别不大。公主殿下有意为之,他就算想洗白也洗不白。 心急如焚的李泽厚硬闯进来时,便见到了孟节将长公主抱在怀里,长公主仰头对孟节娇笑的情景。 李泽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会亲眼见到这一幕。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愤怒,是嫉妒,还是失望?他说不清。 就算他不喜欢她,利用她,但她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是他的禁脔。怎么可以被其他男人染指?! 此情此景,让李泽厚不禁再次怀疑长公主溺水后,也被穿了。 可他暗中调查得知,长公主遇见杜衡他们纯属偶然。长公主最开始想带走的也不是孟节,而是青年才俊梅雪亮。应该只是巧合,不是察觉了他跟孟节之间的关系,或者有所图谋。 李泽厚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向杨千月的眼神满是心疼,“公主殿下…你何苦这般轻贱自己…” 杨千月示意孟节,把她放下来。 她倚靠在孟节的胸口上,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扬起下巴,目光冷冽如刀,直直地看向李泽厚: “轻贱?你有何资格说我轻贱?来人,把李泽厚拖下去,狠狠地,打,打四十大板。” 说着垂下了胳膊,软绵绵地就往下滑,被孟节猛地一下扣住腰,护在怀里。 “殿下!” 李泽厚跟孟节齐声呼道。 李泽厚脸色苍白,他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翻脸无情,竟然还要对他大刑伺候。连忙辩解道: “臣,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所以才会无意冒犯了殿下。” “担心本宫的安危?呵呵。”杨千月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担心的是本宫与孟公子一夜春宵,从此不喜欢你了吧?” 孟节骤然听到“一夜春宵”四个字,耳朵一阵发烫。 李泽厚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大胆直白地把他的心思说出来。而因着他跟孟节之间的“君臣”关系,让他更觉侮辱难堪。 他恼羞成怒,耳朵滚烫,但还是克制着情绪,尝试着挽回局面,充满柔情地说道: “臣对公主殿下的心意如何,天地可鉴,殿下难道不知?” “呵。”杨千月苦笑了一声,浑身发抖地指着李泽厚,“你的心意就是当众拒婚,夜闯公主府,对本宫指手画脚,公然对本宫的侍卫动手?” 她气急之下,站立不稳,险些又要跌倒,被孟节及时抱住,打了个急促的酒嗝,气势汹汹地瞪着李泽厚: “来人——将李泽厚拖下去!照本公主的命令去做,打他四十个板子!” 孟节不禁安慰道,“或许侯爷他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听在杨千月耳里,那就是为李泽厚辩解,她怒气冲冲骂道,“有个屁的迫不得已!” 第14章 双杀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僵持不下,孟节对李泽厚使了个眼色,低头对怀里的公主轻声哄道: “殿下您醉了,臣扶您回去休息。”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杨千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孟节。她看到他眼中的纯粹,没有一丝情欲,这让她感到意外。 没想到,狂放不羁的孟大人,竟然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感觉萌萌的。 她对着孟节甜甜一笑,柔声说道,“好啊。” 孟节仓皇地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李泽厚,“侯爷请回吧。公主殿下醉了。我会照顾好殿下的。” “殿下——”李泽厚急道,心中满是不甘。 他无视四周聚拢起来的侍卫,不由自主地朝杨千月走去。 他要阻止他们,他要把她抢回来。 他一直将杨千月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是尊贵的长公主,只能属于他。 然而就在他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对上了杨千月的眼神,冷漠而决绝。 他移开眸子看向孟节,一瞬间的视线交汇,对方似乎在用眼神说道,“相信我,现在就离开。” 李泽厚犹豫了。 如果长公主继续跟孟节发展下去,必然会跟他分手,利用长公主离开洛阳的计划会被打断,前功尽弃。 他厌恶失去掌控的感觉。他要把一切都拉回预设的轨道。 杨千月冷笑。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想抢回去。真是贱啊。 呛声道,“走?哪有那么容易。都愣着干什么,把闯入公主府的匪徒们全都抓起来!” 侍卫长胡佳青应道,“是。侯爷,得罪了!” 说着就带人就去抓李泽厚,却被李泽厚的两个侍卫凶狠地还击。 李泽厚的手下一边打一边喊,“侯爷,我们人少,快走!再留下去,对我们不利。” “都住手!都听我把话说完!”李泽厚冷声呵斥道。” 李泽厚冷声呵斥道,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激烈的打斗声中。 但胡佳青带着侍卫们蜂拥而上,对三人发出猛烈的攻击。 方才喊话的手下再次催促道,“侯爷!别说了!快走!” “侯爷,形势对我们不利!”另一个跟着喊道。 胡佳青很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带着六个精兵强将全力围攻李泽厚,其余的几百号人缠住两位高手。 其中一位随从试图冲出重围,抓住公主作为人质。 然而他刚杀出重围,直奔公主。竟然窜出来四个飞鱼卫,将他团团围住。刀刀下手狠辣,直取他的性命。 这飞鱼卫是皇帝亲卫,各个武功高强。那随从单打独斗,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胡佳青的轻功了得,在六位高手的配合下,很快将李泽厚制服在地。 “住手!”胡佳青把刀比在李泽厚的脖子上,“侯爷,让你的人把刀放下!” “放肆!竟敢对本侯不敬!”李泽厚怒道。他堂堂侯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 胡佳青没有说话,稍一用力,立马让李泽厚脖上刺痛,有血冒出来。 “再说一遍,命令你的人把刀放下!快!”胡佳青冷冷地说道。 故意将手里的匕首压了压,贴在李泽厚的脖子上。 李泽厚只感觉脖子上一片冰凉,无奈地吩咐道,“你们把刀放下。” “侯爷!我们!” 此时两人已经杀疯了停不下来,浑身是血。地上倒下一片公主府侍卫。眼看就能冲出重围,带着侯爷离开,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剑,束手就擒。 李泽厚怒气冲冲地质问一直没有发声的孟节: “公主殿下醉了,难道孟大人你也醉了?作为朝廷重臣,读圣贤书,哪有一点礼义廉耻?” “放肆!踹他两脚,赏他两个耳光。”杨千月冷了眉眼。 孟节低声劝道,“公主殿下,请您三思。这样对待侯爷,不妥。” “孟公子,你希望本宫放过他?”杨千月意味不明地淡声问道。 “是,公主殿下,”孟节点头,“所谓关心则乱。侯爷定是关心殿下才会硬闯。想必已经明白殿下的态度。殿下不如放他们回去。” 杨千月摸了摸孟节下巴上的胡子,娇蛮地冷哼一声,“他骂你,就是不行。” 孟节气息一滞。这哪里是撩拨,是赤果果的祸水东引,挑拨离间啊。 杨千月扭头看向胡佳青,冷声道,“动手。” 胡佳青,“是!” “你敢!”李泽厚愤怒地挣扎着,脸红脖子粗,试图摆脱控制。看向胡佳青的目光就跟要杀了他一样。 胡佳青弯下腰,面无表情地扇了他两个耳光,又对着肚子猛踹了两脚,下手很重。 反正已经得罪了。该打就打。谁怕谁? “好了。本宫乏了。”杨千月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既然孟公子求情,本公主给个面子。这两个匪徒擅闯公主,照律杀了。公主府的侍卫都是皇上为本宫亲选的,一人一万两的抚恤,一分钱都不能少。” 说完这段话,停顿了几秒后,十分惆怅地说道,“表哥,你应该知道我打小就脾气不好,睚眦必报。你我之间彻底回不去了,到此为止吧。” 有理有据有节,挑不出毛病。 孟节这才真正见识了杨千月的杀伐果断。 听到要杀了自己的两个亲信,李泽厚终于控制不住怒火,那些话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却依然被控制住: “你!你!你实在太过分了!” 对身边两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俩快想办法跑!跑啊!” 两大高手无奈地望着他们的“主公”李泽厚。此时怎么跑? 在他们被捆绑起来时,胡佳青就按照公主的交代,逼迫他们服了药。浑身酸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胡佳青下意识地担心割喉斩首的场面过于血腥,会惊吓到公主殿下。朝二人胸口上狠狠地捅了几刀。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 “我要杀了你!”李泽厚挣扎着对胡佳青怒吼道,眼睛都要冒出眼眶。 他大口地喘气,眼睁睁地看着最得力的两个手下倒在血泊中断了气。 他双目发红,方才后悔因为执念和自大,没有听从属下的提议,及时撤离公主府。 猛地甩开压在他身上的力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杨千月,愤然质问道,“杨千月,你怎么能这样恶毒!” 很好。能说出这样句话,意味着就要崩溃。 杨千月冷眼旁观李泽厚的气急败坏,期待他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第15章 备用棋 可惜李泽厚没有,他只是狠狠瞪着她,面色铁青,显然在竭力地控制自己。 杨千月眼神坚定而冷漠: “恶毒?表哥,擅闯公主府是死罪,这是大隋律例。 胡统领,你清点下人数,将兄弟们厚葬。一人一万两。告诉侯爷该拿多少钱,让府上派人来交钱赎人。” 李泽厚的眼中喷出火来:“你杀了我的人,还一人一万两。凭什么?分明是故意的。” 李泽厚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千月,仿佛要用目光将她撕成碎片。 他太了解长公主了。从小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对于得罪她的人,毫不手软。这是彻底跟他翻脸了。 杨千月蹙眉,一副嫌弃的表情: “就凭这些侍卫都是皇上亲自为本公主挑选的,皇上说他们的命,比金子还贵。” 李泽厚蹙眉,“就算是御林军的抚恤也不可能一万两一人。” 杨千月点点头,嘲讽地看着李泽厚,“现在涨了,一万五!如果不是你,他们本不会死。 就连你随从的死全都拜你所赐。如果你不带着他们强闯公主府,他们不会死。如果你听他们的话及时抽身,他们也不会死。如今你不把他们的尸骨回去,你对得起他们吗? 不交钱,全都喂狗。” 杀人当然要诛心。 杀人不能偿命,当然要赔钱。 况且实力从来都是此消彼长。造反哪里不花钱。一下子讹来几十万两银子,划算。况且,杨千月已经想好了这笔钱的用处。 杨千月表情平静淡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李泽厚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给。” 他发誓,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杨千月很平静地瞥了李泽厚一眼,“那就再好不过了。你我之间两清。” 转头看向孟节,嘟着嘴柔柔地说道,“好累啊。说了这么多废话。陪我回去睡觉。” 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今夜超额完成任务。 借着李泽厚的不甘心和刚愎自用,杀了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两大顶尖高手。平日里断然杀不了这俩人。 杨千月担心二人突然爆发强行劫走李泽厚,提前跟胡佳青商量了活捉李泽厚的一整套策略,每一步都进行了精心策划。 要知道这两人在原著里可是大有来历的江湖中人,智勇双全,顶级战力,爆发力极强。受恩于李泽厚,对他忠心耿耿,誓死追随。 起兵之后,两人多次护住李泽厚突出重围。最后攻进洛阳时,勇猛而巧妙地攻下城门,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斩杀了最忠心得力的二人。李泽厚今后再要造反,怕要先掂量掂量,小命保不保得住吧。 想到今日经过周密谋划,首战告捷,战果累累。杨千月笑得合不拢嘴,把脸埋在孟节的胸口上,避免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 杨千月伏在他胸口肩膀颤抖,就像是逞强后偷偷在哭。 孟节猜想,公主一定很痛苦伤心才会如此故作坚强吧。 他与李泽厚对视了一眼,“侯爷,臣送殿下回去休息。告辞。” 便抱着杨千月转身离去。 长公主不知这两个侍从对于李泽厚有多重要,隐藏的真实战力有多强。但孟节知道。 方才他没有力挽狂澜,通过胁迫长公主救下二人性命。李泽厚定会记恨他,防范他,甚至会将他灭口。 就像公主说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孟节无可奈何地看向怀里的杨千月,这个始作俑者。 她自始至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掌掴只不过是羞辱和发泄,折断一个男人的羽翼,让他无所依仗,才是最狠的报复。 她是否知道,不过动了动小手,就翻动风云,将他孟节推进了万劫不复。明知她在设局,他还狂妄自大地甘愿入局…… 孟节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李泽厚站在那里,看着孟节离去的背影,心中愤怒,恨不得掐死她。 但他很快就将心思回到当下,开始谋划着替代方案。 人生在世,失意之事总是难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长公主这边走不通,那就换走苏时雨那一边。 这个备用方案,由于过于狠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苏时雨被昏君强宠,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推波助澜。 他笃定苏时雨的美貌和冰清玉洁的性子,会让皇帝迷恋。 皇帝疑心特别重。 寻常人根本不得近身,几乎不出宫,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酒池肉林—豹房—寝殿。后妃侍寝光着身子送上门。亲卫飞鱼卫由他亲自掌控,林福都没能染指。 冒雨出宫看望杨千月,实属罕见。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被那几个没用的东西给浪费掉了。真是一群废物,徒有其名。 如今苏时雨怀上了皇嗣,皇帝肯定会对她百般呵护,不会对她设防。简直是天要助他。 李泽厚思及于此,信心大振。 他平静地等到管家拿钱赎人。在侯府侍卫护送下,他径直去了户部尚书苏炳秋府中。想通过跟准岳父给苏时雨传递信息。 谁知苏炳秋家里高朋满座。 原来在杨千月离开后,杜丞相立马召集心腹开了个小会,商议对策。 一致认为必须立刻马上跟苏尚书搞好关系,借贵妃有喜,一起上奏推举苏炳秋为左丞相,取代林福扶持的大奸臣张兴业。 便以贺喜的名义来苏尚书府里坐坐,拉拉关系。杜老丞相登门拜访,苏炳秋受宠若惊,压箱底的好酒全招呼上。 谁知不久,张兴业也带着他的一帮人来贺喜。 杜衡跟张兴业向来不对付,两大阵营的人各自团在一起,泾渭分明。苏炳秋一会儿在这边坐坐,一会儿又去那边陪陪,闹得满头大汗。 李泽厚突然造访,原本就手忙脚乱的苏炳秋更加慌了。生怕李泽厚当着众人面像平日那样喊他“岳父”,跟他打得火热。那可就麻烦大了。 大冷天的,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地往下滚。 当初,他把苏时雨许配给李泽厚时,不过是个工部侍郎,属于高攀。能当上户部尚书全靠李泽厚运作。 以前是亲戚好说,女儿给他生儿育女,官场上互相照应着就是了。如今女儿成了皇帝的贵妃,这咋整。 这、这、这…… 两边的都静静地等着看好戏。场子瞬间变得很安静。 “侯爷驾临,下官有失远迎,不胜荣幸。”苏炳秋主动谦卑而客气地打招呼,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李泽厚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苏大人客气了。贵妃娘娘见喜,是皇室之喜,亦是国家之福。本侯祝贵妃娘娘凤体安好,皇子康泰。苏大人功不可没,前途无量啊。” “托侯爷…哦…不…皇上的福。” 苏炳秋过于紧张,惯性之下说漏了嘴。嘴角抽抽,心道完了,完了,这下坏事了。 第16章 高手过招 苏炳秋急中生智,装傻式轻拍额头,以示自嘲:“瞧我这张破嘴,话都说不囫囵,喝多了,喝多了。让在座诸位看笑话了。” 立马换上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道,“苏某才疏学浅,能与诸位大人同列,实乃天大的荣幸。苏某敬诸位大人一杯,以表寸心。” 说着端了杯酒递给李泽厚。 李泽厚来之前,他左边坐着杜衡,右边坐着张兴业。 李泽厚来了,位置安排起来很尴尬啊。按照朝中序列,那是左右丞相最高。但按照爵位来讲,最高是安国公杜衡,其次就是忠义侯李泽厚。 苏炳秋略一思量,就把李泽厚安排在了二人中间,自己则离开桌子,走到屋子中央,举杯后喝了酒。 此后,苏炳秋便去各桌敬酒,满脸堆笑地说着场面话,巧妙地跟李泽厚撇清关系。 这边李泽厚与杜衡四目相对,擦出来一串火花。 “侯爷,今夜怎么没去公主府?” 周围的官员们闻言,纷纷露出了然于胸的微笑。 张兴业立马感叹了一声,“侯爷平日里都不参加这些酒局,今日真是有幸能跟侯爷同席。明达敬侯爷一杯。” 他自称小字明达,这是把自己位置故意放低示好。 李泽厚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杜衡的试探,也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张兴业同样话中有话,在问他是不是准备下场,试探他会不会站自己这边。 他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本侯有幸能与二位大人同席倍感荣幸,在此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 杜衡轻轻咳了咳,泰然一笑,与李泽厚喝了一杯。 李泽厚喝完后笑着对杜衡说道,“孟大人能得公主殿下青眼,若是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自然是前途无量。杜丞相真是教了个好学生。” 杜衡往后倚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皮,叹息一声。 “是啊。老夫向来欣赏秉直的才华和刚正不阿的品性。这次却为了国家大计,甘愿牺牲个人名誉。真是委屈他了。” 杜衡早对这个话题早有准备。今晚来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为孟节正名,为得意门生站台。 “杜老您这话说的,”张兴业嗤笑了一下,“能被长公主殿下赏识,那是皇家的恩赐,孟大人的福气。怎么能说是委屈。” 杜衡横了张兴业一眼,讥笑着说道,“张丞相,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给你的宝贝嫡子要不要?” “呵呵,”张兴业也不恼,“我倒是想要。可惜长公主看不上我张家的这副长相啊。” 杜衡连连咳嗽了几声,喘息后说道,“俗话说相由心生,本相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嘿嘿。”张兴业乐呵呵地说道,“让我看,当朝最好看的当属梅大人。只是梅大人品性高洁,宁折不弯。” 李泽厚听二人打着机锋,十分淡定。杜衡还真行,这么快就想出了对策。把一个天大的笑话,竟然变成了国士无双、忍辱负重的佳话。 笑着看向张兴业,“所以说,孟大人实属难得。如此良臣,国之大幸。杜老您教导有方,孟大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心中嗤笑道,他日你杜衡若知道孟节的真实面目,岂不是痛心得吐血,骂自己眼瞎? 杜衡的眼皮微微一抬,面容肃然庄重,目光如炬,“为人臣子当然为国为民,忠君爱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是本分。” 李泽厚不予反驳。 杜老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臣子,注定不会为他所用。但他发自内心敬重这样守节的忠臣。若他为帝王,必不会让杜老受今日这般风雨。 李泽厚恭敬起身,十分真诚地赞道,“杜老您高风亮节,实乃一代名相之典范。晚辈心生崇敬,佩服之至。能听您今日这番话,不虚此行。晚辈敬您一杯。” 不过是几句话,李泽厚就通过放低姿态,成功化解了刀光剑影,刷了一波好感度。 说完后,李泽厚还与众人交换眼神,表现出十足坦荡和真诚。 杜衡半垂着眸子观察众人反应,眸光微动。心道,忠义侯不简单。 有人立马跟风称赞道,“杜老所言如洪钟大吕,晚辈亦听完心神激荡。晚辈敬杜老一杯。” 众人跟着纷纷端着酒杯站起身,表达对杜老的敬佩。 李泽厚微笑着看向杜衡,姿态谦逊诚恳,“晚辈先干为敬。” 杜衡颔首示意,淡定地环视了一圈,包括张兴业。 他位置最高,资历最老,扪心自问,一心为公,当得起这些夸赞。 杜衡缓缓站起来,举起了酒杯,慈祥地看向朝中同僚: “有道是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此话与诸位共勉。我已是耄耋老朽,大隋的未来在于诸位。今日借苏大人的宝地,本相敬诸位同僚一杯!” 苏炳秋趁热打铁,声音洪亮说道,“我们再敬一起敬杜老一杯如何?祝愿杜老康寿延年。” “好!”众人齐齐地欢呼道。气氛异常热烈。 觥筹交错间,官员们的目光不时地落在李泽厚身上,或关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 李泽厚淡定自若,时而畅饮,时而与人高谈阔论,时而与人低声细语。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别人还在错误的决策心痛怨恨之时,李泽厚已经放下怨恨自责,关注当下,重新出发。他就有这种一往无前、愈挫越勇的定力。 * 瑞华殿。 杨万年正搂着美人喝酒。 宫殿的柱梁上镶嵌着巨大的夜明珠,光彩夺目;外藩使臣进贡的地毯铺满整个殿堂,柔软得如踏云端。 缕缕青烟从仙山造型博山炉的镂空山峦中缓缓升起,如同仙境。 一群妙龄美姬轻歌曼舞,珠帘低垂,香气袅袅。她们的衣裙如花瓣般在空中翻飞,琵琶声、箫声交织成一曲曲天籁之音。 杨万年醉意朦胧。他斜躺着坐在软榻上,怀里偎依着一名娇滴滴的美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时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但更多的是将酒喂给怀里的美人。 他的眼神迷离恍惚,时而合起,时而睁开,露出愉悦的笑容,似乎会随时昏醉过去。 摇晃着脑袋,专心地在打着拍子,目光追随着宫女们细柔的腰肢,滑腻的胳膊左移右晃,似乎沉醉于歌舞之中。 实则是在计算着时间,观察着大门和窗户处,等待着刺客自投罗网。 音乐渐渐地进入高潮,节奏越来越快,美姬们的舞姿越来越热烈,香纱薄幕翻飞,美人们双双俏眼,波光流转,妩媚生姿。 “美人欸,腰真细啊!”他扭着头对林福大笑着,色迷迷地指着舞池中的一个女子,“就是那个。好看不好看?” “皇上~”怀里的美人嘟着嘴撒娇,“臣妾吃醋了~” 这位美人就是张婕妤,左相张兴业的女儿。 杨万年大笑,粗鲁地摸了她胸口一把,看向林福。 林福弯下腰,心领神会地答道,“奴才这就叫她过来伺候。” “不不不。扶朕起来。” 杨万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继而甩开林福的手,跌跌撞撞地张大手臂朝舞池里走去,嘴里浪笑着,“美人儿,朕来了~~” 突然,一个舞姬拔下头上的发簪,竟然是一把巧夺天工的小号匕首,狠狠地刺向杨万年的胸口。 方才还在轻歌曼舞的美姬们瞬间惊慌失措,或石化在原地,或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原本欢乐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 杨万年露出一抹慌乱之色,故作惊恐地问道,“美人,你这是干嘛?” 第17章 声东击西 杨万年说话之前,就已抬脚对着舞姬的小腹狠狠一踹,直接将人踹飞,撞到了一旁舞姬的身上。只见听到砰的一声,那女子摔落在地上,口吐鲜血,手里的匕首也被撞飞出去。 杨万年双手背在后面,扬起下巴,嘴角噙着冷笑。方才他故作惊慌地出声,不过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掉以轻心而已。 只是瞬间,从四面八方落下一群矫健的身影,陆炳带着飞鱼卫将女子围了起来,迅速地点住了地上女子的穴道,折断两只手腕,防止寻死。 那女子恨恨地瞪着杨万年,狂吐鲜血,竭力昂起头来骂道,“昏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让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断子绝孙”四个字戳到了杨万年的肺管子。他暴怒道,“敢诅咒朕,朕灭你的九族!” 那女子又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怒目圆睁,“我早就没有了九族,都被你杀了。既然....不能报仇,我诅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她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抽搐了几下,咽了气。 陆炳皱了下眉头,检查了一番,立刻上前禀报,“启禀皇上,她提前服毒,已毒发身亡。” 看来是做好了不管成功与否,都同归于尽的准备。 杨万年面色阴沉,心头郁躁。 “又自尽了,敢自尽,呵呵,拖出去喂狗!把她们的衣服扒光,检查她们身上还有没有凶器。” 有女子忍不住惊声尖叫,被狠狠地扇了几耳光。 不过一会儿,全都不着寸缕。 此时已经阴历九月底,夜里还是很凉。少女们挤在一起,低着头,难堪而胆怯地遮掩着自己的身体。 然而这些女子除了发钗全都比较尖锐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杨万年冷笑道,“全都带下去分开审。审不出,统统腰斩。” 他凌厉嗜杀的视线落在乱成一团的舞姬身上,一个个地打量过去,就像刀锋一样冰冷锐利。 整个宫殿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陆炳领命,吩咐几个得力的飞鱼卫将舞姬们带离了大殿,自己仍然守护在皇帝身边,以防刺客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正要先禀报给林福,却被杨万年喝止住:“说!” 林福气息一顿,垂下了眸子。皇上这是在怀疑他了吗。 那太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丽妃娘娘宫里的太监东风被发现投井了,淑妃娘娘宫里的太监撞墙死了,温婉仪宫里的两个太监和一个宫女被发现中毒死了,还有...湖里发现了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的尸体...好像是投湖自尽......还有一个太监被扭断了脖子......” 陆炳跟徐福听闻宫里竟然发生了一连串这样的事,连忙跪下请罪。 杨万年缓了些声音,“都起来说话。你们朕还是信得过的。” 他忽而想到有孕的苏时雨,“贵妃那边如何?” 陆炳回报,“一切安好。” “那就好。”杨万年松了口大气。 还好下午就把侍卫给安排上了,但他还是不放心,“给贵妃加派人手。不得有任何闪失。” 这些接二连三的刺杀和自尽事件,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更是在触碰他的逆鳞。 林福的秘密探查显然已经打草惊蛇,对手立马回赠他个调虎离山。 他将皇宫里的精锐兵力都聚集在自己周围试图守株待兔,对方棋高一着,凭着少数的人马就轻松地袭击了自己的后宫,可见后宫防卫的疏漏和麻痹。 不仅仅是示威,很可能趁机制造混乱,把水搅浑了,又或者故意毁灭证据,还可能制造假证据误导方向,甚至可能故意激怒他大开杀戒。 思及于此,杨万年命令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 分站在两旁的林福和陆炳彼此对看了一眼,一同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全部彻查!”杨万年的声音冷得令人发抖,“朕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陆炳眉头紧锁,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他隐隐觉得可能跟河南、山西的事情有关。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亲自调查,给皇上一个交代!” 林福亦坚决地说道,“奴才一定会协助陆大人调查,找出后宫里包藏祸心的真凶。” “林福你留下。”杨万年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杨万年的目光落在林福的身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按道理,以他对林福的信任,林福不需要在后宫站队。但他听说林福从自己做太子时,就收了皇后不少好处,跟皇后那边交往过密,还日久生情,看中了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林福感受到了杨万年的目光,他的心里一紧,连忙跪下,“皇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才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杨万年淡淡地嗯了一声,“朕让你去秘密调查的时候,你都安排了哪些人。里面有没有死了的。” “回皇上。奴才下午告诉了两个人。一个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让她查查这些日子后妃们的情况,方才的小路子说她已经死了;还有尚宫司的萧司正,让她查查宫人们的家庭出身情况,还有出宫采买情况。” 说完后,林福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事情,猛地一惊,“不好!存放这些文件的地方,怕是会被放火烧了。” 杨万年当即命令,“快去安排。” 谁知就听到有侍卫来报,“启禀皇上,陆统领派我来跟皇上禀报,宫录阁起火,陆统领正在安排救火。” 听到这里,杨万年反而笑了起来,“有趣。林福你去看看。朕就等在这里,看看还有什么惊喜送给朕的。” 林福却扑通一下跪下,“皇上一个人留在这里,老奴不放心。皇上杀了老奴,老奴也不能离开半步。” “行吧。”杨万年笑着看了看外面浓稠的夜色,在案桌前坐下,“春夜漫漫,把白美人、吴美人叫过来。” 倒满酒杯后,举起来,“先喝了这杯酒再说。” 吃了几粒花生米后,若有所思的问道,“林福。你说满朝文武外加皇亲国戚,谁最有可能会谋反?” 第18章 朕是昏君嘛 林福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老奴哪能知道啊。” 杨万年喝了口酒,盯着林福问道,“折子都是你批的。哪些是忠臣,哪些是奸臣。你看不出来?” “这个怎么说呢。奴才不敢讲。”林福垂着眸子,一脸哭相。 杨万年将花生米砸在林福脑门上,“直说。” “皇上非让老奴说的话,”林福迟疑了下,垂下眸子,压低声音说道,“倒是那些忠臣更有可能。因为...因为他们看不惯皇上......” 杨万年点了点头,将花生米扔到空中,张嘴接住后得意地大嚼特嚼,“这个朕倒是知道的。朕是昏君嘛。忠臣们最讨厌昏君了。” 指了指林福,“更讨厌你。” 林福抬起头看向皇上,“老奴不怕被讨厌,被记恨,只知服从皇上的旨意,让皇上舒心。任何对皇上的不敬,老奴第一个不答应。皇上若是要让老奴去死,老奴绝不含糊。” 杨万年桀桀桀笑了起来,对林福的马屁他都听腻歪了,“就你看,朝里忠臣都有哪些?” “这个……”林福迟疑了下。 