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扎撒》 序 言 本书所讲述的成氏家族,本是始皇帝嬴政的小皇子嬴长生一枝的后裔。 嬴长生本是一个不喜朝政的皇子,却一生致力于把大中国的茶马古道,改革、拓展成了海、陆两条丝绸之路。直到秦朝灭亡,汉朝孔儒一党擅权朝政,不断追杀秦嬴氏族人,致使嬴长生这一枝的老秦人,没有去成南越国的,大都逃到了大中国的漠北草原。 当时的漠北,一直是匈奴人的聚居地。 嬴长生,曾与匈奴大单于冒顿十分交好,逃到漠北的那部分秦嬴氏族人,便投奔到了冒顿处,隐匿、混居于游牧的高车人之中。 星转斗移、时间久矣,秦嬴氏族人们,逐渐地与当地的高车人通婚,逐渐地完全融入了其中,逐渐地成为了真正的游牧高车人。 经过几百年的演变,嬴长生一枝的那部分高车人,便在蒙古大草原,形成了大中国最为强悍、最为智慧的一个游牧民族——孛儿只斤氏族。 孛儿只斤氏族,也因正宗的中华秦嬴氏族后裔,而被称之为黄金氏族!其后代中,出现了很多厉害的人物,其中最为有代表性的,就是成吉思汗。 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他们一面征战,一面总结始皇帝秦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兵法等哲理,并与当时的实际环境情况,和战争经验相结合,编撰了一部用于一统天下的宏篇巨著《金扎撒》。 “扎撒”在大中国古老的蒙古方言中,是法则、法令之意。在《金扎撒》的指引、规范下,成吉思汗的大元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掠地,势不可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了整个亚洲及东欧。几乎收复了六亿多顷(合四千多万平方公里),大中国原本的国土疆域。 经当代全世界的科学家和权威机构多方考证,这部《金扎撒》,是全世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以来,人类第一部具有宪法意义的成文法典。所以,《金扎撒》不仅是兵书、也是战法,更是武功秘籍和国家治理、管控之绝学。当然,也是当时世界上最为进步、最为完善的一统天下之根本大法。 当年的成吉思汗,格外重视《金扎撒》的传承。 为防止意外,他还亲自下达旨意,聘用了当时全世界,最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和工艺大师,历时五年,把这部《金扎撒》打造成了一部永远不会坏损的金箔大卷书。 金箔大卷书,正是被当今世人传说中的,都朝思暮想要得到的——“金箔秘籍”。即便不说什么功法、秘籍、法典,就那四十八斤超级纯黄金,也已是价值连城! 其真正的宝物价值,还在于精湛、无与伦比的炼金工艺、技术水准。 金箔大卷书的封面和里面的全部页面,都是用非常特别加工的纯金,雕刻而成。封面是厚于内页一些的卷书壳。里面的每一页,都是与当今牛皮纸张差不多厚薄的金箔页面。页面上的秦隶文字和图画,也全部都是精雕细刻上去的。具有极其高的柔韧性,极其好的抗腐蚀性,以及极其强的完好保存性。当时的工匠曾做过实验,用世界上最强力的王水,都绝对奈何不得金箔大卷书丝毫! 号称历经万年,页面和字迹都不会有丝毫的蚀损和破坏。 元朝灭亡后,到了明朝后半期,又擅权朝政的孔儒一党,重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策,再次大肆剿杀诸子百家,焚毁前朝文化经典,篡改华夏历史和文化。更是使各家及各种典籍,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包括所有版本的《金扎撒》,也全部都被毁灭、失传。 经年历时,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全然忘却了它的存在。 即使后来,又有人发掘出了大元宝藏——“金箔秘籍”的只言片语,却也完全不知有什么《金扎撒》,或者什么是《金扎撒》了。 随着孔儒一党推行的朝政越来越腐败,欺压、盘剥民众愈发残酷,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民众纷纷揭竿而起,战乱骤起、国运动荡,使得各方人们又想起了无所不能的“金箔秘籍”。 传言盛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寻找、探求、查访“金箔秘籍”的下落…… 而作为孛儿只斤黄金氏族的嫡传后人,一直隐姓埋名的成氏家族现任掌门人——成巴图王爷,历经很多年的卧薪尝胆,勤学苦练,终于练就了绝世功夫,并且文武双全,精通医道。他花了几年的时日,重修族谱,聚集族人,逐渐地联络起了已在全国开枝散叶的成氏宗族各个部落人群。 时局之下,他已强烈地感觉到,该是出山,去取回那部金箔大卷书,为大中国开疆拓土、重新恢复大明丢失的我华夏泱泱国土的时候了。 他带着妻子赵纳兰,从三江源出发,先回到蒙古大草原,祭扫、拜谒了祖先;再沿江河向东南直下,目的地本是要去武当山。 只是他们都明白,此时,江湖上已有颇具通天本事之人,终于查证出,成氏家族,就是金箔秘籍的传人。可是世界上姓成的人家,也已十分繁多,分布也很广泛,使得那些人,一直无从考证:真正的嫡系传人到底在哪里。 