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记事》 第一卷 第1章 选秀 此时正值初春,刚过了晌午,带着暖意的阳光落在木窗上,也落在少女的乌发上,一阵微风吹过,少女的长发、广袖都随之飘动。随着风望去,少女面容白净,五官精致,两腮泛着淡淡的粉色,似是上了胭脂,又似是阳光描绘的暖意。再往下看,一袭浅蓝色的广袖锦裙,腰间束了深蓝色腰带,衬的腰身不盈一握。 绿珠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番景象,阳光微风和倚在窗边看书的顾知清,一时怔住了神。顾知清听到动静,偏过头看去。绿珠赶忙回神,越发恭敬的行礼:“顾姑娘,还有一个时辰便是殿选,烦请您准备一下到储秀宫门前等候”。 顾知清浅笑点头:“好,这两天辛苦你了” 绿珠受宠若惊的低头应话:“不,,,不辛苦的,能伺候顾姑娘是奴婢的福份”,说完又跪下行了个大礼:“愿姑娘殿选顺利,得偿所愿”。 顾知清笑意更深了些,“你倒是个机灵的”。 绿珠听到夸奖高兴的福了个身退下了。绿珠心想如果是铃铛姐姐在这,肯定要说自己谄媚了,可那又如何,她这两天冷眼瞅着,这三个宫的秀女,寒门世家加起来,这位顾姑娘也是佼佼者了,如果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指不定哪天就能去她身边伺候,而且顾姑娘看起来很好说话,也不为难人。 不怪绿珠如此想,此时正是选秀的最后阶段,从验身、观礼到现在,名义上是三轮选试,实是四轮。第一轮验身,所有秀女不论寒门女还是世家女,都要脱光了衣裳被嬷嬷们仔细验看,姿色要好,更要清白。这一轮就刷下去大部分人,几千人参加选秀,第一轮后只剩下几百人,第二轮是观礼,行走坐卧是否合规矩,这一轮又刷去一部分人,这一轮结束所有秀女都以为要殿选了。这时太后下旨,所有通过的秀女入住储秀宫以及旁边的翠微宫、云台殿,第二天午后未时殿选。就是在入住的这段时间,原本入殿选的一百零一位秀女,现在只剩下七十五位。而这位顾姑娘,从初选至今,全部优等通过,看起来毫不费力,并且那容貌,那身段…… 眼看着走到了储秀宫门口,绿珠摇了摇脑袋,把这些想法挥出脑外,储秀宫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待选秀女。 顾知清待绿珠走后,走到梳妆镜前稍整理了下仪容,看并无不妥,便起身走了出去。 如今圣上登基半年,后宫空置,太后为其选秀,此次选秀比之以往都更为盛大、隆重,更添了几分谨慎,不然也不会下旨让秀女进宫待选,顾知清身为礼部尚书嫡长女,容貌身段皆是上乘,礼仪更是上佳,一路走到殿选倒也顺利。 顾知清走向储秀宫时,宫门前的秀女们都转头看过来,其中礼部侍郎之女林婉婉迎了上来:“顾姐姐,休息的好吗?”,顾知清点头应是,携着林婉婉走向队伍,抬眼望去户部尚书之女许穗凝、帝师之女叶颜汐,王阁老之女王舒窈都已到了,顾知清朝她们浅笑点头,不管众位心里怎么想,面上都笑意盈盈,一派和睦。 到了时辰,十人一组进殿,顾知清在第五组,听着殿内太监唱着留——弃—— 顾知清心里大约知道,此次殿选留下的人不会少,自己入选是肯定的,只是要在新帝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就有些难度了。 等到日光倾斜,终于到了第五组,随着太监的唱和,顾知清随着众人走进去站定行礼。高位上的皇上正有些疲累,望向下方的秀女,能够进殿选的都是容貌端正,礼仪规矩之人,皇上就点了看着顺眼的三个表演了才艺,顾知清正在此中。顾知清的容貌本就精致,加上今天穿的浅蓝色广袖束腰锦裙,看起来就是个气质清冷的美人,一曲凤求凰之后,顾知清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看着皇上眼底笑开,两腮粉色更重了些:“臣女顾知清拜见圣上”,声音软糯。 高坐上的皇上心里好似被什么勾了一下,心想着看着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怎么说话如此做事如此软糯勾人。 殿选后各位入选秀女回到自己家中等待圣旨,顾知清回到家中后,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荏苒过来传祖母的话:“老太太说大小姐在宫中定没有休息好,今天就不必到宁辉堂请安了,晚饭在您自己院里吃了早些休息,明日再去宁辉堂和老太太说话儿”,顾知清点头问道:“祖母这几天进的可香?夜间睡眠可安稳?”荏苒听了问话笑道:“都好都好,就是惦记大小姐”,顾知清听了心里一暖。 自家父亲是礼部尚书,却不是世家子弟,也不能说是寒门,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城,算得上是新贵。顾家祖上是种地的,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农虽贫寒,地位却不低,顾家几代人皆齐心向上,攒着家底供族中子弟读书,终于到自家祖父这一代,祖坟冒青烟了,祖父中了状元,刚入朝便是清贵的翰林院,在没有家族的帮衬下一步步做到了中书省宰相,其因也是在没有家族帮衬这个点上,先帝勤政爱民,广开科举,召天下有学之士,祖父是赶上了好时候。 父亲读书也不错,虽没有祖父那样学富五车,但也凭借着还不错的学问和长得很不错的脸中了探花,又在祖父的扶持下入了礼部。新帝登基,祖父呈上折子告老还乡,父亲这才做了礼部尚书,自家没有京城别的世家那样深厚的底蕴,但且有两个优势,一个是容貌,一个就是心性。 顾知清母亲是吏部尚书之女,其母在五年前病逝了,父亲一直没有再娶,顾知清从小看着父母亲恩爱长大的,父亲从未许过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从未纳妾,但是顾知清却并不是单纯天真的小女儿,父母亲一直认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并不一味溺爱,深宅大院那些阴毒见不得光的事儿,顾知清是从小听母亲说到大的,男子情爱的浅薄也是见识了不少。顾知清还有一个弟弟名叫顾远之,弟弟如今十岁,在书院读书。 一个家族的兴盛并不完全依靠男子,男主外女主内,缺一不可,所以顾知清从小的课程并不比弟弟轻松多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说精,都是通的。 “那为什么今天殿选,放着那么多可以炫技的谱子不弹,偏偏弹了一曲凤求凰呢”,顾知清的贴身丫鬟云萝看着铜镜里散着头发不着胭脂也美的惊人的小姐问道,铜镜里的美人温柔的笑开:“因为….我要去的是后宫,不是前朝,”云萝若有所思。 、、、、、、、、、、、、、、、 第一卷 第2章 请贵姬安 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饭顾知清便带着云萝向宁辉堂走去,顾知清进来时,老太太正半靠在榻上看着手里的单子。 顾知清矮身行礼:“请祖母安” 老太太听着声音抬头看向正在行礼的人,一瞬间润湿了眼眶,“起来,快起来,到祖母这里来”,顾知清起身走到老太太身边,才看到老太太手里的单子,是给她的嫁妆,一时心里有些酸涩。 “清儿啊,从你幼时,我与你母亲便为你攒嫁妆,如今十里红妆是带不得了,从选秀女的旨意下来,我便把那些物件都换成了银票,”老太太说着有些哽咽,顾知清安慰道:“祖母,进宫也并非是完全的祸事,这天下男子能有几个像父亲一样忠贞不二的,我若嫁入平常人家,也不一定能遇良人,何况如今圣上正值弱冠,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若不能得一心人,入后宫也是一条路,也能为家人谋的一份平安。” “话是这么说,可宫里最是杀人不眨眼,”老太太迟疑道,顾知清柔声说:“可除了自己家里,哪里是安全的呢,后宫危险,大宅院里也未必安全,我提着小心便是。”听得孙女如此说,老太太只能叹气:“只能如此了”,又说:“可去见过你父亲没有?”顾知清回道;“还没有”,老太太说:“那快去吧”。 顾知清知道进宫虽早是板上钉钉,但老太太总归难过,走出宁辉堂对荏苒交代;“你在老太太身边宽慰着,引着她往好处想”,荏苒答应了。 顾知清这边走到书房,让门旁的小厮进去通报了一声,小厮出来后说:“大小姐,老爷让您进去”。顾知清进去后行礼叫了声爹爹,顾瑾俞看着女儿进来,交代道:“后宫终究危险,新帝登基的时间又……”说到这顿了一下“若不然,也可提前准备,让你避开……”顾知清听得父亲如此说,唤了声:“父亲”。 顾瑾俞打起精神:“清儿,你祖父告老还乡,你可知为何?” 顾知清知道父亲这是要考自己,应道:“祖父不退,父亲也能做礼部尚书,只是圣上对顾家的态度会有些不一样,此时尚且不明显,待到新帝站稳脚跟,朝堂安稳,顾家虽不是最扎眼的那个,却也不能得圣心了。” 顾瑾俞赞许的看着女儿:“先帝被三皇子下毒,不治离世,当今是先帝一手带大的,政见心性都与先帝有些相像,先帝中毒,危机时刻,雷霆手段,惩治叛党,扶圣上登基,留给圣上一个清明的朝堂,顾家现在如此,只愿做个纯臣,其他的,就看你之后的造化了。 顾知清应下,顾瑾俞叹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册封的旨意明天到,你明天也该入宫了”。 顾知清道:“是,女儿告退。” 第二天一早,云萝服侍顾知清梳妆,吃过早饭,顾知清站在院子里看花。 不多时,丫鬟云荔走了过来:“小姐,宣旨的内侍来了,老爷让您去前厅接旨。” 到了前厅,内侍正在喝茶,看到顾知清到了,放下茶盏对顾瑾俞笑着说;“人齐了,顾大人,接旨吧。” 老太太、顾瑾俞、顾知清及一众丫鬟小厮跪好,内侍展开圣旨,尖细着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礼部尚书之女顾知清,美德淑贤、毓质名门,着封为从三品贵姬,赐居瑶华宫,钦此”。 顾知清接过圣旨,内侍笑着说;“贵姬娘娘,未时入宫,您准备一下。” 顾知清朝云荔看了一眼,云荔忙拿着一个荷包递给内侍,内侍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笑意更真了些,朝顾瑾俞拱手道;“顾大人,此次大选,除了叶太傅的女儿被封为正三品贵嫔以外,就是咱们贵姬娘娘封位最高了”,听得这话,顾瑾俞笑道,“谢公公告知”,内侍听了就拱手告退,顾瑾俞带着小厮送他离开。 老太太看着不似昨日伤心,精神头好多了,又听自家孙女封得高位,不免高兴,待顾瑾俞回来,又疑惑问道:“旁人倒也罢了,王阁老家的位份?”顾瑾俞回道:“正五品婉仪” 听了这话老太太和顾知清都有些惊讶“这么低?”顾瑾俞道“不低了,此次进宫秀女多,共五十位,高位的除了清儿,就是叶太傅家的,还有户部尚书家的被封为荣华。” “王阁老…….应是前朝有些许影响,咱们这位圣上,跟先帝一样,容不得人尸位素餐,经先帝一事,这结党营私更是……”未尽之意老太太和顾知清已明了。 顾知清知道,自己这个贵姬之位,是顾家识时务的结果。此次大选,新帝行事的风格大家基本都有些了解了,自己凭借家族暂且占了上风,之后就是真正的各凭本事了。何况,宫中还有皇后、二妃,还有个独占恩宠的寒门昭仪,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吃过午饭,顾知清拜别了父亲、祖母,带着云萝、云荔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路上云萝感伤道:“公子在书院,老太爷在临州访友,小姐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云荔看着云萝道:“只要咱们小姐过的好,老爷公子他们就能安心,见与不见,两相安好是最好的。”顾知清点头:“正是如此”。 顾知清的两个贴身丫鬟,云萝感性,云荔理性,云萝负责屋里的事,云荔负责屋外的事,一向配合的很好,最重要的是忠心,可如今进宫,顾知清不免交代两句:“云萝、云荔,进了皇宫旁人就不会容忍你们犯错,我知你们一向都是谨慎的,只是如今却得更加谨慎,你们是我带去的,我会护你们周全,但你们须知,皇宫之中,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旁人的陷阱。” 云萝云荔对视一眼,眼中越发坚定:“小姐,我们会小心谨慎的,您放心。”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就不能进去了,有来接的内侍引路,顾知清看着沿路的红墙黛瓦,深知这一进来再想出去便难了。前面的内侍在介绍沿途的宫殿,走到瑶华宫前笑道:“顾贵姬娘娘,这便是瑶华宫了,瑶华宫离养心殿路程很近,宫殿虽不大,但是景色很好,殿内一个主殿,两个偏殿,您住主殿,说着推门进去,殿内的婢女太监都候在院内。引路的内侍道:“奴才便送到这了,贵姬娘娘好好休息,奴才告退。”说着就要退下,此时云荔拿着一个荷包借着相送的时机塞进了内侍的袖子里。 院内的奴才跪地道:“请顾贵姬娘娘安”,顾知清抬手:“都起来吧”,然后走进了主殿。身后的奴才们也都跟着进来,前排的一个年纪大的宫女率先行礼:“贵姬娘娘,奴婢浣梦是这宫殿的掌事宫女,这八个是照顾娘娘的宫女,按规制,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是四个,请娘娘挑选”。 顾知清打眼看去,挑了两个看着机灵的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两个接连道:“奴婢春红”“奴婢小芳”“请主子赐名” 顾知清说到:“云萤、云苓” 云萤、云苓磕头谢恩:“云萤、云苓谢主子赐名” 顾知清道:“你们以后跟着云萝、云荔在殿内伺候” “是”两人开心应道。 下面的太监看主子挑完了贴身宫女,忙上前道,“奴才是这殿内的掌事太监小安子,这八个太监是伺候娘娘的” 顾知清点头,给云荔使了个眼色,云荔拿出打赏的银钱分发下去。顾知清正色道:“你们都是在这宫中做了多年的,都知道在这宫里忠心最重要,背主的奴才没人会用,本宫赏罚分明,做得好的赏,做的不好的也得罚。” 下面太监宫女磕头称是。他们都是废了银钱和力气才到这瑶华宫的,谁不知道这次进宫的人里除了叶贵嫔,便是这位顾贵姬了。主子得宠,底下的人才好过。 第一卷 第3章 侍寝 云萝云荔二人合力快速的把主子惯用的东西摆放好,没让旁人插手,宫殿是奴才们早就收拾好的,顾知清坐下看书,没翻过两页,就看见御前小太监过来传口谕:“传皇上口谕,今夜顾贵姬娘娘侍寝,娘娘备着吧。” 云萤几人惊喜,忙打赏了小太监,太监走后,几人行礼:“恭喜娘娘”,顾知清含笑让几人起来,之后用膳沐浴自不用提。之后几人退下,留云萝伺候梳妆。 “娘娘,穿这件嫣红色的可以吗?”云萝问道。 “取那件淡紫色的”顾知清说道。“这些步摇金钗也不用,用这根木簪” 梳妆打扮好后,顾知清走出了寝殿,吩咐人在院子里四处放一些灯盏,布置好后,一时院内灯盏错落,顾知清走到海棠树下,如今海棠花已盛开,白色的花朵托在枝头别有一番意趣。 李承熙走进瑶华宫看到的就是这一番景象,院内灯光错落有致,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海棠树下,腰间束着深紫色的腰带,楚腰纤细,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散落下来,只取一部分用木簪固定住,此时女子的一只手正抚摸在白色的海棠花上,广袖自然的向下落,露出白皙的手腕。 看着这一幕李承熙突然想起来殿选的时候,一袭浅蓝色锦裙的女子朝自己福身请安,正如此想,前面看花的女子被身边丫鬟提醒,转身向自己福身:“请皇上安”。声音软糯,正如散落下来的长发一样乖顺,李承熙顿时心里一软,走上前去,牵住女子的手“起来吧”。 顾知清起身抬头,看着面前的皇上,心里想着长得还挺好看的,自己倒也不吃亏。面上却是浅笑开:“皇上”,又唤了一声。李承熙看着眼前人的笑靥,心想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可自己却有故人相见之感。 李承熙牵着顾知清走进寝殿,问道:“还习惯吗,今天过来,累不累?”李承熙虽然是一个挺威严的皇帝,但是面向自己的后宫时倒也时常关心几句,以示情深,但其实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顾知清笑着答:“习惯的,皇上命人将瑶华宫布置的极好,妾很是喜欢”又说“宫人们伺候妾也尽心,妾不累”。李承熙听了只觉得这小女子很是娇憨可爱,言语间又很是依赖自己,便不觉多了几分耐心。 这时云萝奉上茶,顾知清接过,递给皇帝,皇上看着白皙的双手,如葱根般的手指搭在茶盏上,心里一动,接过茶放在桌子上,手握住纤细的腰把人带到跟前,起身抱住便往床上走去,云萝等人识趣下去。 李承熙把人放在床上,随手抽取下木簪丢在地毯上,又把那从殿选就一直勾着自己的腰带取下,看着粉润的嘴唇亲了下去,手也没闲着,把衣裙都给剥了丢在地毯上,亲着亲着李承熙心想,原来是水蜜桃味的,嘴唇软软弹弹的,自己后宫那些妃嫔竟都没有她的滋味好,好容易亲够了,又顺着脖颈亲下去,顾知清被亲的已是有些迷糊了,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抱住男人的宽阔的后背,跟着男人起起伏伏,嘴里只知道软糯的一声声唤着皇上,锦被翻红浪,交颈效鸳鸯。 第二天李承熙醒来就看到怀里睡的正香的人儿,长发散落,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一时倒不想叫醒她了,就自己起身,外面守夜的宫女听到动静,看到皇上已经起了,就开门招呼人来伺候。 李承熙心情好,吩咐宫女动作轻点,别吵醒了贵姬,后宫的女人伺候的好,他也会很大方的给点脸面。 李承熙走后,顾知清睁开了眼睛,其实在李承熙起来的时候她就醒了,没跟着起来就是想在李承熙眼里留个娇气的印象,方便日后行事,也能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一些。 躺在床上想了会事情,才起来摇铃,云萝走了进来:“主子,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会,现在时辰还早,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急”。 顾知清摇头:“第一天请安,早点过去。” 云萝应下,服侍顾知清起床梳洗,顾知清吩咐道:“等下云荔随我去请安,你留下,敲打着点宫里人,让他们莫要张扬,谨慎着些”。 云萝道:“是,主子”云萝心里清楚,众位妃嫔入宫,自家主子第一个侍寝,总有些看不惯的。 顾知清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就带着云荔去未央宫。 未央宫内已经排好了座位,后宫除了此次大选入宫的妃嫔,就只有一后二妃一昭仪,顾知清入宫位份不低,坐在左侧第三个位置,上面是丽昭仪、贤妃,下面是王婉仪、林美人,对面依次是良妃、叶贵嫔、许荣华、钱婕妤、赵美人,今天是新人入宫的第一天,新旧妃嫔都来的准时,待到皇后出来后,新入宫的妃嫔站到中间向皇后行大礼。 皇后端坐在主位,看着下面向她行礼的妃嫔正色道:“众位入宫时间短,还需多看、多思、多学,守好宫中的规矩,为皇上开枝散叶。”底下妃嫔道:“谨记于心”。 皇后缓和了神色淡淡道:“都坐着吧。” 顾知清等人应是,起身各自坐下。 只听良妃咳嗽了几声,皇后皱着眉头问:“良妃的病还没好吗?太医怎么说?”,良妃身边的宫女瑾和福身道:“太医说是因为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良妃娘娘身子弱,受了风寒,需仔细养着。” 听着此话,皇后还未说什么,丽昭仪用手帕捂了捂鼻子,嫌弃道:“既是风寒,良妃就该在宫里好好养着莫要出门,这出来过了病气给我们倒没什么,这些新入宫的姐妹们这些天可是要侍寝的,这若是过了病气,再影响到圣上的龙体,罪过可就大了。” 良妃听了此话,本就面色苍白,因着刚刚咳嗽显得略红润的脸,一瞬间更加苍白了。 贤妃看了良妃一眼,不赞同道:“丽昭仪此话未免忒刻薄了些,新妃入宫,咱们都该来见见,也是为表重视。” 皇后看着下面心思各异的人心里一阵烦闷:“好了,丽昭仪说的也不无道理,良妃接下来的请安就免了,依着太医的嘱咐好好养着就是。” 又转头问贤妃:“大公主身体可还好,乍暖还寒,更应该注意保暖” 贤妃恭谨温柔道:“承皇后娘娘关爱,大公主身体还好,只是怕着了风,不敢带出来。” 皇后点头:“是该如此,大公主是咱们圣上如今唯一的子嗣,最是金贵,缺什么就打发人来回本宫。” 贤妃站起来行礼道谢。 皇后移开视线看着众人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都回吧。”说完就起身回了室内。 顾知清也跟着众人起身离开,昨日刚承宠,现下身上酸疼的厉害,也不欲多逛,便直接回了宫。 后面林婉婉看着顾知清走远的身影,身边的春意疑惑道:“小姐,咱们不去跟顾贵姬娘娘打声招呼吗?” 林婉婉垂眸轻声道:“顾姐姐昨日侍寝,定是累了,咱们先不去打扰”说着又看向春意:“以后改叫小主吧”。 春意似是明白了什么,应下:“是,小主。” 第一卷 第4章 清贵姬 顾知清回到宫中,云萝奉上茶,顾知清刚端起茶盏,就听得外面说话的嘈杂声,紧接着小安子走了进来一脸喜色躬身道:“娘娘,皇上有旨,还请挪步院内接旨。” 云萝几人也都带着喜色,忙扶起顾知清,院内御前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手里都捧着托盘,瞧着像是赏赐。 顾知清及一众丫鬟宫女跪下,小太监唱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贵姬顾氏,清容婉柔,风华幽静,淑慎性成,特赐封号清,赐琉璃蝶舞簪一对、白玉镯一对、十二色蜀锦各两匹,钦此。” 顾知清意外愣了一下,小太监笑道:“清贵姬娘娘,接旨吧,”云萝扶着顾知清起身接旨。 小太监笑着恭维道:“皇上看重娘娘,一早就吩咐我们把赏赐准备好送来,” 云荔笑着拿了荷包过来:“辛苦德公公跑一趟,拿着喝点茶水。” 王德明笑的更亲切了些,高兴的领着小太监退下了。王德明是皇上身边大太监王德光的徒弟,虽然说着好听,可是王德光不止他一个徒弟,而且王德光跟着皇帝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又年纪不大,这御前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挤进去,王德明这脑筋就转到了后宫里,他冷眼看着,这清贵姬倒是个前途好的,若是能在清贵姬跟前留个名,日后清贵姬若是能有什么造化,他也能跟着有些汤喝。 这湘云荔也在说这个王德明,毕竟是御前的人,又是大太监的徒弟,若能交好,对自家主子也是有利的。 顾知清看着浣梦问道:“浣梦,你以为呢?” 浣梦知道,这是主子在考自己了,之后能不能做主子有名有实的掌事宫女,就看这了。于是浣梦思考了一下,回道:“主子,奴婢以为咱们尊重就好,不必上赶着交好,若是以后有什么机缘能够帮一把,便去帮,不必费心思。” 顾知清点头,又问:“这宫里形势,你以为如何?” 浣梦知道重点来了,这次思考的久了点,顾知清也不急,低头品着茶,浣梦想好后开口:“皇后娘娘是临恩侯嫡次女,临恩侯原是寒门出身,早年间在围猎中救过先帝,先帝顾念恩情,封临恩侯,因嫡长女已许配人家,就许嫡次女为太子妃” 说着犹疑了一下,又下定决心似得接着说下去:“先帝任人唯贤,似不喜世家,当时为太子选妃,临恩侯虽是寒门出身,家世有些不配,但因为救了先帝一命,恰成全了这桩姻缘,当今虽对皇后有些淡淡的,倒也尊重。只是皇后性格有些强硬,大概是因为家世,便更喜立威。” 说着顿了下,转而说到贤妃:“当今现如今只有一女,就是贤妃所生的大公主,大公主出生时,正赶上先帝驾崩,乱糟糟的,是早产儿,身体一直有些柔弱,贤妃娘娘是镇远大将军的嫡长女,虽是武将家中的,倒是更喜爱琴棋书画,性子也温柔。” 又说到良妃:“良妃早年在东宫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良妃小产似与丽昭仪有关,但不知为何,这些年反而是丽昭仪针对良妃,良妃倒是一直任欺任辱的样子,丽昭仪的出身不好,父亲仅是江南一小县县令,倒是颇得圣上宠爱。” 顾知清听着浣梦说的这些,大部分和自己之前听到的一样,只一点,宫外都说是丽昭仪害良妃小产,皇帝更喜爱丽昭仪,所以压着未处置,但是登基封赏之时,还是让良妃压了丽昭仪一头,这如今看丽昭仪的态度,这中间怕是另有隐情。 这边顾知清思考着,那边浣梦却在想自己以后的路,突然下定决心跪了下来:“贵姬娘娘,浣梦原先是伺候和太妃娘娘的,先帝病逝后不久,太妃娘娘也病逝了,正赶上大选,奴婢便使了些银子来了瑶华宫,奴婢日后定对娘娘忠心耿耿,生死相随。” 顾知清亲自扶起了浣梦,和善道:“在这宫里,咱们主仆,自是荣辱与共,你放心,你忠心,本宫定也不会亏待了你。” 至晚膳时分,小安子进来似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忿道:“娘娘,今天是叶贵嫔侍寝。” 顾知清看着倒没什么反应:“知道了,那便早些用膳歇下吧。” 待小安子退下后,顾知清对侍奉在侧的浣梦说:“盯着点他”。 浣梦听着这话便知道娘娘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当即应下。之后用膳洗漱歇下暂且不提。 第二天不用请安,当下除了大选妃嫔进宫的第一天需要请安外,只用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请安,顾知清也乐得自在,就在自己的宫里看看书,看看花。 如此过了五天,这五天里,叶贵嫔连续承宠两天,封号温,之后许荣华、钱婕妤、林美人相继侍寝,宫里倒还算安生,浣梦和云萝云荔管教她们严格,倒也没有宫人敢惹事。 到了第六天,王德明过来传口谕,今日顾知清侍寝。依旧是早早用了晚膳,沐浴梳妆,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锦裙,腰间束了同色腰带,一头乌黑长发自然散落,只在鬓边别了一朵粉色芍药,画了柳叶眉,在眼尾下方用黛色眉笔点了一颗痣,两腮用了淡粉色胭脂,嘴唇本就是淡粉色,便没有再上胭脂,倒是依旧取了水蜜桃做的汁水含在口中半刻吐掉了。 李承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美人坐在院中调试琴弦,与往日不同,此时看起来越发恬静娇美。 顾知清起身请安:“请皇上安。” 李承熙应了一声,上前扶着顾知清起身,看着琴暧昧的笑:“爱妃今日是打算弹琴与朕听吗?” 却见怀里人听到他的问话抬起头,眼眸水光潋滟,声音软糯勾人:“是,之前殿选时妾弹了一首凤求凰与陛下听,只是当时美人多,不知陛下有没有听到妾的琴声,现下陛下在妾的瑶华宫了,妾想再弹一遍与陛下听,不知陛下可愿?” 这话本不合规矩,字字句句都是吃醋,好似在抱怨后宫三千,可李承熙现下眼里只有那朵粉色芍药花,一点也不想计较了。 琴声起,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上起舞,院里错落的灯光落在顾知清身上,倒是应了那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一曲结束,李承熙心想,朕不止上次没用心听,这次好像也没有。这几天新入宫正六品以上的妃嫔都宠了个遍,心里却还是被这个人勾着,这束着的腰,眼底的痣,鬓边的芍药花,都勾人极了。 “清清凤求凰弹的很是动人”,李承熙赞叹。 这一夜顾知清被李承熙反复念着的清清磨的一颗心飘在云端,鬓边的那朵芍药也被捻出了汁水,陷落在锦被里。 次日李承熙留下一副字便走了,王德光稀奇不已,这陛下什么时候临幸人还有留字的喜好了。 待顾知清起来看到那副字—“清清亦卿卿”,吩咐在一旁看热闹的云萝:“把那个檀木盒子拿过来”,云萝一边笑嘻嘻的去拿,一边看着自家娘娘打趣:“是那个娘娘幼时用来收宝贝的盒子吗?娘娘可真爱重皇上呢”。 顾知清嘴角噙着笑把那副字卷起来放进檀木盒子里,宝贝吗,自然是宝贝,这可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爱重,自也是爱重的,作为皇上的妃嫔,自是要真心爱重皇上,至于有几分就只有顾知清自己知道了。 心里有半分也要让旁人看出十分。 第一卷 第5章 怀孕风波 “皇上,敬事房在外面候着”王德光趁着皇上放下折子喝茶的空档上前提醒。 李承熙看着奏折处理的差不多了,道:“叫进来吧”。 王德光应下,出去叫敬事房,却看见贤妃身边的宫女蕊心在外边候着,看着神色焦急,蕊心看着王德光出来了,慌忙过去:“王公公,大公主受了风寒,请了太医去看,说是有些不好,您看皇上这会方不方便过去看一下。” 王德光听的此话,便打发敬事房下去了,回去禀报皇上。 李承熙听了就随蕊心来了宜寿宫,皇后、丽昭仪等妃嫔已经到了,看到皇上来了,先是齐齐向皇上请安。 皇后走上前去:“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因为夜里寒风入体,大公主本就体弱,受了风寒,便烧起来了。” 皇上走向殿内,看着大公主躺在床上,双腮红晕很重,嘴唇却干燥泛白,贤妃正用棉签蘸着水擦拭大公主的嘴唇,听到动静转身,看到皇上来了,红着眼看向皇上:“陛下,大公主烧的不省人事”,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承熙皱眉看向太医,太医跪下回话:“已经熬了药喂下了,大公主体弱,不敢下猛药,身上又发烧的厉害,只能等等看药的效果,若是今夜能退烧,便能平安无事。” 未尽之意太医没敢说,李承熙就这一个公主,心里自是看重,看着烧的不省人事的公主,压着怒火吩咐太医:“好生照看公主”,又吩咐王德光“把院判叫来会诊”。 王德光急忙出去,刚走出几步,又被李承熙叫住,“等等,把太医院擅长幼儿的都叫过来”,王德光应下,不敢耽搁,小跑着出去。 李承熙走到正殿,贤妃也跟着过去,李承熙坐下后,端起茶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茶盏往地下砸去。带着怒火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受寒”。 照顾公主的乳母心惊胆战的跪下,喊冤:“昨夜虽是奴婢照顾公主,可是公主睡下之后奴婢走前特意检查了窗户,确定已经全部关严了,谁知第二天起来窗户竟是开开的。” 皇后问道:“外头守夜的宫女呢?” 蕊心站出来回道:“今早就没看到那个宫女,已经派人去寻了” 说话间,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在贤妃耳边耳语了几句,贤妃跪倒在地:“皇上,那守夜的宫女投井了,这一定是有人指使啊皇上,有人害咱们的大公主啊”,贤妃哭的梨花带雨,看着疲惫不堪。 李承熙此时看着已经平静了,他转动着大拇指的扳指,语气平静道:“查” 此时殿内除了皇上皇后贤妃,还有丽昭仪、叶贵嫔、顾知清、许荣华,从四品以下的都叫回去了。 此时丽昭仪开口道:“皇上,妾家乡有个土法子,用烈酒擦拭身体或可降温,如今大公主烧的厉害,不能用药,或可用此法。” 正巧院判等人进来了,听到丽昭仪此话,院判开口道:“此法微臣也听过,寻常老百姓没钱抓药,就用便宜的烈酒擦拭身体,只是大公主年幼,微臣还需诊过脉后斟酌”。 皇上听了此话稍微放松了一点,挥了挥手:“快进去吧”。 院判等人诊脉之后几人商量了一下,由院判出来回话:“如今大公主已经用药,公主体弱,确不可加大剂量,可以试试丽昭仪所说之法,由外降温,或可行。” 贤妃忙道:“妾去给公主擦拭身体” 皇上看着贤妃疲惫的面容,安抚道:“让宫女去吧,你先歇着”。 贤妃垂泪应下。 这时外面传来吵嚷声“快进去” 随之一个太监压着一个宫女挑起帘子进来了,太监行礼道:“皇上,这个宫女说之前见过丽昭仪身边的宫女柳元和风露说话。” 随之又进来一个宫女进来举起一个镯子禀报:“皇上,这是从风露屋子里搜出来的物件,这个镯子我们主子未曾赏过” 恰巧丽昭仪今天带出来的是柳元,倒是免去了提人,柳元听了指控慌乱站出来否认:“奴婢没有,奴婢根本不认识风露,也从未与她说过话。” 那个指控的宫女听了之后忙道:“奴婢前日亲眼所见,奴婢记得很清楚,午后未时,主子当时赏了奴婢一盘花生酥,奴婢拿回去想分风露一起吃,却没见到风露人,出去寻时发现风露在永宁宫拐角处与柳元说话,奴婢当时还疑惑风露何时与柳元相熟,却不知是丽昭仪要害大公主啊皇上”。 柳元怒视对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奴婢根本就没单独见过风露,请皇上明察。” 贤妃此时拭泪看向皇上:“皇上,不知妾何时得罪了丽昭仪,丽昭仪若要害便来害妾啊,为什么要害妾的公主”。 丽昭仪干巴巴的辩驳道:“妾没有” 温贵嫔却站出来嘲讽的看向丽昭仪:“证据确凿的事,丽昭仪就赶快招了吧,大公主不仅仅是贤妃娘娘的大公主,更是皇上的大公主,丽昭仪此举谋害皇嗣,实是罪孽深重。” 贤妃更是跪下拉住皇上的衣角哭的可怜:“皇上,求您为公主做主啊皇上。” 这时顾知清却是走向前福了个身:“皇上,妾有一言。” 李承熙看着下面穿着素净的人,不明白贤妃和丽昭仪的事她掺和进来做什么,难道是要和叶贵嫔一样去落井下石。 “说”李承熙淡淡道。 顾知清看向指控的宫女:“你确定是前日午后未时看到风露和柳元说话?” 指控的宫女慌乱了一下肯定道:“是的” 顾知清看向李承熙:“皇上,前日午后未时,柳元在妾宫里”。 此话一出,贤妃愤恨道:“清贵姬,你不要为了给丽昭仪脱罪,胡说八道。” 顾知清不紧不慢说到:“妾知大公主生病,贤妃娘娘心急,但还请娘娘慎言,妾刚入宫,这几日更是除了请安都没出瑶华宫的门,怎会为了给丽昭仪脱罪而胡说。” 又看向皇上:“皇上,柳元是来妾宫中送妾获封号的贺礼的” 温贵嫔却道:“清贵姬都当旁人是傻子吗,清贵姬获封号,已是六七天前的事情了,谁送贺礼会是在几日后才送”,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来,妾获封号丽昭仪也没送贺礼过来,这清贵姬与丽昭仪究竟是有何私情啊”。 丽昭仪这时苦笑了一下对皇上道:“皇上,妾前日午后确有让柳元送去贺礼到清贵姬宫中,妾最近总是容易忘事。” 说到这,温贵嫔轻哧了一声。 丽昭仪并未搭理,继续道:“约是十天前,太医请平安脉,道妾已有身孕两月有余,因有孕的缘故,妾最近总是嗜睡,也操心不及,故给清贵姬送贺礼晚了些时日,所幸清贵姬也未怪罪,温贵嫔那,确也是妾忘记了。” 说着,又看向温贵嫔道:“温妹妹莫怪罪,本宫明日便让宫人送去。” 温贵嫔听了脸青一时白一时的。 李承熙惊喜道:“你竟有孕了,怎不早说?” 又道:“还不快扶着丽昭仪坐下”,又想起什么,看着顾知清赞许道:“你也坐下”。 丽昭仪坐下后缓缓道:“妾知道有孕时正是新姐妹们入宫的时候,陛下与皇后娘娘也忙碌,妾便想着过几天再说,谁知还未来得及说…….” 李承熙心里越发高兴,自己膝下只有一个身子骨不好的公主,后继无人,心里自然着急,丽昭仪有孕,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此时院判出来高兴道:“禀皇上,大公主已经降温了,只要今夜不反复,就算是平安了。” 李承熙听了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起身吩咐皇后道:“给你三天时间,查出个结果给朕”。 众人知道,今夜就是到此为止了。 李承熙牵着丽昭仪回了永宁宫,走之前特意吩咐王德光送清贵姬回去,却没看温贵嫔一眼。 第一卷 第6章 暂且结盟 回到宫里,沐浴梳洗时云萝问道:“娘娘,您为什么要帮丽昭仪呀?”这话,第二日丽昭仪也问了顾知清。 丽昭仪第二日早膳过后就来了瑶华宫,此时正与顾知清喝茶,顾知清捧着一盏茶吃,丽昭仪拿着柳元从永宁宫里带来的酸梅汤。 是的,那日午后确实是柳元带着贺礼来了瑶华宫,但却不是未时,是申时。 顾知清放下茶盏看着丽昭仪微微一笑:“为了皇上”。 丽昭仪想了想放下酸梅汤郑重道谢:“多谢清贵姬相帮本宫,那晚的事情本与清贵姬无关,清贵姬却愿卷入其中相帮本宫,这情谊本宫记下了”。 然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温柔低眉抚着自己的小腹:“若非清贵姬相帮,怕是昨晚不只是本宫有灾祸,本宫腹中皇儿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说着抬起头看着顾知清言辞切切:“清贵姬若空了便来永宁宫坐坐,本宫琴技不如贵姬,贵姬教教本宫,本宫也好弹给腹中皇儿听。” 顾知清心里赞叹“真是个妙人儿!难怪皇上喜欢” 看着丽昭仪的笑容更真切了些:“昭仪娘娘不怕妾叨扰,妾必定常常过去,也为皇子尽一尽心”。 丽昭仪笑道:“那说好了,本宫便不多叨扰了,近来本宫容易疲倦,便先回去了”。 顾知清起身相送,直送至殿外,更是让云萤送丽昭仪回宫。 顾知清走进寝殿,让云荔叫了云萝浣梦进来,说是要试一个新的妆扮,随即关上了寝殿门。 顾知清收起笑意:“云萤是皇上的人”。 柳元过来时虽是申时,时辰并不晚,柳元当时心系丽昭仪的胎,也并未大张旗鼓,只进来送了贺礼便回去了,没有人准确的注意当时是未时还是申时,就连浣梦几人听了顾知清作证,都下意识的认为是未时。 顾知清又道:“柳元当日送贺礼实是申时,不是未时。” 浣梦几人一怔,又听顾知清道:“当今是先帝一手教导,政见与先帝一致,先帝当年任人唯贤,不带门第的偏见,可世家却难以抛却偏见结交同僚,朝堂一直世家、寒门泾渭分明,世家看不起寒门,寒门也未必瞧得上世家。前朝如此,后宫便是前朝的缩影,也是如此。” 云萝点头,喃喃道:“丽昭仪是寒门,咱们虽称不上世家,却称得上新贵,咱们与丽昭仪结交,也合皇上的心意。” 顾知清赞许的看了看云萝,云萝虽不如云荔稳重,却也心思玲珑,如今进了宫,也愈发知进退了。 云萝又道:“那娘娘以为,大公主,是丽昭仪害的吗?” 云荔也一脸沉思。 此时浣梦道:“不是,丽昭仪没有害大公主的理由,丽昭仪如今怀有身孕,是新帝登基的第一个龙子,自是贵重无比,丽昭仪没有理由去害贤妃。” 顾知清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轻声道:“浣梦,你去暗中查探,丽昭仪、贤妃、良妃,三人当时在潜邸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浣梦迟疑道:“娘娘,您是怀疑?” 顾知清回想丽昭仪的言行,更是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对的,给浣梦指了一条路:“当年应不是丽昭仪害了良妃,本宫怀疑,是良妃自导自演,贤妃应该也是加了一把火,至于贤妃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需你去查探。” 浣梦应道:“是。” 云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娘娘,那云萤?” 顾知清看着三人:“如何对云苓,便如何对云萤,只是有些不能让皇上知道的事情,避着点就是。” 三人应是。 随之几人开始谈论胭脂水粉,云萝擅长梳妆一道,顾知清的妆奁一直是云萝掌管的,云萝选了嫩黄色儒裙,纱质轻薄,又拿了同色轻纱外衫,随后轻描眉眼,挽好发髻插上簪花步摇,又在眉心浅画了几笔。 云萝看着装扮好的娘娘,欢喜道:“娘娘,咱们还未逛过御花园,今日天气如此好,咱们出去走一走吧。” 顾知清也笑道:“好”。 顾知清走出寝殿,看云萤正巧回来,算了算时间,该是去和皇上汇报过了,看来当今后宫和朝堂一样,都要掌握手中,这眼线只怕不是自己宫中独有的。 云萤又笑道:“娘娘,奴婢送丽昭仪回来的路上,看到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好看的紧,多看了一会,回来便迟了。” 顾知清走到海棠花树下,看着愈发盛开的海棠花,也冲云萤几人笑道:“那咱们也去御花园瞧瞧。” 顾知清带着四个贴身丫鬟去了御花园,这边瑶华宫里笑意不断,那边永宁宫里安静祥和,丽昭仪在寝殿熟睡,柳元带着两个丫鬟守在殿外,皇上吩咐了不让宫中妃嫔前去打扰,永宁宫此时倒是整个后宫最清净的地方了。 此时宜寿宫里,贤妃守了大公主一夜,憔悴不堪,蕊心心疼劝道:“娘娘,您去歇着吧,奴婢守着大公主。” 贤妃叹了一声:“你也随我守了一夜,也去歇着吧,大公主这让沁心守着吧。”说完眼神复杂的看了大公主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蕊心扶着贤妃回到寝殿,贤妃身心俱疲的躺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都处理好了没?” 蕊心低声道:“娘娘放心。” 贤妃看着账顶,口中念道:“清贵姬,好得很呐。”随后闭上眼睛歇下了。 蕊心心疼的看着贤妃,把纱帐放下,退下了。她知道娘娘心里苦啊,用大公主做了这一局,虽是顺水推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皇后那边还在加紧审着,事关皇嗣,不能不慎重,琳琅看着皇后如此忙碌,上前劝道:“娘娘,皇上给了三天期限,您先歇歇。” 皇后恨恨道:“皇上重视皇嗣,大公主被人害了,本宫本就难辞其咎,再不加紧点,皇上不知要如何责怪本宫。” 琳琅还要再劝,又想到丽昭仪已有了身孕,知道皇后心中有气,也不再多话。 皇后一上午的时间审好了,午后便压着人去了养心殿。 第一卷 第7章 海棠花 顾知清此时用过了午膳,让人搬了贵妃躺椅在海棠树下,正躺在树下小憩。 李承熙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海棠树下,美人正在午睡,阳光穿过海棠花叶落在顾知清身上,与往日不同,李承熙见过顾知清的几次,顾知清都是淡妆素裹,如今李承熙看着那被层层叠叠嫩黄色纱衣拥着的女子,发髻上的步摇,额间的花钿,描绘过的眉眼,无一不精致,倒生出一种这女子就该这样金尊玉贵的养着之感。 李承熙想到云萤的回话,倒觉得就这样养着也并非不可。 想着李承熙走近了轻抚掉顾知清发髻间的落花,倒不想惊醒了顾知清。顾知清轻蹙起眉头,睁开眼睛,一时竟不知是何时何地,眨了几下眼睛,倒是清明了许多,开口唤人:“云萝”,嗓音微哑,没听有人应,便偏头看去,却看到明黄色的衣角,再往上看,是眉眼含笑的李承熙。 李承熙见顾知清怔了一下,想是刚睡醒还不甚清明,正想唤云萝服侍她,便看到顾知清温柔了神色,弯了眉眼,抬手就要皇上抱,微哑的声音又添了温柔娇气:“皇上,您何时来的,怎不唤醒妾?” 李承熙见如此,弯下腰抱起了娇娇的美人,这清贵姬对别人一副清贵模样,到了自己跟前倒是娇气软糯的不行,又心思赤诚,想着亲了一下顾知清的眼睛,自己躺在贵妃椅上,顾知清被他放在了自己身上。 李承熙看着身上人这双弯着的眼眸,问道:“喜欢这棵海棠树?” 顾知清软下音调:“喜欢”。 李承熙吩咐王德光:“让内务府再移植九棵海棠树到瑶华宫”,“添上这原本的一颗,算是十全十美,如何?”这句话是对顾知清说的。 顾知清却凑过去亲了李承熙的嘴角,呢喃道:“妾甚是欢喜,谢陛下”。 李承熙心里更软了些,这宫里的妃嫔或明艳或温柔或骄纵,但哪有人敢像怀里这个女子一样,谢恩也不好好谢,唤人也不好好唤,却窝在自己怀里,与自己口齿交缠,却不见欲色,眉梢眼尾,温柔缱绻。 李承熙此刻把顾知清的家世想了一遍,心里想着,这样的人,宠着便宠着吧。 李承熙与顾知清在海棠树下消磨了会时光,王德光上前道:“皇上,吏部尚书有事觐见,现下在养心殿外候着。” 李承熙不得已从温柔乡里起身,临走前道:“朕晚上来看你。” 王德光知道,这就是晚上清贵姬侍寝的意思了,原先还以为这批进宫的是温贵嫔更得宠,这如今看来,清贵姬居上了呀,念及那十棵海棠树,更觉皇上对这清贵姬有些不一样,以后清贵姬这还是不能怠慢了呀。 李承熙见过大臣后,让王德光传旨,贤妃晋德妃,丽昭仪晋贤妃,清贵姬晋贵嫔。 这道圣旨顾知清还没收到,却得知了另一道旨意,浣梦道:“温贵嫔褫夺封号,降为美人。” 云荔有些惊讶:“竟是温贵嫔,可她为什么要害大公主呢,她与大公主无冤无仇的。” 浣梦道:“温贵嫔是叶太傅之女,自小和皇上一起长大,当年太子选妃,温贵嫔本也能当得侧妃,可被丽昭仪抢了先,温贵嫔此举怕是为了陷害丽昭仪。” 云萝又道:“这害了皇嗣,却只是降位美人,看来皇上还是喜爱叶美人的。” 顾知清心想,喜爱吗,怕是叶太傅在中间斡旋吧。 “去取笔墨,这春日景色甚美,今日就在院中作画吧”顾知清笑道。 云萝去取笔墨,云苓笑言:“今日春光是好,往日娘娘都是在殿内作画,今日娘娘是想画一画这春色吗?” 顾知清笑而不语,平日里只要宫人们尽忠职守,顾知清也不拘着她们,都是花似的年纪。 云萝取了笔墨回来,顾知清又指挥人在海棠树下放了桌椅。 云荔也跟着打趣道:“看来娘娘确是很喜爱这棵海棠树呢”。 顾知清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铺开纸张,开始磨墨。顾知清也不要宫女伺候,自己一边磨墨,一边思索,待墨磨满了,便开始执笔作画。 云苓等人也不笑闹了,都拿着针线活在一旁做活,一时院子安静下来。 待到太阳西斜时,顾知清才放下笔,顾知清又看了画许久,春日的风温和,却也吹落了不少海棠花,书案上,画上都落了许多花瓣。 顾知清也不扫落,只把画卷起来,和着海棠花瓣一起卷入了画里,也不吩咐人,自己拿着卷起来的画走去了殿内。 云萝想起身跟去,顾知清也不回头,轻声道:“都别跟来”。 云萝奇怪的与云荔几人说:“娘娘往日在家中作画,都要我陪伴在侧,磨墨收画的,怎的进了宫,这作画时也不用我伺候了呢?” 突然哭丧了脸:“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还是我哪里伺候的不好呀”。 浣梦笑道:“怎么会呢,娘娘也没用旁人伺候呀。” 云萝听了更奇怪道:“那是怎么回事?” 云荔这时敲了云萝一下:“娘娘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便是,不要多加揣测。” 云萝委屈道:“好吧”。 这时却见王德明笑眯眯的拿着圣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长溜的赏赐。 云荔赶忙迎上去,还未等云荔开口询问,王德明就笑眯眯的说:“云荔姑娘,娘娘大喜呀”。 顾知清跪下听完圣旨,到接了圣旨,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本以为下午的海棠花便是赏赐了,没想到,这皇帝这么大方,现在看来皇帝还是有些喜欢自己的,那就好了。 顾知清心里如何想,面上却很是高兴,跟德公公说:“本宫这就去谢恩。” 王德明笑道:“娘娘在瑶华宫里等着就是,皇上翻了您的牌子。” 云荔塞了荷包过去,王德明把荷包揣进袖子里,脸上笑的褶子都快出来了,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这才进宫多久,就晋位了,这在这批入选的妃嫔里可是独一份呢。 王德明等人走后,云荔等宫人都行大礼向顾知清贺喜:“恭喜清贵嫔娘娘,贺喜清贵嫔娘娘。” 顾知清笑言:“都起来吧,云荔,每人二两银子,都沾沾喜气。” 宫人们笑的更开心了,主子得宠,他们才有脸面啊,看看在叶美人宫里伺候的,不是挨了板子,便是扣了月俸。 李承熙今天来的有些晚了,顾知清在殿内拿着册书看着,看到李承熙进来,忙起身请安:“妾请皇上安,深谢圣恩。” 李承熙向前走了几步扶起顾知清,牵着她的手坐下解释道:“朕去看了贤妃,耽搁了会,等久了吧?” 顾知清笑道:“没有,贤妃姐姐有孕在身,皇上应该多陪陪贤妃姐姐。” 李承熙听了发笑:“你们俩倒是想一块去了,贤妃让朕多陪陪你,你让朕多陪陪贤妃”,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叹道:“你是个好的”。 顾知清知道皇上指的是什么,三从四德,不争风吃醋,只是女子也是人呀,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怎么能既要又要呢。幸好,自己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人心。 第一卷 第8章 铺垫 次日醒来,皇上已经走了,云萝过来伺候主子梳妆,顾知清还有些迷糊,每次侍寝过后身上不免酸痛,精神也有些不济。 不过今日是十五,要去皇后宫中请安,只能强打精神,云萝伺候着梳完妆,看着主子神色疲惫,便去取来一个香囊系在顾知清腰间。 顾知清闻到薄荷的清凉倒是清醒了许多,正欲起身,又似想到了些什么端坐了回去:“云萝,你去问问底下的宫女太监,有谁懂些医理”。 云萝应声出去,很快带着云萤进来。 顾知清看到是云萤,心里松快了几分。 云萤上前见礼:“娘娘,奴婢略懂些医理。” 顾知清惊喜道:“那极好,现如今贤妃有孕,咱们都该谨慎些,别因为一些无心之失伤了贤妃腹中孩儿”,又取下腰间香囊递给云萤,“本宫在家时听长辈说过,女子有孕时用香应十分谨慎,你瞧瞧,这香囊是否于贤妃有碍?” 云萤接过香囊,低头嗅了嗅,又打开细细分辨了里面的香料,斟酌回道:“娘娘,香囊里的薄荷一味具有提神之效,只是对于怀孕初期,闻久了会有刺激之感,严重时或会见红。” 云萝听了脸色一白,赶紧跪下请罪:“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只想着娘娘神色疲惫,闻些薄荷的清凉会好些,没想到差点害了贤妃娘娘,请娘娘责罚。” 云萤看云萝吓的脸色苍白,又看顾知清也一脸后怕,跟顾知清解释道:“娘娘,这香囊是佩戴在您腰间,贤妃娘娘接触时间不长久,不会有事的。” 顾知清似才回过神来,看云萝还跪在地上,上前扶着云萝起来,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只是贤妃娘娘有孕是大事,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害了皇嗣。” 又对云萤道:“云萤,今日起,你和云萝贴身伺候本宫,你懂医理,要多加防范,只是有一言本宫要说在前头,你若是胆敢生出别的心思,害了皇嗣,可别怪本宫心狠。” 云萤听了惊惧跪下:“奴婢不敢。” 顾知清缓和了神色,:“起来吧,你好好伺候,本宫不会亏待你。” 顾知清让云萝伺候她重新梳妆换了衣裳,这边刚收拾妥当,就见云荔走进来:“娘娘,林美人来了。” 顾知清有些讶异,吩咐道:“跟林美人说,本宫今日起迟了,让她先行一步,别误了请安时辰,等午后再来瑶华宫姐妹叙话。” 云荔应下,跟正在前殿喝茶的林美人回了话,林美人神色如常放下茶盏:“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进宫多日也未曾拜见姐姐,便急慌慌过来了”说着站起身:“那我午后再来”。便带着春意向未央宫走去。 远离了瑶华宫,春意迟疑道:“小主,咱们是不是应该早些来拜见的?” 听着春意的话,林美人叹道:“之前只想着等宫中形势分明些,却不想·······”林婉婉心中此刻是有些后悔的,在闺中时,因着顾知清的父亲是自家父亲的上司,因着父亲母亲的嘱托,自己便与她交好。这入了宫,家世便不重要了,各凭本事各自争宠,这站队便需谨慎。只是没想到顾知清能在刚入宫就得了皇上的心,只是现如今再去交好,到底是落了下乘。 这边林美人和春意主仆暗自思忖,那边顾知清用了早膳,带了云萤往未央宫走去。 因早起梳妆耽搁了会,顾知清到了未央宫各位妃嫔已到的差不多了,顾知清晋位清贵嫔,坐次挪到了左二,上首是贤妃,下面是钱婕妤,对面是良妃,叶美人被安排到了最后面,当今后宫只有正六品及以上才能来皇后宫中请安,叶美人降位刚好卡在正六品,皇上对叶太傅还是眷顾的。 当今后宫不算充盈,比起先帝后宫三千是差远了,高位妃嫔就更少了,能来皇后宫中请安的满打满算也就十位。 顾知清正喝着茶,皇后出来了,众位妃嫔起身行礼,皇后叫了起。 不知为何,皇后看着精神不济的样子,也未寒暄,直接跟众人说贤妃有孕,免了请安,倒是特意安排了太医等会请安散后随良妃到钟粹宫诊治。 顾知清借着喝茶,仔细看了良妃的神色,比起上次请安见到的,倒是更加苍白无力了,听着皇后的关心,起身谢恩却没有欢喜,仔细看甚至有些惶恐。 请安散后,顾知清回到瑶华宫,浣梦一见顾知清回来就上前禀报:“娘娘,院中刚移植的海棠花似是有些不好。” 顾知清凑近查看,刚移植过来的几棵是都有些蔫巴巴,不过刚移植,还没缓过劲来,也属正常。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仍作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吩咐云萤去花木局寻个花奴来瞧瞧。 云萤离开后,浣梦上前正色道:“娘娘,有眉目了。” 顾知清带着浣梦到了殿内,云萝在门口坐着编络子,顾知清坐在那翻看库房的册子,浣梦道:“娘娘,奴婢有个老乡,原在东宫伺候针线的,现下在宫中针线局做个小宫女,良妃流产之时,太医查出是良妃衣裳被人动了手脚,皇上震怒,下令去查,一众伺候针线的宫女都被关押,贤妃娘娘分也被禁足,只是几天之后,几人都被放出来了,贤妃娘娘也无事,反而是良妃娘娘因为流产身体虚弱,被下令静养。” 顾知清问道:“那德妃呢?” 浣梦道:“倒没听说有德妃娘娘什么事”。 顾知清倒没追问下去,只道:“让你那老乡过来瑶华宫伺候海棠吧”。 浣梦听了高兴道:“是,奴婢替小翠谢谢娘娘,她自那事之后,日子过的实是不好,若能伺候娘娘,真是她莫大的福分了”。 顾知清交代:“咱们查当年之事,莫要走漏了风声”。 浣梦正色道:“娘娘放心”。 说罢,浣梦去针线局接小翠,云萝进来看顾知清疲惫心疼道:“娘娘,现下也没什么事,您先去歇歇吧”。 顾知清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浣梦去针线局接小翠了,等会花奴到了,让小翠跟着花奴学学如何照看海棠花树,”顿了顿,又道“跟云荔说,盯着点小翠”。 云萝迟疑道:“娘娘可是怀疑浣梦姑姑?” 顾知清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不怀疑浣梦,只是人心隔肚皮,老乡也未必可靠,多警醒着点总归是好的”。 云萝应下,扶着顾知清进了内室,卸了钗环,看着顾知清歇下了,仍旧坐在门口打络子。 顾知清这一觉睡到了晌午,用过午膳,就听人传报林美人和赵美人来了。 第一卷 第9章 林美人的心思 林婉婉的母亲出自四大世家之一的郑家,四大世家在先帝即位之初的时候可谓是穷奢极侈。在当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指的不是皇室,而是那四大家族。 景明四年春,正是先帝即位的第四年,当时朝纲刚刚稳定,谁也没料到,在那个春天,先铺满盛京的不是百花,而是流不完的鲜血。 先帝拿四大世家其二的杨家、周家开刀,联合镇国大将军,也是现今后宫德妃的祖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狱会审,抄家流放。等郑吴两家反应过来,四大世家只余两家,四大世家以杨家为首,杨周两家落马的太快,郑吴两家就是有心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又见先帝似是不打算追责他们,更是自我清查,断尾求生。此后数十年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广开科举,换来如今繁荣昌盛的大燕王朝。 林婉婉的母亲便是当时郑家的嫡长女,杨周两家倒台后,郑家从当时的举子中选了一人,将自家的嫡长女嫁与他。那举子家境十分贫寒,又不甚有才华,全靠郑家供养扶持,才做到如今礼部侍郎的位置。 林侍郎十分有自知之明,每日勤勤恳恳,上峰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做不好认错也快。倒是林夫人颇有几分傲气。 顾知清父亲中了探花后,便在顾知清祖父的运作下背起包袱远赴临州就任,从一县县令到临州知府,这中间十年便过去了,顾知清幼时的十年便在临州度过的,那里有她的知己好友。 随着顾知清父亲回京入礼部就职,顾知清也回了盛京,顾知清母亲身体本也不太好,回京后一年多的时间竟病逝了。顾知清伤心不已,每日不是缅怀母亲,就是陪伴祖母,顾知清祖母见孙女儿小小年纪便如此自苦,就道顾知清已至金钗之年,又多年不在京中,应多与盛京贵女多走动走动。 顾知清便参加了几次宴会,加上林婉婉的有意为之,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起来,不过顾知清性子本就清冷,多是林婉婉主动结交。 本就是泛泛之交,顾知清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林婉婉先是一早过来拜见,这又带着赵美人一起过来,倒让顾知清有些弄不懂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顾知清让云荔带林美人和赵美人进来,也不让带到殿内来,只吩咐人在院内稍作布置,引着人在院内喝茶说话。 林美人和赵美人向顾知清见礼后,赵美人娇憨道:“适才见林美人出门,问过后才知道,林美人是要来瑶华宫与清贵嫔娘娘说话,妾先前请安时见着娘娘十分喜欢,便厚着脸皮求着林美人带妾一同过来,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妾不请自来”。 顾知清笑道:“无妨,咱们一同侍奉陛下,自是姐妹亲近。” 赵美人高兴道:“那妾以后便经常来寻娘娘说话,与娘娘作伴儿”。 顾知清笑笑拿起手边茶盏品起了茶。 林美人似是有些尴尬,也拿起茶盏喝茶,赵美人见没人说话,都低头品茶,便自顾自的也品起了茶,赞道:“娘娘这里的茶果然是极好的,入口清香,回味甘甜。” 又放下茶盏看向院中,语气略有些酸:“皇上果真宠爱娘娘,这些海棠树都是皇上特意吩咐人移植来的,好叫娘娘不去御花园也能赏到如此美的春色。” 林美人放下茶盏看向院中海棠叹道:“这海棠花果真是极美,谁若是能与娘娘同住,真是不知多大的福气。” 顾知清听了此话,心中疑虑,难道是林婉婉想来瑶华宫同住。 三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院中消磨着时光。 “爱妃们倒是有兴致,在此赏花吗?”忽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顾知清赶忙起身行礼,李承熙上前扶起顾知清,又对赵美人和林美人道免礼。 就听赵美人笑道:“是呀,妾等听闻皇上赏了清贵嫔娘娘数棵海棠树,便想来一赏春色。” 李承熙听了却道:“御花园也有海棠花,想看海棠可以去御花园,不要总来扰清贵嫔。”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可看见了,清贵嫔在那昏昏欲睡,若不是自己过来,怕不是她就要在那坐着睡着了。 赵美人听了此言脸色有些难看,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缓和了点笑道:“瑶华宫有海棠添色,自是美不胜收,只清贵嫔娘娘一人居住未免冷清,不如妾搬来与娘娘同住?” 李承熙听了心里很是不耐:“怎么,钟粹宫住不下你了?那就收拾收拾搬去清音阁吧”。 赵美人再维持不住表情,清音阁地处偏僻,和那些还未被临幸的答应、采女住的雨轩殿挨的极近,住在那里自己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心里想着更加慌张,连忙跪下辩解:“妾只是想来陪伴清贵嫔娘娘,并无其他心思”又指着林美人道:“林美人也说要来与清贵嫔娘娘同住。” 林美人听了此言,慌张不已,也跪下:“皇上,妾不是那个意思,妾是说若谁能与清贵嫔同住,真是天大的福分。” 