杨万年没好气地说道,“老东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个老东西。” 继续用花生米扔林福,都被林福笑眯眯地弯腰捡起来吃掉。 “谢皇上赏赐。皇上让老奴说,老奴就斗胆说了,求皇上不要怪罪。” 林福悄悄观察了下皇上,见没有异色方才鸡贼地说道, “孟大人肯定是忠臣。他骂陛下昏君不是一次两次。那都是有人证的。就像今天,梅大人都做不到不要脸面,他能舍了面子去。” 他猜不着皇上问起的目的,就选个最保险的说。 杨万年哈哈大笑起来,想到孟节这事儿就感觉怪有趣的。恨不得亲自去公主府看看,到底有多好玩。 “派去皇姐府上的飞鱼卫回来报信了吗?” 想到皇姐,杨万年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快快快,皇姐杀了好多黑衣人。快派人去公主府!给皇姐护驾!” 他担心皇姐,焦急地来回走动着。暗暗祈祷,皇姐可不能有事啊。 林福刚安排下去,一名飞鱼卫就从公主府赶来报信。原原本本地把晚上的事儿禀报给了皇上。 杨万年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听完之后拍着桌子哈哈哈哈大笑,感叹道: “哈哈哈,皇姐真是太厉害了。真刺激。竟敢打表哥板子扇他的脸。表哥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下被皇姐教训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朕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个个道貌岸然地骂朕,背后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在皇姐面前,还不是原形毕露。皇姐真是给朕出了一口恶气!” 林福见皇上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笑,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态,他小心翼翼地劝道: “皇上,公主殿下此举虽然畅快,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忠义侯受到此番羞辱,又失了两位贴身侍卫,怕是会怀恨在心,对公主不利。” “他敢!”杨万年咆哮着骂道,“他敢,朕就让他去死。” 林福立马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有一计,可永绝后患,防止忠义侯报复公主殿下。只是……” 杨万年挥了挥手,命飞鱼卫回公主府,让林福凑近了说。 听完林福的计划,沉思了片刻后,方才说道,“那就这么办。此事重大,你要安排得万无一失,否则朕要你的脑袋!” 林福恭敬地回答道:“老奴明白。皇上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尽力,不让皇上失望。” * 夜风凉凉,宫灯摇曳。 下过雨的秋夜愈发寒冷,怀里的人儿很温暖。 杨千月靠在孟节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她并没有喝醉,她在复盘方才一些被遗漏的小细节。 没想到皇弟给自己安排了四个飞鱼卫。八成是弟弟身上的八卦基因在作祟。又或许是想保护她,怕刺客偷袭报复,又或许是监视。或许都有。 皇弟一定没想到飞鱼卫这么快就派上用场,暴露了。还好有他们在,否则不会顺利地除掉了那俩侍卫。 她对着孟节比着口型“飞鱼卫”,又抬了抬眉毛。比划了半天,孟节都没反应。 杨千月恨恨扯了扯孟节的胡子,没好气地骂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孟节憋着笑着抬头望天。 走到无人处,孟节低头看向杨千月,“公主殿下,这又是何苦?明明还喜欢着侯爷。” 杨千月决定试一试孟节,“你说李泽厚为何没有多带点人过来?” 孟节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多带了人,方才就不会那么轻易把王兴和赵挺两人给杀了。 他想了想,如实说道,“臣也不知。或许侯爷压根没想到殿下会做得这么绝吧,以为殿下只是在赌气。毕竟殿下以前那么喜欢侯爷。” 侯爷那么爱面子、有远大志向的人,肯定不会大动干戈地让一群下属跟过来,见证他为女人争风吃醋,为他呐喊助威。 这有损他英明睿智的形象和对下属的号召力。 杨千月傲娇地笑了起来。,“本公主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多着呢。” 孟节禁不住跟着笑了。 杨千月打量着孟节,赞叹道,“孟公子笑起来好看。以后多笑笑。” 毕竟你笑着,我看得舒心点。谁愿意整天对着个苦大仇深的脸。 孟节愣怔了下,生硬地说道,“公主殿下说笑了。” “我说的是真的。” 杨千月伸出手来,把玩着他的胡子,“你这叫美髯吧?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老气横秋的。不知道你剃了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更好看?” 他从未被人把玩过胡子,只被儿子小时候扯过胡子,这种感觉诡异而新鲜,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杨千月淘气的样子,“只有夸女子好看,哪有夸男子好看的。” “怎么就不能了?”杨千月不服气地问道,“本宫觉得你挺好看的啊。美是一种雅俗共赏,没有性别的东西。” 杨千月的话儿实在新奇,孟节禁不住跟着笑了。 心道,若论好看,你自己就是最好看。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杨千月问他,“那你说,本公主好不好看?” 孟节素着脸,目视前方,“当然。” “你看都没看我一眼,说的肯定不是真心话。”杨千月故意不满地说道,“快看我一眼。我命令你看我一眼。” 孟节瞟了杨千月一眼,立马收回了眼神,“看过了。” 杨千月本就长得漂亮,此时盯着他看,一双眼睛亮亮的,狡黠而又清纯,这番亲近娇美的模样,愣是和尚都得整得乱了分寸。 杨千月撇撇嘴,一通输出,嘟着嘴,不满地问道,“看过了,不得借机好好夸本宫一下?难道在你眼中,本公主不好看?” 第19章 反向攻略 见孟节不吭声,杨千月故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杨千月细腰长腿,身子柔软,此时喝了酒愈发的柔媚。 孟节面红耳赤,被戏弄得宛如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她脸上有个小酒窝,那酒窝让他好生手痒,也想伸手去戳一戳。 杨千月哈哈大笑,“你看看,你这说一句藏两句。话都不说完整。你的奏折子都是这么写的吗?全靠皇上猜?那皇上怎么会看。若是我,我也不爱看。 你应该一两句话把你想要说的事儿说清楚。而不是长篇大论,含含糊糊地还让皇上去猜。更应该学奸臣好好说话,多拍拍马屁,把皇上哄开心了,自然愿意听你们多说些。” 这就是领导最不喜欢的下属类型之一。汇报个工作含糊其辞,啰里啰嗦没有重点。背后还要骂领导昏庸无能,被领导批评还不服气。 何况,打工人和老板之间处好关系,更多的是打工人的义务。理解老板的意图,做好贯彻落实,是工资的一部分。 孟节听了这些话颇为惊喜,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他原本还苦恼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去,没想到公主主动谈起了奏折的事情。 打直球,那就好办了。 他压根没指望长公主帮忙递折子。他不过是希望通过跟她交好,通过影响她影响皇上,曲线救国。 在勤政殿前面,孟节观察发现,长公主并非像传闻中那样草包,反而十分聪明,有政治头脑。 她巧妙地把贵妃有喜第一时间透露给他们。当众让他做男宠,以好色作为幌子,定是有所图谋。 经过这番观察推理,孟节才劝梅雪亮来公主府,可惜被众人误会,阴差阳错地把自己搭了进来。 想必梅大人后来也是因为想通了其中的门道,最后才会狂奔追问。 假如昏君能改,不像现在这么昏聩,他内心底还是希望试一试,再抢救一下。 而杨千月的一番话令孟节如同醍醐灌顶。 奏折里他们长篇大论的旁征博引,竟成了林福曲解他们意思、泼他们脏水的工具。 他们一厢情愿地希望通过劝谏,把皇帝改造成一位勤政的明君。未曾想过去适应昏君的行事方式。自以为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实际上不过是自我感动,徒劳无功。 孟节严肃地看向长公主,用眼神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原来如此,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公主殿下提点。公主真是聪慧。” “哈哈哈~”杨千月大声笑了起来,“所以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孟节郑重点头。 杨千月看向孟节,一脸的真诚: “会夸你就多夸点。本公主爱听!自从父皇走后,好久没有人好好夸过本公主了。今天被夸好开心。” 杨千月如此这般直率活泼,孟节一时说不上话来,“公主殿下…” “快说!”杨千月笑得弯了眉眼,“本宫优点很多,使劲夸。先练练。” 跟孟节的意图一样,杨千月也在试图反向攻略孟节。 “呃……”孟节倍感窘迫,心中公主在戏弄他。 夸人这事儿对于他来讲,有点要人命啊。他自视甚高,很少夸奖人。更别说当面夸女人,还是一个这般好看,醉意朦胧躺在他怀里的女人。 “很难吗?”杨千月拽了拽他的胡子,调皮地问道。 见孟节不说话,故意赌气地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殿下…”孟节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又念了一句,“公主殿下…” 杨千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孟节,看得他愈发的不自在。 他抬起下巴看天,过了两秒气势汹汹地低下头与她对视,仿佛在用x光透视她。 盯着她了两秒后,又看向别处。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她。 杨千月扶着孟节的胳膊,在他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噗嗤一笑。 “没想到孟大人是这样的孟大人。真是有趣。” 孟节的视线落在杨千月的脸上,反客为主地问道,“所以孟大人是什么样的孟大人?” 杨千月伸出食指,声情并茂地说道,“当然是勇敢正直,忠诚大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孟大人。” 大帽子先给你戴起来。 杨千月又道,“还有,没想到孟大人都已经娶妻生子,竟然这么纯情。” 孟节愣了下,含笑摇头。 “你干嘛摇头。”杨千月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孟节,“我哪里说得不对?你可以反驳我啊。” 孟节拂拭去那些凌乱的思绪,淡淡地说道,“殿下才是心有大义,为国为民,孟某自叹不如。” 杨千月假装没听懂,故作好奇地问道,“为何这么说?你夸我花容月貌我可以欣然接受。你夸我一个欺男霸女的公主心怀大义,为国为民。也太不走心了。” 孟节好笑地看着杨千月装傻,懒得拆穿她,“所以长公主那五十万两银子准备作何用途?” 杨千月装糊涂,毫不脸红地说道,“当然是皇帝一半,本宫一半。嗯。如今你是我的人了,一个月给你二百两零花钱如何?你们的俸禄一个月多少?” 听到长公主的话,孟节愣了下,有些失望。心道,难道我自作多情,把她想得太好了? 那讹来的银子竟然不是拿去河南赈灾?长公主精心款待他,并非看中他的才华,而是把他当男宠在宠爱? 见孟节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杨千月神秘兮兮地凑在他耳边说道,“飞鱼卫在看呢。快抱我上床。” 孟节手指一下子变得僵硬,他震惊地看着杨千月,愣在原地没动。 杨千月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催促道,“快啊。” 免得被昏君弟弟看出破绽。 孟节只感觉一股热浪在身体里奔涌,他冲动地把杨千月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地走进了寝殿,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迅速背过身去,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和慌乱的心跳。 “公主殿下安睡吧。臣,臣不能冒犯公主,臣就在地上打地铺好了。” 说着就要坐到地上去。 杨千月娇笑着,“孟大人你该不会还没有圆房吧?还是不行啊?” 第20节 你不要过来 杨千月说话之间把孟节往床上拉,以只能二人听见的气声说道,“不想死就睡在本宫边上。” 孟节瞬间明白了杨千月的意思。朝臣跟公主搅在了一起,皇帝说不准哪天就会猜忌。做戏要做全套。 他心下忐忑,慢慢吞吞地脱了外衣躺在了杨千月的边上。 重重帷幔随之落下。 杨千月深呼吸了一下,润了润嗓子,开始了表演。 媚着嗓子说道,“孟大人…这里…对…这儿……抱紧我…” 一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摇啊。让床摇啊。说话啊。配合一下。” 杨千月妩媚的声音,暧昧热情的话语撩得他口干舌燥,一股血气猛地蹿上头,头脑一片空白。 “殿下……”孟节声音喑哑。 他僵硬地用手摇床,只是感觉越来越热,心越来越躁动,转头看向身边的杨千月。 朦胧中格外好看,身姿婀娜…… 孟节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偏偏听到一句焦急的喘息。 这不是最劲爆的,毕竟杨千月接着就柔媚地说道,“大人…快~把衣服脱了吧…” 孟节呆呆地望着杨千月。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 杨千月一脸坏笑地望着他。 孟节忍不住回敬过去,想要看她出丑,“殿下,那我真脱了?” 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压抑。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心头。 杨千月被孟节的眼神吓了一跳,攥着被子,缩成一团,“你,你不要过来……” 妈诶。该不会弄假成真了吧? 虽说为了达成称帝大业,杨千月不介意利用自己的美色。但这速度也有点太快了点吧。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第一次肯定要选个喜欢的帅哥,要年轻好看的,要找个浪漫的夜晚…… 见杨千月如此惊慌失措,孟节禁不住笑出声。 就这?!还敢撩拨他。 他一翻身,撑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杨千月。 隔着被子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 孟节凝视着杨千月,戏谑地问道,“莫非殿下是第一次?” “你给我滚下来!”杨千月气呼呼地想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却被孟节压得死死的。 她一个练武的竟然被一个书生压制住。杨千月气死了。 孟节忍着笑意,故意大声说道, “那哪能行。今夜臣要好好服侍殿下,让殿下舒服。” “过分了啊你。”杨千月恼怒地推孟节的胸口,却被抓住了手腕。 孟节俯下身去,凑近了,像猫戏弄老鼠一样笑眯眯地说道,“殿下,待会儿臣还有更过分的。” 杨千月急了,威胁的话脱口而出,“你再乱动我就杀了你。下来!” 一股无形的杀气扑面而来。 “嘘。”孟节暗暗心惊,瞥了杨千月一眼,压低声音,“有人过来了。” 又恢复正常声音说道,“殿下不喜欢臣乱动,那臣就按照殿下吩咐的动。只求殿下满意。” 说着眨了眨眼睛,“公主喜欢自己脱,还是臣帮忙脱?” 暧昧得竟一时分不出真假。 杨千月怒道,“我是公主。当然我说了算。快滚下来!” 孟节笑出声,“臣懂了。公主是想在上面,臣在下面。” 说着就翻下身,侧身躺在一旁,对杨千月比了个“嘘”的手势。 杨千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全神贯注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外面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杨千月眉头紧锁,低声说道,“是下午那波刺客。” 说着就摸黑去拿桌子上的剑,又背上弓和箭筒。 孟节也跟着下了床,接过杨千月递来的匕首,攥在手里,压低声音。 “也可能是侯爷派来的。殿下今日可是彻底得罪他了。” 杨千月撇撇嘴,“得罪就得罪了。本公主敢做敢当。” 她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剑柄上的纹路,感到了一股无畏的勇气。 这是父皇赐予她的绝世宝剑。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书里给这柄剑不少的戏份。 这把剑十分的名贵,先帝特别喜爱,作为自己的佩剑。后来因长公主剑术超群,在她十四岁生日时赐给她。后来就因为李泽厚说了一句“果然是把好剑,名不虚传”,长公主就讨好地送了出去。 结果因为被冷落吃醋骂了苏时雨破鞋,李泽厚竟然亲手用这柄剑斩断了她的两臂,还不给她安排太医治疗,任其溃烂生蛆,最后活活痛死。 杨千月思及于此,目光阴沉,杀气腾腾。 感受到杨千月身上突然迸发出的杀气,孟节心中一惊,略一思忖后,分析道,“他们敢公然打进公主府,皇上那里恐怕不妙。” 杨千月点头,她也分析出来一样的结论。 下午亲卫和皇帝都受了伤。有人趁势造反,直接杀进了宫里。皇帝被困,自顾不暇,无人支援他们。 杨千月拿不准孟节会不会临时反水,试探道,“赶紧解决掉刺客去宫里。皇帝还有救。我来说服他。” “好,”孟节窘迫地说道,“臣不会武功,恐会拖累殿下。” 杨千月当机立断,“那就我去皇宫,你去找杜相想办法勤王护驾。” 她记得书里提到过,李泽厚最后打进来时,还是有几个杜衡阵营的将领死守皇城,誓不投降。 虽然记不住那些人的名字。反正有杜相在,想来能安排好。 而孟节清楚地知道,今夜将是分水岭,逼着他必须站队。 孟节方才在抱着杨千月回寝殿的路上心中就有了决断。 他选杨万年。 李泽厚那边被杨千月这么一搅和,已成死路一条。杨万年这边有杜相和长公主愿意保他,就算李泽厚拖他下水,他也能保住小命。 方才杨千月毫不犹豫地把匕首交给他,让他更加坚信了这个决定。 信任是无价的。于孟节而言,尤其如此。 孟节果断地应道,“行。找援手的事情交给臣。殿下自己小心。” 他的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找机会突出重围。 “好。都要小心。” 两人正说着话时,突然有两个人猛地撞开门,闯了进来。他们的剑光在烛光下闪烁着寒意。 孟节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杨千月的前面,却被杨千月大力拉回去。 “公主殿下!” 胡佳青惊呼的同时,杨千月也花容失色地惊呼,“啊!你是谁。” 原来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房梁下跳下,落在杨千月的身后,将一把锋利的尖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爹。” 第21章 刺客身份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年龄偏成熟,像二十来岁的女子。 “住手!放开长公主!”侍卫们齐声怒喝,剑尖直指黑衣人。 女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凭什么?她如今在我手下,该放下武器的是你们!把刀都放下!” 杨千月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这么嚣张的配角一般都是原作者写来临时搞气氛或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人,武力值和智商都不高。 一般伤害性不大,破坏性极强,多数活不过三章。 看来问题不大。妥了。 “你在笑什么?”黑衣女子激动地把刀往下压了压,“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杨千月对侍卫们悄悄使了个眼色,“你不敢。你还要把本宫押去宫里,要挟皇帝束手就擒。你怎么可能会杀本宫?你说本宫说得对吗?” “你给我闭嘴!让他们把刀都放下!不然我就杀了你。”黑衣女子被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地说道。 她手里的刀也就更用力了些。刀口处渗出殷红的血来。 看得一旁的孟节胆颤心惊,担忧地失声喊道,“公主殿下……” 杨千月故作惊慌地喊道,“哎呦,疼死我了。女侠饶命。麻烦你高抬贵手,有话好好说。” 对着侍卫们怒气冲冲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刀都放下!” 悄悄地在袖子里对着胡佳青比划了个手势,眨了眨眼。 胡佳青冷着脸,愣着没动。 杨千月装作急切地吩咐道,“快啊。快放下。有飞飞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又柔声劝黑衣人,“女侠,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本公主都答应你。” 胡佳青愣了下,停顿了几秒方才扬起手臂手势示意,“按照殿下的吩咐,都把武器放在地上。” 缓缓弯腰,将刀放在正前方。 后面的侍卫跟着缓慢地弯腰把刀剑放在正前方。 眼看着所有人都被胁迫着放下了武器,黑衣女子猖狂地大笑,却瞬间笑不出来了。 “倏~”地一声声箭啸刺破长空,从门口的黑暗里射出,射进了黑衣女子握刀的手臂和两只眼睛。 同时砰的一声巨响,碎片乱飞。 黑衣女子尖叫一声,匕首从手中脱落,两只手捂着往外流血的眼睛,直直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侍卫们迅速地拿起地上的武器,冲过来将黑衣女子捆绑了起来,扯掉了她脸上的面巾,露出雪白的皮肤。一看就是作者笔下的绝色美女。只是两支箭插在眼睛上十分恐怖。 杨千月被孟节拽进怀中,捂上了眼睛。 “别看。” 两名飞鱼卫拿着弓箭冲了进来,弯腰行礼,“属下救驾来迟,请公主殿下恕罪。” 杨千月惊魂未定地立在原地,心脏跳得飞快,松开了孟节的手。 众人的注视让孟节如坐针毡。他松开了长公主,退后两步站在一旁。 杨千月侧过脸对孟节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本宫。” 原来方才孟节出手拿花瓶砸晕了那女子。 孟节在双方打嘴仗时,已经观察好了四周,计划在对方放松大意时,用桌上的花瓶偷袭。 他敏锐地观察到杨千月跟胡佳青默契的眼神交流,瞬间琢磨出了他们动手的时机,及时出手配合。 这样的胆识和观察力,令杨千月刮目相看。 不愧是辅佐李泽厚成功谋取大业的男人。很可以! 杨千月继而转头看向侍卫们,“你们全都护驾有功,本宫重重有赏。外面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完毕。活捉了三名黑衣人。等待公主发落。” 杨千月对着众人投去赞赏的目光,“很好。抓紧时间审,问得出就问,问不出就杀了,不要给对方营救的机会。你们准备一下,即刻出发跟本宫一起去救驾!” 又看向孟节,“你跟我一起走,正好顺路。” 胡佳青一脸的担忧,“公主殿下您的伤。属下带人去皇宫就好。” 杨千月轻笑,“这点伤算什么?少啰嗦,快去准备!” “是!”胡佳青响亮地应道,对主子的胆识发自内心的佩服。 众人迅速有序地离开,杨千月吩咐吉祥如意给她包扎伤口,再换身轻便的衣服,对一旁的孟节视而不见。 她在等他主动开口。 孟节酝酿了许久,方才出了声,“殿下,屋外那个黑衣女子,臣建议还是留着别杀。” “为何?给我个理由。”杨千月抬眸注视着孟节,没有质疑的语气,看似很平常地问道。 方才她注意到两人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有难以掩饰的惊讶。 两人显然认识。 但此后孟节的选择令她吃惊,也令她高兴。没想到孟节这么快就干净利落地做出了阵营选择。 杨千月静静地等着孟节主动解释或者表态。对于孟节这样的杰出人才,她向来很有耐心。 孟节喉头滚动了下,“留着或许能审出她的幕后之人。” “不重要,”杨千月看了孟节一眼,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府里没有额外的人手看住她。回头被敌人抢回去反倒是个祸害。为了保她的命,伤我的人不值得。” 孟节无惧杨千月语气里的冰冷,执拗地继续劝道,“殿下,我们可以带她一起走,总归会有用处。反正她眼睛已经瞎了,没有什么威胁。” “她有这么重要吗?”杨千月皱眉,故意问道。 孟节大笑,“不试试怎么知道。死人嘴巴牢靠,但人死不能复生,活人往往总比死人有用。” 杨千月思量了下,示意吉祥,“孟公子的提议有道理。去跟外面的人说,留她一条性命。再给她喂上药,挑断手筋脚筋。跟本宫马车走。” 孟节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公主会下手这么狠辣,连忙唤道,“殿下......” 杨千月对着孟节妩媚一笑,“谢谢你为本宫出谋划策。孟公子果然智勇双全。本宫没看错人。” 没错,她在用心理战术在对孟节进行洗脑。不断强化对方心理认知——他在为她谋划,心里有她。 孟节怔怔地看着杨千月,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慨道,“殿下真有几分男儿气概。” “是啊。祖父和父皇都说本宫如果是个男儿就好了!”杨千月笑得眉眼弯弯,意气风发,“好了,准备出发!” “殿下不可!不可伤了长孙悦!”孟节连忙拦在杨千月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长孙悦是谁?你认识她?”杨千月挑眉问道,装作迷惑不解,十分不悦的样子。 吉祥默契地停住了脚步,等待吩咐。她看出来了,主子又在搞事情。 第22章 烫手山芋 杨千月听到“长孙”这个姓,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女子的身份有了一个直觉上的猜测。 长孙这个姓不常见。当初看书时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 书里有位名叫长孙诚的大将是李泽厚起兵时最大的助力之一。 一路追随李泽厚征战,辅佐李泽厚建立大唐,平定了多个自拥自立的地方割据政权,后期多次征伐突厥,是一名勇猛忠诚的悍将。 突厥之内,对长孙诚非常敬畏,听闻他的弓声,认为是霹雳,见到他骑马,认为是闪电。 可就是这样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却招来李泽厚的猜忌。 在南北统一之后,李泽厚借助谄臣之手,削去了长孙诚的齐国公爵位,贬为平民举家流放海南岛。 长孙诚一生追随李泽厚,位极人臣,贵为国丈,可谓高光热血,下场却如此惨烈,最后病死在流放途中。 当初看到他临终前的凄凉和喟叹,杨千月掉下了眼泪,万般惆怅。 此时听到“长孙”二字有些恍然。那黑衣女子竟就是小说里痴恋李泽厚的长孙家二小姐,长相美丽,性子爽朗,侠义心肠,在李泽厚登基后被立为皇后。 孟节沉默了一瞬,点头应道:“是。刺杀你的女子身份不一般。臣确实认识她。她是征北大将军长孙诚的嫡次女。为了大局考虑,殿下最好不要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杨千月略略歪着头,疑惑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长孙诚反叛了,这会儿正在杀进皇宫,然后安排他女儿来杀我?” 当然纯属瞎编,故意试探孟节。 孟节却没有丝毫怀疑,反而宠溺地看着杨千月笑了。 这样政治意识的长公主在他心里才是正常水平,太过于英明神武,反而让人感觉不真实。 他温和地看向杨千月,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不可轻易怀疑朝臣们。长孙诚官拜征北大将军,屡立战功。长孙悦想必不是受她父亲之命而来。或许只是她一时冲动的个人所为。” 杨千月瞪了孟节一眼:“你说不是就不是?少啰嗦,本宫看你面子允了。进宫救驾要紧。”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孟节颔首,“好。臣待会儿再与殿下细说。” 他想自己已经给出了线索,聪慧如她,定能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 吉祥立马领命下去跟胡佳青说了长公主的决定。 被带上马车的长孙悦嘴里被塞了布团,没有任何挣扎,不停地哀叫着,想必是被喂了药的原因。 一双原本明亮的美目里如今插着箭头,箭尾已经被剪断,脸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十分恐怖可怕。 就算如此,依然能看出来曾经是个大美人。 杨千月不忍直视,偏过头去。孟节亦垂着眸子。 方才生死存亡之际,飞鱼卫当然要下狠手,直取要害,不留余地。 他们出发后不久就在路上遇见了杨万年新派来的飞鱼卫。 他们中领头的告诉杨千月,皇上那边做了周密的布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皇帝特地命他们过来保护她。今夜就呆在公主府不要出门。 杨千月心里柔软,眼睛湿润,心里满满的感动。 小说里提到,皇帝是个暴君,但是个十足的姐控。 皇弟不是个好君王,却一直是爱护宠溺皇姐的好弟弟,对皇姐无条件地信任和纵容,最终酿成大祸。 就连最后兵败,皇帝明明气得不行,却不忍怪罪于她,安排陆炳护送出宫,孤身自焚赴死。 想到于此,杨千月有些怅然。 “呜呜呜~”从长孙悦的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锐利的惨叫,眼窝里又流出汩汩的鲜血来。 马车里的气氛压抑而紧张。 大半夜的,如此这番恐怖的模样冲击力很大,看得杨千月毛骨悚然。 孟节眉头紧锁,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焦灼和忧虑。 长孙悦如今成了个烫手山芋,怎么处理,都容易得罪她的父亲。 孟节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妥善处理,才能成功挑拨长孙诚跟李泽厚,而不是仇恨长公主。 杨千月虽然有些疑虑,但她听信了孟节的提议,吩咐侍卫们将长孙悦抬回公主府,让两位太医进行救治。 谁知孟节又阻止了她。 “殿下,长孙小姐的眼睛不容乐观,恐会有性命之忧。不如现在就把她送回将军府,让亲人能见上一面。最好把太医也带上。” 杨千月的目光落在痛苦哀嚎的长孙悦身上,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说道, “孟大人,长孙悦是你的故人,你不忍心看她死。但她妄图谋害本宫,甚至可能想谋权篡位。按律要诛她九族!你们难道是同党?” 孟节心中微微吃惊,长公主竟然没有被他绕进去,讨论亲情问题,而是直接跳到了事情的本质。 而且这段话一语双关,在警告他要谨慎做出选择,别一错再错。 他总觉得杨千月看出来了点什么,但又不确定。 孟节把这些疑惑放一边,恭敬地行了个礼,顺从地说道,“殿下,臣冤枉啊。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臣怎会如此糊涂。只是......微臣以为......” 他停顿了下,看了长孙悦一眼,“只是微臣以为大将军忠心耿耿,决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杨千月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指着长孙悦质问孟节: “如果不是,那又如何解释她行刺本宫!难道她不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还是你想说她被人利用!” 他们的视线匆匆交错。只是一瞬间,就心领神会彼此的谋算。 默契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一当遇见,无法不被吸引。 孟节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令他感到激动。他刻意压制住内心的波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一旁的长孙悦听了两人的这番对话明显有所触动,愣愣地没有动。 她紧张万分,生怕孟节抖露出侯爷。不关侯爷的事,是她自己要来。 