再加上,成巴图一家深藏不露,只要有被发现的苗头,便迅速、及时地搬迁到更加安全的地方。而且,他们从不向任何人透露行踪和去向;也经常是迂回、绕道而行,以避免泄露出了最终目的地。 于是,江湖上便掀起了一波接一波地,追查成家嫡传之人下落的纷争闹剧;便产生了一浪高过一浪的争夺金箔秘籍的腥风血雨。 成巴图,本姓孛儿只斤,之所以姓成,一是祖辈们为躲避孔儒追杀,二是为纪念成吉思汗而取姓“成”;“巴图”在咱大中国蒙古方言语中,是勇敢者的意思。 而成巴图的妻子赵纳兰,本姓其实是女真人爱新觉罗;改姓赵,是因为千年前的祖上,其实也是秦嬴氏族的赵姓;“纳兰”则是中国女真方言语阳光的意思。 也就是说,成巴图和赵纳兰的祖辈,都是大中国蒙古人和女真(满)人的后人。而他们之所以能摒弃这两个大家族之间的世仇矛盾,心心相印,最终结合到了一块儿。其实是,他们祖辈的上很多代祖辈,都有一个共同的宗族——秦嬴氏族。 有当今后生,可能以为孛儿只斤氏与秦嬴氏,他们似乎有点儿远。但当代世界多国的大科学家们,都已千真万确地反复证实,秦嬴氏族,与华东北女真氏族、蒙古孛儿只斤氏族,还有西藏各代大喇嘛,以及匈奴冒顿等,他们都是o3基因最正宗的中国黄种人。 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孔儒集团的老祖宗孔子,以及他们吹捧两千年的释迦牟尼,则是c3基因印度棕种人。并且,孔子在印度只是个低种姓(奴隶)棕种人;释迦牟尼却是印度高种姓婆罗门教徒! 本书的故事,就从成巴图和赵纳兰南下的路途上,开始说起…… 第001章 生即逃离升天(一) 这是一个十分静谧的夜晚,没有繁星点缀的星空,甚至连一牙灰暗、残缺的月亮都没有。不过虽已天色很晚,但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天空中,只是灰朦朦的。一切风平浪静,一切却似乎又暗藏着杀机,令人压抑和恐慌。 一艘普普通通、中等大小的木船,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行驶着,船夫机敏、熟练地,撑着又粗又长的一竿竹篙,隐进了一片高大、茂密,但已苍白、干烈的芦苇荡里。 距离芦苇荡不太远的岸边,树林中的大树下,悄然站立着几个人影。 他们眺望着木船的到来,当隐约看到那木船驶入了芦苇荡,只见有个黑影,从船上腾空而起。领头的老者只是眨了两下眼,想看得清楚,一男子戴着斗笠,驾着轻功,就已到达了他的身旁。 几人散开,只有那老者扎开了架势,开始与戴斗笠的青年男子比划了起来。 复杂的动作和手势,约莫十好几个回合,像是切磋武功。 老者的动作,非常干净利落,标准有致;却有些有气无力。 而青年男子,指剑所向,风声鹤唳;利掌所劈,大树晃动,落叶割草;风起萧瑟,卷起阵阵秋叶,俨然一幅秋风横扫落叶之景象…… 他们又像是互施着特殊的大礼,高低贵贱,身份尊卑、立现无疑;老者似乎越发地恭敬、景仰,动作舒缓起来。 当然他们更像是在对着话,寒暄问候,一问一答,气氛逐渐地轻松起来。 然后,似乎二人都满意地,接上了头,一同来了个很隆重一般的收式。 二人立定,老者这才向身后那几人打了个手势,命事先隐蔽着的一艘,满载着物质给养的小船,将大包小包的各式物品,全都搬运上了那艘远道而来的木船。 伴随着给养物质,还有一位接生大夫和一位助产士,也一同上了木船。 几人过来站好,在老者的带领下,正式拱手鞠礼,对从船上下来的,那位身手矫健、玉树临风般的青年男子,恭敬地说道: “巴图王爷,终于把您盼来了。劳您大驾,咱就在此先等候着吧。请您放心,新生小王子定会母子平安、康顺得福。啊!” 被称作巴图王爷的青年男子,听着“小王子”三字,眉头皱了一下,但天黑并无人察觉。他松开系带,摘下斗笠,露出了全部真实面目。那面相英俊、帅气,但表情却冷峻,有些寒气逼人。几人一见,马上俯首跪下:“给巴图王爷请安!” 巴图拱手回礼,只说道:“诸位请起,啊,多谢了!成掌柜,你们都费心了!” 说着,目光,马上又转向芦苇荡中的木船。似乎不无担心地,关切着那木船上,即将分娩生产的妻子赵纳兰,以及被称作“小王子”的即将出生的孩子。 静了一会儿,被称作成掌柜的年长者,见巴图王爷似乎平和了些,便赶紧说道: “当今大明朝廷,孔儒一党把持朝政,把各地的民众举事,都归结为元朝‘余孽’作乱,对外更加残酷地剿杀各个非汉种族和百姓。并再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内更是屠杀仁人志士和诸子百家。把咱整个大中国弄得四分五裂,原本六亿多顷(合四千多万平方公里——作者注)的疆域版图,眨眼就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万顷(约合不到三百万平方公里——作者注)地儿了。” 巴图的目光虽还没有离开那芦苇荡中的木船,但他明白成掌柜是在套他的南下意图,便随声附和着:“成掌柜说的是呀,剿灭元朝‘余孽’,只是孔儒一党杀戮诸子百家的一个籍口。如他们刚剿灭的魏忠贤阉党,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还不至于像孔儒一党,勾结外敌、分裂我大中国!如今,魏忠贤阉党已灭,孔儒一党自然就要对付其他异己势力了。” 成掌柜点着头,又说道:“其实,当今乱局,实为孔儒一党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前所未有地繁多所致。