李承熙最不喜欢那些明晃晃算计的人,不就是看自己宠着点清贵嫔了吗,就都闻着味上赶着来了,瑶华宫可以住别人,但那得是自己给的,而不是有人别有目的的算计。此刻看着那两个美人争相辩驳,宫里如今贤妃有孕,为了敲山震虎,直接下令:“赵美人降位宝林,迁居清音阁。” 连降三级,赵宝林腿都软了,不明白自己只是提出来瑶华宫同住,怎么就惹来皇上如此不满,难道皇上就如此宠爱清贵嫔吗。 赵宝林跪坐在地上双目失神,面色苍白,林美人生怕牵连到自己,连忙搀着赵宝林退下了。 走到瑶华宫外,将赵宝林交给她的贴身丫鬟,自己带着春意快步走开。直走到前面御花园的亭子里,春意扶着她坐下,她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她和赵宝林同住在良妃的钟粹宫,良妃就是个药罐子,每日闭门不出,整个钟粹宫都弥漫着药味,她早上来瑶华宫本是想和清贵嫔再叙闺时情谊,一同去请安,之后再多来往,清贵嫔本就宠爱比自己多,和清贵嫔交好,这一来二去的兴许也能入皇上的眼。 谁知自己选的时机不对,午后再去,又被赵宝林盯上了,她急着去瑶华宫,怕误了时辰,就只能带着赵宝林同去,没想到那真是个蠢货,本来赵宝林说瑶华宫因海棠添色,美不胜收,自己就起了同住的心思,本想递个话头试探一下清贵嫔的心意,清贵嫔若不抵触再慢慢筹谋,谁能想到她能直接在皇上面前酸言酸语,皇上去瑶华宫本就是去看清贵嫔,她不知趣退下也就算了,还直接跟皇上请求与清贵嫔同住,真是多大的脸。 本来这一路林美人后怕不已,这会是越想越气,若是没有赵宝林搅局,自己与清贵嫔本是有几分情谊的,日后再慢慢图谋,这事弄的,先不说清贵嫔能不能再愿意与自己亲近了,皇上那里怕是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第一卷 第10章 杀鸡儆猴 这边林美人懊悔不已,那边瑶华宫里,皇上看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顾知清,想到上次云萤的回禀,知道顾知清心思赤诚,一心为他,为皇嗣,想到刚刚自己为了杀鸡儆猴拿她做了筏子,将那些人的目光从贤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转移到她身上,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自己现如今只有大公主一个孩子,还总是病怏怏的,贤妃肚子里更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无比重要,不容有失,这些新进宫的妃嫔和那些心大的东宫老人,也都该警警神。本来这事自己要再筹谋一下,没想到这就有现成的犯到自己手里了,清贵嫔这靶子也是顺势而为了,不过清贵姬是个好的,自己多看顾一些就是了。 皇上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倒是不显,只温和了神色,牵起顾知清坐到榻上:“本来批完奏折,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却被些不知礼数的碍了眼,这瑶华宫里的十棵海棠树是赐予你一人的,这瑶华宫也当赐予你一人独住,是朕不够周全,让那些人扰了卿卿了”。 顾知清听了心里酸涩,也明白皇上的打算了,面上却是瞪大眼睛,惊讶的望着皇上,又起来跪下谢恩:“妾谢陛下赏赐,陛下待妾这般好,妾都不知该如何回报陛下了。” 李承熙看着顾知清的头顶,只簪了两根白玉簪,一头乌发乖顺的落在肩头,就像她的人一样,纯真、善良,李承熙心里一软,弯腰将跪着的顾知清抱起来放在腿上,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温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这样看着朕,朕便欢喜。” 顾知清面颊浮上粉色,眼睛弯弯:“妾也喜欢陛下”。 李承熙轻笑出声,抱着顾知清耳鬓厮磨,两人闹了一会,看着外面点灯了,便传膳用饭。 用过晚饭,李承熙倚在榻上看书,顾知清到院中招来浣梦,一番耳语吩咐。 不一会浣梦过来朝顾知清使了个眼色,顾知清看了眼还在看书的男人,挥了下手,浣梦便退下了。 随后顾知清走到看书的李承熙身边,扯着李承熙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陛下,妾晚饭用多了,您陪妾到院中走走消消食好不好呀?” 李承熙早就看到顾知清和她宫女的眉眼官司了,只是面上假装在看书,心里却好奇她们在做什么。 此刻看着顾知清一脸我有事的样子,心里嘲笑她一点心思全露脸上了,倒也愿意配合。 顾知清看李承熙点了头,便拿过他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两个人慢慢走着,看着漫天的星星,感受着微风拂面,李承熙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又走了一会,就听到他的卿卿娇俏道:“陛下,妾走累了,咱们在这坐一会,妾给陛下弹琴听好不好?” 李承熙好笑道:“要走走的是你,没走几步累了的也是你”看了看周围,原来两人走到了院子深处,四周是茂密的海棠树,中间空了一块地,用毯子铺了,一颗树下放了一把贵妃椅,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簌簌的落下来,椅子上,地毯上都落了薄薄一层,倒是雅致。 李承熙坐到贵妃椅上,手撑着头,一副任卿处置的样子。顾知清欢快道:“那陛下稍后,妾去取琴。” 一盏茶的功夫,李承熙撑着头闭目养神,就听一声软糯的声音:“陛下”。 李承熙睁开眼睛,入目可及的便是穿着烟罗绮云裙的顾知清,一头乌发只用一根红绸束着,又听到远处笛声传来,眼前的人儿跟随着笛声动了起来,水袖漾开,莹白的足尖轻点,腰肢灵动,犹如月下精灵,素手轻转,翩跹起舞,李承熙一时入了迷,直到笛声渐缓,起舞的人儿随着落花一起撞入了怀中,李承熙抱着怀里的人在地毯上缠绵,天上的星星看着,地上的落花看着,李承熙愈发动情,顾知清被翻来覆去吃了个遍,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被李承熙用他的外袍裹着抱回了寝殿。 这一夜瑶华宫里叫了五次水,王德光都想进去提醒皇上节制了,直到天光微晓,寝殿里的动静才渐止。 次日一早,王德光服侍着李承熙穿衣,看着神采奕奕的皇帝还有被纱帐掩着睡的正香的清贵嫔,王德光不得不佩服当今真是天赋异禀。 李承熙注意到王德光神色有异,自然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只是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纵欲,这清贵嫔就跟勾人的妖精一样,又想到昨日她在自己耳朵边呢喃谢礼,不由得轻笑出声。 王德光跟见了邪一样,李承熙看到收敛了神色,轻咳了一声:“传旨下去,清贵嫔晋位淑容”,王德光正色道:“是”。 李承熙穿戴整齐去上朝了,后宫因为那份圣旨,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石头,再加上昨晚赵宝林降位的事,都知道清淑容得了皇上的心了,从二品以昭仪为尊,下面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各两名,更是从上往下论尊卑,现下皇上跳过了修仪、修媛、修容,直接封了淑容,可见有多宠爱清淑容了。 现如今后宫除了皇后、德妃、贤妃、良妃,就是清淑容最尊贵了。 未央宫里,苏叶气愤的跟皇后说:“娘娘,那可真是个狐媚子,入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连晋两级,获封号,昨日赵宝林只是想要去瑶华宫同住,虽是不懂规矩了些,可哪至于连降三级,还迁居清音阁。” 皇后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半夏进来:“娘娘,刚刚王公公过来传话,皇上说以后瑶华宫赐予清淑容一人独住。” 听得此言,皇后正在调试的琴弦,断了。手指被琴弦割破,流出鲜血。 苏叶急忙拿帕子按住皇后的伤口,又冲不知所措的半夏喊道:“快去叫太医啊”。 皇后制止道:“别去,去取止血的药过来敷上就行。” 苏叶心疼道:“娘娘!” 皇后道:“清淑容晋升的旨意刚下,本宫就去请太医,皇上知道了要如何想本宫”。 苏叶心疼道:“您是皇后啊,她晋升再快不过是个淑容”。 皇后意味深长道:“对啊,不过是个淑容罢了,皇上如此宠爱她,本宫与皇上夫妇一体,自然也要表示。” 低头对正在小心翼翼给她敷药的苏叶道:“等会你去亲传懿旨,清音阁赵宝林不懂规矩,罚抄女则女戒百遍,禁足三月。” 苏叶应下,想了想又道:“娘娘,瑶华宫赐予清淑容独住的口谕是不是传予六宫知晓”。 皇后点头:“一个嫔妃有宠没有用,不过是无根的浮萍,重要的是子嗣”。 苏叶沉吟:“娘娘说的是贤妃?”又道:“只是贤妃这一胎皇上恐怕看的很重,咱们不好下手”。 皇后看了苏叶一眼:“什么时候需要咱们亲自下手了”。 苏叶思考了一下:“德妃?” 皇后笑笑:“有比我们更着急的,等着吧”。 第一卷 第11章 德妃的谋算 此时宜寿宫里一地花瓶碎片,风霜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蕊心端了盏牛乳燕窝进来,看见风霜跪在碎片上,衣裳上隐约有血沁出,顿了顿,有些不忍,走进寝殿内,见德妃坐在梳妆台前散了头发,用木梳梳理。 蕊心将牛乳燕窝放在一旁,快步走过去,轻声道:“娘娘,奴婢来吧”。 德妃望向铜镜道:“蕊心,你看本宫是不是老了?” 蕊心笑道:“娘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如今正是桃李年华,怎称得上老呢?” 德妃抚着自己的脸颊,痴痴道:“可若是本宫没有老去,皇上怎么不来看本宫了呢?” 蕊心看着德妃如此,很是心疼,宽慰道:“娘娘近些日子照顾大公主,衣不解带,食不下咽,才让那些狐媚子钻了空子,现如今大公主眼瞧着大好了,娘娘也该妆扮起来,早日生个皇子,娘娘也有依靠了。” 德妃听了气郁道:“这几年本宫的恩宠虽比不上贤妃,却也不少,竟一直未曾有孕,说不得就是因为生公主时伤了身子,本宫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蕊心听了此言转头扫了扫外面,见除了风霜跪在那,没有旁人才放下心劝道:“娘娘,太医说娘娘身子康健,受孕只是迟早的问题,如今只是缘分未到,大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子嗣,皇上很是喜欢呢。” 德妃听了更生气,将梳子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现在是唯一的子嗣,再过几个月可就不一定了,何况就那个病秧子,说不得哪天就”。 “娘娘”蕊心打断道“大公主福泽深厚,定能平安长大,以后也是娘娘的依靠。” 德妃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蕊心很是忧心焦虑,娘娘本就不待见大公主,当初有孕,太医诊治说是皇子,娘娘百般期待,谁知生下来竟是个公主,其实公主也好,金尊玉贵的养着,往后也是个助力,只是娘娘生大公主时正赶上先帝驾崩,大公主本就是早产体弱,娘娘又为了尽快再次承宠有孕,全部心思都在调理身体上,生母不关心,乳母照料的也不经心,自幼便多病。 蕊心正想着,又听德妃说道:“贤妃还是闭门不出?” 蕊心听娘娘反复提及贤妃,心里很是害怕,生怕娘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贤妃娘娘这一胎,皇上明显看的重。 故蕊心回道:“是,自那晚之后,贤妃娘娘只第二日去了趟瑶华宫,便没再出永宁宫,皇后免了贤妃的请安,皇上也经常去永宁宫看望,吩咐太医每日请一次平安脉。” 德妃听了心里烦闷,素日里温柔的面容现在也是刻薄狰狞,又摔了个簪子,胸口气的上下起伏道:“皇上不让动贤妃,那就动一动清淑容吧。” 蕊心虽不愿德妃涉险,可想着总比娘娘要动皇嗣要好,何况娘娘烦闷,总要有些能让娘娘泄气的,想着又瞥见风霜还跪在外间。 又听德妃吩咐道:“让小安子下手吧”。 蕊心应下,又道:“娘娘,公主久病初愈,需要人多加照料,不若让风霜去照顾公主吧。” 德妃才想起来风霜还跪在外间,顿了顿道:“让她去吧”,又对蕊心吩咐道:“午后去请皇上,就说公主病愈,想念父皇,若皇上有时间,晚上可否来宜寿宫用膳”。 蕊心应下,退了出去,扶起还跪着的风霜,风霜此时已经站不稳了,蕊心扶着风霜出去,命人打扫外间,又去取了药给风霜。 风霜眼眶含泪,谢过蕊心。 蕊心叹了口气:“你好好养伤,这几日就不用去伺候了,养好伤便去公主身边伺候吧”。 风霜感激的又谢蕊心,待蕊心转身离开后,却收了感激的神色,擦掉了眼泪,眼神中有恨意一闪而过。 顾知清此时还在睡梦中,还不知道后宫因为她的晋封引起轩然大波。 顾知清这一觉睡的很沉,被云萝唤醒的时候她还迷糊的很,顾知清坐起身来看向外面的阳光,问云萝:“什么时辰了?” 却没听到云萝答话,顾知清看向云萝,见她低着头羞红了脸,顾知清顺着云萝的目光看过来,便见锦被滑落,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格外显眼,不由得暗骂了皇帝一声禽兽,也清醒了几分,重新用锦被遮住自己,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遂咳了咳,清了嗓音:“云萝,伺候本宫梳洗” 云萝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暗自懊恼,自己自幼贴身伺候娘娘,娘娘身上什么样子自己没见过,现下却失了神,若是娘娘嫌弃了自己不让自己伺候了真是没处哭去,而且,而且这样更说明皇上十分喜爱娘娘,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已经回过神来:“娘娘,现在已临近午时”,手上也不停,伺候顾知清穿衣,又高兴道:“娘娘上午睡着,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亲自来宣旨,晋娘娘为淑荣,赐瑶华宫独住,另赏各色绸缎、珠宝首饰、鲜花摆件,又交代奴婢们不要吵醒娘娘,浣梦姑姑已造册入库,只等娘娘醒后过目呢”。 顾知清听了心中沉思,自己这个靶子倒是很成功的立起来了,接下来就看各宫的手段了,不过,得封淑荣,瑶华宫独住,自己昨夜的心思也是没有白费,既是做了这个靶子,那也该有些宠妃的样子,有了高位,有了皇帝的些许喜欢,才好应对那些个算计,管他是为什么呢,实际得到的位份和宠爱才是真的。 云萝见顾知清面上并无笑意,这才想到是不是娘娘此时晋封并不是好事,有些怯怯的开口:“娘娘……” 顾知清回过神来,见云萝神色惶惶,不由露出几分笑意:“既如此,瑶华宫上下各赏五两银子,你们伺候的好,都是有功的”说着拿过妆奁细细挑选,取了一副珍珠耳饰替云萝带上,满意的点头:“你年纪小,这珍珠正衬你”,又道:“等用过午膳让浣梦、云荔、云萤、云苓都来挑一件首饰”。 云萝摸着珍珠高兴应下。 第一卷 第12章 避子丸 用过午膳,云萝便带着浣梦等人过来领赏,顾知清依次为她们挑了合适的首饰,众人皆高兴谢恩。 顾知清收起笑意,转而有些严肃道:“你们伺候的好,本宫自然有赏,可若是谁仗着瑶华宫去外面作威作福,就莫怪本宫不讲情分了”。 浣梦等人皆道不敢。 顾知清缓和了神色:“如今贤妃有孕,是重中之重,你们需管教好手底下的人,莫要寻事,若谁有异心,直接来回本宫”。 浣梦等人应是,浣梦有些欲言又止。 顾知清看出来了,直接道:“浣梦姑姑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浣梦踌躇道:“娘娘,是不是需要给小安子一些额外的赏赐?” 顾知清笑道:“小安子是这宫里的掌事太监,也是有功的,应该给一份单独的赏赐,多谢姑姑提醒,本宫进宫时日短,往日在家中并无太监服侍,倒是忽略他们了”。 又对云荔道:“云荔,额外取二十两银子赏小安子” 云荔道:“是” 顾知清没赏小安子是有意为之,浣梦当众提出赏赐也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这些时日浣梦观察到每次瑶华宫有点什么动静,小安子都会借故出去,浣梦跟过去几次,都见小安子在未央宫拐角停留,不管他是谁的人,都要提前防备才是,现下当着云萤的面故作忽略,也是想让皇上知晓,自己刚入宫用不惯太监,无论小安子往后做何事都与自己无关。 顾知清挥手:“都去忙吧” 几人退下,云荔没走,跟着顾知清进了寝殿,小声道:“娘娘,避子丸是不是要停了” 顾知清问到:“还有多少” 云荔道:“还有四十五丸” 顾知清略想了一下:“够了,用完吧” 云荔劝道:“娘娘,如今贤妃有孕,新入宫的妃嫔美人以上也都承宠,若是她们率先有孕,咱们岂不是占了下风?” 顾知清道:“皇上如今只一个公主,能多得几个子嗣是好事,现在受孕,才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本宫年纪还小”说着,顾知清想起了什么笑开了,神色有些思念。 云荔知道,自家娘娘是有些想念乔姑娘了,以前在临州时,乔姑娘总说,女子受孕不应太早,最好是到了桃李年华,可是时下女子及笄以后便都嫁人了,云荔总觉得乔姑娘有些危言耸听。可是自家娘娘倒很是相信乔姑娘,当初娘娘随老爷回京,乔姑娘万般不舍,做了许多药丸相赠,其中便有这避子丸,娘娘进宫时那些药丸都带上了,避子丸更是从第一次侍寝时便用上了。 云荔想着自家娘娘比自己聪明,自己的想法只要说出来与娘娘知晓,至于如何做,还是听娘娘的,避子丸的事情只有自己知晓,那是娘娘信任自己,自己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 现下正是春天,午后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很是舒适。 顾知清便每日午后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这贵妃椅还是在昨日夜里在的地方,顾知清决定了,以后这个椅子就一直在这了,地毯也在这,这样以后皇上每次过来见到,都能想到昨日夜里的行径,是人皆爱美色,皇帝坐拥天下,天下颜色任君挑选,没点新鲜的怎么勾的住他呢,这还多亏了晚晚带着自己到处看话本,想到这顾知清不由一笑,还真是想念晚晚了呢,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顾知清半躺着,捏着一颗葡萄送入口中,酸的她眯起了眼,不过好好吃呀,她嗜酸,最爱刚下来的不是当季的果子,这时候七分酸三分甜,最是可口。 这当宠妃就是好呀,想吃什么都有,顾知清想着又捏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旁边的云萝不觉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家娘娘怎么那么爱吃酸。 “娘娘,贤妃娘娘身边的柳元来了,贺娘娘晋封之喜”云荔走过来道。 顾知清起身,绕过几颗海棠树就见柳元站在院中,后面跟着几个宫人,皆捧着贺礼。 柳元见顾知清走近,笑着行礼:“奴婢请淑荣娘娘安”。 顾知清笑着上前轻扶了扶:“快起来,不必多礼” 柳元起身笑道:“奴婢替贤妃娘娘来贺淑荣娘娘晋封之喜” 顾知清嗔怪道:“贤妃娘娘有孕在身,应安心养胎才是,不过晋封淑荣,哪里就值得娘娘费心了。” 柳元听了此言,笑容真切了些:“我们娘娘前几日便想邀淑荣娘娘来永宁宫聚聚,不过都没甚精神,今日精神倒好,便想邀娘娘去说说话儿,不知娘娘可否有空?” 顾知清听了笑道:“自是有的,本宫换身衣裳便过去”。 柳元将赏赐交与浣梦便离开了。 顾知清带着云萝云萤到寝殿梳妆,待云萤检查过并无不妥后,顾知清让云萤取了琴,便一道往永宁宫走去。 路上偶遇钱婕妤,钱婕妤见了礼站在原处见顾知清往永宁宫的方向走,嗤了声:“这清淑荣不过得了几日宠爱,便轻狂了起来,现在谁不知永宁宫挨不得,她这上赶着往永宁宫去,也不怕沾一身腥”。 钱婕妤的宫女听了此话不敢吭声,今日一早钱婕妤便砸了个茶盏。 顾知清到了永宁宫,由宫女引着到了殿内,便见贤妃坐在那绣衣裳,贤妃见顾知清来了放下手中的小衣招呼顾知清坐下用茶。 又见云萤怀里抱了琴,高兴道:“得亏你来了,本宫这两日吃了睡睡了吃好生无趣,皇上又叮嘱本宫莫要出去走动,这不,闲来无事连他出生后要穿的衣裳也拿来绣了”。 顾知清喝了口茶道:“就得是这样腹中孩儿才能长得好呢,皇上也是关心娘娘”。 贤妃道:“只是这样未免无趣,正好你带了琴来,待会可要教一教本宫,本宫自幼于琴技上便无甚天赋”。 顾知清笑着应下。 贤妃见顾知清应下,便吩咐人去院中布置,云萤也抱着琴跟着出去,一时殿内便空了。 顾知清看着只剩下两人的宫殿,便知贤妃有话要说。 第一卷 第13章 结盟 贤妃缓声道:“景明二十八年,郭侧妃有孕,太子十分欢喜,那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皇后娘娘为了皇嗣平安,更是召了太子妃入宫叙话,众人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可在郭侧妃孕六月的时候,却流产了,那时月份已经很大了,胎儿已经成型,太医说是男胎,太子震怒,吩咐彻查。” 贤妃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接着道:“太医查出是良妃的衣裳里被人缝了麝香,当时本宫为争宠经常召绣女前来叙话,和绣女一起设计一些别致的衣裳,本宫就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伺侯针线的宫人们都被单独关押起来,严刑拷打,本宫也被禁足,只是还不等绣女那边审问出什么,太子妃的人便在郭侧妃住处外的草丛里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那宫女正在埋一盏汤羹,后来太医查验出,那汤羹里下了十足的红花”。 贤妃说到这,看了顾知清一眼,见顾知清听的认真,并不惊讶,便知自己没有找错人。 “那宫女是郭侧妃的贴身宫女,更是郭侧妃入东宫时从家中带来的,郭侧妃声嘶力竭的问她为何要害自己,那宫女却说,郭侧妃自己不看重自己的孩子,为了扳倒本宫给自己用了麝香,就不要怪别人去害她,随后便咬舌自尽了。” “随后太子妃的人便查出那衣裳里的麝香是郭侧妃自己放的,便是为了陷害本宫,那麝香的量并不足以让她流产,让她流产的还是那汤羹里的红花,因为那红花量大,郭侧妃虽未用完,仍是伤了身子,往后再不会有孕了。 ” “再之后,本宫便被解了禁足,郭侧妃拿自己的孩子做局,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经此一事,太子便厌了郭侧妃,但因郭侧妃的父兄为国镇守边疆,郭侧妃也失去了孩子,太子并未惩罚她,只是对外下令郭侧妃流产身体虚弱,需静养,不得随意打扰。” 顾知清见贤妃说完了,有些疑惑道:“那红花呢,是何人下的?” 贤妃意味深长道:“郭侧妃的宫女自尽后,从那宫女处搜得一封遗书,遗书道郭侧妃在闺阁时曾打杀一名丫鬟,那丫鬟曾对那宫女有恩,那宫女是为那丫鬟报仇才如此。” 顾知清听了心里有些疑虑:“这……” 贤妃道:“不信是吧,郭侧妃也不信,只是那时太子已是极其厌恶她,又怎会再去大费周章的去查呢”。 顾知清低头喝茶不说话,贤妃接着道:“是德妃”。 顾知清惊讶的抬头看贤妃,不是惊讶于是德妃害了良妃,而是惊讶于贤妃会直白的告诉她是德妃。 贤妃也知道顾知清在想什么,郑重道:“清淑容,本宫要你在本宫诞下皇儿之前,无论发生何事,你都站在本宫这一边。” 顾知清心里掩不住的讶异,她本以为贤妃会说让她保她平安生下孩子。 贤妃见顾知清没说话,接着道:“作为交换,日后清淑容有孕,本宫也会如此。” 其实贤妃有些没底,因为这个交换对于清淑容来说有些不公平,待自己平安生下孩儿便是不履行承诺清淑容也拿她没办法,不过若自己真如此做,便是和清淑容结仇了,自己不会这样。 顾知清略思考几息,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急着回答,反问道:“娘娘为何要选妾呢?” 贤妃苦笑道:“本宫没有选择,太后如今在普陀山礼佛,良妃的孩子是德妃害的,本宫也不好说那其中有没有皇后的手笔,这群新进宫的妃嫔中只有清淑容晋位最快,最得圣宠,而且,清淑容帮过本宫,不是吗?” 顾知清起身向贤妃行了个礼:“妾知晓身在后宫,便会身不由己,会被裹挟着自保,算计。但妾可以向娘娘保证,妾绝不会害皇嗣,娘娘的不会,其他人的也不会,”又言:“娘娘所说,妾应了。” 贤妃心中震惊,身在后宫,谁也不敢说自己不会害人,但贤妃看着清淑容认真的眼神,她信了,也是有几分佩服,清淑容入宫便得圣宠,又有如此家世,却能保持一分清明,无论日后会不会变,她现在的心是好的。 顾知清见贤妃用几分倾佩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笑了:“娘娘也莫要高看了妾,妾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害人,只是不会害皇嗣,咱们皇上如今膝下寂寥,皇嗣繁盛,江山才更稳固。何况,稚子何辜?” 顾知清见贤妃听了自己这番话,眼神从倾佩变成了同情,心下不由好笑,便知道她误会了,不过这样的误会也好,和什么也不求的人合作才担忧,贤妃误会自己所求是皇上的情,那也好,在这后宫,没有比向皇上求爱更安全的了。 顾知清笑了笑不再说话,贤妃心里却有些可惜这样清透的人儿却爱上了皇上以后被辜负了又是何等心酸。 两人达成共识,略坐了坐便起身往院子里走去,院子里,宫人已经布置好了。 顾知清坐在琴前,见贤妃坐在贵妃椅上抚着小腹冲自己笑,顾知清便知道自己要弹什么曲子了。 指尖拨动,琴音泠泠,时而缓慢,时而欢快,缓慢似母亲呢喃低语,欢快似幼儿追逐嬉戏,贤妃沉浸在琴音里,李承熙也被琴音吸引。 一曲终了,顾知清对贤妃道:“此曲名唤承欢,是妾的母亲在妾幼时所作,娘娘可喜欢?” 贤妃呢喃:“承欢,承欢,可是取承欢膝下之意?” 顾知清笑道:“正是。” 贤妃赞道:“本宫虽于琴道上无甚天赋,却十分喜欢此曲,清淑容可否教本宫?” 顾知清含笑点头:“是妾之幸”。 “咳咳”李承熙见两人聊得开心,没人注意到自己,便不由咳了咳彰显存在感。 顾知清和贤妃听到声音才发现皇上在,两人赶忙起身要行礼,李承熙眼疾手快的免了礼,自己走到原本给顾知清准备的椅子上坐了,柳元赶忙吩咐人再去取椅子。 第一卷 第14章 中毒 李承熙欣慰道:“清淑容的琴技甚好,琴意更好,古人言见字如见人,朕看这听琴如听心,清淑容心思赤诚,当赏。” 李承熙沉吟几息,对王德光道:“朕记得库房里有一把南朝古琴”。 王德光肯定道:“是有一把”。 李承熙道:“去取了送去瑶华宫”。 王德光道:“是”。 顾知清接了赏赐有些别扭,这毕竟是在永宁宫,这好像是自己在用贤妃肚子里的孩子给自己讨赏一般,不由看向了贤妃,却见贤妃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顾知清恍然大悟,也是,皇上几时过来贤妃应是知晓的,这个礼物自己收下了。 顾知清请辞道:“瑶华宫里还有事,妾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了,妾改日再来教娘娘曲子”。 贤妃心下满意,皇上这两日基本都会这个时辰过来,贤妃挑着这个时辰请清淑容过来也是为了两人结盟后送她一礼,不过刚刚的曲子贤妃确实喜欢,现下顾知清又这样知趣,贤妃就更喜欢了几分。 李承熙见顾知清这样干脆利落的请辞也心生安慰。 顾知清回了瑶华宫,不过半个时辰就见王德明拿着一把琴过来,顾知清知晓皇上这是真的满意自己了。 再说宜寿宫这边听说皇上赏赐了一把琴给清淑容,又碎了一地瓷片。 转眼到了黄昏,云荔过来道:“娘娘,皇上去了宜寿宫”。 顾知清道:“嗯,那便早些用膳吧,晚上早些歇息。” 云荔应下,之后摆膳用膳自不用提。 次日清晨,顾知清醒的极早,昨晚睡得早,夜里又无人打扰,自是一夜好眠,只是用过早膳总觉得有些头晕不适,顾知清想着大约是前几日都醒的晚,今日起早了的缘故,便没在意。 又让云萝去取笔墨摆桌案,自己要在院中作画,磨墨时又觉手上没力气,就让云萝过来磨墨,云萝刚接了墨还不待磨顾知清便晕倒了。 云萝惊慌失措的喊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云荔,云荔——” 云荔听到跑了过来见顾知清晕倒在云萝怀里,张嘴想喊人,一时发不出声音来,想跑去找太医,刚走一步腿就发软,云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浣梦也闻讯赶来,见此情景,吩咐了云萤去喊太医,又让云苓去御前找王德明,此时皇上正在早朝。 几人扶着顾知清躺在了床上,云荔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走到寝殿外吩咐道:“封锁瑶华宫,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事情到偏殿候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终于到了,云萝已经哭的泪眼朦胧,云荔倒是镇定的侯在一旁,待太医终于搭完脉,几人紧张的上前询问:“张太医,娘娘这是怎么了?” 张太医为难道:“淑容娘娘是中了毒,可是何毒,老夫却是把不出”。 云荔身形一晃,再难接受,眼泪夺眶而出,不行,自己一定要为娘娘守好瑶华宫。 云荔擦掉眼泪,恳求道:“张太医,您看这毒,太医院谁人擅长?” 张太医踌躇道:“这……” “去请章院判,另外在值的太医都过来”李承熙大跨步走进来。 “皇上”云荔等人赶忙行礼。 李承熙没管她们径直走到寝殿看到顾知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章院判等人到了就见李承熙浑身低气压的坐在床边,章院判等人正要行礼,李承熙不耐的挥了挥手:“看看清淑容,这是中了什么毒?” 章院判先上前去请脉,大约几息的功夫,章院判后退几步垂手道:“皇上,此毒乃醉朦胧,是西域特有的星灵草所制,中此毒者会不断昏睡,意识是清醒的,却无法醒来,若无解药,最终只能在睡梦中死去。” 李承熙握紧了拳,西域,醉朦胧,真是费了心思。 章院判接着道:“此毒解法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一般星灵草不远处就会有月灵草生长,两草相伴相生,星灵草为毒,月灵草为药,难就难在,月灵草也只在西域生长,中原不可得。” 李承熙问道:“太医院也没有?” 章院判摇了摇头:“没有,星灵草虽是毒药,却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毒药,一般都会用鹤顶红、砒霜等常见且见血封喉的毒药。” 李承熙看着安静的躺着的顾知清,想起往日里她或娇俏或软糯的样子,哪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动静。 李承熙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的看向章院判:“还有别的解毒法子吗,亦或者,她还能等多久?” 章院判斟酌道:“醉朦胧这毒若是口服,最多三日便药石无医,但根据脉象,淑容娘娘应只是皮肤触碰到,毒量浅,微臣再佐以旁的药物解毒,可保半月无虞。只是醉朦胧之毒非月灵草不可解。” 李承熙沉声道:“王德光,发布诏令,半月之内,若有提供月灵草之人,赏金万两,良田千亩。” 王德光道是,小跑着抓紧去办了。 月灵草,云荔从听到它的名字便觉有些耳熟,总觉得自己从哪听过,这会终于想起来,云荔急切跪倒在地:“皇上,奴婢知道哪里有月灵草。” 李承熙看向云荔,云荔急切道:“淑容娘娘幼时随父在临州居住,娘娘在临州有一好友,乃是乔家之女乔晚晚,乔姑娘自幼对医药感兴趣,乔家世代行商,天南海北的跑,一日,乔姑娘对我家姑娘说她哥哥给她带来了一种草药,名字极为好听,便唤作月灵草,因时日久远,奴婢刚听到一时未想起,乔姑娘或可救娘娘啊皇上”。 李承熙听了吩咐王德明:“八百里加急传信与临州知府,让他核实此事,若果真有月灵草,八百里加急送来。” 王德明领命退下,“等等”李承熙叫住了王德明:“信中言明,他若敢隐瞒怠慢,脑袋就不要要了”。 王德明抹了抹脑门的汗:“是”,快步而去。 李承熙又转头吩咐章院判:“务必好好医治,保住清淑容!” 章院判应下,心里暗自庆幸当今和先帝一样,亲贤礼才,不会因为太医院无法救治便要了太医院的脑袋。 第一卷 第15章 查明(一) 云萝随章院判下去开方子熬药,此时皇后等人也到了,皇后进来着急道:“皇上,妾见太医院的太医都往瑶华宫来,不知是不是清淑容出了事?” 李承熙见皇后德妃贤妃等人一窝蜂的进来不由皱了皱眉,起身离开了寝殿,皇后等人也跟着离开,浣梦交代云萤云苓照顾好清淑容,便和云荔一起出去了。 此刻瑶华宫的正殿内,李承熙坐在主位,右手缓慢的转着左手的扳指,皇后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浣梦冲云荔点点头,云荔走到李承熙面前跪下,眼中含泪,言辞悲切:“求皇上为我们娘娘做主,我们娘娘自入宫以来,从未与人交恶,不知是谁要置我们娘娘于死地,竟下此毒相害,奴婢们未事先察觉是奴婢等人的失职,若能查清作恶之人还娘娘公道,奴婢等愿以死谢罪”云荔说完便长伏在地,浣梦也跟着跪下。 众妃嫔听了此言皆议论纷纷,脸上都透着担心,李承熙一个一个的扫过众人面孔,面色阴沉,又看向云荔:“你们的确该死,身为奴才却让主子身陷险境,这都是你们没有伺候好的缘故。” 贤妃关切道:“皇上,不知清淑容现下如何,可解了毒?” 其他人听了贤妃的问话皆面色紧张,心里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李承熙盯着她们道:“清淑容中的毒是西域特有的星灵草制成的,名唤醉朦胧,中此毒者若无解药不出三日便会在睡梦中离世,太医院,并无解药。” 贤妃听了心下戚戚,身子晃了晃,柳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皇上见贤妃脸色不好,道:“贤妃怀有身孕,不宜久站,赐座,”说完看了众人一圈淡淡道:“皇后也坐吧。” 皇后听了此话心里不适,皇上这是在怪自己吗,怪自己没有管理好后宫,还是怪自己没有看顾好顾淑容,皇后心里气闷,究竟是哪个蠢货这个时候不去害贤妃的胎反而去害一个有宠无子的淑容。 皇后坐下后见云荔跪在下面,不由质问道:“清淑容出事为何不去着人请本宫?皇上今日是下了早朝便过来了,若是前朝有事,再拖一会,岂不是耽搁了清淑容,若清淑容因此丧命,你们可能担得起责任?” 浣梦心知事发时没有告知皇后是她们的过错,但是当时清淑容晕倒,在不确定如何的情况下她不敢去通报皇后,万一是皇后下的手,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了,但此时浣梦只能请罪:“是奴婢的错,清淑容晕倒后,奴婢遣云萤去请太医,云苓去通报皇上,云荔和云萝是娘娘从府中带来的,感情深厚,两人又刚进宫没多久,猛然碰上这种事情,一时都手脚发软,失了冷静,奴婢做主,封了瑶华宫,所有人都在偏殿,不得走动。” 云荔听了此言,知道浣梦是在为自己开脱,主动承担封宫的责任,正要说话,就听贤妃开口道:“倒是个忠心护主的,第一时间限制了瑶华宫众人的行动,也好查明真相。” 贤妃说了此话,皇后倒不能怪罪了,却听钱婕妤道:“这分明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许荣华冷笑道:“清淑容如今还不知生死的躺在那,钱婕妤就要问罪瑶华宫了吗?”又冲皇后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妾等都是刚入宫不久,清淑容不过得了皇上宠爱,便被人置之死地,伺侯的奴才们慌张之中出错也是情有可原,还望娘娘大度,此时查明是谁害了清淑容要紧。” 许荣华这话说出来,皇后脸色更难看了,林美人更是怪异的看了一眼许荣华,也从未听说许荣华和清淑容有私交。 此时王德光回来了,走到李承熙跟前点了点头,李承熙知道诏令已经发出去了,淡淡道:“查”。 王德光带着人出去,一部分搜查瑶华宫,一部分去偏殿审查宫人,云荔和浣梦也在审查之列。 正殿静的针落下都能听见响声,不多时,一个太监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过来:“皇上,这是在清淑容的书房搜到的,上了锁,奴才打不开,不知里面是什么”。 德妃道:“里面别是毒药,这要是清淑容自导自演,那真是笑话一场了”。 李承熙转着扳指声音平淡道:“把她的贴身宫女带来。” 云荔被带到正殿看到那个檀木盒子,为难道:“奴婢也没有钥匙,这个盒子娘娘宝贝的紧,都是自己收着的。” 德妃听了此言嗤笑了声。 李承熙吩咐:“砸开” 小太监砸开后打开盒子却发现是两卷纸张,一时怔住。 李承熙沉声道:“怎么了?” 下面的妃嫔见小太监一时不说话便都以为是毒药,心里都是看戏的想法,不由面上也带了出来。 小太监捧给皇上看,李承熙见里面是两卷卷好的纸张,都用红绸绑住了,伸手取出解了红绸展开看,一时愣住了,手上那张是他之前临幸完次日随手写下的字“清清亦卿卿”,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卷,随着纸张展开,有些许海棠花从中间掉落,海棠花已经干枯,看的出来有些时日了,李承熙看着纸张上画着的海棠树,清淑容,还有他,一颗心软了下来,仿佛被蜜糖浸泡,那宫女说什么来着,清淑容十分宝贝这个盒子,从不让旁人触碰,自己只知道她琴弹的好,却不知她画也极好,她眼里心里都是自己,事事也都为自己着想,她这样爱极了自己,自己怎能怀疑她,还把她和良妃那贱人相提并论。 李承熙将两张纸重新卷好,又慢条斯理的用红绸绑好,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把盒子合上放在自己身边,抬头看向德妃:“朕记得,镇远大将军曾镇守西北数十年。” 德妃心中慌乱,皇上这是怀疑自己了,面上尤自镇定道:“妾的父亲曾经是镇守西北,可五年前已经调离西北,镇守东南,现在镇守西北的良妃的父亲,虎威将军。” 李承熙没说话,只吩咐人:“去告诉王德光,半个时辰再查不出结果,他这总管太监就不要做了。” 小太监缩了缩头快步去了。 皇后一直没说话,她坐的离皇上最近,也看到了那盒中是什么,现在管理后宫不力的罪责已经逃不掉了,幸好皇上似乎没怀疑是自己。 第一卷 第16章 查明(二)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德光快步走了进来:“皇上,查明了,奴才在宫女揽翠的屋子里搜到一个用油纸包裹的手帕,已经送与章院判验明帕子上确含有醉朦胧之毒,那宫女经不住严刑拷打,道那毒是小安子给的,本是让她下在清淑容的饮食中,但是清淑容把瑶华宫治理的十分严密,她一时找不到机会,恰好昨日皇上赏赐清淑容一把古琴,清淑容清晨起的早,便要拿琴来调试,清淑容的贴身宫女都忙着伺候梳洗和膳食,便让她得了空子把药抹在了琴弦上,事后又用手帕将毒擦掉,想之后寻机会销毁,只是没想到清淑容晕倒后她们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便没寻到机会。” “那宫女在瑶华宫不得重用,和她一起入宫的宫女做了清淑容的贴身宫女,清淑容赐名云苓,她便心中不甘,小安子承诺她事成之后皇后娘娘会调她去未央宫伺候。” “胡说!”皇后震怒,随之而来的便是慌乱“本宫根本不认识什么小安子,更未承诺过这些”,皇后急切的看向皇上:“皇上,妾没做过,妾没有理由害清淑容。” “皇后稍安勿躁”说着李承熙示意王德光接着说。 “那小安子倒是个嘴硬的,用遍了刑也不开口,奴才翻遍了他的住处,翻到了一个手帕,那手帕上绣了个芷字,奴才查了档,未央宫有个叫白芷的宫女,因涉及未央宫,奴才未敢自专。”说完垂着首立在那。 皇后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证据直指未央宫,若那手帕真是白芷的,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彻查,这次事情无论是谁做下的,朕都不会轻饶,事情涉及未央宫,皇后这两日便歇歇吧,宫中事务由贤妃主理,许荣华协理,”说完顿了顿又想到些什么道:“瑶华宫的人,除了涉事人员,其他的暂且别动,待清淑容醒来自行处置“,说罢便起身走了。 皇后坐在椅子上心都凉了,皇上还是疑了她。 德妃脸色也不好,皇上跳过她让怀有身孕的贤妃主理宫务,许荣华协理,这分明是没信她之前说的,还是在怀疑她,德妃看向蕊心,蕊心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德妃心里松了口气。 话说李承熙回到乾清宫召来暗卫:“查小安子”,暗卫领命而去。 次日午时,暗卫递给李承熙一张纸,李承熙看过后下旨:“德妃戕害妃嫔,德不配位,降位答应,幽闭宜寿宫,无旨不得出,大公主送与许荣华处抚养,皇后管理后宫不力,禁足三月,良妃德才兼备,温柔恭顺,晋位贵妃,赐封号瑾,后宫宫务由瑾贵妃主理,许荣华、王婉仪协理。” 此旨意一出,震惊后宫,德妃,也就是现在的霍答应,闹着要见皇上,李承熙只让人告诉她两个名字,齐杏儿,霍忠。 霍答应听了风霜的传话,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皇上什么都知道了,齐杏儿是小安子的妹妹,生了重病,自己找人医好了她又以她为质威胁小安子为自己做事,霍忠,霍忠是白芷的哥哥,他们兄妹自小在逃难中走散,哥哥霍忠入了霍家军,因屡屡立功被赐予霍姓,妹妹白芷入了宫做了宫女,分入东宫伺候太子妃,自己也是在不久前才偶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不到一天的时间,皇上就全查出来了。 可是,可是当初良妃流产,皇上就没有查出来,不,或许不是没有查出来,而是皇上不想查,因为良妃自作自受惹怒了皇上,又或者皇上顾忌着父亲才未发作。可如今,如今皇上不过才登基一年,就要狡兔死走狗烹了吗。 风霜看着昔日的德妃瘫坐在地上,呆呆的半晌不动,突然又哭又笑念叨着:“良妃,瑾贵妃,瑾贵妃,哈哈哈……” 风霜掩去眼中恨意,弯腰扶起霍答应柔声道:“小主,地上凉,起来去床上躺着吧。” 霍答应由风霜扶着躺到了床上,似是恢复了神智,询问道:“蕊心呢?” 风霜听了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忙背过身擦了擦,半晌红着眼哽咽道:“蕊心、沁心两位姐姐被杖杀,其他宫人也都被杖责五十,熬的过来的丢去了浣衣局,熬不过来的就没了,奴婢因是伺候公主的,倒躲过一劫,公主现如今去了许荣华那,奴婢便自请来伺候娘娘,王公公允了。” 霍答应看向她:“如今偌大的宜寿宫,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你不怕吗?” 风霜宽慰道:“奴婢不怕,奴婢会伺候好小主的,小主也别怕。” 霍答应笑了:“本宫自是不怕,你有此心,本宫记住了,好好伺候本宫,往后会有你的好时候。” 风霜应下,又道:“小主歇息一会吧”,见霍答应闭上了眼睛,风霜将两边帷帐放下了。 关雎宫里,此时甚是忙碌,宫人们忙着收拾偏殿,正殿里倒是清净,乳母抱着大公主站在那,许穗凝凑近仔细看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大公主果然体弱! 许穗凝问乳母:“公主多大了?” 乳母回道:“公主如今一岁一个月” 许穗凝皱眉,一岁的孩子这么瘦小吗,她记得她幼妹一岁时已经白白胖胖的了,而且这孩子抱来半天了,也不动弹,也不咿呀,她记得幼妹当时抓周时已经会爬来爬去了,见着人也会脑袋随着人转来转去,冲着人咿咿呀呀的说话,虽不知说些什么。 许穗凝觉得公主真是可怜,生母心狠,每日不是在争宠就是在谋划如何算计她人,哪有时间好好照料她,不过如今公主既归了她,那她定要好好照料,把公主养的白白胖胖的,就如幼妹一般,反正自己一个月三十日,除了零星的几日伺候皇上,其他日子都很没趣,自己有的是时间养孩子。 许穗凝想罢召了伺候公主的宫人们进殿,冷着脸训道:“本宫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伺候公主的,往后在关雎宫,一切以公主为先,你们照料的精心本宫有赏,若是疏于照料,那就别怪本宫去回了皇上,你们便去和浣衣局的姐妹作伴吧。” 下面乳母并宫人们皆惶恐不已,忙表忠心:“娘娘放心,奴婢们定会用心照顾公主”,宜寿宫的人是怎么去的浣衣局她们可是都看见了,她们皆是因为伺候公主才逃过一劫,若是……,根本不敢想,几人都暗自发誓定要日夜看顾,绝不让公主出差错。 许穗凝看着底下人的神色心下满意,又忙去看偏殿布置的如何。 合宫里就数宜寿宫和关雎宫最热闹,一个忙着除人,一个忙着进人,其他宫殿的宫人要么闭门不出,要么来去匆匆,不敢停留,生怕牵连到自己,未央宫和钟粹宫也是如此,未央宫中皇后禁足,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皇后心烦拿自己开刀,钟粹宫虽晋了贵妃,可瑾贵妃未见喜色,也未见赏银,宫人们也不敢高兴。 而瑶华宫里,合宫不见笑意,皆神色悲切,清淑容生死未卜,皇上除了处死了小安子和揽翠,未动她们一指头,这皆是因为顾念清淑容,她们却不知清淑容的毒能不能解,瑶华宫还能不能活。 第一卷 第17章 解毒 今日是清淑荣中毒的第五日了,临州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八百里加急,按临州和盛京的距离,一去一回快的话今日也该有消息传回了,云荔心急如焚,那月灵草之事是乔姑娘八岁时跟娘娘提起的,距如今已经八个年头了,那月灵草是否还在也未可知,而且云荔也不知月灵草能否保存这样久。 云萝正在给顾知清擦拭身体,不由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短短五日,娘娘眼看着清瘦了不少,进宫不过月余,娘娘便遭了如此大的难,这往后还要在宫里待上几十年,云萝想着便悲从心来。 李承熙也很心急,虽然太医说能保顾知清半月,可谁不知越到后面越危险,李承熙一天问王德光数十次,临州有没有消息传来,外面有没有人接召令,搞的王德光也焦虑不已。 王德光这几日都养成习惯了,隔一会便往外面看一眼,这会王德光正伺候皇上喝茶,待皇上用过,接过茶盏退下来的时候又不由的向外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却看到一个侍卫快步走来,王德光隐隐有些激动,把手中的茶盏递给旁边的宫女便轻脚向外走。 那侍卫见了王德光急切道:“王公公,临州来的信件和东西,刚刚八百里加急送到。” 王德光赶忙接了转身快步进去:“皇上,临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李承熙接过信件,展开看了,神色隐隐激动,又接过小瓷瓶起身道:“摆驾瑶华宫,召章院判” 瑶华宫里,章院判看了信件以及小瓷瓶里的解药不由犯了难,纠结半晌还是决定由皇上做主:“皇上,这解药只有一颗,臣无法试药,不能保证药效,不敢给清淑荣服用啊。” 云荔在旁边很着急,她是很相信乔姑娘的医术的,只是涉及娘娘的性命,没有她做主的份。 李承熙思虑再三,开口道:“再等等,还有十日” 临州知府的信件中言明,当年乔姑娘得到月灵草后,又得知了星灵草与月灵草相伴相生的故事觉得十分有趣,只是星灵草有毒,乔姑娘的哥哥怕她中毒便只带了月灵草给她,乔姑娘翻遍古籍,在一本医书上得了月灵草的解毒之法,便试着将月灵草学成了解药,只是乔姑娘的医术是随临州百草堂的大夫学的,又自己搜集各种医书学习,而做解药的时候乔姑娘不过八岁,章院判怎敢用,皇上以为他有法子试药,解药只一颗,万一半月内没有月灵草送来,这说不得就是最后的希望,他也不敢破坏啊,章院判愁的胡子都多掉了几根。 此时乔晚晚正在船上吐的昏天黑地,身旁的杜若是又心疼又着急。 话说临州知府找上门来的时候,乔晚晚正捧着本医书在房间里研究的不知今夕何夕,杜若将她从房间里扯出来的时候她还嘴里念念有词,直到她听见知府说宫里的清淑荣生命垂危,她还一脸莫名,清淑荣是谁,知府又道清淑荣与乔姑娘情同姐妹,她才反应过来宫里和她情同姐妹的不就清清一个人吗,清淑荣,清清,乔晚晚一下子清醒了,扯着知府问:“清清怎么了” 待乔晚晚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不发一言径直去房间里翻解药,将解药递给知府后心里又没底,她毕竟没见过星灵草,也不知道药效如何,又听知府说皇上已经发了召令向民间征集月灵草,便将解药始末向知府交代清楚。 知府取了药不敢停留快步回去写信送回盛京,乔晚晚转身回了房间,不多时,她就背了个包袱准备出门,乔家哥哥见了赶忙拦住:“你去哪” 乔晚晚低着头道:“日前阳州商铺传来消息,有西域商人带来了星灵草与月灵草,我去取药送去盛京” 乔家哥哥纳闷道:“你刚刚怎的不与知府说,他们送信去取岂不更快” 乔晚晚声音闷闷道:“他们不知如何保存,来回传信太慢了,万一中间出了差错清清就没命了”说着乔晚晚再也忍不住哽咽道:“哥,清清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盛京到临州已经耽搁三日了,还有十二天,我必须赶紧出发才可能救下清清” 乔家哥哥这才看到乔晚晚已是泪流满面,他也是见过顾知清的,自家妹妹与她交好,自己也是把顾知清当妹妹看待,立时道:“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不等乔晚晚拒绝便去安排。 时间来到船上,乔晚晚吐完瘫坐在地,杜若忙端水让她漱口,宽慰道:“姑娘,咱们走的水路,现在已经取了月灵草,再有五日就能到京城了,来得及的” 乔晚晚点了点头,心里却根本无法不急,她一想到清清此刻命在旦夕就心如刀割。 如此又过了五日,李承熙急躁的问王德光:“就没有一个人接召令吗” 王德光摇头道:“城中医馆也都派人询问过,都没有,月灵草难以保存,摘下只能存活七日,便是大夫用药水浸泡延长月灵草的活性,最多也就二十日,主要是星灵草之毒只在西域被人知晓,月灵草与星灵草伴生,这毒在西域很少有人用,解毒太容易,也没人费尽心机带来大燕。” 李承熙抓紧龙椅:“可偏偏就有人费尽心机!” 王德光低头不敢说话。 这时王德明进来传报:“皇上,礼部尚书觐见” 李承熙有些心虚,清淑荣中毒在十天前便传到前朝,以王阁老为首的文臣义愤填膺,要求严惩霍答应和其父镇远大将军,武将又以军功纷纷求情,镇远大将军这些年来仗着军功,目无王法,大肆敛财,霍家军更是只知霍氏不知李氏,自己早晚要动他,可现在时机不成熟,前朝便文臣武将吵吵嚷嚷了十来日。 李承熙捏了捏额头:“让他进来吧” 顾瑾俞进来行过礼激动道:“陛下,乔姑娘带来了月灵草” 李承熙听了此言激动的站起来:“她在何处” 顾瑾俞道:“就在殿外候着” 李承熙高兴道:“好!好!好!”说着走到顾瑾俞身前郑重道:“顾卿放心,朕一定竭尽全力救治清淑荣” 顾瑾俞眼眶湿润拱手道:“谢陛下” 第一卷 第18章 醒来 李承熙走到外面就见乾清宫门前站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看着年岁应该和顾知清差不多大,穿着一身素衣,头发极简单的束在身后。 乔晚晚见到一身明黄的李承熙向她走来,低头行礼:“民女乔晚晚见过皇上” 李承熙叫了免礼,带着乔晚晚快步走向瑶华宫。 瑶华宫里章院判已经在候着了,见李承熙带着一个姑娘走过来,便知道这就是信中的乔姑娘了,忙上前问道:“乔姑娘,月灵草可带来了?” 乔晚晚点头:“民女带了星灵草和月灵草一起” 章院判高兴道:“甚好,甚好” 乔晚晚转身向皇帝请求:“皇上,民女想为清淑荣娘娘请脉” 李承熙虽不信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医术,但见乔晚晚不远千里而来,为着她们的姐妹情分也同意了。 章院判拿着星灵草和月灵草研究,乔晚晚走进寝殿便见顾知清躺在床上,呼吸弱的几乎觉察不出来,乔晚晚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云荔站在一旁守着顾知清,看到乔晚晚进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几息后才确认真是乔姑娘,又见乔姑娘泪流满面,云荔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乔姑娘,我们姑娘她……” 乔晚晚强忍住心绪,深呼吸几息,上前摸上顾知清的脉,脉象已经极其虚弱了,说是能保住十五日,可越往后面解毒的风险越大,再耽搁两天,能不能醒来都不好说了。 乔晚晚端看了顾知清半晌,起来拉着云荔的手道:“照看好清清,我去找太医斟酌用药” 云荔含泪点头,心里燃起希望。 乔晚晚出去和章院判探讨一番,两人已经有了初步的药方,又斟酌添减了几味,章院判便让药童下去熬药。 此时顾知清解毒有了希望,章院判也轻松了很多,笑着问乔晚晚:“乔姑娘见解独到,不知师从何人?” 乔晚晚道:“家师百草堂庄大夫” 章院判惊讶道:“可是庄严?” 乔晚晚点头道:“章院判认识家师?” 章院判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只是方才观乔姑娘见解倒不似庄大夫” 乔晚晚讶异,只是几面之缘却也了解她师傅的医术,解释道:“民女喜好研究疑难杂症,收集不常见的药草典籍,并不常坐诊” 章院判摸着胡子点点头,这就能解释的通了,这姑娘对星灵草月灵草的了解很深,下方用药也有独特的见解,只是有些不落实地。 待药熬好后,乔晚晚亲自去喂给顾知清喝下,李承熙在瑶华宫待了半晌,王德光禀报说王阁老前来议事,他只好先离开了。 章院判在瑶华宫偏殿等候,乔晚晚在顾知清床前守着,看着顾知清安静的躺在床上,乔晚晚心想,瘦了好些,肯定都不好捏了。 过了两个时辰,顾知清睁开眼睛,觉得有些不适,又闭上,缓了缓,重新慢慢睁开,这次她把视线向下移,阳光便刺不到了。 入目便是趴在她床边睡着了的乔晚晚,顾知清这样看她,总觉得她比之前寄来的画中看起来清瘦了许多,肯定是因为沉迷医书,顾知清这样想。 又看到她眼下掩不住的青色,更想着等会可要好好说她,再怎样喜爱医术也不能不好好睡觉。 顾知清想摸摸乔晚晚的头,抬起手,又落了下去,顾知清发现自己的手没有力气。她其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些天她时而意识清明时而朦胧,她知道自己中毒了,中了名叫醉朦胧的毒,也知道自己需要月灵草解毒,她醒来看到晚晚在这,就知晓是晚晚带来了月灵草,晚晚向来喜欢那些不知名的药草。 乔晚晚睡的不安稳,一会醒了看见顾知清还睡着,把了脉没事放松了心神便又睡了,这次醒来她便抬头看顾知清的眼睛,便见一双弯弯的眼睛看着自己,眉眼皆是笑意,见自己看过去,那人撒娇道:“晚晚”。 乔晚晚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又忍不住转回来伏在顾知清身上,半晌没动。 顾知清鼻尖一酸,轻声道:“晚晚,你再哭下去,我的被子就湿透了” 乔晚晚抬头,果然一脸泪痕,顾知清眼里的泪也落了下来,哽咽道:“晚晚” 乔晚晚见顾知清哭了,顿时着急道:“等等,你不能哭,你刚解了毒身体还虚弱,再哭晕了可怎么好” 顾知清看乔晚晚着急的手足无措,又噗嗤笑出声,乔晚晚看顾知清又哭又笑,也跟着笑:“笨蛋” 云荔在一旁默默看着俩人又哭又笑,就如从前一般,抬手擦了擦眼泪,上前笑道:“娘娘,小厨房温了点小米粥,您刚醒来脾胃虚弱,先吃点小米粥养养胃” 顾知清笑着点头,这时缓过一会手上也有些力气了,顾知清抬手摸了摸乔晚晚的头发,跟云荔吩咐道:“把偏殿收拾出来,让晚晚去休息会”。 云荔应下,顾知清想起什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荔回:“快到酉时了” 顾知清吩咐道:“去御膳房拿了晚膳来,让晚晚用了晚膳再睡” 云荔回道:“您昏迷期间,皇上在瑶华宫建了小厨房,拨了厨娘过来,现下膳食已经做得了” 顾知清听了也不惊讶,自己中毒差点没了命,皇上补偿一二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他的妃子害了她,转而跟乔晚晚柔声道:“用了晚膳再睡” 乔晚晚见她反过来安排照顾自己起来,就知道她没什么大问题了,自己也确实几日都在船上没睡好,就应下去歇息了。 章院判知道顾知清醒了,在外间等了等,看乔晚晚出来了,便让宫女去通报,请了脉,章院判便知道毒已经全解了,交代道:“娘娘虽然解了毒,但昏睡数日,亏空了身体,应好好静养些时日,万不可劳累了” 顾知清应下:“这些日子辛苦章院判了” 章院判欣慰道:“娘娘无事便好,老臣要去向皇上回禀,就先告退了。日常饮食需注意的老臣都与云萝姑娘交代了” 顾知清点头,又让云荔去送章院判。 第一卷 第19章 瑶华宫里的温情 云萝拿了小米粥进来,一边喂顾知清一边心疼道:“章院判说,娘娘才解了毒,身体亏空,现下只能吃些小米粥,喝些温水,娘娘受苦了”。 顾知清倒不觉得怎样,这一局是她技不如人,她早早防备了小安子,却总以为小安子会害了贤妃来陷害她,又或者用别的方式陷害,谁知人家直接是要毒死她。 顾知清吃了几口小米粥,便觉腹中饱了,便不再吃,云萝也不劝,章院判说了,娘娘刚醒来,应少食多餐,多养些时日便好了。 这时浣梦、云荔、云萤和云苓都进来了,几人跪下请罪,云萝也跪在侧,云苓更是哭道:“娘娘,都是因为奴婢,揽翠才起了害娘娘的心思,娘娘待奴婢那样好,奴婢罪该万死。” 浣梦也自责道:“都是奴婢没有管好宫人,让娘娘受此苦,奴婢有罪。” 云荔云萝云萤也争相认罪,一时寝殿内充斥着众人的声音。 顾知清抬手止住了她们的言语,没办法,她现在还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能做的也就是抬抬手,动动脚。 浣梦等人见了皆止住了声,跪在地上等待发落。 顾知清轻声道:“本宫晕倒之后的事情,先说一遍吧。” 浣梦作为掌事宫女,自是她来说,浣梦将顾知清晕倒后她们如何反应,皇上来了之后如何让查明真相,又是如何下令寻找月灵草,后宫等人的升降等皆一一道来。 顾知清听了心中暗叹,皇上待她也是有几分情意了,之前瑾贵妃在东宫流产的事情最后可是不了了之了,皇上最终能为她查明真相,惩治真凶,费心寻解药,她便不能不感恩。 浣梦等人见顾知清沉思不说话,几人对视一眼,皆伏地道:“奴婢等甘愿受罚”。 顾知清回过神来,看着她们认真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宫在瑶华宫内中毒,你们都是贴身伺候本宫的,都有疏忽之罪,不能不罚。然你们在本宫中毒之后,能守住瑶华宫,控制住凶手,这便是一功,又在本宫昏迷不醒之际,每日尽职尽责照顾本宫。”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瑶华宫上下皆罚没一个月例钱”。 浣梦等人听了心里毫无怨言,又等了等,却听不到顾知清接下来的话。 几人惊讶抬头,见顾知清正含笑看着她们,几人又是自责又是羞愧,云苓更是直接开口道:“就如此?” 顾知清收起笑容,板着脸道:“不然呢,还要本宫赏你们什么吗?” 云苓涨红了脸,慌张道:“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奴婢们犯下如此大错,娘娘却如此轻罚。” 顾知清温和了眉眼:“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你们的心是向着本宫的,本宫知道,好了,都起来吧。” 