孟节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长孙悦血迹斑驳的脸上: “天下父母无不疼爱儿女。指使她来跳火坑的,绝不可能是父母。唯有情之一字,能让女子不顾一切,失去所有理智。” 孟节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悲悯。 第23章 一箭双雕 孟节深吸了一口气后,懊恼而郑重地说道,“她......想必是为微臣而来。微臣当年救过她,想必是微臣连累了她。求殿下看在长孙姑娘年幼无知,对臣痴心一片的份上,饶她一命,放她回去。” 听到孟节睁眼说瞎话,杨千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在沉重的气氛里显得十分嚣张突兀。 她带着玩味地问道:“大将军看到他的爱女,岂不是会恨死我,杀我报仇?你这是想帮我还是害我?” 杨千月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李泽厚该不会是故意泄露消息给长孙悦,刺激她来公主府行刺吧? 如果长孙悦失败,这样就可以玩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以她的死挑唆长孙诚反叛为女儿复仇。 如果长孙悦成功,正好可以拱火皇帝诛九族。另一边煽动长孙诚反正都是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他一起造反。 好个一箭双雕! 杨千月想到这里,眼神锐利,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本宫跟她无冤无仇,她自己找上门来刺杀本宫,她就得死。” 孟节摇头,面露懊恼之色,“臣当初为长孙姑娘解过一次围,不曾想长孙姑娘如此情深义重,为了臣,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愿代长孙姑娘受罚,是杀是剐,听凭殿下处置。大将军那边,臣自会去说清楚。” 杨千月冷哼一声,故意生气地骂道,“没想到你看起来正人君子,实则是这么个玩意儿,到处都是风流债。你若想让本宫饶了她,你就做个男人,跟她爹求娶了她!” 孟节看向杨千月,“殿下……” 他没想到她再次秒懂了自己的谋划,还顺手推了一把…… 长孙悦听了这番话,变了脸色,满脸涨红,呜呜呜地似乎想要说话。 谁会喜欢孟节这样丑不拉几,一把年纪的。也就长公主这个变态了。 长孙悦都要气死了。导致刚刚止住的血又不停地往外冒。 杨千月扬手,“啪”地一声,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孟节的脸上,“废物!” 打得孟节目瞪口呆,捂着脸,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演戏。 杨千月嫌恶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孟节和长孙悦,语气里满是不悦,“不想她死,现在就带走,别污了本宫的眼睛。滚!” 说着就被吉祥如意的搀扶着下了马车,步入公主府。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孟节。 今晚的刺杀原文里没有。长孙悦双目失明那是七八百章以后的事。可能是剧情变动引发的蝴蝶效应。 只能相机而动,走一步看一步。 她打孟节说狠话,当然是为了表面上跟孟节划清界限,让长孙悦父女更容易相信孟节后面的提议。 杨千月下了马车后,对战战兢兢候在一旁的两位太医挥挥手,“还不赶紧上去。” “是,公主殿下。”两位太医双腿打颤,忙不迭地爬上马车。 这边,就在杨千月下车时,孟节凑在长孙悦的耳边飞快地说道: “二小姐,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就忍心牵连你的爹娘你的哥哥们跟你一起死吗?我现在把你平安地送回家,替你遮掩过去。你要乖乖听话,不可再任性。” 孟节的口气就像对待女儿一样温和而关切。 长孙悦流下了眼泪,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孟节跟父亲和侯爷交好,长孙悦向来像长辈一样敬重他。今夜她来,也有替孟节抱不平的意思,虽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只是她自以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没有料到竟然会失败。 要知道她一身轻功来去如风,用于逃跑绰绰有余。况且她动手前做了周密的观察。有其他人准备袭击公主府,杨千月喝醉酒路都不会走,糜烂不堪,沉迷于男女之事。 这种情况下,趁乱绑架长公主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不明白怎么就失败了。 长孙悦很不服。为何贱女人运气这么好。对比自己的遭遇,这令她愈发痛苦。 孟节见太医上了车,便退到一边,静静地握着长孙悦的手。完全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他跟长孙诚是兄弟,一直将长孙悦当女儿看待。只想给她点力所能及的安慰。 长孙悦的世界一片黑暗。眼睛里的剧痛折磨得都要疯了,痛得昏迷了又被痛醒过来。 她想死,一了百了。 原来长孙悦今日偷偷跑出来去侯府找李泽厚,但是一直没等到。 结果却等到侯府拿钱赎人的消息。杨千月不仅不感恩侯爷的照顾,还掌掴侯爷逼他下跪,杀了他最忠心的两个侍卫,竟然还黑心地要五十万两银子把尸体赎回去。 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 何况长孙悦在李泽厚的欺瞒挑拨下,早就对杨心悦恨之入骨。 李泽厚情意绵绵地哄骗长孙悦,表示自己想要聘她为妻。只是迫于长公主的淫威,不敢给她名分,只能委屈她偷偷摸摸地跟自己在一起。 还经常告诉她,长公主是如何如何地骄横跋扈,他如何如何厌恶,多么多么迫不得已。 所以今天听到如此这番种种,长孙悦想象着李泽厚受辱后委曲求全的画面,怒火冲天,一下子就爆发了。 想要掳走杨千月,好好教训一顿,再把五十万两银子要回来。 此时想到侯爷曾经说想要娶她为妻的话,长孙悦心中剧痛,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跟侯爷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侯爷那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瞎子为妻呢。 孟节猜到长孙悦的心中所想,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想牵连到侯爷,就听我安排。我不会害你的。” 他说完之后,坐回原位,握着长孙悦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信心,不要一心求死。 长孙悦想起孟节方才竟然帮长公主那个贱货拿花瓶砸晕她,心生愤怒,并不相信孟节的话。泪水止都止不住。 一位太医医者仁心,禁不住开口劝长孙悦: “姑娘,别哭了,会牵扯到伤口。你还有希望保住一部分视力。你要克制住自己,不可再任性了。你爹娘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孟节对太医投去感激的目光,恳切地说道,“听到太医说的了吗?你还有可能恢复视力。你可是大将军之女,要坚强起来。” 第24章 是危还是机1 马车在将军府前缓缓停下。车帘被掀开,露出了孟节瘦削的面庞。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朝局的担忧,也有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小人物的担忧。 今夜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将众人搅入动荡残酷的政治斗争中。 细雨如丝,下了一整天的雨已经转成若有若无。 长孙诚的将军府在夜色中庄严肃穆,门前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洗涤一新后,显得格外霸气。 孟节俯下身,温声对长孙悦说道,“长孙姑娘,到家了。我来搀扶你下车,别怕。” 长孙悦紧紧抓住孟节的手臂,由他搀扶着下了车。 她嘴里的布条已经取下,脸上的血迹已被孟节细心地清理掉,苍白如纸,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着。 孟节已安排人提前赶来将军府通报,长孙诚一家人除了年幼的三小姐、四小姐还有刚出生的三公子外,都站在门口焦急等待。 长孙诚,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站在府门前,身材魁梧,自带一身杀气。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锁定在孟节和长孙悦身上,被长孙悦眼睛上的箭矢吓了一跳,满脸的震惊和痛心。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突然的变故。 长孙夫人站在立在丈夫身侧,端庄优雅,此时捏着帕子,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左右分别立着长子长孙珩和大儿媳梁氏,次子长孙璟。 “秉直,悦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长孙诚盯着孟节的眼睛,眼里闪烁着愤怒和疑惑。 孟节不敢与长孙诚对视,眼神看向一旁,一脸忧色地答道,“这个…说来话长。还是先让太医救治要紧。” “悦儿!”长孙夫人心痛地打量着女儿的面庞,紧紧攥着女儿的手,颤声问道,“悦儿,我的悦儿,你这是怎么了啊?” 长孙悦的两个哥哥也围着妹妹急切地询问情况,一脸的焦灼和愤怒。 听到亲人们关切地话语,长孙悦嘴唇颤抖着,她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肩头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流出两条血痕。 长孙夫人焦虑地唤道:“悦儿,你倒是说话啊,告诉娘这是怎么回事。娘给你报仇。” 她紧紧地握住长孙悦的手,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女儿。 见女儿不说话,目光随后落在孟节身上,质问道,“孟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节苦着脸,没有回答。 “娘......”长孙悦低低地喊道,带着哭腔。 眼看长孙悦就要嚎啕大哭,一旁的太医焦急地踱着步子。 孟节忍不住打断母女二人的抱头痛哭,“长孙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小姐的眼睛急需救治。这两位是长公主府里的太医。” “长公主府?”长孙诚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皱眉问道。 孟节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信之兄,我稍后再给你和夫人一个解释。给悦儿治眼睛要紧。” “好。”长孙诚点头,面容冷峻,“赶紧布置房间,让二位太医救治。” 又郑重地对一旁面有急色,惴惴不安的太医郑重拱手行礼。 “小女就拜托二位了。请——” 长孙悦被她的二哥长孙璟抱回了房间。一路上,长孙璟的眼睛都红红的,不经意间还滚落了几滴泪。 见孟节面色沉重,似乎事关重大,长孙诚和夫人便带着他回到书房,关上房门,屏退左右。 面色凝重地看向自己的好友孟节,“秉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伤了悦儿。” 孟节平静地讲述事情经过,每个字都实现经过了谨慎的推敲斟酌。长孙悦是如何行刺长公主,如何被当成了反贼遭遇了不幸。 长孙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解。长孙夫人眼中含着泪水,几度抹眼泪。 孟节讲完后,长孙诚抬头看天,努力让眼泪流回去。他根本无法理解女儿为何要行刺长公主。 不死心地问道,“悦儿真行刺了长公主?她压根不认识长公主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节叹了口气,摇摇头,“悦儿她确实把刀架在长公主脖子上。我当时就在边上。长公主怀疑她是受你指使,企图谋反。我相信信之兄的人品,绝不可能做出那样龌龊之事。为了救下悦儿,我只好谎称她是为了我才硬闯了公主府。” 说完后一脸的痛心和无奈。 长孙诚跟夫人面面相觑。事实的真相令人难以接受。 孟节今夜入公主府做男宠之事,就跟野火一样很快就传开。长孙诚和夫人当然也都听说了此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女儿向来嫉恶如仇,颇有侠女气概,所以她这是去为孟伯父打抱不平去了? 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孟节的人品他们是信得过的,刚正不阿,过来家里做客,始终恪守礼节,从不逾矩。他们压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女儿遭受这样的苦难,竟然是她自己年少冲动造成的? 这样真相让长孙夫妇难以接受。 长孙夫人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哽咽着说道,“悦儿,悦儿她怎么这么傻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掺合个啥。” “唉。夫人,这都怪我。都怪我啊。若不是我当初教悦儿武功,悦儿就不会这样盲目自信。” 长孙诚满脸悲痛,他重重地拍着桌子,砰砰作响。 他万分懊恼,自责若不是自己放任长孙悦学习武术,教她要勇敢正直,行侠仗义,她断不会如此盲目自信到孤身强闯公主府。 孟节猜出了他们夫妇的心中所想,露出一脸愧色。 “我实在没想到二小姐如此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实在惭愧。二小姐因为我才遭遇了这一切,令人心痛。信之兄,我愿竭尽所有弥补二小姐。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二小姐做的,兄嫂尽管提,我绝无二话。”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长孙夫妇的神色。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长孙夫人的贴身丫鬟匆匆走了进来,禀报说太医在门口,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原本坐着的长孙夫人瞬间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悦儿她怎么样了。” 孟节面露忧色,在车上太医已经悄悄跟他讲了初步诊断结果。 第25章 是危还是机2 长孙夫人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换上一张笑脸,“快请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后神色凝重,眼里充满了忧虑。 “将军,夫人。”他垂下眸子,小声说道,生怕触怒了长孙诚,“长孙姑娘伤势过重,我们已竭尽全力,最终还是不得不摘掉了她的眼睛。” 长孙夫人脸色瞬间变得异常苍白,眼中充满了泪水,颤声呼道,“悦儿……她……” 她不敢想女儿没了眼睛会如何。 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差点晕倒在地上。被长孙诚及时地圈在怀里。 长孙诚急声唤道,“夫人!” 缓声劝道,“夫人,你要坚强起来,悦儿需要你。” “悦儿,我的女儿。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长孙夫人悲切地唤道,眼中盈满了泪水,身体在打颤。 然而,太医的话还没有结束。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将军,夫人,我们还发现长孙姑娘有了身孕,大约一个月的样子。” 长孙诚和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孙夫人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悦儿,悦儿她、她……” 说着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长孙诚急切地唤道,转头吩咐丫鬟,“快扶夫人回房休息。” 待夫人离开后,长孙诚抓住太医的胳膊,双目紧紧地盯着太医的眼睛,极为严肃地问道,“你方才说的可当真?” 太医点头,神色凝重,“令千金有孕不久,寻常医生可能摸不出。再过七八日会更明显。老夫最擅长的就是千金科,不会有误。” 长孙诚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胎儿可保得住?悦儿她可知道已有身孕之事?” 太医摇摇头,“她尚且不知。老夫给她用了麻沸散,还在昏睡当中。” 停顿了下,抬眸看了长孙诚一样,思量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 “这要看她本人想不想要保这个孩子。如果她想留应该还是能留得住。但她眼上有伤,身体虚弱,不可主动用药流胎,否则会伤及性命。” 长孙诚神色黯然悲苦,命太医回去好好照料长孙悦,屏退左右,单独留下了孟节。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秉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孟节仰头长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地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才知道她有了身孕。” 长孙诚,这位战场上从不退缩的大将军,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审视地盯着孟节,仿佛想看透对方。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女儿有孕,女儿强闯公主府,孟节恰好在公主府,不得不逼着他往那方面想。 若不是有了男女私情,女儿怎会如此失去理智,做出这样可能连累九族的傻事? 长孙诚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爆发。他一拳猛地砸在墙壁上,墙壁应声而裂,墙灰纷纷落下。 “我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长孙诚眼睛恼怒地看向别处,言语间带着犹疑和忐忑。他其实害怕听到答案。 孟节苦涩地笑了笑,“信之兄信不过我,这是怀疑我的人品?” 长孙诚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给我个解释。为何悦儿会为你冒险去公主府。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是谁的。” 孟节摇了摇头,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你为何摇头?你倒是说话啊!”长孙诚焦急地问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 孟节叹了口气,“她是你女儿不是我女儿。我一个外人,如何知道那个人是谁。” 意思明明白白,孩子不是他的。 长孙诚原本怒气冲冲,如今知道误会了对方,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长孙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地瞧着桌子,很是沮丧。 孟节的视线落在窗外,“或许夫人知道悦儿的心思。至于孩子是谁的,她本人最清楚。你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等她醒了直接去问。” 他站起身来,将手背在身后,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愿意求娶悦儿,顾全她和孩子。方才我对长公主就是这样说,悦儿对我有情,心悦于我,才得以保全她的性命。如此一来,长公主那边倒能瞒得过去。” 孟节长叹一声,“丢人归丢人,至少不至于被灭九族。如果不这样处理,皇帝那边会是什么后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长孙诚有些窘迫,“我猜忌于你,你却一心想帮我。实在惭愧。” 他出身于武将世家,深知历代帝王对武将的猜忌,对今晚之事的厉害关系了然于心。 长孙诚有些犹豫,毕竟两人差着辈分,而且女儿怀着别人的骨肉。 可想到族人们的性命,他又不得不承认,孟节提出来的解决办法,确实最稳妥直接,只能接受。 孟节向来爱惜羽毛,如今却要为他牺牲名节和家庭。他何德何能,以后要如何相报? 长孙诚心里沉甸甸的,踟蹰着问道,“可是你的妻儿怎么办?你这样让我有何颜面见你和弟媳。” 孟节拍了拍长孙诚的肩膀,“不必说这样的话。照我说的做,先把这道坎迈过去再说。只要能度过难关,都平平安安的,我这算不得什么。” 长孙诚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弟妹和两个侄儿何其无辜,你们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孟节苦笑,“这些话就别说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兄长蒙受不白之冤而袖手旁观。悦儿此前在车上因为眼睛受伤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如今怀了孩子,或许能坚强些。” 长孙诚心下感动,自感无以为报,撩起袍子就要跪下。 孟节连忙拽住,制止了他,“千万别这样。你这大将军的膝盖可不能跪。要跪,得让突厥人跪我们,让他们哭爹喊娘,认怂。” 见长孙诚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孟节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只是以后你这兄长变岳父,辈分比我高一头。白占我便宜。” 长孙诚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胡说!当然还是兄弟。孟兄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有什么我长孙诚能做的,只管招呼,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节郑重点头,“有什么我孟节能做的,长孙兄也只管吩咐。信之兄,我想你最好天亮后登门拜访长公主。此事的关键,还是在于长公主愿不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26章 识破奸计 长孙诚点头,“折腾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先去洗漱休息。我跟夫人商量下再做决定。” 他向来不喜欢长公主,尤其是好友上门做了男宠,女儿又被弄瞎了眼睛,更加排斥登门拜访。 而且从根儿上说,全都是长公主好色惹的祸,凭什么她伤了自己女儿,还要去登门道歉。 长孙诚选择性地忘了是孟节自己主动去的公主府。 孟节没有多劝,应了声,“好。信之兄也早些休息。” 离开前他轻轻拍了拍长孙诚的肩膀,“你自己也要保重。” 孟节离开后,长孙诚喊来了女儿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小翠和小兰。 长孙诚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霸气外露,让人有压迫感。 两位婢女立马胆颤心惊地把事情全都交代了。告诉长孙诚,这两个月每天深夜,长孙悦会被人接应着离开,凌晨时又被人送回来。 长孙诚紧盯着两个婢女:“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小翠和小兰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点头:“将军,我们不敢撒谎。” “岂有此理!”长孙诚砰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猛地一震。 他的脸色涨红,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无法相信女儿竟然会做出夜里与人私会这样的事情。他一直以为长孙悦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没想到她竟然背着他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 “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长孙诚威胁的意味十足。 小翠和小兰惊恐地对视一眼,小翠颤抖着声音回答: “将军,我们真的不知道。小姐从来不让我们跟随,我们只看到她每天半夜离开,凌晨时又回来。” 长孙诚的拳头紧紧握住,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他的女儿被人利用,而他却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你们先退下,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按军法处置。” 小翠和小兰如释重负,连忙磕头谢恩,然后匆匆离开了书房。 长孙诚独自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每一步都很沉重。女儿与人私会有了身孕的消息无疑就像晴天霹雳,让他失了分寸。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夫人解释这一切。 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谨慎处理,一旦泄露,不仅女儿的名誉受损,整个家族也会陷入危机。 就在这时,他的二儿子长孙璟出现在书房门口。 他挣扎犹豫了半天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父亲透露了自己在酒楼无意中听到隔壁包厢里忠义侯和妹妹亲密的谈笑声。如今回想起来,两人关系不一般,让妹妹怀孕的男人可能是忠义侯。 “璟儿,你确定?你确定听到的是悦儿的声音?” 长孙璟无比笃定,“确定。” 长孙诚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忠义候!好你个忠义侯! 长孙诚深吸了一口气。他必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他叮嘱自己的二儿子,“璟儿,事关重大,你不可告诉任何人,也不可擅自行动。等我考虑好了再做决断。” 儿子离开后,长孙诚陷入沉思。 一个多月前,皇上纳忠义侯的未婚妻苏氏为妃,也就是那时他让悦儿每夜偷偷摸摸去跟他私会,甚至自私地让悦儿有了身孕。李泽厚这是把悦儿当什么了!还是想通过悦儿,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前孟节简要地告诉了他和夫人今晚主要的事情经过,其中就包括李泽厚硬闯公主府,被斩杀了两个贴身侍卫的事情。 长孙诚越想越惊心。 他精通兵法,在纸上画了个详细的人物关系图,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很快识破了李泽厚利用女儿的感情,诱使女儿行刺长公主,进而逼迫自己跟他走成一路的计谋。 自己是大将军,他是侯爷。目的不言而喻。 而且让悦儿冒这么大的险,根本不在乎悦儿的死活。 “好毒的一箭双雕之计!” 长孙诚意识到,或许就连悦儿的怀孕也是李泽厚算计的一部分。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竟然被李泽厚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卑鄙无耻!”长孙诚眼中燃烧着怒火。 敢欺负他长孙诚的女儿,就算是侯爷,就算脱掉一层皮,都要让其付出代价! 长孙诚眉头紧锁,思考着诸多迫切需要面对的问题: 比如孟节是否猜出了长孙悦跟李泽厚的关系,是否猜出了背后的动机,要不要告诉夫人,要不要告诉女儿真相,如何处理女儿腹中的孩子…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眉头因为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纹。 他不知不觉中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雨已经停了,愈发的寒冷。一如他的心情。 长孙诚回到卧室,看着已经熟睡的夫人,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 长孙夫人睡得很浅,听到声响后立马翻身坐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夫君,女儿怎么样了?” 长孙诚握着夫人的手,垂下眸子,低声说道,“我已经了解到了真相。悦儿她……她与忠义侯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夜里偷偷跑出去私会,腹中孩子是他的。” “啊?悦儿怎么会?”长孙夫人捂着嘴惊呼道,不敢相信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是忠义侯?怎么会是他?” 长孙诚一样感到痛心,“我已经问过了,确实如此。悦儿的轻功你知道,寻常人是发现不了也追不上的。都怪我不该教悦儿轻功。夫人你怨我吧,都是我的错。” 长孙夫人为女儿被骗痛心疾首,“忠义侯跟户部尚书女儿有婚约,又跟长公主纠缠不清。怎会是良配?怎可托付终身呢。悦儿怎么这么傻啊。” 她伏在丈夫肩头嚎啕大哭,“夫君,悦儿如今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长孙诚抱着夫人,轻抚她后背,把之前跟孟节的商议告诉了夫人。 末了说道,“总之,我们必须冷静。悦儿的名誉和未来,还有我们家族的安全,都必须考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将军府牵连进来,否则就是灭族之灾。至于忠义侯,我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长孙夫人亦是感叹,“没想到秉直如此重情重义。如果真要这么做,我们要照顾好孟夫人和两个侄儿,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 她脑子里飞快转了几圈后,忽而愣怔住,眼中迸发出怒火。 “所以夫君的意思是,侯爷在故意利用悦儿,目的就是逼着你跟着他一起造反?” 长孙诚点头,目光冰冷,“没错,我猜他的目的就是这样。” 第27章 刺客信条 长孙诚停顿了下说道,“至于小兰和小翠是悦儿的贴身丫头,悦儿如今看不见,还是留在她身边伺候吧。” 说完红了眼眶。 长孙夫人眼睛里迸发出怒火,“忠义侯怎么可以这样到对待悦儿!” 只是一瞬已经哽咽,泪水颗颗落下,“我们该怎么办?悦儿她有了身子,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被他糟践吧?” 长孙诚将夫人搂在怀,“夫人你放心。我会给悦儿报仇。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再受伤害。” “那女儿腹中的孩子怎么办?要告诉悦儿吗?” 长孙诚心头剧烈地绞痛,深知做出这些决定很不容易,缓缓说道: “孩子的事情,暂且先瞒着吧。悦儿身子虚弱,不宜情绪激动。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太医说,不能主动流掉,否则恐会伤及性命。” 长孙夫人喉头哽咽,“可若把孩子生下来,有了牵绊,到时候悦儿岂不是任侯爷摆布。