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一下子就有十几二十多个自封王,也都打出‘义军’旗号,一夜间就如雨后春笋,在全国各地举事。” 巴图这时侧脸注视了一下成掌柜,及他带来的几个属下,又扫视了周围一圈那若隐若现、似乎全副武装的武士。但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更多的说法。 “巴图王爷,有好几拨来头都不小的人,都在找咱族人明察暗访元朝宝藏——‘金箔秘籍’的下落。这不是冲着宗主您来的吗?巴图王爷,只要您振臂一呼,我等定将追随左右,也一起举事吧!” 成掌柜终于忍不住说道。话音一落,身后边的几个人,也都轻声喊道:“我等愿跟随巴图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巴图听到“金箔秘籍”一词,心里虽“咯噔”地微微一动,但还只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只说道:“什么‘金箔秘籍’?与咱成氏有关吗?” 巴图看了几人一遍,似乎随意地问道。见大伙都摇了摇头,有的说:“应该没啥关系。”有的说:“俺真的不知。” 巴图则又说:“哦,那应该是空穴来风吧。我一路上,也走访了几大族人部落。成氏宗族,长期隐姓埋名,躲避追杀,如今才刚刚重聚修谱,虽有了几个看家护院的民团式小武装,但听得他们喘着的气息……” 巴图又环顾了一遍周围,继续道:“就知并无章法,能起个什么事?啊!还是多蓄积人财物力,练些真本事,才是我等要做的。那些只会‘窝里斗’的孔儒一党,还有那些只想着称王称帝、盘剥百姓的乱党,他们只会互相狗咬狗,遇到真正的外敌,就都只会投降、叛变、卖国。那就让他们都先相互咬着,不好吗?借成掌柜刚才一句话:‘咱们还是先等着吧!’” 身旁几人听着巴图一席轻描淡写的说法,只片刻思索,便在成掌柜地带领下,都顺从地回答:“我等谨尊巴图王爷旨意,继续潜心蓄积人财物之力量。” 又过了煎熬的个把时辰,一道婴儿的啼哭声,清脆响亮,划破夜色长空,从芦苇荡的木船里,传向了不远处的岸边。 成巴图、成掌柜等几人,本已静默了许久、一直都是有些紧张地守侯着。 当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声传了过来,他们个个都似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喜上眉梢,低声悄悄地拱手致意,拥抱着互道祝福! “听这铿锵的哭声,咱成氏宗主又有后人了!” “是啊,小王子将来定能担当大任。” 成掌柜毕恭毕敬地,对身旁的巴图说道:“巴图王爷,您听啊,我就说嘛,肯定是个小王子。” 后面又一阵低声附和:“是啊,小王子真带劲儿!”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巴图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也悄声地、兴奋地、不住地向众人拱手,连声回答道:“是呀,是呀,同喜,同喜!” 第002章 生即逃离升天(二) 成巴图似乎抺了抺眼角,有些感叹,对身旁的成掌柜又说道: “这一路下来,吾等,人生地不熟,全靠各处掌柜的,如此精心、周密的联络、安排、照应。着实让巴图与妻儿内心无比感激!特别是成掌柜您这一站,还亲自安排好了接生大夫,补充了足够的妻儿用度和物资。” 他转身又向着成掌柜等人拱手,并长揖及地。 吓得成掌柜一干人,马上跪地大礼道:“岂敢!巴图王爷,快别这么说!您可是咱一族中正宗的嫡传真命王爷,吾等能为迎接小王子诞生,尽些绵薄之力,实为荣幸之至!能为宗主效犬马之力,理所应当。” 巴图则赶紧扶起众人,说道:“诸位族人,请别再叫什么王爷了。咱这成氏一族,已经隐姓埋名、低调过活很久了。毕竟,如今还不是张扬之时,也没必要张扬啊!” 成掌柜赶紧回答道:“巴图王爷说得极是。那,我们就称您为掌门人吧!” 巴图默默点了下头,不一会,从木船里传来确认的消息:的确是生了个男孩儿! 那年长些的成掌柜,知巴图一行,又要继续赶路了。便伤感起来,心有不甘地叹息道: “唉!族人们实在怀念老宗主啊!巴图掌门,使得我们这一枝成门氏族,重新认宗修谱,形成规模,吾等这才看到了希望。真想跟着掌门人,再像老宗主一样开疆拓土、恢复我华夏大一统的山川江河。” 他转向巴图,继续说道:“吾等虽无能,但只要掌门人随时一声号令,吾等必将赴汤蹈火,不惜肝脑涂地。请巴图掌门再多多赐教、点拨一二吧!” 众人也鞠礼附和道:“属下无能,请巴图掌门点拨。” 巴图看着大家,殷切地说道:“我等此番南下,主要是想让犬子能到中原,在比较好的环境里,成长、成才。绝不是张罗‘举事’或‘作乱’。望成掌柜不要误解错会,而采取过激行动,致使族人们蒙受损失和牺牲。我也并无什么可以‘点拨’的,只是以为,‘起事’那只是后话,是不得已才为之!切记啊!” 成掌柜又对巴图说道:“吾等谨遵掌门之命。” 一干人等,随着成掌柜说着,又都给巴图下跪拱手行大礼:“吾等谨遵掌门之命。” 成巴图赶紧再扶起成掌柜和众人,一边说道:“我成巴图,与族人们共勉,定不让族人们失望。” 那成掌柜也似乎从忧虑中回复过来,又对巴图说道:“请掌门人,还是给小主子起个名字吧。” “就叫成长生吧。”巴图想了想,眼眶中似有泪光,说出了自己给儿子取的名字。 几个人听着,都不住地点着头,称“好”、称“是”: “虽说我们早已融入孛儿只斤氏族,成吉思汗也信奉长生天。