几人心存感激的起身,却听后面传来声音:“朕倒觉得你轻纵了她们”。 顾知清抬眼见李承熙走进来,一瞬间眼泪蓄满了眼眶,“陛下”。 李承熙见顾知清眼泪就要落下来,本就病中憔悴,这十几日了皆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这一瞬间眉眼生动,我见犹怜,顿时心疼的不行:“怎的哭了起来,章院判说了你这段时日不能大喜大悲,更不能受累”,说着几步走到床边弯下腰用手轻抚下泪珠。 顾知清痴痴的望着李承熙,抬手摸着李承熙的眉眼,哽咽道:“妾差点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李承熙看着顾知清满眼都是他,却想起那日打开檀木盒子的情景,他知道她心悦他,却不知在她心里,能和自己相伴,胜过她的生命吗,若换作旁人,病中醒来定要跟自己哭诉被人毒害的苦,求自己做主了。 李承熙又是心疼又是爱怜,坐在床边将顾知清抱在怀里道:“卿卿受苦了。” 浣梦等人见此情形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顾知清在李承熙怀里掉了会眼泪,似想起什么,推了推李承熙的胸膛,李承熙低头看向一脸泪痕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睁着大眼睛,眼尾红红的,犹豫道:“妾刚刚好似忘记见礼了”,说着又看了看寝殿内没人,动了动身子发现没有力气起不来,没办法只能唤“云萝”,却因声音较轻无人回应,就在顾知清犹豫的看向铃铛时,李承熙重新将顾知清拥进了怀里,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这刚醒来,折腾什么,朕免你礼,这些日子见到朕都不用行礼。” 顾知清靠在李承熙怀里感受着男人的心跳,轻声道:“谢陛下”。 两人半晌没说话,顾知清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头顶上的男人开了口,带着些许犹豫和心虚:“知清,你此次中毒是德妃害你,她嫉妒你得宠,指使小安子下毒,嫁祸给皇后,朕已经降位她为答应,幽于宜寿宫,朕……” 顾知清听了此话就知道自己该表态了,皇上是没有错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自己不能让皇上为难,于是她攀扶着皇上的胸膛支撑着自己拉开些许距离,认真的看向皇上,声音轻柔:“妾还未曾向陛下道谢,妾谢陛下为妾查明害妾之人,又为妾惩罚了凶手,妾心甚是欢喜,陛下这些时日为妾忧心,眼见清瘦了,这都是妾的过错,妾之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多加防范,不叫陛下担忧。” 顾知清轻柔的言语落在李承熙的心里有些发酸,她实在是太懂事又太过爱自己,李承熙环着顾知清低下头小心翼翼轻轻亲了她的额头,看着顾知清低垂眉眼乖巧的模样,决心改变计划。 又抱了会,李承熙把顾知清轻放在枕头上,替她盖好锦被,轻哄道:“你早些歇息,朕去乾清宫处理朝政,明日再来看你。” 顾知清柔情似水道:“陛下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莫要劳累了。” 李承熙摸了摸顾知清的头发,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尾,便转身离去了。 第一卷 第20章 嘉荣县主 顾知清摇铃吩咐云荔云萝今晚到乔晚晚寝殿外守着,贴身伺候乔晚晚,她这边让云萤云苓守夜,安排好之后顾知清便沉沉睡去。 那边李承熙回到乾清宫,在案前沉思一会,提笔写下圣旨,交给王德光道:“明早去宣”。 那圣旨是李承熙封乔晚晚为县主的旨意,经此一事,李承熙不愿顾知清再立于人前,招人嫉妒,但是顾知清遭人毒害,大病初愈,不加以封赏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又不知会如何猜测了,何况李承熙也不想委屈了那女子,故他思来想去,只有封赏乔晚晚,既能彰显他对顾知清的宠爱,待到乔晚晚离宫,又能让那些人的目光不再放在清淑容身上。 李承熙如此这番煞费苦心,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想想那满眼情意的女子,李承熙想,自己不过还以万一。 次日王德光带着圣旨到了瑶华宫,他特意来的晚了些,想着顾知清大病初愈该多歇息,此刻的瑶华宫已经热闹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王德光心想她们真是跟了个好主子,看看瑶华宫,再看看宜寿宫,天壤之别。 浣梦见王德光来了忙上前迎接,王德光晃了晃手中的圣旨,道自己是来宣旨的,浣梦忙引着王德光到顾知清的寝殿。 王德光进来看到乔晚晚正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和顾知清说话儿,两人脸上皆是盈盈笑意,王德光笑道:“乔姑娘也在这,正好,皇上有旨”,又看向顾知清:“清淑容恕奴才今日不能见礼,皇上口谕,娘娘不必起来接旨。” 顾知清此时正靠在迎枕上,闻此言笑着点了点头:“劳烦王公公”。 乔晚晚等人跪在地上,顾知清也垂头,王德光展开圣旨唱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清淑容中毒生死关头,乔氏女乔晚晚千里奔波,送来解药,有情有义,特封为嘉荣县主,赏金万两,良田千亩。” 乔晚晚接了旨,王德光笑道:“恭喜嘉荣县主,陛下吩咐,县主可在宫中多住些时日,陪伴清淑容”,又拿出一块令牌:“日后县主可凭此牌进宫,不必再劳烦顾尚书了”。 乔晚晚接过,顾知清笑言:“王公公,请问皇上几时有空,晚晚好去谢恩”。 王德光恭敬道:“皇上有言,他午后来看娘娘,到时娘娘替县主谢恩便是。” 顾知清听了此言,便知皇上此时封赏晚晚是为自己做脸,也敢多留晚晚几日了,晚晚向往自由,不愿进宫,自己自醒来看见晚晚便怕因自己之故把晚晚困在宫中了,这样看来,皇上也没有那样禽兽,也是,端看皇上后宫,能看出皇上并非沉溺情色之人,新人进宫,皇上只宠幸了正六品以上,正六品以下的才人宝林等都在雨轩殿窝着,自己虽为家族进宫毫无怨言,可皇上持身以正也让自己心下宽慰。 “浣梦,送公公”,顾知清吩咐道。 浣梦应下,引着王公公向外走。 乔晚晚拿着圣旨左看看右看看,新奇的跑到顾知清跟前道:“清清,我成县主了”。 顾知清弯了眼睛也跟着惊奇道:“是耶,你成县主啦”。 乔晚晚拿着圣旨嘿嘿嘿了一番,又美滋滋的跟顾知清说:“我都是托你的福”。 顾知清神色转而认真,伸手拉起乔晚晚道:“晚晚,是我托你的福,此番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就没命了”。 乔晚晚听了呸呸呸道:“说什么呢,你会长命百岁”,说着又得意道:“怎么样,我学医是有好处的吧,待我回家吓哥哥一跳,以后哥哥再不能阻拦我学医啦”。 又转而神色认真道:“清清,我决心此后要随师父坐诊,待我学有所成,再去各地义诊,你在宫里要多加小心,若有事,定要传信到临州,无论我在何处,都会第一时间来护你。” 顾知清听了此言心里又甜又酸,她知道晚晚是为了自己,以前庄大夫每每让晚晚坐诊看病,晚晚都各种推脱,晚晚只爱研究医书药草,不愿被束缚,顾知清轻叹了口气,她没劝晚晚,她知道劝了晚晚也不会听,这次自己中毒吓着晚晚了。 乔晚晚见顾知清叹气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师父说我在学医上很有天赋,我也不能浪费了,我们虽然不在一处,不能时常相见,但我只要你安好。” 顾知清笑道:“那在宫里多陪我几日吧,嘉荣县主”。 乔晚晚也笑:“好呀,淑容娘娘”。 两人又似回到了闺中,彼此调笑。 乔晚晚在瑶华宫住了下来,李承熙每日午后都会过来陪顾知清一会,顾知清慢慢的也能下床了,阳光好时便在院中晒太阳,不好时便只能闷在寝殿里,好在有乔晚晚陪她解闷。 这日,乔晚晚和顾知清正并排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浣梦过来轻声道:“娘娘,许荣华晋贵姬了,封号安”。 顾知清听了略思索便知这于自己是好事,如今自己身子虚弱,贤妃有孕,德妃降位答应,皇上是应该重新选一位宠妃。 顾知清吩咐道:“约束好宫人,莫要出去寻事,但瑶华宫也不能被欺负,这其中的度,你可掌握好?” 浣梦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浣梦见顾知清并不耽于情爱,冷静处理此事,心里很高兴,跟着这样的主子以后也会多一份平安。 浣梦下去后,乔晚晚见旁边没人,叹气道:“清清,苦了你了”。 顾知清眯着眼睛看向阳光,轻笑道:“不苦,这世间对女子多拘束苛责,你我如此,已是很好了”。 乔晚晚后面又陪了顾知清些时日,见顾知清养回了些肉,又把了脉,确定已大好,便离宫了。 顾知清自是万般不舍,但她知道乔晚晚不属于深宫,如今陪了自己一月有余已是担忧自己身体,便让云荔亲自送乔晚晚出宫。 这一个月安贵姬因照顾公主得力,已是又升了贵嫔,不到两个月,许穗凝连升三级,又有公主养在膝下,宫里皆道安贵嫔的荣宠比之清淑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宫人们也不敢怠慢清淑容,自清淑容醒来,皇上基本每日都会空出时间去瑶华宫待半个时辰,皇上又吩咐众人不要去瑶华宫打扰清淑容休养,如今有两座宫殿是没人敢靠近的,一个是瑶华宫,一个是永宁宫,未央宫还在禁足,钟粹宫虽升了贵妃却并不怎么管事,宫务都让安贵嫔和王婕妤分了,是了,王婉仪已升了婕妤,虽也连升两级,可在安贵嫔的对比下仍黯然失色,所以如今宫中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关雎宫了。 第一卷 第21章 明艳动人 乔晚晚离开的这日午后,章院判来瑶华宫请平安脉,自解毒之后,章院判从一日一请到两日一请,再后来便是五日一请了。 章院判看过顾知清的面色便摸着胡子笑道:“清淑容这些日子恢复的很好”。 云荔笑着回:“是呢,嘉荣县主日日亲自过问娘娘的饮食,娘娘饮食得当,这几日看着好多了”。 云荔说着取了手帕放在顾知清的手腕上,章院判一边把脉一边问过顾知清的饮食,云荔在旁一一回过,章院判满意的点点头:“娘娘已然大好”。 顾知清却道:“本宫倒还是觉得有些疲乏无力,不比从前。” 章院判心中惊讶,医者望闻问切,顾知清的脉象健康有力,面容红润,饮食得当,并无不妥,想着章院判又细细端详顾知清的面容,便见顾知清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章院判明白了过来,试探道:“这倒并无不妥,只需再多养几日便好”。 顾知清问道:“依章院判所言,是否影响侍寝呢?” 章院判思索着顾知清的态度,犹豫道:“若是能再多养几日,待身子大好,再行侍寝自是更好。” 顾知清听了此言笑意更深:“那就劳烦章院判向皇上禀报了” 章院判听了心中苦笑,但也无法,自己若不听从清淑容所言,日后清淑容身子出了问题,随便一口锅盖在他身上,他就担不起这个责任,自己无端卷入后宫争斗,虽是常事,却不由心中苦涩,医者,治病救人,这一点,老庄看的比他透彻啊。 章院判向顾知清告辞之后便去乾清宫向皇上回禀,云荔看着章院判远去担忧道:“娘娘,如今安贵嫔和王婕妤荣宠正盛,贤妃有孕也已三月有余,您现在不侍寝,往后……” 顾知清心中对云荔越发满意,云荔很多时候并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事,但是只要是自己所言云荔便会听从,但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若是自己坚持,云荔依旧会无条件听从,这样便很好。 顾知清温和道:“此时后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贤妃这一胎难能安稳,霍答应也不会一直甘愿只做一个答应,咱们维持住恩宠便好,无须锋芒过盛。” 云荔想着自家娘娘这次中毒的事情,仍心有余悸,应道:“是” 其实这次中毒也让顾知清心中警醒,顾知清一直都知道后宫之中争宠算计,心中早做好了准备,也有所防范,但未亲身经历,还是没能认知到其中的惨烈,对方一出手便是奔着害人性命去的,此番若不是皇上待自己有几分真心,又有晚晚千里奔波,自己早就没命了。 顾知清家中人口简单,祖父母已经年迈,父亲膝下也只有她和远儿一对儿女,远儿还小,自己这条命便不能有失。 当今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如今只能慢慢谋得皇上的真心,让皇上护着自己,否则,在这后宫,只凭借自己之力,若能安心从此便做个淑容倒能平安,若不能,以后又是血雨腥风。 她需要再多些时间慢慢谋划,也需要多些时间看清后宫局势,入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天皇上没来瑶华宫,顾知清早早用完晚膳,在寝殿看书,浣梦进来回禀:“娘娘,打听到了,今日黄昏阮答应在御花园跳舞,恰巧偶遇皇上,皇上赞了阮答应的舞好,晚上召了她侍寝”。 顾知清神色未变,点点头:“你们先去歇下吧,外间留两人守夜便是,本宫看会书便睡下了。” 浣梦担心的看了顾知清一眼,到底清淑容年纪还小,虽看得清皇上的情爱,却不免会被影响。 顾知清看到浣梦担心的神色,微微一笑:“姑姑放心” 顾知清看了会书便睡下了,一夜好眠。 次日小喜子带来消息:“娘娘,阮答应升了选侍,封号柔,赐居月华轩。” 顾知清便知柔选侍是得了皇上的几分欢心了,她们这位皇上啊,爱憎分明,若是喜欢谁,是一定会显于人前的,不待见谁,也是一看便知,那位王婕妤虽升了婕妤但至今还没封号呢。 顾知清便让云萝为她梳妆,云萝依着顾知清的喜好为她选了淡粉色的锦裙,顾知清却摇摇头选了嫣红色的那件,云萝见那件外衫虽是纱制,里面却是绸缎为底,今日阳光也好,不会冷到,便依言取了为顾知清换上,梳了偏梳髻,取了一支粉色芍药簪在后侧,额间没用花钿,却是取了几粒珍珠置于额间做成桃花的样式。 云萝装扮好了顾知清赞道:“娘娘这样很是明艳动人”。 顾知清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垂眸扫了扫桌面,选了红色胭脂,在手心化开,只取少许,在眼尾眼敛晕开,顿时多了楚楚可怜之感,顾知清看向云萝,云萝只觉被望的心都要化了。 顾知清装扮好了也不出门,只在院中作画,直画到午时,顾知清才画好,依旧是不要宫人们服侍,自己取了画放在那个檀木盒子里,放好又锁上,那个檀木盒子虽与之前的无异,仔细看却能看到些许磕碰的痕迹,是那天砸锁的痕迹,事后李承熙吩咐人修好了放回原处,又吩咐宫人不要告知她自己看过了,以免她伤心。 云荔怎么早在顾知清醒来便偷偷告诉她了,顾知清怎么会伤心呢,这可是她精心设计,这不是就用到了,效果还不错。 午后顾知清便在院中绣荷包,李承熙过来时就看到顾知清正低头手指翻飞,李承熙怕自己贸然走过去再吓着她,万一不小心刺到手指倒不好,便使了个眼色让王德光通报。 顾知清听到通报,放下绣绷,欣喜的抬头,看见李承熙含笑向她走来,顾知清迎上去行礼:“请皇上安。” 李承熙上前扶起顾知清,便见眼前人明媚的望着自己,眼中像是洒满了盈盈月光,李承熙不由的亲了亲她的眼睛,声音低哑道:“清清今日很是明艳动人”。 顾知清撒娇道:“妾每日在瑶华宫养病,所见景色一成不变,便想着换身装扮装点院中颜色,陛下可喜欢?。” 李承熙弯腰打横抱起顾知清,快步走到寝殿内的榻上,将顾知清放在自己的腿上,便亲上去,从额间的珍珠到眼尾的胭脂,又滑到莹白的脖颈,直到绣着鸳鸯的肚兜,顾知清的外衫被褪到手腕,腰间的腰带也被解开,李承熙没再往下,抱紧了顾知清粗喘着,顾知清也压下到嘴边的呻吟,李承熙抱了良久,又一件件给顾知清穿上,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欲色。 顾知清抚着李承熙的眼尾,突然趴过去亲了亲那双眼睛,小声心虚道:“陛下还好吗?” 李承熙正在给她系腰带,听了此言又把腰带解开,扒了衣服,从头到脚吃了一遍,最后结束时顾知清全身都泛起了粉色,李承熙也蹭满足了些许,又不厌其烦的给她穿上了衣裳。 顾知清却趴在李承熙怀里不愿起身,任凭李承熙如何哄劝,只愿留一双小巧的耳朵给他看。 第一卷 第22章 芍药 两人闹了半晌,从寝殿出来时已到黄昏,李承熙见顾知清散着乌发,口脂不全,腰带也被自己系的松松垮垮,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可口,便不让她送,唤了云荔来为她梳妆,经过赏赐中毒的事情李承熙已然记住云荔了,又低头亲了亲顾知清唇,将那残余的口脂也一并亲掉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顾知清见李承熙离去唤来云萝为她梳妆,云萝见顾知清这幅模样悄悄问道:“娘娘侍寝了吗?” 顾知清摇了摇头羞红了脸,虽是自己有意为之,可李承熙真把她吃了个遍,她倒害羞了,不由有些恼怒李承熙禽兽。 如此又过了半月,李承熙半月间来看了她五次,这五次里有三次是两人正经谈诗论词,抚琴作画的,还有两次是不正经的在塌间厮磨的。 这半月里柔选侍升了宝林,桑常在升了才人,和柔宝林同住月华轩。 这日是章院判来请平安脉的日子,顾知清笑言:“本宫这几日觉得身子与中毒前无异,章院判瞧瞧本宫是否好了?” 章院判心里无语道早就好了,面上却是认真把脉,诚恳道:“娘娘经过这半月的调理修养,已然好全了,老臣幸不辱命,也有脸向皇上交代了。” 顾知清心知章院判这是在抱怨自己拖了这数日,让他的医术受辱了,笑言:“幸得章院判医术高超,不然本宫也好不了这样快。” 章院判假笑:“那老臣这就去向皇上回禀了。” 顾知清含笑点头,让云荔去送。 晚间顾知清唤来云萝,为她梳洗,也不用云萝为她穿衣,只散了乌发,让云萝为她着妆,妆面画的温婉动人,唇上取了粉色口脂,便上云萝下去了,只言皇上到了让皇上自己进来寝殿。 待云萝走后,顾知清取了画花钿的笔,蘸了颜料,在自己眼尾下方画了盛开的半朵芍药,寥寥几笔,便画出了神态,又取了寝殿花瓶中的一朵盛开的粉色芍药簪于鬓间,顾知清看了看铜镜里的人儿温婉中又带着几分娇媚,便转身褪去了衣裳,只取了粉色纱制外衫穿上,又用月白色腰带系上,粉色纱制外衫在滑润的肩头挂不住,一副将褪未褪的样子,顾知清也不管,又看了看镜子很是满意,便靠在迎枕上看书。 不多时李承熙便进来了,顾知清看着李承熙喉间微动,眼睛直直的望向自己的样子,便放下书起身走到李承熙跟前,盈盈拜下:“妾请皇上安”。 李承熙低头看着粉色纱衣下掩不住的月白色肚兜,声音微哑道:“清清这是在引诱朕吗?” 说罢也不等顾知清反应就弯下腰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丢在了床上,顾知清被丢在厚厚的锦被上,也不觉疼痛,只是见李承熙眸中欲色更重,不由有些慌,该不会玩脱了吧。 李承熙见顾知清躺在锦被中间,乌发散落,腰间腰带也不好好系,此刻已散了大半,月白色肚兜已能看清全貌,上面绣着大朵的芍药花,跟顾知清鬓边簪着的芍药很像,又见她眼尾下也画了半朵芍药,在压上去之前呢喃道:“你今日是芍药精灵吗?” 之后便不再言语,顾知清来不及回复便被含住嘴唇,等嘴唇被放开又被咬住胸前的芍药花,在起伏摇晃间鬓边的芍药花不知何时被压在了身下,浸满了露水,于是一夜顾知清都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王德光来叫起里面的动静才渐渐止息,又过了一刻便听见里面有男人细细碎碎的轻哄声,王德光心中奇道,每次到了瑶华宫皇上兴致便格外好。 还不等他想明白,便听里面皇上叫人,他忙带着预备好的宫人进去,走进寝殿内却见皇上站在寝殿内等他,他忙端正了神色,带着人伺候皇上,行动间他瞥了眼床上,却见帷幔层层叠叠遮掩的严实,王德光不敢再看,低头服侍皇上。 早朝后皇上吩咐人将花木局里的芍药都搬去瑶华宫,又亲自去了内库,王德光也不知皇上要寻什么,跟着忙前忙后介绍哪个物件是什么时候入的库,从哪来的。 李承熙转了一圈,挑了十来件带芍药花的首饰摆件让王德光送去瑶华宫。 王德光这才知道,刚刚皇上是在给清淑容挑赏赐,多新鲜讷,什么时候皇上赏人还亲自去挑了。 王德光便带着人去瑶华宫送赏赐,到了瑶华宫清淑容还在睡着,王德光也不让人叫醒,只将东西交给了浣梦。 浣梦见王德光格外好说话的样子,便知昨日娘娘得了皇上的欢心。 待顾知清醒来见到满院的芍药花,还有浣梦让人展示给她看的芍药首饰和摆件,又是喜又是羞,没想到那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男人果然如此喜欢。 花开花落,时间到了盛夏,院中的海棠已经落完了,顾知清让人挂了小巧精致的宫灯上去,倒也错落有致十分好看。 这边顾知清在殿中坐在榻上绣寝衣,明黄色的布料在手中穿针引线,自那日顾知清送了一个荷包给李承熙,便被李承熙缠着送各种东西,香囊啊,腰带啊,如今在绣的便是李承熙的寝衣。 浣梦掀开门帘走进来,凉意扑来,整个人都舒适了,殿里放了几处冰盆,又有宫人片刻不停的扇着,很是凉爽。 浣梦上前禀报道:“娘娘,皇后娘娘遣了半夏来,道教坊司最近排了几出新戏,邀各宫娘娘明日到漪澜阁听戏。” 顾知清本不想去,现在盛夏正热,她自小便惧热,而且各宫聚在一起又得生事,这才安生了几个月,只是皇后自解了禁足这已月余,皇上也没发话还她治理六宫的权利,她自然着急,只是皇后毕竟是皇后,自己若是不去,说不得就被记恨了。 顾知清放下手中的衣裳淡淡道:“知道了,去回半夏,本宫会去的”。 又道:“等会让小喜子去打听一下,皇后都邀了谁去”。 浣梦应下出去回话了。 第一卷 第23章 贤妃早产 到了晚间,小喜子过来禀报:“娘娘,奴才打听过了,皇后宫中的半夏今日各宫都去过了,除了雨轩殿,就连清音阁都去了”。 顾知清问道:“永宁宫也去了?” 小喜子道:“去了”。 顾知清算算贤妃已有孕七个月了,这几个月宫中风平浪静,安贵嫔和王婕妤将宫中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瑾贵妃依旧是一直在钟粹宫里闭门不出,有事便打发人去安贵嫔或王婕妤那,顾知清想着便让云萝将浣梦几人叫来。 待几人到齐,顾知清道:“明日云荔云萤随本宫去漪澜阁,浣梦云萝小喜子,你们明日将瑶华宫守好,在本宫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宫门”。 几人应是,顾知清告诫道:“明日皇后邀众妃去听戏,各宫里主子皆不在,你们要警醒着些。” 浣梦、云萝、小喜子保证道:“娘娘放心,奴婢/奴才必定守好瑶华宫。” 次日用过早膳,顾知清便带着云荔云萤去了漪澜阁,顾知清到时,安贵嫔和王婕妤都已到了,后面还坐着钱婕妤、林美人、柔宝林、赵宝林、桑才人,众人见顾知清到了,皆起身向顾知清行礼:“请清淑容安”。 顾知清抬手道:“免礼” 由宫人引着坐在了安贵嫔的上首,安贵嫔侧向顾知清攀谈道:“娘娘身子可还好?妾一直想去探望娘娘,又怕扰了娘娘休养。” 顾知清笑道:“已经好多了,只是到底不比从前,总是容易疲累。” 安贵嫔愤恨道:“都是那起子小人作怪,自己不得宠爱不去反思自己反去毒害她人。” 顾知清知道自己中毒那日安贵嫔也是帮着自己说了些好话的,自己闺阁时也与安贵嫔有过几面之缘,都是在宴会上,只是安贵嫔从来安静不言语,真是个清冷的性子,如今一再为自己说话,顾知清有些看不懂。 想着顾知清叹气道:“咱们也只能自己多加小心”,说着想到了什么又笑道:“这几月多亏了安贵嫔,宫中清净不少”。 安贵嫔听了苦笑道:“娘娘快别夸妾了,妾遵从皇上旨意只想做好份内之事,这治理后宫,总归是皇后娘娘的事。” 顾知清宽慰的看着安贵嫔道:“安妹妹宽心。” 两人闲聊间见瑾贵妃和皇后到了,众人又是一番起身见礼。 皇后看向众人温和笑道:“贤妃孕中辛苦,便不来了,本宫此番请诸位妹妹来,一则是众位妹妹进宫后,除了请安见过几次面,也很少相聚,二则……” 皇后说着看向顾知清:“二则,几月前清淑容被霍答应所害,虽然当时皇上便处置了霍答应,但是总归是本宫疏忽,才让清淑容遭此难,清淑容在瑶华宫养病几个月,不免闷着慌,本宫今日也借着教坊司的几出新戏向清淑容赔罪了。” 顾知清受宠若惊,忙行礼道:“娘娘慈爱,妾感激不已”。只道感激,却绝口不言非皇后之过,笑话,皇上都已罚了皇后禁足三月,自己现在若是跳出来说不是皇后的过错,那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所幸皇后也未多言,只笑道:“都坐下吧,教坊司的这几出新戏,本宫已经看过戏折子了,很是热闹有趣。” 众人皆坐下看戏,只是戏刚演了两出,便有人急匆匆过来在安贵嫔和王婕妤身侧耳语,顾知清离得近,便见安贵嫔听了脸上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众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皆是一遍听戏一遍暗戳戳的往这边看。 安贵嫔和王婕妤对视一眼,两人起身向皇后道:“娘娘,贤妃娘娘早产,妾等得去永宁宫”。 皇后听了一脸惊讶:“怎的这时候就生了?这才七个月吧”。 安贵嫔和王婕妤低头不说话,皇后抬手让戏台听了,起身道:“本宫是六宫之主,贤妃生产,本宫自应去看顾一二”,又看向众人略思索道:“正六品以上随本宫去永宁宫,其余人便各自回宫吧”。 皇后带着众人到了永宁宫,皇上已经到了,众人行礼后,皇上挥了挥手脸色阴沉,顾知清见宫人们从寝殿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心惊不已,不由道:“贤妃娘娘怎会突然生产了?” 柳元见是顾知清询问,眼眶含泪恨恨道:“娘娘用了早膳后不一会便肚子疼,太医来了说是有早产之兆,可是昨日太医才请了平安脉,娘娘胎像稳固,并无不妥。” 顾知清忙道:“可让人去查了膳食?” 话音刚落便见两个太医过来禀报:“皇上,娘娘早上的膳食并无不妥。” 安贵嫔听了此话心中松了口气,她和王婕妤分理宫务,食材采买之事便是她负责的,虽然贤妃的膳食一向是永宁宫的小厨房供应,但若是膳食出了问题,她也逃脱不了责罚。 李承熙听了此话脸色愈发阴沉:“查,将永宁宫翻过来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在皇嗣上动手”。 柳元忙道:“皇上,奴婢已经集合了永宁宫所有的宫人在偏殿“,这招还是跟瑶华宫学的,贤妃肚子疼下面见红后柳元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医通报皇上,一遍让永宁宫所有宫人聚集在偏殿,所有人不得出。 王德光带着人下去清查,顾知清等人就站在正殿内,又过了一个时辰,里面稳婆慌张的出来道:“皇上,贤妃娘娘胎位不正,腹中胎儿又似是急着出来,根本来不及按摩穴位正胎,这….这……”,稳婆觑着皇帝的脸色,为难道:“奴婢无能,只能保一个”。 李承熙听了手一抖,手边的茶盏落了地,稳婆听到清脆一声,吓的跪了下来。 李承熙颤抖着声音道:“两个都要平安”。 稳婆声音发抖:“皇上,实在是胎位不稳”。 顾知清下定决心站出来道:“皇上,之前嘉荣县主来时给妾带了一些药丸,其中有一味药丸嘉荣道可以延缓生产,只是臣妾不懂药理,不知是否适用贤妃娘娘”。 稳婆听了欣喜道:“若果真可以延缓胎儿出生的速度,奴婢便有时间为娘娘按穴正位”。 顾知清看向李承熙,李承熙问道:“柳太医,果真有此药吗?” 第一卷 第24章 幕后凶手 柳太医此时紧张的出了一脑门的汗,此时也顾不得擦,拱手道:“皇上恕罪,臣见识浅薄,未曾听说过”。 章太医反而站出来道:“皇上,嘉荣县主师从庄严,庄严于妇幼一道颇有见地,臣以为贤妃娘娘危在旦夕,或可一试”。 李承熙看向顾知清:“去取药来”。 顾知清道:“妾刚刚已经让云萤去瑶华宫取药来,应是快到了”。 话音刚落,云萤便步履匆匆过来了,云萤将一个小瓷瓶递给章院判,章院判拿出来一粒掰开闻了闻,拱手道:“皇上,来不及试药了,臣有八成把握此药无害,但是药效便不得而知了”。 李承熙挥了挥手,让稳婆拿下去给贤妃使用,顾知清又从云萤手中拿来一个盒子,打开道:“皇上,嘉荣走时留给妾一株千年人参,妾让云萤一起拿来了,不知贤妃娘娘能不能用到”。 章院判虽然眼馋这株人参,仍然正色道:“太医院也有千年人参,老臣已经让人切片给贤妃娘娘含着了” 顾知清便合起来交给云萤,众人焦急的在外又等了一个时辰,突然听到里面出来婴儿的啼哭声,随后便见稳婆一脸喜色出来道:“皇上,贤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李承熙焦急道:“贤妃呢?” 稳婆喜道:“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多亏了那药丸”。 李承熙松了口气一脸喜色,又见稳婆抱了小皇子出来,高兴的上前看向小婴儿,小皇子皱皱巴巴的,一点不好看,李承熙却十分高兴,这是他的第一个皇子,欣喜道:“贤妃生下皇子有功,晋贵妃位,封号瑜”,说罢,又看向顾知清,赞许道:“清淑容献药有功,晋位昭仪。” 顾知清此时心里才安稳下来,她刚刚冒险献药,一是为了和贤妃的结盟,二也是因为她不想眼看着贤妃在自己眼前惨死,可是风险太大了,若是药没有效果,贤妃出了什么事,说不得就攀扯到自己身上了,幸好,幸好! 现在瑜贵妃生下了孩子,母子平安,李承熙可以腾出手来查早产原因了。 李承熙带着众人去了偏殿,王德光带着一个宫人上前回话:“皇上,奴才从这个宫女的住处搜到了红景天,柳太医说食用红景天会导致宫缩早产,但是这个宫女死活不承认她给瑜贵妃用了红景天。 此时宫女哀嚎喊冤道:“皇上,奴婢常有胸痹心痛之症,这些红景天是奴婢自己用的”。 柳太医道:“你哪来的这些红景天,太医院的药进出皆有记录,并没有永宁宫领取此药的记录”。 宫女此刻低着头不说话了。 王德光脚踩到宫女上了刑的手上,道:“还不快说,还想用刑吗?” 宫女痛苦叫喊,面色苍白,脸上皆是汗珠,她忙道:“我说,我说,是林美人给我的”。 林美人正安静看戏,谁知这宫女竟攀扯了自己,愤怒起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是受谁的指使诬陷我!” 那宫女抖着嘴道:“十日前,奴婢经过钟粹宫时心痛难忍,美人心善,上前关怀了奴婢几句,又说自己知道治疗此病之法,着人取了这红景天给奴婢,美人忘了吗?” 林美人看那宫女说的头头是道,震惊道:“我根本没未见过你,更遑论给你这药?” 李承熙问道:“确定是红景天的缘故吗?” 柳元站了出来:“瑜贵妃娘娘并未用过红景天,却用过一盏玫瑰水,是甘太医给娘娘开的,本来奴婢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是刚刚奴婢观这红景天,闻着竟有些许玫瑰的味道,不知是否有何关联?” 柳太医上前道:“甘太医开玫瑰泡水此事微臣知晓,瑜贵妃娘娘近来心绪不宁,紧张易疲累,玫瑰可以宁心安神,只少量服用于娘娘有益。” 此时章院判道:“红景天与玫瑰味道相似,若是熬水混入玫瑰中,瑜贵妃娘娘未必能发现,请问姑娘,娘娘用完玫瑰水可有残余留下?” 柳元脸色难看道:“并无,娘娘用完便拿下去清洗了。” 章院判皱眉道:“这……” 李承熙沉声道:“带下去,严加拷问”。 王德光带着那宫女下去,不多时便传来凄厉惨叫声,林美人听了惶恐不已,她至今都不知道这事怎么和她扯上了关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德光便带着人进来了,此时那宫女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奄奄一息,开口微弱道:“是林美人,林美人让春意来传话,让奴婢想办法将红景天泡水混入瑜贵妃的饮食中,事成之后,瑾贵妃会给我一千两银票,放我出宫。” 林美人听了心不断下沉,当即跪地:“皇上,妾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妾真的没做过。” 瑾贵妃更是踉跄跪下:“皇上,妾从未许诺过此言,还望皇上明察,妾没有动机啊。” 钱婕妤嘲讽道:“怎么没有,如今皇后娘娘之下,便属瑾贵妃娘娘,若是瑜贵妃娘娘难产而亡,大皇子是不是就归瑾贵妃娘娘所养了?” 瑾贵妃心中凄凉,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皇上,妾自知罪孽深重,自流产后再未奢想过养育子女,只想在宫中了此残生。” 李承熙瞪着瑾贵妃身边的宫女:“还不扶起瑾贵妃,你家主子身子不好,若是出了何事你能担当的起吗,还不好好照顾着”。 月岚赶紧扶起了瑾贵妃,心下高兴,皇上如此说,便是不怀疑主子了吧。 李承熙心里知道,不是瑾贵妃所为,自己当初厌恶瑾贵妃,虽不得不封了良妃,心中仍然不情不愿,便安排了人到钟粹宫,清昭仪中毒后,自己担心镇远大将军和虎威将军联合反叛,更是安排了暗卫在钟粹宫日夜守着,若是瑾贵妃能避开这些人成事,自己这皇位也就不要做了,何况近来东南有异动,瑾贵妃这只能安抚为主。 李承熙看向众人:“林美人及一众伺候的宫人发落慎刑司,严刑审问”,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第一卷 第25章 扭伤 众人见皇上离开,忙行礼相送,皇上离开之后,众妃嫔面上表情各异,其他人不知如何,安贵嫔和王婕妤此刻心里的惶恐达到了顶峰,她俩说是协理六宫,实际上瑾贵妃不管事,都是她俩分管着,上次清昭仪中毒,皇后因管理不力被禁足三月,这次瑾贵妃早产,林美人都被带去慎刑司了,她们俩还不知会如何呢。 钱婕妤见都不说话,便出来问道:“皇后娘娘,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皇后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掩下心中慌乱,正色道:“都回去吧”,说着皇后率先走了出去,只是还未来得及走出殿门,便见王德光步履匆匆过来,见皇后等人准备离开,忙行礼道:“皇上口谕,各位娘娘小主各自回宫,无事不得出。” 皇后此时面色有些不好,皇上从自己踏入永宁宫便没正色看自己,如今更是无视自己直接下令,自己这个皇后还有何脸面,此时皇后心中的慌乱完全被愤恨代替,她斜眼看了王德光一眼,径直走开了。 反倒是安贵嫔和王婕妤等人小心翼翼应了是,王德光又单独走到顾知清面前道:“皇上让奴才转达娘娘,娘娘在瑶华宫安心待着。” 顾知清听了此言,面露笑意,温柔道:“请皇上放心”。 顾知清和云萤云荔回了瑶华宫,浣梦等人忙迎上来:“娘娘没事吧”。 顾知清笑道:“无事,有惊无险,瑜贵妃平安诞下皇子。” 浣梦惊讶道:“瑜贵妃?” 云荔接道:“贤妃娘娘晋位贵妃,咱们娘娘也晋位昭仪了。” 浣梦面露喜色:“这可真是喜事呢”。 顾知清一面走到榻上坐下一面道:“如今瑜贵妃早产的原因还未查出,让宫人们紧着点皮,无事不要出瑶华宫,待皇上查明真相,后宫安稳之后,本宫必定有赏。” 浣梦正色道:“是,娘娘放心。” 云萝端了杯盏茶递上道:“娘娘,您先喝口茶歇歇,这乱了半日累坏了吧,娘娘午膳可有什么想吃的?” 顾知清接过茶盏慢慢饮尽,用帕子压了压嘴角道:“天气炎热,倒是没什么胃口,做些清爽的小菜吧”。 云萝应下,顾知清看着众人道:“都下去吧,本宫略躺躺”。 众人皆出去了,云萝为顾知清卸了钗环,换了寝衣,顾知清躺上床上倒也睡不着,只是心里极累,入宫不到半年,宫里就出了两次事,每次都是冲着谋人性命去的。 自己中毒,瑜贵妃早产,顾知清其实早在进宫之前便做好了争斗的准备,可是心里准备好了,和事情发生在自己跟前,是不一样的。她很怀念在临州的日子,有父亲有母亲有幼弟还有乔晚晚,顾知清想着梦里便掉入了临州的桃花林里。 顾知清觉得自己睡了好久,梦中桃花簌簌而落,自己和晚晚追逐笑闹,不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清清——,晚晚——,你们跑慢些,别摔了——” “娘娘,娘娘……”,顾知清被云萝唤醒的时候还有些懵,转头透过木窗看到外面的海棠树,才有些回过神来。 顾知清微哑着嗓音问道:“几时了?” “午时了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娘娘现在可用?” “让她们摆膳吧”顾知清此时清醒了许多,在这深宫中,从来容不得人沉溺。 用过午膳,顾知清便在寝殿为皇上做寝衣,时间过的很快,顾知清才绣好了半只龙,太阳便西斜了。 顾知清放下寝衣,站起身在寝殿走了走,转了转僵硬的脖颈,便见浣梦急促走了进来,开口颤抖道:“娘娘,王公公到未央宫带走了苏叶”。 顾知清震惊的转头,却听见清晰的咔嚓声,顾知清觉得自己的脖子不能动了,浣梦见顾知清扶着脖子表情痛苦,忙道:“娘娘可是扭了脖子了?” 顾知清想点头只觉一阵疼痛袭来,只好开口:“嗯”。 浣梦忙扶着顾知清坐下,又让云苓去请太医,顾知清忙叮嘱道:“看太医院谁空闲着,随便请谁都好”。 浣梦心疼道:“娘娘此时就不要那样大度了,还是身体为要”。 顾知清淡然道:“无事,只是扭到了脖子,不是什么大事”,实际上顾知清心里已经尖叫半晌了,痛死她了,扭着脖子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它疼啊,只是如今宫中混乱,她不想再多事。 就在顾知清艰难的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时候,太医来了,浣梦忙道:“林医女,快来帮我们娘娘看看,我们娘娘脖颈扭到了”,顾知清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也看不到人,又听浣梦道:“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顾知清惊讶道,想转头去看,又“嗷~”一声僵在原地。 正当顾知清眼含热泪的时候,便见视线里多了一抹明黄,又见那明黄矮下身来和李承熙对视,顾知清发誓她从李承熙表情里看到了笑意。 于是顾知清委屈巴巴道:“皇上笑妾。” 李承熙收起表情正色道:“哪有”,又吩咐道:“还不快给娘娘看看。” 林医女于是上前按了按顾知清脖颈几处位置,顾知清疼的落了泪珠,浣梦在旁心疼道:“娘娘一下午都在做绣活,这眼看着快到晚间了,就想着起来活动一下,谁知不小心便扭了”。 林医女道:“娘娘是因为低头做太久绣活,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脖颈僵硬,此时动作大些,便容易扭到,臣为娘娘针灸一番便可”。 于是李承熙便看着顾知清脖颈上插了几根针,顾知清不能动脖颈,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望着李承熙,李承熙忽而便觉得自己心里平静了许多,瑜贵妃早产之事查明的证据皆指向皇后,现在边疆不稳,文臣又结党营私,此时若国母出事,朝堂怕是又要乱了,但是大皇子是自己第一个儿子,自己又不想轻纵了,想想便心烦焦躁,又听王德明禀报瑶华宫请了太医,自己便来看看,也放松一下心神。 第一卷 第26章 封未央宫 过了一株香的时间,林医女取下了针,道:“娘娘试着轻轻转动脖颈。” 顾知清便小心翼翼轻轻动了动,发现不疼了,于是又大幅度动了动,发现也不疼,高兴道:“谢林医女,本宫不疼了”。 林医女含笑点头,请辞道:“皇上,娘娘,臣便先退下了,娘娘之后若再有不适,遣人到太医院寻臣便可。” 待林医女走后,顾知清蹭蹭挨挨到李承熙身边,抱着李承熙的手臂晃了晃,娇柔道:“谢陛下”。 李承熙故作严肃:“谢朕做什么,又不是朕医好的卿卿”。 顾知清眨巴眨巴眼:“谢陛下陪妾呀”。 李承熙破功,伸手点了点顾知清的额头:“你呀,多大的人了,还能扭了脖子”。 顾知清趴在李承熙身上痴痴笑着,李承熙见状将顾知清抱到自己怀里一下又一下抚着顾知清的头发,顾知清见李承熙不说话,便也乖顺的依靠在李承熙怀里不动。 顾知清忽而听到李承熙的声音:“知清今日为何会拿出那药丸”,声音轻飘飘的,若非顾知清注意力集中,便错过了。 顾知清轻柔道:“大皇子是皇上的子嗣,妾想他平安,瑜贵妃娘娘平日里待妾很和善,妾也不想她出事。” 李承熙低头看着顾知清的眼睛道:“可若是那药丸无用,你就不怕朕迁怒于你?” 顾知清轻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不会的,陛下知妾的心意,不会不信妾。” 李承熙道:“你就这样相信朕?” 顾知清道:“当然,陛下是妾的夫君。” 李承熙又重新将顾知清抱在怀里,下巴放在顾知清的脑袋上,一动不动。 顾知清就安静的扮演一个小宠物,被抱在怀里缓解压力。 其实顾知清之所以敢送上药丸,是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相信李承熙是一位明君,只要自己不心存坏心,李承熙便不会随意冤枉了自己,何况还有云萤在,瑜贵妃平安产子比出事对自己更有利,此番事情过后,皇上会更信任自己,瑜贵妃也会顾念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便是日后瑜贵妃心生歹念,面上也得对自己好,幸好自己赌赢了。 顾知清被李承熙抱了一会,便听王德明唤道:皇上,王公公回来了”。 李承熙听了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将顾知清抱起来放在了榻上,声音柔和缱绻:“朕回乾清宫处理事情,你等会用过晚膳便早些睡下”,说着看了眼一旁的寝衣:“寝衣不着急做,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顾知清仰着脑袋听着,乖乖点头应下,李承熙摸了摸顾知清的脑袋便离开了。 云荔见李承熙离开了便走进寝殿道:“皇上可真宠爱娘娘”。 顾知清淡淡道:“不过是当个宠物,有趣的”。 云荔听着变了脸色:“娘娘……” 顾知清见云荔脸色难看笑道:“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是皇上喜欢便是好的”。 云荔见顾知清这般想得开,心里不由心疼。 顾知清问道:“外面什么样了?” 云荔回过神隐隐有些激动道:“王公公回了乾清宫,苏叶还在慎刑司没出来”。 顾知清看着云荔的样子也能理解,皇后若是倒了,后宫众妃都会欢欣不已,高位只有一个,谁不想要,她也想要。 顾知清只重复道:“管好瑶华宫,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掺和进去,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云荔应下,出去敲打宫人去了。 那边永宁宫里,瑜贵妃已经醒了,柳元正在跟她禀报今日发生的事,在说到清昭仪关键时刻献出药丸救她性命时,瑜贵妃感慨道:“幸好本宫当初与清昭仪交好,又与她合作,否则今日怕是命已不在。” 柳元听瑜贵妃如此说,心酸不已,泪珠滚落:“娘娘……” 瑜贵妃看着柳元认真道:“虽然本宫与清昭仪合作,可今日清昭仪原是可以不救本宫的,这救命的恩情咱们都要记在心里,莫要做了忘恩负义之人,若如此,本宫和霍答应和皇后也无甚区别了,清昭仪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后宫之中算计再深,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柳元听了认真点头,今日若不是清昭仪,娘娘命丧于此,大皇子也会无人护佑,她们这些人更是都不用活了。 未央宫里,半夏小心翼翼问道:“娘娘,现在要不要传晚膳?” 却见皇后阴沉着脸,抬手挥落了手边的果盘,半夏再不敢说话,立在一旁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惹怒了皇后。 此时皇后心中又害怕又生气,害怕的是她谋害瑜贵妃的孩子,皇上此刻恐怕已经知晓了此事,却又有些生气,自己与皇上结发夫妻,皇上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就算是她害了瑜贵妃的孩子又如何,那不过是个庶子!她是皇上的正妻,孰轻孰重! 却听半夏惶恐道:“娘娘,王公公来了”。 皇后不为所动,依旧坐着未起身,王德光也不计较,只走到皇后跟前道:“皇上口谕,皇后娘娘夏日贪凉,不慎感染风寒,如今病重,皇上爱重娘娘,特令娘娘在未央宫养病,闲杂人等不得进出未央宫。” 皇后听了再也维持不住表情,声音尖利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本宫没病!” 王德光恭敬道:“娘娘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皇上如今是为娘娘留脸面”。 皇后嘲弄笑道:“留脸面?哈哈哈留脸面”笑弯了腰眼尾有泪沁出,皇后质问王德光:“怎么?皇上不敢废了本宫吗?” 王德光仍旧面色不改:“皇上并未下废后圣旨”。 皇后忽而冲上来大力甩了王德光一个巴掌:“不过一个阉人,胆敢如此与本宫说话”。 王德光顶着个巴掌印抬头看向皇后:“奴才是阉人,却也是皇上的阉人,皇后娘娘便好生在未央宫养病吧”,说着就转身离去。 “等等,等等!”皇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苏叶呢?” 王德光转身笑道:“苏叶姑姑受林美人指使,残害皇嗣,已然千刀万剐而死了。” 皇后无力坐在地上。 王德光便走边道:“封了未央宫,往后未央宫所有人不得出” 第一卷 第27章 半夏投诚 在未央宫宫人们惊慌的目光中,侍卫关上了未央宫的宫门,半夏看着缓缓关闭的宫门,心中绝望,从此,她们便要一直困在未央宫中不得出了吗,半夏怔愣在原地。 皇后瘫坐在地上半晌突然想明白了,皇上他不敢废后,自己父亲对先皇有救命之恩,是先皇亲封的临恩侯,皇上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苏叶,苏叶!”皇后急促唤道。 一旁的半夏一激灵回过神来,皇后还是皇后,就算自己被困在未央宫里还是得伺候皇后,半夏弯下腰扶起皇后,小心翼翼道:“娘娘,苏叶姐姐没了,往后奴婢会服侍好您的”。 皇后看向扶起她的半夏,心里嫌弃,虽然半夏和苏叶都是她从府里带出来的,但是向来苏叶更合自己的心意,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样多了,皇后沉声道:“取笔墨纸砚来”。 半夏去取了,摊开在书案,自己又去磨墨,皇后沉吟半刻,开始落笔,足足写了一株香的时间,写完皇后折好,想了想又拔下头上的凤簪,一并交给半夏,嘱咐道:“想办法送去临恩侯府,父亲会解本宫之困,此事万不可有失。” 半夏接下出了正殿,犹豫半晌,她回了自己房间,和面前的信件面对面枯坐到了半夜,半夏避开宫人到未央宫的小角门前,敲了敲,小声道:“奴婢半夏,有要事要面见皇上,请侍卫大哥代为通传。 半夏说完等了一会外面没有声音,她都要怀疑外面的人睡着了,又或者外面的人是皇后的人,她胡思乱想着把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角门轻轻打开了,侍卫请她出去,她随着前面拿着刀的侍卫一路向前走,左拐右拐,她心里乱得很根本没有注意往哪走的,只觉得这条路怎么那样长。 忽而看到前面灯火通明,侍卫上前拱手道:“王公公,未央宫的宫女半夏说有要事要面见皇上,臣不敢自专,不知陛下睡了没有,还请王公公代为通传。” 王德光看着前面一脸惶恐的半夏,他知道涉及未央宫便不是小事,幸而陛下今日颇为烦恼,这个时辰还在练字,王德光示意他们等等,便进去通传。 王德光看着皇上正瞧着自己的字入神,便加重了步伐,故意发出些声响,皇上果然从思绪中惊醒抬头看向他,王德光看皇上看向他了忙快步走上前:“皇上,未央宫半夏道有要事求见皇上”。 李承熙道:“带进来吧”。 半夏被带到殿内心里很是没底,在这宫中背主的宫人被人最为不耻,可是她实在不想为皇后陪葬,于是鼓起勇气跪下,举起手中的信和凤簪,声音颤抖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让奴婢送信和此凤簪到临恩侯府,因晚间王公公传陛下口谕让娘娘在未央宫安心养病,奴婢担忧此举会扰了娘娘养病,故呈给陛下,还望陛下示下。” 李承熙听了此言眸中幽深,给了王德光一个眼神,王德光便去把东西接了过来,李承熙看了眼凤簪,确实是皇后常戴的,展开手中的信,开篇便是指责他忘恩负义,不顾临恩侯府救命之恩幽闭未央宫,李承熙嗤笑了一声,接着看,却见接下来是皇后给临恩侯出主意,让临恩侯集合交好的大臣,集体为她上书请命,同时在民间散发舆论,逼迫自己重开未央宫,恢复她主理六宫的权利。 李承熙看完心里只余失望,自己这个皇后虽然不是自己所钟爱的,但是因为是自己的发妻,自己也算敬重,何况临恩侯没有实权,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外戚干政的可能,可如今李承熙的想法变了,是人皆有野心,皇后或许曾经安分守己,可是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妃,如今又做了皇后,位高权重之下皆是算计,可她的认知又配不上她的野心,这就导致她狠毒又愚蠢。 李承熙心里想定,之后该如何行事也因这一封信落在实处,李承熙看向半夏:“你很好,以后在未央宫好好照顾皇后,朕保你平安。” 半夏忐忑不安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半夏犹豫道:“奴婢该如何向皇后复命”。 李承熙道:“就说送出去了,以后皇后有何命令,你照做就是。” 半夏知道,这是要她为皇上做事的意思,半夏伏在地上道:“奴婢谨遵皇上令”。 次日一早,接连几道旨意宣于后宫:贤妃晋瑜贵妃,清淑容晋昭仪,五日后行册封礼,安贵嫔、王婕妤管理后宫不善,收回协理六宫之权,皇后病重,往后宫务由瑾贵妃主理,瑜贵妃和清昭仪协理,林美人谋害皇嗣,赐自尽。 一道道旨意下来,有人惶恐,有人欣喜,安贵嫔和王婕妤则是心里石头落了地,昨日她们得知未央宫落了锁,又有侍卫把手,都以为自己要被问责了,如今只是交回了协理六宫的权利,根本算不得惩罚,如今瑜贵妃已平安生产,清昭仪身体也已大好,就算皇后不再掌权,也轮不到她们。 安贵嫔想的很开,当即高兴的逗弄公主,如今公主已经略长了些肉,只是比起同龄孩子还是瘦小很多,安贵嫔最近都在忙里偷闲引公主爬行,只是成效甚微。 王婕妤也知道自己不能急,得慢慢谋划,皇上忌惮父亲,却又不得不用父亲,自己夹在中间只能受气,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先要个孩子,才能在后宫立足。 而钱婕妤此刻却惶恐不安,自己早就跟随了皇后,虽然此事自己没做,但是皇上都能查到皇后那里,那也肯定能查到自己与皇后交好。 钱婕妤殊不知皇上现在根本没空搭理她,前朝的风起云涌已经占据了皇上大部分精力。 瑶华宫里,众人都很高兴,虽然皇上昨日就说了晋淑荣为昭仪,只是此时下发圣旨更显正式,昭仪和淑荣虽然都是从二品,可是从二品里以昭仪为尊,其他皆设两名,只有昭仪只设一名,如今瑶华宫娘娘是从二品之首,离妃位仅半步之遥,何况如今妃位空悬,原先妃位上的娘娘升的升降的降,四妃竟无一人,娘娘如今很得皇上的心,晋升封妃位指日可待,瑶华宫的宫人们皆喜气洋洋,干劲十足。 顾知清也不扫兴,让浣梦赏赐瑶华宫上下每人五十两银子,这次赏赐丰厚,是奖赏她们在这次风波中稳得住,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牵涉其中,又提了小喜子为瑶华宫掌事太监,小喜子高兴不已,走路都带风。 第一卷 第28章 满月酒 这日是大皇子满月,顾知清一早用过早膳便带着云萤去了永宁宫,如今她和瑜贵妃协理六宫,瑾贵妃仍旧是不管事,宫中事务都让瑜贵妃和清昭仪处理,于是顾知清这一月来经常去永宁宫,一是和瑜贵妃商议宫务,二是陪瑜贵妃说说话,瑜贵妃这次早产也是伤了身子的,太医让瑜贵妃坐双月子,于是瑜贵妃每日在床上躺着,柳元每日看着根本不许她下床。 所以每次顾知清去了瑜贵妃都会拉着她东扯西扯,就是不让人回宫,瑜贵妃平安生产之后便对顾知清极其信任,用瑜贵妃的话说就是顾知清当日恩宠在身,若是不救她说不得大皇子就会归了顾知清养,这样好的时机顾知清都不要选择救她,她有何理由不信任顾知清呢。 柳元更是每每见到顾知清去了永宁宫,都伺候的极为周到,根本没有云萤施展的空间,皇上得知她俩关系如此好也是欣慰不已。 这边顾知清晃晃悠悠到了永宁宫,宫人们见了顾知清皆恭敬行礼,就跟见了自家娘娘一样,这也是多亏了柳元每日耳提面命,想起柳元,顾知清不由一笑,那边柳元刚好从内殿出来看见顾知清在院中慢悠悠的晃着,上前行礼笑道:“昭仪娘娘,您可快着点走吧,贵妃娘娘都等急了”。 顾知清被柳元催着走进寝殿,瑜贵妃见顾知清到了眼睛一亮抱怨道:“大皇子满月皇上也不让本宫出门,本宫就想在永宁宫的院子里走走也不行。” 顾知清见瑜贵妃在寝殿走来走去,不由惊奇道:“你怎么下地了?” 瑜贵妃白了她一眼:“今日都满月啦”。 顾知清还以为她是自己偷跑下来的,劝道:“太医说了你得坐双月子,你这提前下地对身体多不好啊”,又转身向外唤道:“柳元——” 这边瑜贵妃叉腰傲娇道:“本宫这可是太医批准的,可以下来走走了”。 顾知清一脸不信,柳元一进来就看见两人对峙,扑哧笑道:“是章院判说娘娘今日起可以每日下床走几步,但是时间不能太久,保暖必得做好”。 瑜贵妃在那觑着顾知清,一脸你看吧你冤枉我了。 顾知清忙走近哄道:“既然章院判说了可以走几步,那就是可以走几步”,又扶着瑜贵妃坐下:“你先坐下,今日众妃都要去漪澜阁听戏,妾一会就要过去了,待到午时,众人移步永宁宫观看大皇子洗三礼,妾已经交代稳婆快一些了,用来洗三的水也是适宜的温水,妾会看着的,你莫担心,洗三礼结束后便去垂拱殿赴宴,宴会结束后还有些宫务要处理,这眼看着快立秋了,也该给各宫缝制秋衣了,今日妾与针线局先商量个章程,明日再来给娘娘过目,今日妾便不过来了,娘娘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寻妾。” 瑜贵妃听着顾知清轻柔的声音,深觉顾知清妥帖,嗔怪道:“这点小事你做主就是”。 顾知清揶揄道:“那可不行,皇上是让娘娘与妾一起协理六宫,娘娘如今都能下床行走了,可更不能躲懒了”。 瑜贵妃轻点了顾知清一下:“你呀,就是嘴不饶人”。 顾知清又与瑜贵妃笑闹了一会便去漪澜阁了,顾知清走后柳元扶着瑜贵妃回床上躺着,柳元笑道:“清昭仪很是尊重娘娘呢”。 瑜贵妃笑叹道:“本宫知晓,能与清昭仪交好,是本宫的幸事。” 那边顾知清坐着撵轿到了漪澜阁,本朝只有妃位才能坐撵轿出行,她这副也是皇上在她封昭仪后赏的。 这边顾知清到了漪澜阁,除瑾贵妃外其他人都已到了,众人向顾知清行礼:“请清昭仪安”,顾知清笑着让免礼,不多时,瑾贵妃也到了,顾知清等人又起来向瑾贵妃见礼,瑾贵妃上前一步扶起顾知清,又叫了众人免礼,这才各自坐下。 说起这瑾贵妃,这次见面顾知清竟觉得瑾贵妃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也似轻松了许多,又不管事,后宫诸人见了也很尊重,而且瑾贵妃在她到了不久后就到了,很像是特意把控的时间,既不失体面,也不拿架子。 顾知清拿着戏折请瑾贵妃点戏,瑾贵妃也不推拒,点了一出木兰代父从军,一出穆桂英挂帅,顾知清又点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戏,众人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次听戏倒与上次不同,众人安安稳稳的听完了戏,便向永宁宫走去,众人到时,李承熙已到了,于是众妃向李承熙行礼:“妾等请皇上安”,李承熙含笑点头:“都起来吧”。 李承熙见众人到了,便也不耽搁,示意可以开始了,整个洗三礼进行的很快,大皇子沾沾水便被抱起来了,众妃也就看了个囫囵模样,下面钱婕妤和柔宝林咬耳朵:“这早就过了洗三了,皇上非要补办,这补办了皇上又办的这样仓促,真不知是看重大皇子还是不看重”。 柔宝林深觉心累,她真是后悔与钱婕妤交好了,这一个月来,皇上留宿乾清宫便是去永宁宫看望大皇子,瑜贵妃在月子中又不能侍寝,大部分宠爱都被清昭仪占去了,自己也就分点零头,不至于见不到皇上的面罢了。柔宝林家世不起眼,便想找个高位嫔妃依靠,可是瑶华宫她根本就进不去,永宁宫更不用提了,皇上看的很重,钟粹宫更是天天闭门熬药,柔宝林深觉无力,这时钱婕妤主动与她交好,她思来想去发现这两次后宫动荡都没波及到钱婕妤,便觉的靠谱。 可谁知钱婕妤却是这么个性子,心思单蠢,柔宝林只能耐下性子柔声道:“倒也不一定,许是皇上爱重大皇子,怕洗三礼进行太久让大皇子受了风寒呢”。 钱婕妤听了撇撇嘴道:“也是,大皇子早产,身体弱,能不能长大还不一定”。 柔宝林听的心惊肉跳,恨不能捂住钱婕妤的嘴让她别说了,未免殃及自己,柔宝林不得不出言提醒:“婕妤慎言”。 钱婕妤撇撇嘴,心里很是看不上柔宝林,胆小柔弱,也不知皇上喜欢她什么,一点都比不上皇后娘娘。 第一卷 第29章 桑才人 洗三礼结束后,皇上带着众妃到垂拱殿入席,一时歌舞琵琶好不热闹。 顾知清举杯望向皇上眼波流转:“妾贺陛下喜得麟儿”。 李承熙温柔了眉眼,举杯道:“今日大皇子满月宴卿卿准备的极好。” 顾知清弯了弯眼睛,喝下了杯中酒,这边顾知清刚坐下,安贵嫔也起身敬酒,李承熙也喝下了,后面王婕妤、钱婕妤等一个接一个的敬酒,李承熙皆是来者不拒全部喝下了,他今日很是高兴。 宴会已尽尾声,顾知清中间又与安贵嫔等人喝了几杯,已是不胜酒力,坐在那看谁都是眼中含情。 就在这时,席间传来一阵干呕声,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说笑,转身寻去,发现是桑才人脸色发白坐在宴席末尾捂着胸口,桑才人见众人都望向她,脸色看着更白了些,起身告罪:“皇上恕罪,妾身子有些不适,扰了皇上的兴致,是妾的罪过。” 李承熙见她脸色发白不似作伪,又见顾知清自己坐那醉醺醺的傻笑着,便抬了抬手:“无事,传个太医为桑才人请平安脉,大家都散了吧”,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众妃皆起身行礼,顾知清也跟着摇摇晃晃起身,云萤在旁边都有些扶不住。 李承熙见状,大步走到顾知清跟前弯腰抱起,径直离去了。留下一众妃嫔羡慕不已,钱婕妤更是哼道:“有些人在宴席上作妖蛾子皇上可曾看你一眼?” 安贵嫔有些看不过眼,微微一笑开口道:“桑才人快回去吧,皇上方才吩咐了传太医为你诊脉,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免得皇上为你忧心”。 钱婕妤见安贵嫔这般说,嘲讽道:“安贵嫔还当自己协理六宫的时候呢?安贵嫔此时训诫妃嫔是否越了本份?” 安贵嫔看着她平淡道:“皇后娘娘教导过,后宫妃嫔皆是姐妹,本宫关心桑妹妹身体,有何逾越?” 钱婕妤听安贵嫔提起了皇后,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心,但也不敢再惹事,讪讪的停住了嘴。 桑才人朝众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钱婕妤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走到柔宝林身边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柔宝林的胳膊:“柔妹妹,我回宫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去月华轩陪妹妹说说话儿”。 柔宝林知道钱婕妤是为了桑才人而去,也不拒绝,笑着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桑才人是怎么了,瞧方才的样子,别是有了,柔宝林想到这不由攥了攥手心,自己宠爱比桑才人多,没道理桑才人有了自己没有,心里想着,面上倒是温柔和气的与钱婕妤一道走了。 