我们肯定做不到对悦儿不管,到时候……到时候…” 长孙诚握紧了夫人的手:“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务之急,是要度过眼前的危机,待一切稳定后再做打算。” “如今只能这样了。悦儿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成亲之前怎么能把自己交出去……我的傻女儿……” “这些话就别说了。想想怎么帮悦儿要紧。我打算天亮就去拜访长公主,请她高抬贵手,帮帮悦儿。” 长孙夫人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夫君的打算,“我随你一起去。” 长孙诚握着夫人冰冷的手,“你就留在家里等悦儿醒来,她身边不能离人。我跟秉直去就好。” “行,听你的。”长孙夫人偎依在丈夫的怀中,再次哭了起来。 长孙诚默默地揽着夫人,虽然没有流泪,心里却异常难受。 想了想说道,“你先休息。我去书房琢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到外面,雨已经停了,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点点星光。 在书房中,长孙诚再次摊开了那张人物关系图,他的眉头紧锁,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推敲。 目前没有实际证据指向李泽厚谋反。他打算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巧妙地让皇帝怀疑李泽厚谋反,还不能让李泽厚有谋反的实力,也不能把自己给卷进去。 因为长孙悦的身孕,想要把长孙家从中摘出来并不容易。搞不好就是灭九族的悲剧。 夜深了,书房显得格外明亮。长孙诚站在地图前沉思,他魁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长长的。 杨千月跟他一样还没有睡,在书房里谋划接下来的应对。 三个刺客里有两个闭口不说,当初急着救驾,还没有继续拷问,就直接杀了。只有一个开了口。 这人自称赵青山,出身穷苦百姓家,从河南来告御状。一路上被层层阻拦,走投无路之下,想趁乱抓了长公主,胁迫皇帝赈灾。 原来河南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先发生了旱灾,后来又发生蝗灾,农民颗粒无收,吃不上饭。结果官府逼着百姓照常交税,镇压反抗的农民。 杨千月的眉头紧锁。 呵,没想到抓了个赵青山! 这可不是无名之辈,原著中拥有姓名的一个配角。他是李泽厚的一张暗牌。时常作为江湖人士,给他暗中提供助力。 赵青山如今也可以成为她手里的一张王牌。她可借着赵青山这事儿,劝说弟弟平息民怨,安排官员去解决河南救灾问题。以后还可以把赵青山和他的人都用起来。 但也是把双刃剑。 毕竟赵青山试图刺杀自己,胁迫皇帝,是对皇权直接的挑衅。若是保他,就在挑衅皇权和弟弟的威严,站到了弟弟的对立面。 经过一番琢磨,有了谋算之后,杨千月决定去会一会他。 她换了身简单中透出华贵的肉粉色衣衫,头上只是装饰了点点珠花,看起来贵气的同时温柔娴静。 赵青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根柱子上。 人如其名,一身劲装紧裹着结实的身躯,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面容刚毅,剑眉星目,五官深刻,透露出一股坚忍不拔的气质。 当杨千月走过来,赵青山在侍卫呵斥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在长公主身上扫过,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是恭顺,只有一种冷静的审视。 长公主的美丽,让他内心底闪过一丝惊艳。 他移开眼神,眼神里透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杨千月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赵青山没有回答,一脸冷漠。 当杨千月提出合作时,赵青山看向杨千月,眼中只有戒备和厌恶,语气冷冷:“你我之间有何好谈?” 杨千月无视他的拒绝,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今晚是为了正义而战,希望皇上惩治贪官污吏,救助遭受苦难的百姓。你的行为虽然鲁莽,却令我很是佩服。” 赵青山颇感意外,他抬眸看了杨千月一眼。没想到长公主以骄奢淫逸、蛮横霸道著称,竟会对自己刺杀她表示理解。 但他依然只是沉默,眼神里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杨千月见他没有讽刺挖苦自己,就知道谈判有戏。就算是壮士,也不能免俗。遇到上来就一番肯定,很难继续保持对抗的姿态。 她对赵青山点头,以平和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很理解你。我虽贵为长公主,但对朝中的腐败同样反感,对河南受灾的百姓非常同情。我与你有着共同的敌人,也有着共同的目标。否则我就不会答应孟大人把折子递给皇帝手上。” “那不是你…” 好色无耻,肆意欺负官员吗。 这些话到了赵青山的嘴边,却被吞了下去,继续保持沉默。 杨千月心道开口了就好办,笑着说道:“我好色不假,你没说错。至于你说的河南灾情,我从孟大人那里了解到一些。如果你肯跟我合作,我天亮了就进宫跟皇弟提议,安排孟大人去河南赈灾。” “此话当真?钱从哪里来?”赵青山瞬间两眼放光,激动地问道。 孟节在朝里和民间的名气很响亮,以不畏权势,清正廉明,爱惜百姓著称。如果能由孟大人主持赈灾,就不会发生赈灾粮银被贪污的情况。河南的百姓有希望了! 杨千月抿嘴一笑,胸有成竹地回道,“本公主向来说话算数。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好说。怎么样,我很有诚意了吧。” 赵青山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长公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帮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杨千月哈哈笑了起来,毫无顾忌地盯着赵青山的眼睛:“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你说呢?我需要什么,你难道猜不出来?” 赵青山被杨千月直率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杨千月想了想,抬起手,在赵青山的嘴唇边若有若无地碰触了一下。 让赵青山身子一颤,莫名的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浑身发麻的感觉。 很怪异。 第28章 我图什么啊 杨千月的指尖从赵青山的唇角轻轻划过上唇,动作轻盈而大胆,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她在挑战他的底线。 赵青山轻颤了下,哑声说道,“不要碰我。” “听说你剑术高超,还很高傲。是吗?”杨千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似乎在欣赏他的样貌身材,评估他的价值。 被这样肆意的目光打量,赵青山的脸色微变,他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如此直接。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杨千月的愤怒,还有一股难以启齿的耻辱感。 “我……”赵青山迟疑了一下,但转瞬间变得异常肃穆决绝,眼神中透露出不屈,“公主殿下若能说服皇上救助河南百姓,我愿以死报答殿下。” “嗤——”杨千月嗤笑了一声,“你想得美。你成全了自己的忠义,得了个好名声,我成了什么,我成了逼死英雄好汉的罪人。我图什么啊?” 她轻轻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况且你刺杀本公主,本来就该以死谢罪。只是你不答应本宫,死也就白死了,什么目的都没达到。现在本公主就可以了结你的性命。” 赵青山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放缓语气,转换策略,试图说服感化杨千月,“方才殿下说了跟我一样痛恨贪官污吏,同情百姓。我相信就算我死了,公主殿下也会插手河南一事。” 杨千悦禁不住笑出了声,声音如同银铃般悦儿。 她并不在意赵青山的拒绝。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子不会轻易屈服,但她有自己的手段。 “你都说了是插手。后宫干政杀无赦。我一个公主,逍遥自在的,是好日子不想过,活得不耐烦了吗?” 赵青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杨千月勾唇,带着几分嘲笑,轻轻地弹了他脑门一下,“用脑子想想,为你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劝谏皇上,是图一具尸体吗?那也太重口味吧。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说着做出要转身离开的样子。 赵青山耳朵瞬间滚烫,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答应,但也无法直接拒绝。他迟疑了下,大声喊道: “等等!我会剑术,可以做殿下的侍卫,以命保护殿下。” 杨千月笑着转身,心中对收服赵青山已有了九成把握,“哦?你一个刚刚要杀我的人,如今说要保护我,我如何信你?” 赵青山垂下眸子,内心挣扎着,“我可以对天发誓。” “发誓?发誓有屁用!到底是我不够美,还是你那个不行?”杨千月放肆地笑起来,“干脆点,你到底答不答应?数到三,你不答应,我就走了。” 赵青山面色变得难堪,对杨千月投去疑惑而怪异的目光。 杨千月长得很美,倾国倾城,身份又如此尊贵。按道理说,自己作为男人,睡了她不仅不吃亏,还赚了。 而且不行,他怎么可能不行。虽然他还没有试过,但就先天的条件而言,完全可以叫“大器”。 只是赵青山的自尊心和道德观决定了他要面子,没法做男宠。 可他又知道没有长公主出头,就算皇上答应处理,恐怕也会听信谗言,派奸臣前去赈灾,到时候老百姓的苦难只会雪上加霜。 “公主殿下,我需要考虑一下。”赵青山的声音低沉,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 杨千月点了点头,她知道,她已经成功地在赵青山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她并不着急,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会慢慢生根发芽。 她捂着嘴打了一哈欠,“本宫向来没多少耐心。吉祥,扶本宫回去歇息。困了,好累啊。” 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卫,语气冷淡地说道,“给他喂下软筋散。给他半盏茶的功夫考虑。若他答应,送到本宫的寝殿。若不答应,就地杀了,处理干净。不必禀报。” 侍卫毕恭毕敬地应道,“是,公主殿下。” 赵青山的目光落在杨千月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杨千月转身就走,她对赵青山答应她,胸有成竹。 果然,才走了三步,就听到赵青山急切地喊道,“我答应你!” 杨千月见剧情按照自己设想的走,心情十分美丽,停下脚步,愉快地吩咐道,“把这位公子清洗干净,换身好看点的寝衣,送到寝殿来。” 赵青山被喂了软筋散,松了绑,望着杨千月离开的曼妙身影,想到刚刚她手指轻轻滑过自己嘴角的感觉,还有即将被抬去寝殿的吩咐,只觉得思绪凌乱,心潮澎湃。 身为长公主,怎么能这样…… 礼义何在?廉耻何在? 先帝从来英明神武,怎么不掀开棺材板爬起来看看,他的一对儿女是何等荒唐! 他握住拳头,答应长公主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孟大人奉旨赈灾的圣旨真的下来,他再做自我了断。 但他又忍不住思考,如何让长公主相信他的诚意。如果长公主帮他,他可以放弃一切,以做她的贴身侍卫作为回报,就那种以命换命的忠诚。 杨千月回去后,换了身衣裳,以舒适的姿势躺在床上。 她知道,她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智慧,来确保她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赵青山沐浴后被换上了一身绸缎的男式寝衣。还有丫鬟替他细心地给伤口上抹了药。 公主府里备有男装这件事情,让他感觉不舒服。 之前他对长公主还抱有一丝幻想——并没有表现出来那样的放荡轻浮,只是掩饰她真实性情的面具。毕竟她亲口说痛恨贪官污吏,同情百姓。此时却发现可能是自作多情。 他被两个侍卫架着,带到了杨千月的寝殿。 寝殿内烛光摇曳,杨千月正侧卧在床上,身姿曼妙,姿势撩人。 “青山,你来了。”杨千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她的目光暧昧地落在赵青山的领口上。 赵青山的脸色涨红,他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 “过来。到这里来。”杨千月声音甜腻娇柔,对他招了招手。 赵青山试着动了动胳膊,却全然使不上力气。他无奈地任凭侍卫把他送到了床上,躺在杨千月的身侧。 杨千月含着笑意看着他,吩咐道,“吉祥如意留下来伺候,你们全都退下。不要打扰本宫的好事。” 第29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 侍卫们应声而退,寝殿的门被轻轻关上。 吉祥很有眼力劲地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垂着眸子,眉头轻蹙,静静地等待着公主吩咐。如意慌慌张张地跟着吉祥站在一起。不时好奇地瞟向雕花床。 吉祥不明白公主殿下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如此风流,总觉得公主在刻意报复侯爷。不禁为公主暗暗担心。 床上,赵青山因为软筋散的作用而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杨千月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对方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让他感觉发烫。 他屈辱而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据可靠消息,长公主不是寻常女子,她武功不一般,剑术超群。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杨千月用手撑着头,一脸的笑意,仿佛在欣赏赵青山的窘迫。 她在琢磨,此时要装傻呢,先培养起感情,后面让对方主动,还是点出对方是义剑盟盟主,出其不意震慑住对方,主打一个信息差。 “青山,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杨千月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赵青山的胸膛,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 赵青山紧咬着牙关,他的身体因为杨千月的触碰而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被女人碰触。而且是如此被动屈辱地碰触。 一身的鸡皮疙瘩冒出来。 杨千月看着他身体和表情的变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公主殿下,我……”赵青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千月打断。 “嘘,现在不需要说话。”杨千月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赵青山的嘴唇上,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现在,你只需要好好感受。” 赵青山恼怒地瞪着杨千月,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屈辱还是悸动,总之让他手足无措。他只能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灵远离当时当下,远离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 看着赵青山闭上双眼,杨千月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杨千月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和抗拒。 她清楚地知道赵青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很强的尊严心和道德感。要彻底收复这样一个骄傲的剑客,不仅仅是用权力和威胁那么简单。她需要让他从心底里接受她,甚至是欣赏她。 “你不必这么紧张。”杨千月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放下手,散漫地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要等你主动愿意。” 赵青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他不明白,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 难道是因为她骄傲的好胜心?还是自恃长得好看,没有得不到的? 只是她好美,真的好美。 美人在侧,幽香扑鼻,亲密的抚触让他身不由己地有了响应,这让他感觉怪异,羞耻却又有些兴奋。 他慌张地低下头,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变化。 杨千月轻轻地叹了口气,异常真诚而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剑法高超,你保护同伴,你坚持正义,你是一名真正的侠客。这些我都很欣赏。所以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你喜欢我,而非讨厌我,仇恨我。我真地不希望我们成为敌人。”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杨千月的语气那般温柔而诚恳,让赵青山感受到认同,而她热烈的目光让他心中闪过一丝动摇。 他喉头滚动,索性闭上眼睛,“公主殿下,不要再逗我了。我愿意做公主殿下的侍卫,而不是现在这样。” 寝殿内安静得,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杨千月的目光落在赵青山的脸上,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皱起的眉头。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额头,试图抚平他心中的忧虑。 手指柔柔地滑擦着他的眉尾,“你这个样子让我心疼。在这里,没有公主和侍卫,只有你和我。” “呃、”赵青山在突然的刺激下,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他猛地睁开眼,满脸通红地捉住了杨千月的手,急促地喊道,“公主殿下!” 他能感受到杨千月的指尖带来的温度,这让他心跳得更快了。 “我……”赵青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千月将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必多言: “嘘,你不必说什么,我都明白。你的内心很矛盾和挣扎。但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青山。不如打个赌吧,如何?” 赵青山脑子里一下子爆炸了,嗡嗡作响,热流浸润了他。这令他说不出话来,浑身紧绷,有些发抖。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发誓的样子,缓缓说道: “公主殿下,我可以做你的侍卫,只要你真心帮助河南的百姓。你可以相信我。我赵青山,以性命向殿下保证。” 见杨千月没有说话,似乎还是不相信他。 他咬了咬牙,颤抖着伸出手,拉过杨千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郑重地许诺: “你可以相信我。真的。我赵青山向来说话算数。但我不能…不能…做那种事情。” 杨千月微微一笑,在按住他心脏的地方用了些力,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许诺做我的侍卫,可你能为自己做主吗?难道你独来独往,不用听命于某个人?你今晚来,难道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赵青山沉默了。只感觉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烫得他难受。 他确实不用听命于任何人,但他是盟主,对义剑盟有责任。他今晚确实是从别人那得到了有人趁夜造反杀入皇宫消息。 公主猜的都很正确。 “被我猜中了?你的心脏跳得好快。”杨千月笑嘻嘻地说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他很值得你保护?还是他对你有恩?” 赵青山松了握着杨千月的手,沉默了。 杨千月苦笑着,“你让我要相信你,可你这样不坦诚,我如何信你?” 赵青山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千月,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相信一个人本来就很难。殿下,下次你不要这样轻信一个人,单独跟他呆在一起。就算给我服用了软筋散,但如果我真地想杀你,一样能杀了你。” 杨千月愣了下,紧盯着赵青山的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很大声地问道,“所以你舍不得杀我对不对?不然为何如此关心我?” 她是说给赵青山听,也是说给潜伏在附近的飞鱼卫听。 赵青山红着耳朵不说话。 第30章 床单上的血迹 杨千月见状,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用力一戳:“你真的很不一样。别人都想讨好为,唯独你,似乎对我冷若冰霜,不屑一顾。” 赵青山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能感受到杨千月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让他无处遁形。心道,果然被自己猜中。长公主因为好胜心才会如此。 他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我并非不屑一顾,只是我有自己的原则。” 杨千月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原则?在我这里,你的原则要改一改。” 话音落下,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他胸口抚弄着。 赵青山的脸色微变,杨千月指尖的温度和挑逗,让他心情复杂。 他慌张地错开眼神,伸手捉住了杨千月的手,试图保持冷静,“殿下,不要这样了。我的原则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殿下......请自重。” 杨千月心下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坚持原则。她突然俯身靠近赵青山,越来越近。 赵青山瞪大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难以让人琢磨的女子,“你...你究竟想怎样?” 杨千月声音低沉而诱惑地说道:“那么,我们就来打个赌如何?一年内,如果你没有爱上我,我就放你自由。如果你爱上了我,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如何?” 赵青山的瞳孔微缩,他没想到杨千月会提出这样的赌约。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欲望,但他选择了岔开话题。 “方才我说了。如果公主真能劝说皇上下旨让孟大人去河南赈灾。我愿意留下来给做殿下的侍卫。” 见杨千月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赵青山连忙解释道:“殿下,我背后没有人,今晚也没有受到谁的指使。我只是想到还有牵挂,心里有些惆怅,放心不下。” 赵青山这么轻易就暴露出自己有软肋,让杨千月有些意外。 她装作很失望的样子,“牵挂的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妻子?还是你喜欢的女子。因为喜欢她,所以不肯跟我在一起?” 赵青山抬起眸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杨千月一眼,“我有老母亲,还有祖母,还有一个妹妹。殿下说得对,我还不能死,我还有责任。” 反正不管他说不说,长公主如果想调查他,胁迫他。这些都很容易被查出来。 杨千月故意幽怨地问道,“所以,你有喜欢的人吗?” 赵青山红了脸,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不吭声,就代表没有。就这么定了。”杨千月打了个哈欠说道,“跟你墨迹了这么半天,也没什么兴趣了。睡吧。” 杨千月感觉有些困了,懒得继续逗赵青山,招呼吉祥把安眠的药汤端过来。 就目前的状况,他断然不会交代今晚给他提供消息之人。 李泽厚向来谨慎,从不直接动手,更不会跟赵青山有直接接触。他一般习惯于给利益相关方散布消息,洒下鱼饵,愿者上钩。 但孟节帮他把人性和各方的利益权衡拿捏得死死的。只要得了消息,各方的行动基本都按照他预测的来,几乎算无遗漏。 就像赵青山得到消息,今晚一定会冒险来长公主府试一试。 被长公主撩拨得头晕脑胀的赵青山,长公主忽而不缠着他问这问那,变得冷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抵挡住诱惑,但当她突然停下来,心中感到了一丝空虚。 杨千月的话语,她说的每个字,每个动作,都在脑海里浮现,让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他不得不承认,杨千月带给他的刺激和愉悦远超过于他的预期。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不去想她,不去看她,让心远离这个充满了诱惑,让他手足无措的女人。 更让他惊讶的是,长公主直接给他喂了昏睡的药。长公主比他想象的要谨慎得多,并不是小白兔。 他在不禁自嘲地想,自己真是多虑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若不是侍卫们故意强攻他们一伙里面最弱的小陈,又不弄死,逼着他作为盟主频频出手相救,掩护他们离开。以他剑术和武功怎可能被抓住。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清醒,控制住心动的苗头,扼杀掉。 夜深了。在安眠药汤的作用下,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他无法控制地坠入梦乡之中。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赵青山的脸上,他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华丽的雕花床上。 他的记忆如同被雾气笼罩的湖面,模糊不清。他猛地坐起身,眼帘里印入床单上一团干涸的血迹。这团血迹却如同一块重石投入湖中,激起了他心中的涟漪。 难道。长公主跟他…… 他瞬间满脸通红。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还有一丝紧张。他迅速地穿上床边事先为他准备的一身衣服。看起来是昨天见到的侍卫们穿的一模一样。这令他感觉有些怪异。 这时,侍女如意轻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眼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赵公子你醒了,公主殿下在外面接待客人,吩咐奴婢伺候您洗漱。”如意细声细气地说道,她的脸颊上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赵青山有些局促,忙道,“不用姑娘伺候。我自己洗把脸就好。” 他眼角的余光无意地扫过床单上的血迹,看向如意,紧张地问道:“你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如意匆匆地瞥了一眼赵青山,垂下眸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惊讶:“赵公子,难道你……你不记得了吗?昨晚……”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但足以让赵青山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心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欣喜。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行为的自责和愧疚。他没想到自己在睡梦里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如意慌忙应道,“那奴婢就先出去准备洗脸水。长公主说,她忙完了就会过来看你。让你用些早膳,在里屋等她。” 赵青山短短地应了声,“哦。” 待如意离开后,他手足无措地望着床四周华丽的帷幔。 要留下来吗?还是趁机溜走。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体力,如果他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 第31章 这昏君弟弟 赵青山的眉宇间拧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他的神态中透露出深深的矛盾和纠结。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床单上的血迹,动作轻柔而犹豫,仿佛害怕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秘密。 他的嘴角抽搐,似乎在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一种隐秘的兴奋涌动在心头。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情感是不合时宜的,甚至是不负责任的。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长公主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撩拨他的感觉,记得她妩媚娇柔的话语…… 赵青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的胸膛随着情绪的波动而起伏。他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冲突却如同风暴中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一切是不是长公主故意给他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让他感到自责,产生牵绊。