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月光》 第一卷 第1章 她来到了七年后(有修改) 2015年1月5日,姜绥宁死在了她和秦应珩订婚这天。 零下5度,京港久违的暴雪,寒意逼人。 洲际大酒店却不被恶劣气候所影响,盛况非凡,名流汇集。 京港的上流权贵,政商大贾都到了。 姜绥宁从私人化妆间出来,入眼一片昏沉沉的灯光,照映的墙面上华贵壁纸的纹理清晰,古色古香。 姜绥宁在门口站定,满月般精致的面容上有浮光流动,她眉眼间粉黛轻施,眼角的美人痣精致漂亮。 这位秦家话事人秦应珩的新婚妻子,再过三天,才满二十。 一旁的经理殷勤上前,道:“我送您去宴会厅,秦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姜绥宁点头,她提起裙摆,往前走去,红色婚纱精致绝艳,更衬得她容光焕然。 只是没走几步,便有女子的私语声,从不远处传来。 “姜希,你姐年纪轻轻就急着嫁人,是不是想学她那个妈,仗着自己貌美攀高枝啊?”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谁不知道姜绥宁的妈出身低贱,还是个疯子,她姜绥宁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年纪轻轻就会勾引人的贱胚子!” 姜绥宁手握成拳,嗓音隐忍冰冷,割破了那头的私语声:“我妈妈不是疯子,我也没有勾引秦应珩。” 那头的细碎声音戛然而止。 姜绥宁深吸一口气,她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将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从始至终没敢露面。 直到脚步声渐远至消弭,转角处,穿着校服的姜希才抬起一直低垂的头。 她的五官秀美,如果仔细看,眉眼间甚至隐隐有几分和姜绥宁相似,算得上美人。 此时,她在两位千金小姐的同情目光中,小声道:“我还是先走吧。毕竟...姐姐在月荡山生活了10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还是别惹她生气了...” “月荡山?就是那个....专门关精神病人的月荡山?”穿着明黄色礼裙的千金吓得脸色苍白,“姜绥宁不是在国外读书吗?竟然是被关在月荡山?她是不是遗传她妈,也是精神病啊? “还用你说,从那地方出来....能是正常人吗!” 姜希皱着眉,面容哀愁,她看向震惊的二人,软声道:“姐姐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月荡山养病,听说...她是在里面杀了人,才被赶出来的。” 说完,姜希在两位大小姐惊骇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的瞬间,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微乎其微的诡异笑容... 姜绥宁走入宴会厅时,现场已是浮华盛况。 有清淡的檀香气在空气中流动,入眼可及,中式风格的宴会厅,和秦家的书香底蕴很般配,复古雕花的立式灯光芒温和,将里面的一切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电梯早已禁行,底下那些人不会知道,这里才是洲际大酒店最为隐蔽的天地,只有顶级的权贵名流,才能得到入场券。 现场来参加宴会的众人皆是盛装打扮,端着得体的举止,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 姜绥宁打开门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少女一身红裙,几乎是整个大厅唯一的亮色。 她美得招摇,可是所有人心知肚明,除去秦应珩的偏爱,她不过就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小猫。 秦应珩站在大厅一侧,正在和秦家的几位长辈交谈。男人穿着长身玉立,黑色的定制西装,锋利而内敛。 他的气质冷清,面容端方温雅,此时,他并不说话,只淡淡旁听,偶尔唇角轻挑,情绪淡如雾。 可那些人都在看他的脸色行事。24岁的秦家话事人,看似温和无害,可是年纪轻轻,手握实权,众人诸多敬畏。 姜绥宁出现的瞬间,他一直寡淡的面容有了波澜,他侧眸看向门口,眸光微动。 而姜绥宁扬起笑容,轻快走向他。 那些本在和秦应珩交谈的秦家长者们会心一笑,对着姜绥宁致意,不约而同离开。 姜绥宁随即挽住秦应珩的手。 秦应珩的目光,落在姜绥宁扣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上。她的手指很白,只是没有寻常千金那么细腻,带着薄茧,从大拇指延伸到手背上的,是一道浅白色的疤痕。 秦应珩说:“订婚宴结束后,搬到秦家来。” 姜绥宁看向他,眼神亮亮的,有些不安,”我的东西还在姜家...还有妈妈,我不放心她。“ ”我会让人把你妈妈一同接过来,“秦应珩顿了顿,温淡道:“你的生活物品,我也会让人购置新的,安心住下就好。” “多谢。”姜绥宁的眼眶泛酸,她掩饰情绪,加深笑意,说得很慎重,“秦先生,能嫁给你,我很高兴。” “新娘子是该开心的,”秦应珩握住姜绥宁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碰,“先去休息吧,今天要忙到很晚。” 姜绥宁说‘好’,沉默一瞬,又说:“秦先生,你真的想娶我吗?” 姜绥宁和秦应珩的婚事,起于姜希对秦应珩的算计。 那碗下了药的炖品阴差阳错被姜绥宁喝下,于是当天,秦应珩带着姜绥宁去民政局领了证。 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呢?堂堂秦家的话事人,竟然娶了姜家这种门第的女儿。别说助力,就连共进退都难。 但是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的眼睛,认真回答,“真的想娶你。” 姜绥宁的眼睛更亮了,她抿着唇,笑得甜甜的,“那我去休息,等你忙好。” 秦应珩笑笑,“好。” 姜绥宁终于放心,她转身朝着茶歇处走去。 没走几步,姜绥宁脚步顿住。 她在一众华服盛装的人潮中,看见了异类。 19岁的少年白衣黑裤,背靠大门方向,坐在轮椅上。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轮椅扶手,姿态消沉冷郁,气质充满压迫感。 此时,他正紧盯着自己,精致的眉眼漂亮稠丽,目光却沾染戾气,眉眼间锋芒深邃。 这是黎敬州,黎家那位养尊处优的小祖宗。 黎家,京港最显赫的门阀世家。而这位唯一的小公子少年残废,性情阴晴莫测。 姜绥宁高攀不起他这金尊玉贵的身份,基本是绕着走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绥宁没办法细想,因为黎敬州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姜绥宁被他眼中的寒芒震慑,半晌没敢动。 少年却突然扯了扯唇角,露出近似自嘲的笑容,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动轮椅,离开了宴会厅。 他清瘦疏离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姜绥宁收回目光,正打算往回走,有应侍生端着一杯果汁,走向她。 姜绥宁没有多想,随手拿起一杯。 那位应侍生直勾勾地看着姜绥宁喝完,才默默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离开。 姜绥宁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沙发处,意识却莫名昏沉,她隐约意识到,果汁有问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烧焦的气味开始弥漫,不知是谁高喊,说是起火了。 原本光鲜的众人开始骚动,朝着大门的方向涌去。 姜绥宁努力起身,她想跟着人潮离开这里,可身后重力袭来,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力气。 现场太纷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姜绥宁用尽全力扭过头,看向身后,她看见姜希爪牙狰狞,正对着自己阴狠微笑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姜绥宁都听清楚了。 姜希说:“姐姐,应珩哥哥是我的,而你,你早该死了。” 姜绥宁感受到胸腔有愤怒翻涌,可是她喉咙如同被刀割,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希从自己身上踏过去,得意离开。 她的身后,沉重的屏风被砸下,将她完全盖住。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没有给她留半点生路。 火舌扭曲恐怖,开始迅速地蔓延。 姜绥宁无力的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火焰逼近,火光漫天,姜绥宁被火焰包围。 在火焰即将吞噬她的身体,意识仅存的最后一刻,姜绥宁看见她的未婚夫秦应珩将身受重伤的姜希抱在怀中,快步往外走去... 一切都结束了吗? 姜绥宁猛地睁开眼....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被体温融化。 那场大火好似梦境。 姜绥宁感到茫然,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布满墓碑的山坡上。 这是京港的墓地区。 身上的婚纱并不保暖,姜绥宁被风雪吹得有点睁不开眼,浑身直打哆嗦。 她努力睁开眼,定睛看去,大理石的白色墓碑上,竟是自己的照片,青涩漂亮,笑容动人。 姜绥宁很嫌弃,p的真假,她什么时候这么笑过? 不对! 姜绥宁笑不出来了。 她已经...死了吗? 姜绥宁搓着自己冻得麻木的手臂,她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 手机屏幕的电量即将耗尽,姜绥宁看见屏保上显示的日期—— “2022年1月5日”。 那场大火没有烧死她,而是让她来到了七年后! 第一卷 第2章 七年之痒 姜绥宁习惯了她的人生不按常理出牌,她拿着电量耗尽的手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绥宁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非常吓人:一个大雪天穿着婚纱,游走在墓地的女鬼。 姜绥宁不想吓人,她决定马上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狭长幽深的墓地小道,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天地良心,姜绥宁想躲的!可是那人好像已经看见了她,浓墨般的夜色中,男人手中的雨伞摇晃了一下,之后,僵立在原地。 他的面容被伞遮住了,姜绥宁只能看出他身材高挑,气质优越。 这一排只有自己这一个墓碑,能来祭拜,一定是祭拜自己了。 谁会来祭拜自己,难道是自己的未婚夫,秦应珩? 想了想,姜绥宁走向他。 而伞下的男人一双眼睛猩红,他看着少女背对冷清的月光,迎着风雪,快步走向自己。 她月牙般的眼睛,眼角的美人痣,润红漂亮的唇,还有被风雪吹得通红的面颊。她穿着红色的婚纱,站在漫天的雪中,好似燃烧的火焰。 这是他在梦中,见过千千万万次的脸。 姜绥宁走到了男人面前,抬起脸,看向他。 只一眼,撞进男人深沉如墨的眼睛里。 ——不是自己的未婚夫秦应珩,那是黎家的祖宗,黎敬州。 他居然能站起来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19岁的黎敬州漂亮阴郁,26岁的黎敬州,褪去了少年气,精致的眉眼深刻,宛若上帝偏爱亲吻过。岁月让他平添了漠然气质,比从前更勾人。此时,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眸中好似有风暴正在翻涌。 姜绥宁想,他长得可真特么带劲。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姜绥宁伸出手,友好的晃了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hi!你是来扫墓的吗?” “...” 姜绥宁笑容一僵,她指了指身后的影子。 伴随着她的动作,那影子在雪夜的月光下,也晃晃悠悠的,“你别怕啊,我有影子的,我不是鬼!” 