瑶华宫前,李承熙抱着顾知清从撵轿上下来,宫人们见此情景皆低下头回避,李承熙一路将顾知清抱进了寝殿,轻柔的将顾知清放在床上,想直起身子给顾知清盖上被子,却发现顾知清环着他的脖颈不放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李承熙便没忍住亲了上去,两人口舌间皆是方才宴席里果子酒的味道,亲着亲着李承熙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手指也不老实的挑起顾知清的腰带,正当李承熙将顾知清剥干净了,抵在洞口作势欲发的时候,却听见外面王德光叫他:“陛下”。 李承熙忍了忍没动怒,沉声道:“说” 王德光听出了皇上话语中带着的怒气,他也知道皇上和清昭仪在里面缠绵啊,可是此事又不得不报,王德光尽量放缓了声音:“陛下,桑才人身边的宫人来报,桑才人已有孕三月有余,如今宴席上饮了酒,身子有些不适,皇上可要去看看?” 李承熙心里烦躁,又听说桑才人有孕三月却在宴席上饮了酒,如此不懂事,心里更烦。李承熙看了看身下的人儿,叹了口气,起身用锦被将人盖严实,亲了亲她的眼睛,柔声道:“朕有事要处理,你好好睡觉,知道吗?” 顾知清乖巧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李承熙起身略整理了下衣裳,便走了出去,瞥了王德光一眼:“走吧,去月华轩”。 王德光心里喊冤,这又不是他的错,那事关皇嗣,他哪敢不及时禀报啊。 李承熙到了月华轩,便见桑才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太医在床前诊脉,待太医撤回手李承熙才问道:“如何了?” 太医这才发现李承熙在这,赶忙行礼,桑才人也要起身行礼,李承熙烦躁的挥了挥手:“免了,说吧” 太医道:“桑才人已有孕三月有余,身体不适是因为饮了太多酒,方才才人已经喝下了保胎药,现下脉象已经平稳了,只要再静养几日便会无事。” 李承熙点点头,转头看向桑才人沉声道:“你有孕三月自己竟浑然不知吗?” 桑才人白着脸道:“妾的月事一向不准,这三月间也有来过葵水,妾是真的不知呀”。 李承熙看向太医,太医道:“怀孕前期来少量葵水也属正常”。 李承熙这才缓和了脸色:“那便好好养着吧,有什么需要的打发人去瑶华宫寻清昭仪。” 桑才人柔弱道:“是。” 李承熙也不多待,带着王德光回了乾清宫,王德光偷摸看着李承熙的脸色,皇上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实则李承熙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已经有儿子了,再有更多肯定高兴,可是这个孩子让他知晓的时机不太对,他便生不出欢喜来。 那边柔宝林知道桑才人有孕,心里很是不甘,应付了钱婕妤之后,她便自顾自坐那生闷气,青黛上前宽慰道:“小主放宽心,皇上宠爱小主,小主早晚也会有孕的”,又见柔宝林神色实在不好,便想着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小主,桑才人有孕,皇上肯定会多来月华轩看望的,桑才人有孕又不能侍寝,小主不就有机会了吗?” 柔宝林听了心里更气了,谁要捡桑才人剩下的恩宠,青黛看着柔宝林的神色也不敢再说话。 柔宝林却在这时看到皇上来了,径直去了桑才人的屋子里,柔宝林忙让青黛为她梳妆,可还不等柔宝林梳完妆,就见皇上走了,柔宝林犹疑道:“青黛,你看皇上神色是不是不大高兴?” 青黛附和道:“是呢,看来桑才人这胎皇上并不喜呢”。 柔宝林心中高兴了起来,也不接着梳妆了,眼见屋子里并无她人,柔宝林轻声道:“青黛,你明日去太医院拿几副药,就说我着了风寒。” 青黛迟疑道:“小主,真要用那药吗,您还年轻,不用药也能怀上的”。 柔宝林却不听劝,坚持道:“我等不及了”。 青黛无奈,只好应下明日一早便去。 第一卷 第30章 昭仪娘娘盛宠 这边瑶华宫里,李承熙走后顾知清便睡着了,她虽没有在李承熙面前装的那般醉的不省人事,却也有些微醺,便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如今已至夏末,申时的阳光还是那样晒人,只见几个宫女列成队跟着前面年长的姑姑走在宫墙下,缀在末尾的小宫女有些神游天外,她在想瑶华宫的清昭仪究竟是何等模样,能得皇上如此宠爱,入宫不到半年如今已升至昭仪,还与瑜贵妃娘娘一起协理后宫,听说清昭仪与瑜贵妃交好,瑜贵妃很喜欢清昭仪呢。 突然她听到前...... 此时,傅洋涛才叹息了一下,喃喃地讲道:“这都不怪你们,那万狄子虽然有偷袭的嫌疑,可是你们也见识到他的速度了,估计你们五人谁都比不上他,所以倒是我们都是太大意了,这要是在战场上,那简直就是完败。 从王慎一到,孔琳就大着胆子将目光落到王慎身上,看看他和画像中有什么不同。 准提与眼前五位道人战在一起,释门当中大罗金仙以上道行者不由互相对望一眼,纷纷御出灵宝加入战团,一时各种灵宝在九天之上神光闪耀,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哼,这哪里是来通力协作的,倒是来寻求庇护的,你们可瞧清楚,他们进来之后,连一点表现都没有?”童罗嫚盯着一脸傲然的连允监,还有极为讨厌的温淘淘,瞥了一眼之后,就讽刺道。 除非中招的人有着更强大的幻术,能够进行幻术反弹,或者直接破解,不然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这份宰割是精神上,自然也是肉体上的。 乱七八糟的感谢传到了调查兵团一行人的耳中,他们的神色都是非常的惊愕。 孔彦舟扔掉腰刀,顺手抽出挂在鞍边,泗州踏白装备的骨朵,心中稍安。 “恩?呵呵呵……好吧好吧,汝的怨言已经十分明确的传达到咱的心里了。”翘起了自己的二郎腿,露出了对方修长的双腿。眼神微微一撇,似乎计定心头。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只辩驳了一句没有接受贿赂,然后就直指潜规则,还说没做过任何不道德的事,道德值钱吗?这老东西有道德吗?拿没有的东西说事,还能说的理直气壮,不亏是当首相的。 接下来,龙先教了杨过内功口诀,指点了他人体经脉走向,带着他在寒玉床上练习了一个时辰。 夏缇讲到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这可单单是个传说,而是鬼面道家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龙宫岛五毒仿佛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震惊地无以复加,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岛主么? 巫大松和沈珂臣也是顶聪明的人,配合也默契,几局下来开始追到k。 但是水果刀能行吗?它能隔着三百米的距离扔过去还切断动力线缆? “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不愿意让人缠着,估计他就是这种情况了。”陈舞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依旧挑了些粉末在指尖轻轻抹开,荧荧珠光轻闪,煞是好看!白棠又嗅了嗅味道,眉头微蹙。 就像母亲看着逐渐长大,但却意外叛逆与长“歪”了的孩子一般。 龙辰的肚子有点饿了,本想指点完陈舞儿,让她做饭吃的,可不成想陈舞儿直接去修炼了,一副不打算吃饭的样子。 哎呀,林霜,你这次不打招呼就逃跑,可是有些太过分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咱们家的规矩可不能破,我欧阳烈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欧阳烈霎时间故意板起面孔,怒视着无助的林霜。 “宇宙之中,能够制作出如此天器的,只有那些宇宙境的炼器师!”神秘老者的话语,让得龙凌顿时一惊,那等境界的炼器师,其实力也应该达到了宇宙境界了吧? 这个包从那天拿了之后,后来就再也没有碰过,只把里面的唇膏钱包等物拿出来,那张照片被她放在夹层里,这些天,险些都要忘记了。 司机是个身手不错的特种兵,上次出了乞丐事件后,皇甫夜特地配给她的,玉静也是身手不错。 而随后王振宇和其他高级将领向这次山东之战立功的官兵1746人颁发荣誉勋章和奖章,这个仪式把现场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人们纷纷向获得荣誉的战友投去羡慕的目光和热烈的欢呼。 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后怕和余惊,显然对皇甫夜刚出现的事情,显得很庆幸。 这个维特却把功劳全部拦在了自己身上。顿时引來其他几人的不满。 隐身:穿上此斗篷可切换隐身状态,心眼级别以上探查技能,可破除隐身。使用者攻击,被攻击或者使用技能,都会破除隐身。 这样想过之后。花郎他们又想到那天白七爷下葬之后。他单独跑來见花郎。并且说白老八和孙啼两人很有可能因为争夺村长的位而杀死白七爷。他当时说出这些话。为的是不是转移花郎等人的注意力呢。 或许人生有这么一次次的奇遇和不平凡的经历,对于以后的生活来说,是一种珍贵无比的回忆呢? 陈枫在背部中拿出唯一能穿的一件二十级衣服穿上,便学着秦家兄弟那样,圈起身来。 “你星玄哥哥,在哪里?”凝秋雪听见姬青璇的话,连忙向四周看去。 在很多时候,精灵是优雅,高贵,聪明,美丽,英俊等等的代名词,一般来说,他们是属于善良阵营的,是爱好和平的一个种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甘敬很无奈,吃过早餐之后吃了两片消炎药,带上助理和安迪直奔派拉蒙总部。 “除非你立刻带领自卫队的人,全体加入游击队,将所有枪支弹药无条件上交游击队使用!”张逸也怕玩脱了,赶紧说。 他在局子里,一直都很憨厚老实,大概是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怎么正规,他一直都很勤劳,什么事都会抢先做。 “她来了!”杨广突然说了一句,林浩和赵荣一齐扭头朝着街道里望去,就见一袭倩影正朝着这边飞速跑过来。木彩霞今天特意换了一身精干贴身的衣服,皮衣皮裤将她那婀娜窈窕的迷人曲线勾勒的几近完美。 第一卷 第31章 设计有孕 盛京的秋天很是短暂,从夏末到初冬不过短短两月,桑才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其实桑才人的身子才五个月,但是肚子看起来跟六七个月的一样大,柔宝林每天看桑才人挺着大肚子在院中转悠,自己连门都不敢出,她两个月没来葵水了,大约是有了,桑才人的肚子可不讨皇上喜欢,这两个月皇上只去看过桑才人一次,可是皇上对自己还是有些喜欢的。 柔宝林想着万一桑才人想不开将孩子赖在自己身上,自己可不想与她玉石俱焚,所以这两个月柔宝林能...... “火飞虹,一定是她,老爷,一定是她。”崔玉瞪大双眸看着沧鑫义。 那人可是近二十年没出现在上京了,这冷不丁,他竟然要回来?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几道身影从光柱里面出来,彼此都精神奕奕,虽然在接受传承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但幸好所有人都熬过来了,并且成功突破。 一点儿都没犹豫的出卖了自家师父的夙和尚,给了皇后娘娘一个果子,撑着下巴,瞅着脸色铁青的明梵大师,挑了挑眉。 大家想来想去,也觉得这样甚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该干嘛干嘛去呢。 “那娘亲去给你做肉饼好不好?”水伊人有些内疚,第一次答应儿子却还弄错了对方的意思。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倚在山洞口那里,闭上了眼睛,已然熟睡,任由钟星月在一旁瑟瑟发抖着。 哎。若不是她一直劝着大师兄不要回宫。说不定,大师兄已经回宫当了太子,那就不会有被关在这里的破事了。 水伊人从厕所回来就见到这一幕,悲凉哀伤近乎于颓败,瞪大了杏眼。 跟着跟着,乔雪色看见玉清绝堵住花瑾宇,对着他说了几句话,男人的脸色倏地就沉了。 “笑个屁!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把藏宝图给我!”二爷再次向唐亮伸出一只手,单手举着步枪命令道。 其实根本不是周泰被吓尿,而是江北用气麻痹了周泰的下肢,所以才导致了尿失禁。 但这样的欢呼声还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理由很简单,那个叫武魂是蓝银草做唐三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大枪,而那个拥有充满了侵略性武魂双头疾风狼的神风战队的队长则是拿出一把半身长大刀。 “我就说……”楚穆泱着实头疼,看来自己要查查那个话剧的日期,这段时间都不要回老宅这边比较好。 听周渊说,公司那边被人祸害的不成样子,得请人收拾一番,然后才能重新招人。 这时候,他已经强行的收敛了他自己的杀机,同时,目光尽可能柔和一些的看向苏夏。 甚至,仿佛时间,都已经被这种变化给超过,变得完全的游离于规则之外。 想了想,楚穆泱挑了一盒自己最喜欢的草莓味,和白苏晚的餐盒放在一起,听到门铃响,立刻拿上走了出去。 虎狮转头要对王恙说什么,王恙却率先摇了摇头,虎狮心里想什么王恙清楚,现在还不适合带虎狮去涉险。 来过一次,唐亮其实也不想来了,这种事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心理都会留下阴影。可他不来,别人也会逼着他来,谁让他掌管着掌门令牌呢。 这一点从他那冷漠的精瘦面庞上可以看出,灰色的眼睛中,充满平静,哪怕看到人堆中有一两个衣着单薄的人,也没有丝毫改变。 第二节替补出场的布拉德利踢到三分线外给刘汉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掩护,现在的布拉德利在场上的作用也就是这些了。 “还是哥哥最好。”从孙悟空出生开始,认识的人便只有欧皓云,可是说欧皓云是孙悟空最亲近的人。听到欧皓云的话,孙悟空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虽然有附和者,但也并不多,在这数百位徒子徒孙中,只有十几二十人有这样的勇气,有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其余之人则是面面相觑,然后低头默然不语。 虽然后来替补出场的吉诺比利带着马刺队的替补一度将比分反超,但是湖人队还是利用巨大的内线优势重新获得领先。 兰登也不客气,当先走入院子里,一进去,还没看到温布顿议长,却先看到了个熟人。 谁会相信一个成天只会偷拍idol的罗宇浩,时隔多年竟然成为了fnc一社之长翁廷均手下的红人。 他这样说着,人已经从大殿入口一路行到了大殿中央处,而被完全制住,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的恶魔厄运就在距离他不到5米的地方,至于兰登一行人,也离他只有30米左右。 这些事情,她想了三天,在脑海里模拟了三天,最后她心里终于有了一点把握的时候,这才立刻开始了她的第一步。 他们对番天印的威力极为自信,不认为魔家兄弟等人在番天印之下能够有丝毫侥幸的逃脱,必然全部身死于番天印之下。 杨右感应一番,发现光束之门内的大道绝对是法则级别,不由骇然。 而是感受到湖心深处,有些许剑意波动从湖底传来,剑意很微弱,可气息却极为可怕,达到近乎让人发颤的地步。 此等壮观景象,任何人深处其中都会热血涌动,有着无法压抑的振奋。整个苍龙区域,来自各个界域天才翘楚,全都汇聚一堂。 第一卷 第32章 钱婕妤和古太医 惜花阁的偏殿此时一地碎片,兰心正苦口婆心的劝道:“小主,您消消气,那贱人虽然怀了孕,但能不能留住可不好说,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可是钱婕妤此时怒火正盛根本听不进去,耳朵里只过滤出“那贱人怀了孕”几个字,于是更生气了,又拿过手边的茶盏砸了下去。 兰心此时庆幸惜花阁只住了娘娘一个主子,至于那正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喝茶的古太医,那不是外人,无需担心。 钱婕妤也看到了在一旁喝茶的古太医,实在是他在一片怒火中的寝殿里格外平静,钱婕妤快步走过去,夺过古太医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古太医却是脸色一变,忙牵起钱婕妤的手察看有没有烫着她,仔细检查过她没有受伤,古太医慢条斯理道:“你急什么?” 钱婕妤打了古太医的手一下,气到:“我怎么不气,我早说落了桑才人那一胎你不肯,如今好了吧,那贱人也有了,如今月华轩可真是个风水宝地”钱婕妤咬牙切齿,又看向古太医:“你究竟什么时候动手?” 古太医看着气的小脸微红,眼里水汪汪的钱婕妤,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宫里娘娘一个接一个的有孕,你难道个个都要落去?就算你都落了去,那瑜贵妃的大皇子可好好的养在永宁宫呢。” 钱婕妤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那怎么办?” 古太医心疼的替钱婕妤拭去泪珠道:“只有你自己生下个皇子,才不用再顾及皇上的恩宠,往后你我守着孩子过日子,岂不好?” 钱婕妤眼睫毛一眨一眨道:“你说的倒轻巧,自从皇后被幽闭未央宫,皇上就再没来过我惜花阁”,随后又担心道:“你说皇上是不是怀疑我了?” 古太医看着钱婕妤这副单纯的样子心动不已,好笑道:“你什么都没做皇上怀疑你什么?至于孩子,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柔才人好似配了一包药吗?我怀疑就是那药助她怀了孕。” 钱婕妤一听又气了起来:“真是个满腹心机的贱人!” 古太医安抚的顺着她的背,柔情道:“过几日我去试一试那柔才人,待我得到药方,抓来与你吃上一副,你不就有了?” 钱婕妤迟疑道:“可是皇上如何肯配合我?” 古太医凑到钱婕妤耳边耳语一番,钱婕妤眼睛一亮,握起拳头轻锤了下古太医的胸口,娇羞道:“你真坏”。 古太医神色越发温柔,抱着钱婕妤好生耳鬓厮磨了一番,才回了太医院,柳太医见古太医春风满面的回来了,啧啧称奇道:“古太医最近是越来越俊朗了?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前些日子可是邋里邋遢的不愿收拾自己,这是开窍了?” 古愿也不搭理,踱着步去书架上寻医书看,柳太医见古愿一副你说自你说的态度,也不调笑他了,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医书,问道:“桑才人和柔才人的胎如何了?” 古愿道:“胎像稳固,没有异常。” 柳太医用书敲了敲古愿的脑袋,嘱咐道:“好生照看着,这要是出了差错,你脑袋就没了”。 古愿伸出双手摊开在柳太医面前,笑道:“我知。” 柳太医哼了哼,将书放在古愿摊开的手上,背着手走了,他实在有些看不清古愿,古愿每日在太医院不是看医书便是研究药方,也不与人闲聊叙话,古愿年纪轻,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都看不上他,平日里有受宠的妃嫔传唤都是争相过去,从来也轮不到古愿,也就是两月前桑才人身体不适才轮着古愿去看诊,这不,一下子接手了两个有孕的才人,那些老家伙们都在背后嘲讽古愿不自量力呢,他见古愿年轻,不想他折在宫斗中,这才出言提醒一二。 古愿也知道柳太医是好心,只是他此生早就许了妍妍,自妍妍选秀入宫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死了,每日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自是不在意身外俗事,好在三个月前,皇后幽闭未央宫,妍妍六神无主差人与他传话,他的心才重新活过来。 如此时间又过了半月,天气越发冷了,古愿去月华轩为柔才人请脉的时候,冷的手都僵了,却在进寝殿的一瞬间,热气扑来,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古愿环视了一圈,发现放了五六个炭盆,靠近门边开了小角窗,古愿想,他要快些,妍妍才能过的更舒适些。 古愿请脉的时候,青黛守在一旁,这次古愿请脉的时间格外久,青黛看着古愿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不由道:“古太医,我们小主可还好?” 古愿收回了手,神色纠结,不肯言语。 青黛着急道:“古太医,我们小主怎么了?” 古愿又看了柔才人一眼,犹豫道:“无事”。 青黛更着急了,语气也不甚好:“古太医,有何事你就直说,这样遮遮掩掩的,我们小主若是出了何事你可担待的起?!” 古愿哼了一声道:“臣自是担待不起,这便告退了,臣自会去向皇上禀明,往后不再负责柔才人的胎。” 古愿说完转身就走,柔才人慌忙拦道:“古太医等等”,又对青黛严辞:“青黛,还不向古太医道歉,自去门外跪着。” 青黛见古太医一言不合便要去向皇上请辞,心中也慌了,忙行礼认罪:“古太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关心则乱,口不择言,还请古太医恕罪。” 说完青黛便去寝殿外面跪下了,古太医见状也不急着走了,柔才人看了外面一眼,轻柔道:“古太医,我的身子如何,还请古太医明言,”说着又转身取出一张千两银票,这也是柔才人压箱底的银钱了,她本身就出身不好,就这些,还是她入宫前,威逼利诱父亲为她备下的,柔才人抚了抚肚子,无事,只要他平安降生,自己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柔才人将银票递给古愿,古愿见又是一张千两银票,心里暗自思忖要给妍妍添置些什么,面上却是神色缓和了,开口道:“小主,你这胎是不是用了坐胎药?” 柔才人神情慌乱道:“古太医不是没给我开坐胎药吗,古太医说我的胎像稳固,用不着药,您忘了吗?” 古愿将银票递出,神色平静道:“小主既不愿说实话,臣也无法再为小主安胎了。” 柔才人心里犹豫半晌,又见古愿神色坚定,不像能回转的,声音放的更柔了:“是,古太医妙手,我确是用了坐胎药,是我家传的方子,可是有问题?” 古愿见柔才人说了实话,便慢吞吞的将银票揣进了袖子里,慢吞吞道:“那药确是能让小主受孕,只是缺了一味药,不完整,随着胎儿生长,不出五个月,必定胎死腹中”。 第一卷 第33章 步步筹谋 柔才人脸色瞬间煞白,不知所措道:“这……” 古愿也不出声,只平静的看着柔才人,柔才人强迫自己冷静,问道:“古太医也知道这个方子?” 古愿淡淡道:“小主最近脉象奇特,原本胎像稳固,最近却是一日比一日弱,可偏偏面色红润,不见异常,医者望闻问切,只脉象证明不了什么,臣便翻了医书,终于在一本书当中窥得几分,黄芪,白术。” 柔才人这才信了,那药方是一次偶然从一游医手中得来的,自己母亲用了那药方怀上了弟弟,可惜在临盆时生下了死婴,她一直怀疑是大夫人下的手,却没怀疑过这药方有问题,如今古太医指出药方有问题,其实她是信了几分的,方才古太医又说出这方子里的两味药,想必是真的。 思索完柔才人不再犹豫,恳求道:“还请古太医救救我,若古太医能保住我的皇儿,日后必有重谢”。 古愿也没想到柔才人这样轻易就信了他,方才只是想炸一炸柔才人,他自小学习医术,师从父亲,父亲对他要求很严格,从不允许他学习那些旁门左道有违自然的方子,这样强行受孕的方子他没见过,其实给他一些时间,他也可以寻到,只是妍妍性子急,等不了那样久。 柔才人见古愿不应,心中更是相信古愿,她见古愿年轻俊朗,有了主意,眼泪瞬间蓄满眼眶,柔弱的行了一礼:“古太医,我本就出身微贱,如今这偌大的后宫更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着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唯一的依靠了,还请古太医善心救救我和孩子”,说着望着古愿落下眼泪。 古愿见柔才人如此心中鄙夷,柔才人看似柔弱,实则满腹算计,哪比得上妍妍单纯,不过面上古太医确是作出一副动容的样子:“小主言重了,医者,治病救人,本职也,只是小主服用坐胎药之事若被皇上知晓了难免误会小主别有用心,臣帮小主之事也难免会被皇上误会死相授与。” 柔才人仍旧做出楚楚可怜之态:“这……”。 古愿犹豫几息,做下决定:“臣愿助小主,只求小主往后高升莫忘了臣。” 柔才人感激不尽:“这是自然。” 古愿仿佛是做完决定一脸如释重负:“娘娘将方子交给臣吧,臣这两日试药之后助娘娘保胎。” 柔才人见古愿要方子犹疑道:“古大人不知方子吗?” 古愿睁大眼睛不理解道:“臣为娘娘试药自然要取得原方。” 柔才人本又不懂医术,被古愿吓了一番已是强打精神,见古愿如此说,慌忙去匣子里取出药方交与古愿,满含期盼道:“我就全托付古太医了。” 古愿沉稳的点了点头,告辞道:“那臣这便回了,最多两日,臣来为娘娘保胎”。 柔才人应下,青黛还在外间跪着,她也不方便亲送,歉意道:“那我就不送了,古太医慢走”。 古愿点了点头踱步出去了,柔才人看着古愿走远久久不能回神,外间青黛满腹疑惑也不敢起来,直至一盏茶之后柔才人才想起青黛还在外间跪着,叫了起,交代道:“往后待古太医客气些”,青黛听了也不敢多问了。 次日兰心到太医院请古愿去为钱婕妤请脉,古愿应下转身抓了几方药,柳太医见古愿包了好几包药,不由去看了一眼钱婕妤的脉案,上面写到钱婕妤月事不调,夜里受寒,咳嗽不止,又看古愿抓的也都是对症的药,便放下心来。 古愿到了惜花阁,兰心打发下人下去,古愿将几包药打开,按照柔才人给的药方,将几味药一一捡出,交给兰心:“熬好了端进来,药渣保存好,等会我要去将药渣还原的,千万不能少。” 兰心应下去熬药,不多时得了药,兰心端进来,古愿交代道:“剩下两副药半个时辰之后熬好了端进来,守好寝殿,谁来了都不能让进。” 古愿看着钱婕妤饮了药,抱着她到了床上,深情的望着她:“妍妍,我就当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了。” 钱婕妤看着古愿一脸情深的样子,也深受感动,本来父亲是要将她嫁与愿哥哥的,她也是愿意的,可是恰逢选秀,钱家不能拒绝,钱婕妤自己略纠结了几日也就放心了,后来进宫看到皇上如此丰神俊朗更是将古愿抛之脑后了,可是她一直不受宠,皇后幽闭后她更是见皇上一面也难,每日还要去看柔才人那个贱人的脸色,她实在没法才让兰心重新联系了古愿,可如今她看着古愿温柔缱绻的望着她,小心翼翼的亲吻她,她能感觉到自己被珍视,于是她心动不已。 因着此事隐蔽,两人并不敢大动作,声音更是被隐没在两人的口舌中,可就是这样偷情的刺激感,让两个人的感官都被放大,肌肤相触让两人都沉溺在快感中,约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的动作才渐渐平息下来,古愿又将钱婕妤抱在怀里耳鬓厮磨半晌,才起身整理好两人的衣裳,摇了摇铃,兰心便知道妥了,出去唤来宫人将药端进来。 古愿将药倒进了殿里的月季里,又将药渣分离,带回太医院存档。 次日古愿又去为钱婕妤请了一次脉,如此连请三日,钱婕妤便好的差不多了,又过一月,古愿摸到喜脉,隐瞒未报,当天钱婕妤去乾清宫求见皇上,皇上未见,钱婕妤也不气馁,连着五日,每日都去送羹汤,皇上终于在第六日踏进了惜花阁,可惜只留宿了一夜,后面一连半月都没再去惜花阁。 如此又过了半月,桑才人的胎已经七个月大了,因桑才人的胎是双生胎,而此时柔才人的胎也有四个月,古愿向皇上请旨换了更有经验的柳太医为月华轩两位才人安胎,皇上即将连添三个孩子,自然是愉悦的,便让柳太医接手了,柳太医请了两位才人的脉象,又查看了脉案,发现并无不妥后便接了下来。 这事也是古愿和柔才人商议好的,如今柔才人的胎像稳固,正好换个更有经验的太医为她安胎,古愿由明转暗,以后会是出其不意的一步棋。 第一卷 第34章 嘟嘟 就在月华轩和惜花阁步步筹谋的时候,大雪悄然而至,盛京已入深冬。 顾知清的衣领袖口都被缝了毛茸茸的狐狸毛,身上又披着狐狸毛的斗篷,浣梦一边为顾知清整理衣裳,一边赞道:“这个斗篷的毛油光水滑的,更难得的是毛色均匀,和娘娘衣裳镶嵌的狐狸毛相得益彰,皇上真是心疼娘娘,今年上好的皮毛一部分送入了永宁宫,一部分给了钟粹宫,还有一部分便入了咱们瑶华宫。” 顾知清任由浣梦为她整理,不多时便收拾妥当了,浣梦满意道:“娘娘可以走了”。 顾知清失笑,这几个月来宫中接连两个才人有孕,整个后宫仿佛又活了过来,顾知清和瑜贵妃两人联手掌控的很严,又向皇上讨了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穗姑姑来帮助她们打理后宫,这几月来倒是相安无事,底下的宫人们也活泼了不少。 这几日大雪,整个皇宫都被雪覆盖了,顾知清坐在撵轿上看着屋檐上的皑皑白雪,只觉得赏心悦目,可是低头看到的是一些太监在沿路撒盐,一些太监在用铲子铲雪,脸和手都冻的通红,顾知清心里叹了口气,又想着自己原先闺中时何时注意过这种问题,一时感慨不已。 不多时,撵轿行至永宁宫前,顾知清扶着云萤的手下来,走进永宁宫寝殿便看见大皇子在床上努力翻身,寝殿里烧了火龙,温暖如春,顾知清略站了站,等身体适应了寝殿的温度,云萤替顾知清褪了斗篷,顾知清走进去唤了声:“嘟嘟~”,床上正在努力翻身的大皇子听见声音转过来看向她,一边“啊——啊——”一边伸手要抱抱。 顾知清刚从外面过来不敢抱他,也不敢离的太近,就站在一旁拔下头上的一支步摇逗他:“嘟嘟~,嘟嘟~,你看~”,一边说一边晃着步摇,大皇子见了更兴奋了,为了更容易的看那个晃动的亮晶晶,大皇子一激动翻过来了。 顾知清见状笑开了,把手中的步摇递给了云萤,云萤忙收了起来,此时顾知清身上也温暖了,于是顾知清走近抱起了翻过来的大皇子,大皇子一开始见亮晶晶没了,着急的啊啊,然后他就被顾知清一把抱起来了,他也不着急寻步摇了,对着顾知清就开始咿咿呀呀的说话。 顾知清笑道:“看来咱们嘟嘟不仅喜欢亮晶晶的首饰,还是个小话唠呢”,瑜贵妃坐在一旁看顾知清逗弄她儿子,无奈道:“明明是个儿子,怎么行事那样像女儿,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顾知清抱着嘟嘟让他站在她腿上,感受着他的重量,转头跟瑜贵妃道:“多亏取了这么个名字,你瞧这才五个月就胖嘟嘟了,哪里看得出早产的样子”。 瑜贵妃也欣慰:“他也就这一个优点了,不挑食。” 顾知清转头跟嘟嘟告状:“真是个坏娘亲,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嘟嘟,咱们不理她了,等会跟清娘娘回瑶华宫好不好呀”。 嘟嘟见顾知清笑着跟他说话,兴奋的一边跳一边拍手,顾知清承受不住嘟嘟的重量,又将他放在床上,瑜贵妃看着好笑。 顾知清将嘟嘟放在床上又鼓励他翻身,瑜贵妃见顾知清到了永宁宫就没有闲的时候,也不管她,转身和一旁的穗姑姑商议道:“如今雪下了有几日了,宫道上的雪往往是刚铲了不多时又积了许多,撒盐也化不急,那些小太监一直在外面冻着除雪也是不容易,依姑姑看,是不是可以多赏些银子,也让宫人们好过些。” 穗姑姑听了沉思一会,措辞道:“娘娘的心是好的,只是这银子发下去未必能发到他们手里”。 瑜贵妃想了想又道:“那不如煮些汤羹,分发下去,外面冰天雪地的冻着,每人喝一些也好暖暖身子。” 穗姑姑赞道:“娘娘慈心,宫人们会记娘娘的好”。 瑜贵妃笑道:“多亏了姑姑时时在旁提点一二,本宫第一次处理宫务,很多时候想的不够周到。” 穗姑姑自谦道:“是两位娘娘信任奴婢。” 穗姑姑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当年太后进宫时,带了两个贴身宫女,一个时秸,一个就是时穗,太后为当今选秀后,言说先帝走的太突然,太后日夜伤心不已,若不是要替先帝看着这江山稳固,只想追随先帝而去,吓的皇上心惊胆战,生怕哪日太后就想不开了,于是皇上和大臣们商议几天,想出了一个办法,对太后说先帝托梦给皇上,想让太后去普陀山为国祈福,太后听了立即应下,随即就收拾了东西去了普陀山,时穗当时因先帝驾崩时为太后挡了灾,身体不太好,太后担忧时穗受不了普陀山的清苦,便留下时穗守在慈宁宫。 瑜贵妃当初坐月子的时候,宫中事务就全压在了顾知清一个人身上,顾知清勉强支撑到第二个月便去找瑜贵妃商议,请穗姑姑帮忙处理六宫事务,瑜贵妃听了满口应下,两人便求了皇上。 瑜贵妃出了月子以后,顾知清便借口之前都是她在辛苦劳累,如今瑜贵妃出了月子,也该让瑜贵妃操心操心,于是好多事情都是瑜贵妃在处理,穗姑姑协助,顾知清躲清闲。 不过每日顾知清也都会来永宁宫议事,只是多数时候都在逗弄嘟嘟,是的,如今大燕朝唯一的皇子都五个月啦还没有一个响亮的大名,只每日嘟嘟,嘟嘟的唤着,偏偏瑜贵妃和顾知清都很喜欢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嘟嘟小朋友以后长大了会不会也喜欢这个乳名。 瑜贵妃和穗姑姑商议定了今日的事情,又见嘟嘟有些困了半眯着眼睛,顾知清则是趴在那看嘟嘟要睡不睡的样子,穗姑姑心疼的抱起嘟嘟去了偏殿哄睡,穗姑姑如今已经近四十岁,一生伺候太后未嫁,现在可能是年纪大了,一个人在慈宁宫也寂寞,自从皇上请她帮忙协理六宫,她便经常来永宁宫,一来二去,穗姑姑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团子,有时比瑜贵妃这个亲娘还要心疼。 瑜贵妃为此私下谢过顾知清好几次,穗姑姑虽只是个宫人,可却是自小伴太后长大的贴身侍女,又为太后挡了灾,在太后面前很说得上话,嘟嘟得了穗姑姑的喜欢是他的福气,这福气也是顾知清带来的,当初是顾知清主动提议要请穗姑姑出来协理。 瑜贵妃现如今已经把顾知清当成了亲妹妹,两人相处也随意,有些话瑜贵妃作为姐姐也需操心一二,故而瑜贵妃看着穗姑姑抱走了嘟嘟之后,清退了左右,拉着顾知清说体己话儿。 第一卷 第35章 桑才人产子 瑜贵妃小声道:“你也进宫大半年了,皇上又宠爱你,一个月里最少也有七八日宿在你那里,怎么一直不见动静呢?” 顾知清听了心下感动,她初次帮瑜贵妃只是顺手推舟,想在宫中结个善缘,后来瑜贵妃有孕主动示好,顾知清权衡利弊答应结盟,瑜贵妃早产时,人命关天,顾知清还做不到视若无睹,至少做不到对一个一直以来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视若无睹,于是顾知清选择献药,其实顾知清献药成或不成对顾知清都是有益无害的,毕竟她知道云萤是皇上的人,所以皇上一定不会怀疑她,一桩桩一件件,在顾知清看来,她是有几分真心,但不多,可是瑜贵妃却真是将她当做了亲妹妹照看。 瑜贵妃见顾知清呆呆的不应声,还以为是因为顾知清刚入宫不久脸皮薄,于是接着苦口婆心道:“你可别犯傻,皇上的宠爱固然重要,可在这宫中,最重要的不是帝王的宠爱,是子嗣,你有了子嗣就有了依靠,哪怕日后容颜不在,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你眷恋几分。” 顾知清见瑜贵妃以为她是为了承宠才不重视子嗣,不由好笑,可是心里却很感动,在这充满算计的后宫,瑜贵妃能与她说这些说明真是对她付出了真心。 瑜贵妃见顾知清只知道傻傻的看着她,更加恨铁不成钢:“帝王的心意瞬息万变,你若是一心为情,早晚会受伤,你知道不知道呀”。 顾知清却突然抱住了瑜贵妃,脑袋埋在瑜贵妃的肩膀处,那里用了狐狸毛,暖融融的,顾知清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融化了,过了良久,闷闷道:“姐姐,谢谢你。” 瑜贵妃轻轻拍了拍顾知清的背,道:“无事,你不愿费心也罢,往后姐姐照看你,嘟嘟也是你的依靠。” 顾知清眼眶红红的看着瑜贵妃,瑜贵妃眼尾也似有泪花,伸手摸了摸顾知清的脸:“傻孩子”。 在瑜贵妃眼里,顾知清心思赤诚,虽然聪慧有谋算,可却有心软的毛病,在这后宫,最要不得的便是心软,不过没关系,自己以后多看顾些就是了。 这时柳元在寝殿门口探头探脑,瑜贵妃的方向正是对着寝殿门,刚好看到柳元了,柳元一脸着急的看着瑜贵妃欲言又止,瑜贵妃用手帕按了按眼尾,又拍了拍顾知清的手,唤到:“进来吧。” 柳元快步走到两人跟前,行了一礼,快速道:“娘娘,桑才人方才摔了一跤,已经见红了。” 瑜贵妃和顾知清对视一眼,两人掩不住的震惊,两人连忙站起来往外走,瑜贵妃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摔着?” 柳元一边跟着两人向外走,一边道:“桑才人出门赏雪,在御花园碰见了褚采女,两人不知为何发生了口角,桑才人的宫女说是褚采女推了桑才人”。 瑜贵妃皱眉:“真是糊涂,七个月的身子还出去赏什么雪,月华轩就没有雪吗?!” 顾知清问道:“褚采女呢?” 柳元道:褚采女在永宁宫门前等着,说她冤枉。”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宫门前了,便见褚采女一脸着急的在永宁宫门前走来走去,褚采女也看见她们了,忙上前行礼道:“妾见过瑜贵妃娘娘,清昭仪娘娘,真不是妾推的啊。” 瑜贵妃只开口道:“到了月华轩再说”,便和顾知清一起急匆匆的上了撵轿,褚采女无法,只能跟在撵轿后面走。 很快到了月华轩,柳太医在外间候着,里面穿来凄厉的叫喊声,瑜贵妃和顾知清到了,柳太医连忙行礼。 瑜贵妃及时示意免了礼:“里面如何了?” 柳太医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叹气道:“桑才人是双生胎,生产本就风险大些,若能安安稳稳等到足月生产倒也能平安,这却摔了一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两人还不及反应,便见稳婆双手都是血的急匆匆走进来:“不好了,桑才人大出血了”。 瑜贵妃问道:“孩子呢?” 稳婆满头的汗也还不及擦,惊恐道:“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 瑜贵妃和顾知清对视一眼都觉不好,孩子已经生下了一个,却没有婴孩的声音传来,顾知清沉声道:“如何?” 稳婆心一横,跪了下来:“那孩子刚生下来便没了气息,脑袋那里凹进去一块,不知是不是摔跤撞了哪了”。 瑜贵妃和顾知清听了都有些站不稳,柳元和云萤忙扶住两人,瑜贵妃稳了稳心神问道:“另一个呢?” 稳婆道:“另一个还在肚子里,只是如今桑才人大出血,没有足够的力气生孩子,现在若是给桑才人止血,时间一长恐怕孩子要窒息而亡,但若是催产,桑才人就性命不保了,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 这时传来一道声音:“保孩子”。 瑜贵妃和顾知清这才看到李承熙阴沉着脸站在门外,稳婆得了令急忙进去了,瑜贵妃和顾知清见皇上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两人走出去对李承熙行了一礼:“请皇上安”。 李承熙摆了摆手,也不说话,瑜贵妃不知该如何,想了想道:“皇上,桑才人是在御花园和褚采女起了口角,摔了一跤,妾还没来得及审问。” 这时柔才人扶着腰走过来,在青黛的搀扶下微微行了礼,柔声道:“皇上,两位娘娘,现在桑才人殿里乱糟糟的,不如去妾殿里坐坐。” 李承熙嗯了一声,率先走向柔才人的寝殿,瑜贵妃和顾知清也跟着过去。 李承熙坐在主位上,两侧分别是瑜贵妃和顾知清坐下,柔才人坐在顾知清下面,李承熙不说话,下面几人也不敢吭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稳婆来报:“皇上,桑才人产下一位小皇子。” 李承熙沉着脸问:“皇子如何?” 稳婆愣了一瞬,见李承熙直勾勾的盯着她,反应过来,忙到:“皇子平安,只是因是双生营养不够,又是早产,身子很弱,不过仔细养着是能养好的。” 过了片刻众人便知道二皇子身子有多弱了,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整个人比当初早产的大皇子还要小一圈,李承熙仍旧沉着脸不说话,忽而柔才人哆嗦着声音道:“二皇子的手指是不是少了一个?” 众人方才将眼睛放在二皇子的手上,确实,二皇子的左手只有四个手指,稳婆战战兢兢道:“二皇子的手是天生的,不过也不影响健康。” 第一卷 第36章 桑才人殁 当然是天生的,二皇子的左手上并没有伤口,看着浑然天成,若不是柔才人道破,她们甚至都没注意到。 李承熙阴沉着的脸更加难看了,沉声道:“二皇子抱去钟粹宫交给瑾贵妃抚养”,说完便要离开。 瑜贵妃忙道:“皇上,桑才人摔跤之事……” 李承熙头也没回道:“你与清昭仪审理。” 瑜贵妃看着皇上远去的身影,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过身看着小小的二皇子,道:“现在天冷,二皇子不宜挪动,待瑾贵妃到了再说”。 顾知清心里此刻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桑才人不顾有孕出门赏雪,生下的两个孩子一个死一个残,可是看着皇上从头到尾没有关心一句桑才人的死活,顾知清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发凉,这便是帝王。 里面一个宫女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瑜贵妃面前,哭喊道:“娘娘,我们小主不行了,我们小主想见一见皇上”,说着四处看了看:“皇上呢?” 瑜贵妃叹息一声,不忍道:“皇上事务繁忙,已经回了乾清宫”。 顾知清道:“将二皇子抱进去吧,让他最后再和亲娘待一会。” 那宫女无法,只能又进去,不过几息时间,稳婆出来道:“桑才人殁了。” 瑜贵妃面色一白,虽然在桑才人大出血的时候就知道会如此,可此时亲耳听到还是会心惊,距离她早产不过五个月的时间,她还能清晰的记着生产的疼痛,若不是清清,她那时也没了。 顾知清见瑜贵妃脸色实在不好,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姐姐,你先回永宁宫看看嘟嘟是不是醒了,这边妾来处理”。 瑜贵妃知道顾知清是为她着想,可若是她走了,这边再出什么岔子就是顾知清的责任了,于是瑜贵妃反握住顾知清的手笑了笑:“无事,永宁宫有穗姑姑在,出不了乱子”,又看了看褚采女:“还是尽早审出结果的好”。 不过时,瑾贵妃也到了,瑾贵妃看着小小的二皇子,眼里满是疼惜,她不嫌二皇子身残体弱,她此生能再拥有一个孩子已是万幸,如何还会要求什么,何况二皇子身残便与皇位无缘,只要自己悉心照料,必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顾知清看着瑾贵妃疼惜的眼神,便知道瑾贵妃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心里叹息,皇上再不喜,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也为这个孩子找了一个好归宿。 瑜贵妃道:“瑾贵妃,二皇子刚出生,身子弱,现在天气寒冷,恐不宜挪动。” 瑾贵妃眼睛黏在二皇子身上道:“本宫会向皇上请旨,暂居在月华轩照顾二皇子,待天气回暖再搬回钟粹宫。” 瑜贵妃见她如此说,心中诧异,自皇上厌了瑾贵妃以后,瑾贵妃再没有主动提过什么要求,就是封了贵妃,也是每日待在钟粹宫,不出门,不管事,如今为了二皇子也肯费心求皇上了,看来她真是喜欢这个孩子。 瑜贵妃见二皇子安顿好了,便和顾知清一起去月华轩正殿审理此时,也招呼了瑾贵妃一起,瑾贵妃本不愿去,瑜贵妃道毕竟是二皇子生母的事,瑾贵妃便也跟着去了。 褚采女和桑才人的宫女都带了过去,褚采女言说她没有推桑才人,是桑才人要去打她,因着两人站的有些距离,桑才人着急向前便滑倒了。 桑才人的宫女本来一开始坚持说是褚采女推的,后来瑜贵妃遣人去现场看了,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和褚采女所言,确实能对得上,桑才人的宫女这才改了口,道便是桑才人自己滑倒的,也是褚采女出言不逊在先。 褚采女倒是敢作敢当,当即认下了,毕竟出了人命,褚采女也不敢再隐瞒,原来桑才人在御花园亭子里赏雪,褚采女也去御花园闲逛,后来雪势大了,褚采女便想去亭子里避避,谁知桑才人说她不敬,罚她在亭子外跪着,她不肯,又说了些诨话,道桑才人怀了孕也未晋位,皇上不喜她云云,桑才人生气便想出去掌掴她,谁知亭子外已有了薄薄的积雪,没站稳便摔倒了,又恰巧摔倒的草丛里有一块石头,桑才人肚子便撞在了上面。 瑜贵妃等人听了都很无语,几人沉默半晌顾知清问道:“桑才人怎么想起来要去御花园赏雪?” 桑才人的宫女此时也不替主子隐瞒了,干脆道:“桑才人怀孕后,皇上极少来看,可是柔才人有孕后,皇上经常去看望,同住在月华轩,桑才人自是苦闷,今日桑才人听到柔才人和宫女说御花园有几株梅树,如今已全开了,红梅映雪应是极美,想邀皇上同赏,桑才人听了便起了念头,也想去赏雪。” 瑜贵妃遣人去问柔才人是否如此,并交代不要吓着柔才人,也不必柔才人过来,可不多时柔才人还是随着宫人过来了,瑜贵妃赶忙赐座。 柔才人回忆着温温柔柔道:“今日妾确实同青黛说过御花园红梅映雪的事,也想同皇上共赏,可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外面天寒,妾又有孕在身,便是为了腹中孩儿,也应忍耐一二,所以妾并未去御花园,也未邀皇上。” 瑜贵妃几人也没什么可问了,人家柔才人自己同宫女说话,被桑才人听到了,面上看柔才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桑才人偷听,若是皇上知道了,更会厌烦。 瑜贵妃便看向瑾贵妃:“瑾贵妃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瑾贵妃摇头:“瑜贵妃和清昭仪审理的十分清楚,本宫并无异议,本宫身子不好,很多事情不能费心,多亏了二位妹妹协理六宫,本宫才能偷闲,日后本宫要照顾二皇子,便更无精力了,还望二位妹妹不要见怪,多多费心了。” 瑜贵妃知道瑾贵妃这是表态就算自己抚育皇子也不会插手宫务了,笑道:“瑾贵妃哪里的话,这是本宫和清昭仪分内之事”。 顾知清也跟着附和。 瑜贵妃重新看向下面,淡淡道:“今日之事本宫已经明了,本宫会如实向陛下禀报,褚采女回宫等着吧”。 随后便与瑾贵妃道:“永宁宫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本宫便和清昭仪先回了。” 说着几人见礼后便走了,瑜贵妃等人才走到月华轩门口,便见安贵嫔等人远远的向这边走来,瑜贵妃和顾知清上了撵轿,经过安贵嫔的时候停下了,瑜贵妃也未下轿,只向她们说:“桑才人产下二皇子,桑才人殁了,你们不必再去,各自回宫吧。” 安贵嫔等人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瑜贵妃也不管她们,接着走了。 第一卷 第37章 洗手作羹汤 顾知清在永宁宫略坐了坐便回了瑶华宫,路上顾知清坐在撵轿上看到那些在除雪的太监,又是一番不同的心境,在这偌大的皇宫,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上,除雪的太监们,桑才人,皇后,和她自己,都是臣服于皇上的奴才,合皇上的心意,便是万千荣宠于一身,不合皇上的心意,便如今日的桑才人,死的悄无声息。 顾知清回到瑶华宫便进了小厨房,在厨娘的指导下做了一盏红枣山药汤,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汤羹,做法很简单,但是顾知清却在小厨房耗了一个时辰,做了几次,最后才得了这一盏味道还不错的。 顾知清从小厨房出来已经过了午时,因顾知清一直在小厨房,小厨房也没来得及做午膳,云苓便从御膳房取了今日的午膳,见顾知清终于出来了,忙上前问道:“娘娘,现在可用午膳?” 顾知清摇摇头,对云萝道:“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一趟乾清宫,午膳待本宫回来再用。” 云萝跟着顾知清进了寝殿,浣梦也跟着进去了,云萝手脚不停的替顾知清梳妆,浣梦上前道:“半个时辰前,皇上的旨意传来,褚采女不敬上位,罚禁足三月,桑才人无才无德,不配为妃,废为庶人,二皇子记在瑾贵妃名下,往后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桑才人。” 顾知清垂眸半晌不说话,浣梦劝道:“娘娘,桑才人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又将二皇子生成这个样子,皇上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您不必自扰,皇上待您是不一样的”。 顾知清抬头望向铜镜,淡淡道:“本宫知晓,本宫方才只是在想,皇上今日必定心情不佳,也不知用没用过午膳,别气坏了身子。” 浣梦看着顾知清平静的脸,她不知道清昭仪是不是真的这样想,可至少别人看到的是这样,那就够了,这后宫从来残酷,埋了多少红颜骨。 说话间云萝已经重新替顾知清绾了头发,却在选择发饰上犯了难,按理说今日宫中死了人,该打扮的素雅一些,可是皇上那样的旨意,又不得不让人多想,顾知清见状从妆奁里捡出一套青玉头面,轻声道:“用这套吧”。 云萝应下,替顾知清簪上,又取了淡青色镶白色兔毛的衣裳替顾知清穿上,顾知清看着镜子里温婉素雅的人,拿起台面上的黛笔,在眼尾下方点了一颗痣,顾知清脸上本就洁白无瑕,如今添了颗痣反而多了楚楚可怜之意,又取了皇上之前赏赐的白玉镯子戴上,便带着云萤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中,王德光正满脸焦急,皇上到这时也未用膳,一直在批折子,他劝过两次,皇上都只当没听见,眉头却越皱越深,王德光也不敢再劝,若是太后在,哪里轮得着他着急,直接去请太后就是,可如今太后在普陀山,皇后在未央宫出不来,涉及龙体,再小的事也是大事,王德光不敢怠慢,正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再劝一次。 这时王德明轻脚快步走了进来,在王德光耳朵边耳语,王德光眼睛一亮,清昭仪来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让清昭仪劝一劝,皇上说不得能听呢,自己怎能比得上温声软语呢,于是王德光上前轻声道:“皇上,清昭仪来了”。 李承熙批奏折的手顿了顿,想起素日里顾知清的单纯善良,李承熙想该不会是来给桑氏求情的吧,他现在根本就不愿见任何和桑氏有关的人和事,正欲拒绝,王德光看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皇上,奴才听说清昭仪在瑶华宫小厨房待了两个多时辰,如今拎着食盒来觐见,想必是为皇上洗手作羹汤呢。” 李承熙拒绝的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哦,原来是来送吃的的,他就知道清昭仪向来懂事不会让他为难,于是若无其事道:“让她进来吧。” 顾知清若是知道皇上这般心路历程,定会好笑自己的善良人设立的很成功,皇上居然会以为她会替桑氏求情,她和桑氏无亲无故的,如今桑氏已死,为她求得一份死后哀荣于自己又无甚好处,何况桑氏又不是因她而死,死者已矣。 顾知清并不知道里面的官司,她和云萤在外面等了一会,便见王德光腆着笑脸走了出来:“昭仪娘娘,皇上有请”,顾知清笑着点了点头,便往里走,王德光忙上前轻声道:“皇上心情不好,中午便未用膳,昭仪娘娘可否劝一劝”。 顾知清笑道:“自然”,说着便进去了,顾知清一进去便见李承熙坐在书案前批奏折,眉毛不自主的皱成一团,顾知清将声音放轻柔:“妾请陛下安”。 李承熙闻言抬头看向下面,好奇道:“免礼,朕听说你在小厨房忙活了两个时辰”。 顾知清抬头略带羞赧道:“妾厨艺不好,厨娘教了妾许久,妾只做得了一盏汤,皇上可要尝尝?” 李承熙看着下面的人,只觉得她今日不太一样,李承熙回想上午见到她时是这身装扮吗,想不起来,他上午气的根本就没注意,于是李承熙招了招手,让顾知清到他跟前去。 顾知清接过云萤手中的食盒,拿到书案边,顾知清扫了一眼案上的奏折,为自己寻得了一片空地,顾知清放下食盒,取出一盏汤,递到李承熙面前。 李承熙见那偌大的食盒里就放了一盏汤便觉得好笑,又见一双纤长素手捧着一盏汤递给他,顺着手的主人向上看,便见一张莹白的小脸,鬓边的青玉都没有她的脸柔润,睫毛自然垂下,将遮不遮处有一颗小小的痣,李承熙接过汤盏,喝了一口,嗯不难喝,也不甚好喝,确实不是厨娘能做出来的口味。 李承熙想着再尝一口,谁知那汤盏太小,一口一口竟给尝完了,于是李承熙意犹未尽的将汤盏放回食盒里,转头撞见一张满含期待的小脸,李承熙笑道:“好喝”。 顾知清一脸开心:“陛下喜欢,妾往后长为陛下做”。 李承熙批了许久的奏折,也有些累了,也不着急,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顾知清:“清清怎么想起来亲手做汤了?” 顾知清娇俏道:“为夫君洗手作羹汤本就是妾分内之事,陛下可是嫌妾做迟了?” 李承熙扯过亭亭立在一旁的人抱进怀里道:“怎会,宫中有厨娘,本就不需要清清亲自做。” 顾知清却不好意思的说:“陛下,妾厨艺着实不好,因此练了许久,午膳也未来得及吃,现下有些饿了,陛下这里有没有什么吃食可以给妾吃一吃的?” 李承熙爽朗的笑出了声,吩咐道:“王德光,摆膳”。 顾知清在李承熙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承熙,娇憨道:“陛下得陪妾一块吃。” 李承熙点了点顾知清的额头:“好,都依你。” 第一卷 第38章 景王爷献美人儿 王德光见李承熙愿意用膳了,高兴的一路小跑出去传膳,李承熙不赞同的评道:“不稳重”。 顾知清轻笑道:“王公公也是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陛下是一国之君,起卧饮食都是重中之重,王公公怎敢不经心?” 李承熙闻言恍然大悟:“好呀,你今日是专门来劝朕用膳的是不是?” 顾知清伸手圈住了李承熙的腰,靠在李承熙的胸口上喃喃道:“妾是担忧陛下心中不快,伤了身子。” 李承熙闻言摸了摸顾知清的头发,问道:“知清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顾知清环着李承熙腰的手环的更紧了:“比起孩子,妾更在意陛下的心绪,若是有了孩子,妾便要将心神分与孩子一部分,就不能全身心的服侍陛下了。” 李承熙低头亲了亲顾知清脸上的那颗痣,声音低沉:“傻话,后宫女子哪有不想要孩子的呢,有了孩子便有了依靠。” 顾知清却抬起头执拗的看着李承熙:“陛下便是妾的依靠,妾不需要旁的依靠,妾之所有全是陛下所赐,妾也只喜欢陛下所赐。” 李承熙看着那张荣色倾城,却又带了些孩子气的人,眼里也多了些认真:“可是朕想让知清为朕生下一个孩子,朕想要一个和你两个人生的孩子,他必定聪颖伶俐,心思赤诚。” 顾知清眼里漾开了温柔:“好,那妾生。” 李承熙摸了摸顾知清的小脸,承诺道:“别怕,朕会护着你的,你必定会平安为朕生下孩儿。”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王德光进来禀报道:“皇上,娘娘,膳食摆好了,可以去用膳了。” 李承熙瞪了王德光一眼:“你这差事当的是越发好了”。 王德光讨好的笑了笑,顾知清从李承熙怀里出来,晃了晃李承熙的衣袖,李承熙便顺从的跟着顾知清去用膳,两个人都吃了许多,顾知清是实在饿了,自从进宫之后,除了那次中毒,其余时间她的饮食都十分规律,宫中太后不在,也不需向皇后请安,她着实没有太多事,便每日多吃些,如今过了午膳时间,便更饿了。 李承熙本来无甚胃口,喝了顾知清的汤之后倒是开了点胃,又被顾知清一番温声软语静了心神,便有了用饭的心思,又见顾知清吃的香甜,也跟着吃了不少,王德光在旁边看的脸都要笑烂了,太好了,他的性命保住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没有了才人桑氏,还会有美人柴氏,贵人祁氏,宫中从不缺美人儿,柴氏、祁氏是景王爷送给皇上的,景王爷是皇上的皇叔,在先皇驾崩圣上登基时稳定宗室,拥护新皇,当今很是信任他,如今宗正便是景王爷任职,景王爷也是个妙人儿,每日除了处理宗室事务,便是寻美食尝美酒鉴美人儿,好不风流。 这不,景王爷听说了桑氏之事,很是痛心,千挑万选为皇上选了两个美人儿,都是从扬州苏州那边选来的良家女,自有一身曼妙柔情,皇上也感念景王爷心意,都收下了,一个封为婳美人,一个封为韵贵人,赐居棠梨宫。 婳美人和韵贵人很受宠,刚入宫,皇上便一连七日宿在棠梨宫,两人很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虽说如今中宫闭门不出,但是瑾贵妃主理后宫,瑜贵妃和清昭仪协理六宫,两人也不来拜见,不过她们也都不计较罢了。 顾知清和瑜贵妃看的很开,这后宫总是百花齐放的,没有婳美人和韵贵人也会有旁人,不过柔才人却没有这番心胸了,柔才人本以为扳倒了桑才人,如今后宫只她一人有孕在身,自是一枝独秀,清昭仪瑾贵妃又如何,她的对手只有膝下有皇子的瑜贵妃。 可谁知她的皇子还没生下来,宫中便进来了两位新人,又是景王爷进献,皇上自然是宠着,她想着过了新鲜劲就好了,可谁知一个月过去了,皇上是过了新鲜劲了,也不总去棠梨宫了,可是皇上永宁宫、瑶华宫、关雎宫都去过了,就连不慎受宠的王婕妤那都去了,就是不来月华轩。 柔才人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她往桑氏坐胎药里面加的乱人神智的药被发现了,也不太可能啊,皇上都将桑氏废为庶人了,当日都不查的事,现在也不会突然去查。 就当柔才人百思不得其解时,青黛一句话点破了:“小主,会不会是因为皇上不想来月华轩?” 柔才人烦躁道:“要你说。” 青黛见柔才人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是不是皇上厌恶那边,所以不想来月华轩”,青黛说着朝二皇子那边使了个眼色。 柔才人猛然惊醒,对啊,皇上如此厌恶桑氏,连死后哀荣都不顾直接废了庶人,如今瑾贵妃带着二皇子住在正殿,皇上厌恶桑氏,桑氏生的身有残疾的二皇子皇上更会厌恶,那月华轩皇上肯定是不想再踏足了。 柔才人有些懊恼,不过她不后悔害死桑氏,桑氏若不死,怎能凸显出她的皇儿,至于皇上厌恶月华轩,那简单,她去求皇上为她换一个住处就是了,她如今身怀有孕,想必皇上也不会拒绝,至于为什么不去找瑜贵妃和清昭仪,当然是怕她们害自己。 于是青黛就去乾清宫求见皇上,谁知根本没见到皇上的面,王公公传达了她的来意,皇上直接说让柔才人安分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否则桑氏的今日便是她的明日,又说以后这种事情去找瑜贵妃或者清昭仪,不要逾越。 柔才人听了青黛的回话气的胸口不断起伏,青黛忙宽慰道:“小主,如今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小主为皇上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还愁换不了宫殿吗,皇上现在也只是被那桑氏气到了,才会迁怒到小主。” 柔才人听了进去,也不闹着要换宫殿了,每日老实窝在月华轩养胎连门都不敢出。 