这的怀疑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内心希望发生了点什么,虽然也害怕真地发生。这让他感觉辜负了自己的使命,羞愧和自责。 赵青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念头平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心中反复思量该不该留下来。 他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到孟大人被派去河南赈灾的圣旨下下来再做决定。他现在急需给他的人送去消息,避免他们贸然来公主府营救他,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让场面失控。 如何把消息送出去,还不暴露他们义剑盟的联络点和联络方式。这是个问题。 * 公主府的会客厅。 清晨的阳光从精美的窗棂照了进来,温暖而明亮。红木家具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博山炉里今日烧着龙涎香料,本该只有皇上才能用的香料。只因为她从小喜欢这股子香气,说是有父皇的气息,弟弟便送了许多到公主府。 杨千月坐在主位上,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袍上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彰显着她的尊贵地位。 神情慵懒而带着一丝疑虑。 地上跪着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女子。 她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发髻高高挽起,插着几支简单的珠钗。她的面容有些苍白,神色忧虑,但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勇气,让人无法忽视。 “求殿下向皇上禀明实情。我们长孙家绝没有不臣之心。 悦儿如此,都是因为臣妇教女无方,任她儿女情长,做出如此丑事,闯下此番大祸。 一切都是臣妇的错,臣妇愿以死谢罪。只求殿下能跟皇上求情,不要冤枉了将军,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原来向来不爱早朝的皇帝凌晨突然紧急通知所有官员早朝。 宣布提拔苏炳秋为内史令,即名义上的左丞相,负责起草宣行皇帝的制诏。 原来的左丞相张兴业则调去门下省任纳言,负责审查内史令起草的制诏和尚书省拟定的奏抄。 将长孙诚以刺杀长公主,涉嫌与兵部侍郎孟节合谋谋反,被撤销官职,关进大狱,半月后问斩。 孟节同样被撤销官职,扔进了大狱,半月后问斩。 另外对抓住的刺客进行连夜审讯,招出了一批臣子。搜宫之后也发现一些后妃有问题。妃子被投入内刑司,妃子在朝中做官的亲属被牵连。这些人统统被撤职,关进大牢。 一时间朝堂大震,人人自危。 杨千月接到消息后,目瞪口呆。这剧情完全乱套了。她记得这段完全没有这么复杂的朝堂争斗。 孟节和长孙诚被关进大狱,还要不日问斩,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这样一来,明面上把这两人拉拢到自己这方就太困难了。 杨千月一时气结,脑袋疼。 这个昏君弟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唯一的进步就是没有当机立断,“杀了,全都杀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长孙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长孙夫人坚持跪着,谦卑地说道:“公主殿下,悦儿她如今已双目失明,已经知道错了。求您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给予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杨千月的眉头微挑,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中带着一丝审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律法上写得很清楚,强闯公主府是什么罪。你让我如何宽恕?况且谋逆这样的大事,皇上有自己的决断。本宫岂能擅自揣度,妄加干涉。” 长孙夫人听到杨千月的话,终于止不住地落下泪水,悲泣地说道: “悦儿她已经双目失明,举步维艰。殿下,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只求您放过悦儿。” 杨千月不耐烦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为你丈夫求情还是为你女儿求情?” 长孙夫人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贪心,连忙整个人伏在地上,小声悲戚地说道: “都想求殿下开恩。臣妇的丈夫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因为小女不听话,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您的大恩大德,长孙家将会永世不忘,一定会报答殿下,任殿下差遣。” 杨千月冷哼一声,“可别。还任本宫差遣,这话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本宫要谋反。你们想死,别拉着本宫。” 长孙夫人忙道,“殿下恕罪。是臣妇口不择言。臣妇如今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殿下。 长孙家世代从军,满门忠烈,好男儿们一生的归宿就是战场。如果要死,祈求皇上给长孙家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举族愿请战对阵突厥,血战到底!” 说到最后,神色凛然决绝,脸上已无泪水。 假如死亡不能避免,她希望夫君能有机会完成他毕生所愿,保全长孙家的清白和荣耀。长孙家的名誉志节不容半分玷污。 杨千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长孙夫人如此大义,竟有这般决心。那原著里长孙诚为何会投奔李泽厚起兵造反,为他鞍前马后呢? 是长孙悦的缘故吗?还是长孙夫人在演戏博取同情?还是另有隐情? 她不记得原文里昏君弟弟有没有把长孙诚关进大狱里。当时她看得太困,无聊的章节,她经常扫一眼就跳了过去。 杨千月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如同冰刀刺向长孙夫人:“所以你女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不会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野种吧?” 第32章 谁死比较合适 杨千月心中暗想,如果李泽厚拥有男主光环这种大杀器,天道强行走剧情,自己岂不是必死局? 她不服。反正要死,总归要试一试。 看来山西,男主横竖还是会去。该走的剧情还是要走。 那不如先挑拨离间试试看?让他跟长孙诚之间没法通力合作,多多互相猜忌内耗。再试着拉拢长孙夫人,表示自己会适当的时候出手相帮,还不能表达太过,让皇帝怀疑。 打定主意后,杨千月镇定了很多。 听了杨千月的问话,耻辱感让长孙夫人的脸色瞬间涨红,她紧咬着嘴唇。作为母亲,她确实是失职的。 想到夫君昨夜跟她说过的话,孟夫人一咬牙低头闷闷地答道:“孩子是孟大人的。他们……他们背着我们已经来往很久了。” “呵!”杨千月冷嘲了一声,“没想到孟大人是这样的人。看着清高,也不过如此。” 长孙夫人听到这话,面色变了变,很不是滋味,他们欠孟节的实在太多。 她叹了口气,“臣妇惭愧,实在无话可说。悦儿或许罪无可恕,大将军绝对是清白的。他事先完全不知悦儿之事。求公主殿下看在长孙家世代簪缨的份上,救一救将军。” 杨千月想了想,放柔和了声音,“听你这么一说,这里面或许真有误会,只是此事并非本宫能决定。昨晚实在太凑巧,难免会让人怀疑。你想想是不是平日里得罪了人,被谁故意陷害了。” “是,长公主教训得对。”长孙夫人立马恭敬地应道。 杨千月停顿了几秒后,看起来漫不经心,“夫人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就算本宫冒死去求皇上格外开恩,但出了这档子事儿,总要有人担责,总会有人死。不然皇室威严何在?律法何在?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夫人该好好查查,是谁怂恿你女儿来公主府行刺,是谁要让将军府背负污名,要让将军府灭族?他把你们害得这么惨,真是无情无义,恶毒至极!” 长孙夫人瞬间脸色苍白,她毛骨悚然地盯着杨千月看。 对方话里有话,莫非已经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李泽厚?可不应该啊。他们才刚知道。 杨千月撇撇嘴,“盯着本宫看什么?本宫好看吗?若不是孟大人认出了你女儿,说跟她有私情,她昨晚就已经死了。” 长孙夫人听到杨千月露骨的话满脸通红。 她这人从不拍马屁,此时为了全族性命只好硬拍,结结巴巴地说道,“长公主国色天香,当然非常好看。” 说完又紧张地补充了一句,“跟仙女一样好看。” 杨千月立马就笑了,“夫人眼光不错。你先回去吧。你既然来求本宫,本宫会想办法去跟皇上那边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反正事已至此,你回去好好想想,谁死比较合适。想好了就能救长孙家。” 长孙夫人听到长公主答应帮忙,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还没明白杨千月话里的意思,就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臣妇叩谢公主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长孙家永世不忘。” 杨千月点点头,“你可要把这话记牢了。吉祥,送客。” 长孙夫人缓缓站起身,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暗暗咀嚼着长公主的话。谁死比较合适。 突然间,她恍然大悟,惶恐地看向杨千月。 杨千月似乎在想别的事情,正在出神,根本没在看她。 长公主的意思是他们长孙家必须二选一。要么长孙诚,要么长孙悦。 长孙夫人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不得不逼着自己思考应对之策。 丈夫长孙诚以死明志是最稳妥的。作为大将军,他的自尽可以直接洗脱长孙家谋反的嫌疑。没有了威胁,皇上也会对长孙家更为宽容,长孙悦之事应该不会再追究。 而如果劝说女儿自尽,则会一尸两命。从政治利益考虑,长孙诚是大将军,孟节是兵部侍郎,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怀疑还是会怀疑。女儿可能白死了。 牺牲女儿,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彻底斩断隐患。 既然长孙璟发现了妹妹跟侯爷不同寻常的关系,可能还有其他人发现。到时候侯爷谋反,长孙家一样会因为这个孩子被牵连进来。谋反成功了还好说,失败了仍然会被诛九族。 几乎是个死局。 这个决定是长孙夫人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她回想起跟夫君共同走过的三十年,那些温馨的点滴,那些一起扛下的风雨。又想到长孙悦,想起她那活泼爽朗的笑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小时候可爱的模样。 她的心如刀割,不知如何是好。 待长孙夫人回到将军府时,丫鬟来报,二小姐醒了想要见她。 她走进长孙悦的房间,熟悉的陈设,此时显得那样陌生。 “娘,是你吗?”眼睛上裹着纱布的长孙悦急切地问道。 长孙夫人见到女儿这副模样,眼睛湿润,心疼地应道,“是,是娘。娘来看你来了。” “娘~”长孙悦哭着喊了一声。 长孙夫人慌忙劝道,“不哭不哭了。太医说你不能哭,伤眼睛。” 长孙悦撇撇嘴,不服气地说道,“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伤?” 长孙夫人她怜爱地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女儿,一定很疼吧。” “嗯。”长孙悦低低地应了一声。身体的疼痛相对于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而言,后者更令她崩溃。 长孙悦撒娇地问道,“娘,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 长孙夫人情不自禁地撒了个慌,“我去给你找大夫去了。” 长孙悦低落地说道,“哦。听说我的两个眼珠子被没了。眼睛再也没法好起来。娘,女儿错了。呜呜呜…” “唉。你啊。”长孙夫人叹了口气,“娘知道你难过,娘也难过。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吧。” 长孙悦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娘,你和爹爹知道我有了身子,不生气吗?” 长孙夫人吃了一惊,朝两个丫鬟看去,两人纷纷紧张地摆手,表示跟自己无关。 她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稚嫩的脸,那些劝女儿赎罪,为了家族自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悦儿是她最心爱的女儿啊! 她不禁有些怅然,“生气,怎么不生气。生气又有何用。祸已经闯下了。” 长孙悦听出娘亲话语里的沉重压抑,焦急地问道,“长公主是不是找娘和爹爹的麻烦了?” 长孙夫人抹掉眼角泛出的泪水,“没有。公主殿下没有找我们麻烦。还帮了我们。给你做手术的太医就是公主殿下安排的。还答应会去皇上面前求情。” 长孙悦拽着母亲的袖子,焦急万分地说道: “娘,你怎么能信她。她那么恶毒怎么可能帮我们?我的眼睛就是被她射瞎的…她都是骗你们的!她肯定不安好心,你们千万不要信她!” “悦儿,那我们该信谁呢?信让你失去清白的那个人吗?”长孙夫人泪流满面地问道。 第33章 此事不可拖延 长孙悦脱口而出,“娘,您可以信他!” “他是谁?”长孙夫人眉头紧锁,面色冷肃地盯着女儿。 其实长孙夫人也不信长公主会帮她。长公主骄横记仇,早就远近闻名,怎么可能突然大发慈悲。 她去登门拜见,根本没指望长公主放过女儿,不过是做出低姿态,表现出诚意,以免进一步激怒长公主,在夫君谋反的罪名上推波助澜。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顺便试探下长公主的口风。 只是听长公主的意思是,要想保长孙家,就得要舍了女儿抵命。 此时她看着眼上裹着布条的女儿,又气又心疼。 “他……”长孙悦的手指握紧,心中有一股勇气在涌动。 说出来,会不会连累了侯爷?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总之可以相信他。他是我此生的依靠,他曾立誓,此生必不负我。他会做到的,我相信他。” 长孙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懂得少女怀春的心思,这个时候女子满脑子都是情爱,最是糊涂。越是被世俗阻拦,越坚信彼此才是真心相爱,反而越挫欲勇,不舍放弃。 苦涩地问道,“他若真心待你。如何会让你去公主府冒险?” 长孙悦慌忙向母亲解释,生怕母亲误会了侯爷,“不,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关他的事!” 长孙夫人怜悯地轻抚女儿的头发,“真是个傻孩子。你为何不早点告诉娘亲。你认识他多久,对他了解多少?他是否值得你如此信任,托付终身。你若向他求助,他会帮你吗?” 长孙悦抬起下巴,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见女儿如此动情,长孙夫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你受此重伤,他来看你了吗?” 长孙悦一时被问住,心中微微一颤,但她的语气依然坚定,“他肯定会来看我的。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长孙夫人恢复了冷静,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如果他来了,让他来见我。娘有话要对他说。你已身怀六甲,此事不可拖延。” “他……娘,你说我如今看不见了,他可还会愿意娶我?”长孙悦的声音在颤抖。 长孙夫人,“这取决于他对你的真心。若真心待你,自然会承担起责任。若不是真心,那么……” 长孙悦的心中一阵绞痛,想到自己差点就要成功,却被长公主骗了过去,落下了如今的下场,恨恨道: “娘,总之你们不可以相信长公主。她阴险狡诈,恶毒狠辣,她害我至此,我绝不会放过她!” 说完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孟伯伯也不可信!他变了。在紧要关头,孟伯伯不仅不帮我,还拿花瓶砸我的脑袋。你一定要告诉父亲!” 长孙夫人听了有些讶异,愈发怀疑孟节抛妻弃子助他一家度过难关的真实动机。 孟节为他们做的牺牲可不是一点两点。是把自己家族整个搭了进去。 图什么呢? 而且他在关键时候又出手打晕了悦儿。前后的所作所为,根本就自相矛盾。到底为什么呢? 长孙夫人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孟节怕不是早已投靠侯爷,谋划着造反。所以他接近将军没有那么简单,跟将军交好或许别有用心。 怀疑的种子一当种下,遇到合适的条件,就会生根发芽。 长孙夫人不禁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悦儿,你如实告诉娘,你为何要行刺长公主?” “我……”长孙悦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不敢说出真相。 她担心,脾气火爆的父亲知道了真相会震怒,找侯爷算账。 就在这时,长孙悦的大哥长孙珩快步地走了进来,面露焦急之色,“娘,听说父亲被投入大牢。我们该如何是好。” 长孙夫人朝儿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她立刻随他去商议对策。 长孙珩沉重地点头,皱眉看向长孙悦,眼神关切中既有关切也有厌恶,“悦儿怎么样了?” 他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对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如今妹妹竟然未婚先孕,还因私情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他心中充满了愤怒。 长孙悦心中忐忑,她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已经发生,“爹爹他,他怎么了?” 长孙珩怒气冲冲,脱口而出,“都是因为你,害得爹爹…” 长孙夫人冷声打断了儿子的话,“珩儿!” 长孙珩没好气地说道,“长孙悦,爹因为你,背上了谋反的罪名,已经被……” 长孙夫人松开拉着女儿的手,猛地站起来,拽着儿子往外走,“你妹妹受不得刺激……” 长孙珩扯下母亲拉着自己的手,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说道: “她有身子受不得刺激。我媳妇就受得刺激?娘,你就护着她。再过几天,皇上下旨灭九族,大家一起完蛋,看娘你还怎么护着她!” 长孙珩的媳妇梁氏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这是他们的头胎,听大夫说是个男孩,很健康平稳。 昨晚见到长孙悦瞎了两只眼睛回来就感觉不好,早晨得到父亲涉嫌谋逆被关进大狱的消息,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原本他还幻想着喜得麟儿,一家和美的幸福生活,如今全泡汤。 方才媳妇梁氏被吓得动了胎气,见了红,晕倒过去。幸好府里有太医在,才及时稳住,没有早产。 长孙珩此时心中还有后怕。他不敢想如果孩子没了,他会如何发疯。 长孙悦听到大哥的话,心如刀割,她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样。 她满以为昨天有孟伯伯一番遮掩,长公主也愿意相信,这件事就算圆过去了。她甚至说服了自己嫁给孟伯伯,以保护侯爷和孩子。 谁成想竟然会这样! 她急促地唤道,“大哥,娘!” 黑暗之中感觉眼睛剧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小姐!” 小翠和小兰同时惊呼着上前,抓住了长孙悦的手。 长孙夫人止住脚步,松开扯着儿子的袖子,对他无奈地说道,“事已至此,你现在责怪她有什么用呢。” 长孙珩红了眼角,声音里满是焦虑和悲伤。 “娘,秋英就要生了,却因为她,见了红,差点出事。娘,您有想过吗?如果皇上下令灭九族,我们长孙家就绝后了。难道为了保她的野种,您的嫡亲大孙子就不要了?” 第34章 分头行动 长孙珩愤怒地质问母亲,眼里闪烁着泪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每个人都有软肋。孩子无疑就是长孙珩的软肋。 长子的愤怒令长孙夫人感到无力,她关切地问道,“秋英现在怎么样了,孩子稳住了吧?” “稳是稳住了。可接下来怎么办?”长孙珩擤了下鼻涕,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地镇定。他明白责备妹妹没有用,可他焦虑,他愤怒,他暴躁,他难以忍受。 长孙夫人往长孙悦的房间看了一眼,异常冷静地叮嘱道: “珩儿,你爹不在,你就是话事人。越是现在的状况,越要保持冷静理智。千万不能慌。你先去安抚好家中其他人。我会想办法救出你爹。秋英的话,你安排一下,找几个可靠的人把她送出洛阳,躲到乡下。” 母亲的安排极大地宽慰了长孙珩,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媳妇身边,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欣喜地说道,“是,母亲。我现在就去安排。” “等等。”长孙夫人有种不妙的预感,她想了想,“你跟着一起去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长孙珩眉头露出喜色,能跟媳妇一起赶紧逃最好了。 他是嫡长子,肩负着家族责任,按道理说不能临阵脱逃,焦虑地问道,“可是您和父亲怎么办。” 长孙夫人垂眸,“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要走赶紧走,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孩儿有愧,恕孩儿不孝。” 长孙珩听到这话,含泪跪下,心有愧疚地叩别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娘,大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突然响起长孙璟的声音。 他听说母亲回来了,立马赶来找母亲商议该如何救出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孙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焦虑,他的目光在母亲和兄长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答案。 见两人没有说话,干脆主动说道,“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竟然被污蔑谋反。真是荒唐!” 长孙夫人微微合上眼睛又睁开,语气平静地说道:“璟儿,你来得正好。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你大哥会带着你大嫂离开。其他人留下来想办法营救你父亲。” 长孙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二弟,你留下来帮母亲。我要去照顾秋英,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家里这边就交给你了。” 长孙璟眉头紧锁,他明白大哥说的是实话,但对方这个时候离开,相当于临阵脱逃,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感觉令他很难受: “大哥,父亲还在大牢里蒙受着不白之冤,怎能只顾自己的小家?而且这会儿逃跑,不就坐实了罪名?皇上说不定就在等着我们逃跑。你这样做很可能愚蠢地自投罗网,结果更糟。” 长孙夫人呵斥住小儿子:“璟儿!不可这么说你大哥。你父亲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大哥和秋英必须离开,留下长孙家的血脉。” 长孙璟一听就急了,“母亲,大嫂动了胎气,怎么能再经受颠簸和惊吓?在家里反而最安全。我们蒙受不白之冤,总能找到办法证明我们的忠心……如果逃跑,反而显得心虚。” 长孙珩皱着眉头打断了弟弟的话:“我先走了。你们多保重。” 他决绝地看向母亲,见母亲缓缓地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骂他自私也好,不孝也罢,就算背负骂名,他也要为小家撑起一片天。 长孙夫人望着长子背影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大哥!”长孙璟对着长兄的背影喊道,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也有生气。 长孙珩停顿了下脚步,但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母亲!”长孙璟跺了跺脚。从哪个角度看,大哥都在干蠢事。 长孙夫人打断了小儿子的话,“什么都别说了。你如果也想走,赶紧走。迟了恐怕走不了。” “我不走。”长孙璟摇头,坚决地说道,“我留下来陪母亲。” 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花圃,大哥早已不见,转头看向母亲。 “娘,你不觉得很蹊跷吗?皇上向来脾气暴虐,最恨人背叛忤逆。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妹妹行刺证据确凿。皇上为何没有把爹砍了,只是投进了大狱,也没有把我们抓进去……” 这是个圈套。在试探他们。 长孙夫人脸色大变,“快,快去拦住你大哥!” “是!我现在就去。”长孙璟立马运起轻功离开。 就在这时,一位侍卫跑进来,呈上一封信给长孙夫人,说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给她的。 “我已进宫。稍安勿躁。不要试图逃跑。将军府已被监视。” 长孙夫人怔怔地拿着信,想到方才璟儿的话,冷汗直冒。 因为想保住血脉的心思,差一点酿成大祸。 只是长公主为何突然转性帮他们。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响起长孙悦清脆的声音:“娘,我可以去找侯爷,他一定有办法救父亲。” 长孙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直接装傻:“你哪儿都不能去。侯爷跟我们什么交情?别添乱了。小兰,快扶小姐回房!” 长孙悦咬着嘴唇,手指轻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听到长孙悦亲口承认,长孙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又惊又怒。女儿如果坚持说出真相,会害死所有人。 “悦儿,你,你怎会……” 长孙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五味杂陈。 想到丈夫和孟大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必须要阻止女儿继续任性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告诉女儿接下来该如何做:“悦儿,你是不是痛糊涂了。孩子是你跟孟节的。你跟他早已瞒着我和你爹在一起很久了。你爱慕孟节的才华,孟节喜爱你的活泼。你们情不自禁私定终身,接着你有了他的孩子。这就是事情经过。” “娘。不是这样的!您知道不是这样的。”长孙悦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挣脱丫鬟的搀扶,向母亲解释真相。 “够了!”长孙夫人侧过脸去,冷声呵斥道,“其他人先退下。” 第35章 家法处置 只剩下母女二人,长孙夫人异常严肃地要求长孙悦必须听话,不许再提侯爷跟她的关系,必须要统一口径,孩子是孟节的。 长孙悦不能理解都已经没有办法了,为何不能找侯爷想办法。 长孙夫人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天真还冥顽不化,“来人,扶小姐回房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小姐,不可让小姐出门。” 长孙悦依然固执地坚持,“我不回去,今天一定要去找侯爷。” 长孙夫人警惕地扫了一下四周,低声斥责道,“闭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了这种丢人的丑事,怎么不知道害臊。若是按照长孙家的家法,要该乱棍打死。” 长孙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悲愤出声,“娘是在逼我去死吗?这是打算要放弃我了吗?” 长孙夫没有回答,不顾长孙悦的挣扎,命令丫鬟扶她回去。 “娘!娘!”长孙悦伤心地大哭,拼命地挣扎。因为力气过大,摔倒在地上。 “送回房。”长孙夫人硬下心,不去看女儿狼狈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径直地离开。 长孙璟匆匆地从远处快跑过来,一脸焦急的模样。 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 长孙夫人沉下脸,“怎么回事?” “大哥带着人过来,说要对悦儿实行家法……” 长孙夫人心下大惊,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厉声说道,“他敢!” “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长孙璟冲上去扶住妹妹,看到她满脸的鲜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长孙夫人叹了口气,神色黯淡,“别问了,带她走。” 长孙璟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将军府已经被包围了,这时候走,就是自投罗网。” 长孙璟攀在哥哥的胳膊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哥,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唉!”长孙璟一咬牙,冷了眸子,恨铁不成钢,“你昨晚决定刺杀长公主之前,就该想到后果。” 长孙悦气结,她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昨晚她满脑子都是五十万两银子,还有侯爷被扇了耳光打了板子。 长孙夫人脑子里回荡着长公主的话,纠结地望着女儿。 长孙悦紧紧抓着哥哥的袖子,“哥,快救我,带我走!” 见哥哥没有动,愣怔了片刻说道,“你送我去侯府!侯爷一定会保护我的!” 长孙璟将妹妹搂在怀里,任她疯狂地挣扎殴打,哭着喊着。 他是理智的。 他清醒地知道此刻已经不能带妹妹离开。无论是家法还是国法,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紧握着拳头,心如刀绞,痛苦无法言说。 眼睛的剧痛混着身体疼痛,令长孙悦绝望,“哥,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啊。” 