黎敬州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眼神深暗,喉间血腥气弥漫,盯着姜绥宁青春无敌的脸,一下也不敢移开。 姜绥宁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说呢?上辈子,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我,”姜绥宁指指自己,用重音,“我啊!姜绥宁啊!十年前我们见过好几次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真不是鬼!” 她就算化成灰,黎敬州也认识。 可黎敬州只是看着她,良久,他开口,声线阴暗又偏执:“你是鬼...也没事。” 京港的大雪如絮,铺天盖地的落下。 姜绥宁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内,感受着麻木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她刚刚问司机大哥要了一枚镜子,现在正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和自己想的一样,还是19岁的模样。 年轻真好啊! 姜绥宁摸摸冻木的脸,把镜子递给黎敬州,“多谢。” 男人坐在她身侧,工笔细绘的侧脸完美无瑕,被窗外的雪光衬映,脸上好像有一层亘古不化的寒冰。 堪称漂亮的一张脸,没有一丝丝女气,气质异常的疏冷。 黎敬州没接,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绥宁悻悻收回手。 好吧,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爱说话。 她把隔板打上去,把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订婚那天发生了火灾!我在火场里昏过去了,一睁眼,我就在墓地里,看见了我的碑!” “所以,我其实是七年前过来的!”姜绥宁放下手,眨眨眼,“你相信我吗?” 黎敬州垂眸,看着姜绥宁眼巴巴的可怜样,“嗯。” 姜绥宁欣慰的笑了,她扯开话题,道:“对了,你的腿怎么好的?” “打碎了,重新接上。” “...你在开玩笑吧?” “嗯。” 这冷笑话可真冷,姜绥宁揉揉鼻子。 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带充电器了吗?我想充个电。” 姜绥宁拿出她的iphone4s。 小小的手机,圆圆的按钮。 时代的眼泪。 黎敬州说:“手机已经更新换代了,你这个型号的,我没有数据线。” “哦。”姜绥宁很遗憾,“那算了。” “你用我的。” 黎敬州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全面屏,超薄款。 时代的结晶。 姜绥宁瞪大眼,双手接过,“科技造福人类啊!” 真可爱。 黎敬州唇角挑起微弱的弧度。 姜绥宁抬头看他,她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秦应珩,我忘记他的电话号码了。” 黎敬州唇角的笑容淡下去,没说话。 姜绥宁不解道:“黎敬州,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姜绥宁一愣:“什么词?” “七年之痒。”黎敬州语调平直,他说:“你凭什么觉得,七年后的今天,秦应珩还在等你?或者说,你觉得你站在秦应珩面前,他会相信你死而复生吗?” 姜绥宁被噎的说不出话。 黎家太子果然不好相与。 “其实,你不想送我也没关系的。”姜绥宁说。 短暂沉默。 黎敬州微垂了眸,遮住眼底开始蔓延的血丝,“我带你去。” 姜绥宁觉得这人很奇怪,怎么一时一个样,但是,她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说:“谢谢黎先生!”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姜绥宁没有再主动开口,黎敬州位高权重,姜绥宁不想多有牵扯。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活过来,她只会更加惜命。 她有太多的事要做。 所以,姜绥宁背对黎敬州,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而黎敬州身陷昏暗,看着背对自己看风景的姜绥宁,目光深沉。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突然轻扯姜绥宁的手腕,让她跌入怀中。 怀中的少女眼神惊慌,男人只当没看见,冰凉的手指摸着她的脸,掩下眼中的疯狂,轻声哄诱:“秦应珩已经31岁了,很老。我比他年轻,还比他有钱。” 顿了顿,他笑意淡下去,认真说:“姜绥宁,和秦应珩离婚,选我。” 第一卷 第3章 你和我走 姜绥宁难以置信的看了眼黎敬州,猛的坐直,靠在车窗上,虚弱扶额,“我一定是听错了...我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脸上毫不掩饰的抗拒,没有再继续强求。 再度开口,他声音寡淡,漫不经心:“今夜还长,要不要打个赌吧。” “什么赌?” “赌今天晚上,秦应珩会不会同你再续前缘。” 姜绥宁皱眉,“赌注呢?” “你的去留。”黎敬州说:“他愿意,你留在秦家。他不愿意,你和我走。” 明明是没有什么波澜的声调,偏偏字里行间,都是志在必得的强势。 姜绥宁手握成拳,声调干涩,“你都能相信我是姜绥宁,他为什么不信?” 黎敬州和自己才见过几面,可是秦应珩,那是自己的未婚夫,他们就差一点,就是夫妻了。 姜绥宁不觉得这个赌约,黎敬州有任何胜算。 黎敬州没有回答,他重复问:“姜大小姐,你敢赌吗?” 姜绥宁闭上眼,气定神闲,“赌。” 车子经过龙泉泊,朝着京港的西南方向一路行驶,在云端江畔停下。 这里是秦家老宅所在地,风水极佳,据说当年是开宗大师亲自布阵。 姜绥宁来过很多次,金丝楠木的正门未添风霜,恢弘古典依旧。 车子停下,姜绥宁下了车,弯腰看着车内的黎敬州。 她提着婚纱的裙摆,眉眼生动,“我走了,谢谢黎先生的顺风车,再见。” 黎敬州没说话。 姜绥宁习惯了,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黎敬州坐在车内,周身暗沉,气场冷得像冰窖... 姜绥宁站在大厅内,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秦应珩吗? 姜绥宁看过去,可是预料之外,她看见姜希从楼上走下来。 后者步伐轻快,脸上是无忧的笑容,容貌温柔美丽。 7年的时光,让25岁的姜希光彩夺目。 姜绥宁只想到姜希推向自己的手,还有火场炙热的温度。 那场婚礼从始至终,就是姜希一手策划的死亡陷阱。 现在,她回来了。 不知道姜希看见她,作何感想。 姜希是下来吃药的。自从十年前的火灾之后,她的心肺功能就一直不好,加上长期拍戏,恶化成了慢性心脏病。 就在姜希马上要走到楼下时,她看见了楼梯处的姜绥宁。 死了十年的姜绥宁。 少女穿着十年前的婚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角的美人痣夺目。 姜希的脸色瞬间发白,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啊——”姜希发出一声惨叫,滚在了姜绥宁的脚边。 姜绥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漠,“好久不见啊,姜希。” 姜希抬起痛苦狰狞的脸,惶恐看向姜绥宁,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厉无比:“来人!来人!” 管家听见了姜希的声音,从外面跑进来。 姜绥宁听见管家说,“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 姜希嫁给了秦应珩。 姜绥宁终于知道,黎敬州为什么要和自己打赌了。 他早就知道了。 姜希眼看着管家就要冲过来,才回神,不行,不能让管家看见姜绥宁的脸,不能让秦应珩知道。 “出去!”姜希冷喝,“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支开了管家,姜希艰难的撑起手臂,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姜绥宁一脚踩在了姜希的背上。 姜希没有防备,重重的重新趴在了地上。 姜希面色屈辱,“你冒充姜绥宁!究竟想干什么!” “七年前的那场婚礼,你就是这么一脚踩在了我的背上,现在,我还给你。”姜绥宁脚上用力,冷冷道:“姜希,我来找你们算账了。” 姜希脸贴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是姜绥宁吗? 姜绥宁不是死了七年吗? 姜希本以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了! 可是,姜绥宁竟然活着回来了? 姜希双目瞪圆,好似濒死的鱼,一张脸红白交错,身体止不住的痉挛。 姜绥宁大慈大悲的收回脚,她一边整理自己的婚纱,一边缓缓蹲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姜希,笑得很温柔,“这么多年没见,你看见我这个被你害死的人,怎么也不说句求饶的话?” 姜希本就呼吸艰难,闻言更是痛苦不堪。 “你是...你是谁?”姜希手攥成拳,任由指甲嵌进肉里,换来短暂的平静。 姜绥宁微笑,“我说我是姜绥宁,你不是不信吗?” “姜绥宁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该死!”姜希的情绪激动,她愤愤紧盯着姜绥宁,眼神凶恶,“现在我才是秦太太!我不会让任何人搅乱我的生活!” 门外,脚步声渐近,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暌违7年的光景,姜绥宁看见了秦应珩。 他从逆光处走进来,暖色的灯光在他身上圈出一圈圈朦胧的光晕,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原本温雅的面容,如今静水深流,清贵逼人。 31岁的秦应珩,更添不动声色的内敛,所有锋芒收拢,是暗流涌动但表面无波的深海。 他单是站在那里,便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难以接近的疏远。 姜绥宁缓缓站起,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开口,声音干涩,“秦应珩....” 秦应珩在看见姜绥宁的瞬间,思绪有一瞬静止,瞳孔微缩。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张脸? 然而姜绥宁已经死了,他亲自操持的葬礼。 思及此,男人眉眼冷下,他开口,语调中的压迫感很重,“你是谁?” 姜绥宁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原本惴惴不安的姜希,明显松了口气。她故意痛苦呻吟,打破僵局,“应珩...救救我...我的心脏好痛。” 秦应珩脸色一变,他的目光从姜绥宁身上移开,看见躺在地上挣扎的姜希,毫无迟疑的大步走过去。 姜绥宁一言不发的看着秦应珩大步走向姜希,弯腰抱起她,越过自己朝着沙发走去。 两人擦肩的瞬间,姜绥宁看见秦应珩眉眼间深藏的焦急。 他在担心姜希,从始至终,没再看自己第二眼。 第一卷 第4章 他不信你 姜绥宁僵在原地,手下意识掐紧了婚纱的裙摆。她看着秦应珩给姜希喂药,看着男人轻凝着不安焦灼的面容,身体止不住的发冷。 姜希则是吃下药,虚弱的靠在秦应珩的怀中。 她的手捏着秦应珩的衣摆,面色孱弱无助,却难掩急切:“应珩,我心脏还是不舒服,你带我去休息吧。” 秦应珩轻拍着姜希的背,动作温柔,眼神却偏移,再度落在姜绥宁身上。 他的眸光略显警惕,开口,嗓音低醇,“你打扮成绥宁的样子,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姜绥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试图解释,“我没有打扮成,我就是姜绥宁,我...” 这话,换来了秦应珩的眉眼冷沉,他打断姜绥宁的话,不带温情,“管家,送客。” 姜绥宁没想过是这个结果,他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管家很快进来,朝着姜绥宁作出‘请’的手势。“这位小姐,请随我离开吧。” 姜绥宁就像被人从头至尾浇了一盆凉水,牙关都冷到发颤。 