第一卷 第39章 梅园风波 盛京自入了深冬便是银装素裹,冰雪落在枝头、落在屋檐晶莹剔透,自成一景。 顾知清自入了冬,每日不是去永宁宫便是在瑶华宫,自那日她去乾清宫送膳食之后,便多了一个乾清宫的行程,李承熙也算体贴,传话不叫她进厨房,只偶尔传她去乾清宫红袖添香。 这日顾知清用过早膳之后便坐在寝殿打络子,眼看着快到年节了,顾知清前些日子送了一块暖玉到司宝局,让她们将这块玉打造成两块玉佩,图纸是顾知清亲画的。 司宝局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昨日将做好的玉佩送来了,顾知清看过很是满意,今日便是在给这玉佩打络子,络子打起来并不难,只是打了几个样式顾知清都不甚满意,云萝见顾知清愁眉苦脸,笑着劝道:“娘娘,如今离年下还有些时日,不如这络子明日再做,奴婢看今日阳光很好,咱们不如出去逛逛。” 顾知清将手上的络子丢进针线框里,手撑着脸叹气:“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顾知清撑着脸发了半晌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道:“那咱们就出去逛逛吧”,说着就要出门。 云萝赶忙拉住顾知清:“娘娘坐了半晌衣裳都有些皱了,不如换件衣裳,奴婢重新为娘娘梳妆。” 顾知清本就是极爱美的,素日里闲着无事便爱想着法子装扮自己,闻言也不嫌麻烦,欣然应下:“好呀”。 云萝见顾知清来了兴致,思索一番,突然想到:“娘娘,如今梅园的红梅开的正好,不如奴婢为娘娘画个梅花妆,咱们去赏梅如何?” 顾知清笑眯眯应下:“好呀,正好可以折几支红梅送到乾清宫,皇上处理政事的时候看到红梅也会愉悦些。” 云萝打趣道:“娘娘待皇上真好。” 顾知清也不解释,好心情的坐下任由云萝为她装扮,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旁人。 待云萝为顾知清收拾妥当,顾知清踏出寝殿,阳光迎面洒下,顾知清被刺的用手遮了遮,等眼睛适应之后才放下手,今日阳光确实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这在冬日可难得。 云苓等人都看住了,一时挪不开眼,她们都知道自家娘娘是极美的,便是在姹紫嫣红的后宫也是绝色,现下宫中也就只有瑜贵妃的容貌可以与娘娘相较,不过瑜贵妃自生产之后装扮越发简单温柔,娘娘平日里装扮或是清冷或是温婉,极少这样明艳照人。 额间红梅点缀,眉毛画了远山黛,眼尾用了黛笔描绘,唇上的胭脂不知如何调配的,比额间红梅淡一些,又又比往日里红上几分,又披上了红色的斗篷,因是为避嫌,只用了嫣红,但又与流光锦相得益彰,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云苓看了半晌回神道:“娘娘,您可真美”。 顾知清噗嗤笑出声,云苓看着笑开的顾知清,只觉得画中的梅花仙子生动了起来。 顾知清见云苓两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看,心情越发好了,她喜欢一切美的事物,所以喜欢装扮自己,旁人能真心喜欢自己的美,便是给顾知清最大的赞美,这在皇宫是很难得的,后宫妃嫔多是嫉妒比较,皇上看在眼中又会染上欲色,极少人会如云苓般这样纯粹的以美为美。 顾知清看着云苓道:“走吧,咱们去梅园赏梅”。 云苓见顾知清只带了她和云萤姐姐,高兴的蹦蹦跳跳,顾知清也不拘她,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也该活泼些,平日里知晓分寸便好。 倒是浣梦,见云苓不稳重,不放心的拉着她嘱托了几句。 顾知清带着云萤云苓坐着撵轿到了梅园,梅园实际有些偏了,顾知清下了撵轿,便见梅园的雪厚厚一层,洁白无瑕,便知近日无人往这边来。 顾知清脚踩在雪上面,吱扭吱扭的声音,一路行至梅园深处,梅园深处有个小亭子,坐在亭子里便可置身红梅花海,云萤和云苓略布置了一番,倒了热茶奉与顾知清,顾知清捧着热茶时不时浅啜一口,再看红梅映雪,别有一番意趣。 就在顾知清沉浸在眼前美景的时候,忽而听到左前方有声音传来,云萤云苓警惕的看过去,顾知清也凝神去听。 “你确定皇上会过来吗,我已经在这等了七日了。” “奴婢打听过了,皇上极喜爱这片红梅,以前做太子的时候每到冬日便会来梅园赏梅,今年皇上还没来过,小主耐心等等,总会遇上皇上的。” “只能如此了,我真的不想孤苦老死在这宫中”。 “等皇上见了小主的落梅舞,定会喜欢的”。 顾知清听她们的对话,猜测应该是住在雨轩殿还未被临幸的妃嫔,顾知清装作不知,只专心赏梅,不多时又听见一串脚步声,顾知清想应该是没有等到皇上离去了。 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掌掴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呼声和斥责声,顾知清皱了皱眉,不想自己只是来赏个景却撞见一桩官司,她如今掌着协理六宫之权,自己看不到的也就罢了,在自己眼前的,还是要管上一管,顾知清正要起身,却看见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从梅林中走过来,口中呵斥着:“将她带过来这边跪着。” 顾知清便又安心坐着,等那女子走近。 那女子气呼呼的走过来,却见亭子里坐着一个女子,穿着嫣红色的斗篷,额间妆点着红梅,一双眼睛望着她,一派勾人的模样,那女子想到刚刚林子里的人,都是一群妄想攀龙附凤的妖精,于是那女子扬起下巴神情倨傲道:“你是谁?” 顾知清端起茶盏啜着茶不说话,云萤皱眉斥道:“见了昭仪娘娘还不行礼?” 那女子心里一惊,竟是昭仪,这宫中只有一个昭仪,她当然知道,但是此时服软,倒像是自己怕了她,昭仪又如何,都是皇上的妃嫔,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她想到自入了宫皇上对她的宠爱,心中底气更足了些,只当没听到,作出柔柔弱弱的样子,蹙着眉望着顾知清。 顾知清看着那女子弱柳扶风的样子,已有三分猜测。 云萤见那女子还站在那,不由上前两步就要斥责,便见林中又走出一个侍女,手里扯着一个女子,还有一个侍女在后面着急的跟着。 前面的那侍女见自家主子站在亭子前,也跟着望去,待看清了亭子里的人神色一变,也不管手中扯着的人了,忙快步过去提醒站着的女子:“小主,这是清昭仪,快行礼。” 那女子这才弱柳扶风似的歪了歪身子,轻飘飘道:“妾见过清昭仪。” 第一卷 第40章 婳美人降位 顾知清仍旧不说话,云萤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何人,宫中没人教你规矩吗,见了昭仪娘娘怎的不行大礼?!” 那女子还未说话,身边的侍女忙跪下道:“启禀娘娘,我们小主是棠梨宫婳美人,进宫时日尚短,也未见过娘娘,所以不识,还请娘娘恕罪。” 云萤生气道:“从前未见过,现下也见了,还请婳美人向清昭仪娘娘行跪拜大礼。” 婳美人柔弱道:“妾本应该向娘娘行拜见大礼,可是如今在露天雪地中,跪坏了腿可如何是好,皇上最喜妾的一双腿了。” 云萤目瞪口呆,顾知清轻笑了声,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云苓,那婳美人就好整以暇的看着顾知清, 顾知清转头看向婳美人,开口淡淡道:“婳美人不知尊卑,便跪在这一个时辰静静心吧。” 婳美人见顾知清真敢罚她,不由又急又气:“你凭什么罚我?” 云萤已经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按住婳美人迫使她跪下,居高临下道:“我们娘娘协理六宫,罚你一个美人还要凭什么?” 旁边的侍女忙求情道:“娘娘恕罪,我们小主方进宫没多久,不懂规矩。” 这次云萤也不等顾知清发话,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不懂规矩便学,若是人人都能不懂规矩,不知尊卑,这宫里岂不是乱了套。” 那婳美人被迫跪着,恨恨道:“香云,去请皇上。” 香云犹豫着站起身,云萤见状又甩了香云一个巴掌,呵斥道:“跪好。” 顾知清啧了一声:“两个时辰。” 那婳美人见没人能帮她,也噤了声,只期盼着皇上能来救她,处罚了心思狠毒的清昭仪。 顾知清见婳美人不说话了,也没了看景的兴致,便起身要走,这时旁边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妾雨轩殿答应徐氏拜见清昭仪娘娘”,顾知清循声看去,便见一个身着嫣红的女子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顾知清见她穿的轻薄,皱眉道:“起来吧,你怎得穿这样少,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可怎么好?” 徐答应此时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她身边的侍女急忙道:“娘娘,我们小主原本是穿了斗篷的,是婳美人说我们小主妖媚惑主,扯下了斗篷。” 顾知清道:“还不快给你们小主穿上?” 那侍女听了忙转身进了林子里取了斗篷给徐答应披上,顾知清走近摸了摸斗篷里面的料子,还没浸湿,便发话:“没什么事便快些回去吧,这红梅还会再开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赏都可以。” 又对侍女道:“回去给你们小主煮些姜汤,喂你们小主喝下,用热水泡泡脚,多泡一会,驱驱寒气,别着了风寒。” 徐答应见顾知清不仅没怪罪她还叮嘱侍女好好照料她,自她入了宫,每日听到的都是冷嘲热讽,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徐答应眼眶湿润,哽咽道:“谢清昭仪。” 徐答应带着侍女便往回走,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婳美人呵斥:“站住!” 顾知清这会真是不耐烦了,转头看过去,那婳美人也不甘示弱,瞪着顾知清:“徐答应也不知尊卑,不敬我,还穿成这样,这不是妖媚惑主这是什么?” 顾知清真是被气笑了,示意徐答应离开,不用管,徐答应又向顾知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顾知清悠悠道:“婳美人不知悔改,对上不敬尊位,对下随意责罚妃嫔,念在初犯,便只罚你禁足三月吧”,说着对婳美人笑了一下:“记住,跪满两个时辰再回去。” 说完顾知清彻底没了赏景的心思,带着云萤云苓便回去了,回到瑶华宫之后,顾知清打发云萤去永宁宫跟瑜贵妃说一声,至于皇上那,顾知清没让人去说,若是皇上因为此事责罚自己,或者不满自己的处置,那自己这大半年的经营也是白费了,毕竟自己是宠妃,有些时候也应该跋扈些。 云萤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回来了,“瑜贵妃派了人去梅园看着婳美人受罚”云萤回禀道。 顾知清笑着点了点头,瑜贵妃此举便是向后宫表明她是支持顾知清的,如今后宫瑾贵妃不管事,瑜贵妃和清昭仪协理宫务,瑜贵妃位份更高,膝下还有皇子,后宫自是以瑜贵妃为尊,如今瑜贵妃公然和自己站在一边,想必往后后宫犯蠢的人便会少些。 顾知清责罚完婳美人便将这件事放下了,之后便又窝在寝殿苦思冥想做什么络子和玉佩做配了。 却不想午后却收到圣旨,言说婳美人不懂规矩,德不配位,降位才人,禁足三月,罚抄女则女戒百卷。 云萤在一旁幸灾乐祸道:“本来跪完禁足三月也就罢了,谁知婳美人十分愚蠢,派了宫人去乾清宫告状,这不,被降位了吧。” 云苓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娘娘协理六宫,罚她一个小小美人,还不服气,还妄图让皇上庇佑她,她才进宫几时。” 顾知清心中好笑,这和进宫多久无甚关系,只和皇上的心在何处有关,顾知清想着自己往日里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叫那些人以为她可以随意冒犯,她冒着生命危险谋得的昭仪之位,可不是只是为了做个好性的娘娘的,看来以后自己很应该有些宠妃张扬跋扈的样子才对。 到了寅时,王德光来了瑶华宫,带了一溜赏赐,王德光笑道:“皇上说今日之事让娘娘受委屈了,底下的人不懂事,娘娘莫要放在心上,皇上今日翻了娘娘的牌子,娘娘早些准备着。” 待王德光走后,婳美人之事已经传遍了后宫,安贵嫔的宫女叹息道:“皇上可真是偏爱清昭仪娘娘”,说着又看着还在逗弄公主的安贵嫔道:“娘娘也该有所打算,公主虽好,毕竟不是亲生。” 安贵嫔听了放下手中的拨浪鼓看着宫女严肃道:“皇上喜欢谁不是本宫可以控制的,公主是皇家血脉,如今养在本宫膝下,那便是本宫的孩子,往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宫女见安贵嫔动了气,忙道:“是,奴婢往后不会再说了。” 第一卷 第41章 缓缓谋之 李承熙今日事少,批完折子还不到酉时,冬日里日头短,这时外面天已经快黑了,李承熙起身道:“走,去瑶华宫。” 李承熙走进瑶华宫便见院子里已经点上灯了,顾知清正在作画,李承熙也不让人通报,自己悄悄的走近顾知清身边,低头便看见一副梅园的画作,亭子和红梅,还有一身嫣红色斗篷的顾知清,李承熙见画快完成了,也不去打扰,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拿了本书看。 待顾知清画好将笔放下,便觉得有些口渴,随手将一旁的茶盏拿了一饮而尽,她喝完放茶盏的时候才看见李承熙坐在那,一手拿着书,眼睛看着她…手中的茶盏,顾知清看看李承熙,又看看茶盏,心想她不会是把皇上的茶给喝了吧。 顾知清纠结半晌,放下茶盏,慢吞吞的挪到李承熙身边,晃晃李承熙的袖子讨好道:“妾再去给陛下倒一盏茶。” 李承熙看着眼前的人,她今日很不同,装扮的明艳大气,李承熙有些后悔今日没同她一起去赏梅,红梅配美人儿,那景色必是极美。 顾知清见李承熙看着她不说话,便转身去倒茶,不料被李承熙拽了胳膊,顾知清便跌落到了帝王的怀里,月白色绣了红梅的广袖从李承熙眼前滑落,晃了李承熙的眼,李承熙低头亲了下去,云萝见状红着脸悄悄的退了出去,两人口舌交缠,一吻结束,都有些气息不稳。 李承熙看着娇羞的顾知清,比红梅还要艳丽,哑声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顾知清弯了弯眼睛:“妾当场就罚回去了,并不委屈。” 李承熙看着明艳又娇俏的顾知清,不免心中荡漾,可又还未用晚膳,便不得不压了压心中的杂念,继续刚刚的话题:“嗯,清清做的很好,往后也要如此。” 顾知清不禁怀疑李承熙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于是娇气道:“妾可是陛下亲封的昭仪娘娘,若是随意便被一个美人欺负了,不是丢陛下的脸吗” 李承熙失笑,想了想,看着顾知清认真道:“你能如此,朕很开心,朕不能时刻保护你,在朕不在的时候你能护住自己,这很好。” 顾知清便确定了皇上是真的觉得她做的没错,不仅开心的笑了起来,用脸颊蹭蹭了李承熙的手,声音软软糯糯:“陛下待妾真好。” 里面耳鬓厮磨,深情缱绻,外面王德光焦虑的走来走去,方才惜花阁兰心来报,道钱婕妤已然有孕两个多月,王德光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禀报,不去吧,这毕竟事关皇嗣,去吧,他又怕皇上怪他打扰,王德光叹气,可真是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非要在皇上在瑶华宫的时候来报呢。 别人是为何兰心不知道,可钱婕妤却是有意的,当然不是为了彰显存在感或是抢清昭仪的恩宠,她是巴不得皇上别去关注她这一胎。 王德光纠结半晌,眼见着该用晚膳了,王德光一跺脚转身敲了敲门,讨好道:“陛下,惜花阁的兰心来报,钱婕妤已然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王德光说完也不见里面有回应,又等了一会,他觉得得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了皇上没听见的时候,李承熙打开门出来了,对王德光说:“让钱婕妤好好养着,传膳吧。” 王德光也不敢多问,去打发了兰心,兰心倒也懂事,听了话便回去了,也未纠缠。 那边惜花阁钱婕妤脸上满是担忧,这边看着兰心回来了,忙问:“如何?” 兰心轻松道:“陛下让娘娘好生养着。” 钱婕妤追问道:“没说别的?有没有指定太医?” 兰心笑着摇了摇头,钱婕妤松了口气,心里安定了些,古愿瞅着她笑道:“我说让你别担心吧,皇上盛宠清昭仪,上次柔才人有孕,皇上都没去看一眼,你这边皇上更不会来了,待我回去写下脉案,此事便成了大半,之后你只要安心待在惜花阁养胎,如今柔才人也有孕在身,你不出头没人会盯着你。” 钱婕妤吐了口气,缓缓点头,放松了心神后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柔才人有孕,皇上连晋两级,轮到她这,却一级都没晋,钱婕妤不免伤心,可是抬头看到古愿俊朗的面孔,她心里又有些安慰。 惜花阁里各人的心思暂且不论,瑶华宫却是一夜缠绵,李承熙抱着顾知清要了一遍又一遍,这也让顾知清第二日醒来时已到了巳时。 云萝为顾知清梳妆时几次欲言又止,顾知清看的好笑,道:“想说什么便说。” 云萝干巴巴道:“娘娘,女子受孕这事要看缘分,您迟早会有的,别着急。” 顾知清好心情的挑了对珍珠耳坠递给云萝,看着云萝替她戴上,才慢悠悠开口:“你看你家娘娘我,着急吗?” 云萝觑着顾知清的脸色,确实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可是这样更加奇怪了啊。 顾知清教导云萝:“如今咱们皇上多大?” 云萝不明其意,试探道:“二十?” 顾知清点了点头,又道:“先帝什么年纪驾崩的?” 云萝想了想道:“四十七” 顾知清肯定道:“所以本宫急什么呢,如今后宫已经有了大皇子、二皇子,还有柔才人,钱婕妤肚子里的孩子,若都是皇子,那就是三皇子、四皇子,年岁都差不多,皇上正值壮年,便是待这些皇子长成,皇上才多大,三十多岁的年纪,到那时,是一群年轻力壮的皇子讨皇上欢心,还是幼子讨皇上欢心?” 云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娘娘英明。” 顾知清转了转眼珠,又道:“可话又说回来,若是皇上英年早逝,那必定是年轻力壮的皇子更有优势了”。 云萝被顾知清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忙转头四处看了看没人才道:“娘娘!”。 顾知清安抚的看了眼云萝,接着道:“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你家娘娘明日便怀孕了,明年夏天便生下了皇子,那么本宫的皇子与大皇子也就差了一岁。” 云萝被顾知清一番言语给弄的摸不着头脑,顾知清点道:“永远不要忧心自己没有的,或是对方已经拥有的,顺势而为,才是谋略的上上策。” 云萝听了这话突然有一种拨开迷雾见月明之感,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云萝放下手中的梳子走到一旁认真的行了一个礼:“奴婢多谢娘娘教导。” 第一卷 第42章 窥探 钱婕妤有孕的消息并未在后宫生起什么波澜,众妃嫔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宴做准备,年宴是个大宴会,后宫妃嫔有宠无宠,侍寝过的没侍寝过的都可以参加,宴会上妃嫔们可以准备才艺表演。 顾知清这几日着实是有些辛苦,每日用过早膳便去永宁宫议事,往往要待到晚膳时分才能回来,就算是永宁宫有嘟嘟在,她也受不了啦,于是这日顾知清便和瑜贵妃撒娇,得到了一日的假期。 顾知清先是美美的睡了一觉,次日醒来时已经太阳高照了,然后顾知清开始用早膳,啊其实是午膳,用罢午膳顾知清便半靠在迎枕上看书,她今日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虚度光阴。 不料顾知清才翻了几页书,浣梦便进来禀报:“娘娘,徐答应求见。” 顾知清想了想,问道:“是那日在梅园碰见的徐答应?” 浣梦道:“是她”。 顾知清对她有些印象,也并不反感,在这后宫,有野心不是坏事,在雨轩殿,如果不自己想些办法走到皇上眼前,皇上很难有兴致去主动临幸,不过…她来做什么,顾知清想着那日衣着单薄的美人儿站在雪中瑟瑟发抖,也不知回去有没有生病。 于是顾知清放下手中的书,对浣梦道:“请她进来吧。” 顾知清在正殿见了徐答应,比起那日见到的仿佛更瘦弱了些,风吹一阵就能飘走一般,顾知清不由问道:“那日回去可是生病了?” 徐答应贸然来访心里十分忐忑,她心里有事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心中纠结,却听到顾知清开口问她身体,徐答应紧绷的心神也松了些,她小心翼翼回道:“多亏了娘娘那日的嘱咐,妾回去后喝了姜汤,泡了脚,夜里发了汗,没有生病。” 顾知清听徐答应这样说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喝茶,等着徐答应主动开口。 徐答应见顾知清不再说话,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看顾知清,顾知清今日装扮的很温婉,不比那日在梅园里明艳照人,但是这样的顾知清对于徐答应来说反而更加亲近些。 于是徐答应也不再纠结,鼓起勇气起身跪在地上,道:“妾有事要告知娘娘,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顾知清见徐答应终于开了口,便依她所愿,抬了抬手让浣梦等人退下了。 徐答应也让身边宫女出去等着,待所有人都退下后,殿里只剩下顾知清和徐答应,徐答应跪在地上声音发抖:“钱婕妤的孩子可能不是皇上的。” 顾知清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徐答应说出这句话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些日子她日夜难眠,她想过去找钱婕妤威逼利诱索求好处,也想过直接去向皇上告发,可是桑氏之死以及那日在梅园被辱,终究是让她怕了,她怕自己斗不过别人,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在某在角落,就在她辗转反侧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清昭仪,若是能得清昭仪护佑,自己便可能平安吧。 徐答应接着道:“惜花阁在御花园的后面,也算偏僻,等闲不会有人路过,可是妾自进宫以来从未见过皇上,在雨轩殿每日受人欺凌,便想着哪一日能偶遇皇上,或许就可飞向枝头了。” 顾知清听着徐答应接下来的话只觉心惊肉跳,“于是妾便日日往御花园去,可是妾又不敢明着每日出现在御花园,那便心思太明显了,御花园后面有一个小亭子,妾便经常往那个亭子里去,那亭子隐蔽,前面被御花园的花草树木遮住,后面被惜花阁前面的一排枫树遮住,寻常也不会有人过去,妾便每日在亭子里枯坐,偶尔让宫女往御花园那边看看。” 徐答应顿了顿,回忆道:“有一日…,大概是未央宫封宫之后的一日,妾见一位年轻的太医入了惜花阁,妾本没在意,可那太医却在妾都准备回去时才出来,大概有两个时辰,出来时眼睛红通通的,脸上带着笑意,后来妾打发人打听,钱婕妤那段时间并没有生什么大病。” “后来也没什么异常,日子久了,妾也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可是在三个多月前,妾又见到那年轻太医频繁出入惜花阁,有几天连着三日都去了,每日待的时间也都不短,妾便放了些心思在惜花阁上。” “直到两个多月前,妾见惜花阁的宫女捧着什么东西出来埋了,妾悄悄记下了地点,等天黑了,悄悄过去看了,那药渣妾细细分辨了,是坐胎药。” “当时妾只以为是钱婕妤有孕不想声张,可前几日妾却听说钱婕妤已有孕两个多月,可是两个多月前妾就见到坐胎药了,这才心生怀疑,妾知晓后,又让人去打听,为钱婕妤保胎的正是那年轻的太医,妾打听了,那太医叫古愿。” 徐答应说完殿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顾知清在心里思索良久,若徐答应所言是真的,那钱婕妤肚子里的孩子便有可能是古愿的,可是徐答应方才所言除了那坐胎药,没有其他的证据,可是那药渣埋在土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如今恐怕已经腐烂,这件事若要证实真伪还得徐徐图之。 如今……,顾知清想罢温和的看着徐答应道:“你先起来吧。” 徐答应缓缓站起身,却在几息之后又跪了下去,坚定道:“妾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就让妾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顾知清神色未变,语气温和:“你这是做什么,本宫没说不信你。” 徐答应接着道:“妾知道于此事上无证据,但是妾有九成把握,那孩子不是皇上的,妾拿此事说与娘娘听,也是想能得娘娘庇佑,妾只想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平安到老。” 顾知清此时才收敛了神色,看着徐答应道:“你为何选本宫?” 徐答应闻言眼眶含泪哽咽道:“那日在梅园,妾穿着嫣红色的衣裳,娘娘也穿着嫣红色的衣裳,可是娘娘却不觉得妾冒犯,还在婳才人手中救下了妾,又嘱咐妾回去后小心染上风寒,妾自入宫以来,处处受人白眼,娘娘是第一个对妾伸出援手的人,妾感激涕零。” 顾知清听了面上有些动容,起身扶起徐答应道:“这事你可对旁人说过?” 徐答应忙摇了摇头:“没有,妾的宫女都不知道。” 顾知清点了点头肯定道:“你做的很好,只是这事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只能盯紧惜花阁,寻得证据,上报皇上。” 徐答应忙点头:“妾明白。” 顾知清让徐答应坐下喝茶,见她捧起茶盏喝了几口,顾知清才温柔问道:“那日本宫似是听说你擅跳落梅舞,这马上快年宴了,你可有准备?” 徐答应有些难为情道:“并不能说是擅长,只是略懂一二,那日妾得见娘娘,只觉如梅花仙子下凡,妾的舞实在是入不得眼。” 顾知清笑道:“徐答应过谦了。” 徐答应看着顾知清羞涩道:“妾的舞不好,不过妾的歌还算能入耳,不如明日妾来唱一曲,娘娘可有时间一听?” 顾知清含笑点头:“自然。” 徐答应听了展颜一笑:“那妾今日就不多打扰了,明日再来唱曲与娘娘听。” 顾知清见徐答应缓步离开,心里想,倒是个知情知趣进退得当的女子。 第一卷 第43章 一起商议 徐答应走后,顾知清独自在殿内思索,徐答应所言有理有据,不像是胡乱编造的,可是这事事关皇上颜面,不能不慎重,一个弄不好,便会引火烧身。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顾知清终于从殿内出来了,浣梦等人不知徐答应跟顾知清说了什么,只见顾知清一脸严肃道:“云萤,与我去一趟永宁宫。” 顾知清到了永宁宫,也是吩咐左右退下,瑜贵妃见顾知清一脸严肃,心里也紧张起来,待听完顾知清所言,瑜贵妃一颗心怦怦跳,一双手不自觉的攥紧顾知清的手,喃喃道:“钱婕妤,怎能如此大胆”。 顾知清没言语,垂眸等瑜贵妃平缓心绪,瑜贵妃只是初听此事被吓到了,待回过神来,瑜贵妃分析道:“此事是徐答应一面之词,不知真假,但我们两个协理后宫,既知道了此事,肯定要查,只是此事不只是后宫之事,还涉及皇上,此事要不要让皇上知晓还需思量。” 顾知清认同的点了点头,缓慢道:“依妾看,此事现在不宜报与皇上,一是咱们并无证据,若是被钱婕妤倒打一耙,恐不好收场,二是……”。 顾知清有点不知该如何措辞,倒是瑜贵妃接口道:“毕竟是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事,皇上若是知晓,恐怕是雷霆之怒。” 顾知清见瑜贵妃并不避讳,也跟着苦笑道:“若真如此,皇上会很伤心吧”。 瑜贵妃听得顾知清此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知清:“你呀,你该想的不是皇上会不会伤心,而是知晓此事的我们两个人会不会被皇上迁怒。” 顾知清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着急道:“都是妾的错,这事本和姐姐没关系的,妾不该……,不该……” “不该告诉我是不是?”瑜贵妃睨着顾知清道。 顾知清忙点头,瑜贵妃叹道:“你呀,只知为旁人着想,又怕皇上伤心,又怕连累我。你这是关心则乱,我敢打赌,皇上并不会伤心,只会愤怒于一个婕妤竟敢给他戴绿帽子,而于我而言,我们两个人协理后宫,到最后我于此事上竟一无所知,你说皇上会不会治我一个管理不力之罪?” 瑜贵妃见顾知清已经反应过来了,略思索几息,已有了主意:“此事暂且先不禀报皇上,钱婕妤此事,看似周密,但却是在旁人没有起疑的情况下。” 顾知清迟疑道:“姐姐指的是?脉象?” 瑜贵妃赞赏的看向顾知清:“不错,脉象是无法改变的,自古只听说可以将正常脉象用药物改变成有孕脉象,却未听说过将有孕脉象随意改大改小月份,何况是药三分毒,钱婕妤既然以为自己瞒的极好,便不会轻易用药,咱们可以出其不意,寻个时间让太医院的太医为钱婕妤诊脉。” 顾知清点头:“最好是能寻个机会悄悄的。” 瑜贵妃赞同道:“正是如此,只是光这样还不够,若是能寻得证据是最好的。” 顾知清道:“不如妾让人去查一下宫外?” 瑜贵妃点头:“也好,依徐答应所言,这古愿恐怕是早就和钱婕妤相识,这样,你查宫外,我来查宫内。” 顾知清点头:“嗯,多亏有姐姐在,此事若妾一人来办,难免会乱了分寸。” 瑜贵妃笑着看顾知清:“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有些软,这徐答应,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你也愿扶持一二”。 顾知清脸红了红没吭声,瑜贵妃拍了拍顾知清的手:“罢了,做你想做的吧,若是徐答应真有旁的心思,本宫替你料理了她。” 顾知清笑道:“谢谢姐姐。” 瑜贵妃温柔的看着她:“回去吧,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让人去查也小心点,只让人去查探古愿和钱婕妤入宫以前的事情就好,千万别打草惊蛇。” 顾知清应下便离开了,上了撵轿顾知清又回头看了看永宁宫的大门,瑜贵妃是真心待自己,可是自己却未交付全部的真心,虽然如今所谋都与瑜贵妃无害,可是说来还是心存算计,顾知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盼着往后两个人不要站在对立面,若真是走到那一步,她想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知清回宫后叫来小喜子,让小喜子想办法打听一下太医院古太医和钱婕妤在入宫之前认不认识,小喜子知道此事不好办,事情在宫内怎么都好查,事情到了宫外自己就很难办了,但是小喜子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应了下来,主子交代的事,就算再难办,自己也要想办法办好。 顾知清交代道:“小心着点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小喜子应下,便下去盘算了,像他这种太监每旬都有一次出宫采买的机会,只是毕竟入宫时间太久了,于宫外不太熟,出去的机会难得,他得好好想一下。 其实顾知清不是没办法查,只要送信与父亲,让父亲帮忙查探,很快便会有结果,可是,顾知清想到了云萤,云萤便是皇上安插在瑶华宫的,还有之前,后宫之中的事情,只要是皇上想查,每次都很快就能查出结果,这说明皇上对这宫中的掌控还是很深的,自己已经入了宫,能不依靠家里就不依靠家里,毕竟男人最喜欢菟丝花。 那边徐答应回去之后让连翘留意一下瑶华宫的动静,不多时连翘便回来道清昭仪去了永宁宫,此时徐答应的心才算完全安稳下来,都说清昭仪与瑜贵妃关系极好,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清昭仪得知此事第一反应便是去了永宁宫,说明清昭仪很是信任瑜贵妃,自己投靠了清昭仪,便也是投靠了瑜贵妃,以后有这两位庇佑,应该也没人敢再为难自己了,徐答应难得的在入宫以后睡了一晚安稳觉。 第一卷 第44章 淑妃娘娘 时间很快便到了除夕夜,皇上在垂拱殿设了宴,顾知清今晚穿了一袭浅蓝色的衣裙,外面披了月白色的斗篷,发髻上用了一套蓝色宝石的头面,额间用珍珠作花钿,衬得整个人清冷出尘。 “娘娘今晚真美”云苓看着顾知清痴痴赞道。 云萝在一旁笑道:“娘娘哪天不美?” 云苓笑:“哪天都美,今晚格外美。” 云萤也笑道:“你每次都这样说。” 顾知清看着她们笑闹心中也高兴,眼看着快到时间了,顾知清嘱咐她们:“本宫交代小厨房为你们备了几桌席面,都辛苦一年了,也都歇歇。只一样,不许吃酒,要留人轮流守好宫门。” 云苓等人高兴应是,她们真是跟了个好主子,哪个宫里的娘娘也没有为自己宫的宫人们准备席面的,也只有她们娘娘了,拿她们当个人看,也让她们过节乐呵。 顾知清嘱咐完便带着浣梦和云萤去垂拱殿赴宴,顾知清如今位份高,皇后又不出席,故而到的也有些晚,顾知清到时大大小小的妃嫔都已到了,顾知清一眼望去,当真是六宫粉黛,各有千秋。 众人向顾知清行了礼,顾知清还未来得及叫免礼,便见瑜贵妃和瑾贵妃到了,顾知清赶忙向两人行礼,瑜贵妃上前扶住顾知清,笑着引她坐到座位上,才放下心自己入座。 婳才人看着牙根儿都有些酸,忍不住道:“瑜贵妃娘娘还真是心疼清昭仪呢,就这几步路还要亲自送她入座。” 众人惊讶的看着婳才人,这还在禁足期呢,不过因为除夕宴被放了出来,还有胆子挑事呢。 瑜贵妃本不想理她,但见她一脸怨恨的看着清昭仪,忍不住道:“你是谁?” 婳才人脸上有些难堪,又不得不回道:“妾棠梨宫婳才人。” 瑜贵妃嘲弄道:“女则女戒抄完了?” 婳才人咬了咬嘴唇,半晌挤出两个字:“没有。” 瑜贵妃威严的看了她一眼,斥责道:“看来还是抄的少了,婳才人到如今还是不知晓什么是尊卑上下,再抄百卷吧。” 婳才人一脸不服,正要出言辩解,韵贵人忙扯了扯婳才人,低声道:“安生些吧,等一会皇上便来了,你是想要在除夕夜宴上再被罚吗?” 婳才人犹豫一下,甩开了韵贵人,不情不愿的接下惩罚。韵贵人心里也很烦,婳才人禁足这些时日,皇上到棠梨宫的日子也少了很多,若不是担心自己再受她牵连,她才懒得管呢。 这边官司刚平,李承熙便到了,众人忙压下心思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熙走到座位上坐下,含笑看向下方行礼的妃嫔:“平身。” 众人皆起身坐下,瑾贵妃却走到中间向皇上道:“皇上,今日除夕夜宴,众位姐妹皆聚于此欢度除夕,只霍答应一人在宜寿宫中冷冷清清,霍答应昨日送信与妾,道是已知错了,愿向清昭仪赔罪,还望皇上念在以往旧情的份上,给她一个机会。” 李承熙沉吟一会,道:“既然她知道错了,今日又是除夕,便让她来参加宴会吧。” 瑾贵妃应道:“谢皇上。” 众人见此情形皆看向顾知清,顾知清感受着来自众人的视线,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她知道霍答应的父亲镇守东南,是掌管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只要她父亲不倒,皇上赦免她是早晚的事,可是皇上就非得挑在除夕这日吗。 瑜贵妃见顾知清脸色不好,有心想要安慰一二,可又不能明说,毕竟众人都等着看顾知清的反应呢,婳才人更是一脸嘲弄。 让众人失望的是顾知清面色如常,并未作出什么举动。 一曲歌舞结束,霍答应在众舞姬退场后缓步走进来,众人看清霍答应的装扮后,脸上都有些古怪,霍答应今日也是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没太多装饰,又身形瘦弱,颇有些我见犹怜之感,让众人一时都快忘了霍答应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霍答应走到前面,跪下行大礼:“妾请皇上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熙抬手叹道:“起来吧,怎的瘦了这样多?” 霍答应抬头看向李承熙,眼中含泪,哽咽道:“妾在宜寿宫,每日都在自省。” 李承熙点点头,感概道:“知道错了就好,清昭仪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可是受了大罪了。” 霍答应忙点头:“妾知错了,妾向清昭仪赔罪”,说着又看向王德光:“王公公,可否给我一杯酒?” 王德光看向李承熙,李承熙示意给她,王德光便倒了杯酒送给霍答应,霍答应拿着酒走到顾知清面前,小心翼翼道:“清昭仪,往日是我不对,还望清昭仪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计较。” 顾知清看着眼前赔罪的女人,说着赔罪的话,作着柔弱的姿态,可这身上穿的衣裳,眼里的挑衅,可都不是赔罪之人应有的,顾知清看着她不说话。 霍答应有些难堪,牙都快咬碎了,她含着泪转头看向李承熙,见李承熙不说话,又看向顾知清,哽咽道:“清昭仪是不愿原谅我吗?” 顾知清盯着她看了半晌,霍答应手中的酒盏都有些拿不住了,踉跄了一下,李承熙咳了一声,顾知清冲霍答应嫣然一笑,道:“本宫是不愿原谅你,任谁被人毒害生死一瞬都不会原谅的吧。” 霍答应听了一脸受辱,踉跄了几步,转头看向李承熙摇摇欲坠。 李承熙皱眉,他今日放出来霍答应就是给霍将军看的,他以为顾知清从来懂事,定不会让他为难,可谁知顾知清今日竟这般不给面子,也是他之前没跟顾知清先说一声,他不能责怪于顾知清,于是便想打个圆场:“清清,霍答应既已知道错了,你便喝下这杯酒,一笑泯恩仇吧。” 霍答应听了此言又将手中的酒往前送了送,眼中挑衅之色愈浓,顾知清起身向李承熙行了一礼:“请恕妾不能喝下这杯酒。” 李承熙皱眉,心中有些责怪,便是不喜霍答应也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顾知清接着道:“妾在来赴宴之前,因身体不适宣了太医。” 李承熙松了口气,关切的问道:“怎的身体不适?太医怎么说?” 顾知清嫣然笑道:“太医说妾已有两个月身孕了,本来妾是想宴后与陛下说的,可是现在,妾着实不能喝这酒,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熙欣喜的站起身:“此言当真?” 顾知清颔首:“是柳太医为妾诊的脉。” 李承熙抚掌大笑:“好!好!好!” 霍答应脸色有点难看,却又听李承熙道:“清昭仪秉性纯良,贤柔淑德,着晋封淑妃!” 霍答应脸色更难看了,刚刚是装的,现在可是真的。 瑜贵妃看着霍答应的脸色变化,心中嗤笑,面上却笑吟吟的看向李承熙:“恭喜皇上,再得皇儿。” 李承熙心中高兴,他早就想要一个和顾知清生的孩儿,顾知清却一直未能有孕,他心中虽着急,却也不想给顾知清压力,谁知如今除夕夜,便有了,这让他怎能不欢喜。 底下的妃嫔也都站起来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瑜贵妃接着道:“皇上,淑妃因宴前身体不适才传了太医,又不敢误了除夕宴强忍不适前来赴宴,如今宴上人员复杂,妾在此前也不知淑妃有孕,淑妃的宴席并未做特殊安排,饮食中也有不宜怀孕之人饮用的,不如让淑妃早些回宫歇息呢?” 李承熙允道:“王德光,你亲自送淑妃回瑶华宫。” 王德光应下,顾知清向李承熙行了一礼,便施施然离去了,霍答应端着酒盏看着这情形,再也端不住了,手中酒盏也跌落在地。 第一卷 第45章 宫中情势 瑶华宫里云荔等人正在席间吃喝笑闹,却见守门的太监急匆匆的走过来道:“娘娘回来了。” 云荔猛的站起身:“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着快步往门口走,云萝紧跟其后,其他的宫人们不知该如何,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云荔到宫门口时顾知清已经到了,只见王德光恭敬道:“淑妃娘娘,您好生休息,奴才这就回了。” 顾知清颔首:“辛苦王公公了”,然后转身就看见云荔云萝愣在宫门口,顾知清笑道:“这是怎么了?进去说话吧。” 云荔和云萝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看这情形是娘娘晋位了,这是好事。 顾知清走到院子里见众人都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神色颇有些紧张,顾知清看了浣梦一眼,浣梦上前笑道:“刚得了皇上的旨意,咱们娘娘晋位淑妃了。” 宫人们神色顿时转为喜悦,开心的行礼:“恭喜淑妃娘娘。” 顾知清笑着叫了免礼:“你们继续吧,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云荔云萝过来伺候就好”,说着便回去了,云荔云萝跟着进去了,宫人们听顾知清说身子不适,也不知该不该问,浣梦扬起笑脸主动走过去低声道:“咱们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往后伺候都经心点。” 众人皆一脸惊喜,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于是放下心来继续吃喝谈笑。 寝殿内的情形和外面天壤之别,顾知清一走进寝殿脸色就掉了下来,云荔云萝看着顾知清的脸色,都有些担心,也不敢问,只好小心服侍着顾知清拆了发髻,换了寝衣,让顾知清好舒服的靠在迎枕上。 半晌,顾知清开口道:“霍答应出来了。” 云萝震惊:“什么!她可是害的娘娘命都快没了,谁让她出来的!”云萝说完也意识到什么了,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云荔瞪了云萝一眼,思索道:“霍将军镇守东南边境,劳苦功高,霍答应能出来倒也不奇怪了。” 这时浣梦进来了,向云荔云萝简单的叙述了一遍今晚宴会发生的事情,饶是云荔那样冷静的人听了都不免气愤。 顾知清看着她们三人,平静道:“本宫从不主动害人,可也不能让人害了却只能看着那人在眼前蹦跶。” 浣梦等人对视一眼,跪下道:“无论娘娘想做何事,奴婢等人都跟随娘娘,绝无二话!” 顾知清审视的看了她们一会,点了点头,开口道:“皇上赶在今晚放霍答应出来的用意本宫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依皇上之智霍将军落马是迟早的事,可是本宫不能将希望都寄予他人”说着顾知清低眸抚了抚小腹。 浣梦等人毫无犹疑:“但听娘娘吩咐。” 顾知清这时不知道,按李承熙的计划会在四月春猎时召霍将军回朝,霍将军早有反意,李承熙也计划着一场瓮中捉鳖,可是李承熙的计划还是被顾知清打乱了,顾知清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一个护子心切的母亲罢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瑜贵妃在瑶华宫和顾知清说话儿,嘟嘟也被抱过来了,穗姑姑在里间榻上陪着嘟嘟玩耍,嘟嘟现在已经可以轻易的翻身了,所以他现在并不喜欢这项运动了,他现在更喜欢有人在前面拿着他喜欢的宝石,他在后面爬着追逐,如果你直接将宝石给他,他也不是很喜欢。 瑜贵妃在外间看着里面穗姑姑和嘟嘟玩的正开心,才收回目光看向顾知清的小腹,笑叹道:“你呀,也是好运气,若不是肚子里这个,昨晚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顾知清摸着肚子露出苦涩的笑:“还能如何,只能任由人摆布了”。 瑜贵妃蹙起眉叹道:“昨日你走之后,皇上亲自扶着霍答应坐下,后面霍答应又是一曲对月歌,赢得皇上赞赏,真是大出风头,那些为了年夜宴精心准备了许久的妃嫔竟是都没了光彩。” 瑜贵妃说着略有犹疑道:“也不知为何,瑾贵妃那样相帮霍答应,昨日霍答应高歌便是瑾贵妃弹琴做配,她们两个武将出身,皆镇守边境,就不怕皇上疑心她们勾结吗。” 顾知清叹道:“如今皇上刚登基不久,根基尚不稳固,她们怕是拿捏住这点,让皇上不得不从。” 瑜贵妃感概道:“就连皇上都有许多不得已,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了,现下,还是这个最重要”,瑜贵妃说着摸了摸顾知清的肚子。 “是,多谢姐姐特意前来权威妾”,顾知清拉着瑜贵妃的手笑道。 瑜贵妃嗔怪:“和我还客气什么。” 从除夕夜到上元节,一连十五日,李承熙都没再踏进瑶华宫的门,每日不是在霍答应处,就是在瑾贵妃处,现在不能称之为霍答应了,应该唤一声莹昭仪娘娘,是的,短短十五日,霍答应就成了莹昭仪。 现在宫中人都知晓,如今宫里最受宠的不是瑶华宫的淑妃娘娘,而是宜寿宫的莹昭仪娘娘,最尊贵的也不再是永宁宫的瑜贵妃娘娘,而是暂住在月华轩的瑾贵妃娘娘。是的,这半月里,不仅是霍氏从答应晋位昭仪,瑾贵妃也一改从前不问世事的模样,直接将六宫职权全部收拢在自己手中。 反而是瑜贵妃和顾知清两人,一时间倒是闲了下来,每日里,瑜贵妃都要来瑶华宫和顾知清作伴,两人或是弹琴,或是下棋,或是绣花,又或是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嘟嘟爬来爬去,怎么都能消磨一天的时光。 不过虽然瑜贵妃和淑妃现下都不得宠了,宫人们也不敢怠慢,李承熙虽不踏足永宁宫和瑶华宫,可是隔三差五就要往永宁宫赐菜,往瑶华宫赏些珠宝绸缎,何况两宫里一个有着现下唯一健康的皇子,一个肚子里揣着一个,谁也不敢不当回事,故而两人的日子也算好过。 第一卷 第46章 事发 只是在上元节这天,宫里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连发两道旨意。一道发往后宫,言钱婕妤只顾争宠不顾腹中孩儿,导致皇子胎死腹中,是为大罪,赐五马分尸之刑;另一道发往太医院,言太医院太医古愿玩忽职守,害死皇子,着赐千刀万剐之刑。 两道旨意一前一后下发,合宫震惊,猜测纷纭,只是李承熙现下已经顾不得这样多了,如果不是顾及皇家颜面,他此时更想抄家灭九族。 事情还要从正月十四,也就是上元节的前一天说起。 顾知清和瑜贵妃已经调查钱婕妤之事许久了,瑜贵妃那边在年前就已经抓到了证据,只是因着快到年下了,顾知清这边宫外探查还未完全明了,故而先放着。 直至正月十四日傍晚,顾知清急匆匆的去了永宁宫,瑜贵妃本来见顾知清过来还皱着眉责怪她,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寻自己过去就是了,如今怀着孩子呢也不知慎重,直至顾知清说宫外的探查已经有眉目了。 两人对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明了,证据也算齐全,瑜贵妃略有踌躇,因着明日就是上元节了,上元节对于整个大燕来说都是个大节日,对于皇上来说更是重要,因为上元节这日晚上皇上会登上城墙与民同乐,故而瑜贵妃想着不然过了上元节再说。 然而顾知清却道夜长梦多,如今瑾贵妃掌管后宫,若是让瑾贵妃先一步发现,她们两个难免落得一个管理不力的罪责,皇上盛怒之下会不会迁怒两人也不好说。 瑜贵妃心知这是一方面,顾知清因除夕夜之事有些怨怪皇上估计也是一方面,不过瑜贵妃并未纠结,直接应了顾知清,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次日禀报皇上。 正月十五日辰时,顾知清和瑜贵妃联袂去了乾清宫,当时李承熙刚下了朝,正倚在窗边赏雪,听王德光道瑜贵妃和淑妃一道过来了,李承熙还好心情的让人将她们请进来。 李承熙见他的瑜贵妃和淑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皆是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用几根簪子固定,身上的衣裳也是素色,李承熙不免惊奇,打趣道:“两位爱妃今日怎得装扮都如此简单?” 瑜贵妃和淑妃对视一眼,双双跪下,李承熙心里一沉,嘴角还含笑道:“这是怎么了?”李承熙心想难道是因为近日自己偏宠莹昭仪和瑾贵妃之事,虽然此事自己是有苦衷的,可是她们二人做出这副样子给自己看就有些不知进退了。 却不想顾知清手中捧着一张纸举在头顶,瑜贵妃娓娓道来,李承熙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到愤怒,都说女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可李承熙的脸色变的却是更复杂更快。 李承熙听完瑜贵妃所言,手中转着扳指脸色阴沉的吓人,顾知清接着道:“妾手中是徐答应和惜花阁小芙的证词,还请皇上一观。” 李承熙运着气压下情绪拿起证词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开口道:“去惜花阁。” 顾知清和瑜贵妃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起来跟在了后面,钱婕妤见李承熙带着二妃踏入惜花阁,特别是李承熙脸色阴沉,钱婕妤不由有些做贼心虚,小心翼翼笑道:“陛下怎得这时过来了?” 李承熙盯着钱婕妤道:“你不高兴吗?” 钱婕妤讪讪笑道:“自然高兴。” 李承熙看着钱婕妤的表情,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面上却是不显,吩咐王德光:“带章院判和柳太医过来。” 钱婕妤此时才是真的有些慌了,忙道:“陛下,妾的胎一直都是古太医照看的,陛下怎得突然传了章院判和柳太医过来?何况妾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承熙脸色瘆人的盯着钱婕妤阴沉道:“为何?你不清楚吗?” 钱婕妤脸色惨白,还在嘴硬:“妾,妾不清楚。” 只是钱婕妤的嘴硬也就只在章院判和柳太医轮流诊脉完结束了,两人脸色难看道:“启禀皇上,钱婕妤的胎确实比脉案上大一个月。” 李承熙此时确定了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一巴掌将钱婕妤扇倒在地:“贱人!” 李承熙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众人皆跪地不敢直视帝王,良久之后,众人听李承熙道:“钱婕妤只顾争宠不顾腹中孩儿,导致皇子胎死腹中,是为大罪,赐五马分尸之刑,太医院太医古愿玩忽职守,害死皇子,赐千刀万剐之刑。” 钱婕妤猛的抬头,惊恐的爬到李承熙脚边,拽着李承熙的衣角喊冤:“皇上,妾的皇儿还好好的在妾肚子里呢,皇儿并没有死啊皇上”,钱婕妤说着对上了李承熙阴沉的脸,想起了什么辩解道:“妾也不知为什么腹中孩儿比脉案大一个月,是古愿!是古愿给妾下了药!都是古愿的错!!”此时钱婕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只知道若自己不能脱罪便真的要死了,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 可是李承熙根本不想再调查,也不想再看到这个贱人,只见李承熙一脚踹开了钱婕妤,李承熙用了十成十的力,根本不是一个孕中的女子可以承受的,钱婕妤直接撞在柱子上昏死过去,下身流出一滩血,李承熙吩咐道:“别让她死了,必要让她清醒着受五马分尸之刑。” 王德光道:“是”,便让几个太监将钱婕妤抬下去了,钱婕妤离开了李承熙的视线,李承熙心里的暴怒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众人依旧低头跪着不敢吭声,李承熙环视四周,缓缓道:“惜花阁所有宫人,杖毙!” 顾知清抬头想说什么,却被瑜贵妃按住了手,瑜贵妃冲顾知清摇了摇头,瑜贵妃知道顾知清想做什么,她想救下小芙,可是如今皇帝盛怒,谁在这时忤逆他都会被迁怒。 李承熙说罢就离开了,顾知清也没了求情的机会,众人起身都有些恍惚,王德光看着众人叮嘱道:“今日之事,还望各位都烂在肚子里,若是被传出半点风言风语,各位便自个掂量吧。” 瑜贵妃牵着顾知清离开了惜花阁,瑜贵妃细细道:“小芙早知自己活不了了,她主动做证人时便说只希望你我能照拂她的家人。” 顾知清脸色依旧不好看,瑜贵妃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顾知清知道瑜贵妃定是以为她犯了心软的毛病,可不是的,事实是若不是她这般着急掀出钱婕妤的事情,她或许有时间细细谋算,缓缓揭开,保住小芙,可是如今,顾知清想着看了眼宜寿宫的方向,已经牺牲了一条人命了,那今晚所谋,便要万无一失! 有钱婕妤在前,想必霍氏的黄泉路也不会太过孤单! 第一卷 第47章 巫蛊之术 李承熙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的百姓们跪在万千灯火下高呼万岁,神色虔诚,李承熙心中的郁色渐散,这是他的江山,下面是他的子民,身后是他的将士,那一两个乱臣贼子,处置了便是。 李承熙心中豪气冲天,他要年年岁岁似今夜,他要延续大燕王朝繁盛百年、千年、万年,方不负父皇临终所托,李承熙余光扫到与他站在一起的瑾贵妃,再等等,等他将兵权尽握于手,他就能随心所欲了。 与民同乐结束之后,李承熙揽着瑾贵妃从城墙上拾阶而下,底下王德亮满脸焦色,在这寒风刺骨的冬日竟出了一身汗,王德亮见到李承熙下来,也顾不得先和王德光通个气了,急匆匆拦在李承熙面前,快速道:“皇上,一柱香之前关雎宫宫人来报,大公主不知为何,突然昏睡不醒,太医也无计可施,请皇上去看看。” 李承熙眸色骤变,放开瑾贵妃便急匆匆的往关雎宫去,瑾贵妃站在原地怅然若失,后又释然,也跟在后面去往关雎宫。 李承熙到关雎宫的时候,顾知清等人已经到了,关雎宫内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说话。李承熙扫了眼众人,便进了寝殿,寝殿内,安贵嫔坐在大公主床边垂泪,章院判等太医见李承熙到了忙请安。 李承熙不理众人,径直走到床边,便见大公主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看着并无不妥,甚至因为这些时日得到了妥帖的照料,小脸上也有些肉了,看着白白胖胖的,甚至讨喜。 若不是事先知道大公主昏睡不醒,李承熙都要以为大公主是睡着了,“怎么回事?”李承熙皱着眉问道。 “老臣,,,老臣,,,,,,”章院判额头有汗珠划过,张了张嘴,半天没说一句完整的话。 李承熙眉头拧的更深了,转头盯着章院判看,章院判腿一软,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后面几个太医见此情形也跪在地。 李承熙深吸一口气:“说!”。 “老臣怀疑,,,怀疑是巫蛊”章院判闭着眼睛道。 “什么?!!”李承熙失态的一脸震惊的看着章院判。 章院判依旧闭着眼睛快速道:“老臣和太医院众位太医轮流诊脉,都为发现异常,可大公主依旧昏睡不醒,故而老臣怀疑是有人在宫中施了巫蛊之术。” 章院判说完半晌没听见李承熙的反应,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就见到李承熙在沉思,章院判不知李承熙有没有信了他,只是若不是巫蛊,整个太医院都未诊治出结果那只能说明是太医院无能,上午太医院的古太医才被下旨千刀万剐,他大概也猜测出了大概,正是因为知道为何,心中才更惶恐,一天下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皇上会迁怒太医院,可如今,若是太医院无法医治大公主,恐怕皇上的怒火真的要烧到整个太医院了。 章院判心里权衡着利弊,心一横,说道:“皇上可还记得景明十六年?” 李承熙眼中明光一闪,吩咐道:“去搜。” 王德光自幼跟随着李承熙长大,自然知道景明十六年发生了什么,他此刻心惊肉跳,今日真是犯了什么邪,若真是巫蛊,怕是不见血光不能平了,王德光转身出去,几息后又转身回来请旨:“还望陛下明示,搜哪?” 李承熙盯着王德光不说话,王德光脑门上的冷汗一连串的滑落,他也不敢擦,更不敢走,谁也不知道巫蛊藏在哪,若非皇上明旨,这偌大的皇宫,总有他不能踏足的地方。 李承熙沉声道:“先搜后宫。” “是!”王德光高声应下转身快步而去。 李承熙扫了一眼还跪着的章院判等人,也不叫起,踱步走到外间,将站着的妃嫔挨个审视了一遍,事已至此,李承熙也不着急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在宫中施展巫术! 那婳才人也是个人才,也不分是何场合,见李承熙走过来还柔若无骨的去攀,口中柔柔弱弱哼唧:“陛下,也不知大公主如何了,妾甚至担忧呢。” 李承熙嫌恶的一把推开,婳才人没料到往日李承熙很受用的招数今日李承熙怎么不喜欢了,被推的一个踉跄,若非韵贵人在后面接了一下,她非得摔倒在地不可,婳才人还懵懂的唤陛下,李承熙见婳才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副蠢的出相的模样,不由怀疑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温婉可爱。 李承熙拍了拍被婳才人攀过的胸口,转身走到主位上坐着,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喝茶,弄的众妃嫔们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李承熙喝了茶缓和了心绪,想到今日在城墙上接受百姓跪拜的场景,今日无论是谁做的,查出来处置了就是,他又何必要徒增烦恼,李承熙想通后放下茶盏看向众妃嫔,他方才被婳才人恶心到了竟没发现淑妃的脸色已有些苍白了,李承熙想到淑妃还怀着孕,又素来是个单纯懂事的,今日之事应该和她无关,便清了清嗓音:“淑妃坐下吧,还怀着身孕,怎么不在宫中好好歇着,还来这折腾?” 李承熙问着又看了看众人,发现柔才人未到,虽然柔才人再过两个人就要生了,可是有淑妃珠玉在前,柔才人到底是落了下乘,何况比起婳才人的花枝招展,淑妃身着一身淡紫色衣裳,头上戴了几朵宫花并几支玉石簪子,看着温婉动人,又不艳俗,只是此时淑妃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知清在瑜贵妃的搀扶下行了一礼,温声道:“妾听闻大公主昏倒,便想来看看有没有妾能帮忙的地方,当初嘉荣在妾这留了许多药丸,其中就有医治小儿伤寒的药,只是没想到……” 顾知清没将话说完,李承熙也知道顾知清是何意了,没想到太医院也诊治不出病因,顾知清自然无法拿出对症的药了,李承熙声色缓和道:“坐下等吧,若是身体有何不适,要及时说出来,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也好及时诊治。” 顾知清眼眸含情的望了李承熙一眼,在瑜贵妃的搀扶下稳稳的坐了下来。 第一卷 第48章 搜宫 这边关雎宫众人都在等待搜查的结果,那边王德光一个宫室一个宫室的搜过去,还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王德光不禁踢了一脚跟前的太监,恼火道:“都搜仔细点。” 