但归根朔源,咱还是秦嬴氏嬴长生的后裔。嗯,好,少主人就该叫‘长生’!” 众人又下跪向着小船方向,拱手磕头,行着大礼。并轻呼道:“给长生小主子少掌门叩头行礼!” 忽然远处有“咯吱……咯吱……咯吱……”十数下弓弦拉动声响,成巴图天生超级灵敏的听力,立马就听见,并分辨出声响的细小差别,他吼了一声:“快散开,有人放暗箭!” 话音落下,几人迅速将成巴图围在了中间。而四周隐藏着的武士,则都赶紧四散,互相碰撞着,变得很混乱。但天空中飞来的箭矢,却是火箭。那火箭上升到最高时,便会炸裂并散开来,形成许多的小火球,漂浮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滑落着,天空被一下子就照亮的如同白昼。 所有人都仰面看着天空,楞住了一般,不知什么情况,更不知该做些什么。 可没等成巴图再喊“快散开……” “嗖,嗖,嗖……”无数的重弓万箭齐射一般,眨眼,箭雨就纷纷向着光天化日下的几人刚才站着的地方落下。 成巴图飞身跳出被围着的圈子,只身挡在了众人前面,并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顿时,那柄软剑破风旋转,带光而动,似乎变成了一块无形伸展的盾牌,帮助身边的众人,奋力抵挡住了箭雨。 成掌柜听着面前“叮叮咣当”一阵刺耳地乱响不停,担心巴图掌门有危险,赶紧喊叫道:“成家护卫何在?快来护驾啊!” 几个武士提着刀剑弓箭,想上前帮助成巴图。但箭雨实在太猛烈了,他们的功夫根本不足以抵挡。只能躲避在巴图身后,完全不能露头。 巴图凭着一已之力抵挡着箭雨,一直推着众人后退着。但他马上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喊:“没错,那个使着软剑之人,很是厉害啊!想必就是成氏宗主本人……” 趁着天空中第一拨照明火箭,稍有暗淡下去,第二拨照明火箭发射的间隙,巴图赶紧抓过成掌柜手下武士的一柄弯弓,迅速射出数十支羽箭,不偏不倚,将正升空着还没散开火花的照明火箭,全部射了下来。 众人借助片刻的黑暗,这才都赶紧散开掩入黑幕的遮挡物之中。 巴图很快地就感觉到,有几路人马同时杀了过来。情况变得很严重,也很危急。他对成掌柜轻声喊道:“老掌柜,你们赶紧分散开走吧,咱们就此别过!另一伙歹徒正欲袭击木船呐,我得过去了!” 成掌柜也轻声喊道:“巴图掌门,我们一同过去,定得将你们安全送出去。” 巴图一边又射下几支火箭,一边喊道:“不行,你们快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要把我们的关系都暴露了,会被一网打尽的。赶紧走啊!” 成掌柜只好令众人:“听掌门人的,都抄小路赶紧散了吧!” 然后对巴图轻声喊道:“巴图掌门,你要千万小心啊!” 还留下来的几人,也一同轻声喊道:“巴图掌门,一路顺风啊!” 成掌柜几人,目送着成巴图飞身离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眨眼便登上了木船。才转身,凭借着熟悉的地理环境,向不同方向,隐进了一条条蜿蜒曲折的深巷羊肠小道之中。 到了无人僻静处,刚才拿着弓箭,一时不知向何方向射击的,那位成掌柜近身武士,眨了眨眼问道:“老掌柜,咱族人代代相传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刚才掌门人那箭法、那身手,真是厉害。若起兵率将,定成大事!为何却说不是要‘举事’呀?” 老掌柜瞪了一眼武士,如巴图刚才一般,摇了摇头,只说道:“还好意思问?你们这些武士,刚才遇点事儿,都不知怎么办了,能举啥事?不是掌门人及时察觉,并只身为咱们挡箭,你,我,我们所有人,不死个大半?” 第003章 生即逃离升天(三) 那成掌柜的近身武士点着头,回答:“嗯,是我等都欠巴图掌门人一条命!” 老掌柜喘了口气,才又说:“不是掌门人说了吗?咱得先让族人们和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好好过活,都能开枝散叶,要练好本事,将来才能为清明的朝廷效力。” “嗯,小的知晓了。” 巴图告别成掌柜一行几位族人长老,登上木船,看着刚刚生产的妻子和她身边,已在襁褓中的儿子,眼中闪烁着无比激动、而充满希望的光芒,紧紧握着纳兰的手。 “你辛苦了!现在身子还好吧?” 纳兰点了点头:“还好,”又抚摸着巴图抱着孩子的襁褓,“接生大夫说,儿子很健康,你看儿子长得多好啊,给他取个名字吧!” 看着妻子和健康可爱的儿子,都很精神,还要他赶紧给儿子起个名字。 巴图这才回答道:“刚才应成掌柜他们的要求,也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宣布了咱儿子的名字,叫成长生。” “长生……嗯,真好听,寓意也好,我很是喜欢。”赵纳兰稍加思索,便答应着,又示意巴图小声些,她看了一眼船舱外再次被照明火箭照亮了的方向,“儿子这个时候来到世上,还真有点儿不是时候!这一路长途跋涉、遥远颠簸,他一出生就不得安稳,真是苦了这孩子!” 巴图则笑了,轻声说道:“没事儿,咱们也都是游牧民族,哪会怕什么颠簸、跋涉呢?啊!” 纳兰又点着头,变得坦然地说道:“说的是!