她眼眶泛红,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看秦应珩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将姜希抱起,她再也无法遏制悲怒,“秦应珩!我再说一次,我就是姜绥宁!你瞎了吗?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认不出来!” 秦应珩几不可察的皱眉,他的目光中多了分审视,可没等他细想,怀中的姜希已经急切的握住了他的肩膀。 姜希急声道:“应珩,你别听她胡说,她只是长得像姐姐,姐姐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是姐姐!这么多年,冒充姐姐的人还不够多吗?” 秦应珩眼中的松动收敛,他低下头,看着姜希,“我不会受骗的,你别紧张,小希,你忘记医生的话了吗?你不能情绪起伏太大。” 姜希的脸上浮现甜蜜,她越发抱紧秦应珩,嗓音柔软的撒娇:“我就是担心你被骗了....” “不会的,现在你才是我的妻子,你说的话,我当然信。”秦应珩说完,再也没有半分迟疑,抱着姜希朝着楼上走去。 姜绥宁转过身,对上姜希的目光,后者眼中都是挑衅的笑意。秦应珩信她,因为她才是秦应珩的妻子。 姜绥宁心灰意冷,反而轻笑一声。 也许,她真是不该来的。今日来的结果,似乎就只是看着秦应珩如七年前的婚礼一般,抱着姜希,头也不回的越过自己。 秦应珩对自己有过感情吗? 姜绥宁甚至不敢细想这个答案。 直到被管家送出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秦家的中式庭院中,姜绥宁才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冷雪唤回了思绪。 她不知道,四楼卧室,落地窗前,男人正看着自己的背影,良久良久伫立不动。 他的指尖被香烟的火光灼伤,他却恍若未觉,那双一贯温淡雅致的眸子中,有情绪剧烈翻涌,最后,被瞳孔中的墨色无声压下... 风雪在肆虐,姜绥宁体力不支,走了没几步,狼狈停下。 管家皱眉回头,看着姜绥宁站在光晕微弱的低矮大理石地灯旁,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这位小姐,你就算是在秦家待到明天,秦先生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姜绥宁礼貌微笑,淡淡解释:“我只是累了,有点走不动。” 管家明显不信,他上下扫了一眼姜绥宁,声音比刚刚多了不善和傲慢,“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靠男人上位,浪费人生!先生和夫人感情很好,你要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只会一无所有。” 姜绥宁笑容依旧,“多谢提醒,我绝不会浪费人生,不必送了,我自己走。” 管家本就反感这个肖似姜绥宁的不知名女子,此时,听她这么说,当即冷哼一声离开,将姜绥宁扔在原地。 姜绥宁很习惯一个人走路,比现在难走百倍的路,她也走过了。 这次也同样,姜绥宁忍着疼痛,咬牙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几步,步伐顿住。 她看见黎敬州撑着伞,正从不远处走来。大雪如絮,伴随着微弱的灯光,轻盈的落在他的伞上,而他走向自己,一步一步,没有迟疑。 伴随着伞面倾斜,姜绥宁被黎敬州完全的遮挡在伞下。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惊愕的瞳孔中,开口,声线很冷:“姜绥宁,我不想在墓地再捡到你一次。” 再一次坐上黎敬州的车,鹅雪纷扬的晚夜,车内的暖气更充融。 男人将一块厚重柔软的毛巾递给她,声音清淡:“擦擦吧。” 姜绥宁接过,捏着毛巾的手指尖发冷。 “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还刚好接到我,太巧了吧?”她的身体因受凉颤栗,鼻音浓重。 黎敬州抬手,拂掉姜绥宁头发上的雪。 他的动作自然,反倒是姜绥宁,没骨气的僵直坐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擦过她耳畔,“对,就是很巧。” “哦。” “姜绥宁。”黎敬州突然喊她的名字,声音低哑。 姜绥宁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她一直低垂着眉眼,所以没有看见,身侧的男人,眼神暗沉如墨。 他再度开口,更加喑哑,“姜绥宁...” “嗯。”姜绥宁应的很敷衍。 男人并不介意,又重复喊了好几次,姜绥宁便不怎么走心的继续应着。 黎敬州看着少女通红的鼻尖,他唇角轻挑,突然话锋一转。 “一直留在我身边。” “嗯....” 姜绥宁愣住回神,瞪大眼睛看着黎敬州:“你...你使诈!” “本来不也是这么约定的吗?秦应珩要是认不出你,你和我走。” 姜绥宁解释,“我以为你说的是今晚,不是....黎敬州,我不能一直留在黎家。” 黎敬州不以为然,“你现在是黑户,没有酒店会收留你的,更何况,你有钱吗?” 姜绥宁殷勤甜笑,“你愿意给我办个身份证,再借我点钱吗?” “不愿意。” 姜绥宁笑不出来了。 而黎敬州没有半分愧色,他拿过姜绥宁手中的毛巾,替她擦脸,“姜绥宁,我和秦应珩不一样,我不会抛下你。” 第一卷 第5章 嫁给我吧 姜绥宁被黎敬州带回了黎家在城北的别院。 红砖黑瓦的老式洋楼,和云端江畔成对角而建,全城直线距离最远之处。 姜绥宁踏进玄关,不等黎敬州催促,便直接进门。 黎敬州跟在她身后,弯腰拿过她随意脱在地上的高跟鞋,递给一旁的张管家,吩咐他按照鞋的尺寸置办新的。 张管家本在回想姜绥宁的相貌,只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此时,听见黎敬州叮嘱,推推老花镜,收神问,“黎先生,要几双?” 黎敬州说:“各种款式的都准备,越多越好,以后她都住在这里。对了,给她做些清淡的杭帮菜,送到她房间。” 张管家心中颇震撼。 毕竟深更半夜,黎先生这个从不近女色的人,却毫无征兆的带着一个身穿婚纱的女子归家,还要长久留下,实在是很诡异。 但他很快整理好心情,专业有素的应下,“您放心,我都会尽快备好。” 黎敬州颔首,举步往里走。 赵权和宋靳明是来找黎敬州谈近期要开发的商业城,红字当头的项目,未来京港金融版图上即将崛起的新地标,将来京港新的金融中心。 黎敬州的规矩,他家里不许抽烟。 两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一贯不服管,面对黎敬州也没辙,乖乖的规矩坐着,喝着毛尖等人。 只是没等到黎敬州,先等到了姜绥宁。 少女一身婚纱,稚气未脱的面容,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二人。 “草?我看错了吧?州哥家里能有女的?”宋靳明倒抽一口冷气,俊秀的面容满是错愕。 赵权一贯深沉,不苟言笑,此时也盯着姜绥宁不放,低声道:“还穿着婚纱,敬州今天去抢婚了?” 宋靳明撇嘴,“抢什么婚?州哥今天忙着上坟呢!” 两人毫不避讳的说着话,隔得远,姜绥宁听不清,但是想要视若无睹很难。 她走到二人对面,笑着道:“你们好,我叫姜绥宁,你们...是来找黎敬州谈事的?” 宋靳明点头,“对...” 姜绥宁‘哦’了声,“那我先去楼上等他,你能不能给我一根烟?” 宋靳明从兜里拿出利群富春山居,“这包都给你。” 姜绥宁说一根就够了,借个火吧。 抽烟的习惯是在月荡山留下的,平时能克制,但是心烦意乱时,难免会犯。 一旁,赵权默默拿出打火机,给姜绥宁点烟。 黎敬州进来时,姜绥宁已经用手指夹着烟,一边抽一边准备往楼上走。 看见黎敬州,姜绥宁默默的把烟放在背后,朝他招手,问:“我睡哪间?” “四楼左手边第二间。”黎敬州的目光一顿,移开,声音很淡:“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姜绥宁心虚地说:“烟不好戒的,我尽量吧。你先忙,我上楼等你。” 说完,便朝着楼上走去。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背影,一直到后者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走向久等的二人。 宋靳明简直惊呆了,不等黎敬州坐下,便满是震惊道:“州哥,你不是最烦别人抽烟吗?这女的谁啊!你怎么对她这么纵容?” 黎敬州坐下,漂亮冷清的脸上,一抹柔色划过,他收敛表情,冷淡道:“谈正事吧。” “哦,正事。”宋靳明收敛表情,拿起面前的茶抿了口,道:“上次那个商业城的项目筹备的差不多,但那块地皮上世纪是秦家名下的,虽然如今没什么关联了,但是秦应珩的祖父在政界浸淫多年,关系庞杂,我在想,还是不能不给点面子。” 秦应珩和宋靳明他们差了五六岁,放在商场上,那就是两个圈子。 秦应珩此人风评极佳,又是秦家的话事人,照理说是个极好的合作对象,但是... 5年前,黎敬州接管黎家时发话——黎家和秦家永不合作。 宋靳明说得委婉,但是话中意思传达的清晰,黎敬州表情寡淡,他眉眼轻抬,目光落在宋靳明脸上,有些冷。 宋靳明识趣的闭嘴了。 赵权见状,干脆直接挑破,“敬州,我就想知道,你和秦应珩有什么过不去的私怨?” “赵权!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州哥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吗?”宋靳明紧张的拍打赵权的背,“你丫的喝茶也能喝高了?” 偏偏黎敬州漫不经心的勾唇,笑笑,他说:“对,我就是公私不分,秦应珩和我就是有过不去的私怨。” 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陷入惊愕不明的沉默中。 私怨?他们怎么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私怨? 而黎敬州从容起身,抻了抻西装外套,姿态矜贵的迈步上楼。 姜绥宁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月白绸缎的睡裙,拿着去了浴室。 等姜绥宁换好睡衣从浴室走出来,黎敬州已经站在了她房间的落地窗前。 男人的背影在雪色薄光中,透着孤寂。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出现,男人缓缓转身,某个瞬间定格,两人的目光无声交集。 姜绥宁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她站直了些,说:“黎敬州,你家的睡衣还挺...还挺合身的。” 黎敬州看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眼尾微微泛红。 “过来。”男人嗓音深沉。 “啊?”姜绥宁有些不解,但还是朝着黎敬州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黎敬州抬手,修长的手指放在姜绥宁的鼻尖处。 嗯,是暖的。 姜绥宁嗅到黎敬州手上木质调的雪松冷香,和他那精致漂亮的脸很是般配。 毕竟是大帅哥,姜绥宁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我真没死!我是活的。” 黎敬州唇角勾出极淡的温柔笑意,脸上的淡漠如同冰雪消融,他问她:“白天真的不要遮光?” 姜绥宁翻白眼,顺着黎敬州的话打趣他:“我要是需要遮光,那我就是女鬼!你不怕?” 黎敬州笑容淡了些,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姜绥宁,很认真,“我不怕,我陪你去住凶宅。” 姜绥宁笑得弯腰,“我逗你的!我不是!” 黎敬州看着她生动的笑,经年压抑的情感,再也收敛不住,他没有任何征兆,将她很用力的抱进怀中。 姜绥宁没有防备,反应过来,她试图推开,“黎敬州,你干什么....” 她的挣扎只换来黎敬州更加强势的拥抱,男人眼尾红得不像话,在姜绥宁看不见的地方,表情流露偏执,他哑声说:“宁宁,嫁给我吧。” 第一卷 第6章 美人计 在此之前,姜绥宁是没有把黎敬州在车上的话当真的。 可此时此刻,黎敬州这般用力的抱着她,旧事重提,姜绥宁才知道,他不能更认真。 姜绥宁停止挣扎,她的声音从黎敬州的怀中透出来,闷闷的,“我是个黑户,你打算怎么向别人介绍我?” 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死了七年的姜绥宁,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范围。 只有黎敬州,他哪怕在自己的坟前看见自己,还是相信自己是姜绥宁。 黎敬州抱着她没放开,他没有迟疑,声音清冷低沉,很决然,“所有复杂的事,我都会处理好。” 姜绥宁不明白。