这边搜过钟粹宫就到宜寿宫了,王德光示意太监敲门,这边咚咚咚的敲门,一个小宫女开了门见此情形,声音瑟缩问道:“敢问王公公,这是出了什么事?” 王德光也不言语,直接下令:“搜。” 众人一拥而进,到了院中又四散开来,开始翻箱倒柜,风霜听了动静急匆匆走出来,见此情形斥责道:“什么人!胆敢在宜寿宫放肆!” 一个小太监不敢得罪莹昭仪的大宫女,讨好道:“风霜姑姑,咱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搜宫。” 风霜皱眉:“搜宫?为何搜宫?” 小太监正欲解释,却听远处传来王德光的声音由远及近:“皇上的旨意,还需向你解释吗?” 王德光说着又踢了这小太监一脚:“磨叽什么,还不快去干活,耽搁了差事,小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被踢了一脚也不恼,依旧讨好的笑:“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风霜见此也不追问了,只神色倨傲:“搜宫可以,只是娘娘在寝殿休息,王公公可别惊了莹昭仪娘娘。” 王德光闻言嗤笑:“都说母女连心,我看倒是不然,大公主此刻命在旦夕,莹昭仪娘娘倒是不见慌乱。” 风霜脸色一变:“王公公慎言,大公主现在养在安贵嫔膝下,就算有何事,又和我们娘娘有何关系?” 王德光也不跟风霜扯皮了,亲自领着几个太监进了安贵嫔的寝殿搜查,风霜作势要拦,却被王德光一个眼神震住了,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进去了,寝殿内传来莹昭仪的斥责声,风霜眸中笑意一闪而过,转而慌张的进去了。 话说关雎宫那边也发现不对了,李承熙皱眉问道:“莹昭仪没来吗?” 瑾贵妃一直跟着李承熙自然不知道,瑜贵妃和淑妃面面相觑,瑜贵妃小心措辞道:“妾听闻大公主昏睡不醒,心中慌乱,倒是没注意到莹昭仪……” 李承熙不再言语,他最厌恶不顾及皇嗣之人,大公主在莹昭仪那终日羸弱之态,来了安贵嫔处却日渐康健,也是因此他对安贵嫔很满意,至于莹昭仪,,,待日后,他自要清算的,此时却不能动她,这些在李承熙心头转过一遍便按下了。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眼看着颜色渐浓,除了顾知清是坐着的,众人都是站着的,瑾贵妃和瑜贵妃也是,众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毕竟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她们连挪动一下都不敢,就在众人心中怨气愈盛之时,王德光回来了。 王德光手中拿了两个布娃娃,并一个小盒子,走进来恭敬道:“启禀皇上,这是在宜寿宫搜到的”。 李承熙也不等王德光送上去,自己走下来拿过其中一个布娃娃看了,上面有一道符旨,符纸上写着生辰八字,用几根银针固定在布娃娃上。 王德光适时解释:“这个生辰八字是大公主的。” 李承熙沉着脸也不言语,又拿了另一只布娃娃来看,这只布娃娃跟前一只一样,依旧是符纸上写着生辰八字,用银针固定,只是这个生辰八字李承熙就认得了,李承熙的脸黑的像墨一样,手中握着生辰八字收紧。 王德光又打开一旁的盒子道:“这是在莹昭仪的寝殿找到的,具体是什么,奴才也不知。” 李承熙的声音辨不出喜怒:“章院判”。 “在!老臣在!”声音从寝殿内传来,章院判连滚带爬的从寝殿里出来,他的膝盖已经跪麻了,只是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只希望能戴罪立功,保住太医院上下。 章院判取了盒中的药丸掰开细闻,斟酌道:“若是老臣没猜错的话,这药可乱人神智。” 李承熙道:“原来章院判行医都是靠猜测吗?” 章院判吓的一身冷汗,忙道:“老臣这就去试药,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出结果”,说着章院判觑着李承熙的脸色,见李承熙挥了挥手,忙拿着手中的药丸下去了。 “莹昭仪呢?”李承熙淡淡问道。 “在殿外候着”,王德光知道此事今夜是不能善终了,上午钱婕妤的事皇上生气归生气,处置了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现在皇上不怒不笑,最是可怕。 李承熙望着众妃嫔道:“都回去吧,瑾贵妃留下”。 顾知清有心想留下等结果,可心知她没有留下的理由,瑜贵妃都被打发走了,自己还怀着身孕,更是不能留下了,瑜贵妃看着顾知清的脸色,温柔的扶起她道:“走吧”。 顾知清在心里转了转之前的安排,并未发现不妥,便只能先回去了。 瑜贵妃送顾知清到了瑶华宫,关切道:“可要我陪你?” 顾知清笑道:“不用,妾无事,嘟嘟还在永宁宫,姐姐回去吧。” 瑜贵妃拍了拍顾知清的手,似有所指道:“有什么事便使人去寻我,别自己一个人硬扛,我毕竟是贵妃,有些忙还是可以帮的。” 顾知清只当是瑜贵妃怕她身体有不适又不敢在此时张扬,便含笑应下:“姐姐放心。” 瑜贵妃这才回去了,顾知清看着瑜贵妃的撵轿走远,转身对上浣梦的眼神,顾知清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浣梦接到信号低下头扶着顾知清回了寝殿。 关雎宫正殿只剩下瑾贵妃和李承熙两人,李承熙意味深长的看了瑾贵妃一眼,转身走了出去,瑾贵妃被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皇上该不会以为她父亲假戏真做吧,见李承熙出去,忙跟了上去。 李承熙没回乾清宫,而是带着王德光和瑾贵妃去了宜寿宫。 宜寿宫正殿,李承熙坐在高位上,瑾贵妃站在一侧,莹昭仪跪在殿中,身旁是风霜。 “奴才已经比对过了,这两个布娃娃的针线是风霜姑娘的手艺,这能乱人神智的药又是从娘娘您的寝殿找到的,您就招了吧”,王德光似是无奈道。 “那娃娃是谁做的,你就去找谁,至于那药,本宫从未见过”莹昭仪语气虚弱,已然有些跪不住了。 王德光是真的有些无奈了,也不知道莹昭仪和风霜的嘴怎得就那么硬,能上的刑都上了一遍了,却都不开口,哦不对,风霜倒是开口了,承认布娃娃是她所做,是她要害大公主和皇上,可是谁信呢,说风霜有胆子害大公主也就罢了,可是她哪来的胆子害皇上,必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王德光悄悄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心中不由暗暗着急,皇上已经不耐烦了,莹昭仪也是运气不好,上午皇上刚处置了钱婕妤和古太医,戾气正盛,这不,还未理出证据,便用尽了刑,莹昭仪还敢死撑着不招。 第一卷 第49章 风霜招供 正当王德光暗自着急之时,王德明从外头急匆匆走进来,附在王德光耳边私语一番,王德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玩味了起来,只见他走到风霜身边,漫不经心道:“听说风霜姑娘还有个弟弟?” 风霜受的刑更重,整个人都被血浸染了,毫无生气的摊在一旁,却在听到王德光这句话之后突然直起身来,防备的看向王德光:“你想怎样?” 王德光笑了起来:“这要看风霜姑娘想怎样了,若是姑娘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你那弟弟倒是还可以留一个全尸,若是死活不说,便只能剁碎了喂狗了。” “你!”风霜瞪着王德光又气又急,忽而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王德光仔细观察着风霜的一举一动,表情变化,见此含笑道:“风霜姑娘是不是以为你弟弟被人藏了起来,我们找不到啊。” 风霜没说话,嘴角挂起一抹讥笑。 王德光低笑出声:“你弟弟确实是被人藏了起来,可是那人却十分粗心,留下的痕迹足够我们毫不费力的找到他,风霜姑娘猜,我们找到他们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风霜此时似信非信,更不肯轻易言语,不过王德光也不需要她回答,王德光看着风霜道:“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杀了他,风霜姑娘还要谢谢我们呢,若非我们救的及时,恐怕你弟弟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风霜睁大眼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的转头看向莹昭仪,莹昭仪方才一直在一旁听两人对话,在听到王德光一直围绕风霜弟弟套话时她便觉不好,在她得知那两个布娃娃是风霜的手艺时她便知道风霜背叛了她,只是她一直疑惑风霜为何突然背叛,毕竟当初她幽闭宜寿宫时,只有风霜主动留下照顾她,风霜当时是可以出去另择她主的。 不过容给莹昭仪思考的时间不多,在风霜看向莹昭仪之时,王德光的声音幽幽冒出:“风霜姑娘以为莹昭仪是真心护着你弟弟的吗?霍家十万大军,若是真心相护一个人,怎么可能护不住呢?” 王德光看着风霜脸上风云变化,最后说道:“姑娘好好想想吧,真的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自己的弟弟死无全尸吗,若如此,你又有何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父母双亲呢?” 风霜怔怔的看向莹昭仪,心痛道:“主子,为何啊?” 莹昭仪此时脑子乱的跟团浆糊一样,只能跟从本心道:“不是你让本宫找人看着你弟弟吗?你说只要看着他让他别再去赌了,至于生活起居都不用管,只要他不死你便能向你父母交代。” 风霜眼泪已经弥漫在整个眼眶里,眼前的身影模模糊糊,风霜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我弟弟是好赌,我不想让他再继续如此,我身在宫中无法顾住他,若是他因为赌博被人断手断脚或事失去性命我该如何向父母交代,您答应过我的啊,只要我替你做了此事,你会保我弟弟此生无忧,您怎能骗我?” 莹昭仪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本宫让你做什么了?!你究竟受何人指使要如此害本宫?” 风霜看着莹昭仪此时翻脸不认账的模样心灰意冷,转身向高位磕了个头,道:“皇上,奴婢愿意交代一切,只愿皇上能够给奴婢弟弟留一个全尸,和奴婢父母安葬的一起,至于奴婢,做下如此恶事,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随皇上,还愿皇上应奴婢所请”,说着风霜深深的伏下身贴在地上,半晌听高位上传来一句“允”,风霜笑了,她知道她做到了。 之后风霜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巫蛊娃娃是莹昭仪让风霜做的,上面的符纸是霍家从西域得来的,可让人昏睡不醒,若是长时间不得解,便会在昏睡中日渐消瘦直至死去,莹昭仪没想真的害死大公主,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只是想让大公主昏睡些时日,让皇上治安贵嫔的罪,因为她实在看不惯安贵嫔因照顾大公主得了换上欢心,晋位获封。 至于那乱人神智的药,自然是给皇上服用的,如今后宫都在瑾贵妃的掌控之中,虎威将军又与镇远大将军合谋,待皇上昏睡后,莹昭仪自然有办法喂皇上吃下此药,到时莹昭仪想让皇上何时醒皇上便何时醒,再配上乱人神智的药,这天下就是霍家的了。 风霜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完这些话,说的人平静,听的人却是心惊胆战,惶恐不安,王德光顾不得看皇上的神色,忙问出他的不解:“你说那符纸使人昏睡,那皇上为何无事呢?还有,霍家如何能谋得天下,朝臣们如何会信服?” 风霜如今已经没有了牵绊,自是有问必答:“皇上还没昏睡,只是因为莹昭仪还不想让皇上此时昏睡,莹昭仪自己被幽闭宜寿宫几个月之久,她自然见不得安贵嫔风光,她只是想等皇上惩戒了安贵嫔之后再催动符纸,公公搜查的还是不够仔细,公公可去取来莹昭仪寝殿的熏香盒子,里面有一味香便是符纸催动的引子。至于朝臣们如何信服,那自然是要靠莹昭仪的肚子了。” 王德光挥了挥手让王德明去取香,又听莹昭仪似是有了身孕,疑惑道:“莹昭仪承雨露至今不过半月,如何就能确定已有身孕呢?” 风霜扯出一抹笑:“皇上还不知道吧,您后宫里的能人很多,柔才人手中有一方子,吃了之后承雨露便能立时有孕,莹昭仪恢复圣宠之后因柔才人有孕,便想结交一二,若是柔才人以后能生下男胎,去母留子也不是不可,不曾想却得到这样大一个惊喜。” 风霜说完直起身望向皇上,声音已经很是虚弱了:“皇上,您若是没有旁的要问的了,还请容奴婢先行一步了,奴婢自知罪无可恕,可还是妄想能留一全尸,不求与父母同葬,随便给奴婢扔在哪里都好”,说完风霜深看了皇上一眼,便用尽全身力气撞在了柱子上,几息便没了呼吸。 王德光阻拦不及,懊恼的看向皇上:“这,,,这,,,” 李承熙听了这许久,又看向外面浓郁的夜色,淡淡道:“霍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德光见李承熙没有怪罪他,暗自庆幸风霜已经交代完了始末,退到一旁唤人将风霜抬了出去。 莹昭仪此时心里生出莫大的悲哀,她没想到风霜会背叛她,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指使的风霜,她想到了安贵嫔、淑妃、瑜贵妃,可是安贵嫔和淑妃才进宫多久,瑜贵妃又是那样的小门小户,如何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栽赃陷害,除非,莹昭仪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瑾贵妃:“是你?是你指使的风霜?” 第一卷 第50章 是谁设的局? 瑾贵妃一直站在一旁腿脚都麻了也不敢动一动,风霜那些骇人听闻的言语更是让她惊惧不已,此时却突然听到莹昭仪这样的问责,忙慌乱道:“你说什么呢!本宫根本不认识风霜,怎么可能指使她?” 李承熙已经失去了耐心,这一整天,上午处理钱婕妤给他戴绿帽子的事,这已经快到夜半了,还要在这和霍氏拉扯,不过是要稳住边疆,让霍将军将战场放在盛京罢了,如今虎威将军已经被收服,将计划变一变也不影响大局,主要是霍氏,他容不得了。 “瑾贵妃不可能指使风霜陷害你”,李承熙淡淡道。 “皇上!”莹昭仪尖叫出声,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如此信任瑾贵妃那个贱人,皇上原先不是最厌恶她的吗。 李承熙摸了摸被莹昭仪声音震到的耳朵,在确认王德光已经拿到香以后,李承熙缓和了声音,叹了口气:“说吧,巫蛊之术如何解?大公主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还要让大公主继续受罪吗?” 莹昭仪当然不在意大公主受不受罪,只是她不确定风霜的话皇上信了几分,确实,大公主的巫蛊确实是她所为,可是皇上的那只,她真的没做过,那药她也不清楚,不过她肚子里确实有了孩子,多亏了柔才人的方子,皇上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怎么样自己,何况自己父亲还在边疆镇守,皇上不敢的,莹昭仪想到这定了定心。 莹昭仪故意摸了摸肚子,踌躇道:“只要将布娃娃烧掉就可以解蛊。” 李承熙怀疑的看着莹昭仪,莹昭仪见皇上不信,忙解释道:“那布娃娃肚子里有一只母蛊虫,大公主身体里有一只子蛊虫,母蛊虫被熏过香的符纸唤醒,连应子蛊虫,这才让公主沉睡,烧掉布娃娃,母蛊中死去,子蛊虫感应到自然会爬出来,公主便会无事。” 李承熙听着莹昭仪的解释一阵恶寒,他都不能想象那蛊虫爬进自己身体里会是如何恶心,李承熙压抑住情绪吩咐:“王德光”。 王德光秒懂,立刻拿过写着大公主生辰八字的布娃娃烧掉,烧到一半确实看见一个丑陋恶心的虫子想要爬出来,可是火光太盛了,不过片刻那虫子便淹没在火里。 李承熙看着那布娃娃烧成灰烬,也不说话,仿佛在等什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德亮一脸喜色快步进来道:“皇上,方才关雎宫遣人过来,道大公主已然醒了,章院判把了脉,大公主身体无恙。” 李承熙嗯了一声,王德光挥退了王德亮,莹昭仪眼睛亮了亮,欣喜道:“皇上,妾没骗你”,接着又娇羞的抚摸小腹:“妾腹中已然有了皇子,妾怎么可能害皇上,都是风霜那个贱人,不知是受了谁人的指使,竟敢污蔑妾”,莹昭仪咬牙切齿,又似有所指的看了看瑾贵妃。 李承熙道:“朕说了,瑾贵妃不可能指使风霜。” 李承熙看着莹昭仪疑惑又不甘的眼神,轻笑道:“虎威将军自始至终都是朕的人,瑾贵妃身边也都是朕的人,你说,瑾贵妃为何要去陷害一个将死之人?” 莹昭仪睁大了眼睛,李承熙轻飘飘道:“朕本有意让你再享受几个月的荣华富贵,谁知你更想早些下去为你父探路。” “我父亲,我父亲有汗马功劳,你,,,你怎能,,,”莹昭仪不知所措,甚至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承熙收敛了笑意,眸色幽深道:“你父亲联合霍将军谋反,你真的不知吗?” 莹昭仪此时也不装了,反问道:“皇上不是也要除掉我父亲吗?我父亲为大燕镇守边疆数十载,皇上却因为功高盖主引诱父亲谋反”,又看向瑾贵妃,恨恨道:“狡兔死走狗烹,你也别得意,背主之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瑾贵妃轻声道:“主?本宫与本宫父亲的主,都只有皇上一人,本宫何时背过主?” 莹昭仪第一次不带任何讨好与目的的直视帝王:“你敢杀我吗?” 李承熙看了她一眼,便望向幽幽夜色:“莹昭仪有了身孕不便出门,在宜寿宫好生养胎吧,瑾贵妃半个月后送信与虎威将军,莹昭仪得了助孕药已有身孕,服用此药者必得男胎。” 莹昭仪听的摸不着头脑,皇上又不杀她了?难道要留她诱杀父亲吗?莹昭仪想到此神色一凛。 李承熙淡淡吩咐道:“瑾贵妃送莹昭仪吧”,说罢便离开了。 莹昭仪脑子更乱了,不过她也没乱多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王德光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有一壶酒,王德光倒了一杯,交与瑾贵妃:“皇上吩咐,贵妃娘娘送莹昭仪上路吧。” 莹昭仪看着瑾贵妃拿着酒杯离她越来越近,她终于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了,原来皇上真的容不下她了,死亡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想跑,却是手脚发软起不来,瑾贵妃拿着酒杯递到她唇边,轻声道:“妹妹喝了便上路吧”。 莹昭仪突然不知哪里生来的力气,挥手便打翻了酒杯,王德光叹了口气捡起酒杯又倒了一杯,递给瑾贵妃:“贵妃娘娘膝下有二皇子,与莹昭仪可不一样,娘娘说呢?” 瑾贵妃笑道:“那是自然”,随后捏住莹昭仪的下巴,将酒灌了进去,莹昭仪被放开后马上就想将酒吐出来,可是已经晚了,这毒性烈,喝上一口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莹昭仪被痛的躺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大眼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她到此时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 瑾贵妃似是不忍看莹昭仪凄惨的模样,背过身去,王德光见状,冲瑾贵妃恭敬道:“贵妃娘娘诛杀莹昭仪有功,还望娘娘遵皇上所言,半月后送信与虎威将军,其他的,皇上自有安排,娘娘只要好生抚养二皇子长大,到时自有二皇子为娘娘养老送终。” 瑾贵妃声音颤抖道:“是,本宫知晓了。” 王德光便退下了,瑾贵妃见四处无人,转过身去看莹昭仪还未死透,瑾贵妃蹲下,在莹昭仪耳边轻声道:“昭仪娘娘,您当日在东宫设计本宫孩儿时,可想过今日?” 莹昭仪眼睛瞪的更大了,瑾贵妃轻笑:“是,本宫知晓了,就算当初不知,后来也知晓了。” 莹昭仪已经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瑾贵妃在莹昭仪弥留之际,可惜道:“原本本宫是想待你父亲以谋反罪死去后,再去收拾你,可惜啊,不知是何人,下手这样快,竟让皇上连这几月都容不下你了。” 莹昭仪在瑾贵妃话落后便咽了气,那一双眼眸睁的甚大,看着很是骇人,死不瞑目呢。不过瑾贵妃一点都不害怕,莹昭仪再是不甘,有她还未来得及降生的孩儿不甘吗。 瑾贵妃推开门走进夜色中,这一局究竟是谁设的,她不知晓,也不想知晓,往后余生她只想守着二皇子度过,下辈子再与她的孩儿再续前缘。 第一卷 第51章 明面上的处置 远远看去瑶华宫已经熄了灯,融入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只是顾知清知道,她睡不着,从关雎宫回来之后浣梦便想与宜寿宫里的暗子联系,被顾知清制止了,顾知清知道,此时一动不如一静,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耐心的等待。 从寝殿的窗户向外望去,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黑,月亮仿佛都因这人间的肮脏而躲了起来,顾知清反复询问自己的内心如今这样做值得吗,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惜花阁里的宫人们并不是都参与了钱婕妤的谋算,可在钱婕妤事发后,整个惜花阁都得一起葬送,如今的宜寿宫呢,是不是也会因为莹昭仪而全部覆灭。 顾知清辗转反侧,钱婕妤之事自己是顺势而为,可是莹昭仪之事却是自己一手引导的,她既担忧此事出纰漏,又担忧宜寿宫的宫人会因此事性命不保,她自认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会因为莹昭仪之前的毒害而出手回击,莹昭仪死有余辜,可是宜寿宫的宫人除了风霜都是除夕夜后才被拨过去服侍的,她们何辜。 一夜断断续续,光怪陆离,顾知清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汗津津的,顾知清看向窗外,此时天光正亮,仿佛昨夜的阴谋算计都不复存在。 顾知清发了会呆,才伸手摇了摇铃,便见云萝背着光面带笑意的快步走近,却在走近之后变了脸色,云萝看着顾知清略带苍白的脸色,额发间、脖颈上都被汗珠浸湿,云萝先拿巾子将顾知清身上擦干,为顾知清换上干爽的衣裳,才将顾知清扶着靠在榻上,为顾知清奉上一盏热水。 顾知清一口一口将热水喝下,干燥的嗓子变得湿润起来,胃里也暖融融的,才开口问道:“现下几时了?” 云萝看着顾知清脸色有所缓和,才放下心来,应道:“已是巳时了。” 顾知清抬头看了云萝一眼,云萝环顾左右见并无她人,才弯下腰低声道:“昨夜寅时,宜寿宫传来消息,风霜撞柱而亡,莹昭仪被喂了毒酒,七窍流血而亡,二人皆被丢去了乱葬岗”,说完又直起身来,用正常音量笑道:“昨日娘娘歇下之后不久,大公主便转醒了,章院判请了脉道是无碍,娘娘也可放心了”。 顾知清听了点点头:“倒是个好消息,大公主命途多舛,只愿往后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云萝应道:“是呢。” 顾知清疑虑道:“只是昨夜的巫蛊,到底让人心生惶恐,不知可查出结果了吗?” 云萝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是听说昨夜宜寿宫处死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便是莹昭仪的贴身宫女风霜,想必是那两个宫女胆大妄为”,正说着,云萝似是不经意般看到了云萤,云萝皱眉道:“云萤,你站在那探头探脑做什么?” 云萤笑着进来道:“奴婢见姐姐正在和娘娘说话儿,不想打扰,只是皇上方才有旨意传下来,奴婢想着早些让娘娘知晓,娘娘也可放心了。” 顾知清歪靠在迎枕上,一头青丝落下,大约是怀有身孕,看着比往常多了些包容。云萤对上顾知清疑惑的眼神,声音清脆:“方才皇上传旨,道宜寿宫宫女风霜和风雨,胆大妄为,竟妄图以巫蛊加害皇嗣,幸而发现的早,大公主并无大碍,两人已被杖毙,望后宫众人引以为戒。” 顾知清呼出口气,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庆幸道:“多亏了皇上英明,及时抓住了作恶之人”,说罢想了想,吩咐道:“云萤,你去小厨房让厨娘做些点心汤羹,送去乾清宫,皇上昨日事多劳累,也不知早膳有没有好好用。” 云萤应下,顾知清嘱咐道:“你亲自送去,中途万不可假手于人。” 云萤应道:“娘娘放心。” 顾知清看着云萤离开,收回了目光,赞赏道:“你今日做的很好,云萤是皇上的人,便是日常相处感情再好,也不能掉以轻心”。 云萝有些愤愤:“娘娘待云萤多好,却还是吃里扒外。” 顾知清安抚道:“云萤的主子一开始便是皇上,对于云萤来说,皇上才是那个里,所以说,云萤并没有错,何况,身边有这么个人倒也不错,有些事情,咱们不能开口的,她便可替咱们开口。” 云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用过早膳后,云萝还是去请了太医过来,如今顾知清怀有身孕,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来的是柳太医,柳太医把完脉后摸着胡子道:“娘娘昨夜有些受惊了,胎像有些不稳,不过不打紧,老臣开个方子,娘娘照着方子吃上两副药便好了。” 顾知清点点头:“有劳柳太医了。” 柳太医作了个揖便拿了药箱下去了,云萝随柳太医下去开方拿药,顾知清躺在床上有些出神,宜寿宫的事情顺利完结了,她却突然想起了昨日瑜贵妃在瑶华宫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当时听来只以为是担心她的身体,现下抛开那些心思再细细想来,那番话却有些别的深意,难道是瑜贵妃察觉了什么…… 顾知清正待深思,便见浣梦快步走进来:“娘娘,瑜贵妃来了。” 顾知清放下心中所想,忙道:“还不快请进来。” 不多时,瑜贵妃带着柳元走了进来,顾知清躺在床上笑道:“姐姐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嘟嘟可睡醒了?妾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不能向姐姐行礼了。” 瑜贵妃关切道:“你说这话便是同我生分了,我何时缺你那个礼了?方才我进来时看见云萝跟着柳太医走过,柳太医可请过脉了?” 顾知清含笑道:“柳太医说昨夜有些受惊,脉象有些不稳,不过不打紧,吃两副药便好了,姐姐不必忧心。” 瑜贵妃语气有些生气道:“不忧心,我怎能不忧心,你怎就如此大胆?” 顾知清笑意僵住了,有些疑惑的看着瑜贵妃,瑜贵妃使了个眼色让柳元下去了,吩咐道:“出去守着,本宫要和淑妃说些体己话儿,谁也不许靠近。” 柳元应下,浣梦看向顾知清,顾知清轻声道:“出去守着吧。” 第一卷 第52章 说开 柳元浣梦离开后,寝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瑜贵妃率先开口道:“那日霍氏以公主陷害我,若无妹妹出言相助,我不可能轻易洗下嫌疑,那日之后我便想与妹妹相交,后来我邀妹妹合作保我腹中孩儿,那时确实心中还抱有利用之心,再之后妹妹在我生产之日,冒险献药救我于危难,我就已经将妹妹视作我的亲姊妹。” 顾知清听瑜贵妃说这些往事,一时不解其意,疑惑道:“好端端的,姐姐说这些做什么?” 瑜贵妃却一改方才的态度,转而生气道:“我将妹妹视作亲姊妹,妹妹可曾拿我当过姐姐?” 顾知清立刻喊冤道:“那是自然。” 瑜贵妃觑着顾知清道:“谁家妹妹天天对着姐姐自称妾的?你看我何时对你自称过本宫?” 顾知清有些理亏,她自称妾也只是不想在小的礼节上落人口实,瑜贵妃此时是真心待她,可是好恶不过凭心,若是哪日瑜贵妃不喜她了,也不至于因着礼节被人拿了把柄。 瑜贵妃见顾知清不说话,接着质问道:“又有哪家的妹妹明明身体不适还要因未曾请安而向姐姐解释的?” 瑜贵妃说完也不等顾知清反应,接着道:“落倚妹妹那里,往后由我来照料,前面你的人留下的痕迹我已经抹掉了。” 顾知清听了这话,惊的坐起身来,瑜贵妃见她一下子做起来,忙上前扶住她,口中还在责怪:“你做什么反应这样大,胎像本就不稳,万一抻着了可怎么好?”说着又取了一个枕头放在她腰后垫着,见顾知清坐稳了才又做回床前凳子上。 瑜贵妃看顾知清还未能回神,不禁得意笑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最聪明呀?我就是个傻子不成,你我打理后宫几个月,你能将手伸进宜寿宫,我便不能吗?” 顾知清干涩道:“姐姐……” 瑜贵妃温和道:“好了不吓你了,霍氏对你下毒,若非嘉荣县主来的及时,你便没命了,除夕夜皇上又那样捧她,若非你肚子争气,也未必能站在上风,所以这事,你没做错,人不害我我不害人,是霍氏自作自受,更何况若非霍氏苛待宫人,赶尽杀绝,风霜便不会与你联手,你也不能轻易除掉她,老天是站在你这边的。” 瑜贵妃最后那句“老天是站在你这边的”说的温柔极了,让顾知清听了心中熨帖,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感觉自己最近情绪起伏很大,眼泪说掉便掉了。 瑜贵妃谓叹一声,倾身为顾知清擦掉了眼泪,顾知清泪眼朦胧的看着瑜贵妃,哽咽道:“姐姐都知道了?” 瑜贵妃打趣道:“你说的是你给风霜送信之事?还是你调查柔才人之事?” 顾知清没想到瑜贵妃知道的这样彻底,连柔才人之事也知,原以为自己事情做的隐蔽,没想到完全暴露在瑜贵妃眼皮子底下,顾知清心里有些担忧。 瑜贵妃看着顾知清的脸色便知她在担忧些什么,语气放缓生怕惊着她:“你放心,你这事做的很隐蔽,从头到尾你都没出面,风霜至死都不知道背后帮她之人是你,我会知道是因为你我同理后宫,宜寿宫那里,我也恨霍氏,故而初一那日宜寿宫挑选宫人时我也安插了人进去,我知你和风霜往来只是恰巧我的人发现风霜有异,我担忧是霍氏作妖才探查了下去。至于柔才人那,当初钱婕妤之事便是我在查探,发现你调查柔才人之事便不足为奇了,我发现之后为你扫了尾,无人知晓你曾调查柔才人。” 顾知清听完这番话,也不遮着藏着了,担忧的看向瑜贵妃:“姐姐可知,皇上在各宫安插了宫人?” 瑜贵妃听了讶异道:“这我倒是不知,你是怎么发现的?各宫都有吗?” 顾知清额头有些冒汗,自己这边一直是瞒着云萤的,只是如今瑜贵妃那边知晓了此事,万一瑜贵妃无意间透露了消息给皇上的探子,她都不敢想会是何结果。 瑜贵妃看顾知清有些慌张,忙安抚道:“你别急,这事只有柳元知晓,柳元是我从家中带来的,绝不会为他人所用。” 顾知清听了心里放心了些,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道:“我发现此事,还是刚进宫的时候,我发现云萤经常找借口出去办事,一去就是半晌,便让人跟着她,发现她去的是乾清宫,后来我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她几次,便确认她是皇上的人了。” 说着又思索一会,咬着唇迟疑道:“我并不能确定别的宫里是不是有皇上的人,只是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按理说皇上不可能一开始只往我的宫里放人。” 顾知清说这些的时候,瑜贵妃也在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应该让皇上知晓的事情,入宫以来所有事在心中打转一圈后,瑜贵妃放下心来,拉着顾知清的手道:“你放心,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身边可信之人也就只有一个柳元,所以我的事情从不假手于人,永宁宫内只有柳元经手。” 顾知清见瑜贵妃如此诚恳待自己,不由心里有些愧疚:“姐姐,是我不好,你如此真心待我,我却……” 瑜贵妃不光不恼,反而笑道:“你这样很好,在这宫中最要紧的就是不要轻信他人,你并未对我交付真心便能救我,这说明你心地良善。” 顾知清想说不是这样的,瑜贵妃却道:“你看似无心却是有心,你不轻信他人只是对自己的保护,这何错之有,若非你有情有义,嘉荣县主又怎会千里奔波来救你呢。” 顾知清无了话,只觉得瑜贵妃说的有些道理,想通后顾知清笑道:“我哪有姐姐说的这样好。” 瑜贵妃温柔道:“你就是这样好,能在这偌大的后宫中与你相交,是我的福气,我还未曾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 顾知清摇了摇头,瑜贵妃温柔念道:“皎月,柳皎月”。 顾知清喃喃念道:“皎月,皎月,真是好名字,姐姐人如其名。” 瑜贵妃望着顾知清,一双眸子温柔似水:“妹妹的名字也好听,往后我便唤你清儿可好?” 顾知清笑着点点头,瑜贵妃道:“清儿,往后你有何事都可与我商量,姐姐忝居高位,好多事情做起来比你要方便。” 顾知清忽而想到最开始瑜贵妃说落倚的妹妹那她来照料,不由担心道:“姐姐照料落倚的妹妹,万一被皇上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第一卷 第53章 不要妄动 瑜贵妃却道:“说起来,你可知道落倚是因何被霍氏杖毙的?” 顾知清摇头:“这却不知,只知道落倚并没有做错什么,有一日霍氏心情不好,随口便安了个错将她杖毙了。” 瑜贵妃想起往事不由为那宫女可惜:“说起来也与我有些相关,落倚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那时还在东宫,一日霍氏带着落倚与我在亭子相遇,恰巧皇上也在,皇上便赞她长相清丽,细看之下与我有几分相似,之后霍氏便看落倚不顺眼,打发落倚去做了粗活,再之后有一日心情不好便杖毙了落倚泄愤。” “其实这事不过是极微小的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查风霜时发现风霜是为给落倚报仇才隐忍数年,我才想到落倚当年怕是因我之故被霍氏迁怒。”瑜贵妃说完叹了口气。 顾知清不知原来还有这等往事,她当时只查到风霜入宫后有个姐姐待风霜极好。风霜在家时父母偏爱幼弟,若不是风霜自己想法子入了宫便差点被父母卖去青楼,入宫后又被人欺辱,只有落倚因风霜和自己的妹妹年纪差不多大,又都瘦瘦小小的,便动了恻隐之心,处处多加照顾,直至落倚被杖毙而亡,风霜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光,若非为落倚报仇,风霜怕是早就随落倚而去了。 瑜贵妃笑言:“所以就算皇上知晓我照顾落倚的妹妹,也无妨,就当我动了恻隐之心,知晓了落倚因我而亡,所以照拂一二”。 “多谢皎月姐姐”顾知清眼睛里盛满了莹莹星光,自入宫后,她没有一刻敢松懈的,她身后是顾家上下,但凡她行差踏错一步,顾家上下百余口人可能就会因她之故覆灭,可今日,她知道了皎月姐姐为她布下的局善后,她在宫中有人可以信任,甚至是依赖,真好。 瑜贵妃笑着拍了拍顾知清的手,转而说起皇上今晨的旨意:“皇上今日的旨意你可知晓了?” 顾知清点了点头道:“姐姐可知,昨夜死的不是风雨,而是霍氏。” 瑜贵妃脸上多了些凝重:“我也接到了消息,皇上如此,怕是要向镇远大将军下手了。” “应该是近期的事了,霍氏已死,皇上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太久。”顾知清神色有些忧虑,镇远大将军镇守边疆数十年,带领十万霍家军,皇上想要接手兵权恐怕不易,若是打起来,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瑜贵妃也想到了这点,她交代道:“这段时间就不要妄动了,如今瑾贵妃掌权,咱们便什么都不要管,都当作不知,你这瑶华宫也需再紧紧,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护好你腹中孩儿,有什么事及时打发人去永宁宫寻我。” “嘟嘟那里,你也要看紧了,镇远大将军若真有谋反之意,首先是皇上,其次便是嘟嘟”顾知清嘱咐道。 “你放心,嘟嘟那里有穗姑姑看着”瑜贵妃说着看了看外头“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再睡会,看你眼下的乌青,昨夜也没睡好”。 “姐姐慢走”,顾知清看着瑜贵妃推开门,阳光倾泻,落在瑜贵妃的发髻上、衣裳上,指尖上,瑜贵妃回头冲她笑了笑,搭上柳元的手腕一步一步走进光里,顾知清一下子便理解了风霜为何甘愿为落倚报仇而付出生命了,这世上难能可贵的是真心,更何况是阴暗角落淤泥里的真心,风霜见过光为她而来,又亲眼看着光被他人掩埋,那么从此她黑暗的人生里唯一的事情便是复仇,然后追随光而去。 顾知清便释然了,风霜赴死之前必定是欢喜的,皇上为了前朝的布局也不会轻易动宜寿宫众人,自己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吃好睡好,让腹中宝宝好好成长,顾知清低眸看着自己的小腹,手搭在上面,眉眼温柔。 李承熙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在瑶华宫外遇到了瑜贵妃,瑜贵妃说淑妃昨夜受了惊,胎像不稳,他听了着急,如今宫中只有大皇子一个健康的孩儿,大公主自出生以来便多灾多难,二皇子又是那样的身子,柔才人肚子里的那个他原本也是期盼的,可昨夜得知那个孩子是柔才人用药算计来的,李承熙心里不免膈应,如今宫里的孩子太少了,于江山稳固也是无益,所以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能平安健康的生下来,不论男女,他都欢喜。 李承熙急匆匆的过来,到了寝殿门口李承熙却站着不动了,阳光落在淑妃的身上,淑妃一头青丝未着装饰,自然垂落下来,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李承熙一时看住了眼,他向来不喜他的妃嫔多算计,他认为女子的美便应该是自然、良善、纯真,所以瑾贵妃用自己的孩儿算计她人,他厌恶不已,桑氏为了争宠更是害了二皇子和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儿,连柔才人为了地位也是迫不及待的用药物算计,只有瑜贵妃和淑妃,不嫉妒不算计,事事以他为先。 还是顾知清想唤云萝服侍她睡下,这才看到了李承熙站在门边眉眼温和的看着自己,顾知清惊讶道:“陛下”,说着便想起身行礼。 李承熙忙快步走过来拦下了顾知清,又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好,这才关切道:“朕听说你昨夜受了惊,一夜没睡安稳,一早便传了太医,现下可好些了?” 顾知清笑道:“妾无事,只是昨晚蓦然看到那……”顾知清说着顿了顿,似是不愿回忆,跳了过去接着道:“柳太医已经为妾请过脉了,喝下两副药便无事了,云萝已经去为妾熬药了。” 李承熙叹道:“真是难为你了,往后宫里再有何事你就不必过去了,现下你最重要的便是好生养着,为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儿。” “妾知晓”,顾知清伸手抚了抚李承熙的眉眼,担忧道:“倒是陛下,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看着有些憔悴了,宫人不懂规矩,罚了就是,陛下莫要生气,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陛下的龙体重要。” “清清放心,你让云萤送来的点心汤羹,朕已经用了许多”,李承熙心中很是受用,这后宫中也就只有淑妃最关心他的身体,这点上就连瑜贵妃都比不上,瑜贵妃自从有了大皇子便将心思都用在大皇子身上了,这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到底不如淑妃贴心。 “朕最近会有些忙,不能时常来看你,你有何事就直接打发了人去乾清宫寻王德光”,李承熙摸着顾知清的头发爱怜道。 顾知清轻笑:“陛下不必忧心,瑜贵妃娘娘很关心妾,妾稍有不适娘娘便会亲来探望”,说着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补充道:“瑾贵妃娘娘对妾也很好,妾但有所求,无有不应的。” 李承熙想着瑾贵妃,心中有些厌恶,若不是为了前朝局势,他真是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出现,又见顾知清如此欲盖弥彰,不由好笑:“你呀,是最懂事的,哪有什么所求呢,瑾贵妃也就更谈不上有求必应了,瑜贵妃虽好,只是如今毕竟是瑾贵妃掌权,她也不好逾越,你有何事便直接去乾清宫寻王德光,朕会交代他的。” 顾知清见李承熙如此说,也不好拒绝了,乖顺道:“是,妾记下了”。 第一卷 第54章 前朝局势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果然不见皇上再进后宫,只隔几日便见王德光出入瑶华宫,如此一来后宫里除了瑾贵妃能时常面君,其他人竟是一面也见不到皇上了,众妃嫔不免着急。 只是急也无用,她们相约去瑾贵妃处打探消息,瑾贵妃却借口事务繁忙见也不见,王婕妤等人便撺掇安贵嫔去找莹昭仪打探情况,若是往日,安贵嫔根本不会着急,自她抚养大公主以来,皇上隔三差五总会去关雎宫一趟,或是留宿,或是用膳,或是一起逗弄一会大公主,总是见得到的,可如今安贵嫔自大公主那晚出事之后就再也未见到皇上,她便有些担忧皇上是不是责怪她没有照看好大公主。 可是天地良心啊,自从大公主搬进关雎宫以来,她没有一日是不尽心的,如今被众人一撺掇,她也起了心思,莹昭仪毕竟是大公主生母,若是莹昭仪因大公主在她膝下而怨恨她,如今莹昭仪颇得皇上宠爱,巫蛊之事都没连累到她,若是她在皇上面前进言,想来皇上也会听进去,如此一来大公主竟成了烫手山芋。 安贵嫔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对众人道:“莹昭仪近日似是身体不适,常见章院判出入,不如咱们一同去宜寿宫,关心一二?” 众人中位分最高的便是安贵嫔,众人听了此言都没意见,便一同前往宜寿宫,却不料在宜寿宫宫门前便被挡住了,一个小宫女出来道:“莹昭仪身体不适不便相见,众位请回吧”。 王婕妤扯起嘴角嘲讽道:“看来莹昭仪不想见姐姐呢。” 安贵嫔脸上有些难堪,又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愿这样回去,便看向那宫女坚持道:“咱们姐妹便是听说莹昭仪娘娘身体似有不适,才来探望,若是莹昭仪有什么心病,咱们也好宽慰一二。” 这话就有些内涵了,众人脸上都有些不怀好意,什么心病呢,难道那天施巫蛊之术的不是宜寿宫的宫人,而是莹昭仪,是啊,毕竟两个宫人而已,哪来的胆子谋害皇嗣呢。 那宫女听了此言脸色一变,正欲说话,却看见王公公急匆匆的过来,那宫女便不再开口,行礼道:“王公公。” 安贵嫔等人听见宫女所言转身看去,果然见王公公急匆匆过来,只见王公公肃着脸道:“皇上口谕。” 安贵嫔等人面面相觑,皆矮下身子听旨,王公公道:莹昭仪怀有身孕却为大公主身体日夜忧心,安贵嫔不想着如何照顾好大公主,却在宜寿宫前聚众扰事,念在安贵嫔平日里照顾大公主辛苦,便不做惩罚,望安贵嫔日后安分守己,将心思放在大公主身上! 王公公说完看向众人道:“各位请回吧。” 安贵嫔脸上再也挂不住,径直离去,王婕妤却看向王公公温声道:“劳烦王公公跑一趟,咱们姐妹这就回去,不会打扰莹昭仪娘娘养胎的。” 安贵嫔回去之后便坐在榻上生闷气,贴身宫女见娘娘心情不好,便让人抱了大公主过来,娘娘每次见了大公主便会开心,只是这次那宫女会错了意,安贵嫔见大公主咿咿呀呀的伸手向她要抱抱,脸色更是难看了,心烦道:“抱出去”。 那宫女忙挥手让乳母抱大公主出去,安贵嫔自己坐了半晌,突然开口道:“蔷薇,你说,本宫是不是该要个自己的孩子?” 那宫女听安贵嫔如此说,惊喜道:“娘娘,您终于想通了,那是自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始终是养不熟的,更何况还只是个公主,又没上玉碟,如今莹昭仪受宠,说不得哪日公主就被抱回宜寿宫了。” 安贵嫔点点头:“你说的对,蔷薇,之前是本宫着相了。” 蔷薇开心道:“娘娘想通就好,奴婢自小服侍娘娘,自是事事为娘娘着想。” 关雎宫这边主仆互诉心意,王婕妤那边却是气氛凝重,王婕妤手写了一封信交给宫女:“宝铃,你想办法将此信送出宫去交予父亲。” 宝铃犹疑道:“小主,咱们这样频繁与宫外通信,若是被皇上发现了……” “无事,如今前朝局势动荡,皇上无心相顾后宫,父亲前日来信怀疑莹昭仪已死,如今看来皇上是想保护莹昭仪,皇上近日又重视瑾贵妃,这就说明皇上与镇远大将军、虎威将军似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镇远大将军与父亲所言,怕是为了挑动父亲动作,皇上好顺理成章动我王家,此信必要快速送往父亲之手,切勿中了计。” 宝铃神色坚定道:“是,小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王婕妤看着宝铃出去,不由心中感概,她其实是羡慕安贵嫔的,安贵嫔心思单纯,被人挑拨几句便会动摇心意,这恰恰说明安贵嫔在家中被人爱护的极好,不像自己家中,父亲位高权重,被皇上忌惮,自己入宫不过是为父亲打探消息,若有事时吹吹枕边风,若自己不中用,王家自是还有旁的女儿等着入宫。 乾清宫中,王德光走到李承熙身边,轻声道:“皇上,办妥了。” 李承熙放下手中的笔,叹道:“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安生的待在自己宫里,很难吗?” 王德光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挑好的道:“淑妃娘娘近日都在瑶华宫中闭门不出,奴才几次前去探望,就见娘娘不是坐在院中晒着太阳赏着花,就是靠在榻上缝荷包,奴才劝娘娘注意歇息,娘娘却道只是闲暇时做做,若是皇上看到新的荷包能得一笑便是极好的了。” 李承熙听王德光声音轻缓娓娓道来,不由会心一笑:“淑妃最是贴心,也罢,朕能得一淑妃已是幸事,又怎能要求众人皆似她呢。” 王德光见皇上笑了,心里默念谢谢淑妃娘娘,口中笑着附和道:“皇上说的是。” 这时一暗卫现身,交给皇上一个纸条便离开了,王德光自觉的退后几步转过身去倒茶,却听皇上哼了一声,王德光身体僵了僵,只作不知,手脚缓慢的倒了茶,见皇上已经烧掉了纸条,这才端着茶奉上。 李承熙嘴角带着冷笑,接过茶喝了一口,眸色幽深的看向远处,王德光打了个冷颤,皇上这个表情,又是谁要倒霉了。 第一卷 第55章 害喜 后宫众人各有各的小心思,顾知清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正被害喜折磨的死去活来,如今已出了正月,顾知清也怀孕三月了,按理说不应该再害喜了,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前两个月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身边人总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腹中孩儿,她有时候都会忘记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可最近几天她突然开始食不下咽,每日看到那些膳食就犯恶心,便是为了孩子勉强吃下一些也会立刻吐出来,短短几日,她便清瘦了不少,瑜贵妃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愁的很。 “你便没有什么想吃的吗?你好好想想,但凡有一样,不拘是什么,咱们都能寻来”瑜贵妃眼看着顾知清一日比一日清瘦心疼不已,她怀着嘟嘟的时候也不这样,能吃能睡的。 顾知清听了真的有在认真思考,她脑中开始浮现各种食物的模样:糖醋鲤鱼、胭脂鹅脯、人参乌鸡汤、莼菜羹、燕窝牛乳羹…… “唔——”顾知清捂着胸口就要吐,云萝忙端着一个大肚子的白瓷钵接住,顾知清干呕了半晌只吐出来些酸水,并无食物。 云萝愁道:“娘娘,您多少也要吃些,您看您吐都吐不出来了。” 顾知清听了又要吐,云苓眼疾手快的端着另一个白瓷钵上前来,云萝赶忙将手中的那个递给小宫女拿下去,云苓这次也吸取教训了,见顾知清干呕了一会缓和了些忙退了下去。 瑜贵妃看着这阵势目瞪口呆,浣梦看着自家娘娘好些了,生怕瑜贵妃问些不该问的,忙走过去弯腰低声道:“我们娘娘近日很看不惯漱口用的盂盆,看到就想吐,唯有这用来装碗莲的白瓷钵娘娘看着顺眼些,您千万别提这个,一提娘娘又要难受了。” 瑜贵妃听了惊奇不已,不过也表示理解,怀有身孕的人想法总是很奇妙,她懂,她当时怀嘟嘟的时候特别贪睡,每日十二个时辰她能睡八个时辰,剩下的四个时辰她也是迷瞪困顿,若不是怕吓着人,她都想长睡不起。 顾知清才缓和了过来,却又闻到股什么味道,让她十分不适,忙用手帕捂着鼻子道:“这是什么味道飘过来了?” 云萝等人才放松的心神又绷紧了,忙用力闻了闻,疑惑道:“奴婢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顾知清稍稍移开手帕,又忙捂住,皱着眉头道:“油油腻腻的。”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瑜贵妃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是不是小厨房在做什么?” 浣梦忙道:“是,娘娘早膳便用什么,小厨房那边便想着也不拘什么时辰,先做出来,娘娘若是能用两口,便是最好了。” 顾知清表情有点怪,睁大眼睛看着浣梦道:“小厨房做的什么?” 浣梦回想道:“糖醋鲤鱼、人参乌鸡汤……” 刚说了两样顾知清就伸手打断了她,怪不得自己刚刚明明不想吃这些,可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原来是闻到了味道,可是小厨房离的这样远,难道自己怀个孕还有了特异功能不成。 众人就见顾知清的脸色变了又变,那些菜的味道却是穿过手帕往顾知清的鼻子里钻,顾知清道:“是不是还有芙蓉鸡?” 浣梦惊道:“娘娘怎么知道?娘娘看到单子了吗?” 顾知清将鼻子捂的更紧了,声音瓮里翁气的:“我能闻到。” “可是小厨房离这里这样远……”浣梦还在嘀咕,却听瑜贵妃急道:“还不快让小厨房停了,将做的那些膳食都处理了,没看到你们娘娘脸色都白了吗?!” 顾知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是吐了一番。 待收拾好之后,顾知清移开手帕,闻了又闻,没有那些腻腻的味道了,反而闻到扑鼻的橘子香,顾知清又深闻了几下,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些。 瑜贵妃见顾知清闻了橘子气味脸色好了些,也放下心了些,笑道:“这些日子你这边小厨房就停了吧,膳食就从永宁宫做了拿过来吧。” 顾知清此刻身体舒适些了,脑子也能思考了,她没有接受瑜贵妃的好意:“让云萤去趟乾清宫吧,姐姐那里还要做嘟嘟的膳食,再加上我这一份,怕是小厨房忙不过来。” 瑜贵妃略微思索便知顾知清是为她好,便点头道:“也好。” 顾知清看了云萤一眼,云萤便应下出去了,顾知清斜靠在迎枕上感觉方才折腾那一会让她气力全无,可她也不想睡下,便打起精神同瑜贵妃道:“今日已是二月初三,距离皇上千秋也只余十三日了。” 瑜贵妃算了算日子道:“是啊,再有十三日就是万寿节了,你可准备好礼物了?” 顾知清颔首,让云萝去柜子里取了之前做的玉佩过来,瑜贵妃便见那玉泽温润,颜色微青,下面坠了竹绿色的流苏,倒是清冷素雅,瑜贵妃见那图案别致,便拿起来欲细看,却发现触手温热,玉色愈青,瑜贵妃赞道:“这块玉倒是极好,暖玉生香,极适合冬日把玩。” 顾知清笑笑没应声,瑜贵妃仔细观看那玉雕刻的形状,问道:“这形状倒是特别,是妹妹自己设计的吗?” 顾知清含笑点头,瑜贵妃也没再追问,毕竟是顾知清送给皇上的生辰礼。 瑜贵妃将玉佩放回原处笑道:“妹妹如此用心,皇上定会喜欢的。” 顾知清将盒子合上,交给浣梦,用心吗,这本是她早便做好,预备除夕夜送给皇上的年礼,却不想没送出去。 瑜贵妃见顾知清兴致缺缺,想必是身体不适,但是……,瑜贵妃冲柳元使了个眼色,柳元便拉着浣梦到寝殿门前闲聊。 瑜贵妃轻声道:“妹妹可知,皇上几日前下旨让虎威将军、镇远大将军回京参加万寿节。” 顾知清精神一振,看了眼寝殿内除了她和瑜贵妃,便只有云萝云荔服侍在侧,便也没什么顾忌道:“难不成皇上是想在万寿节……”。 第一卷 第56章 万寿节 瑜贵妃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顾知清神情严肃道:“若果真如此,你这几日便不要过来了,在永宁宫看好嘟嘟,镇远大将军执掌兵权数十年,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镇远大将军常年在边疆,恐怕霍家军早已是只知霍氏而不知李氏了。” “偏你这几日身子如此不适,皇上恐怕这时也没什么心思放在后宫,真是苦了你了”,瑜贵妃叹道。 “万寿节你便不要去了,等快到跟前了你去跟皇上告个假,你怀孕辛苦,皇上不会怪罪的”瑜贵妃交代道。 顾知清这几日着实难受,也实在不想应付那些,一想到到时候兵荒马乱的心就突突,顾知清握着瑜贵妃的手,言辞恳切:“姐姐也不要去了,嘟嘟现在也小,身边离不得人。” 瑜贵妃苦笑:“恐怕不行,皇上早前便说过,嘟嘟的名字要在万寿节上宣布,到时便是嘟嘟人小不能在场,我作为他的生母,也是必得在场的了。” 顾知清握着瑜贵妃的手紧了紧“皇上他……”。 “就算是做戏也得做的真些,若是都不到场,岂不是一眼便被看穿万寿节另有玄机”,瑜贵妃安抚的拍了拍顾知清的手。 顾知清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嘱咐道:“那姐姐到时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一有什么不妥,生命为重!” 瑜贵妃欣慰道:“你放心”,说着想起了什么又打趣道:“你的礼物便在万寿节前面送吧,皇上一定喜欢,万寿节当日的那些,皇上恐怕也没心思看。” 顾知清嗔怪的看了瑜贵妃一眼:“姐姐笑话我”,其实顾知清根本不在意皇上的生辰礼,比起皇上的生辰礼顾知清更在意瑜贵妃的安危。 这时寝殿门前的浣梦高声道:“云萤,你可回来了,皇上如何说?” 云萤便见浣梦和柳元站在一起手拉着手似是姐妹叙话,听得浣梦如此问,忙快步走近,几人一同进了寝殿。 云萤向顾知清和瑜贵妃行了一礼道:“皇上道这段时日娘娘的膳食便在御膳房做,皇上已经吩咐了御膳房专门拨了两个灶为娘娘做膳食,不论什么时辰,娘娘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吩咐下去,那边立时便做了送来。” “皇上还道,近日繁忙,皇上没有空来看娘娘,娘娘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若是娘娘有什么想用的新奇的吃食,便是御膳房做不得的,只要娘娘想吃,只管说来,皇上遣人出宫去寻。” 瑜贵妃听了满意点头,向顾知清道:“听到没有?皇上待你极好,你总这样吃不下去也不是个事,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是幼时爱吃的,或是平日里不爱吃的?” “怀孕之人口味刁钻,说不好哪一样就能开了胃。” 顾知清听了细细思索,忽而眼睛一亮道:“说起来,我幼时在临州时,有一日晚晚在书上看了一个食方子,是用红薯做成粉煮熟,又调了酸酸辣辣的汤汁浇上,那味道,酸辣爽口,极是美味”,顾知清说着不禁咽了咽口水。 云荔听顾知清描述也想了起来,当时嘉荣县主做了她也有幸分了一碗尝了,又酸又辣,口味极重,她和娘娘都不喜欢,就连嘉荣县主吃了两口也丢下了,想到此,云荔不禁怀疑道:“娘娘当日不是不喜那道吃食吗?” 顾知清还沉浸在幻想的那个味道里,又咽了咽口水,肚子也传来两声咕咕叫,顾知清一边摸着肚子一边道:“可是我现在好想吃啊。” 瑜贵妃听了喜不自禁:“云荔,你快去御膳房,将这道食物说给厨子听,本宫方才听这方子也不是很难,应该是好做的”。 云荔也反应过来,忙快步出去。 云荔走的太快,瑜贵妃有事没交代完,只好跟一旁的云萤说:“你们娘娘想来是愿意吃些酸酸辣辣的重口味的饭菜,你跟着过去,嘱咐御膳房多做几道这样的膳食,或许你们娘娘就能多用些。” “是,奴婢这就去”,云萤欢喜应下。 顾知清见众人为自己一口吃食忙来忙去,不好意思道:“让姐姐费心了。” 瑜贵妃觑着顾知清打趣道:“你呀,那我就再费些心,待你用完膳我再回去。” “姐姐真好”,顾知清抱着瑜贵妃的胳膊撒娇,如今她很有些多愁善感,瑜贵妃这样待她,她总觉得仿佛回到了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她的一饮一食皆放在心上。 不多时,云荔云萤便带着一列宫人拿着托盘进来了,还未摆膳顾知清便闻到了酸酸辣辣的香味,顾知清食指大动,待膳食摆好,顾知清也不管她们,活像是几天没用饭一般,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里送食物,很快将一碗粉用完,还又用了两小碗米饭,若不是瑜贵妃怕她撑着了拦住她不让添饭,她还想再吃一碗,太好吃了! 顾知清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摸着吃的圆鼓鼓的肚子,不好意思道:“也没招呼姐姐用些,这些都是我吃剩下的了,不然让云萤再去御膳房取一些,姐姐也尝尝,可好吃啦!” 瑜贵妃看着桌子上红通通一片,那呛鼻的酸味也一阵一阵的飘过来,忙敬谢不敏道:“这些口味太重了,我不爱吃,你吃好了我这便回去了,马上也快午时了,这看着你吃完饭我得回去看着嘟嘟用饭了”。 顾知清看着瑜贵妃摇头晃脑颇有些无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瑜贵妃见顾知清吃饱了心情也不错便也不多待了。 顾知清见瑜贵妃离开了,又觉得方才的菜实在好吃,便交代云萤:“你去御膳房交代一声,让御膳房做一碗这个粉,还有这个鱼也好吃,做了添到皇上的膳食里”。 云萤小心道:“皇上的膳食,不妥吧……”“笨,你去跟王公公说一声不就得了,这一桌膳食本宫极喜欢,便想让皇上也尝尝,你替本宫向皇上谢个恩,若非皇上下旨,本宫也吃不上这样可口的饭菜”,一番话顾知清说的俏皮灵动。 云萤无法,只好先去乾清宫向王公公禀报了。王德光听了也有些为难,毕竟皇上的膳食,他都不敢擅自插手,这淑妃娘娘开口便要加上两道菜,不过想着皇上对淑妃的喜欢,说不定皇上愿意呢,王德光便进去趁皇上放下折子喝茶的空将这事说了。 李承熙听到顾知清用了那么多膳食,不由满意点头,又听说顾知清要给他的午膳也添上两道,不禁失笑:“这淑妃啊,自己还身子不适呢,好不容易用到喜欢的还想着朕。也罢,就添上吧,朕也尝尝。” 王德光听了心中生出果然如此之感,却又听李承熙问道:“淑妃果然清瘦了吗?” 王德光小心翼翼回道:“是,奴才这两趟过去见淑妃娘娘一次比一次清瘦”,还不待王德光说完,便见李承熙皱眉斥道:“那你为何不上报?” 