她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她的绝望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长孙悦的身体颤抖着,她的指甲几乎扎进了哥哥的肉中,呜咽着求道,“哥,求你了。我求你了。” 长孙夫人终究没能忍心,“先带她去密室。等珩儿冷静下来再说。” 长孙悦喜极而泣,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他们刚要离开,一群侍卫就气势汹汹地围了起来,一个个冷着脸,不说话。 “你们这是干什么?”长孙夫人恼怒地问道。 领头人不敢看长孙夫人,僵硬地回答道,“回夫人,我们遵循家主命令带二小姐过去。” 长孙夫人怒目而视,“都给我闪开。放他们走!” “你们反了天了。让开!”长孙璟亦怒斥道。 然而众侍卫没有动,一步都不退让。长孙珩方才已经告诉他们其中的利害关系。谁都不想死。 长孙珩走到母亲跟前,“母亲,您说得对,父亲不在,我作为嫡长子就是新家主,必须担起责任。今天我作为家主执行家法。” 长孙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都是她刚刚安慰儿子说的话,“你真地要这么做吗?她是你的亲妹妹。” 长孙珩握紧剑柄,面色痛苦。 “母亲,我们别无选择。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才能证明我们的忠诚。如果总要有个人来做恶人,那我就做。她任性,我们不能跟着任性。” 长孙悦惊恐地哭了起来,“娘,救我!我不要死。呜呜呜~” “如果我不让呢?”长孙夫人含着泪光颤声问道,搂住了长孙悦,“悦儿,娘在这里。” 抬头看向自己的长子,“珩儿,你听着。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你们兄妹都不可以自相残杀。。” 长孙璟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哥,你先别冲动。人死不能复生。或许我们再多想想,就能想出办法。并非必须如此。” 长孙珩拿起剑指着长孙悦,决绝地说道,“不行。她必须得死。刺杀长公主,谋害皇室,按律该死;不守妇道,淫乱私通,按照家法得死。” 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长孙悦也无法辩驳,无助地喊道,“娘……” 长孙璟沉默着没有说话,忽而感到脸上有水珠。他伸出手来,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 他忧心忡忡地喊了声,“大哥。” 长孙珩因为愤怒脸色涨红,“你们告诉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保全长孙家?” 他环视了众人一圈,声音变得平静而沉重,“保住我们这些人,保住我们不被牵连。” 在场的侍卫不少都露出了惶恐之色,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有。”长孙夫人让次子扶住了长孙悦。 她站直了身子,神情异常地严肃,郑重地开口说道,“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逐出家门。从今往后,跟将军府断绝关系,是生是死与将军府无关。” “娘!”长孙悦拼命地护着肚子,“不要啊。没有了孩子,我宁可去死。” 长孙夫人疲惫地说道,“就这么办吧。你闯了祸,总要自己负责。” 长孙璟心中悲痛,却异常冷静理智,“既然娘放了你一条生路,就不要再闹。别逼大哥对你实施家法。” 第36章 惊雷阵阵 长孙悦停止了挣扎,呆愣了片刻,抱着哥哥的脖子,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哥~” 长孙璟眼中含着泪光,摸了摸她的头,“悦儿,认命吧。” 长孙悦哀嚎着,“我不认命。我不要认命。你让我去找侯爷。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长孙珩握着剑柄,听到妹妹还在喊“侯爷”恨不得直接去杀了她。迎上母亲哀求悲戚的眼神,他嘴角抽抽,变了脸色,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对着旁人沉声吩咐道,“去端药,落胎药。” 长孙悦百般不情愿,却还是被逼着灌下了药。不久后肚子就痛了起来。她的痛苦地呻吟着尖叫着,脸色苍白如纸,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 长孙璟紧紧抱着妹妹,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悲痛。 鲜血从腿上流下来,浸湿了她的裙子,一片鲜红。长孙悦直接痛晕了过去,抱着她的长孙璟哽咽着,满眼泪花,落下两行泪来。 长孙珩目不转睛地盯着妹妹,紧紧攥着手里的剑柄,心情异常沉重,却也异常地坚决。 直到太医当众宣布长孙悦的孩子已经流产,众人才松开握着的刀剑。 长孙夫人全程拉着女儿的手,没有说话。她的心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只盼着女儿的命能硬些,再硬些。 她知道,这个决定将让她背负一生的罪恶感,但她也知道,这是为了家族的生存,她别无选择。 长孙悦被抬到马车上,带上了不少盘缠和衣裳用品,小翠和小兰两个贴身丫鬟跟着,还被安排了两个武功顶级的侍卫一同随行。 长孙珩没有同意让太医随行,只让太医开了些药方单带着。 开始下雨,越下越大,愈发阴冷暗沉。 众人松了一口,却难以放心。长孙悦只要没被处死,他们就担心皇上会震怒连累到他们。几名侍卫暗中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趁着下雨在外面结果了她。 长孙夫人站在门口送行,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浑身颤抖。她的身旁站着长孙璟,面色一样的凝重。 两人皆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侯爷能把长孙悦趁机接走。否则长孙悦如此这般虚弱,上下都在流血,很有可能扛不住就死了。 在大雨里,载着长孙悦的马车一路颠簸地前行。 几波人在雨中打了起来,似乎都想劫走长孙悦。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车辙深深陷入泥中,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长孙悦躺在马车内,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小翠和小兰焦急地守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姐,你一定要撑住啊!”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握着长孙悦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温暖。 小兰则不停地擦拭着长孙悦额头上的冷汗,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小姐,你一定要坚持到侯爷来救你。” 一直昏迷着的长孙悦忽而睁开了眼睛,低声唤道,“侯爷……” 小翠和小兰面露惊喜,拼命地点头。小兰机灵地撒谎道:“侯爷,侯爷他在外面,他要救你回去。” 长孙悦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我就知道他会来。” 天空突然炸裂了一记响雷,震得大地都抖几抖。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照亮了天空,滚滚的雷声不断地响起,轰隆作响。 把小兰后面的话全都吞没了。也让打斗的人受了惊。 这样的雷,在阴历十月末实在太不寻常。 随着雷声,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冲淡了血水,汇成一条条小溪,融入了泥土里。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小翠和小兰惊恐地对视一眼,她们知道,那些想要劫走长孙悦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保护小姐!”小翠大声喊道,她和小兰紧紧地护在长孙悦的身边。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雨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惊胆战。 被安排保护长孙悦离开的两名侍卫虽然武功高强,但面对众多的敌人,他们也逐渐不支。 终于,一名侍卫在保护马车的过程中被刺中要害,倒在了血泊中。另一名侍卫虽然身负重伤,但他仍然拼尽全力,击退了敌人,然后挣扎着回到马车旁。 “快走!我来挡住他们!”那名侍卫大声喊道,声音异常地决绝。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马车夫不敢有丝毫迟疑,挥动着马鞭,驱使马车继续前行。然而,马车的速度根本无法与追兵相比,他们很快就被追上了。马车还在仓促之中,陷入了水坑中,动弹不得。 “走不了了。车子陷进水坑里了。”马车夫大声喊道,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前一片朦胧。 小兰和小翠悲戚地拉着小姐的手,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闪出,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几下就解决了追兵。 那人揭开马车的帘子,露出了一张蒙着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的剑还在滴血。 小兰和小翠挡在小姐前面,牙齿嘎嘎作响。 小兰心下一横,“壮士饶命。我们愿意给钱!车上的钱都给你,只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家小姐。” 谁知对方笑了笑,温声安慰道,“别怕,我带你们小姐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你们俩都得留下来。” “谢谢壮士。” 小兰和小翠欢喜地说道,但瞬间没有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来人,一头栽了下去。 来人挪开两个婢女,将昏迷的长孙悦抱起来,给她喂了几颗药丸,在大雨里狂奔而去。 不远的地方有辆马车提前停在那里,在等着接应他。 雨水洗刷了所有的痕迹。 * 李泽厚呆在侯府里,对着棋局喝着茶,哪里都没有去。 既然皇帝已经下旨让他去山西,长孙诚因为昏君的猜忌、馋臣进言被打入大狱,又回到了剧情预设轨道。 他就不能节外生枝,卷入长孙悦的事情。但他安排了江湖人士去将军府附近监视,找机会营救。 他不禁想起长孙悦的种种,跟书里一样痴情地爱慕他,那般直率善良,热情大胆,在榻上千姿百态。心里还是希望能成功救回她。 但突然响起的阵阵雷声震耳欲聋,令他心里有些发慌。 第37章 出得起什么价钱 长孙悦贸然去行刺,是他故意而为之。只是他没想到长孙悦轻功那么好会被抓住,更没想到她会被射瞎了双眼。在他的印象里,公主府里没有这样的顶尖高手。 他也没想到长孙悦会这么容易怀孕。他记得书里写道,长孙悦虽然贵为皇后,却子嗣艰难,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他才在过去一个月里才会十分放肆。 这就意味着长孙一家很可能知道了他跟长孙悦之间的关系,也会因为长孙悦的悲惨遭遇仇恨他。恐怕很难像原文里那样,暗中支持投靠他,共同成就帝业。 可按照小说原文里的剧情,长孙悦将来会成为他的皇后,长孙诚会成为上柱国,右丞相。 剧情再次偏离了轨道。 但还有一个关键剧情还在轨道中——长孙将军被关在狱中,迫切需要营救。还有机会逆势翻盘,借着长孙悦这件事,逼着对方不得不跟自己一条战壕。 他开始以棋为局,谋划接下来如何营救长孙将军,拉拢对方。 下属向他禀报了长孙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目光在棋盘上徘徊,每一枚棋子都代表着他的势力和计划。长孙悦的失踪,相比于被任何一方处死,都让他面临的局面出现了更多变数。 李泽厚面色阴沉,“无论如何,必须找到长孙悦。” 他的下属领命而去,李泽厚则继续坐在棋盘前,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想起在公主府遭遇的奇耻大辱,想起损失的两员大将,李泽厚咬牙切齿地起誓:“悦儿,我必会为你和孩子报仇。让那个贱人跪地求饶,生不如死,亲手杀了她。” * 与此同时,长孙悦在雨中被神秘人带走,她的意识模糊,只感觉到冰冷的雨水和颠簸的马车。 她的耳边回荡着雷声和马蹄声,心中充满了对侯爷的思念,意识到自己竟然死里逃生之后,惊喜地问道, “侯爷,是你吗?” 长孙悦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她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如铅。 神秘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确保没有人跟踪。 马车在雨中疾驰,最终停在了一个隐蔽的院子前。 神秘人小心翼翼地将长孙悦抱出马车,快速进入院子,避免被任何人发现。 待他见到主儿,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立马扯下了蒙面的面巾,急促地喊道:“老白,快救救她!” 姓白的中年男子惊讶地望着他,还有他怀里满脸是血的女子,摸着下巴问道:“她是谁?怎么满脸是血。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出了什么大事?” “先别问了,赶紧救她。眼睛被射瞎,已经做了处理。刚刚喝了堕胎药,身体很虚弱。” 中年男子轻笑一声,八卦地望着神秘人,“堕胎药?别告诉我是你的。真看不出来啊。” “少啰嗦。快救人。”神秘男子皱眉看向昏迷的长孙悦,“能救活吗?” 中年男子摸了下脉,一脸坏笑地看着对方,“那得看她是你的什么人,又或者——” 你出得起什么价钱。 神秘人抬了下眼,一锭金子塞进了中年男子手中。 中年男子掂了掂手里的金子,眉开眼笑,“好说好说。” * 长孙府很快就听说了长孙悦半路遇刺身亡的事。 长孙珩坚持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就不可以再去把人接回来。 长孙夫人气得胸口痛,晕了过去。醒来后哭得肝肠寸断,口里一直哀切地唤着“悦儿”。 长孙璟心下不忍,不顾长兄的劝阻,孤身一人冒着大雨去寻妹妹。结果惊讶地发现马车早已不知所踪。 回去便安慰母亲说妹妹或许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这让长孙夫人心里多少感觉好受些。二人皆幻想着李泽厚冒雨救了长孙悦。 公主府。 杨千月在长孙夫人离开后,做了些安排便急冲冲地回寝殿,想看看赵青山还在不在。 发现他竟然还在,心里美滋滋。看来美人计还是有用的。 她故作惊讶地问道,“赵公子,怎么还留在府里?此时药效已经过了吧。莫非公子是为了我留下的?” 赵青山红着脸,目光闪烁,没说话。 杨千月笑嘻嘻地抬起下巴,用食指戳了下赵青山的胸口,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说话,我就当是了。对了,你用完了早膳吗?” 赵青山的耳朵根子都红了,摇摇头。 “没用的话,就来不及用了。吉祥,端四个包子来。”杨千月立马吩咐道,而后看向赵青山,“赵公子轻功了得,我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 “殿下请讲。” “将军府知道吧?长孙将军被抓进大牢里,知道了吧?昨晚被抓女刺客是他的女儿长孙悦知道了吧?”杨千月像说书人一样设置悬念,娓娓道来。 赵青山听得目瞪口呆,“她为何要刺杀你。难道将军想谋反?” 杨千月得意洋洋,“你看,正常人都这么想,对吧。长孙将军要谋反,所以派女儿来杀我。但我分析了下,这里面有阴谋。长孙将军是个忠臣。但是有坏人想陷害他。把他女儿的肚子搞大了。搞大的意思你懂吧?” 赵青山迷惑不解地点头又摇头。 杨千月停顿了一下,“就是长孙悦还没有定亲,却怀孕了。懂了吧?” 赵青山点头,他感觉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又不那么确定。 杨千月停顿了下,“反正,你替本宫去将军府看看,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万一长孙家一时糊涂要杀长孙悦,你就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下。如果实在救不了就别硬救,看见形势不对就跑。安全第一,听懂了吗?” 赵青山很认真地点头,好奇地问道,“她杀你,殿下为何要救她?” 杨千月恨恨地说道,“因为有坏人想利用本宫,把本宫当猴耍。我要留着长孙悦的性命,让这个人害怕。” 赵青山这才恍然大悟,感觉脑子似乎变笨了。 杨千月却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凑到他跟前,只差一点就可以亲对方一口,压低声音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第38章 脑子坏了 杨千月故意神经兮兮,像说书人一样抑扬顿挫地说道: “你知道把长孙悦肚子搞大的人是谁吗?是忠义侯。怎么样,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以前真是瞎了眼。” 说完,很是嫌弃地摇头。 赵青山被杨千月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瞬间慌张地退后几步。 杨千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被吓坏了吧?我当初听到这个消息,跟你的反应也差不多。” 她故意转移了赵青山的注意力,让他不能联系上下文进行思考。等他回头再想起来这段对话时,就会很快意识到,所谓的坏人就是忠义侯。 赵青山果然红着脸躲避开杨千月的注视,却又禁不住看向对方。 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昨晚她在床上,笑着用手指在他胸口、眉头画圈的情景。 心口有点慌,还有点甜丝丝。 虽然赵青山是个不起眼的小配角,跟男主没有直接交集,但不妨碍杨千月提早布局,做好群众思想工作,调拨离间,搞臭男主的风评。 说话之间,吉祥送来了四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装在一个纸袋子里。 杨千月笑眯眯地接过来,塞进赵青山的怀里,柔情蜜意地说道,“你带在路上吃。包好吃,吃了还想吃。” 我去,怎么这么烫啊。手指都被烫红了,好疼啊。 不过时间紧迫,杨千月没时间纠结细节。她伸手替赵青山理了理领口,“外面冷。” “不冷。”赵青山满脸通红僵直地站在原地,捧着滚烫烫的包子,却一动都不敢动,“走了。” 一股迷人的肉包子香气,窜进他的鼻中。确实好香啊。口水立马分泌许多出来。 杨千月想到男主的狠辣,认真地叮嘱道,“一会儿肯定会有好几拨人抢夺长孙悦。她哥哥说不定会大义灭亲动手杀了她。到时候你要注意安全,不必逞能。” 赵青山感觉暖暖的,露出一抹腼腆的微笑,“好。我会的。” 这哪里还是那个义薄云天,挥斥方遒的盟主。 杨千月随口来个小鼓励,“等你的好消息。” 赵青山又咧嘴笑了。 “那我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啦!长孙夫人走了已经有一会儿,听说你轻功特别厉害,肯定能在长孙夫人之前赶到将军府吧?”杨千月开始给赵青山挖坑。 赵青山果然接招,自信地应道,“能。” 说着就把热乎乎的包子揣在怀里,拎起剑就走。那包子烫得他抖了一下,这怕不是刚出炉的吧。 杨千月喊住了他,“等等。我这有几瓶药你带上。” 从吉祥手里接过来几个精致的小瓷瓶,亲手递给赵青山。 “这个是止血丹和治伤丹,对止血疗伤特别有效。你带着。” 两人的手又在不经意间碰触到,令赵青山心中颤了几颤。慌乱地将药瓶收好,“殿下那我走了。” 杨千月点点头,满意地笑了。忽而凑过去,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极快地说道: “救了她之后不必回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说完之后,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道,“可别死了。” 赵青山愣怔地望着杨千月,红着脸露出羞涩的笑意,“等我。” 赵青山说完这两个字,飞一般地逃走了,结果砰地一声撞在柱子上,搞得赵青山愈发狼狈。 惹得杨千月咯咯咯地直笑。 赵青山走后,杨千月问吉祥,“你怕不是把刚出锅的包子给他了吧?” “对啊。这样不对吗?要冷一下?”吉祥不解地问道。 杨千月抿着嘴笑起来,“没有。干得很好。” 这么一来,对自己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吉祥依然很疑惑,哪里好了,是现在天气冷了,烫包子揣在怀里不容易凉吗? 她感觉自己真是聪明,立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眼睛亮闪闪的,“那奴婢以后都准备刚出锅的。” “脑子坏了!”杨千月扑哧一笑,无语地点了下吉祥的脑门,“准备马车,进宫!” 烫红的指头有些发疼。这要继续多烫几次,胸口不得烫个纹身出来? 杨千月想着这个笑得合不拢嘴,“把烫伤膏带上。” 吉祥一脸迷茫望着长公主。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 以前长公主想啥,不用吩咐,她总能猜得七七八八,提前办好。总被长公主夸能干和贴心。 自长公主醒来后打了侯爷耳光,后面又带了孟大人回府,她就感觉自己看不懂了。 昨晚跟孟大人卿卿我我,方才跟赵公子打情骂俏,愈发让她看不懂。她总觉得长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又看不出长公主到底在想什么。 长公主说她“脑子坏了”,她心里愈发生出一种危机感,连长公主的心思都琢磨不明白,如何能贴心地帮长公主办好事,做好长公主的第一贴身侍女? 吉祥向来要强,心中不免沮丧还有些失落,心想以后更要加把劲了。 杨千月没有察觉出吉祥的心态变化,满脑子都是正事。 她又叫来胡佳青,让他安排几个侍卫,换上夜行衣,带上昨天打扫战场时从那些刺客身上找到的物件,送去一些人的家里。再又安排人去跟长孙夫人送信。 安排好这一切后,她就带着两个小侍女由胡佳青护送着进了宫。 在先帝时,杨千月进宫就不需要禀报。到了杨万年继位后,继续保持了这个惯例。 杨千月一路畅通无阻,直奔苏时雨住的关雎宫。 没见到皇帝倒是见到了苏时雨。 苏时雨的手总是无意识地会放在小腹部,似乎是在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可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的欢喜。本就长得娇柔,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愁,更显得脆弱纯真。 见杨千月来,很是冷淡,告知皇帝不在此处,下了早朝就去了豹房。 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皇帝派人来请她去豹房,看南边藩属国进贡过来的白老虎。听说是一窝的两只小老虎,一公一母很可爱。 杨千月却没有走的意思。来都来了。总要做点什么。 “贵妃娘娘知道皇上安排忠义侯要去山西了吧?” 苏时雨敷衍地“嗯”了一下,提到侯爷,她心里对杨千月姐弟倍感厌恶和痛恨。 她猛地站起身,对杨千月不客气地说道:“殿下,本宫身体不舒服。水仙,送客。” 杨千月叹了口气,“贵妃娘娘先别急着赶我走嘛。让侯爷去山西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我虽然恨表哥,但我还不想他死,毕竟我以前那么喜欢他,还想要嫁给他。侯爷这一去山西,怕是凶多极少啊。” 苏时雨停下了脚步,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杨千月,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你为何要给我说这些?” 第39章 “殿下。” 杨千月知道苏时雨对自己的厌恶和痛恨,但她并不在意。 若是易地而处,她或许也会感同身受。但在权力的较量中,个人喜恶一点都不重要。 杨千月端起茶杯,那姿态犹如端起一杯醇香的美酒,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细腻晶莹的白瓷杯上,那杯子在透过窗棂的斑驳光影中显得格外精致。 语气十分随意地说道:“因为我们都在乎一个人,不是吗?难道娘娘希望他死?突厥来势汹汹,占领了三个城。对突厥最有经验的两个将军,都被关进了大狱。而皇帝给侯爷下了军令状,如果不能击退突厥,收回城池,就会……” 苏时雨扶着侍女水仙的手,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裙,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对杨千月的到来并不欢迎,但也无法阻止。她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无力的抗拒。 杨千月缓缓地喝掉茶,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抬眸看向苏时雨,脸上带着一抹难以琢磨的惆怅。 “人总是很奇怪。不希望他过得好,想要折磨他,却又舍不得他死。看起来为难的是别人,其实为难的是自己。” 苏时雨听到这番话,有些讶异,她没想到公主会这样坦诚直率,轻声说道,“那殿下为何不选择放下。非要这样自我折磨,伤人伤己。” “放下?”杨千月苦笑着,带着几分自嘲,“谈何容易。娘娘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说完,她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直刺苏时雨的眼睛。 苏时雨垂下了眸子,沉默了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如果真想放下,还是能放下。” 杨千月勾唇一笑,托着腮帮子,“对于本宫来说太难了。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折磨他,让他痛苦,让他不好过。贵妃娘娘不如做个榜样?如果娘娘能放下,用心对我皇弟好。本宫跟娘娘保证,本宫也会学着放下,不与侯爷为难。不知,娘娘做得到吗?” 苏时雨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尖尖如细葱一样的手指掐在手心里。 让她放下心上人,对仇人好?那不如杀了她。 杨千月的目光锐利如刀,她静静地观察着苏时雨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苏时雨对弟弟的仇恨一览无余。 杨千月放下茶杯,嗤笑了一声,“娘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想劝,先劝自己吧!” 说完扶了扶发鬓,脸上浮上得意的笑意,“好了,娘娘歇着吧。本宫跟娘娘除了侯爷,想来也没什么可聊的。吉祥,我们走。” 苏时雨连忙站起来,急声唤道,“殿下。” “嗯?”杨千月期待地看向苏时雨,等着她的回答。 苏时雨心里乱糟糟的,垂下眸子,“没什么。” 杨千月勾唇冷笑,“唉。我还以为娘娘蕙质兰心,读书比我多,见识上跟我不一样呢,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不一样。跟我一样看不穿。” 苏时雨咬了咬嘴唇,“我不会故意折磨人。” 杨千月含笑点头,“那你可千万别有因为怨恨,谋害我弟弟的心思。不然我第一个就要杀你。” 苏时雨被猜中了心思,心中一惊,身子不禁一颤,轻抚着小腹的手突然一顿。 杨千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时雨的细微变化,看来真猜中了,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娘娘应该知道这个孩子对皇上来说意味着什么。” 苏时雨的脸色微变,她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中还是透露出一丝颤抖,“本宫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本宫自然是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的。” 杨千月轻轻摇头,她走近苏时雨,声音低沉而有力: “娘娘,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你如果聪明的话,就知道务必要养好龙胎。如果孩子出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皇上都会暴怒,血流成河。你如果不希望侯爷有事,不希望无辜的人被牵连,就要安心养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杨千月比苏时雨长得高,此时两人站得如此之近,居高临下地对她讲话,强大的气场裹挟着威胁的话语,令苏时雨不禁慌乱中倒退了两步。 她知道,杨千月的话并非空穴来风,皇帝对忠义侯的猜忌和不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身子不稳,眼前就要跌倒,却被杨千月及时地扶住。 杨千月捏着苏时雨的胳膊,揶揄地说道,“娘娘如果想借机嫁祸给我,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说皇上到时候是会杀他唯一的亲姐姐,还是杀你的九族?嗯?” 苏时雨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稳身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多谢长公主殿下出手相助。本宫有些不适,要去歇着了。殿下请自便。” 杨千月挑了下眉毛,“本宫正好要去豹房。娘娘照顾好自己。” 苏时雨紧紧地抓住水仙的胳膊,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知道杨千月的话是对的,但心中的痛苦和恨意却让她难以平静。 外面阴沉的天空,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杨千月坐着轿子来到豹房,却没想到被两拨大臣堵住了。他们又在那里跟御前侍卫们吵吵嚷嚷。 杨千月撩开帘子一看。 一波是以杜衡为首的,希望皇上能尽快处理河南的灾情。再就是为孟节说情。梅雪亮也在。 一波也是一个老者为首,看起来跟杜衡差不多大的年纪,杨千月想不起来人家的名字。 看到杨千月来,两拨人立马把轿子给围了起来。 那位不知名的老者张开双臂,挡在轿子前,朗声问道:“长公主可是要进去见皇上?” 孟节这次倒是没有跟风,而是拢着袖子立在一旁,观察局势。 杨千月撩开帘子,“这位大人是谁?” 说完对着梅雪亮妩媚地笑了笑,“梅大人可考虑好了?你看本宫说话算数的。河南的事就看梅大人的意思。” “臣乃先帝授命辅佐新帝的顾命大臣唐俊峰。臣前些日子因病在家休养,今日来有要事向皇上禀报。折子在这里。烦请长公主殿下转交。” 杨千月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被弟弟气病了称病不上朝的唐山大人。 这唐大人大步向前,不管长公主愿意不愿意,就把折子递上去。 杨千月连忙双手推辞道,“别别别。千万别把折子给本宫。本宫还要看小老虎。听说小老虎通体雪白很是可爱。特地来瞧瞧。马上就要下大雨,各位赶紧回去吧。” 谁知对方直接硬塞,扔进了马车里。 “殿下就做做好事。”唐山笑呵呵地说道。 谁知刚说完,杨千月直接把折子扔了出来。 唐山气呼呼地指着杨千月,“你!你你!不知好歹。” 众人皆等着看好戏。按照长公主的性子怕是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谁知杨千月压根不搭理唐山,笑眯眯地看向梅雪亮,温声细语地问道,“梅大人,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陪本宫去看小老虎。” 