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和黎敬州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他现在却想要娶自己,这般的不计代价的想要娶自己。 “为什么是我?”姜绥宁眼中的茫然深切。 黎敬州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姿态很珍视,好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我名声不好,需要一段美满的婚事,转变外界对我的看法。” 姜绥宁不知道这7年,黎敬州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仰着脸看他,纤细的睫毛轻颤,遮掩住眼中的不安。 “你应该会有更好的人选,黎敬州,你要是想要一段美满的婚事,京港多的是名媛千金乐意配合,我....我给不了你任何助力。” “助力也意味着妥协和迁就,姜绥宁,我不需要助力,你一无所有,我很满意。”他循循善诱,字字都认真。 姜绥宁想起七年前,自己和秦应珩的婚礼。 当年她不惜代价想要得到的,不就是如今,黎敬州亲手奉上的吗? 秦应珩根本不相信她还活着,他甚至还娶了姜希,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嫁给黎敬州,又有什么不好? 姜绥宁深吸一口气,平复胸口的酸涩,她说:“我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当然,这是你的终生大事。”黎敬州放开她,他垂着眸,平素冷淡矜贵的男人,此时看起来竟有些温情,他说:“我的时间充裕,可以等你慢慢想好。” 姜绥宁含糊点头,“我想先休息。” 黎敬州明白,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他不动声色敛眸,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准备离开。 小姑娘突然抬手,扯住他的衣袖。 “等等...” 黎敬州脚步顿住,他看向姜绥宁,眼神透着询问。 姜绥宁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我需要一笔钱。” 黎敬州一侧眉轻挑,嗓音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清淡,“要多少?” 姜绥宁伸出手指,比了一个“1”。 “一个亿?” 姜绥宁急忙摇头,“一百块!” 黎敬州看着她着急泛红的脸,淡淡的“嗯”了声,眉眼深藏笑意,道:“明天给你备好,记得还我。” 姜绥宁笑着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好!” 楼下,赵权和宋靳明还没走,见黎敬州折返下楼,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 黎敬州落座,宋靳明先发制人,问道:“州哥,她叫什么名字?你从哪认识的?” “姜绥宁,我在墓地捡到的。” 赵权拿着杯盏的手一顿,茶水浇泼在手背上,他看向黎敬州,目光透出些许复杂来。 “我记得,秦应珩当年的未婚妻就叫姜绥宁,后来订婚宴上起火,她葬身火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宋靳明更是难以置信的紧盯着他,“所以,她已经死了七年了!” 黎敬州的眸中有一抹暗芒划过,冷清平淡的语调下,透出些许偏执来,他冷冷道:“她没死。” 赵权表情严肃,不得不提醒,“敬州,姜绥宁是个死人。” 宋靳明则是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压制已经开始翻涌的凉意。 他瞪大眼睛,不确定的看着黎敬州,“州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扫的墓,不会就是姜绥宁的吧?” “是。” “她死了七年,你还惦记着?” “她没死,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宋靳明算是听明白了,“你喜欢姜绥宁?” “是,我要娶她。” 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无论是这些年黎敬州对秦家处处针对,每年的扫墓,还是这些年黎敬州信佛向道,偏信神明.... 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宋靳明有些烦躁,他轻‘啧’了声,“你确定你带回来的人是姜绥宁吗?她看起来最多20岁,你确定不是有心人给你准备的美人计?” 黎敬州这些年不近女色,平日最大的爱好,是去纸扎店做手工艺品,总归不沾凡间事,整个人活得鬼气森森。 所以,哪怕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那些名媛千金,也都个个都不敢靠近他。 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所谓的‘姜绥宁’,当堂入室,来历不明。 见黎敬州不说话,赵权捏了捏眉心,道:“敬州,这个女人来路不明,你把她留在身边,小心玩火自焚。” 黎敬州身陷光影错落之下,脸上的表情清淡如雾,他对于二人的疑虑置若罔闻,平静重复:“她就是姜绥宁。” 两人都是黎敬州最要好的朋友,他们都很清楚,面前的男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够疯。 而如今,那个能够牵扯他情绪的人回来了。 赵权竟然希望,那个女人真的是姜绥宁,也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因为他不敢想象,倘若她再次消失,黎敬州能疯成什么样子... 姜绥宁夜里又做梦了。 姜家皑皑白雪的庭院里,18岁的她长跪着,看着落地窗内,姜希宋岚她们其乐融融的景象。 那是她刚从月荡山回到姜家时,姜希说她在宋岚的燕窝里面下毒,姜山一怒之下,命她在雪地里罚跪。 姜绥宁不是那种喜欢求饶的人,她更擅长打落牙齿和血吞。 宋岚和姜希想要她服软,她绝对不会让她们如愿。 直到意识薄弱,她也并不打算求饶。 18岁的姜绥宁身形单薄,奄奄一息,在即将倒在雪地的前一刻,被男人抱入怀中。 姜绥宁看见秦应珩温雅矜贵的脸,他抱着自己,轻声和缓:“你没事吧?” 第一卷 第7章 带不走她 姜绥宁在姜希床头的相框里,看见过秦应珩的脸。 真是温雅如玉的贵公子,云巅之上一尘不染的高岭之花。 姜希喜欢的,果然不是寻常人。 姜绥宁看着秦应珩,用力扯住他的衣摆。 她当然没事,有事的人是姜希。 她要让秦应珩爱上自己,她要成为秦太太... 只是后来,丢心的人是自己,成为笑柄的人也是自己。 姜绥宁从梦中惊醒,晨光熹微,一片薄薄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 温馨明亮的房间里,时钟正在不疾不徐的转动。 姜绥宁擦着额头的冷汗,缓缓起身。 还好,她还有机会拨乱反正。 姜绥宁下楼时,黎敬州已经坐在了餐桌处。 他正在翻阅文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姿态恭敬严谨。 他的手很漂亮,有种养尊处优的质感,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而白皙,手背上有青筋的脉络,不失力量感。 大概是听见脚步声,黎敬州抬眸看向自己。 “吃些早餐再出门吧,你要的钱,我给你备好了。”黎敬州将一沓五颜六色的小额纸币放在桌上,他说:“给你准备了零钱,坐公交方便。” 姜绥宁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打算坐公交? 但是对于他的贴心,姜绥宁很是感动,“谢谢!” 姜绥宁拿起那一沓零钱,又从桌上拿了两个包子,她说:“我有点赶时间,路上吃。” 黎敬州将文件合上,他看着姜绥宁,清冷温淡的面容,带着些许柔和,“后天是你20岁生日,我陪你过?” 姜绥宁一愣。 黎敬州不说,她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她扬起笑脸,“好!” 说完,步伐轻快地离开。 一直到姜绥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黎敬州才缓缓收回目光。 一旁,一直旁观的谭思明不解的看着黎敬州,低声问:“黎先生,您为什么不直接让司机送姜小姐?” “她有她的生活方式,我没有立场擅自介入。”黎敬州顿了顿,道:“把今天的会议往后推,我要去趟灵安寺。” 谭思明颇意外。 黎先生去灵安寺的时间,一般是每月的月底,今天怎么突然提前了? “好的,我马上安排。” 晨光明媚,落在积雪厚重的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姜绥宁从公交车上下来,沿着幽静的山庄小路,走到了姜家的大门前。 姜绥宁回姜家不为别的,只为了带走她疯了多年的母亲,苏月晚。 当年,姜绥宁之所以着急嫁给秦应珩,除去对于秦应珩的喜欢,最大的原因,就是她需要有人能够替她将苏月晚接出。 她痴傻多年的母亲终日待在那个吸血的魔窟里,早就被折磨的不人不鬼,姜绥宁必须要马上将她接出来。 眼前的姜家今非昔比,已经富丽堂皇了许多。 想来,姜希和秦应珩的婚事,给姜家带来了很大的助力。 姜山这些年,没少捞到好处。 姜绥宁按下门铃,年迈的管家行动迟缓,缓缓走到门口,看见门外唇红齿白的明媚少女,好似路遇女鬼,这些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鬼...鬼啊...” 姜绥宁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良久,扯出一个未达眼底的笑,“夏叔,好多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夏管家听见姜绥宁的声音,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不已,他连滚打爬的起来,慌张的朝着里面奔跑而去。 姜绥宁想,这人确实是不能做坏事的,不然夜里辗转噩梦,真是在所难免。 很快,夏管家就重新折返了回来,这一次,他的脸色镇定多了,隔着厚重的大门,故作冷静的沉声问询,“你...你来找谁?” 姜绥宁微笑,“我来找姜山。” “老爷今天没空见你!”夏管家冷冷道:“更何况,你什么身份?凭什么能见老爷?” 姜绥宁笑容加深,“我的身份?很明显,我是姜绥宁啊。” 夏管家好不容易镇定的脸色,重新变得破碎崩溃,“你...你吓唬谁呢?姜绥宁早就死了,骨头都烧成灰了!你别以为你长得像,你就能忽悠我!” “夏管家,我4岁那年,你为了讨宋岚开心,让我冰天雪地里,只穿一件单衣跪在大雪中;我6岁那年,姜希贪玩着凉,你听宋岚的话,把我关在地下室七天七夜,只给我一口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夏管家脸色惊骇的打断姜绥宁,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姜绥宁好笑不已,她不过就是把他曾经做过的事都说出来,他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没有任何人派我,是姜山让你来试探我的身份吧?你告诉他,如果不想我在秦应珩面前胡说八道,让姜希和秦应珩的美满婚姻成为泡影,马上让我进去。” 这一次,夏管家没有再扭头就跑,他苍白着脸,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门。 一怔狂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积雪。 姜绥宁越过夏管家,步伐一顿,她的声音在旷凉的风雪中,字字如同冰刃,“怕什么呢?自己做的事,还不敢认吗?” 答案是不敢。 人在欺负弱者的时候,是不会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会付出代价。 姜家正厅,姜山和宋岚并肩坐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脸色是如出一辙的惊恐防备。 七年的时光,姜山比从前看起来老了不少,至于宋岚,依旧是一张人畜无害的温婉面容。 谁能看得出来呢?这个女人的心肠冷硬,是自己这么多年悲惨人生的始作俑者之一。 姜绥宁在二人面前坐下,落落大方的笑了,“二位,好久不见。” “胡言乱语!”姜山脸色铁青,他瞪着姜绥宁,冷声道:“你真以为自己长得像我女儿,就可以在这里和我攀扯关系了吗?” 姜绥宁平静的看着姜山,声音很清淡,“随你们怎么想,我今天来,就是要带走我母亲,苏月晚。” 宋岚表情柔弱,“可是,无论你是不是姜绥宁,你都带不走她。” 