王德光为自己喊冤:“奴才本是想报的,可先是淑妃娘娘说只是近来害喜没什么胃口,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忙碌,不要奴才报与皇上徒增烦恼,奴才自己也想着,皇上近日事忙,这万寿节眼看着就近在眼前了……” 李承熙听王德光委屈巴巴的,也不忍责怪了,想了想道:“近日你让你那徒弟,多跑几次瑶华宫,见淑妃有什么需要的,不必来回朕,你便办了”。 王德光应下了,见李承熙半晌不说话,便想退下,却听李承熙问道:“两位将军在路上了吧。” 王德光一激灵:“是,万寿节前定能到京都。” 王德光便听李承熙叹道:“太后在普陀山为国祈福已近一年,也该回宫了。” 第一卷 第57章 迎春花 大燕王朝一年中有三个无比重要的节日,一个是年节,一个是上元节,还有一个便是万寿节。在民间,百姓们更重视年节和上元节,年节是一年的伊始,上元节有上元灯会,最是热闹不过了。可是在朝堂和后宫中,大家更重视的是万寿节,在这一天,前朝后宫欢聚一堂,为大燕的帝王贺生。 今日是二月十五,次日便是万寿节,后宫一扫这段时日的低迷,上至妃嫔下至宫人皆是欢喜愉悦的。 顾知清这段日子倒是吃好睡好,整个人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些清瘦,李承熙已经近一个月没见顾知清了,他踏入瑶华宫便听见一阵欢声笑语,顺着声音走过去,便见顾知清一身淡黄色的曳地罗裙,挽着一条浅绿色的披帛,一头乌发只用了一根和披帛同色的绸缎束住,一阵微风拂过,那披帛便和乌发一起舞动。 云荔最先看到李承熙,忙行礼道:“奴婢请皇上安。” 浣梦等人听了声音也矮身行礼,顾知清便是在一众请安声中回的头。 李承熙便见顾知清拿着一支金黄色的迎春花,惊喜的迎了上来,一张素脸未着脂粉,却颜色姝丽压过了手中的迎春花,李承熙一颗焦躁的心便一下平静了下来。 因着李承熙之前特特下了旨意,免了顾知清的行礼跪拜,顾知清便走到李承熙面前扬起脸笑的嫣然:“陛下,您看,迎春花开了。” 李承熙伸手摸了摸顾知清的乌发,也跟着笑了:“是呀,春天便要到了。” 李承熙揽着顾知清缓缓走进了寝殿,又扶着顾知清坐下,顾知清噗嗤笑道:“陛下也太小心了,妾哪有这样娇弱。” 李承熙不赞同道:“朕这一个月未见你,你瞧着比之前清瘦了许多,王德光不是说你近日膳食进的很香吗,难不成是唬朕的”,说着便斜眼看向王德光。 顾知清忙道:“妾近日用饭都用的很多,太医说妾腹中孩儿也在汲取营养快速成长,陛下看,妾的肚子是不是鼓起来了?” 李承熙顺着顾知清的手看去,果然是有了弧度了,之前站着有衣裳遮掩倒是看不出来,这会顾知清坐着衣裳贴着身体倒是显出来了,李承熙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轻声道:“你在你母妃的肚子里,要乖巧,每日好好吃饭睡觉,方才长得健康。” 顾知清感受着李承熙温柔的抚摸,又听李承熙这样对腹中孩儿说话,心里不禁软了下来,他毕竟是腹中孩子的父亲,如今看来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孩子,言语中尽是疼爱,顾知清突然有些在乎他的生死了,他好生活着庇佑她和孩子要比英年早逝好许多,如此想着顾知清不禁放柔了声音:“陛下政事繁忙也要顾念着龙体。” 李承熙听着顾知清柔软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他总觉得她越来越温柔淑惠了,李承熙嘴角含笑道:“你放心。” 顾知清看着眼前人温润如玉的脸庞,含情脉脉的眸子,一时看住了,半晌没言语。 王德光看着两人对视的眼神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寝殿待着,便带着宫人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李承熙将眼前人环在胸前,爱怜道:“明日万寿节人多眼杂,你怀着身孕许多东西不能吃不能碰,便别去了,在瑶华宫好好待着,待宴会结束朕来看你,嗯?” 顾知清听了此言愣了一下,她本来还想着怎么跟李承熙说明日不去的事情,毕竟是相识以来的第一个生辰,没想到李承熙自己先提了出来。 顾知清柔顺道:“是,陛下如此为妾和孩子着想,妾感激不尽。” 说完顾知清又从李承熙怀中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盒子,顾知清拿着盒子走到李承熙跟前坐下,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的玉佩,顾知清看着玉佩道:“陛下富有四海,妾没有什么可以送给陛下的,只是这块玉是妾周岁时妾的祖父为妾寻来的生辰礼,妾甚是喜欢,妾请司宝局为妾雕琢成这块玉佩……” 说着顾知清用力一掰,那块玉佩便缺了一角,顾知清指着那两块玉佩道:“这个龙是陛下,这朵云是妾,妾此生别无所愿,只愿常伴陛下身侧,与陛下长相守。” 李承熙接过那两个玉佩,将它们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环形里面盘着一条龙,龙的脚边是一朵云,掰开,那环形便缺了一角。 李承熙将缺了一角的龙挂在腰间,又拿起那朵云道:“朕让司宝局将这朵云做成一个璎珞项圈,往后朕每每看见这缺一角的玉便会想起有一朵云在瑶华宫等着朕,你说好不好?” 顾知清没想到李承熙会这样做,其实与君王相处,要处处小心谨慎,她本来是想直接打两个络子,将云和龙分开,但是这样毕竟不圆满,万一李承熙忌讳,那便不好,思来想去她还是将二者合二为一一起送与李承熙,不过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也是她想要的。 李承熙在瑶华宫陪了顾知清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次日便是万寿节,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贪恋温香软玉。 王德光跟着李承熙离开瑶华宫,便见李承熙的脸色从温柔转为了严峻,王德光也不由给自己提了提神,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他伺候李承熙上撵轿的时候却发现李承熙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玉佩,李承熙的手还放在玉佩上摸了又摸。 在起轿之际王德光转头看了眼瑶华宫,看来回去要嘱咐那两个徒弟,往后对瑶华宫的态度要更恭敬才是,皇上这明显是将淑妃放在心上了啊。 第一卷 第58章 前面死人了 次日顾知清早早的便过了晚膳,也不梳洗,便靠在榻上看书,只是那书却迟迟未翻动一页。 不多时小喜子进来道:“娘娘,瑜贵妃娘娘未带大皇子前去赴宴,是穗姑姑在永宁宫看顾着大皇子。” 顾知清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想了想伸手召了小喜子上前,低声道:“你安排两个人在永宁宫周围守着,若是永宁宫有异动,就让他们趁乱带着大皇子来瑶华宫。” 小喜子应下,转身出去了,顾知清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她不知道李承熙要如何接手兵权,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她听说镇远大将军带了千人入京,这千人比起京城的禁卫军自是不值一提,只是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镇远大将军如何布置的无人知晓。 顾知清没让人服侍在侧,寝殿里一片寂静,只有她的心跳声愈加震耳,顾知清摸着自己的心,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还不能她将书翻页,便见浣梦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娘娘,柔才人发动了。” “什么?!”顾知清手中的书掉落在地,皱着眉头道:“怎么偏偏是今夜?” 浣梦上前扶着顾知清坐起来,低声快速道:“算算日子柔才人有八个多月了,按理应该下个月生产,现在提前了这样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手笔。” 顾知清想到柔才人这一胎是怎么来的,脸色难看:“简直不知所谓!” 浣梦道:“如今皇上、瑾贵妃和瑜贵妃都在垂拱殿参宴,后宫中没有能做主的人,柔才人的宫女便报到了娘娘这”,浣梦有些迟疑,私心里她不想让娘娘去月华轩,现在夜黑风高的,垂拱殿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只是如今众位主子都抽不开身,娘娘便是位分最高的人,按情理来说娘娘应该去看看的。 就在浣梦迟疑要不要开口询问时,顾知清冷淡道:“你带着云苓去月华轩守着,让云萤去垂拱殿寻御前的人,将柔才人生产之事报与皇上。” 浣梦应下,却没出去,顾知清看了眼浣梦道:“女子生产艰险万分,若遇不决之事及时报与皇上和本宫知晓,若实在来不及,那便听太医的。” 浣梦听懂了顾知清的言外之意,心中有了底,便出去安排了。 顾知清本就紧张的心情更添了些烦乱,书落在地上也不管了,只静静坐在榻上看着烛火忽明忽暗。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云萤回来了,云萤见顾知清看着烛火发呆,便扬起笑脸上前道:“娘娘,皇上遣了德明公公去月华轩等候,奴婢回来之前柔才人状况还好,娘娘不要过于忧心了。” 顾知清假装轻松的呼了口气,又笑着问道:“前面可还好?今日君臣同乐,皇上可醉了?” 云萤摇摇头:“这奴婢倒是不知,奴婢未见到皇上,只是在垂拱殿前见到了德明公公,德明公公进去禀报了皇上便随奴婢去了月华轩”,说着云萤又笑:“不过咱们皇上向来海量,该是不会醉的,娘娘就不要操心了。” 顾知清也失笑,又对云萤道:“你懂些药理,月华轩那边还不知之后怎样,你去那边守着,让云苓回来吧。” 云萤应下去了月华轩,顾知清见云萤走了表情逐渐凝重。 又过了半晌,顾知清叫来云荔问道:“云苓回来了吗?” “还没呢,云萤才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哪有这样快”,顾知清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才一盏茶的时间吗。 这时小喜子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凝重道:“娘娘,前面的人传来消息,道垂拱殿里摔了杯子,似有争吵声。” 顾知清心里一紧,小喜子看着她等待命令,顾知清却不知该如何,她如今能做的只是打探消息,然后祈祷皇上顺利。 这时云苓跑了进来,慌张道:“娘娘不好了,前面死人了!” 云荔惊慌的抓住云苓问:“你怎么知道?你去前面了?” “云萤姐姐刚走,稳婆便道柔才人产道开的慢,怕之后力气不够,想要人参备着,月华轩里人人忙碌万分,浣梦姑姑便让奴婢帮忙去太医院传个话,奴婢去太医院的路上却见好多带刀的侍卫,啊不,不是侍卫,不是侍卫的装扮,反正是拿刀的,跑来跑去,奴婢有些怕,便躲在草丛里没走,却见又来了一波人,将他们都杀了!” 云苓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吓的脸都白了。 顾知清忙让云荔扶着云苓坐下,又让云萝倒了杯热茶给云苓灌下,云苓一杯热茶下了肚,缓了缓才接着道:“那些人死在奴婢眼前,奴婢怕极了,也不敢说话,躲在草丛里等他们走了才跑回来。” 几人脸色都有些发白,顾知清稳了稳心神道:“云荔,你去取了那颗人参交给小福子,让小福子送去月华轩,旁的什么都不要说。” 云荔有些不情愿那样好的东西送给柔才人,却也不愿在这样的关头忤逆顾知清,便磨磨蹭蹭的去了。 顾知清对小喜子道:“你带着几个人守好瑶华宫,将宫门关了,有生人过来,一律不开!” 小喜子坚定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守好瑶华宫!” 顾知清和云萝、云荔、云苓待在寝殿里,几人神色都有些不好,却什么能做不了,只能焦心的等待着。 夜色渐浓,外头听不见一点声音,寝殿里的几人也都沉默着。 却忽然听到宫门外乱糟糟的,几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云荔云萝挡在顾知清前面,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寝殿的门,仿佛下一秒就有人破门而入,顾知清坐在几人的身后抚着小腹,她现在明白了什么是为母则刚,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前殿外有人敲了敲门,下一秒传来了小喜子的声音:“娘娘,方才王公公过来了,道前面宴席已经散了,因有奸人作祟,皇上怕吓着娘娘,故让王公公来这一趟,道已经平了,娘娘莫怕。” 几人才松了气,云荔想去开门,却发现自己腿都软了,根本走不了,云萝云苓更是瘫软在地,顾知清缓缓吐出口气,扬声道:“进来吧。” 小喜子得了令才敢推门进来,见屋内几人脸色发白,云萝云苓瘫坐在地,便知几人吓坏了,小喜子也不近前,略有些距离站定道:“娘娘,方才宫门外的声音便是王公公等人传来的,王公公见瑶华宫宫门紧闭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想让随性的侍卫破门,幸而奴才让人趴在墙头看了看,认出是王公公,交流之后确认安全这才开了门,让娘娘受惊了。” 顾知清撑着桌子起来走到小喜子面前道:“本宫无事,王公公回去了吗,现下外头如何了?” “王公公知晓娘娘无事,道皇上那边事多缺不得人,便先回了。王公公让奴才传话与娘娘,柔才人那里皇上已经安排了人接手,浣梦和云萤一会便回了,娘娘早些歇下。” 按理说顾知清听了这些话该放下心的,只是不知为何,顾知清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 顾知清略走了几步路,理了理思绪,吩咐小喜子:“去看看瑜贵妃回了没,若是回了,便让咱们的人回来吧。” 小喜子应下,云荔此时也缓了过来,走上前道:“娘娘,您这一夜也累了,让云萝伺候您梳洗吧。” 顾知清揉了揉额角,疲惫道:“现下几时了?” 云荔去外间看了看碑漏,回来道:“娘娘,已经亥时了。” “云萝留下伺候我梳洗,你们先出去吧”顾知清压下心中的不安吩咐道。 “是”,云荔等人应下,只是还不等云荔等人出去,便见浣梦和云萤急匆匆进来,浣梦气喘吁吁道:“娘娘,不好了,瑜贵妃出事了!” 第一卷 第59章 瑜贵妃受伤 顾知清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云荔忙道:“你慢慢说,别吓着娘娘!” 浣梦这才看到寝殿里的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浣梦努力平缓了下呼吸,见顾知清一脸焦急的盯着她,开口道:“柔才人那秸姑姑过去了,奴婢和云萤便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却听见几个宫女道瑜贵妃为皇上挡了一剑,如今生死不知。” “什么!”顾知清踉跄了几步,幸而云荔在一旁及时扶住了。 “娘娘您别急,那几个宫女道瑜贵妃被抬进乾清宫了,奴婢往前面走了几步,见好些太医都在往乾清宫的方向去,瑜贵妃是为皇上受的伤,皇上必会竭尽全力救治她的,何况咱们现在也不知瑜贵妃受伤是重是轻,娘娘您还怀着孕,可千万不要着急上火。”浣梦现在心里很是自责,今晚事情太多她也昏了头了,没打听清楚便来向娘娘禀报,看娘娘这个样子今晚定是受了不少惊吓,若是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顾知清心里焦急不已,为皇上挡剑的伤能是小伤吗,浣梦又说不清楚情况,顾知清便往外走,云荔忙拦住:“娘娘,现下已经亥时了,您今晚又受了惊吓,不如您先歇下,奴婢去打听消息。” “不行,今晚乱糟糟的,你若是不小心被当作乱党给抓了,怕是就没命了,本宫担忧皇上和姐姐的安危,不去亲自确认不能安睡。” 云荔和浣梦对视了一眼,知道拦不住娘娘,也就作罢,只去叫了小喜子小福子一起去乾清宫。 乾清宫里朱太医一脸为难,他是擅长外伤,可是瑜贵妃是女子,更是皇上的妃子,这剑要拔出来,更得在拔出来那一瞬间及时止血,这就不免裸露肌肤。 李承熙一脸焦躁,今晚一切都很顺利,可是那霍氏逆贼却将一柄短剑混了进来,在事败之后知晓了莹昭仪已经身死,出其不意抽出了短剑行刺,当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离李承熙最近的瑜贵妃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到了李承熙的怀里,替李承熙受了这一剑。 “朱太医,瑜贵妃到底如何了?”李承熙问道。 朱太医跪了下来,视死如归道:“皇上,幸而这剑未伤到瑜贵妃的心脏,只是如今这短剑还在瑜贵妃体内,臣得将短剑拔掉才能止血用药。” “那你倒是拔啊”李承熙皱眉。 “这拔剑至少得将受伤之处周围一寸裸露在外”,朱太医的头低的更深了。 李承熙怔住了,那短剑依然穿透了瑜贵妃的身体,也就是说前面也得裸露,短剑的位置在胸上约一寸一处,若是剪掉衣裳,那就会暴露身体。 “将瑜贵妃受伤之处周围剪开,人命关天!还在犹豫什么?!”李承熙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朱太医抬头看了眼李承熙,李承熙摆摆手道:“听太后的,定要救回瑜贵妃性命。” 朱太医领命,便带着几个医女去准备了。 太后走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瑜贵妃,叹了口气,对李承熙道:“如今皇后病重,说不得哪天人就没了,瑜贵妃有情有义,对皇帝有救命之恩,不如封瑜贵妃为皇贵妃,掌六宫事。” “母后做主就是”,李承熙恭敬道。 太后点了点头:“明日哀家就下懿旨。” 这时王德光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听闻瑜贵妃娘娘为皇上挡剑受伤,担心不已,带着宫人已经到了乾清宫门前,皇上可要见见?” 太后皱眉道:“淑妃?” 李承熙神色缓和了些,向太后解释道:“淑妃是礼部尚书之女,向来与瑜贵妃交好,想来是听说瑜贵妃受伤前来探望。” 太后疑惑道:“礼部尚书之女不是清昭仪吗?” “除夕那日朕已经晋了她妃位。” “她是礼部尚书之女,听时穗说她十分懂事知礼,淑妃之位她原也是当得,只是是不是太快了……”太后迟疑道。 李承熙眉眼透漏出喜色:“时穗应是还未来得及与母后说,淑妃已经有身孕了,算算日子,已有三月有余了。” 太后嗔怪的看了皇上一眼,还是原来的性子,喜欢什么就要捧着护着,半月前送信给她只说了钱婕妤与柔才人之事,淑妃有孕的事倒是半点不提,当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那时危险重重,这皇帝是怕霍氏的人劫了信生出谋害淑妃的心思。 “还不快请进来,这更深露重的”,太后对王德光道。 王德光看着李承熙的神色,忙出去请淑妃进来。 顾知清进来忍住自己想要看向床上的心思,先向李承熙行了一礼,关切道:“妾听闻宴上有奸人行刺陛下,陛下可有受伤?” 李承熙见顾知清神色不好,就知道她今夜受了惊,忙上前扶起她道:“怎得又行起礼了?朕不是早就免了你孕期的礼了吗?” 顾知清却不答话,盯着李承熙从头到脚细细的看了一遍,见果真无事,才缓缓吐出口气。 “她是关心则乱”,太后笑道。 顾知清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貌美的妇人,看着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顾知清已经猜到她是谁了,忙行礼道:“妾见过太后,妾方才未曾注意太后在此,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在顾知清和李承熙见礼的时候便细细打量了这个女子,身着一身淡紫色的罗裙,因着夜里寒凉,外面穿了一个同色的斗篷,只用发带简单的将头发束在身后,素净的脸上未着胭脂,只是眉不画而黛,唇不染而朱,又肌肤雪白,整个人温婉娴静,又见她将皇帝的安危放在首重,时穗倒是没有夸大,是个懂事知礼的。 太后也上前扶住了顾知清,笑道:“不用多礼,你如今身怀有孕,见哀家便不必行礼了。” 顾知清浅浅笑道:“多谢太后娘娘。” 说完顾知清目光落在后面的龙床上,不自觉的蹙起眉,担忧道:“不知瑜贵妃娘娘如何了?” 第一卷 第60章 伤在何处 李承熙叹道:“太医说未伤及心脏,只是如今剑还在瑜贵妃体内,得先拔了剑才能止血用药。” 顾知清脸色难看道:“伤在何处?” “胸上一寸”,李承熙轻声道。 顾知清脸色瞬间煞白,却还在心中抱有一丝希望,顾知清期盼的看向李承熙:“医女可能医好?” 太后见顾知清的言语和反应便知她是真的与瑜贵妃交好,能在后宫中有此情谊也是难得,太后见皇帝不说话,便叹道:“医女医术不足,只能由朱太医医治。” 顾知清听了再也站不住,摇晃着便要倒下,李承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忙道:“瑜贵妃贤良淑德,是女子的典范,太后会下懿旨封瑜贵妃为皇贵妃,掌六宫事。” 顾知清听了心中并未好受半分,满心悲哀,看呐,就算是瑜贵妃对皇帝有救命之恩,但是被迫被人看了肌肤,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若说方才她心底还有一丝希冀,在听到李承熙说封瑜贵妃为皇贵妃的旨意之后也便没有了。 顾知清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从李承熙的怀里出来,请求道:“陛下,太后娘娘,妾想在乾清宫等贵妃姐姐醒来,还望陛下、娘娘允准。” “也好,现下已近子时,你这时候回去朕也不放心,你便去偏殿歇下,待瑜贵妃醒来朕遣人告诉你”,李承熙温声道。 顾知清想了想道:“只是现下时辰已晚,陛下与娘娘都累了一天了,也该歇下了。” 李承熙赞同道:“母后,您先回慈宁宫歇下,瑜贵妃这边朕守着。” “你明日还要上朝,不如你跟淑妃一同歇在偏殿,太医这边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寻你”,太后想了想道。 “母后考虑的周到,朕让王德光送您回去” 太后点了点头,走之前看着顾知清慈爱的说道:“你在偏殿好生歇息,便是关心瑜贵妃也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如今你是双身子,不比平时。” “是,妾一定好生照顾自己,不让陛下和娘娘忧心”顾知清认真道。 太后走后,李承熙将顾知清打横抱起去了偏殿,到了偏殿又将顾知清轻轻放在床上,抚了抚她的长发,轻声道:“乖,好生睡下,朕再去看一眼瑜贵妃,等会便来陪你睡。” 顾知清乖乖的点了点头,李承熙走后,便有宫人端着水盆进来,云萝伺候顾知清简单的梳洗后,顾知清便躺在床的里侧睡下了,她这一晚上又惊又怕,累极了,方才躺下便睡着了。 次日醒来后天光已大亮,顾知清看着上面的明黄帐顶,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忙坐起身来高声唤云萝,云萝早便在外间等候了,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进来,挑起纱帐扶顾知清坐起来。 “现下几时了?皇上呢?瑜贵妃如何了?”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云萝也不急,一边服侍顾知清漱口一边缓声道:“现在是午时,皇上下了朝便去守着瑜贵妃了,瑜贵妃身子损伤严重还未醒,太医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估摸着今日便会醒。” 顾知清由着云萝伺候她梳洗,待穿着妥当,坐在桌前用膳时,顾知清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柔才人生了吗?” 云萝轻笑:“生了,今日丑时生的,是个小公主。” 顾知清知道云萝在笑什么,柔才人算在昨日生孩子怕是想让孩子生在万寿节当日,只是天不遂人愿,孩子迟迟未降生,硬是拖到了今日,错开了一日。 只是如今在乾清宫,需谨言慎行,顾知清只笑道:“平安便好。” 顾知清看着这一桌子的膳食问道:“皇上用过了吗?” “皇上已经用过了”云萝道。 顾知清这才放下心用膳,待用过膳食后顾知清便带着云荔去了乾清宫正殿,其余人都打发回瑶华宫了。 顾知清到了便见李承熙坐在外间处理政事,顾知清也未打扰,径直进了里间,昨夜皇上太后都在,太医又在为瑜贵妃医治,顾知清也没有机会近身。 顾知清走到床边便见瑜贵妃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又想到昨夜皇上太后的态度,不禁悲从心来,眼泪便一连串的掉了下来。 瑜贵妃醒来便见顾知清坐在床边伤心垂泪,她想伸手替顾知清将眼泪擦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来手,还是顾知清自顾自哭了半晌抬头看向瑜贵妃才发现她醒了,忙道:“姐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瑜贵妃声音虚弱:“我没事,倒是你,还怀着孩子,哭成这样,也不怕以后孩子变成个小哭包。” “小哭包便小哭包,姐姐总会疼她的”说完,顾知清忙出去唤人,方才她过来,柳元便回永宁宫收拾点瑜贵妃的衣物,如今寝殿除了她便没旁人。 “陛下,姐姐醒了”顾知清快步走过去欢喜道。 “好好好,太好了,王德光,快去请太医过来看看”李承熙也很高兴,毕竟瑜贵妃是为救他受伤,如今可以醒来他也可以松口气了。 朱太医请过脉后踌躇道:“启禀陛下,瑜贵妃娘娘如今醒来便无大事了,只是娘娘昨夜流血过多,身子亏空,往后还需好好静养。” 李承熙温柔的看向瑜贵妃,吩咐道:“王德光,宣旨。” 顾知清看了看左右,便想跪下,被李承熙拦住了,王德光唱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瑜贵妃柳氏,温惠秉心、柔嘉表度,仰承皇太后慈谕,今册封为皇贵妃。钦此! 皇贵妃听罢虚弱道:“妾领旨谢恩。” “原本是想让你掌六宫事的,只是如今你身子不好,便让母后替你管些时日,待日后养好了身子,这后宫还是要你来操劳”,李承熙道。 皇贵妃笑笑未说话,这时王德明进来禀报道:“皇上,长宁郡主前来看望皇贵妃娘娘。” 李承熙皱了皱眉,随后又松开:“让她进来吧,王德光,你去慈宁宫一趟,跟太后说一声,皇贵妃已经醒了,让她不必担忧。” 长宁郡主,这个名字在顾知清心里过了一遍,她似乎听说过,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之前太后在普陀山为国祈福,便是长宁郡主长伴在侧。 这边想着,那边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表哥,我来看瑜姐姐了,瑜姐姐可醒了?” 第一卷 第61章 长宁郡主入后宫 “稳重点,别又蹦又跳的,还有,瑜贵妃已经晋位皇贵妃了”,李承熙拧着眉教训道。 却见那少女一点都不怕,皱了皱鼻子道:“挡了一次剑便晋位皇贵妃了,还真是划算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了,这长宁郡主一句话便将皇贵妃以身挡剑之事形容的如此功利。 “陛下,妾,妾以身挡剑只是本能反应,并不是为了什么……”皇贵妃苍白着脸眼眶含泪虚弱的解释,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李承熙温声安抚道:“朕知道,朕都知道”,然后转头肃着脸斥责长宁郡主:“长宁,怎么说话的,去跟皇贵妃道歉!” “对不起嘛,我只是觉得不论是能为表哥挡剑,还是能做表哥的皇贵妃都是极好的事情,我只是羡慕姐姐,姐姐不要生长宁的气好不好?”长宁郡主被训斥了也不生气,只走上前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皇贵妃可怜兮兮的道歉。 顾知清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这长宁郡主不简单,看似活泼单纯,实则心机颇深,言语间表现出对皇上的爱慕,和皇上又是表兄妹的关系,太后的侄女…… 顾知清这边想着,那边皇贵妃也作出宽容大度之态,眨了眨眼睛将眼泪眨掉,看着长宁郡主犹如看着顽劣的孩童,轻声细语:“无事,本宫并未生长宁的气,长宁单纯可爱,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只是陛下在本宫心中重过生命,故而方才着急了些。” 顾知清一直盯着长宁郡主看,因此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 “表哥,皇贵妃姐姐一直在乾清宫住着也妨碍表哥处理朝政,不如搬去慈宁宫,有姑母和我来照顾,表哥也可安心了”长宁郡主笑的甜美。 李承熙有些犹豫,长宁的话有些道理,自己确实是没有那样多的精力照顾皇贵妃,可是皇贵妃又是为救他而受伤,若是搬去慈宁宫,由太后照料,一则可以全了名声,二则自己也方便些。 “陛下,不如让皇贵妃娘娘回永宁宫修养,方才朱太医说娘娘的伤需要长期静养,娘娘长期待在慈宁宫也不方便,何况太后娘娘方才回宫,正该妾等在太后娘娘膝下尽孝才是,如何能让太后娘娘照顾皇贵妃呢?”顾知清声音柔和娓娓道来。 皇贵妃也道:“淑妃说的极是,太后娘娘回宫,妾本应该尽孝心,又如何能让太后娘娘照顾妾呢。” “不如陛下出面,向太后娘娘借穗姑姑帮忙料理永宁宫呢,也能看顾皇贵妃和大皇子。”顾知清提议道。 “也好,穗姑姑平日里也是照顾予景惯了的,想必她也愿意”李承熙颔首道。 顾知清冷眼瞧着长宁郡主神色似是有些不甘心,看向顾知清的眼神也带着敌视,不过顾知清并未放在心上,后宫中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长宁宫里皇贵妃已经搬回来了,因为挪动伤口又出血了,朱太医方才为她重新上药包扎了,顾知清看着皇贵妃苍白的脸色,眼中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皇贵妃看着顾知清笑道:“方才多亏了清儿为我说话,否则就要搬去慈宁宫了,若是搬去慈宁宫,外头的人不免说我恃恩而骄,何况,那长宁郡主,怕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是想上赶着做妾罢了”顾知清嫌恶道。 皇贵妃点头:“在场的谁看不清呢,长宁郡主身份尊贵,不论是嫁与谁家都是做正经主母的,又有皇上太后撑腰,谁也不能亏待了她,多好的人生啊”。 “是啊,一心想着入后宫,如今皇后还在,妃、贵妃、皇贵妃,不过都是妾室罢了”顾知清无奈道。 “不过方才听皇上所言,予景,可是嘟嘟的大名?”顾知清见皇贵妃因自己的话神色伤感,忙转移话题。 “是,李予景,皇上昨夜宴会上公布的” “清儿,嘟嘟是你救下的,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顾知清慌乱打断皇贵妃说话,强自镇定道:“姐姐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是我日日戏弄嘟嘟姐姐不高兴了。” 皇贵妃伸手拉住了顾知清的手,神色平静又郑重:“清儿,皇上以后不会再宠幸我了,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便是一时无性命之忧,寿命也长久不了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嘟嘟,清儿,若我不在了,你便是嘟嘟最亲近的人,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看顾一二。” 顾知清早已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 三月初一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院子里的海棠树也打骨朵儿了,顾知清躺在贵妃椅上一边享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一边看着院子里的宫女们踢毽子玩。 浣梦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好,靠近顾知清低声道:“娘娘,刚传来的旨意,长宁郡主册封纯昭仪,赐居长宁宫。” “长宁宫?” “永春宫改的名字,牌匾是皇上亲自提的字。” “毕竟是皇上的表妹,又是那样的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应该的”,顾知清淡淡道。 浣梦瞧着顾知清的神色,有些揣摩不透,长宁郡主如此荣宠,娘娘不像是不在意,又不像是在意。 “敲打着点宫人,守好瑶华宫,在外面行事不卑不亢便好,万不可张扬”顾知清交代道。 “是,娘娘放心”,浣梦应下,瑶华宫一向如此,对外不张扬亦不软弱,宫人们亦是张弛有度,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只需要持身以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淑妃娘娘是极好伺候的,就像现在,宫人们踢毽子取乐,娘娘不仅不阻止,还要添上彩头助兴。 “耶~我赢啦”那边传来一阵欢呼,随后一个小宫女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欢快走近。 顾知清含笑将一个桃花簪子递给那个宫女,祝贺道:“真厉害,恭喜你。” 那宫女神色激动的接过簪子,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开心道:“奴婢谢娘娘赏赐”。 被顾知清叫起后又雀跃着回到众人之中,众人皆围着轮流看那簪子,言语羡慕,却并无嫉妒,因为这样的彩头娘娘时常会添,并不十分稀奇,她们都有自己擅长的,总会得到赏赐的。 第一卷 第62章 皇上是为你 永安二年,五月十二,皇后薨,享年十八,整个后宫一片素缟,百官宗室,皆去哭灵。 三日后,皇后棺椁入后陵,谥号肃文。 瑶华宫里,云荔云萝正小心翼翼为顾知清除丧服,着素服。顾知清如今肚子已有六个月了,皇上太后体恤,皆下旨让她不必守灵,不过顾知清为表哀思,还是一日三次的到灵前哀悼。如今皇后棺椁下葬,顾知清也能轻松些了。 “娘娘,皇后谥号肃文,这个肃字,往前还没有皇后用过呢”,云萝一边为顾知清按摩小腿,一边说道。 顾知清用完一盏牛乳,慢悠悠道:“咱们皇上,爱憎分明。” 云荔想起了什么嗤道:“这三日可累坏了纯昭仪,日夜不歇的为肃文皇后守灵,百官宗室皆赞她贤德呢。” “不过一个昭仪,她上面还有咱们娘娘、瑾贵妃、皇贵妃呢,谋这么大的名声也不怕压坏了”,云萝一脸不屑。 顾知清没接话,其实她也有些摸不准皇上太后的想法,纯昭仪自入后宫以来说不得十分受宠,一个月皇上会去长宁宫五六次,多的就没有了。如今皇上很宠爱韵贵人,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在韵贵人处。 其实也不怪韵贵人受宠,如今宫里顾知清怀有身孕,皇上倒是常来看望,偶尔也会留宿几夜,只是孕期承宠到底辛苦,顾知清如今也不差这几分宠爱,便常以自己孕期不能让皇上尽兴为由劝皇上去别处,皇上也感念顾知清事事以他为先,瞧着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真心。 瑾贵妃如今还在月华轩住着,预备入夏再搬回钟粹宫,不知是瑾贵妃的原因还是柔才人的原因,自万寿节后,皇上竟一次都未再踏足过月华轩。 皇贵妃,顾知清想想都要叹气,本来救了皇上是件好事,可是私下里皇贵妃主动跟顾知清说,这两个多月以来,皇上虽然时常前去永宁宫探望,只是再未碰过她的身体,言语中也不像往常那样亲昵,只是多了些尊重。 纯昭仪宠爱平平,太后也不忧心,她们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前往慈宁宫请安,太后也未刁难过谁,只是平日里纯昭仪张扬跋扈,众妃嫔们都避让她,因顾知清孕期养胎,并不常出门,也未曾碰到过。 顾知清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也就丢下了,如今谁做皇后都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管平平安安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唯一让顾知清欢喜的事情是乔晚晚往后要长住在京城了,这大半年乔晚晚走过了小半个燕国,经常寄来书信讲述她途中所遇,从字里行间顾知清可以看的出来晚晚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只是在万寿节之后,乔晚晚寄信过来,道是自家的生意做到了京城,往后自己便在京城常住了。 算算日子,乔家也快到盛京了,举家搬迁不是一件易事,自乔晚晚传信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 “皇上万安” 外面传来宫人们请安的声音,顾知清忙起身,只是如今肚子大了,行动迟缓,顾知清还未站起来李承熙便进来了。 李承熙见顾知清被人扶着艰难起身,忙两步做一步的大步走近扶着顾知清让她安生坐下,云荔云萝为李承熙倒好茶水便退下了。 “方才庭风跟朕说,乔家今日到京城了,你如今也有孕六个月了,不如让嘉荣县主入宫伴你生产,你以为可好?”李承熙看着她道。 庭风是顾知清的父亲顾瑾俞的表字,顾知清听了此言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那自然好,陛下如此为妾着想,妾无以报之。” “你伴朕左右,为朕生育皇儿,还说无以报之?”李承熙眸中含情嘴角带笑望着顾知清。 顾知清被看的脸上不自觉浮上薄红,她没说这是她的本分,情意之事如何能以本分论之,不知何时皇上对她似是动了情,这于她而言便是一道护身符,是极好的事情。 顾知清转而说起乔晚晚:“嘉荣如今初到京城,待她休整几日,再传唤入宫吧。” 李承熙见顾知清害羞,心中不知为何柔软熨帖,又见她说起嘉荣,便顺着她道:“那朕下旨,让嘉荣县主三日后入宫伴你,乔家迁居京城,你也该赏赐些东西,以表亲厚。” 说完还不等顾知清反应,又觉不妥,补充道:“你现在不宜操心,朕让王德光从朕的内库中挑些物什,让云荔亲自出宫,赏赐下去,如此,嘉荣才会尽心为你。” 顾知清心中有些奇特,她居然会认为皇上的话外之音是皇贵妃受伤之事,是她想多了吧。 可是三日之后她从晚晚口中知晓,她并没有想多,皇上或许真是对她上了心的。 “我听说万寿节那日皇贵妃为护皇上受了剑伤,我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还好不是你,后来我又细细思虑过,太医院如今都是男子,便是有几个医女医术也是不高,真是遇见生死之事,还是要太医医治,所幸我现在医术十分了得”乔晚晚说起这个很有些自得。 “我果然于医学上很有些天赋,上次我回临州后每日跟着师父坐堂看诊,很有所得,后来又四处游历,见了很多疑难杂症,不是我自夸,那些终日里坐在太医院的太医也未必有我的医术好” 乔晚晚想起了什么,低声与顾知清道:“本来我听到消息后,便在琢磨来京之事,你也知道,对于一个家族而言,迁居不是一件易事,我本来只是想自己来京住几年,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但是没想到皇上传密旨与父亲,要乔家做皇商,话里话外都是让乔家来京发展,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乔家世代皆在临州,皇上从未关注过乔家,皇上如此做,只能是为你”。 “皇上不想往后你重蹈皇贵妃的覆辙”乔晚晚意味深长道。 顾知清听了此言久久不能言语,倒是乔晚晚摇头晃脑道:“清清你如此好,皇上喜欢你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一个帝王能将美人放在心上,也是难得。” 第一卷 第63章 晚晚的心上人 顾知清听了此言怔愣了片刻,忽而笑了,她轻声道:“晚晚,你可知皇后薨逝的前一晚,曾求见过皇上,皇上,未见。” “皇后在万寿节前都一直在未央宫活的好好的,万寿节后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顾知清叹了口气。 “霍家被抄家,嫡支上至老翁下至孩童,全部斩首示众,旁支流放三千里,虎威将军也上交了兵权,在盛京做一个清闲的镇国公。皇上登基不到两年,便掌控了朝局”。 顾知清抬头看着乔晚晚道:“他是帝王,江山为重,后宫与前朝一直都是息息相关的,至于情爱,不过是帝王闲暇时取乐的玩意儿罢了。” 乔晚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皇上待清清是不同的,可清清身在局中,却看的如此透彻。 顾知清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反而说起乔晚晚来:“前几日乔伯父托父亲传话,让我留意着盛京的青年才俊。” 乔晚晚瞪大了眼睛,也没心思想顾知清和皇上的事了。 顾知清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留意着乔晚晚的神色变化,乔晚晚张了张嘴,半晌讷讷道:“父亲就是太心急了,你别理他。” 顾知清将一块糕点吃下肚,突然用手托着下巴靠近乔晚晚:“晚晚,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啊,你怎么知道?”乔晚晚慌乱道。 顾知清噗嗤笑出声:“你什么我不知道?” 乔晚晚才反应过来顾知清在炸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过了一会见顾知清不去哄她,自己又别别扭扭的转过来,交代道:“就是我在游历时,遇到了一位公子,然后他生了重病,然后我就去给他看病,然后就……” 乔晚晚一面说一面看着顾知清的神色,顾知清神色倒是未变,问道:“他是哪里人?家里从商还是做官?”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平阳侯的幼子谢书言”,乔晚晚说到这脸上有些薄红。 顾知清对平阳侯倒不是很了解,平阳侯虽是侯爵,但在盛京中并不显眼,顾知清只知道平阳侯祖上是跟随开国皇帝建功立业的,当时封的是国公爷,这几代下来便薅成平阳侯了。 顾知清心中想着,面上却不显,只问道:“这事乔伯父乔家哥哥可知晓?” “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乔晚晚讨好道。 “那谢书言可与你私下定情?” “就是,就是……“乔晚晚扭捏半天才将话说全:“他说待明年春闱取得功名后便去我家提亲。” 顾知清看着乔晚晚一副娇羞的模样,心中感概万千,有种家中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又有担心她被人哄骗的忧心,罢了,晚晚一向没什么心机,只能自己替她多看着了。 顾知清没再继续问下去,只跟乔晚晚嘱咐道:“这事我知晓了,婚嫁乃是大事,我替你考察一下那公子,你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这是应该的”乔晚晚抱着顾知清的胳膊撒娇。 还算没有被情爱蒙蔽了双眼,顾知清接着道:“若是那公子果然不错,又对你情深意重,我会请皇上为你们赐婚,乔伯父那里我也会让父亲去说,你可安心了?” 乔晚晚眼睛一亮,面上掩不住的欢喜:“清清你最好了。” “只一样,你们不许再私下见面,你这段时日便安心待在宫中”,顾知清嘱咐道。 “嗯嗯,我最近可没空搭理他,我快做小姨了,自然精力都要放在我外甥女身上”乔晚晚抚了抚顾知清的肚子。 晚间顾知清罕见的主动邀了李承熙来瑶华宫,李承熙自是无有不应的,两人用过晚膳便早早上了床。 “陛下,轻点……嗯~”浣梦听着寝殿里面的动静,又羞又担忧,如今娘娘月份大了,虽然太医说注意点可以同房,但是每次两人同房浣梦都止不住的忧心,就怕皇上兴头上来了伤了娘娘。 浣梦属实是有些多虑了,李承熙很有分寸,两人事罢后都有心满意足之感,李承熙叫了水,也不要人伺候,自己草草洗了一遍,又用帕子替顾知清轻轻擦拭,顾知清羞的身上泛起粉色。 李承熙心中感叹,自己后宫那么多美人,其实自己最喜欢的还是淑妃,不仅是淑妃纯真解语,淑妃如玉般莹白滑腻的肌肤更是让自己爱不释手,李承熙收拾好两人又重新躺在顾知清身边。 便见顾知清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声音里还有未褪去的情欲:“妾谢过陛下。” 李承熙撑着脑袋奇道:“清清要谢朕什么?” 顾知清只用眼睛欲语还休的望着自己,眉间眼尾皆是笑意,半晌又前言不搭后语道:“陛下可知平阳侯的幼子?” 李承熙有些跟不上顾知清的节奏,愣了愣。 “嘉荣如今已是碧玉年华”顾知清说着用手指勾了勾李承熙的手心。 李承熙觉得心里痒痒的,听顾知清说起嘉荣县主,又想起方才顾知清跟她道谢,他突然反应过来今日嘉荣县主入宫,顾知清应是知晓了自己为她做的安排,现下见顾知清眼睛里仿似盛满了星辰般莹莹望着自己,他不由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要将淑妃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陛下?”顾知清见李承熙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唤他。 “平阳侯,嘉荣是看上平阳侯的幼子了?”李承熙回神。 顾知清娇嗔:“陛下说什么呢,嘉荣哪认识什么外男,是妾想着平阳侯幼子或许与嘉荣相配,便想打听一下”说着拿眼睛眨巴眨巴,又用手指勾他。 李承熙便明白了,这就是嘉荣看上平阳侯幼子了,李承熙沉思,这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乔家是商人,不过现在是皇商,而且嘉荣又是县主,与淑妃交好,平阳侯不过是祖上福荫,到平阳侯这一代再往下传便是平阳伯了,而且传也是传与嫡长子,幼子一无爵位,二无功名,这样看来,两人也算相配,不过平阳侯家里可不像外头看起来的那样平淡…… “平阳侯本事平平,无甚才华,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且识时务了,他的幼子好像是叫……“李承熙撑着脑袋回想。 “谢书言”顾知清眼睛亮亮的迫不及待提醒道。 李承熙忍俊不禁,这淑妃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实则都表现在眼睛里了,李承熙伸手摸了摸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接着道:“谢书言的母亲是翰林院编纂之女,不过在十年前便去世了,如今平阳侯的夫人是一个商女,那商女有些娇蛮,平阳侯每日捧着哄着”李承熙说到此眼神有些不赞同。 “不过这谢书言倒是个有点傲骨的,去岁中了信州的举子,朕看过他的文章,是有些才华,嘉荣游历是不是也去过信州?” “陛下~”顾知清撒娇。 李承熙受用,不再拆穿她,接着道:“不过听说他去岁秋闱之后便大病了一场,也没赶上今年的春闱,不过倒不要紧,朕上个月已经下旨,明年加恩科,谢书言若是有心,明年应该是下场一试。” “妾倒是想见见这谢书言,这女子嫁人除了男子的家世才华更重要的便是这人的人品了”,说着又含羞带怯的看了李承熙一眼。 “妾嫁了一个顶顶好的如意郎君,便想嘉荣也能如妾般幸福” 李承熙低笑出声,顾知清撒娇让李承熙不许笑她,李承熙将顾知清抱进怀里道:“若是嘉荣能伴你平安生产,朕便封她为郡主,到时你办一场赏秋宴,为郡主选夫,如何?” 顾知清埋在李承熙怀里瓮里翁气道:“陛下考虑的甚至周到,妾有陛下为夫,此生足矣。” 第一卷 第64章 淑妃生产 有乔晚晚为伴,顾知清觉得怀孕的日子也不难捱了,她每日除了吃好睡好便是在院子里散散步,晚晚说的,有助于生产。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九月份。 瑶华宫这几日的气氛都有些凝重,因为太医请脉说生产就在这几日了,乔晚晚也有些焦虑,每日都在碎碎念还缺些什么,人参这些是早就备下的,乔晚晚还准备了十几个瓶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功效的药丸。 尽管如此,乔晚晚每日在顾知清睡下之后都会在寝殿里折腾药材,这些药材是太医院拿过来的,皇上准许的。 那日顾知清向李承熙打听了平阳侯幼子之后,李承熙似乎事后又去好好查了一番,因为过了几日李承熙便下了口谕,让乔晚晚助顾知清生产,有什么需要的药材,都可去太医院备案领取。 也是为此,顾知清每日拘着乔晚晚只在瑶华宫走动,有需要的药材,都让云萤去太医院领取,就怕有心之人利用此事陷害乔晚晚。 瑶华宫的宫人们每日也是既紧张又忙碌,生产用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浣梦每日带着宫人们演练生产的情形,恨不能将所有会遇上的因素全部考虑一遍。 皇贵妃这几个月每日都在永宁宫静养,除了顾知清偶尔前去探望,永宁宫闭门不出,更不见任何人,但是这几日皇贵妃每日都要坐着撵轿来瑶华宫坐半晌。 就在众人都已做好准备,就盼着顾知清生产之时,顾知清在一个夜里发动了。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乔晚晚,乔晚晚这几晚都住在顾知清寝殿的软榻上,故而顾知清睡梦中感觉疼痛不已呻吟出声,乔晚晚便醒了,查探过后发现羊水已经破了。 乔晚晚也不叫醒顾知清,只穿好衣裳轻手轻脚的出门唤人,浣梦等人便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云苓去乾清宫禀报,乔晚晚交代现在还早,估摸着清晨才会生,不必叫醒皇上,只跟王公公说一声便好。 如今后宫是太后掌管,故而虽然夜深,太后那边是必得叫醒通报的,派了云萤过去,还有太医院,皇贵妃,瑾贵妃处,皆派了宫人前去,这些都是早前便安排好了,故而瑶华宫一点没乱。 待顾知清被彻底疼醒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天光已然微亮,乔晚晚一边安抚着顾知清紧张的情绪,一边鼓励顾知清慢慢的走到产房。 待开了产道正式开始生产时已经到了辰时,李承熙在上早朝前过来看了一眼,那时顾知清还半躺在床上吃红糖水蒸蛋,这是乔晚晚亲自下厨做的,说是吃了有力气生产,顾知清疼的浑身都是汗,还勉强对李承熙笑着让他去上朝。 李承熙整个早朝都坐立不安,一些不着急的政事李承熙都推迟再议了,底下的朝臣们也都看出来了今日皇上似乎有急事,一些本来要在朝上上奏的事情也都按下不提了,于是早朝很快便结束了,李承熙急匆匆的走了。 礼部尚书顾瑾俞也随着众人退下,只是还未出殿便被王德光拦下了,王德光笑眯眯道:“顾大人,皇上有请。” 顾瑾俞到了议事的书房却不见李承熙,正疑惑着,便见王公公低声道:“淑妃娘娘正在瑶华宫生产,皇上已经过去了,留下顾大人便是想让顾大人第一时间知晓淑妃娘娘的情况。” 顾瑾俞听了此言瞪大了眼睛,也坐不下去了,在书房里转来转去,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向外面探。 李承熙到时便听到顾知清时不时的痛呼声,偏偏那痛呼声并不用力叫出来,每每叫了半截便被压抑在嗓子里,李承熙听的焦躁不安,不由唤来云萝问道:“淑妃现下如何了?” “娘娘正在生产”云萝回道。 李承熙瞪着云萝,这算是什么回话,一旁的太后看不下去了,扯着李承熙让他坐下:“你安生坐着,淑妃这是在保存体力生产呢”。 李承熙坐不了一时,便又站起来来回晃荡,弄的其他妃嫔也不敢坐着,只好都站起来陪着,除了皇贵妃和太后还能安坐着。 太后看着李承熙担忧焦躁的神情,心中不由叹息李承熙对淑妃是上了心了,只怕他自己还不知呢,好在淑妃是个懂事知礼的,不然少不得要自己出手打压几分了。 皇贵妃也并非不着急,只是她身子不好,只能安坐着,便看她攥紧帕子的手和额上流的汗便可见她的心急了。 好在那孩子也知道大家都在盼着,也并未磨蹭,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听见里头啊啊的婴儿哭声。 李承熙的心还提着并未松下,不多时便见一个稳婆抱着大红色小被子抱着的婴儿出来了,那稳婆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淑妃娘娘生下了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众人听了脸色各异,太后皇贵妃均笑开了,那些站着的妃嫔也似松了口气。 李承熙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小被子裹着的婴孩,便见那婴孩闭着眼睛,嘴巴还一动一动的,小拳头紧握在脸旁。 “这个孩子倒是长得漂亮,刚生下来便是白白嫩嫩的,不似旁的孩子皱皱巴巴的”,太后赞道。 皇贵妃站的有些距离,垫起脚看上了一眼,也不由笑道:“是呢,公主生的好,白白嫩嫩又肉乎乎的,不像嘟嘟那时,皱皱巴巴还小小一只。” 太后笑道:“嘟嘟那时是早产,这孩子是足月生的,淑妃又养的好,自然更健康些。” 李承熙端看了婴孩半晌,突然伸手要抱她,稳婆不敢贸然交过去,大着胆子指导者李承熙调整姿势。 众妃见李承熙将那孩子小心翼翼抱进怀里,嫉妒的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特别是柔才人,更是要将手中的帕子撕碎了,她的二公主出生时,皇上连来看一眼都不曾,如今却小心翼翼的抱着淑妃的三公主。 李承熙抱了一会便将三公主还给了稳婆,然后看着众人喜不自胜道:“三公主李明鸾,封号姝华”。 浣梦等人机灵的跪下:“姝华公主万安。” 李承熙满意的点点头:“淑妃和公主平安,你们都是有功的,瑶华宫上下赏银百两,稳婆太医在原来的封赏上再加百两。” 一时间瑶华宫上下欢喜不已,却还没完,又听李承熙道:“淑妃平安生产,嘉荣县主有功,着晋封郡主,划信州为郡主食邑。” 柔才人手上传来刺骨的疼痛,原来她的指甲被自己折断了,十指连心,自是疼痛不已,柔才人低下眼眸,掩住眼中的怨恨,都是公主,二公主自出生以来皇上便没去看过一次。 安贵嫔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大公主已有两岁有余,却至今还未取名,虽不是她亲生,可是大公主的生母莹昭仪已经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一杯毒酒下黄泉了,不出意外往后大公主就归她了。 纯昭仪更是难掩震惊,她入后宫之前也不过是个郡主,凭什么乔晚晚一个商人之女,能得郡主之位,更是还有食邑,她当初可是都没有。 李承熙看着底下面色各异的众人,心中冷哼,不过他今日高兴,倒也懒得计较。 第一卷 第65章 太后的苦心 慈宁宫里纯昭仪正在生气,地上是被她碎了的茶盏,时穗手上被烫的通红,太后急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时穗忙拦着:“太后娘娘,不打紧的,奴婢去太医院拿点烫伤膏抹抹就行了。” 太后拉着时穗的手心疼的吹了吹,吩咐道:“春樱,你去太医院拿点烫伤膏,替你穗姑姑抹上”。 随后太后给了时秸一个眼色,时秸带着宫人们下去了。 纯昭仪见人都出去了,说起话来便更大胆了,她愤愤不平道:“姑母,那乔晚晚是什么身份,也配册封郡主,还拿了信州做她的食邑,表哥是被淑妃那狐媚子迷昏了头吧!您也不拦着点!!” 太后只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纯昭仪还恍然不觉,越发生气:“不过生了一个公主,您再不管管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说到底,她不过一个礼部尚书之女,也配做淑妃的位置,我可是您的侄女儿,表哥的表妹,如今却要低她一头,凭什么啊?” 说着纯昭仪眼睛转了转,怒火平息了一些,骄傲道:“姑母,如今后位空悬,您就不想施家更进一步吗?” 太后只淡淡道:“步微,你还记得你当时求着哀家入后宫时,你是如何说的吗?” 纯昭仪不知太后此时提起当初的事情是何意,有些犹豫着没说话。 “你当时便是跪在这,哭得可怜,说你爱慕皇上,只想入后宫常伴皇上左右,便只是个美人,你也是愿意的”太后重复着纯昭仪当初的话。 纯昭仪也终于发觉太后的语气不对,她喃喃道:“姑母……” 太后直视纯昭仪,接着道:“你入后宫皇帝并不同意,哀家也告诉过你皇帝不喜欢你,是你坚持,哀家总不能真的让你只做个美人,是哀家力争,封你做从二品的昭仪,又赐居长宁宫为你做脸,怎么,如今你是不满足于昭仪这个位分,想做皇后了?” 纯昭仪忙解释道:“姑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为施家着想……”。 太后打断道:“施家有哀家在,有你祖父在,还用不着你来操劳!” “皇帝是一国之主,他要做何事自有他的考量,就算是哀家,也不能随意插手,他先是帝王,才是哀家的儿,你可明白?” “可是姑母,咱们施家若是再出一位皇后,岂不是……” 太后见她执迷不悟,还是执着于皇后的位置,严厉道:“步微,你趁早将你的妄想摒弃,皇后是谁,只能由皇帝决定,而不是你,亦或是施家,能做主的!” 纯昭仪垂眸思虑半晌,才起身向太后行礼道:“姑母,今日是步微的不是,还望姑母不要生步微的气。” 太后见她终于心平气和下来,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儿,又陪伴自己在普陀山一年,语气也软和下来:“步微,你好生在长宁宫待着,早日生个孩子,哀家会看顾你的。” “是,那步微便不打扰姑母了,先退下了”纯昭仪乖顺道。 “嗯,去吧”太后挥了挥手。 时秸看着纯昭仪走远,才回到殿内,太后用手揉着额角问道:“时穗没事吧?” 时秸站过去替太后揉着额头,笑道:“没事,就是有些烫伤,春樱已经去取药了。” 太后闭着眼睛叹道:“步微,也太不懂事了。” “纯昭仪自幼便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便是骄纵了些,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娘娘莫要过于忧心了”时秸劝道。 “京城贵女,谁不是万千宠爱长大的,看看皇贵妃,看看淑妃,再看看她?”太后略带着嫌弃道。 时秸笑道:“可是纯昭仪是您的侄女儿啊” 太后长叹了口气,她想起前几日皇帝来慈宁宫跟她说待淑妃生下孩子,想晋淑妃为贵妃,被她以淑妃才入后宫不久就晋贵妃不能服众为由拒了,今日皇帝在瑶华宫那样为淑妃做脸,怕也是为了补偿淑妃。 皇帝的性子自小便是如此,喜欢谁,便要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若不是淑妃之前中毒,皇帝不想淑妃再立于人前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故而收敛了些,不然怕是就算自己不同意,皇帝也会册贵妃了。 