第40章 “臣什么臣!” 众人的目光瞬间八卦地集聚在梅雪亮的身上。 梅雪亮一身淡蓝色的衣衫,颀长清瘦。一脸书卷气,显出忧色。 他故作镇定,依然闹得满脸通红,心中五味杂陈。昨晚通宵未眠,就是在反复思量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那是私下去公主府。 万没想到会在宫里遇见长公主,大庭广众之下谈及此时。 梅雪亮暗中握紧手指,想到河南游离失所、贫困交加的老百姓们,他郑重地开口说道: “臣自然愿意。”他垂着眸子,颇为窘迫,耳朵尖都红透了。 杨千月满意地点头,笑着说道,“那太好了。快上车。” 随即转向唐山,十分和颜悦色地说道,“唐大人,您年纪大了,又久病初愈。听说一会儿要下大雨,趁早回去,别淋病了。” 她方才扔了唐山的折子,这会儿又温言相劝,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唐山本人也一样,瞪着杨千月,似乎想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把戏,“臣已经是老骨头了。生死已不在意。” “真不在意?”杨千月玩味地问道。 唐山傲气地抬起了下巴。 杨千月颇为赞赏地点头,郑重地说道,“那唐大人完全可以直接闯进去,冒死觐见。但凡大人死在大门口,皇上看在先帝临终托付的份上,肯定会管管折子里的事儿。” “这……”唐山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这茬。 杜衡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拢着袖子,“老夫觉得长公主殿下的话所言极是。唐大人可以试一试。” 唐山立马干咳了两声,看下两旁的官员,“杜大人为何不试?” 杜衡笑了笑,甩了下袖子,以沉默作为回应。 唐山狠狠瞪了杜衡一眼,咳个不停,似乎是旧疾发作了,又像是被杜衡气到。 一时气氛很是尴尬。 梅雪亮抬起眸子望了长公主一眼。今日的长公主穿了一身紫衣,头上插满了珠钗,模样异常美丽尊贵。 他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缓步朝马车走去。 吉祥撩起了帘子,走下马车,躬身对梅雪亮行礼,“公子里面请。” “呸!”唐山对着马车吐了口痰。 梅雪亮上马车后见公主对他招手,示意坐在她的身边。 他脸上一片滚烫,垂下眸子,默默地坐下,谨慎小心的模样像极了上花轿的新娘子。 杨千月冲着梅雪亮嫣然一笑,又朝帘子外斜睨了一眼,不再理会唐山的气急败坏,径直进了豹苑。 梅雪亮心道反正已经走出了这一步,索性横下心来,主动开口道,“公主殿下......河南的事......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出事了。” “我知道。”杨千月应道,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她含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梅雪亮了一番,这颜值,这气质,真真诠释了什么叫谦谦君子人如玉。气质儒雅温和,不染尘埃,却一点都不娘。比后世那些什么流量小生要好看多了。 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真是好看。” 梅雪亮的脸更红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公主上来就动手动脚还是让他无所适从,他紧张地唤道,“殿下。” 杨千月妩媚地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只要梅大人求本宫,本宫就去跟皇上说这事儿。” 她知道四周到处都是耳目,必须要把戏演得更真一点。 梅雪亮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却被杨千月一下子拉住,“本宫改变注意了。如果梅大人亲本公主一口,本公主就去说这事儿。” 梅雪亮弯着腰,望着车厢昏暗光线下长公主美丽得令人惊叹的一张脸,此时已经含羞地仰着脸,闭上了眼睛。 他心中不忍亵渎,“殿下......臣......” “臣什么臣!”杨千月猜到梅雪亮肯定不敢,装作气急败坏地说道,“难道本公主不好看吗?哼!” 说着送了拉着梅雪亮的袖子,气呼呼地转过身去,撩起帘子,掏出小镜子,左看右看。 梅雪亮不知所措地弯腰站在一旁,见长公主压根不搭理他,生怕惹长公主生气,反倒误了大事,半晌后憋出来一句,“殿下当然好看。” “有多好看?感觉你怎么不情不愿的。是真心话吗?”杨千月没好气地说道,“还是不如你心上人好看???” 面对杨千月的胡搅蛮缠,梅雪亮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一团浆糊,结结巴巴地说道,“臣......臣没有心上人。” 杨千月冷哼了一声,“那你写一篇《洛神赋》那样的长文夸夸本宫,本宫就信了你,帮你这个忙。” 梅雪亮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长公主,“殿下就不要戏弄微臣了。微臣才华有限,写不出《洛神赋》那样的美文。” “谁说我戏弄你了?”杨千月嘟着嘴,装作生气了的样子,“本宫是认真的。快夸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梅雪亮垂下了眸子,“殿下的容貌自然是......国色天香,无人能比的......” 说完这两句,整个人都红成了大龙虾,再也夸不下去了。 杨千月握着手里的镜子左看右看,完全不搭理梅雪亮。 梅雪亮注视着杨千月,想到河南百姓的事情,他就心急如焚,顾不得任何的窘迫,急促地说道,“殿下,求你看在河南上万百姓的份上,帮一帮他们吧。他们都要......” “饿死了”三个字没有说出口,就被杨千月依偎在怀里,捂住了嘴。 杨千月娇嗔着说道,“本宫不想听。你说这些,还不如夸我几句有用。本宫是让你来陪本宫看小老虎的,不是听你说这些扫兴的话。如果你希望本宫帮你,你先让本宫开心。” 梅雪亮呆愣愣地一动不敢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杨千月柔软温暖的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股暖暖的花香钻入他的鼻子,让他想起春天里夭夭灼灼的桃花。 他之前因为先后丁父忧母忧一直没有娶亲。这是他第一次抱女孩子。 杨千月握住他的手,用手指轻轻地在他手心画圈圈。 “不许再说那些话了。知道了吗?你想什么,本宫知道。你应该也知道,本宫想要什么吧?” 说着仰起头看向梅雪亮。 梅雪亮目视前方,虽然也没什么可看。他的喉结滚了滚,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杨千月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只是倚靠在梅雪亮的怀里,故意在他手心画圈圈。 直到画得梅雪亮心里痒酥酥,麻酥酥的,有了生理反应。 他万分窘迫地想要掩饰自己,生怕长公主发现异常或者触碰到那里。他很小心地护住自己,身子一直紧绷着。 豹房依山而建,占地宽广,还有湖水草地,林木繁多。 马车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皇上。 突然几声惊雷接连在他们的头顶炸裂。就是长孙珩要杀长孙月的时候炸响的雷。 因为实在过于突然,又如此震耳欲聋。杨千月本能地紧紧地抱住梅雪亮,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心中暗想,该不会是主要女配长孙悦死了吧,所以发生这种异象。 而梅雪亮也本能地紧紧地反抱住她,生怕她受到了惊吓。等到第二声雷的时候,他已经捂住了杨千月的耳朵。 “殿下......”吉祥焦急地掀开帘子,想查看公主的情况。见到车里的情景,立马放下帘子,捂着胸口,心口怦怦直跳。 雷一声又一声地炸响,绵延不绝。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等到雷声已过,劈里啪啦地下起雨来。两人还抱在一起。 第41章 遍地是贼 待回过神来时,两个人惊慌地分开,分坐在两侧,十分尴尬。 杨千月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嘴唇发白,方才还真有些被雷声所吓到。 她依靠在车厢壁上,慵懒地望着梅雪亮。这两天密集地演戏,夹缝中生存,其实心蛮累的。 梅雪亮端坐着,背部习惯性地挺直,显示出良好的教养。他紧闭嘴唇,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公主殿下没事吧?” 杨千月摇头,努力保持着平静:“本宫无碍,只是这雷声实在太过突然,让人心惊。” 梅雪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冷静自持的神态。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杨千月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谢谢梅大人。此时打雷似乎不同寻常,梅大人可知有何说法。” 梅雪亮面露忧色,“民间有个谚语说,秋后打雷人骨堆。还说,秋后打雷,遍地是贼。乃年景不好,流民失所,盗贼遍地的征兆。” “梅大人果然学识渊博。”杨千月夸赞道。心道,这谚语还怪灵的。 见长公主心情愉快,梅雪亮借机劝谏道,“殿下。这盗贼遍地可不是好事,可能会有动摇国本之忧啊。” 杨千月的目光落在梅雪亮的脸上,愉快地说道,“好吧,看在你刚才那么用心保护本公主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梅雪亮惊喜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此话当真?” 杨千月傲娇地说道,“当然。本公主向来说话算数。梅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如何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 梅雪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殿下认为,何为一席之地?” 杨千月轻轻一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一席之地,梅大人,你说呢?当然留在我的席子上。你今日已经当众上了我的车,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梅雪亮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殿下,臣的立场始终如一,只为国家和百姓着想。” 杨千月将脚抬起来放在对方的腿上,故意晃来晃去,“那梅大人愿意亲自去河南吗?” 梅雪亮的目光落在杨千月的脚上,她的这个动作既随意又充满了挑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他那惯有的冷静所取代。 他没有直接回答杨千月的问题,而是轻轻将她的脚放回原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杨千月却故意地又把脚放上他的腿,戏谑地望着他。 “臣愿意。”梅雪亮的声音异常坚定。 对于他的回答,杨千月一点不感到意外。轻笑一声,摇晃着脚丫。 她歪着头看向梅雪亮,“梅大人你越是这么正直,本宫就越喜欢你了。只是你这样,达不到你想要的目的。清高又有何用呢?你要哄本宫,你要哄皇上开心。懂不懂?嗯?” 她说着抬起脚,轻轻地用拇指踢了踢对方的胸口,“比如一会儿就该抱着本宫下马车去见皇上。” 向上管理的精髓,不是教老板做事,关键靠哄。 谁还不是个宝宝。领导也是个宝宝。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上。 梅雪亮愣怔地倚靠在马车壁上,低头看向杨千月的脚,满脸通红。 忽而听到吉祥字正腔圆地禀告道,“殿下,猛虎居到了。门口都是侍卫,想必皇上就在里面。” 杨千月收起脚,笑眯眯地对梅雪亮伸出手,“走啦~抱我下去!如果你想我帮你的话!” 梅雪亮闷声不响地下了车,打横抱着杨千月。吉祥踮着脚给两人打伞,生怕让长公主淋了雨,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猛虎居有点像后世的动物园里的封闭场馆。场地很大,有屋顶能挡雨,有笼子把老虎关起来。 杨万年正在里面观看太监们给小老虎进食。 见到皇姐他很高兴,兴冲冲地说道,“皇姐,刚刚打雷有没有惊到?” 方才皇姐跟苏时雨说的话,他的眼线都第一时间报告给了他。在豹苑门口扔了唐山的折子,更是让他倍感畅快。 先帝安排的四个顾命大臣里面,他最讨厌唐山。 唐山跟杜衡一样是三朝元老。杜衡特别爱讲大道理,捧他是一代明君,然后该这么做这么做。烦死了。 但唐山不止是烦,他大概学术没有杜衡做得好,道理倒是不爱说,没事把他和先帝比,说先帝如何如何。 表面是劝皇帝做个礼贤下士的明君,实际上他希望皇帝推行的政策也就那么回事,大部分都是为了维护核心成员的家族利益,提拔的那些人都是他们派系里的自己人。 杨万年又不是软柿子,全都怼回去。没给赐死,算是很给面子了。 如今听说皇姐跟自己统一战线,直接扔了唐山的折子,感觉十分解气,愈发跟皇姐亲近。 当然,皇姐跟梅大人在马车上的打情骂俏,飞鱼卫也都提前赶来报告给了他。 皇姐这么喜新厌旧,让杨万年大感意外。 他戏谑地看着梅雪亮,“梅大人,你这脸红得就跟猴屁股样。” 杨千月松开勾着梅雪亮脖子的手,借着他的胳膊,站稳了身子,娇嗔道:“皇弟~不许你欺负梅大人。他可跟那些好色之徒不一样,他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我就偏偏很喜欢。都说感情不可以勉强,我就偏要勉强。弟弟,你说是不是?” 说着对皇弟挤了挤眼睛。 杨万年心领神会地哈哈哈大笑。两人的爱好还真差不多。越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越想要摧残。 笑眯眯地看着梅雪亮,“梅大人,那你可要伺候好我皇姐。否则朕就对你不客气!” 说话之前,忽然听到几声“嗷呜,嗷呜”的叫声。 三人顿时齐齐朝笼子里看去。 两只雪白雪白的小老虎,在扬着脑袋“嗷呜嗷呜”地叫唤着,若不是体型偏大,还真像是两只毛茸茸的大猫,让人的心都给萌化了。 “姐,快看小老虎,很可爱吧?”杨万年得意洋洋地说道。 老板玩得正开心,下属当然不能扫兴。杨千月激动地冲到笼子边上,“哇,真地好可爱诶!” 皇帝当然跟了过去,凑在姐姐边上,扶着铁栏杆,当起动物园导游,“那当然。听说这两只是一胎生的兄妹。个子大那么一点点的是哥哥,另外一只是妹妹。” 杨千月回头招呼慢悠悠走过来的梅雪亮,把他拖到笼子前面,“快来看,是不是特别可爱~” 第42章 “那我摸了?” 梅雪亮被长公主拽住了袖子,面露惊慌之色。长公主方才的那番话在他脑中回响,让他心生犹豫。 他一向温文尔雅,虽然不像孟节那样高傲,但也不是善于溜须拍马之辈。他犹豫了下,终于开口,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小老虎玉雪玲珑,确实非常可爱。” 杨万年听到梅雪亮的话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朕就说嘛。这么可爱小老虎,怎么会有人会不喜欢。” 杨千月轻轻地拉起梅雪亮的手,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这就对了嘛,梅大人。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梅雪亮心情依然沉重,他对河南百姓还有孟节的担忧如同巨石压胸,哪有心思玩乐。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杨千月敏锐地察觉到梅雪亮眼中的波动和欲言又止,暗自点头。梅大人果然开始尝试接受她的建议,没有见到老板就提老板不爱听的话,大很有进步。 她带着一丝俏皮的笑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姐给你带了好东西。” 她无视皇帝诧异的眼神,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拉过皇帝的手,将银票拍在他的手上,“给你的!二十万两银票!随便花!” “姐,你哪来这么多钱!”皇帝露出惊喜的笑容,拿起银票,一张张地点起来。这些银票,恐怕就是飞鱼卫说的皇姐从表哥讹来的那笔钱。 哪里不需要开销的。有谁会嫌钱多呢。皇帝也不能例外。 杨千月一脸得意地说道,“表哥给的。他的人竟然闯到我公主府上来,打死了我的侍卫几十个,我一气之下就让他赔了五十万两银子。那些侍卫是父皇为我精心挑选的。让他赔五十万两算是便宜他了。” 杨万年哈哈哈大笑起来,对皇姐一脸的崇拜。姐姐总是这么厉害。多少年了都一直没变。 “姐,你可真够心黑的。五十万两。你真敢要!” 杨千月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说道,“怎么不敢要。敢跑到本公主府上撒野。简直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赔个钱算什么。要不是看在他是表哥的份上,敢动父皇给我留的侍卫,我非得要了他的狗命。” 忽而嘟着嘴皱着眉,疑惑地问杨千年,“弟,你说表哥到底多有钱。能随随便便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杨万年大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凶狠,把银票揣进兜里,“这个姐就别管了。朕以前给他安排了个肥差。说是三七分,但他暗地里肯定捞了不少。” 心道,回头在山西把李泽厚弄死,把这些本就该属于皇家的钱全都抄家收回来。 笑眯眯地看向杨千月,“谢谢姐。今天想吃什么,朕让御厨做去。”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有钱当然是一起赚。”杨千月笑嘻嘻地说道。 她猜测大概就是些走私盐铁、卖官鬻爵一类的暴利营生,也就没有多问。 她好奇地问皇弟,“能摸摸小老虎吗?会咬人吗?” 这下问到了老板最得意的地方。 杨万年兴奋地说道,“不咬人。从来的那天开始,朕就命这两只小老虎跟朕亲近。他们如今都认识朕,可温顺了了。” 转头吩咐林福,“林福,去把那只小母老虎抱过来,给皇姐瞧瞧。” 林福把小老虎抱来后,杨千月伸出手来,却一直不敢摸。 杨万年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姐竟然怕一只小老虎,他着急地捉住姐姐的手,往小老虎背上放,“摸嘛!别怕,不咬人的。这可是祥瑞。” 杨千月的脸都吓白了。再小也是老虎啊。万一有狂犬病怎么办。 她立马抽回手,站远两步,眉头蹙起,好奇地问道,“这是安南进贡的?我怎么记得白虎好像是大凶的预兆。” 转头看向梅雪亮,“梅大人,是不是这样的?” 杨万年冷着脸看向梅雪亮,“这是白色的老虎,不是白虎。梅大人你说是不是?” 梅雪亮低眉拱手,毕恭毕敬地回答,“回陛下。白虎为四方四神之一,确实是神兽祥瑞。汉朝的《河图括地象》记载,圣王感期而兴,则有白虎晨鸣,雷声于四野。到了晋朝时期,《中兴征祥说》记载,王者仁而不害,则白虎见。白虎是朝政兴盛之兆。” 这些都是史书记载。他不过是如实陈述。 杨万年愣了下,没想到梅雪亮竟然引经据典地说这两只小白虎是祥瑞,顿时一脸喜色,眉飞色舞地说道,“哎呀,说得真好。赏!朕就说了,他们是祥瑞。” 梅雪亮没想到竟然会让龙颜大悦,还因此得了赏赐,神色复杂。有些犹豫要不要借机提提河南的事情。 杨千月跟着拼命点头,“那就太好了,恭喜皇弟千秋万代。是我胡思乱想,瞎担心。今天这雷不同寻常,让我怪担心的。” 杨万年微微颔首,“是该叫钦天监问问,这雷是怪怪的。把两只小老虎吓得满笼子乱窜,头上都撞起了好几个大包。” 杨千月环顾四周,确保没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古人说,秋后打雷,人骨堆。意味着要死很多人。这可能是老天在警示我们啊。” 皇姐的话让杨万年心头一紧,脸色变得凝重,他知道姐姐向来都是真心为他好,她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皱眉问道,“皇姐,这是警示什么呢?” 杨千月郑重地说道,“刚刚梅大人的话里,好像说白虎祥瑞现身,要君王实行仁政,白虎就不咬人。或许在警示皇上要实行仁政。况且贵妃娘娘还有了身孕,皇上实施仁政,肯定会感动天地,一举诞下福慧双全的皇子。” 杨万年一听,龙颜大悦,摩拳擦掌,干脆从林福那抱过小老虎,低头看向小老虎的眼神浓烈得能拉出丝来,开心地说道,“皇姐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办,朕明天就宣布实行仁政。” 杨千月拼命点头,似乎狠狠地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可以继续享福了。”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转头看向梅雪亮,笑眯眯地说道,“梅大人,皇上实行仁政,肯定不会不管河南的灾情。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说着小心翼翼地再次对小老虎伸出了手,偏着头看向弟弟一笑,“那我摸了?” “摸。”杨万年低头温柔地摸着小老虎身上柔顺的毛。 梅雪亮一听果断地跪下,“谢皇上。” 他心中对长公主暗生佩服。杨千月的一番欲扬先抑,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仁政,继而引到河南的灾情,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灾情。 杨万年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梅雪亮。他微微皱眉,隐隐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心生一计,和颜悦色地说道,“朕听说梅大人向来心系百姓,多次为了河南的灾情进宫劝谏。朕就安排你来办这件事。” 谁知梅雪亮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地答道,“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杨万年微微颔首,一边心满意足地摸着小老虎,一边笑着看向他,“好啊,为朕分忧。那这赈灾的银子,你就自己想办法。小老虎,你说是不是?” 小老虎竟然很有灵性地抬起脑袋,奶奶地“嗷嗷”了两声。 第43章 信息量极大 情况实在突然,杨千月急得一把扯住弟弟的袖子,气呼呼地说道: “你咋跟你姐抢人,坏我好事。我这才把梅郎弄上车,好不容易跟我亲近点。你就把他支走了。朝里的人多的是,派别人去嘛。谁去不是去啊!” 她扯着皇弟的袖子晃来晃去,撒娇道:“换一个人去嘛。好不好嘛。除了大表哥,就属梅郎最俊俏了。” 皇帝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千月,“皇姐?” 见皇帝不松口,杨千月眼珠子一转,又生一计,“你皇姐昨晚可被害惨了。谁能想到那孟节看着清高的,竟然跟长孙家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有一腿,还让人家怀了孩子。你姐昨晚差点就没命了!你可要为你姐做主啊!” 说完就开始抹眼泪。 皇帝急着安慰皇姐,心直口快地说道,“她肚子里不是孟节的种。” “那是谁的?”杨千月泪眼汪汪,声音哽咽,“如果不是他的,他为何要说是他的?竟然敢骗我!我这就去找他算账!气死我了!” 说着就弯腰拉着梅雪亮的胳膊,拽他起身,“走!跟我去大理寺!” 皇上没发话,梅雪亮哪敢起身,眼巴巴地望着皇上,“臣不敢。” 杨万年哭笑不得,“皇姐,你这是要干嘛。孟节惹皇姐生气,杀了就是。” 杨千月故作委屈地红了眼圈,“我要去问个明白,他为何要骗我。我……我……我……” 杨万年很少见皇姐这般失态,“皇姐这是怎么了?” 杨千月酝酿许久的情绪终于发挥出来,垂下眸子,眼泪簌簌下落,悲伤而纠结地说道: “我……你不要杀他。我……已经跟他……说不定……反正你不可以杀他。” 她轻咬着嘴唇,眼神躲闪,泪光盈盈,欲言又止,一副被薄情郎辜负了的脆弱悲伤模样。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极大。 说完之后,她跺了下脚,故作坚强地抹了把眼泪,飞奔着往外跑,边跑边呜咽着哭起来。似乎是怕旁人看她的笑话。 杨万年担心地望着皇姐跑出去的背影,踢了梅雪亮一脚,“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是,臣这就去!”梅雪亮爬起来,跟着追了出去。 “慢着!”杨万年喊住了梅雪亮,眼中杀意尽显,“替朕把皇姐哄好。哄不好,提头来见。” 梅雪亮离开后,杨万年面色铁青。 听皇姐的意思,她跟孟节有了肌肤之亲,还可能有了孩子。 飞鱼卫倒确实汇报过,两人在床上十分剧烈,情投意合。孟节在床上十分孟浪放肆,敢忤逆着公主来。偏偏公主很喜欢。 杨万年揉搓了下拇指上的扳指,抬眸吩咐林福:“打孟节二十大板,送去公主府,听凭长公主处置!” 想到长孙悦竟敢未婚先孕,怀上李泽厚的孩子,还敢为奸夫报仇行刺皇姐。孟节为了包庇长孙悦,竟敢欺君。真是反了天了! 杨万年气得牙直痒痒,面露暴戾之色,怒气冲冲: “再把孟节的原配杀了,子女流放。将军府教女无方,将那通奸的贱人杖毙,其母一并赐死。” 忠义侯如此一来,就算害死了长孙悦和长孙夫人。那长孙诚想必会跟忠义侯不共戴天。 若将两人安排在一块,按照长孙诚火爆刚烈的性子,八成会忍不住动手杀了忠义侯,为妻女报仇。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杨万年不禁为自己的一箭双雕,借刀杀人之计暗自得意,冷笑一声: “传朕旨意,放了长孙诚,让他戴罪立功,随忠义侯一起赴山西讨伐突厥。若是失败,自刎谢罪!” 林福立马领命下去办理。 杨千月用帕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上了马车后拿下帕子,露出一张明艳的笑脸来。 为了把戏做得逼真点,她连梅雪亮都不等了,催促着吉祥直接快马加鞭出宫,去大理寺找孟节算账。 梅雪亮跑出来后,见长公主的马车竟然跑了,瞬间风中凌乱。 他犹豫了下后,拎起袍子追在马车后狂奔,“殿下,等等我!” 豹房外面守卫的侍卫们皆面面相觑。先是迷惑不解,接着露出一副八卦看戏、幸灾乐祸的表情。 从未见过位高权重、翩翩君子的梅大人这番吃瘪的模样。 来的时候一起来,走的时候公主殿下竟然不带他。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炳骑着马追上去拦住了梅雪亮,“梅大人,末将送您出宫吧。” 陆炳的出现让梅雪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陆炳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飞鱼卫的统领,自然不能得罪。他当然选择接受了陆炳的好意。 “多谢陆大人。”梅雪亮拱手道。 陆炳微微一笑,伸出手,将梅雪亮拉上了马,“梅大人坐好了。” 两人一同骑马朝着杨千月离开的方向狂奔,很快就追上了杨千月的马车,但陆炳没打算停下来,眼看就要擦身而过。 却听到吉祥大声招呼道,“梅大人,快停下。殿下让你上车!” 陆炳紧抿着嘴角,勒住缰绳,看向坐在马车上的吉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深知长公主的性子,此时让梅雪亮上车,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但他不好阻拦,只是默默松开缰绳,让梅雪亮下马。 梅雪亮整了整衣衫,朝陆炳拱手道谢后,走向马车。他心中忐忑,不知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了马车,只见杨千月正坐在窗边,眼睛微红,似是刚刚哭过。 梅雪亮犹豫了下,低声唤道,“殿下……” 杨千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你还来作甚?不是只听皇上的话吗?” 梅雪亮赶忙跪下:“公主殿下恕罪,臣不敢违抗圣命,臣心里是感恩着殿下的。” 杨千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又换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那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十分委屈地说道,“你该不会也在骗我吧?” 梅雪亮心中叫苦,可长公主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恭敬作揖: “殿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他刻意淡化暧昧的气氛,显得特别的严肃庄重。 杨千月当即破涕为笑,兴致勃勃地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梅大人郑重应道,“臣是认真的。” 今日长公主殿下肯帮他,让他更加坚定了昨晚做下的决定。 他跟孟节得出来一样的结论。也计划通过杨千月进而影响皇上。 他也一样下定了决心,如果实在有必要,为了百姓,美男计不是不行。但此乃下下策,毕竟身体的欢愉都是肤浅短暂的。 唯有说服长公主,让她明事理,忧天下才是上上策。 第44章 草率不得 梅雪亮本已做好了长公主提出无理要求,对他动手动脚的准备。 谁知长公主只是很兴奋地笑着说,“好!那你就欠我一个大人情!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要你如何报答,等想好了,再告诉你。你可要说话算数!” 梅雪亮愣了愣,这才察觉两只手的手心里都是汗,笑着应下,“好。” 她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梅雪亮的脸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梅大人,皇上虽然允了你河南赈灾之事。但此次河南灾情严重,想必需要一大笔赈灾银两。本宫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你要如何筹集几十万两银子?” 梅雪亮沉思片刻,神色凝重:“总归能想出法子来,比毫无作为的好。除了召集同僚都出一些,臣以为还应当发动地方乡绅富户捐资捐物,他们在当地颇有资产,若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能筹集到不少物资以解燃眉之急。” 杨千月轻轻点头,把玩着手里的头发丝:“嗯,梅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乡绅富户,大多重利,想要他们慷慨解囊,怕是还得拿出些让他们心动的好处来。梅大人可有想好,拿出何种好处?” 梅雪亮微微皱眉,思索一番后道:“不能为了筹集资金,让这些人借机钻了空子,谋取太多私利,反倒长远上坑了百姓。不如在捐资捐物之后,为其立碑表彰善举。” “梅大人考虑得果然周全。”杨千月轻轻一笑,眼中满是赞许。她的手轻轻搭在了梅雪亮的手臂上。 肌肤相触间,梅雪亮只感觉似有电流划过。 杨千月含笑盯着梅雪亮的眼睛,“梅郎如此有心,本宫也捐出十万两给你,救你燃眉之急。”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从其中数出一些来,递给梅雪亮。 梅雪亮感受到杨千月那轻轻的触碰,心中微微一荡,但很快便收敛心神,撩起袍子就要在马车里跪下。 “谢殿下。臣替河南的百姓叩谢殿下的大恩大德。” 杨千月抓着梅雪亮的手,制止住了他,“梅郎何必如此见外。” 杨千月轻抿嘴唇,托着腮帮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梅郎,钱的事情好说,凑一凑就好。可当下不少灾民流离失所。如何能让本宫的钱用到灾民的身上?本宫的善心可不想便宜了贪官污吏。” 梅雪亮双手交握,神情严肃:“殿下请放心。既然殿下交给了臣,臣定会不辱使命。届时会带着专人负责监督工程进度与质量,把物资银两分发到灾民手中,确保万无一失。” 杨千月忽而歪着头看向梅雪亮,眨巴着眼睛: “你这一去河南,又要赈灾,又要安置灾民,又要防治疫病。到时候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你方才来追马车,可是想随本公主回府?” 