姜绥宁心中一凛,“你什么意思?” 一旁的姜山冷笑开口,倨傲漠然,“因为她已经死了!” 第一卷 第8章 我马上到 姜绥宁的大脑瞬时空白,绝望和怒气同时迸发,在肺腑间弥漫。她的手指冰冷,呼吸艰难,“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苏月晚那个疯子已经死了,我不管你是谁,你都可以滚了!”姜山不耐烦的皱眉。 宋岚见状,连忙轻轻拍着姜山的胸口,柔声道:“老公你别生气,那个贱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你动怒。” 姜山紧盯着面前满脸悲愤的姜绥宁,厌烦的皱眉,“我就是觉得恶心!这对上不得台面的母女好不容易消失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的!” 姜绥宁手攥成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双眸泛红。 姜绥宁的记忆中,苏月晚永远都在姜家废旧的阁楼里。 她是个疯子,所以姜山不允许她出现在除了阁楼以外的任何地方。 小绥宁会爬上阁楼高陡的楼梯,透过细小的门缝,看着阁楼里的女人。 她很美,身上的气质有种江南水乡的温柔安静,哪怕是疯了,还是美得叫人心惊。 破碎的粗布衣裳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她的身上永远都有新伤旧伤重叠,她喊自己‘囡囡’,嗓音温柔。 姜绥宁不觉得她是疯子。 她只觉得,她是真的美。 时光在她的脸上,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摄人心魄,破碎而哀愁。 她会对自己笑,会隔着门缝,送自己她亲手叠的千纸鹤,轻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 唯一一次,姜绥宁听见她崩溃的嘶吼,是自己10岁那年,被宋岚设计送到了月荡山,出门的瞬间,她听见苏月晚歇斯底里的哭喊。 再后来,18岁的她回到姜家,苏月晚只会看着她痴痴的笑,眼中满是心疼和温柔。 姜绥宁确信,苏月晚爱她。 哪怕他们母女之间的所有见面,都隔着一道门。 而现在,姜山告诉她,苏月晚死了。 姜绥宁强忍住眼泪,她咬牙切齿地开口,字字颤抖:“我不信...我不信!她怎么会死!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我要见她!” 说完,不等姜山反应过来,径直朝着阁楼的方向而去。 姜山原本觉得,眼前的少女不过就是冒充姜绥宁的一个骗子。 可这一刻,姜山看着她轻车熟路地朝着阁楼的方向奔跑,一阵毛骨悚然之感翻涌,脸色瞬变。 她为什么会知道阁楼的方向? 姜绥宁的理智所剩不多,她急迫地想要求证,所有的声音都被她抛诸脑后。 她听见身后管家的制止,还有姜山的暴怒。 但是姜绥宁什么都不在乎。 她要亲眼所见,姜山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阁楼终于出现在眼前,姜绥宁急切地迈上阁楼陡峭的台阶。 这个地方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上面积了一层厚重的灰,姜绥宁每走一步,都有尘埃在空气中飞扬。 她感觉到喉咙里有腥甜的血味,毫不犹豫地触碰紧闭的木门。 那道木门是年幼的姜绥宁所以为的固若金汤,可是在这瞬间,却被轻而易举推开。 门打开的瞬间,姜绥宁看着面前空荡而简陋的内景,彻底的心如死灰。 房间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更加苍凉简陋,而房中的人,也没有了踪影。 姜绥宁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下。 身后,姜山带着人赶来,一起来的,还有刚刚到家的姜希。 姜希原本是想要来和姜山他们说,姜绥宁也许还活着的事。可就在进门的瞬间,她得知姜绥宁已经赶到了这里。 姜希不会允许姜绥宁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只要姜绥宁不在,她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所有人都会说,她是京港第一美人。 只要姜绥宁不在,她和秦应珩之间的一切,都会像之前的七年一样,甜蜜无间。 只要姜绥宁不在,什么都好。 姜希站在姜山的身侧,冷冷地看着姜绥宁的背影,她柔声说:“爸,这个女人私闯民宅,一定是疯子,把她送进月荡山吧!” 姜山颇为惊异的看着姜希,他皱眉,有些犹豫,“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宋岚摇晃姜山的胳膊,娇怯柔软,“这个女孩子来历不明,还整容成了姜绥宁的样子,现在又在装疯卖傻,我觉得小希说得对,把她送进疯人院,对谁都好。” 姜绥宁的眼中,有一层阴霾密布。 她缓缓转身,眼中的冷意弥散,看着面前站在台阶上的众人,冷笑:“又是月荡山的精神病院,姜希,你和你妈不嫌腻吗?就没有别的手段?” 姜希脸色发白,她看着姜绥宁,眼中有恐惧震颤。 而姜绥宁已经看向了姜山,她的表情只剩下一片森冷,“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姜山抿唇,试图用冷厉的语调掩饰心虚,“轮得到你在这问我?就算是姜绥宁也不敢这么质问我,你算什么东西?” “你不说,我也会查到的,每一个有干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过众人,目光堪称平静,反而让一众听者生出恐惧来。 姜绥宁走下台阶,注视着离自己最近的姜山三人。 “我要带走我妈妈的骨灰。” 姜山冷笑,不屑道:“我凭什么答应你?谁知道你是谁,想拿着苏月晚的骨灰做什么!” 姜希死死看着姜绥宁的脸,真是美得叫人妒嫉。 她难掩厌憎,道:“这就是个疯子,爸!快让人把她送走!我不想看见她!” 姜绥宁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擦掉眼中的泪水。 她拿出黎敬州送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 姜绥宁拨过去,不到几秒,便接通了。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清清冷冷的,偏偏透出温柔和意外来,“宁宁?” 姜绥宁的眼泪落得更汹涌,她哑声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带走我妈妈的骨灰...” 这世间的情感何其凉薄,哪怕是至亲之人,也能挥刀相向。 姜绥宁真的对这个人间不抱什么希望了,苏月晚不在了,唯一爱她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黎敬州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样的坚决冷静,他轻声说:“别怕,我马上到。” 第一卷 第9章 他的贵客 灵安寺内,谭思明站在正殿紧闭的大门之外,正在回复着手机上琐碎的事务。 香火浅淡稀薄。黎敬州喜静,谭思明一早就吩咐闭寺, 如今,廊檐之下,雪意厚重堆积,透着凉意的风穿檐而过。 下一刻,正殿的门忽然打开,黎敬州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中式西装,好似冰冻的河流,疏远凛冽。 谭思明先是一愣,连忙上前。 “黎先生,今天这么快吗?” 往常时候。黎敬州都起码会停留半天,今天这般,实在是很不寻常。 黎敬州声色冷沉,他说:“去姜家。” “是……姜氏实业的那个姜家?” 黎敬州点头,他的步伐比往日快些,“尽快过去。” 谭思明想到今日白天的那个年轻女子,黎先生这般急切,是因为她吗? …… 姜家这个逼仄的阁楼,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同时到访。 姜绥宁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荒诞又讽刺,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这里凄惨而死时,这些人可曾来得这么齐全? 对面,姜希紧紧挽着姜山的手,见姜绥宁挂断电话,她皱眉轻声道:“爸,你别听她唬你,她能找到什么人帮她,不过就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还找人帮她带走苏月晚的骨灰?你当我们姜家的人都死光了吗!”宋岚不快的看着姜绥宁。 姜山也是面色严肃,“我警告你,你马上从姜家滚出去,否则将来进了月荡山,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真是似曾相识的一番话。 姜绥宁勾唇,眼中的讽刺更浓烈。她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姜希的面前。 姜希的表情变得很古怪,面对一张本该已经死了七年的人的面孔,姜希没有办法保持镇定。 “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姜绥宁置若罔闻,她靠近姜希,声音擦过她的耳畔,低凉冰冷,“还记得吗?你当初给秦应珩下药,最后把脏事都推到我身上时,你也是这么理直气壮!” 姜希的表情好似撞见鬼。 她的瞳孔猛然放大,心中翻滚惊恐,下意识松开姜山的手,靠近姜绥宁。 姜希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假冒蛛丝马迹,可是到了最后,越看越觉得,这分明就是姜绥宁的脸。 “不……不可能!姜绥宁已经死了!” “她是死了,被你害得葬身火海,连灰都被烧干净了。”姜绥宁冷笑,她扯过姜希冰冷的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姜希眼中的惊恐随着姜绥宁的动作。 姜绥宁满意微笑,“姜希,你知道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感觉吗?” “闭嘴!闭嘴!”姜绥宁有些崩溃低吼。 在这一刻,她终于肯面对现实——姜绥宁活着,她真的活着。 而姜山铁青着脸,冷声下令,“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马上送去月荡山!” 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顿时冲向姜绥宁。 “我看你们谁敢!”姜绥宁气势太盛,竟还真的让那些保镖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不敢的!”姜希目眦欲裂,她死死盯着姜绥宁,阴狠无比:“你们还不听我爸的话,把她抓起来!” 姜绥宁冷笑,“我是黎敬州的贵客,你们谁敢动我!” 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众保镖,又重新原地踌躇。 黎家门第高不可攀,是京港最顶级的门阀世家,黎敬州此人更是独断专行,手段狠绝。 这位少年时坐轮椅的少年,突然就没有征兆的治好了腿疾,成了京港翻云覆雨的顶级操盘手。 听闻他平素信佛向道,不沾荤腥,可是手段之残忍,让人胆寒,不知有多少名流被他逼到家毁人亡。 从来没有人敢顶着黎敬州的头衔兴风作浪。 这个女人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你说什么疯话?那可是黎敬州!也是你配高攀的?”姜希嘲讽地看着姜绥宁,“你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一旁的宋岚也不屑地打量姜绥宁,“谁都知道黎敬州不近女色,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成他的贵客?” “我是不是,马上就见分晓!” 宋岚笑出眼泪,“你难道想说,黎敬州会来救你?你做什么梦呢?” 这些年,黎敬州对秦应珩多番为难,连带着姜家也吃了许多闷亏。 姜山原本就心里有气,姜绥宁这话,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就算你是黎敬州的贵客又怎么样!”他怒极看着姜绥宁,道:“我今天要绑的,就是他的贵客!来人!都别愣着,给我动手!” 保镖们再无迟疑,朝着姜绥宁快步走去。 姜绥宁毕竟只是女子,又怎么能比得上那些身量高大的保镖们身强体健。 她很快就被制服。 姜山厌烦地看着这一幕,“你们尽快把她处理了!” 说完,便带着宋岚离开了。 阁楼门口,众人离开,只剩下她们二人。 姜希笑容甜美,看着姜绥宁面无表情的脸,慢悠悠道:“姜绥宁,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活着。