要是这么说下来,咱们整个华夏民族,起初,不也都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吗?” “是啊,”巴图想着刚才成掌柜告知的时局:“自从孔儒党人重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这大明朝廷更是重又把中原人划归为汉(朝)人,而把游牧人都视为外朝蛮夷、鞑掳人。忘却了,咱们秦嬴氏族,甚至整个华夏民族,当初可都是骁勇善战的马背上的游牧民族。” 巴图见妻子身体状况不错,还谈起了国家大事,也附和了一句,便放下长生和妻子的手,不无担心地走出船舱,对船夫说道:“船家师傅,实在对不住了,有几拨人正冲着咱们来了,咱还得连夜赶一段路程,眼下就又得出发!” 刚才把新上船的给养和物质,如船上的物品一样,都用油布包好,然后打包捆绑好。船夫拍了两下手,乐呵呵地说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打包了,就都成了一个个连着的浮子,即使日晒雨淋,或者意外落水,也不怕啥了。” 也没再说二话,三两下便拽起锚铁,拿起撑篙,准备开船。 此时,就听得岸边传来喊杀声。刚才一阵黑暗过后,几拨歹徒都发现,众人都不见了,便开始转向搜索芦苇荡。 马上就有无数的利箭,向着芦苇荡里射来…… 岸边,也很快就被火把照得通明。几位附近的路人,没来得及躲避,一上到岸边,便被抓了起来。还有几位,也都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路人马,其中还有不少官兵打扮的人,拦截住了去路。 有不听劝阻,想逃跑的,也被刀枪相对,打了回来。 大批的弓箭手,向着芦苇荡木船的方向,又是一阵万箭乱发。 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缉拿前朝‘余孽’要犯,所有人等全部都要接受稽查,违者格杀勿论!” 听到呼叫、喊声,巴图赶紧躲避着羽箭,退入船舱,以身体护佑着儿子和妻子。 他一边还时刻观察着船舱外及岸边的情况,有好几只利箭,都射在了船舱外的墙板上。他迅速作出着判断,准备随时应对妻儿的安全威胁。 很快,又一拨照明火箭长空而起,滑落下的照明火球,不仅把芦苇荡照得通明,更是把干裂的芦苇点燃了起来。 马上有人喊叫道:“报……里面像是有条船。” 船夫对巴图喊道:“老爷,咱们隐藏不住了,只能快些冲出去,驶离芦苇荡一箭远才行。” 巴图只顾着遮挡射穿窗格的利箭,由于里面空间狭小,无法使用剑术和各项武功,已无暇顾及船夫行船,只回喊道:“船家师傅,你见机行事……” 船夫使足劲头,驶出芦苇荡的瞬间,全身迅速发力,船一出来便如离弦箭一般,驶向大河江心。但是,船一出芦苇荡,就在照明火箭下无从遁形。 马上就被人发现,听得大喊声:“快,快,放箭,放箭!” 引来了又一通更加密不透风的、无数的羽箭向着木船袭来。 顿时,箭如雨下,而且是狂风暴雨般地瞄准着木船,似万箭齐发。 成巴图此时,已身中数箭,已无力挡住赵纳兰和儿子成长生了。赵纳兰猛力将成巴图拉倒在船舱板之下,结果,赵纳兰的胳膊和腿上,也都同时中箭了。 此时,成巴图笑了,他对赵纳兰说:“纳兰,没想到,今儿,咱可能逃离不了升天了。可怜了咱刚出生的儿子——成长生,对不起儿子了……。” 赵纳兰则说:“巴图哥,快别这么说,儿子才刚刚出生,生就要逃离升天!咱,咱们还是弃船吧?” 巴图马上摇了摇头:“你这是在月子里,怎能入水?长生还是新生婴儿,怎能入水?我遮挡着你们,只要冲入大河江心,就还有得救!” 纳兰按住巴图,喊道:“巴图哥,你已多处中箭,不能再挡箭了。” 巴图则回答:“没事儿,中几箭,都不在要害,没事儿的,啊!” 但纳兰还是使劲按住了巴图。她再次恳求道:“巴图哥,你这样血流不止,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听话啊,爬下别动!”她瞄了一下船板,又说道:“这船板掩着,有一定的死角,我和儿子也无大碍。” 巴图看着纳兰胳膊和腿上都有中箭,心里很难过。但他失血过多,已没有力气了。他欠了欠身体,还是没有挣脱纳兰按住他的力道。 突然成巴图耳朵里听到岸边有人喊:“还抓什么活的?船一冲入江心,射再多的箭,也都是没用了!” “那,那,怎么办呀?” “赶紧吧,用火炮轰啊!” “是,点火,点火……” 成巴图马上就听见,远处点燃炮焾子发出的“嗤……嗤……”声响,他赶紧朝着船舱外船夫喊道:“船家师傅,岸上要用火炮轰咱们了……” 第004章 生即逃离升天(四) 听着成巴图的警告,船夫马上回答:“老爷,要想逃得走,眼下只有一个法子。” 赵纳兰按住成巴图的伤口,赶紧问道:“什么法子,船家大哥,请快讲。” 船夫答道:“等炮打过来,咱就佯装中炮把船炸翻了。老爷您想法子在水中护好妻儿,俺来推着底朝天的船,冲出去再说。” 成巴图听着,马上想着他和纳兰,都并不会水啊!加之纳兰刚刚生产,怎能落水啊?刚出生的儿子,更是无法下水。这一法子,真如晴天霹雳,会要了他一家人的命。再说了,火炮轰来,怎么佯装中炮?这大一条船,被炸了只会破碎,怎么就能翻个底朝天? 他来不及再多想,只是发出犹豫的声音:“这……” 赵纳兰赶紧回答着喊道:“船家师傅,夫君意思就这么办!” 千钧一发,容不得周全、犹豫,成巴图见妻子已应了,便也点着头,开始照着办。 船夫喊道:“快,我挡着箭,你们赶紧出来。要紧紧抓住船边的绳索,落水后也不会沉下去。” 纳兰抱着孩子,拖着巴图,同时移动到船的右侧,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火球划开天空,拖着“哨”声,呼啸着,朝着木船飞来。 