步微,步微糊涂啊,步微自幼骄纵,皇帝根本就不喜她,非闹着要入后宫,皇帝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同意了,也给了她尊荣,可是若是自己往后不在了呢,谁又能看顾她,还是得生个孩子,往后才有依靠。 至于皇后之位,那得看皇帝的心意,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皇帝和先帝一样,都是有自己的主意的,这江山是姓李,不是姓施,她什么都不做,安心做个颐养天年的太后,施家才会有荣光。 太后如此想着,在时秸的按揉下有些昏昏欲睡。 纯昭仪却不知太后的一片苦心,长宁宫里花颜此时正跪在地上,纯昭仪拿着一个小鞭子往花颜身上抽,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花颜身上沁出血来,待纯昭仪力竭之后,给一旁的芳菲使了个眼色,芳菲便扶着花颜下去了。 “她如何了?”纯昭仪见芳菲回来问道。 芳菲上前揉着纯昭仪的手腕,缓声道:“还是之前的老样子,上了药,一声没吭。” “哼,倒是能忍,用最好的药,切记不要留下疤痕” 芳菲有些迟疑道:“娘娘真的想……” 此时殿内只有芳菲一个人在,纯昭仪一脸疲惫道:“没法子,太后不愿为本宫谋划,施家的女儿可不止本宫一个,若不是本宫入了太后的眼……” “花颜那里这段时日就不要让她做活了,好生养着”纯昭仪吩咐道。 “是,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调教的”芳菲应道。 第一卷 第66章 真心可贵 后宫因淑妃产女起了波澜,各有各的心思,有人嫉妒,有人忿恨,也有人欢喜。 栖雁阁里恪选侍便是欢喜的那一个,她正让连翘翻找给淑妃的贺礼,是了,如今栖雁阁的恪选侍便是当初雨轩殿的徐答应,钱氏之事她做了人证,事后淑妃向皇上请旨,晋她为选侍,赐居栖雁阁。 虽然她至今还未侍寝,不过现在的日子可比之前好过多了,之前在雨轩殿,与众多未侍寝的答应采女们挤在一起,每日里雨轩殿的怨念和算计都快冲破云霄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日日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待着。 现在她独居栖雁阁,虽然无宠,但是有淑妃关照,内务府也不敢克扣她的东西,她和连翘每日里自娱自乐倒也愉悦,给淑妃的贺礼是早就备好的,她入宫之前家世低微,入宫之后位分低微,自是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得出手,不过她的绣活颇为不错,这些时日便攒了些好料子绣些婴儿用的鞋袜肚兜之类的。 不过方才她突然想到自己有一个小金锁,是自己幼时娘亲为她打造的,那块小金锁曾护佑她长大,保她平安,虽不值什么,她也想将这份福气赠给小公主。 恪选侍上门是在顾知清生产的一个月后,彼时顾知清已经出了月子,小公主也养的白白胖胖。 顾知清听说恪选侍在瑶华宫外求见,忙让浣梦将人带进来。 浣梦将人带进寝殿,此时已是十月底了,盛京也入了深秋,外面天气寒凉,恪选侍穿的也厚,但是进入寝殿之后却感觉温暖如春,左右看了看也没瞧见炭盆,那就只能是烧了地龙了,还未入冬,瑶华宫就已经烧了地龙了,真是盛宠啊,恪选侍心中感慨。 虽是出了月子,李承熙仍旧拘着顾知清不许她出门,又烧了地龙生怕她和公主冻着,顾知清今日穿了一身曳地罗裙,绾了一个新样式的发髻,只用几根簪子固定,额上画了粉色花钿,她见恪选侍进门行礼,忙笑着免了礼,又招呼着她坐下。 只见恪选侍新奇的看看她的发髻,又看看她的眉间眼尾,和曳地的罗裙,由心赞道:“妾往日里常听人说女子生产过后就会变丑,今日见了娘娘才知,这话也是分人的,娘娘竟比生产之前还要美上几分”。 她说着还自我肯定似得点点头:“娘娘生的美,娘娘的宫女也手巧,这样子的发髻妾从未见过,却很合娘娘,只用几根粉色宝石簪子,竟也不显寡淡,倒与额间的花钿相得益彰,衬的娘娘娇俏绝色,又温婉动人”。 顾知清见恪选侍进门也不喝茶也不像旁人似的看公主,倒是先将她夸了一通,而且说的头头是道,可见不是虚的,顾知清笑的眼睛都弯了,吩咐一旁的云萝道:“云萝,去将本宫的妆奁拿来。” 云萝便去依言取了妆奁,顾知清在里面选了一对珠花插在云萝的发间,笑道:“恪选侍将你好生夸赞了一通,本宫怎好吝啬珠宝,这对珠花便是赏你手巧了。” 众人听了皆是笑作一团,云萝高高兴兴对顾知清谢了恩,又向恪选侍行礼谢恩,恪选侍有些不知所措,忙站起身想回避:“使不得使不得”。 顾知清看着恪选侍道:“云荔,还不快扶着选侍坐下,你是主子,怎么就当不得她一礼了?” 恪选侍有些害羞的坐下了,顾知清又从妆奁中取出来一支淡紫色攒花的宝石簪子,一圈的淡紫色宝石围着中间的一块粉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顾知清亲自起身将这个簪子替恪选侍簪上,云荔将一个小巧的手持铜镜放在恪选侍面前,恪选侍便见这个簪子在自己发间簪着,与自己身上的淡紫色衣裙相映,恪选侍忙谢恩,又羞愧于自己本是来送贺礼的,没想到贺礼还未送,却先收了礼。 顾知清替恪选侍理了理头发,温柔的笑道:“你别多心,你衷心的夸赞本宫,这个簪子是本宫的回礼,很衬你。” 恪选侍自己夸别人的时候不觉得,现下被顾知清这样温柔的抚着头发,又赞这个簪子衬她,不由羞红了脸。 恪选侍便将连翘手中拿着的包裹解开,里面是些虎头帽、虎头鞋、还有袜子肚兜,小衣裳之类的,恪选侍红着脸道:“妾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公主的,这些是妾得知娘娘有孕之后做的,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顾知清展开一件肚兜,是棉布做的,摸起来很是柔软,针脚也细密,肚兜上并未绣什么纹样,很朴实无华的一个肚兜,顾知清却笑道:“怎么会嫌弃,单看这肚兜便可知选侍心意,棉布摸起来不可能这样柔软,必是选侍反复浆洗揉搓过的,再看这针脚细密,肚兜上也没有图好看绣些花啊朵的,这才是正经能穿用的呢。” 这一番话将恪选侍的心都说出来了,恪选侍眼眶微微红,又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个金锁,那金锁只是普通样式,恪选侍捧着金锁道:“妾幼时多灾多难,妾的娘亲便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为妾打造了这个小金锁,说来也奇,娘亲说自从妾戴了这个金锁便顺了许多。妾想将这个小金锁赠予公主,愿公主往后余生平安顺遂。” 顾知清珍之重之的将金锁接过来,细细看了半晌,递给云荔嘱咐道:“将这个小金锁放在公主的床头”。 “本宫替公主谢过恪选侍,恪选侍的心意万金难抵”顾知清郑重道。 恪选侍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告辞了,顾知清在她离开之前拉着她的手道:“选侍莫要心急,皇上总有一日能看见选侍的玲珑心。” 恪选侍却道:“妾有娘娘庇护,便是此生最大的福分了,不求其他。” 顾知清看着恪选侍眼里的认真,也不好再劝什么。恪选侍离开后,云荔捧着小金锁道:“娘娘,这个真要置于公主床头吗?” “明日柳太医来请平安脉,让柳太医看过后没问题便收进库房吧”顾知清说着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恪选侍的一片心意。” “娘娘是为公主的安全着想,只要娘娘记着恪选侍的心意,这些便没白费”云荔安慰道。 顾知清看着公主在那傻兮兮的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爱怜的用手帕替她拭去,沉思半晌,叹道:“也罢,云荔你等会去趟内务府,跟石总管打声招呼,栖雁阁那边若是有什么缺的,便给补上,多出来的从本宫这里扣”。 “是,娘娘慈心”云荔应下。 “什么慈不慈的,在这后宫中,什么都得警醒一二,只是真心,本宫虽不敢信,也不愿辜负”顾知清翻看着那堆婴孩衣物感慨。 第一卷 第67章 赏秋宴 瑶华宫的淑妃娘娘要办赏秋宴,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盛京,盛京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接到了请帖,只是有部分人家在接到请帖的时候被暗示带上自家的公子,皇上的公主最大的还不满三岁,宫中除了后妃便只有伴在淑妃娘娘身边的嘉荣郡主了。 朝中百官都是人精,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嘉荣郡主家中是皇商,与淑妃娘娘感情深厚,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不然也不能平白被封为郡主,又有信州做食邑,不过淑妃娘娘如今只有一个公主在膝下,并无皇子,而且皇商说的再好听也是商,这些在百官们心中转一转,他们便有取舍了。 十一月初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深秋的些许寒意。 云萝一边替乔晚晚梳妆一边笑道:“这钦天监好生厉害,算得今日天气晴朗,今日果然阳光甚好。” 顾知清坐在一旁看着乔晚晚梳妆,听云萝此言也不禁笑道:“那是自然,陛下的百官,哪有吃白饭的。” “朕好似听到有人在夸朕”顾知清话音刚落李承熙便走了进来。 顾知清心中好笑,每次她们说些什么皇上便会恰好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天天蹲墙角呢。 “妾请陛下安”顾知清迎上前行礼。 “臣女请陛下安”乔晚晚听到声音忙起身着急忙慌的行礼。 李承熙见一屋子都跪下了,上前几步扶起顾知清,又叫了众人免礼。 顾知清笑道:“妾和云萝在夸赞钦天监算的准呢,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 “他们若连这都算不准这官也不必当了”李承熙好笑道。 大约是因着乔晚晚在寝殿梳妆,李承熙并未在寝殿坐下,而是扶起顾知清之后牵着她到了外间落座,顾知清见李承熙如此尊重乔晚晚,心中高兴,亲自倒了茶水端给李承熙。 李承熙接过茶盏也不喝,倒是拉着顾知清的手将人抱进怀里咬耳朵,顾知清听了李承熙的私语莹白的脸上浮上了粉色,又听到寝殿里有动静,忙起身端坐在一旁。 顾知清便见乔晚晚怯怯的走出来,行走间很不自然,顾知清打量着乔晚晚的装扮,云萝今日为乔晚晚绾了少女的发髻,脑袋顶上两侧绾起了两个小包包,上面用了蝴蝶点缀,蝴蝶是琉璃做的,随着乔晚晚的动作翅膀振动,又用了淡粉色、姜红色、青绿色各色绢花装饰,绢花是穿了大大小小的珍珠制成的,余下的散发一部分编了细细的辫子隐在长发间,披落在肩头,额间画了粉红色的桃花,桃花的花蕊用了珍珠点缀,眼尾轻扫了同色的胭脂,身上穿的衣裳是顾知清亲自画图让针线局制成的,主色是渐变的芍药耕红色,腰间用珍珠围了一圈,又用青绿色轻纱点缀,披帛也用了青绿渐变色调,这让乔晚晚整个人显得少女可爱。 “这样装扮很好看,晚晚,你该时常这样装扮起来,太适合你了”顾知清由衷的赞叹。 “真的嘛?”乔晚晚嫣然一笑,瞬间灵动起来。 乔晚晚甚少这样装扮,她从前在乔家时便不耐烦每日戴那样多的首饰,后来游历各地更是穿着朴素,今日被云萝这样梳妆打扮,她便有些不适应,但是顾知清这样由心的赞美她,她又瞬间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顾知清一边点头,一边扯着李承熙的衣裳道:“本宫还能骗你不成?陛下你来看,晚晚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李承熙应着顾知清看了一眼乔晚晚,随后又转头望着顾知清道:“嘉荣这样是好看,可是朕觉得清清更好看。” 乔晚晚见李承熙这样说,笑意更深,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顾知清被这两人哄的开心。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去赴宴了”浣梦进来提醒道。 顾知清看了看时辰,确实不早了,便看向李承熙道:“陛下,妾与嘉荣该去重华宫赴宴了,陛下是回乾清宫处理政事还是在瑶华宫等妾回来,又或者……” 顾知清嘟了嘟嘴道:“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李承熙看着眼前人明显不想让自己走,又故作大度的模样,心中便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李承熙似是认真想了想,沉吟道:“嗯……,朕不想去处理政事” 又苦恼道:“也不想孤零零的在瑶华宫等清清” 顾知清闻言咬了咬嘴唇,便见李承熙仿似做了多大的决定般起身道:“那朕便与清清一道去重华宫赴宴吧。” “啊?”顾知清又惊又喜。 “走吧”李承熙拉过顾知清的手放进掌心里便带着人往外走,顾知清便被稀里糊涂的带进了撵轿,撵轿晃晃悠悠的行走时顾知清才反应过来,她将脑袋放在李承熙面前左看右看甜滋滋道:“陛下是一早便想与妾一同赴宴的吧”。 “坐好,若是掉下去,淑妃娘娘今日可就丢脸了”李承熙伸手将顾知清的脑袋轻轻推回去。 顾知清却用手指勾了勾李承熙的掌心道:“不丢脸,陛下陪着妾,她们羡慕还不及”。 很快撵轿便在重华宫门前停下了,王德光唱道:“皇上,淑妃娘娘到——” “嘉荣郡主到——” 李承熙牵着顾知清走在前面,乔晚晚走在两人后面,云荔略落后乔晚晚半步作陪,后面是浣梦、云萝、云萤等人坠着。 第一卷 第68章 拳拳爱女之心 众位夫人此时都到了,重华宫里错落有致的摆了各个品种的菊花、又别有心裁的布置了曲水流觞,坐席更是两三成群,疏密有致。 因着今日的宴席目的众人都心照不宣,故而都没带家中女儿。 众人听见唱和声,转头看去,便见帝王身侧有一女子落后半步,两人缓步走来,那女子身着淡紫色曳地长裙,发髻间只用了几个宝石簪子固定,后面的长发用了同色的发带缠绕束在身后,手腕上只带了一个白玉镯,自有一番温婉娴静的气质。 帝王携那女子走上高位,夫人们矮身行礼,儿郎们躬身作揖,齐声道:“臣妇/草民见过皇上、淑妃娘娘、嘉荣郡主”。 李承熙携顾知清落座后抬手:“都起来吧”,众人方才起身。 “今日是淑妃办的赏秋宴,朕不过是闲暇无事来凑个热闹,各位不必拘束”李承熙温和道。 顾家老夫人此时看着顾知清端坐在上座,不由心中一酸,自清儿入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清儿,她虽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却也能看的出来清儿比以往在家时丰腴了些,今日虽穿着简单,却气度华贵,让人不敢直视,不必在家中做女儿的时候了,她心中感慨。 却不知是不是她真正眼花了,她见端坐在上位的清儿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她定睛看去,又见清儿冲她微笑,顾老夫人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是什么场合,皇上还在呢,也由得她作怪。 顾老夫人如何想旁人不知,可是在皇上出席这场宴席之后,有些人家心中肠子都悔青了,又见到了传闻中的嘉荣郡主,并不似她们以为的一身铜臭的商人气,她们更是想回到家中将家里的儿郎们拽过来。 宴席过半,顾知清装模作样的将几个儿郎唤到跟前一一询问,其中就有平阳侯幼子谢书言,顾知清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谢书言,人长的倒是俊俏,就是颇有些弱不禁风,如果说李承熙是英气那挂的,这谢书言就是文弱的书生,顾知清心里啧了一下,也不知晚晚看上他什么了。 顾知清也就简单的问了几人的兴趣爱好什么的,毕竟家中是何情况她都清楚,李承熙见顾知清问完话了,也饶有兴致的问了几人的功课,有的磕磕绊绊的答不上来,也有的顺畅的发表自己的见解,总体来看,这谢书言确实如李承熙所言,是个有才华的。 在今日到场的众位公子中,谢书言也是出挑的,顾知清在心中叹了口气,晚晚喜欢,她也不能棒打鸳鸯,今日这场赏秋宴,说是为郡主选夫,实则不过是顾知清想抬一抬晚晚的身价,往后晚晚进了平阳侯府那些人也好有个顾忌,不会受人欺凌。 顾知清觉得自己好似是个为女儿打算的老母亲,明明她只比晚晚大一岁,顾知清将自己的这种心理归于是有了明鸾的缘故。 不仅是顾知清如此想,李承熙也是如此,他今日来此是为了给淑妃做脸,可来都来了,他见淑妃为了嘉荣的夫婿一一问询,自己也起了心思,便也替嘉荣考校了一番,却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如今还不到两个月大的小女儿明鸾,若是明鸾日后选夫,自己和淑妃也会如今日般操心吧,他想到此突然感觉心情一下子不美好了,于是便目光沉沉的盯着谢书言。 谢书言之前便看到了淑妃嫌弃的眼神,如今又见皇上这样盯着他看,一时间心里惶恐不安,自从乔姑娘入宫之后,自己便再没了她的消息,前几日接到了请帖他欣喜不已,却又听说好多人家都接到了,今日便见众多儿郎在此,他心都凉了,如今淑妃和皇上这样看着他,自是不满意他了。 谢书言心中懊恼,为何去岁要生病啊,如果不是去岁那一场重病,今年三甲定有他一席之地,他也好去乔家提亲了,可是谢书言又想,若不是去岁那场重病,他也不能与乔姑娘相识,真真是…… “嘉荣,你昨日里不是有一阙词不甚解其意吗,朕看这谢公子学问甚好,你不如向他求教一番?”李承熙被淑妃碰了碰胳膊,才从自己嫁女的心情中回转过来。 云荔上前邀道:“谢公子请”。 云荔引着谢书言和嘉荣郡主到不远处的亭子里,那亭子四周开阔,一举一动都落在众人眼中,故而也不算违逆了男女大防。 顾知清又引着众人饮食赏花,不过众人的心思还是放了几分在亭子那边,故而在嘉荣郡主和谢公子回来之后,众人便眼勾勾的盯着她们看,嘉荣郡主的脸红了,那谢公子的耳朵红了,有儿郎在场的人家心里不免可惜,都怪自家孩子不争气,这谢公子怕是要入了皇上的眼了。 果然宴席后半场皇上和淑妃便只提赏花和品鉴美食,再不提那些儿郎的事了。 宴会结束之后,乔晚晚回了偏殿,李承熙和顾知清两人去公主寝殿看公主。 此时不到两个月大的李明鸾正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吐泡泡,两人就趴在李明鸾的小床边看着李明鸾吐泡泡,两人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看好了李明鸾,断不能让她被哪个混小子给拐走了。 直到李明鸾呼呼睡着了,两人才揣着一腔拳拳爱女之心回了寝殿。 “清清,咱们再生个皇子吧,明鸾那样招人喜欢,咱们得生个弟弟保护她”李承熙用了一盏茶之后沉重道。 顾知清噗嗤笑道:“陛下,明鸾才不到两个月大,陛下哪里看出她招人喜欢了?” “你不懂,咱们明鸾眼睛鼻子小嘴巴,那小手小脚,无一处不招人喜爱”,说着李承熙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顾知清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李承熙,她总觉得自从自己生了李明鸾之后李承熙便有些变了,以前两人之间只有男女情欲,顶天了李承熙对她再多些喜爱怜惜,有了李明鸾之后,李承熙每次来瑶华宫都要先去看一会李明鸾,而且来的频率也比以前多了,明明她之前还未出月子。 而且对自己更多了几分体谅,其实她现在已经出了月子有些时日了,可是李承熙听太医说晚几日同房,她便能恢复的更好,于是李承熙便忍了,明明之前有几次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李承熙最终还是忍住了,让她用手或是旁的地方替他解决了。 李承熙便看着顾知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颊慢慢的浮上了粉色。 “看来清清也想再生个皇子了”李承熙低笑出声,弯腰抱起顾知清走向床榻,不多时,便见纱幔里伸出一只手,将二人的衣物都丢落在地毯上,然后床塌便吱吱呀呀的摇晃起来。 三日之后李承熙下旨为嘉荣郡主乔晚晚和平阳侯幼子谢书言赐婚,婚期便定在了腊月十八,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吉日。嘉荣郡主从宫中出嫁,在乔家嫁妆的基础上内务府再备一份嫁妆。 消息传开后,有人欢喜有人忧,平阳侯府自是欢喜不已的,平阳侯府本就没落了,皇上更是很难想起他们,如今幼子婚事得皇上赐婚,娶的又是淑妃娘娘的手帕交嘉荣郡主,平阳侯出门都是仰着头的,若有人说嘉荣郡主是商人之女,平阳侯第一个嗤之以鼻,商人怎么啦,商人有钱啊,像他们这种没落的侯府,家底还没有人家商贾之家一半丰厚。 平阳侯春风得意,纯昭仪可就没有那样的好心情了,自三日前重华宫举办赏秋宴开始她便憋着一口气,如今圣旨下了,皇上竟如此给那嘉荣郡主脸面。 纯昭仪砸了几个瓷瓶摆件之后心气顺了点,冷冷道:“花颜养好了吗” “养好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芳菲道。 “让她准备吧”纯昭仪意味不明道。 第一卷 第69章 淑妃的另一面 深秋过后便是寒冬,李明鸾在日复一日的吃饭睡觉吐泡泡中慢慢长大,顾知清每日不是在为乔晚晚准备嫁妆,便是看着女儿今日比昨日有哪些变化。 瑶华宫里的日子平静又美好,顾知清差点都要忘了自己身处深宫。 “娘娘,长宁宫闹起来了”小喜子憋着笑禀报道。 顾知清一边看着给乔晚晚准备的嫁妆单子,一边淡淡开口:“哦?” 小喜子声情并茂的描述:“昨日纯昭仪的贴身宫女芳菲去乾清宫请皇上,结果皇上是请到了,却在自己宫里被截胡了” 顾知清听到这放下了嫁妆单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喜子。 “听说昨夜是纯昭仪的宫女,一个叫花颜的侍的寝,昨日夜里纯昭仪便闹开了,砸了好些东西,又将那花颜打了一顿,皇上也由着,结果今日纯昭仪还不解气,竟让那花颜在这样的寒天里跪在长宁宫外”小喜子言语中似是为花颜不平,面上又是一副幸灾乐祸之态。 顾知清听了也有些奇,这纯昭仪闹的是哪出,宫女爬床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主子允了的,爬床为主子固宠,一种是宫女背主的,一般主子当下也就忍了。似纯昭仪这般闹的合宫皆知的,倒是头一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知清交代道:“盯紧长宁宫的一举一动,但莫要沾身,省得惹得一身腥。” 小喜子低头恭敬道:“娘娘放心”。 小喜子离开后,顾知清转头看向外面,长叹了一口气,这宫里的戏呀真是一出接着一出,让人目接不暇呢。 用罢午膳,慈宁宫里传来太后的懿旨,花颜册封为从九品的更衣,赐居栖雁阁。 这道旨意让顾知清汗毛耸立,若不是她私以为太后不是那样的人,她都要认为太后是针对她设了局,合宫里那样多的宫殿太后不选,却偏偏选了恪选侍所居的栖雁阁,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当晚,栖雁阁传了太医,司更衣高烧不退,接下来一连三日,司更衣烧的神志不清,险些就这样去了,纯昭仪却兴高采烈的去梅园赏梅,那样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但是司更衣终究是命硬,在第五日慢慢退了烧,好转起来,纯昭仪不知是不是被太后训诫过,也不再主动去找司更衣的事。 宫里的热闹层出不穷,中间皇上临幸了雨轩殿的楼选侍,次日便晋了宝林,赐居惜花阁。 各宫便将栖雁阁的司更衣遗忘在脑后了,毕竟现在有一样更值得人注意的事,嘉荣郡主出嫁。 腊月十六日嘉荣郡主入宫,居住在瑶华宫的偏殿,腊月十七日各宫前来为嘉荣郡主添妆。 今日瑶华宫热闹极了,嘉荣郡主所住的偏殿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正门,角门,各个殿门前,都要安排人把守,这两日警醒着些,万不可让人趁虚而入,浑水摸鱼了”顾知清在乔晚晚入宫前便做好了安排。 宫中难得的喜事,太后也派了秸姑姑前来帮忙,顾知清请秸姑姑在乔晚晚殿里照看了。 重华宫里放满了乔晚晚的嫁妆,皇贵妃主动派了人手去看管。 也不知是不是做给皇上看的,已侍寝的妃嫔除了重病初愈的司更衣没来,其他的妃嫔包括纯昭仪,包括方才承宠不久的楼宝林,皆来添妆了。 正月十八日未时三刻,乔晚晚从瑶华宫拜别皇上和淑妃,重华宫里的嫁妆跟在的乔晚晚轿子后面一台台逶迤不绝。 顾知清在瑶华宫用帕子抹眼泪,李承熙劝抚道:“三日后嘉荣回门去过乔府后会来瑶华宫的,而且嘉荣嫁人了往后你也可以随时召她入宫不是?” “妾要多谢陛下如此厚待嘉荣”顾知清说着便起身跪下向李承熙行了个叩拜大礼,李承熙反应不及竟真让顾知清完完整整的行了大礼。 李承熙将顾知清从地上扶起来之时顾知清还在落眼泪,李承熙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只好将人拥在怀里好生安慰。 顾知清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小喜子将李明鸾的乳母压在顾知清面前时,李明鸾正在上吐下泻。 李明鸾现在不过是三个月大的婴孩,很多药都不能用,能用的药剂量上也需谨慎,太医院擅长幼儿的太医都在瑶华宫了。 章院判众人商议着拟出了方子,云萝云荔两人亲自去熬了药喂公主服下,在此期间顾知清端坐在公主床榻前,冷静的可怕。 待李承熙下了朝慌忙赶来时,李明鸾上吐下泻的症状已经止住了,折腾了几个时辰李明鸾现在躺在床上睡着了,李承熙稍微靠近便见李明鸾受惊搬睫毛颤动,拳头紧握。 李承熙慌忙退出寝殿,顾知清也脚步轻轻的跟着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鸾一向身体健康强壮,怎会突然上吐下泻?”李承熙又是心急又是生气,可是看着顾知清一身素衣和慌乱中只用了一根发带束起的头发他又不忍苛责。 顾知清从袖中拿出了一卷纸张,跪下奉与李承熙,李承熙上前就要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朕又没怪你”。 “陛下,妾动用了私刑,这是公主的乳母和楼宝林的贴身宫女的供词”顾知清的声音顿挫有力。 李承熙拿过顾知清手里的供词一目十行看过,逻辑缜密,事实清楚。 李承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从公主生病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淑妃一面照顾公主,稳住了病情,一面查清了公主被害的原委,拿到了供词。 李承熙往日里只知道顾知清听话懂事,温柔解语,却不知她还有如此雷霆手段的一面。 瑶华宫里的众人此刻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此时针落在地上众人都能听到响声,更何况是李承熙的轻笑声了。 顾知清听到李承熙的笑声都以为自己出幻觉了,可是下一秒她便被李承熙扶了起来,只见李承熙含笑对她道:“清清做的很好”。 顾知清有些恍然,她以为李承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她主动承认:“陛下,妾让人去惜花阁抓了楼宝林的宫女,在瑶华宫动用私刑,严刑审问” “还有呢?”李承熙看着她好整以暇的问道。 顾知清不知李承熙是何意,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太后不知道,妾自己做的” 第一卷 第70章 淑妃何错之有 “淑妃作为一个母亲,为女儿讨回公道,何错之有?” 顾知清听见李承熙如此说,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李承熙握着手中的供词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伤害朕的公主!” “楼宝林谋害公主,罪无可恕,着废为庶人,赐腰斩” 李承熙说着将手中的供词给了王德光:“此二人,杖毙,诛九族。” 顾知清也不知为何,她此刻特别想哭,完全抑制不住的眼泪簌簌落下,李承熙便见方才还面色冷淡的人儿此刻哭的稀里哗啦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李承熙将顾知清抱进寝殿放在床上,弯腰为她擦眼泪,却不料眼泪越擦越多,不多时便浸湿了一条帕子,李承熙无奈道:“你近日怎得如此爱哭?” “陛下这是嫌妾了?”顾知清哭的更凶了。 李承熙看着方才还战战兢兢的人,此刻已经在无理取闹的指责自己了,无法,他只能抱着接着哄。 浣梦等人还跪在原地,李承熙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寝殿走了出来,留下一句话便走了:“淑妃和公主再有任何差池,朕绝不饶你们”。 浣梦等人久久不能回神,还是小喜子起身道:“云荔云萝去寝殿看看娘娘,浣梦姑姑还是去守着公主吧”。 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起身,云荔云萝走进寝殿便见自家娘娘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上前将纱幔放下,然后去了外间守着。 乾清宫里王德光看着李承熙欲言又止,如此反复几次后,李承熙哼道:“想说什么便说,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王德光更加惊奇,他总觉得皇上现在心情很好,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皇上,秸姑姑来了,道是太后娘娘请皇上去慈宁宫一趟”王德明进来道。 王德光心里想,得了,自己问不出口的话有人能问出口。 但是王德光失算了,因为他们到了慈宁宫之后太后娘娘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了,只留母子二人在殿内详谈,约莫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承熙走了出来,但是王德光瞧着李承熙的样子并不像是被太后娘娘训斥过的样子,反而春风满面的。 慈宁宫里,太后看着李承熙颇为自得的走了出去,又想起方才的谈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就连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喜欢这样的女子。 时秸进来看到太后的神色不禁笑了:“娘娘这下放心了?” “作为大燕的太后,哀家自是忧心,淑妃今日便能如此大胆越过哀家和皇帝,直接去惜花阁拿人,又在瑶华宫动用私刑,偏偏皇帝还喜欢她如此行事,若是淑妃往后歪了心思,那大燕岂不堪忧?” “可是作为皇帝的母亲,哀家见皇帝神采飞扬的说起淑妃,又不免为他高兴,何况皇帝说的也没错,淑妃素日里便十分懂事知礼,如今自己的女儿被人所害,她挡在女儿身前为女儿除掉威胁,那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心,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 太后说着又肯定的点了点头,向时秸道:“你看看后宫里的那些妃嫔,有哪个能像淑妃似的?还不都是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自己的孩子都快没命了还只会柔柔弱弱的落泪” 时秸不禁心中腹诽,你们母子二人其实喜好一致吧。 “你说淑妃怎么不是我们施家的人?她那样的性子合该是我们施家的人才对”太后可惜道。 得,淑妃估计自己也没想到,今日行事大胆了一次,却撞到大燕最尊贵的两位主子心上去了。 “娘娘要不要将淑妃叫来敲打一番?”时秸试探道。 “你不是都查过了吗,淑妃又没有冤枉她们,做什么要敲打她,你没听皇帝说吗,淑妃事后哭湿了几条帕子,一定是强撑着被吓坏了”太后嗔怪道。 时秸便知道往后该如何对待那位淑妃娘娘了。 顾知清这一觉直睡到了未时,醒来只觉肚子好饿,云萝伺候顾知清梳妆之后,午膳也摆好了,顾知清直用了三碗米饭,将云荔几人都吓坏了,最后拦着实在不敢让顾知清再接着吃了。 待午膳撤下后,浣梦小喜子等人皆到顾知清面前请罪,皇上没罚她们不代表她们没罪,公主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们罪该万死。 顾知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半晌没说话,只慢吞吞的将牛乳喝了。 “公主出事,你们难逃罪责,瑶华宫上下罚没一年例银,小喜子,浣梦,受杖刑二十,一等宫女受杖刑十五,余下的人皆受杖刑一十,轮流另罚,莫要耽搁了差事”顾知清声音严厉道。 浣梦等人伏地领罚谢恩。 乾清宫王德光今日就总想与皇上说说话,他自幼伺候皇上,皇上的心思他不说全能摸透,那也是能摸的八九不离十,可是在淑妃的事上他就是看不透,可是他又不敢上前搭话。 正在王德光抓耳挠腮的时候,王德明进来了,王德光忙给王德明使了个眼色,王德明看了眼正在低头处理政事的皇上,轻脚走上前在王德光耳朵边上说了一番话。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王德光赞赏的看了王德明一眼,挥手让王德明退下了,然后瞅准皇上要喝茶的时机,眼疾手快的将茶盏递给了皇上。 李承熙看了一眼鬼鬼祟祟一天了的王德光道:“说” “淑妃娘娘睡到未时醒了,醒了之后责罚了瑶华宫上下,罚没一年例银不提,瑶华宫上下都被罚了杖刑”王德光禀报道。 “看来她今晨确实累着了,竟睡了这样久”李承熙喃喃道。 王德光心里着急,皇上你关注错重点了啊喂。 “淑妃娘娘可真是疼爱姝华公主,奴才记得去岁淑妃娘娘中毒时都没舍得责罚瑶华宫的宫人,这次倒是下了狠手”王德光继续道。 李承熙睨了王德光一眼,语气凉凉道:“朕倒觉得淑妃责罚的还是太轻了,有些奴才不罚的狠点便不会经心”。 王德光老实了,退下了,不想再主动找皇上说话了。 “不过还是该让太医请个脉,淑妃近日很有些不对,经常莫名其妙的便哭的伤心,今日又睡了这样久”李承熙自言自语。 王德光以为是李承熙的吩咐正想应下,却又听李承熙道:“罢了,折子也快批完了,待会朕亲自去瑶华宫看看吧”。 王德光又无语退下了。 第一卷 第71章 残害 李承熙最终还是没去成瑶华宫,临近年关了,今年北方的天气异常寒冷,最北边的肃州都有冻死人的情况发生了,户部尚书和王阁老联袂求见。 顾知清这几日也很忙,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醒着的时候便是照看李明鸾,顾知清看着李明鸾因为之前生病瘦下来的小脸无比心疼,更是自责自己的疏忽,故而这几日顾知清的心神都被她的小公主占据了。 今日顾知清醒来发现外面白茫茫一片,大雪落了一夜,整个瑶华宫都被白雪覆盖了。 “皇上这几日都没来瑶华宫吗?”顾知清突然问云萝。 云萝算了算日子回道:“是有五六日没来了,不过也不只是没来咱们瑶华宫,皇上这些天都没进后宫,奴婢听说好像是前朝有事”。 顾知清想了想唤来了小喜子,小喜子回道:“今年不知为何,这个冬天异常的冷,咱们盛京还好,越往北越冷,肃州那边都有人冻死了,皇上为此事日日召大臣们入宫议事,听御前伺候的人说,她们这几日当值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了皇上生气”。 “让小厨房做点汤羹,本宫一会送去乾清宫”顾知清吩咐道。 顾知清心中暗暗自省,这几日只顾着明鸾却将皇上抛之脑后了,皇上五六日未进后宫了她居然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好事。 故而顾知清用罢早膳便带着云萤云苓往乾清宫去,中途经过御花园,顾知清看到满园的银装素裹中唯有红梅独俏,不禁停下了脚步。 “皇上这几日忙于政事定是没空赏梅,咱们折几支红梅带去乾清宫吧”顾知清兴致盎然道。 “好呀好呀,娘娘选中哪一支奴婢去折来”云苓笑道。 三人走近树下,顾知清指了一支,云苓便上前折去交给顾知清,如此折了三支红梅。 “淑妃娘娘好雅兴”后头传来声音,顾知清转身看去,原是纯昭仪带着芳菲。 纯昭仪见顾知清回头,于是轻笑一声道:“只是若人人都像淑妃这样辣手残花,这御花园还不得被薅秃了”。 顾知清蹙起眉看向纯昭仪,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疯。 云萤上前一步道:“纯昭仪娘娘见到淑妃娘娘,一不行礼,二不问安,是否过于没规矩了些。” “你!”纯昭仪气道:“不过一个宫女,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这便是淑妃的规矩吗?” “昭仪,从二品,妃,正二品,你卑我尊,云萤说的,何错之有?”顾知清淡淡道。 纯昭仪似是气急,冷笑一声,敷衍的行了礼:“淑妃娘娘万安”。 顾知清不想跟纯昭仪这样明面上对上,纯昭仪背后毕竟是太后,于是顾知清点了点头叫了免礼便带着云萤云苓离开。 可刚走两步却被纯昭仪拦住了脚步,顾知清看向纯昭仪,只见纯昭仪挑衅道:“淑妃娘娘不过比妾高半阶,便如此猖狂,若哪天你卑我尊,又当如何?” 顾知清已是有些不耐烦了,她在御花园停留太久了,只怕食盒中的汤羹要变凉了。 “那也得先有那一天,纯昭仪以为呢?”顾知清冷着脸看向纯昭仪。 顾知清见纯昭仪不说话,也不想纠缠,便想离开,谁知刚走了一步就被人绊倒了,顾知清整个人跌到了雪地里,手中的红梅也散落在地。 “娘娘!”云苓眼睁睁的看着顾知清摔倒在地却没来得及扶“纯昭仪!我家娘娘一直以礼待你,你却如此恶毒绊倒我家娘娘!” “诶,你可别冤枉人,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宫绊倒的淑妃娘娘,明明是淑妃娘娘没有走稳,自己滑倒的,芳菲,你说是不是?”纯昭仪好整以暇道。 “我明明看到是你伸出脚……”云苓没想到纯昭仪竟如此无耻,一时气的脸都红了。 “云苓,云苓,娘娘流血了,你快去叫人,我在这守着娘娘”云萤声音颤抖。 云苓转头看去,便见顾知清的衣裳下面流出鲜血,落在雪上无比刺目。 云苓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慌了神。 “还不快去!”云萤见云苓站在原地不由急道。 云苓反应过来拔腿就跑,纯昭仪也看到了顾知清流的血,不由有些害怕,她只是看不惯淑妃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她只是想看淑妃狼狈的样子而已,看这情形,莫不是,莫不是小产了。 “芳菲!拦住她!”纯昭仪忙道,不能,不能让云苓喊人过来,若是被人看到这幅情形,她便说不清了。 芳菲也慌了神,听纯昭仪如此说便下意识的拽住了云苓,云苓被芳菲拦住一时无法脱身,云萤着急但是也不敢走,她怕纯昭仪趁她不在害了淑妃。 “纯昭仪,你多耽搁一刻,我们娘娘便多一分危险,若是我们娘娘出了事,纯昭仪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吗?!”云萤着急斥道,见纯昭仪不说话,云萤又冲芳菲喊道:“芳菲,还不放手!你主子糊涂你也糊涂吗?若是淑妃娘娘真出了事,在场的谁能脱责?!” 芳菲听了云萤的话有些犹豫,手上下意识的松了松,云苓趁这时机跑了出去,纯昭仪见云苓跑了不由瞪向芳菲,她方才想明白,若是淑妃死在这,她便说得清,纯昭仪如此想着看向淑妃的眼神便多了狠戾。 云萤看到纯昭仪这样的眼神,不由心中害怕,她挡在淑妃身前,心中暗暗祈祷云苓快些寻到人。 纯昭仪正在想如何能在云苓带人回来之前将淑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看到皇上一脸着急的走向淑妃,后面跟着云苓、王公公等人,她完了。 李承熙急匆匆的走过来便看到纯昭仪站在那,云萤挡在前面防备的看着纯昭仪,云萤后面露出女子的衣裳和雪地上的大片血,李承熙呼吸一滞,脚步更快了。 云萤看到皇上来了忙让开道:“皇上,淑妃娘娘流了好多血,纯昭仪拦着不让奴婢等叫人,娘娘已经在雪地里躺了好一会了。” 李承熙看着躺在雪地里面色苍白的女子不由心中一痛,弯腰将人抱起就想回乾清宫,却见纯昭仪挡在前面道:“皇上,不是妾,是淑妃自己滑倒的,皇上”。 “纯昭仪,也想拦朕吗?”李承熙红着眼冷冽的看向纯昭仪,纯昭仪心中害怕,忙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路。 第一卷 第72章 流产 李承熙将顾知清放在乾清宫的龙床上,又唤来王德光:“太医还没到吗?” 王德光心中也着急,这叫什么事啊,本来今日传来消息肃州的冻灾有所缓解,皇上舒了口气,乾清宫上下也都舒了口气,皇上便想去瑶华宫看淑妃娘娘,谁知刚走到御花园附近便听见云苓高呼寻人,皇上了解情况之后便让人去太医院叫太医了,只是太医院离乾清宫比御花园离乾清宫要远上许多,太医只怕来的没那么快。 王德光便只能如实说了,然后被李承熙瞪了一眼。 就在李承熙在乾清宫走来走去焦躁不安时章院判等人终于到了,是的,太医院在值的太医王德明全叫来了,他不确定淑妃是何情况,万一棘手有这么多太医在总能医治。 章院判先去请了脉,只见章院判把完脉退后一步,示意柳太医上前把脉,待柳太医上前把完脉后,两人对视一眼,章院判痛声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是流产了”。 “正是”柳太医在旁边附和道。 李承熙沉着脸没说话,他看到顾知清下面流出血便有所感应,可仍抱有一丝希望,如今被证实,他心痛万分。 “淑妃娘娘已有一个多月身孕,从脉象上看是身体受了惊动又加寒气入体,从而导致流产”柳太医补充道。 “现下只能让淑妃娘娘尽快服药,以保身体不会因之损害”章院判道。 李承熙挥了挥手:“去吧”。 李承熙看着床上昏迷未醒的女子,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可如今却没了。 “皇上,还请皇上为淑妃娘娘做主”云萤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声音颤抖。 “究竟怎么回事?!”李承熙冷冷的看向云萤。 “今日娘娘听说皇上近来为政事所扰,便命小厨房炖了汤羹,娘娘带着奴婢和云苓来乾清宫的路上中途经过御花园,娘娘见红梅开的正好,想着皇上政事繁忙没有时间赏梅,便想折上几支献与皇上,谁曾想这时纯昭仪来了,不行礼问安也就罢了,一上来便斥责淑妃娘娘不该折梅,淑妃娘娘本不欲与她计较,便想离去,纯昭仪却纠缠娘娘不让娘娘走,她说,她说……” “说什么?” “她说淑妃娘娘不过就比她高半阶,又说若他日淑妃娘娘卑她尊,淑妃娘娘又当如何?” 云萤咬了咬唇接着道:“娘娘不与她计较,只想离开,可是纯昭仪伸出脚绊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这才摔倒,娘娘摔倒后,云苓想去喊人过来,纯昭仪却命芳菲拦住云苓,不让她去,奴婢害怕纯昭仪再次伤害娘娘,也不敢离开,这才耽误了娘娘啊皇上,求皇上为娘娘做主,为未出世的小皇子做主。”云萤说完深伏在地,淑妃娘娘小产,她和云苓难逃罪责,只是纯昭仪这个罪魁祸首也别想脱身。 “好,很好,一个个的,都胆大的很讷”李承熙气急反笑。 云萤是他放到淑妃身边的人,他根本不怀疑云萤说谎,何况当时是何情形他都看到了,淑妃昏倒在雪地里,云萤防备的看着纯昭仪,反观纯昭仪,不去喊人也不着急,只站在那盯着淑妃看,不是她做下的还能是谁! “纯昭仪,加害妃嫔,残害皇嗣,藐视君威,十分恶毒,着……” 太后匆匆而来,打断了李承熙的旨意,“怎么回事?”太后着急道。 “云萤,你说与太后听”李承熙转身坐在了床边。 云萤又对太后复述了一遍御花园发生的事,太后越听脸色越难看,待云萤说完后,太后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步微,步微怎么会如此,会如此……” “恶毒”李承熙将太后未说完的话说出,太后身形一晃,时秸忙扶住了太后。 “皇帝可曾问过步微?这中间会不会是有何误会?”太后看向李承熙面露期待。 李承熙看着太后的神情有些不忍,可是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和淑妃共同的期待,他还记得那日他跟淑妃说给明鸾生个弟弟,没想到那孩子竟这样快就来了,可是如今却…… 李承熙冲王德光使了个眼色,王德光便走到太后跟前悄声对太后耳语了几句,太后听罢闭了闭眼,长叹一声。 “也罢,步微犯下如此大错,便降位婉仪,禁足长宁宫半年,为那孩子抄写佛经百卷,皇上以为如何?”太后道。 “婉仪,正五品之首,淑妃不过比她高三品,怎配纯婉仪给她行礼?”李承熙嘲讽道。 “那皇帝想如何?”太后也为施步微做下的事情感到惭愧,可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想给一个机会,婉仪乃正五品之首,若是再低,以步微的心气儿恐怕难以接受。 李承熙冷笑一声,正想开口,却听太后说:“淑妃生下姝华公主,于国有功,如今又失皇子,依哀家看,不如晋位贵妃,以免寒了淑妃的心”。 李承熙沉默半晌,开口道:“那便晋位昭贵妃”。 “甚好”太后肯定道。以皇帝对淑妃的喜爱,晋位贵妃是迟早的事,若能以此保住步微的位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何况淑妃失子,说到底也是她的孙儿,她心中也难受。 “纯字不配婉仪,便取个慎字,也好提醒婉仪做事之前过过脑子,慎之再慎” 太后叹了口气,皇帝从前便不喜步微,经过这一遭步微往后在后宫怕是更为艰难了。 “还有,抄佛经便算了,想必朕那可怜的皇子也不想婉仪为他抄经,改抄女则女戒吧,慎婉仪也该好好学学,何为女子”李承熙嘲弄道。 太后知道皇帝心中有气,也不拦着,只道:“都依你。” 章院判端着药进来道:“皇上,药熬好了”。 李承熙接过药,亲自喂顾知清喝下,太后看着二人,干巴巴道:“哀家先把步微带走了,免得昭贵妃醒了见到她伤心”。 李承熙端着药站起身微微弯腰颔首道:“母后慢走”。 李承熙喂完药便坐在床边守着顾知清,云萤云苓跪在地上,章院判柳太医垂手站在一旁,顾知清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第一卷 第73章 昭贵妃 “陛下?”顾知清只记得自己被纯昭仪绊倒,随后小腹便是剧烈的疼痛,然后自己便失去了知觉。 李承熙见顾知清醒来忙应道:“朕在”,又转头吩咐章院判和柳太医:“来给昭贵妃看看”。 顾知清有些茫然:“昭贵妃?” 李承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流产之事,只胡乱点了点头温声哄道:“朕已经下旨晋你为贵妃,封号昭,取光明灿烂之意,清清可喜欢?” “陛下给的妾自然喜欢,只是为何突然晋妾的位分,妾入宫还不到两年,怎么担当得起?”顾知清的声音显得疑惑又乖巧。 李承熙顿了顿,没有回答,转而问太医:“昭贵妃如何了?” 柳太医小心翼翼措词:“方才用了药,体内的残留已经流尽,只是昭贵妃娘娘才生产没几个月,本就气血两亏,如今又经流产,得好好调养,不然只怕……” 顾知清听着柳太医的话,本来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直到听到柳太医说流产,顾知清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柳太医接下来说的什么话她全都听不见了,她流产了,她怀孕了,然后流产了…… 顾知清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她听到李承熙在唤她的名字,她看向李承熙焦急的脸,才回到现实,顾知清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肚子,原来之前这里住了个小生命吗,她的孩子,她还不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现在太医说孩子没了,她流产了。 李承熙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知清她流产之事,只能借太医之口说出,便见顾知清听到之后没有反应,只是眼睛瞬间掉落两行清泪,然后眼泪越来越多,顾知清面上却是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李承熙忙唤了顾知清好几声,顾知清一双眸子才有了神采,然后李承熙便见顾知清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触摸自己的肚子。 在顾知清昏睡时李承熙想过无数种顾知清的反应,可能她会很生气,可能她会很伤心,自己会尽力安抚她、补偿她,可是顾知清就这样静默的满脸泪水,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李承熙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揉的皱皱巴巴,又酸又涩,心疼不已。 李承熙将顾知清抱进怀里,用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终于顾知清哭出了声音,从一开始发出的微弱的哭泣声,到后来整个乾清宫都弥漫着顾知清痛苦的哭声,李承熙觉得自己那本就皱皱巴巴的心被顾知清哭的都碎了。 云萤云苓跪在地上听着自家娘娘那样痛苦的声音,也跟着落下泪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顾知清哭了好久,直到彻底失了力,昏睡过去。 李承熙小心翼翼的将顾知清放在床上,让宫人打了盆热水送来,随后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李承熙亲自用巾子浸满热水然后拧干,为顾知清擦去额头的虚汗,脸上、脖颈上、衣裳里的泪水,李承熙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擦着擦着李承熙发现方才擦干的肌肤怎么又落上了泪,李承熙抬头看去,顾知清睡的安静,只是眼睛、鼻头都红通通的,李承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那泪是自己落的…… 王德光已经在殿外守了半柱香的时间了,他不由有些好奇皇上究竟在里面做什么,他将耳朵贴近门上,凝神去听,里头安安静静仿佛没有人在,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门从里面被打开,王德光怔住了,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皇上的眼眶好像红红的,然后他便听到皇上嘶哑的声音:“芳菲,杖毙。” 王德光习惯的立时应下了,可是应下后反应过来皇上在说什么,顿时有些犹疑,王德光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太后娘娘那边……”话未说完王德光便噤了声,因为他看见皇上的眼神寒冷至极,瞟向他好似在看一个死人,王德光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跪下了:“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办”。 王德光低着头,半晌才看到皇上明黄的衣角从他眼前消失,他瞬间卸了力,瘫坐在地,多少年了,皇上从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方才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他都不敢想…… 王德亮见皇上走了,赶紧起身上前扶起王德光,王德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殿内看了一眼喃喃道:“昭贵妃,不简单啊” 王德亮没听清,疑惑道:“师父,您说什么?” 王德光稳了稳心神,抖了抖衣裳,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太监总管的神气模样,只见他召来王德明道:“芳菲,杖毙,你亲自去办”。 王德明应下转身就要离去,又被王德光叫住了:“等等,你我师徒一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昭贵妃,是这个,往后该如何伺候你要掂量掂量”王德光说着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王德明感激的谢过师父提点,这才转身离去,可在转身之际,王德明却是撇了撇嘴,心里不屑,师父才知道吗,自己可是早就知道昭贵妃受宠。 慈宁宫里太后头疼的揉着额角,时秸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娘娘,方才王德明去长宁宫将芳菲带走了”。 太后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时秸,时秸表情凝重道:“皇上的旨意,芳菲,杖毙。” “昭贵妃醒了?”太后问道。 “是,听御前的人说,昭贵妃伤心至极,一句话都没说,直哭的昏睡过去”时秸回道。 太后想到昭贵妃生姝华的时候,生产之痛是每个女子都承受不住的,可是昭贵妃为了保存体力,忍住痛呼,生下姝华后也并未诉苦半句,如今却…… “罢了,今日之事是哀家对不住昭贵妃,哀家老了,只能保住施家,你去传话给步微,再有下次,她便不必姓施了”太后叹道。 “娘娘……”时秸犹疑道。 太后站起身道:“哀家累了,要去歇一会,谁来都不见”说罢,便独自进了里间寝殿。 第一卷 第74章 栖雁阁 顾知清在乾清宫住了一晚,次日醒来便执意回了瑶华宫,王德明拦不住,便只能吩咐人准备了密不透风的轿子送顾知清回瑶华宫。 李承熙下朝后便得知昭贵妃已经回去了,王德明小心翼翼禀报道:“昭贵妃娘娘说姝华公主在瑶华宫,她不放心”。 李承熙想到昨日章院判说昭贵妃生产不久便小产,又在雪地里躺了那样久,寒气入体,近两三年都不宜再受孕,只能好生调养。 李承熙沉默良久,突然问道:“瑶华宫旁边是不是还有个空着的宫殿?” 王德光立时回道:“皇上说的可是咸福宫?” “拟旨,咸福宫改名飞鸾宫,赐予姝华公主”李承熙沉声道。 “可是皇上,姝华公主如今还未满周岁,便要单独居住吗?”王德光纠结道,不是他要质疑皇上,只是这个圣旨实在意味不明。 李承熙啧了一声,嫌弃道:“你如今怎得如此蠢笨?待昭贵妃出了月子,便着工匠去修缮飞鸾宫,待到姝华公主五岁时,便可搬进去了,飞鸾宫离瑶华宫极近,昭贵妃照看公主也便宜。” 王德光被嫌弃了,也不敢再多说,只是心里腹诽,公主五岁时才搬进去,现在便要修缮,五年的时间,工匠要将那飞鸾宫修成神仙住的宫殿吗。 腹诽归腹诽,办事归办事,未到午时整个后宫便知道了姝华公主未来的寝殿确定好了,就在瑶华宫的旁边,改名飞鸾宫,皇帝亲手写的牌匾已经挂上去了。 飞鸾宫的牌匾挂上去的同时,长宁宫的牌匾撤了下来,将原来的永春宫的牌匾挂了回去,如此整个后宫都知道皇上厌恶慎婉仪了。 瑶华宫里顾知清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浣梦站在一旁向顾知清禀报外头发生的事,顾知清听了久久不言语,浣梦劝道:“娘娘,皇上心疼您,晋您贵妃之位,又为公主赐下宫殿,芳菲也已杖毙,皇上能做的都做了,只是慎婉仪那边,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儿,皇上不能不顾及太后……” “本宫知道,本宫是自责,那孩子在本宫肚子里那么久,本宫却未曾发觉,本宫若是早知道,那日便不会跟她争执,退一步又何妨”顾知清睁开眼睛神色哀伤。 浣梦闻言跪了下来,言辞切切:“娘娘,您不愿责罚云萤云苓,也不愿责罚瑶华宫上下,奴婢等羞愧不已,只是小皇子之事,全是慎婉仪之过,娘娘要早日振作起来,为小皇子报仇才是”。 顾知清抬手抹去了眼泪,恨恨道:“你说的对,本宫要施步微为本宫的孩子陪葬!” 浣梦见顾知清不再自怨自艾,暗暗松了口气,在这后宫中,有两点是绝不能有的,一是怨恨皇上,而是怨恨自己。 “现在当务之急,娘娘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浣梦劝道。 顾知清点点头吩咐道:“午后去召柳太医前来,本宫身子究竟是何情况,还是要问清楚的”。 午后柳太医为顾知清请了脉,只说要好生调养,近期不易受孕。 顾知清追问时限,柳太医却是有些为难,皇上特意交代不要告诉昭贵妃,以免昭贵妃伤心。 顾知清看柳太医的表情便知自己身体不会多好,便冷下声音道:“柳太医这样藏着掖着不肯说,本宫才会多想,对身体恢复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柳太医不妨直言”。 柳太医心里左右拉扯半晌,最终咬牙道:“娘娘身体亏空严重,两三年内不宜受孕,至于之后,那得看娘娘身体调养的情况。” 顾知清松了口气,皇上这一系列的做法,她都要误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孕了,如今看来,是皇上心疼她,在补偿她,那就好办了。 顾知清故作哀伤的神色轻声道:“罢了,是本宫没有福气,子嗣缘浅,只要明鸾好好的在本宫身边,本宫便知足了。” 柳太医出了瑶华宫后并未回太医院,而是去了乾清宫向皇上禀报,李承熙听完柳太医所言也并未责怪,而是挥了挥手,让柳太医退下了。 李承熙手持朱笔半晌也未落下一字,最后放下手中的笔吩咐道:“王德光,令落絮、行云去姝华公主身旁伺候,以后姝华公主便是她们的主子,任何事情不必向朕禀报。” 王德光应下去办了,落絮、行云是皇上培养的暗卫,因还未办差,故而还在王德光手中掌管。 王德光速度很快,及至黄昏便将二人带去瑶华宫了。 “娘娘,落絮、行云二人皆会些功夫,更是熟知医理,有她们二人护在姝华公主左右,娘娘也可放心了”王德光甚为恭敬。 顾知清惊喜非常,她原本只是想借柳太医之口向皇上表明自己并未怨怪,没想到皇上竟赐下两个宫女,不知是不是和云萤一样,就算是和云萤一样,那她也愿意,她有一句话没有撒谎,那便是只要明鸾能在她身边好好的,她做什么都甘愿。 此时永春宫置物架上的所有东西都被砸了,画扇站在一旁胆战心惊,她和芳菲、花颜是主子从府中带出来的,其实正经的说,她和芳菲才是贴身侍女,花颜另有她用,不过她和芳菲二人,从来都是芳菲更得主子的心,好多事情也只有芳菲知晓,可是如今芳菲被杖毙…… “你去告诉花颜,本宫等不了了”慎婉仪盯着画扇眼睛里全是杀意。 画扇并不知道慎婉仪和花颜达成了什么协议,她想跟慎婉仪说如今慎婉仪已经是正五品婉仪了,不能再自称本宫了,可是她不敢,她感觉慎婉仪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杀了,她只能害怕的应下。 顾知清刚出了月子没两个月又开始做月子,就连除夕夜宴都没参加,浣梦传来消息道司更衣在除夕夜一舞得了皇上的喜爱,已晋了采女。 “司采女虽原是慎婉仪的宫女,可是因侍寝之事和慎婉仪交恶,皇上宠幸司采女,也是打了慎婉仪的脸”浣梦笑道。 顾知清却道:“本宫月子里无趣,让恪选侍来瑶华宫为本宫唱曲解闷吧”。 “娘娘是想?” “这后宫要百花齐放才好看,本宫觉得栖雁阁的风水倒好”顾知清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