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相信身穿复活的事呢?” “我母亲的骨灰在哪?”姜绥宁语气冰冷。 姜希闻言耸肩,在姜绥宁急切的目光中,她笑笑,声音轻松,“不记得,可能喂狗了吧。” 姜绥宁的眼眶骤然通红,“你说什么!” “我说可能……喂狗了吧。”姜希格格直笑,她猛然捏住姜绥宁的下巴,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你不甘又能怎样?我是秦应珩的妻子,是姜家唯一的千金,是当红影后,你重生回来,你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 姜希的手放在姜绥宁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地轻声说:“我能杀了你一次,就能杀了你第二次,姜绥宁,去死吧!” 说完,她猛地推向姜绥宁的后背,姜绥宁瞬间失去平衡,她下意识闭眼,滚下狭长陡峭的台阶。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姜绥宁感觉自己被人稳稳圈在怀中,有清淡的檀木香气在鼻腔缭绕。 姜绥宁睁开眼,看见男人宽阔的胸口,她在台阶的颠簸滚动中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黎敬州满是紧张的面容。 第一卷 第10章 不积口德 两人就这么滚到了台阶的尽头,从始至终,姜绥宁除了感受到轻微的颠簸,没有任何痛感。 黎敬州将她保护得很好,竟是一点伤都没受到。 因此,姜绥宁回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黎敬州的情况。 她急忙从他怀中坐起,也顾不得两人还在地上,紧张地摸着他的手臂腰背,“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黎敬州眼中情绪温和,好似初春刚刚消融冰雪的河流,“我没事。” 姜希还没回过神来,她在黎敬州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愣住了。 姜绥宁居然真的认识黎敬州,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姜希手指掐进掌心里,痛楚锐利。 她的双腿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呆呆地站着,直到黎敬州扶着姜绥宁站起来,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姜绥宁抬眸,看着站在高处的姜希,她开口,声音冷冽:“姜希,你们姜家是不是不想在京港待下去了?你连黎先生都敢得罪?” 她狐假虎威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侧脸,眉目间的情绪堪称纵容。 姜希的唇颤抖,她有些失力,跌坐在地上,看着黎敬州清贵的脸,声音沙哑,“黎先生,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她认识你……” 黎敬州的目光依旧落在姜绥宁身上,好似询问,“她说她不是有心的。” 姜绥宁冷笑,“她就是故意的!” 姜希脸色煞白,“姜绥宁!你不要胡说!我根本不知道黎先生会出现!” 姜绥宁收了笑容,安静的注视着黎敬州,“你觉得呢?” 黎敬州眉眼温淡,说:“宁宁说得对,她就是故意的。” 黄昏如血,衬映着外面的雪光也是一片鲜红。 姜家大厅,姜绥宁已经被黎敬州支开,后者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上的紫檀珠串,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一贯冷淡漠然,居高临下。 一众人坐在他的对面,噤若寒蝉。 姜山和宋岚表情不安,姜希更是快哭了。 黎敬州在姜家被姜希推下楼,他要是真的想要发作,姜家没有一个人受得住。 死一般的安静,终于,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姜希红着眼看过去,看见走进来的秦应珩,一直强忍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起身哭着扑进他的怀中。 秦应珩面色发冷,一贯温润持稳的人,此时脸上也有焦灼。 他看向端坐冷漠的黎敬州,声音透出商榷:“黎敬州,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我妻子身体不好,经不得你吓唬,你要什么赔偿,秦家给你。” 秦应珩的到来让原本焦灼的气氛有所缓和。 秦家虽然不如黎家那般门阀显贵,但也是仅次于黎家的高门大户。 姜山和宋岚料想,黎敬州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肯给。 黎敬州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秦应珩。 不愧是京港从前最炙手可热的贵公子,如今看来,也是皮囊漂亮,无可挑剔。 姜绥宁的眼光,其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黎敬州转动佛珠,轻扯唇角,淡漠中透出些许倨傲来,“面子?你的妻子伤到了我的贵客,你说一句给你面子,我就要给吗?” 秦应珩面色微冷,“不知你的贵客在哪里,要不让她出来,我亲自给她道歉?” 姜希一听,明显有些慌了,将秦应珩抱得更紧,“应珩,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你没必要见她!” 姜希刚说完,紫檀木佛珠散了一地,发出清脆连续的声响。 姜希脸色煞白,惊恐万状地看向黎敬州。 姜山连忙道:“来人!快替黎先生把佛珠捡起来。” “让姜希捡,”黎敬州表情寡淡,他过分浓艳精致的眉眼,此时戾气清淡,“她不积口德,捡起来,也当是积福了。” “黎敬州,你不要太过分了!”秦应珩面沉如水,“听说你也是吃斋念佛的人,姜希身体不好,如此有意搓磨,有失风度吧?” 黎敬州挑眉,眼神冰冷,“她把我的贵客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时候,动作可够干脆,没看出身体柔弱无力。” 姜希是知道秦应珩在秦家的处境的,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平添干戈。 她轻轻推开秦应珩,笑着道:“我捡,我替黎先生捡起来。” 于是一众人或坐或站,看着姜希狼狈拾捡的模样。 秦应珩面色冷沉,而宋岚已经心疼坏了。 姜希的心脏确实很羸弱,才捡了几颗,额头就出汗了。 宋岚见状眼眶泛红,哽咽道:“黎先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女儿吧!” 黎敬州没说话,意思很明显,没捡完不必起来了。 姜山走到黎敬州面前,赔笑脸道:“黎先生,这件事实在是误会,等希儿把您的佛珠都捡起来了,能不能就一笔勾销?” 黎敬州语调更冷,“可以,但我要苏月晚的骨灰。” 原本在艰难拾捡佛珠的姜希惊愕看向黎敬州,眼中满是委屈。 而秦应珩有一瞬愕然。 除了苏月晚的亲生女儿,还有谁,会在意她的骨灰? 黎敬州的贵客,是谁? 秦应珩下意识看向落地窗外停着的黑色宾利…… 姜山则是脸色发白,“黎先生……您这要求,多少强人所难了吧?” “难吗?”黎敬州好整以暇地轻笑,姿态和语调都足够优雅,“那让姜家在京港除名怎么样?” “黎敬州,你敢!”秦应珩再也难掩愤怒,“你真当姜家无人可依吗?” 黎敬州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应珩,“秦应珩,我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我既然敢说,你觉得我会不敢做吗?” 宋岚已经被吓得噤声,姜希则是弯着腰,掩饰眸中不甘。 为什么! 姜绥宁这个贱人为什么就是这么好命!没了秦应珩,竟还有黎敬州为她赴汤蹈火,不计代价! 姜山在秦应珩的不语中,已经明白了利害。 苏月晚的骨灰和姜家的前程,孰轻孰重,姜山很清楚。 “黎先生,我可以把苏月晚的骨灰给您。”姜山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这样,黎先生满意吗?” 第一卷 第11章 各怀苦痛 姜绥宁一直坐在车里,黎敬州让她在车里等自己,她就一直乖乖等着。 谭思明坐在副驾,时不时递给姜绥宁一点吃的。 黎先生可是有交代的,不能让姜小姐饿到了。 偏偏姜绥宁心不在焉,不管递过去的是什么,都没吃几口。 直到看见黎敬州的身影出现,她才急切地拉开车门,一脚踏进厚重的大雪中。 下一刻,她的动作顿住。 姜绥宁看见了黎敬州怀中简陋的黑色盒子。 他真的替自己拿到了..... 苏月晚的腿瞬间失去了力气,她维持着狼狈的姿态,看着黎敬州,眼泪掉得很凶。 黎敬州蹲下,好似没看见她脸上的泪水和失控的情绪,他平静地说:“宁宁,我们带妈妈回家,好不好?” 姜绥宁怔怔然地看着黎敬州,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她说:“黎敬州,我没有妈妈了。” 黎敬州眼中的疼痛深刻,他看着姜绥宁失控的情绪,知道此时此刻,一切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他无声地陪伴着她,没有说话。 姜绥宁哭了很久,才终于缓过来,“我们走吧。” 黎敬州的身后,秦应珩也跟了出来,手中是姜希刚刚捡起的佛珠。 他隔得远,但还是看得真切。 是昨天夜里,那个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是姜绥宁的女子。 此刻她正在哭,哭得那么难过,哪怕是一个看客,心都被揪紧了。 而刚刚那个不近人情的男人,此时在女子的面前蹲下,抬着头对后者说着什么,然后,女子的眼泪就止住了。 秦应珩看着这一幕,心下难定。 难道? 她真的是姜绥宁? 秦应珩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鬼使神差的,他朝着二人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姜希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背。 姜希说:“应珩,她不是我姐姐,黎敬州只是被她的脸骗了,你觉得我姐姐可能还这么年轻吗?她如果是姐姐,她怎么可能这么伤害我!你知道的,姐姐很爱我的。” 秦应珩眼中一片暗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一直到黎敬州上车离开,才终于死心,收回目光。 秦应珩的嗓音有些嘶哑,他说:“真的太像了。” 姜希鼻腔一酸,难以控制的酸楚和绝望漫上心头,“应珩,我才是你的妻子。” 秦应珩眉眼中的暗色更重,他终于看向了身侧的姜希,“外面风雪重,我们进去了。” 姜希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凝视着秦应珩那温雅清隽的面容,“应珩,你爱我吗?” 很是突兀的问话,秦应珩抬手,摸了摸姜希的头发,他说:“希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我唯一能为绥宁做的。” 姜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惨然一笑,“我是什么?我是绥宁姐姐的遗物吗?应珩,你看看我啊,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秦应珩依旧用那般温雅平淡的目光看着她,“你身体不好,不要哭了。” 姜希很想问问秦应珩,这么多年,他身边环绕着那么多貌似姜绥宁的女人,为什么和姜绥宁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了,他反而如此冷静。 是因为……近乡情怯吗? 可是姜希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抱着秦应珩,哽咽道:“应珩,我真的很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秦应珩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回应。 姜希眼中的绝望,彻底蔓延…… 姜绥宁将苏月晚的骨灰放在了自己的枕头旁,她对着骨灰说了很多话,之后便一个人无声的掉着眼泪。 