船夫喊着口令:“倒!” 三人同时拉着船舷,使劲往水下躺去…… 那火球就在船沿边前几步远的地方,入水炸裂开来。 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水花形成了混乱不堪、但却厚厚的水幕。遮挡着岸边人的视线,船夫趁着此片刻,以竹篙的巧力,木船在火球击中前的瞬间,与巨浪形成的合力,立马翻转了个个儿,真的如船夫所说,成了底朝天。 赵纳兰一手举着抱着婴儿成长生,一手紧抓着船夫给他的油布包裹做成的浮子。 成巴图因受了几处箭伤,都比较赵纳兰胳膊和腿上的伤,严重一些,只能在一旁抓着油布包裹浮子,辅助船夫推着底朝天的木船,在混乱的夜幕之中,逃之夭夭。 远处,岸边有人看到,硝烟、水浪过后,木船已被火炮轰没影了。便喊道:“那船已被炸烂了,快找船派人过去瞧瞧,没准还能抓个活的。” 成巴图听到岸边派船要追上来了,有气无力地通知船夫说道:“船家师傅,你快些逃吧,马上追赶我们的船就到了。” 船夫用撑篙奋力地,推动着底朝天的木船,向着大河江心驶去。 并没有停止,也没扭头看一眼成巴图,只回答道:“我这就逃了,你们还能活吗?你们死了,我这趟的镖钱,可不就打水漂了?不成,不成!” 巴图听着,无奈,自己多处伤口,流血过多,想再给妻儿交代几句,张了张嘴,却已说不出话来。赵纳兰把拽在手里的绳索,用胳膊挽起来,伸手握住了成巴图的手,喊道:“巴图哥,坚持住,啊!” 巴图睁开眼睛,轻微地点着头。 纳兰这才顾着一手举着的儿子成长生。 她见长生似乎闭着眼睛在睡觉,就喊了喊:“长生,长生,你醒醒,醒醒啊,儿子!” 喊了好几声,长生都没有反应,纳兰有些急了:“这是怎么了?长生,醒醒啊……” 听到纳兰焦急的呼叫儿子,巴图强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儿子长生的手腕。片刻,巴图强打起精神,对纳兰说:“纳兰,没事的,啊!可能是刚才在水里憋了一下,现在缓过来了,睡着了。” 纳兰半信半疑地,也摸了摸长生的脖颈,才放心下来,说道:“怪我,那瞬间,儿子的确有全身都入水了一下。怎么都没见他呛着?” 船夫听着二人焦急地喊着他们的儿子,便说道:“成老爷,你儿子这小爷中啊!南方会水的人都晓得,能入水不呛着的,天生就会水!” 捆绑在木船后面的,好几个大包裹,此时都成了浮子一般。全部漂浮起来,包围着成巴图和赵纳兰,产生了强大的浮力。载着成巴图和赵纳兰,以及纳兰怀抱里的婴儿成长生,随着船夫大力地推动着的底朝天的木船,在黑暗中向前冲去。 船夫此时,并不再多语,只是一门心思地,用粗长的竹篙,推着船向前。 刚才船夫说,他要加工钱,纳兰替有气无力的丈夫巴图答应了。 在纳兰的心里,这个船夫本就不值得信任。不知他到底还有什么企图?他作为镖局的镖师,图钱确实是一个理由。但此时此刻,危险重重,且眼下危机四伏,并不足以让他为那点儿镖钱,拿命来冒险! 这状况,不得不让纳兰警惕。但眼下,纳兰也只能紧紧抓住这个船家师傅,哪怕只是一根稻草,此时此刻,倒未必不是一线生机。 经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个急弯口。 船夫才又对成巴图和赵纳兰喊道:“成老爷、夫人,你们一定抓紧了啊!这里要过急弯了,湍流很急……” 说着,便用粗大的竹篙抵住船舷,刚一到弯口,猛一用力,借助弯口急流,整个底朝天的木船,就又翻了过来。 船夫拽着包裹串的绳索,将抱着孩子的赵纳兰和成巴图二人,一个一个地都拉上了船。便开始找出一个大瓢,将船舱内的水,很快就全都舀了出去。 又打开了一个大包裹,然后对抱着孩子,还清醒着的,流着泪,不停呼唤着“巴图哥,巴图哥,你怎么样了啊?你醒醒呀!”的赵纳兰说: “我记得,这个包裹里,全是衣物,你看看,给孩子换换。” 又指着成巴图说:“咱们已算是逃出来了,你得赶紧地,给成老爷包扎一下几处重的伤口止血。我得去把船撑离这湍流区,到对岸那边了,才能停泊稳当。一般的船夫,是不敢走这个湍流弯子的,咱们也才算安全了。” 看着这个船家师傅,不仅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脑筋也不错。他力大无比,更能巧用巧劲。在千钧一发的危难关头,临危不乱,很是轻松、简捷地,就把船翻了过去,利用底朝天的木船,使他们一同逃离了升天;然后,又适时地,再把船翻了过来,便又重回到了木船的样子。 纳兰照着船夫的说法,先给长生换上干的衣裳和包布。长生这孩子,似乎很懂事儿,也不哭,也不闹,时而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时而又安静地睡着觉。 纳兰再给巴图包扎了伤口。 第005章 生即逃离升天(五) 木船被撑到了对岸,似乎一切恢复正常、平静,感觉船已抛锚、停稳,纳兰便对船夫道:“船家大师傅好身手,怪不得我家北边的亲戚说,大师傅定能保我一家三口周全。平安地,护送吾等到达南边的亲戚家。” “嗯,”船舱外正忙着收拾船上浸水的物品,一边并没有谦虚,默认下自己的确有着好身手。 一边又说道:“一看成老爷你们二位,便都是读书人。以前都没去过南边、第一次乘船吧?” 纳兰给巴图也换了衣裳,一边回答船夫道:“是呀,穷酸书生出身,手无缚鸡之力,正是头一回南下。” “那就好啊!”船夫脱口而出,语调中似乎有些轻松。 巴图睁开眼睛,轻声地忙问道:“不知船家大师傅以为什么就好啊?” 船夫也忙回答:“读书人嘛,就是有钱人。