梅雪亮脸色泛红,想起皇上的口谕,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千月眼珠子一转,故意娇娇地问道,“梅郎,你知道去公主府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吧?” 一声“梅郎”让梅雪亮的心顿时漏了半拍,脸愈发红得厉害。以微不可闻的鼻音“嗯”了一声。 杨千月开心地拍了拍手,“那可太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孟节不要也罢。只是……” 她有些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向梅雪亮,“若是…该如何是好。为了以防万一,本公主可不想跟长孙悦那样,我现在就嫁给你可好?” 梅雪亮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惊讶地看向长公主。 公主的婚姻向来都是大事,往往牵扯到朝堂和家族的复杂关系。嫡长公主尤其如此。 “这……殿下,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尤其是公主身份尊贵,事关重大,草率不得。”梅雪亮低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杨千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睛里冒出一层泪花来,指着梅雪亮,气呼呼地骂道,“你竟然也要拒婚?!” 咬着嘴唇,似乎是强忍着泪水不肯落下,倔强地转过身去,抹掉根本不存在眼泪,再转过头来,一副委屈而愤懑的模样,“你竟然也敢拒婚。好!好!好!好得很!” 说完对着吉祥喊道,“吉祥,停车!让梅大人下车!” 梅雪亮没想到长公主会翻脸这么快,他只是说要慎重,并没有表示不愿意,急呼道:“殿下!” 杨千月却似乎是被伤透了心,转而对梅雪亮决绝地说道,“梅大人,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吧!” “殿下,臣……”梅雪亮不知所措地望着杨千月,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心乱如麻。 他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着杨千月,拱手认真地说道: “殿下,臣方才欠殿下一诺之约。只要殿下吩咐,不管什么要求,臣都会答应,竭尽全力,不负殿下。” 谁知杨千月却吸了下鼻子,看向窗外,用压抑而惆怅的声音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走吧。”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抬头看向车厢顶,似乎是要把泪水忍回去。 梅雪亮忽而感觉到一阵突兀的锥心之痛,他犹疑而担忧地注视着长公主。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梅大人,请。”吉祥恭敬地招呼着梅大人。 梅雪亮轻声说道,“殿下保重。” 明明已经转身,却又禁不住回头,迟疑了一下低头轻声说道,“若臣从河南回来,殿下依然有方才的打算,臣会……臣必不负陛下。” 再次拱了拱手,“殿下珍重。” 杨千月心里欢喜,脸上却是一抹苦笑,垂下眸子不说话。 梅雪亮恋恋不舍地又多看了杨千月几眼,方才下了马车。 车恰好经过闹市,停在闹市里,到处都是人。 梅雪亮听到车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焦急地看向吉祥,“你去劝劝殿下。教她莫伤了心,伤了身子。” 吉祥脸上颇为不悦,凡是得罪长公主的,就是她吉祥的敌人。 带着警告地意味告诫梅雪亮,“梅大人,想必会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哪些事儿能说,哪些不能说。” 说着催促着马车夫快走。 梅雪亮被独自留在闹市里。 他站在原地,遥遥地目送杨千月的马车越走越远。 那帘子忽而掀起来,探出半张脸来朝他掌握。只是一瞬间,那帘子又被放下。 梅雪亮紧攥着手,露出欣喜而腼腆的笑意。 他摊开手掌,又轻轻地握住,仿佛还有她皮肤柔软温热的触感。他凝视着手心里的掌纹,好奇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会不会跟她…有缘呢… 是时候去算一卦了。 忽而遇见熟人,好奇地问梅雪亮在看何人。他脑子里浮现出长公主娇艳美丽的模样,耳边响起长公主清脆悦耳的声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但两人在车上的争吵,因为杨千月“过于激动”声音很大,被很多人听了去。一时二人之间的互动被人传为笑话,而且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 一时间长公主除了草包之外又多了“恨嫁”的标签。 第45章 歪打正着 载着杨千月的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车夫挥鞭如飞,马车在人群中穿梭,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杨千月坐在车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她依靠在车厢壁上,静静地思考着当前的局势。 按照弟弟的个性,既然如今已经知道长孙悦的孩子是李泽厚的,孟节敢当众犯下欺君之罪,弟弟必会杀了他,诛他的九族。 为了保他,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只能让弟弟误会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 但孟节的妻儿怕是保不住了。不知道能不能心有灵犀地明白她的心思,是会恨她还是感谢她。 马车在大理寺前停下,杨千月跳下马车,径直走了进去,一身紫色的衣裙高贵典雅,面色冷漠: “叫你们的寺卿来见本宫!” 大理寺的官员们见到长公主殿下亲自到来,纷纷行礼。 大理寺寺卿孙策宁恭敬地站在最前头,“参见公主殿下,下官孙静安即为大理寺寺卿。” 杨千月扬起下巴径直问道:“孙寺卿,孟大人在哪里?” 孙寺卿暗暗打量了下长公主,垂下眸子。心中暗叫不好。 方才为了讨好皇上,结结实实打了孟大人二十大板,丝毫不敢手下留情。看长公主的架势,似乎特别看重孟大人。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了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可是不好惹的……这怕不是摊上大事了。 杨千月的脸色一沉,厉声道:“快说!” 孙寺卿也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倒也没有自乱阵脚,他堆起一脸的笑容,镇定自若地打着官腔:“启禀殿下,微臣已奉圣上之令,命人将孟大人送去公主府。” 杨千月疑惑地问道,“送去了公主府?” 孙寺卿低下头恭敬地答道,“启禀殿下,送孟大人的马车刚走不久。臣这就派人去追。” 说完对着一旁的官员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追!” 那名官员立马起身战战兢兢地往院子里的马棚跑去。 杨千月不耐烦地看了孙寺卿一眼,“长孙将军关在哪里?带本宫去见他。” 孙寺卿为难地答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见长孙大人。” 杨千月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他在哪儿?本宫有话要问他。若是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孙寺卿面露迟疑,“这……” 杨千月眉头蹙起,面色十分不悦,“这什么这。人在哪?” 长孙诚的女儿刺杀长公主,长公主说不定就是来找他来报仇的。 眼看着长公主就要发怒,一旁的官员生怕自己被牵连,小命不保,连忙开口催促道,“寺卿,长公主又不是外人,为了保护皇上立下诸多功劳。不过说句话而已。要不就通融下?” 孙寺卿迟疑了下,微微颔首,让出路来,对杨千月恭敬作揖。 “殿下这边请。牢房里潮湿阴暗,容易滑倒,殿下多加小心。” 杨千月这才想起来,好像原著里就是李泽厚行贿了孙寺卿,伪装成劫狱,救走了长孙诚。 如今断然不能让李泽厚救走长孙诚,走剧情。 杨千月在吉祥搀扶下,由孙寺卿亲自领路,向牢房深处走去。脑子里在琢磨一会儿的应对之策。 官员们簇拥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面色惊恐。 牢房里,长孙诚正坐在草席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听到远处的嘈杂声,猜测可能圣旨下来了。他感觉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他想到长孙悦被侯爷欺骗未婚先孕之事,就愤愤不平,心有不甘。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开始嘀嘀咕咕。 “你误会了侯爷,侯爷并没有玩弄悦儿的感情。他不过是犯了年轻人都会犯的错。事已至此,你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帮侯爷。” 这个声音时不时地冒出来,让长孙诚心烦意乱,大感荒唐愤懑,却又情不自禁顺着这个思路考虑跟李泽厚合作的可能性。 就在孙寺卿命人打开牢房,准备让长孙诚接受长公主盘问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释放长孙诚,让他将功赎罪领兵北征的圣旨到了。 长孙诚喜极而泣,他本以为是必死局,却没有想到皇上不仅没有杀他,还让他领兵北伐。 突然的反转,令长孙诚哽咽出声:“谢主隆恩。吾皇圣明!” 孙寺卿见机吩咐道,“快,快给大将军除去手镣脚镣。” 长孙诚站在那里,岿然如山,听凭狱卒动作,嘴角上扬,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恭喜大将军。”杨千月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她本在为该如何不露破绽地搅局发愁。谁知弟弟歪打正着,改变了剧情走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然不废功夫。 杨千月立马抓住机会对长孙诚打感情牌。 “长孙将军这样的人品,皇上当然信得过。皇上信不过的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乱臣贼子。皇上把将军关起来实属无奈之举。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要堵住悠悠众口。” 长孙诚诧异地望着杨千月一眼,感觉这不像是长公主性情会说出的话。恐怕是代表皇上而来。 长孙诚思及于此,了然于胸,连忙给杨千月磕头谢恩。 “臣定不辜负陛下信任,夺回城池,将突厥赶回草原去!” 杨千月勾唇一笑,“但你女儿夜闯公主府,要取本宫性命。大将军,你该不会以为本公主会大发慈悲,就这么算了吧?” 长孙诚这样杀人如麻的人,竟感到脚下钻起一股寒气,他迟疑了下,沉声问道,“殿下想要臣如何做?” 杨千月冷笑,“如何做?” 说完看向四周,“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本宫有话要单独对大将军讲。” 孙寺卿当即吩咐道,“你们都赶紧撤。留下几个能干的保护殿下的安全……” 杨千月淡然地笑了笑,“不必。都下去吧。” 得了杨千月的吩咐,孙寺卿暗自松了口气,立马识时务地吩咐众人统统回避。方才他担心长公主要把长孙诚绑起来审问,那就难做了。 众人离开后,长孙诚异常干脆地跪下。 “臣替小女向殿下请罪。求殿下看在小女双目失明的份上,饶她一命。臣若能从战场归来,愿代女受罚。” 第46章 听懂了吗 杨千月凤眼微眯,目光锐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长孙诚,故意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他起身。她在通过这种方式对他施压。 气氛空前的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长孙诚心头紧张万分,却保持着军人的坚毅淡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请求起身。他明白长公主是故意在给他施压,他等待着长公主直接说明意图。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许久之后,杨千月笑着说道,“大将军乃人中豪杰,今日跪下来求本宫,本宫便给你这个面子,饶了她长孙悦。” 长孙诚此时不知家中事,连忙磕了个头,“谢殿下开恩。” 杨千月余光扫过脚下的长孙诚,不紧不慢地说道,“别急。本宫还有两个条件呢。第一条,本宫要你灭了突厥,抢回城池,平安地给本宫回来。否则,本宫就上奏皇上,灭你满门。你做得到吗?” 长孙诚有些意外,没想到是如此容易达到的条件,因为这本就是皇帝给他下达的军令状。 他当即举手起誓,“臣愿肝脑涂地!不破胡虏终不还!” 他发完誓后,紧张地等待长公主宣布第二个条件。 杨千月满意地点头,“很好。本宫佩服大将军这样有血性的人。第二个条件就是——” 她凑近了长孙诚,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本宫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忠义侯弄残,断手断脚断子孙根都可以。总之让他生不如死,但不能真死,不然不好交代。” 说完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长孙大人,听懂了吗?” 长孙诚心中一沉,以为长公主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不疑有他,连忙应下,“是,殿下。臣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辜负殿下对臣的信任和宽容。” 他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怒火。实际上,这正是他的打算。 直接杀了忠义侯难免会落下罪证,连累九族,惹祸上身。但既然得到机会一同奉旨出征,肯定要想方设法为女儿报仇。 杨千月满意地点头,“好。那就看将军的诚意了。本宫答应你,只要你做到了,这件事就彻底翻篇。皇上那边也会替将军美言几句。” 最好的合作,就是大家虽然各有各的利益,但目标一致。 长孙诚连忙谢恩。 杨千月微笑着抬了抬下巴,“将军起来吧。对了,本宫觉得你家二公子不错。让他住到公主府陪本宫练剑。” 长孙家的这个二公子可不简单。 他跟长公子的沉稳顾家不同,他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张扬自信,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随父征战南北的一代名将。 “这……”长孙诚脸色微变,他迟疑了一下说道,“犬子在家向来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臣担心会忤逆惊扰到公主殿下……” 杨千月勾唇一笑,眼睛闪闪发亮,“本宫就喜欢桀骜不驯的。服服帖帖,谨小慎微的都没意思。” “他已定了亲事。”长孙诚的脸红一块白一块,连忙给儿子找了借口。 杨千月抬了抬眉毛,嗤笑一声,“本公主看中的人,取消便是。好了,本宫在府里等着二公子。该怎么做,想必将军是知道分寸的。” 见长孙诚一脸沉重的模样,杨千月只是笑笑,懒得解释,扬长而去。 长孙诚负手站在阴影里,望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一切突如其来就像是梦一样,也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孙寺卿对他很客气,安排轿子送他回了将军府。一进将军府,却听到哭声一片。这才得知,皇上赐死了夫人,他的发妻。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夫人的遗体前,跪在地上,坚毅沧桑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泪水,止也止不住。 长孙夫人与他青梅竹马,相濡以沫,夫唱妇随三十多年,替他生儿育女,为他孝养父母,端庄大气,贤惠坚韧。在他征战的岁月里,替他照顾好了大后方。如今却突然离他而去。 思及往日种种,长孙诚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都是李泽厚做的好事! 他心中对长孙悦又恨又心疼,对李泽厚恨之入骨。 一旁的儿女们跟着哭声一片。将士们亦如此。 长孙珩吞吞吐吐地告诉了父亲对长孙悦的处置,长孙诚抚摸着夫人的脸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感慨夫人护犊之心的良心用苦,心中既有痛惜伤感,还有自责懊恼,也跟儿女们一样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或许有人趁乱救走了长孙悦。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妻子和女儿报仇,杀了李泽厚。却感到头痛欲裂,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你不能杀侯爷,你要辅助他。他对悦儿是真心的,并没有要玩弄她的感情。悦儿喜欢他,怀了他的孩子。皇上已经怀疑你。你应该投靠他。” 这个声音不断地回荡在长孙诚的脑海里,让他头痛欲裂。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忠义侯害死了他的夫人,害得他的悦儿双目失明,是不折不扣的仇人。 长孙诚脑中天人交战,神情不断变化,时而温情,时而凶狠,时而痛苦,时而茫然。 对立的念头在脑子里大家,他头痛欲裂,禁不住捂着头跌坐在地上。 “爹!”长孙珩和长孙璟同时焦急地呼喊道。 长孙珩关切地问道,“爹,你没事吧?” 转头吩咐下人去请太医。 长孙璟一脸焦急之色地望着父亲,“爹可是在为悦儿担心?我这就寻她去!” 长孙诚摆摆手,模糊的视线定格在二儿子的脸上,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嘴唇颤抖着,一脸慈悲地望着儿子,脑子里在打架。 “爹,”长孙璟焦急地劝道,“爹没事吧。” 长孙诚对着儿子摆摆手,半天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后,方才终于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事已至此,必须保住长孙家的大多数,低声吩咐长孙璟,“璟儿,长公主点名要你去公主府。你收拾收拾就去吧。” 第47章 现在就满足殿下 “父亲,怎么能让二弟他去……”长孙珩一脸忧色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对父亲说道。 长孙诚点头,神情严肃,“事到如今,由不得我们。璟儿,委屈你了。” “爹爹请放心。我会处理好。”长孙璟回过神来,安慰爹爹。 长孙诚沉默了会儿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注意安全。多保重。” 长孙璟笑了笑,“爹爹放心。我没事。爹爹带兵打仗,更要注意安全。” 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家族命运的担忧。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长孙珩望向弟弟,伸出手去,“二弟,委屈你了。” 长孙璟握住了哥哥的手,长孙诚又握住了两个儿子的手。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深深地看向彼此,眼中皆闪烁着点点泪光。 这一别,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这一面,可能是最后一面。 长孙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快去!”长孙诚故作轻松地笑着,“爹爹也要去准备行囊了。” 转头看向长孙珩,“你母亲的丧事就全权交给你。一定要选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你母亲。记得在她边上留好位置。珩儿,我把这个家交给你了。” 长孙珩跪在地上,异常坚定地答道,“爹爹放心。儿子定会操办好。” “爹,您保重!”长孙璟红了眼圈。 长孙诚重重地拍了长孙璟的肩膀,一脸爽朗豪迈的笑意,“干嘛哭丧着脸?嗯?!你小子!给我笑!” 长孙璟憋住悲伤,朝父亲硬咧开嘴挤出一抹笑来。 长孙诚回之一笑,“这就对了。快去!” 长孙璟恋恋不舍地多看了父亲几眼,咬着牙骑马离开。 一路上他心如刀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迟迟没有落下的一滴泪被风吹走。 而长孙诚盯着长孙璟打马离开的背影,一颗心跟着悬起来,隐隐作痛。不知长公主会如何折腾儿子。 * 杨千月回了公主府,便询问孟节的情况,得知他受了不轻的伤,被安排在了客房里,已经上过药。便命胡佳青把人送去寝殿。 自己则去美美地泡了花瓣澡,洗掉从牢房里沾染上的晦气,换了身玫红色绣银色团花的衣服,再披上银狐毛皮坎肩,面色白皙中透出一抹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娇嫩美艳得如同五月里的海棠。 当她出现在孟节面前,坐在榻旁时。孟节只感觉整个屋子瞬间变得亮堂堂的,花香四溢,仿佛掌管春天的仙子降临,春满人间。他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望着对方。 待回过神来,忙挣扎着起身,“请陛下恕罪。” 杨千月却按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这里是本宫的寝殿,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你就好好躺着吧。” “这……恐怕不合礼仪。”孟节有些局促。 向来不拘礼法,杨千月这般做法,反倒让他倍感不好意思。 杨千月哈哈大笑,无视孟节局促而惊讶的眼神,脱下珍珠绣鞋,坐到床上,歪头看向一旁紧绷绷的孟节。 “本以为孟大人最不拘小节,谁知孟大人也是个爱讲规矩的俗人。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孟节有些局促地挪开了眼神,“殿下……这样有损名节。” 杨千月斜眼看向孟节,“是哦,昨天跟孟大人春风一度,本宫的名节毁在了大人的手上,大人你说是不是该娶了本公主?” “我们……” 压根什么都没做啊。 孟节正要出声,却被杨千月的手指封住了嘴。 杨千月凑了过来,在孟节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嘘。如果不想死,就照着我说的演。你答应,我就松开手。如果不答应,我在考虑是不是让你开不了口,免得乱说话。” “可是……”孟节出声说道。 杨千月直接捂住了孟节的嘴,“没有可是。孟公子,你就说愿不愿意做我的人?” 一团火在孟节的心里燃起来,噼里啪啦作响。 孟节只感觉喉咙发紧,眼神灼热地望着杨千月,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可他此时的冲动是真的。 “殿下……”孟节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热烈而复杂。 杨千月娇艳欲滴的模样,似真似假的话语,让孟节心中摇曳而慌乱,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对打。 一个声音在大声叫嚣着,长公主是侯爷的女人,不可以沾手,他应该趁机修复长公主与侯爷的关系。另一个声音一样凶猛而疯狂,尖锐地叫着,“要她,快要她!想要!” 他深知此刻自己的处境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殿下……臣……”孟节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殿下究竟是何意?” 杨千月贴近孟节的耳边,极轻地说道:“当然是演戏。” 说完,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娇嗔道,“你别乱动。” 孟节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全然感受不到背部和腿上的疼痛,撑起身子将杨千月压在身下,压抑而热烈说道,“那臣现在就满足殿下。” 说完撩起了遮在杨千月眼睛上的几根头发,似乎是为了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杨千月瞪着孟节,用嘴型说,“你好大的胆子”,实际开口却说道,“孟郎,别乱动。你背上有伤。” 孟节盯着杨千月的眼睛,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想要你。” 杨千月恼怒地用力将他一推,即坐起了身,狠狠地瞪着孟节,嘴里却娇柔地说着,“不急这一时……” 孟节头痛欲裂,眼里在冒火,脑子里“你不可以”和“我想要”在疯狂地拉扯,整个人都要炸裂。 他双手抱住脑袋,头痛得令他无法忍受。 他不懂为何会突然得了如此重的头疾。而且只要对长公主生出那种不一样的情绪,就会开始头痛。方才他在牢里,也头痛了几回,只是痛得没有此时这般厉害。 杨千月疑惑地望着孟节。似乎昨晚他也是如此,似乎很是痛苦难受的模样。该不会真有什么那方面的障碍吧?还是说他其实是个变态…… 想到这里,杨千月果断决定逃离现场,刚站起身,却猛地被孟节攥住手腕拽了过去,抱在他的怀里。 “殿下。” 孟节呢喃了一声,闭上眼睛,托着杨千月的后脑勺,朝她吻过来。 第48章 有一点可以确定 总有人看不清局势,在他们眼中,教会等于工厂,最初的资金便是投资。 “屠国?此人不足为道!!”黑虎天牢关,四方侯淡淡的说道:本侯以为晋国的主帅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殊不知尽是这等语言浮夸,行为莽撞之人。 龙云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洛云峰两人匆匆离开正厅。 并不是多么精致或是宏伟的祭坛,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简陋,只是用木块搭建了一个两层的高台,然后将大量的肉块在其前方铺满。 墨雪有些不忍心说,她见到白兰尸体时都怔住了,浑身的皮肉竟是没一块完好的,人瘦的仿佛脱了形。 老人扭头看向远处,茫茫白一片的浓雾遮挡了视线,但他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说完,面色淡漠朝对面看去,轩王妃正朝他看来,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吓得她手都抖了下,滚烫的茶水洒出来,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我看着满厅百分之八十都是陌生的面孔,心里有点忐忑。忽然,我想到了十年前,我带着司建连参加这种活动时的状态,那时我年轻胆大,提前做好所有与会者的情况调查,大大方方的去打招呼,同时介绍司建连与他们认识。 “豆包,你相信妈妈,不管怎么样,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病治好的。”我说。 热恋中的人智力通常会消减一半的,叶天赐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还记得第一次把恒琴介绍给pracht的采购总监时的情景,她记得那个男人当时礼貌中带着一丝怀疑说,或许可以在诺伊市的超市里摆放他们的产品试试看公众反应,但那也得是两年后了。 可是,张远力大如牛,哪是她们能拉动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远一口一口地吸。 听到了这里的拜月部族长,哭笑不得的神情,“果然是胆大包天,你一个外来者,还妄想破解神主考验,化身归墟之主? 就连王总都有点不愉地把目光投向了他。闫总倒是丝毫不动声色,他只在留意着尹杰的反应,看尹杰如何应对。 “姐,你们先走,我等会儿追过来。”又交代了谢芳带着人去田里。 长安咬碎了银牙怒火滔天,看着院中被人送回来的一箱又一箱人头,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死了十年的人居然还能活过来?身为妻子的她居然无从知晓,连他的尸骨在何方都不知道,只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两人喝着酒,开始无话不谈,周云贞向曹卫吐着心事,曹卫也没闲着,又叹又感慨,两人竟说了大半时辰。 沈祭酒笑问,既不问来由也不问对错,只问对方选择如何承担此事引起的后果,如何服众?让众贡生心服口服,以及在传扬出去的时候,如何服天下人? 一时室内默然,董少爷心想今日受的气已经够多了,难不成一个大夫都要给自己脸色瞧吗!他一怒,一把把老者推开,自己坐到大夫面前,强硬地让他给自己看病。 躯壳里的灵魂是导致25年前黑族大灾变的罪魁,是滔天阴谋的终极boss。门镜对他敢亲自登门黑族看自己儿子的行为感到心惊和恐惧。 而甘宁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将晚,整个60万的水军,分别在甘宁和蒋钦的带领下进行水上训练,而此时,刘晔作为这支大军的军师,正看着地图,找出什么地方可以,黄巾军的防守薄弱处。 李隆基先是一怔,接着便放声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了数声,高力士赶紧上前为他轻轻地拍着后背。 “到了。”就在柳晓媛想到‘激’动的地方的时候,东辰梵低沉悦耳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如果没有云盘老祖亲身指点,就如网上的视频一般,玩玩就好,不必当真,练一辈子八卦掌也是拙鲁肿粗、皮肉松弛的莽夫,全无飘渺之气。 “这天龙教主年纪轻轻就练得如此武功,肯定得到了武神经,回头邀足人马再来。”司马辉道。 学院给她的命令是一定、必须要得到舞倾凰的原谅,而且要尽可能的让她留在雾隐学院。 并且在发现能转换灵力后,林宇就尝试过各种灵力的释灵指,最终发现金属性的指影攻击力最强。 之后不久,又有两个孩童来到这里。当然,他们也只是寻找可以玩乐的地方,并没有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于是思考了一下,果断选择避开。不久之后凉冰去了鹤熙那儿,自然是一无所获。 这些拳击冠军能拿金牌,不知苦练了多少个日月,七八年汗如雨下的坚持才能当冠军,但张武和李鹤,五十天就能赶上他们。 “怎么?还不够?”完颜准泰抬眸,一把捉住那胆大妄为的手,面色不羁。 曹白君微不可查点了点头,曹元姣听不懂这两个老头打的哑谜,却也听出来飞花大盗好像有种了不得的手段,就连自己的爷爷都奈何不了他。 吉爽爽脸色大变,这是龙在渊让他办的事情,做的那么隐蔽,居然被发现了。 赢星瑶一听龙在渊的粗话,一时间思绪就乱了,其实在场的人也都凌乱了。 许是吵闹声过于刺耳把她吵醒了,睫毛轻颤,眉头微微一皱,原本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悠悠醒转。 白露在车里打盹了一会儿,刚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白眉和尚的微笑,睡意瞬间全无。 因为周平和二长老失踪,而陷入愤怒状态的大长老得到了周琦的提醒,这才赶忙控制自己的气息,以免伤到其他人。 可就在此时,寒颜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在伽兰锻造室内与爱森默契十足的月玲珑,心中泛起些许酸楚,自言自语道。 她在梦中呢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捉住伊涅普手的力道却出奇的大。 “相比于此,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那对你虎视眈眈的雷势吧。”在爱森思索之时,魅焰轻呼了口气,望向前方轰鸣作响的雷光,提醒了爱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