黎敬州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望居也冷清清的,夜里没什么人。 因此,黎敬州哪怕放轻了脚步推门而入,姜绥宁还是第一时间听见动静,并且坐了起来。 昏暗的卧室,只有小台灯还在散发着昏黄幽暗的灯光。 姜绥宁抱着骨灰盒,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黎敬州,眼中的警惕缓缓褪去,嗓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黎敬州走到姜绥宁面前,他抬手,整理小姑娘鬓角的碎发,动作很细致,“谭思明说你胃口不好,我做了面条,我们随便吃点,然后再睡觉,好不好?” 姜绥宁将骨灰盒抱得更紧,她说:“我想带着妈妈一起去。” 黎敬州说好,顿了顿,又说,那我们给妈妈也安排一碗面。 真像是在哄孩子。 姜绥宁才20岁,再如何经历人生的风浪颠簸,再怎么心硬如铁,此时都是脆弱的。 姜绥宁有些意外,“你们做生意的人,不是都很讲究鬼神的吗?而且,我听说你很迷信。” 黎敬州耐心解释,“我从前不信的。” 姜绥宁没听懂,“什么?” 从前不信的,直到在墓地见到姜绥宁,才真的有了几分相信。 黎敬州不打算对姜绥宁解释太多,他弯下腰,将拖鞋放在姜绥宁面前,声音轻柔:“走吧。” 黎敬州给姜绥宁准备了一碗葱花面。 他说给妈妈也安排一碗,于是真的多做了一碗,放在骨灰盒前。 姜绥宁原本以为,黎敬州会准备得很丰盛,没想到还真的就是随便吃点。 但是,味道很好。 暖暖的,吃进嘴里,好像那些不安痛苦的事情都被温热抚平了。 姜绥宁一口气吃完了,连汤都没有剩。 “第一次有人做饭给我吃。”小姑娘放下碗,眼睛亮亮的。 黎敬州很想亲亲姜绥宁的眼睛,但他只是拿过一旁的帕子,动作细致的给她擦了擦唇角的油渍。 姜绥宁不自然地坐直了,她被黎敬州的动作搅得心神微荡。 “是吗?”男人轻声问。 “是啊。”姜绥宁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她说:“黎敬州,你做饭可真好吃,明天还能做给我吃吗?” 姜绥宁很少感受到爱,也很少感受到善意。 短短一天罢了,她已经不自知的依赖。 黎敬州心口有异样的酸疼,但他语调温淡,不露端倪地问:“宁宁喜欢吃什么?” “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红烧肉、清蒸大闸蟹……” 姜绥宁如数家珍。一口气报了好多菜名,才突然收敛了雀跃的表情,低下头问:“黎敬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第一卷 第12章 不敢面对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可是姜绥宁看着他,眼中分明都是真切的好奇。 黎敬州将手帕折好,放在一旁,“你觉得是为什么?” 姜绥宁哑然,她沉默片刻,迟疑道:“我想不出来。” 说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从前的两人,真的毫无交集。 姜绥宁20年的人生,没有和黎敬州有过任何纠缠。 偏偏晕黄柔软的灯光下,男人眼中笑意盈盈,他凝眸看着姜绥宁,不疾不徐地说:“姜绥宁,你救过我的命。” 多么狗血的一句话。 姜绥宁信了才是见鬼。 小姑娘哑口无言地看着黎敬州,半晌,才真心诚意地说:“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黎敬州抬手,摸摸姜绥宁的头发,“我记得就够了。” 姜绥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吃了一碗面的缘故,等到她重新躺回床上时,已经可以轻易的睡着了。 她不知道黎敬州站在门外,远远地看过她,确定她没有一个人继续躲在被窝里哭,才重新下了楼。 赵权一直等在楼下。 看见黎敬州下来,他捏了捏眉心,表情流露疲惫,“你今天去姜家闹了一出?” 黎敬州淡淡的‘嗯’了声,从容坐下,“传得还挺快。” 赵权皱着眉,表情并不赞同,“你知不知道,你哥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你现在不能有差错。你忘了当年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吗?” 黎敬州不说话,他的表情在灯光渲染下,有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冷意。 黎禀南不止黎敬州一个儿子,当年最瞩意的继承人,更不是他。 黎敬州走到如今的位子上,一路血迹斑斑,所谓的心软恻隐,半点不剩。至于那个即将回国的故人,他当初能送走他,现在也不介意重新再送一次。 黎敬州声调寡淡,平静地说:“他回不来的。” 赵权心中一寒,连忙道:“你爸的身体经不起刺激了,好歹父子一场,你别赶尽杀绝。” 他说完,见黎敬州不说话,声音沉下,“我和你说这个,是想要你最近行事别太肆意,姜家毕竟是秦应珩护着的。你闹这一出,难道是真的打算撕破脸?” 黎敬州嗤笑一声,语调更散漫,“不是打算,是已经,我连骨灰都抢了。” 赵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抢骨灰干什么?” “绥宁想带她的妈妈走,我要帮她。” 赵权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回环楼梯,他收回目光,心中寒意更甚,他说:“黎敬州,你真的觉得,她是姜绥宁?” “是。”黎敬州字字确凿,“她就是姜绥宁。” 云端江畔,书房,光线幽微。 秦应珩正在翻阅文件,直到姜希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他的。 秦应珩低下头,看见姜希跪坐在自己面前,黑色的蕾丝睡衣,表情妩媚。 “地上凉。”秦应珩想要将姜希拉起。 姜希依旧坐在地上,不肯动。 “应珩,我们是夫妻啊。”姜希的眼眶泛红,她委屈地看着秦应珩,声音沙甜喑哑,“七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碰我!” “姜希...”秦应珩皱眉,雅致的面容,上面有沉郁划过,他说:“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婚事,只是为了能够保住姜家。” 姜希一颗心沉入谷底,她惨然一笑,颤抖着手拉起睡袍外衣,缓缓站起,“是啊,我们之间的婚事,是为了保住姜家,可是七年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你是绥宁的妹妹,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妹妹。你当初在火场里为了救绥宁得了心脏病,我感激你。可是姜希,当初的婚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的姜家也已经缓过来了,我们大可以离婚,我会和外界说,我是过错方...” 不等秦应珩说完,姜希已经泪流不止,扑进他的怀中。 “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应珩哥哥,我是真的爱你,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丈夫了!”姜希肩膀耸动,哭泣不止,“你不是答应姐姐要好好照顾我吗?那你就不能爱我吗?姐姐在天上看见我们恩爱,一定会很高兴...” 秦应珩平静地,缓缓推开姜希,他修长的手指扣在她的肩膀上,拉开两人的距离,“姜希,我给不了你爱情,你要的孩子,我更给不了。” 姜希眼泪落的汹涌,她缓缓点头,笑容惨然,“我不可以,叶小婉那个小明星就可以?她不就是长得像姜绥宁吗?” 秦应珩脸上的温和褪下,有些微的凉意,上位者的威压叫人呼吸都压抑,“你越界了。” “我越界了?我是说中了吧!应珩哥哥,你这么喜欢搜集姐姐的替身,你怎么不直接把黎敬州身边那个小贱人留下?” 姜希颤抖着手,轻抚秦应珩的脸,她说:“毕竟,她可是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 “别再说了。”秦应珩的表情泛冷,有戾气弥散。 姜希看着,只觉得绝望。 七年了,秦应珩对自己永远都是温和的假面。 他相信了自己和姜绥宁之间的姐妹情深,相信了自己是为了在火场中救姜绥宁,才落下的心脏病,所以,他为了姜绥宁而向自己负责。 但是,他宁可在外面和无数长得几分相似姜绥宁的女子风月缠绵,也不愿意碰自己这个最像姜绥宁的妹妹! 姜希缓缓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绝望的看着秦应珩,轻声问:“应珩哥哥,你不相信黎敬州身边的女人就是姜绥宁,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敢相信啊?” 你不敢面对姜绥宁的复生。 因为你娶了我,你甚至已经在这七年里,背叛了她无数次。 姜希没有说话,但是秦应珩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深,他松开姜希,起身,语调冷清,“早点休息。” 姜希站在原地,听见书房的门重新合上,她终于情绪失控,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宋靳明觉得自己今天很点背。 半夜两点,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在酒吧打架。 宋靳明还没来得及发作,助理又说:“是...秦先生。” 第一卷 第13章 生日愿望 宋靳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忍气吞声地说:“我现在过来!” 宋靳明开这家酒吧,大多数时候,就是几名好友叙旧用的,平时也不怎么接待外客。 今天倒好,难得接待了一下,直接出事了。 宋靳明到了包厢时,叶小婉已经哭红了眼睛,美人垂泪,楚楚可怜。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宋靳明,正一脸心疼地给秦应珩包扎手背上的伤口。江慈也在,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估计又是刚从哪个手术台上下来。 宋靳明头痛欲裂,往地上一看,那个被秦应珩打得起不来的倒霉蛋正趴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连五官都看不清。深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是一片颜色更深的血迹。 秦应珩看似风光霁月,动起手来也是暴力得很。 “快快快,把人带出去!”宋靳明捂上眼睛,痛心疾首:“我晕血!我看不了这场面!” 等现场被处理干净,宋靳明呼出一口浊气,在秦应珩面前坐下。 “秦先生,我平时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吧?你专程过来砸我场子,是不是说不过去?”宋靳明笑着,语调轻松,似在打趣。 一旁的江慈端着酒,走到宋靳明面前,“小婉跑来你这玩,被那个男的骚扰了,都是误会。” 江慈朝着宋靳晃晃酒杯,笑着道:“一个圈子的,没必要闹僵。” 俨然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但是宋靳明心里很清楚,自己和秦应珩之间并非能够平心静气和谈的平级。 秦应珩和黎敬州,都已经是能够掌控家族命脉的话事者,要向他们发难,哪怕是宋靳明他父亲,都资格不够。 因此,宋靳明笑着,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秦应珩,语调轻松随意:“这点小事当然没有关系,秦先生没伤到就好。” 秦应珩终于看向宋靳明,男人眉眼清冷雅致,一点都看不出暴力的痕迹,“小婉刚刚差点出事了,我情急之下才动的手,宋小公子见谅。” 宋靳明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表情上还堆起笑容,道:“没事没事。” 没事才特么的是有鬼!合着被闹事的不是他秦家的场子! 而叶小婉闻言,眼圈红得更厉害,满目心疼的看着秦应珩,道:“秦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不会再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秦应珩没有回应,他抬手,摸了摸叶小婉眼角的美人痣,声色低哑:“你的脸很珍贵,不能受伤。” 叶小婉乖巧点头,满心都是感动。 分明是很温馨的画面,宋靳明在旁边看着,却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他想起了黎敬州养在家里来路不明的女人,那女人可是生得和秦应珩早死的未婚妻一模一样。 