‘穷酸’二字应该是成老爷你们过谦了。不过嘛,当初在下接这活儿,说好的是保全你们两口子,不是一家三口。” 巴图因失血过多,本已昏迷了过去。但他体质超过常人的好,纳兰给他包扎、更衣,让他很快就有了知觉。当然耳朵的灵敏度一直都在,他迷糊时就听得了船夫的声音。一醒来,便警惕了起来。他以为船家想读书人的确手无缚鸡之力,便好动手不利于他和妻儿。却听到说“读书人就是有钱人”,才又稍许安心下来。 至于一家两口还是三口,巴图再解释道:“虽说吾等确很穷酸,但南边的亲戚,还算有头有脸。船家大师傅将吾等送到后,定会加倍报答你的。放心吧!不论是两口人还是三口人,都是不会亏待船家师傅的。” “好咧,成老爷。”船夫话音没落,一只羽箭飞穿过窗户的小木格,射进了船舱。那船夫下意识地头一偏,便躲过了被羽箭射中。 但那羽箭穿入船舱后,却朝着新生儿成长生,直接飞了过去。说是迟、那时快,在电光火石之间,成巴图马上体力爆发,功力恢复,伸出两指,生生把那羽箭,给牢牢夹住了。 羽箭的矢尖离成长生的身体,此时已不足一指之距。 巴图飞快一甩手,那箭矢便扎入一旁的船舱壁中。 船夫回眸似乎看见,又似乎没有看得清楚,只说道:“这么说,你们是要去东林书院吧?那,那我就继续撑船了。” 听得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对岸芦苇荡那边的大火也熄灭了,官兵、武士,似乎也都撤离了,早已听不见什么动静。木船已转了个急弯,这一箭应该不是那边的追兵,跑了这么远射过来的。也就是说,附近也不是很安全。一定还有什么高人,始终都还在跟踪着他们。 巴图没有直接回答船夫,只问道:“怎么,船家师傅也知晓东林书院?” 船夫还是直爽地说道:“现下,谁不知朝廷掌权的中林党,都是东林书院的人。他们老有钱了,一个个都变着法地,搜刮民脂民膏,害得咱百姓可不就遭殃了!” 他充满鄙视,甚至充满仇恨的语气,看了一眼成巴图,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就又说:“哦,成老爷,我不是说你们。不过,您能摊上个中林党亲戚,您这‘读书人’就肯定是有钱人!” 巴图也不置可否,又回答道:“那辛苦大师傅了。夜晚,本该请大师傅上岸歇息的。可在此地请大夫、筹补给,惊动了各方势力,引起刚才一番混乱,为了不给人家地主添麻烦,咱们还是趁夜回避。待船离开此地更远一些路程,再事歇息吧!” 船夫似乎本就打算在这里只是小憩一下,一边抓紧着把刚才浸水的物品,都一件一件地倒干、擦拭,重新放置妥当;一边随口和巴图他们聊几句。 对连夜加班行船,并没有任何不情愿,也没有任何埋怨。反而,感觉更加兴奋,更加有劲头似的。 他回了一句:“这样的事情,对我这行镖运来说,不算啥。” 再没二话,撑起船,飞快地就驶入了航道,离开了刚才那一系成掌柜居住的地盘。 成巴图此时,看着自己的木船,已经离开那小镇越来越远了,应该早甩开了追赶上来的几路人马。 刚才那只试探的羽箭,跟踪者,应该会很快现身了吧。 便解开棚壁上挂着的大马灯固定绳,取下来,倒了倒里面的水,再打开灯罩里的油壶盖,点亮了起来。 握住妻子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儿子,说道:“往后,咱们得先过一段平静的生活才行啊!儿子刚才逃过一劫,已是万幸。” 赵纳兰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劲,轻轻摇了摇头,又轻声说道:“儿子一出生就遇到这般劫难,方才逃离升天。我预感到,这一路上不会太平的,您可得谨慎、小心一些!” 成巴图听到妻子的警告,虽声音很小,但已让他觉着震耳发聩。因为他一向认为,妻子的知觉,是很灵验的。 他给妻子也包扎了伤口,开始运功疗伤,心里却更是警惕起来。 本就对这个船夫有些察觉,似乎大有问题。他的腔调里,很是蔑视中林党人,这不像是一般船夫所为。好几次他话中有话,透露出了杀机,但又都让船夫自己,把话给圆了回去。好在,还没出什么差错。 好一会儿过去,巴图收住运功姿势。仔细听了听周边的情况,不曾再有异响,也再没有飞箭袭来。他拿出了一本书,就着走马灯火,读了起来。 纳兰见身边的丈夫,此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读书,就平添了很多信心。她本对丈夫的功夫境界,在心中是有数的。只是刚才一幕,不知有否对船夫暴露出身手。现下看来,她还是安心下来,拍着儿子,一起睡去了。 直到清晨时分,天已蒙蒙亮,巴图感觉船已停止行驶。随后听得“噗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水。巴图连忙起身,来到船舱外,已不见了船夫。 他判断着是什么情况,既然船家师傅认为,接下来很长一段路程,都再没有眼下这里风平浪静,比较难以再有更好的停泊、歇息之处了。 巴图赶紧通知纳兰,交换了情况,都以为,船家师傅要在此停泊,也正如他所说,他没拿到镖钱,还不至于就要不利于他们。昨夜,也的确是这船夫,情急之下,靠着本事,救出了他们一家人。 眼下,也只能等着船家师傅回来再说。 第006章 良好的船家职业操守 巴图拿起撑船的竹篙,探了探水深。 发现撑篙前端有机关,他只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便知里面原来藏着一把重剑。 他没打开机关,放下竹篙,走到了船尾处,才看到船夫摆放整齐的衣裳。想着船家师傅,一定是累了一夜,此时是下水洗个澡吧。 但现在下水洗澡,河水也未免太凉了些。 不一会,船夫浮出水面,连着把两条足够他们吃两餐的、活蹦乱跳的草鱼,扔进了船尾地板上。巴图连忙抓起,装进了旁边的鱼蒌里。 船夫这才爬上了船,手里还抓着一条鱼。 “船家师傅,这天儿下水,冷不冷啊?当心着了凉!” 站起身在一旁的成巴图,一边说一边正欲将鱼蒌下放到水中。船夫蹲起,抬头说道:“鱼蒌里的两条,就给你们了,不用挂水中了。这条,我自己留着,待会儿煮了。” “哦,”巴图有些惊讶,忙说道:“那谢谢船家师傅了。” “甭谢。”船夫简单地回答道:“这算是我卖给你们的,是要算钱的。” 巴图又是一愣,又赶紧地说道:“要的,要的,一定加倍计酬。这个时候,能吃到这么新鲜、肥厚的草鱼,实在太金贵、太及时了。” 船夫向巴图指了指,船头那边的一个物品堆,说道:“油布棚下面,有两个油布包,里面有劈柴和柴灶,油盐炊具也都有,只是粗糙了些。你们先将就用吧,我先睡会儿觉去。” 巴图疑惑地,马上问道:“船家师傅,咱们不靠岸住店么?请店家烹这鱼不好吗?” 船夫听着,大笑道:“成老爷,您真是书生啊。别怪我说话直,这河道除了我,还真没什么人敢走,哪还有码头呀!这儿已是很靠岸了,再往边上船就搁浅了。估计还得百儿八十里地,要过了老秦运河口,才有码头。” 说罢,也不管巴图什么反应,径直走到船尾上船舱的尾舱,打开小门,钻了进去。 成巴图这才明白,人家船夫是好意,是看不下去,还在坐着月子的产妇,怀抱着婴儿一起啃干粮! 尽管上一站,那位成掌柜,安排的很周到,送了一些精细的干粮到船上。但毕竟干粮只是干粮,总是没有热饭、热菜、热汤水可口。何况,妻子这个时候,也需要营养,才能补足奶水,才能喂饱儿子。 直到此时,巴图才算安下心来。他对纳兰说道:“在我等危难之时,船家师傅依然不离不弃,很专业、很敬业的,完成着镖师的职业操守。总的来说,真是个可信、可靠之人啊!” 纳兰想着昨晚一场劫难,巴图失血过多,一度迷糊之时,其实还多亏了船家师傅,才助他一家三口,逃离了灾难。 她点了点头,“是呀,也多亏了船家大哥。开始我还以为危难时不离不弃,这样的得不偿失,只怕是另有所图!可是,人家是艺高人才胆大。”但还是提了一句:“不过,刚才那一箭,说明还有人正盯着这船,还是得谨慎些……” 巴图“嗯”了一声,答应着纳兰,又赞叹道:“也许人家那是老子所说的‘成大事若烹小鲜’吧!” 纳兰则笑道:“可眼下,明明是巴图哥您要烹小鲜了,不是吗?” 巴图也会心一笑,道:“当然,俺的确会‘烹小鲜’,待会儿,你瞧吧!” 纳兰点着头,很是相信地说:“俺知晓的。” 虽说成巴图和赵纳兰,他们都是草原上生、草原上长的。可他们从小都被教导着,沿袭了全部的中原人的习俗和文字、语言。 他们学习中华传统文化之《易经》、《尚书》、《诗经》、《礼记》、《乐经》、《春秋》;他们也学习弓箭、骑射、搏击和剑法;更是研学过《程氏珠算》《几何原本》、《测量法义》等。 而且,赵纳兰在练功习武之时,还曾独创了一整套,很完整、很有效的纳兰剑法。甚至在他们族人之中,纳兰剑法还小有名气,特别被很多大家闺秀中女孩儿青睐。 成巴图虽并无自创一套剑法或拳法。 但他对军事、战法、兵法等却有着深入的研究。当然,游牧或军中埋灶、生火、做饭,他更是不陌生。 此时,他也不再多说、多想什么,出舱提起鱼蒌,走到那堆物品前,掀开油布,开始用船夫的吹具,煮饭、烹鱼。 一阵寥寥青烟过后,一阵饭香、鱼香过后,成巴图很有成就感地,给妻子端上了一碗煎鱼和一碗鱼汤,还盛上了一碗米饭。 他看着赵纳兰幸福感十足地吃着,自己也感到十分地幸福。 他走出船舱,来到尾舱,敲了敲小门,对那船夫说道:“船家师傅,你那条鱼,我也给你烧好了,你起来吃饭吧。” 船夫其实也早就闻到了鱼香和饭香。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自己是烹不出这么香的食物,只能闻闻香了。却是这个成老爷,还挺仗义,居然也给他烹煮出了一份这么香的食物。 他赶紧从尾舱里爬了出来。 成巴图见船夫钻了出来,便将他们携带上船的干菜,也分了一些给船夫,就又进到了船舱里。 船夫席地而坐,望着巴图的背影说道:“成老爷,您给在下做饭、烹鱼,还给我这么好的干菜,可不能扣在下的工钱啊!” 巴图没回头,只在临进船舱前,才说了句:“放心吧,只会加钱,不会扣钱的。” 船夫似乎心满意足、放心地开始享用他,很久都没有过这么香的大餐了。 随着木船上的吹烟和饭香,成巴图看着纳兰吃得挺香,就抓紧时候,又运功疗起伤来了。他体力可以受到意志力的激发,似乎很快就复原了。但实际上,他是不想让纳兰担心,他身上的几处箭伤,其中有一处还是相当严重的。 只是他及时地,运功,封住了筋脉,不要让内出血太快、太严重。 此时,他才得暇,先吃了一粒随身带着的“大力丸”,再次运功,进行了较全面、系统的疗伤和处理伤口。 船夫吃着饭,但也注意到了在船的另一边的成巴图,为了不想让妻子担心,躲在僻静处,正在自我疗伤。 他赶紧加以了仔细关注。 并悄悄走了过去,对巴图说:“成老爷,您还会医伤呀?” 巴图则收住姿势,对船夫说:“附近有人来了,听动静,来势汹汹的,这回呀,应该不是找我……们的,而是找你的!” 船夫已经历过两次,成巴图都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预告各种危险情况。船夫知成老爷说的不会错,便马上引起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