更甚者,黎敬州口口声声,说她就是姜绥宁。 宋靳明不敢想,若是秦应珩回过神,也想要争夺,该是多大的一场风浪。 毕竟.... 宋靳明看向已经只剩下水渍的地面。 毕竟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也疯得很。 姜绥宁生日这天,黎敬州陪着她去了海边。 京港下过雪的海边,细碎的薄冰凝结在铁质的围栏上。 姜绥宁站在围栏往下看,是波涛汹涌的深海。 她身上还披着黎敬州的外套,纤细的身体禁不起半点风吹。 可是黎敬州知道,她有多坚强。 姜绥宁打开骨灰盒,将里面的骨灰抓起,撒向大海。 她的声音在凛冽的风中,透着飘渺沙哑:“我妈妈这一生都被困在那个小小的阁楼里,她从前和我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自由自在的。海水可以把她送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以后我经过海边,也一定能看见她的存在。” 她说完,将最后一把骨灰撒进海中,长久地凝望着海面,一动不动。 冰天雪地,海边并没有什么人。 黎敬州轻拍姜绥宁的肩膀,嗓音温淡轻柔,他说:“当然,她已经自由了。” 姜绥宁的眼眶一红,有脆弱的情绪从冷静的假面之下流露。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的,她自由了。” 库里南停在路边,车上的暖气充融。 黎敬州将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姜绥宁,问她肚子饿不饿。 两人出门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姜绥宁反应过来,捏紧了手中的保温杯,很惭愧:“对不起,让你陪我饿肚子了。” “我不饿。”黎敬州顿了顿,说:“想吃什么?杭帮菜好不好?” 姜绥宁心不在焉地点头。 路上雪意纷扬,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 黎敬州问,“要不要听点音乐?” 姜绥宁,“好啊。” 黎敬州打开电台,crhk电台正在播放一首颇有年代的歌,《七月七日晴》。 歌手情长动人的声线婉转,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天色有些暗下去了,雨刮器反复地擦去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沫,姜绥宁感觉被冻僵的手指终于恢复了知觉。 她拿起手中的温水,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黎敬州。”姜绥宁突然笑着喊他。 恰好是红灯,黎敬州将车停下,他侧过脸,撞进姜绥宁那双弧度柔美漂亮的眼睛里,她眼角的泪痣,在这一刻也生动。 于是,他也微笑,冰雪消融的笑意,“我在的。” 姜绥宁笑容加深,“祝我生日快乐吧。” 黎敬州认真的,虔心诚意,“姜绥宁,生日快乐,绥绥平安。” 黎敬州选的杭帮菜就在京港市中心,视野极佳的顶楼私人包厢,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阑珊。 姜绥宁坐在黎敬州的对面,隔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男人清贵冷淡的脸。 姜绥宁说:“你还有给别人过过生日吗?” 黎敬州原本是在给姜绥宁点蜡烛的,闻他动作一顿,将最后一根蜡烛点上,“没有,你是第一个。” 他将蛋糕推到姜绥宁面前,烛光的衬映下,姜绥宁的面容带着笑意,美好皎洁。 黎敬州多想姜绥宁永远这么快乐,他说:“宁宁,许个愿望吧。” 第一卷 第14章 最好的人 姜绥宁双手合十,煞有其事地想要许愿,但是下一刻,她的肩膀垮下来,有点惆怅地说:“黎敬州,我不知道我该许什么愿。” 黎敬州说:“那就吹蜡烛吧,愿望可以攒着,以后再说。” 姜绥宁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假的?” “真的。” 小姑娘便真的信了,她眼中有盈盈笑意,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了。 黎敬州看着她这个样子,眉眼柔和不已。 “好啦!切蛋糕吧!”姜绥宁看着面前花样精致的蛋糕,拿过一旁的刀子,切下一大块,推到黎敬州面前,“第一块蛋糕给你!算是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黎敬州接过,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动作,之后,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 姜绥宁眨眼,问他甜不甜? 男人眸中的暗色翻涌,他垂眸,拿着叉子的手紧了紧,语调低哑:“甜。” 黎敬州不记得上次吃甜的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贯对自己够狠。 可这是姜绥宁给的。 黎敬州一口一口,都吃完了。 偌大的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绥宁吃完蛋糕,好奇地朝着黎敬州抬了抬下巴,“黎敬州!你酒量好不好?” 黎敬州说不好。 姜绥宁觉得这人有点不实诚。 姜绥宁也决定不实诚,“我酒量特别好,黎敬州,我今天开心,我们喝点酒吧!” 黎敬州让经理拿了一瓶红酒上来。 “才一瓶?你看不起谁呢?我一个人能喝倒一片!”姜绥宁声音扬高。 黎敬州看着她,没说话。 姜绥宁见好就收,她不折腾了,“一瓶也挺好!” 红酒被黎敬州倒进酒杯里,姜绥宁说:“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气喝完了,不忘咂嘴点评,“不好喝,兑点汽水吧。” 黎敬州笑笑,“好。” 经理再度拿着汽水上来时,心里难免犯嘀咕。这瓶红酒价值六位数,兑糖水进去,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那位黎先生对着小姑娘十分娇纵,有求必应,想来这点好也不算什么。 黎敬州借着给姜绥宁兑汽水的间隙,坐到了后者的身边。 坐近了,能看见小姑娘红扑扑的脸。 这酒还是有些度数的。 “我觉得我还能喝....”姜绥宁竖起3根手指,“5杯!” 黎敬州滴酒未沾,小姑娘已经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黎敬州看向站在对面的经理,淡淡道:“准备一碗醒酒汤。” “好的黎先生。” 经理离开,黎敬州听见姜绥宁打了个酒嗝。 她终于心满意足。 黎敬州将她面前的酒杯拿远了些,“怎么突然想到要喝酒?” 姜绥宁有些醉了,所以整个人变得特别乖,问什么说什么,“因为...我觉得心里好乱...黎敬州,我明明就是在火场里面快被烧死了,为什么一睁开眼,就是7年后了。” 姜绥宁握住黎敬州的手臂,他看着男人清贵冷漠的脸,笑容有点苦涩:“7年了……我什么都没了,除了把妈妈的骨灰撒进海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姜绥宁。”黎敬州看出她情绪低落,他注视着姜绥宁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已经回来了,你将来可以做很多事,你还有很多时间。” 姜绥宁沉默一瞬,注视着黎敬州,再度开口,多了认真:“其实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我今天很开心...” 黎敬州眉心微皱,轻声说:”以后的生日,我都会陪你过。“ 姜绥宁扯出笑容,她的眼圈红红的,转移话题:“黎敬州,所以你那天是不是去给我扫墓啊?” 也许是借着酒意,那些平日里不好问出口的话,现在终于能问出来。 “嗯。” “为什么给我扫墓?”姜绥宁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给我扫墓,还收留我,为什么?” 黎敬州抬手,触摸姜绥宁的发尾,他的动作带着留恋,声音却克制温淡,“绥宁,你发生火灾的那天,也是我母亲过世的日子,我每年的这天,都会给你们两个一起扫墓。” 姜绥宁表情错愕,她眼中的愧疚很深很深,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你当时给妈妈扫墓,一定很难过吧?” 黎敬州喉咙急促滚动,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渲染了一片阴霾。 不等他回答,姜绥宁突然抱住他,她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有低醇甜腻的酒气: “以后...你不用一个人去的,我都陪着你去,黎敬州,你给我扫了这么久的墓,以后,你妈妈的墓,我们一起去扫!” 男人的脊背僵直,任由姜绥宁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良久,他终于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住面前醉醺醺的女孩子。 而姜绥宁声音断续,中气却很足:“我知道!你肯定是...是觉得我很可怜,没有人给我扫墓,所以才给我扫的,对不对?” 黎敬州失笑,他动作很轻地抱着姜绥宁,不动声色地问:“我在你眼里,这么善良?” 姜绥宁很用力地点头,她吸吸鼻子,“我就是...很可怜的,除了你,没有人给我扫墓...” 她说到这里,小猫似的,用自己柔软的脸颊,用力蹭了蹭黎敬州的脸,“黎敬州,你人真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黎敬州这辈子,第一次被夸人好。 黎先生在名利场上无往不利,话说尽,事做绝,冷漠到骨子里,秉的就是狠而无心。 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手上间接沾了多少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黎敬州本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小姑娘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黎敬州抱着姜绥宁,心口有异样的鼓噪。 直至烟花绽放,姜绥宁的视线穿透落地窗的边际,看见夜空中盛放的璀璨烟火。 姜绥宁在黎敬州的怀中仰起脸,烟花的火光铺洒在她的面容上,衬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黎敬州!有烟花!”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眼中烟火的倒影,“送你的烟花,生日快乐,姜绥宁。” 第一卷 第15章 幡然清醒 烟花声太喧哗,姜绥宁没有听见。 她满脸兴奋,认真地观赏眼前绚烂绽放的烟火,那份热烈,将她的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没有人给姜绥宁过生日,还是这么用心地过生日。 于是烟火落幕的那一刻,已经喝醉的小姑娘靠在黎敬州怀中,小声地说:“黎敬州,我好喜欢....” 黎敬州摸摸她的头发,“喜欢就好。” 姜绥宁闭上眼,任由醉意占据意识,睡了过去。 同样的夜晚,景骋集团顶楼。 秦应珩结束一天的工作,不经意的往窗外看,看见了一片烟火盛大。 一旁的助理顾清辞也看见了,颇为惊异纳罕:“市中心不是不让放烟花吗?” 秦应珩眼神平淡,他收回目光,抬手捏了捏眉心。 顾清辞上前,递给秦应珩一杯热茶:“秦总,您没事吧?” 秦应珩摇头,“秦霈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您二伯最近很安静,在国外买了一个庄园,专心地在研究养马。”顾清辞皱着眉,道:“您是担心他有什么异动?” 秦应珩放下眉间的手,“先盯着吧。” 顾清辞点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 秦应珩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他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顾清辞,“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顾清辞不解的思索,“今天应该不是大日子。” 秦应珩不知怎的,很不安定。 但他没有追问,往外走去。 夜色中,京港繁华依旧。 霓虹灯照映着车水马龙,和cbd的灯光遥相呼应,连落下的雪都蒙上一层醒目的白光。 这是光与影的交响,是梦与现实交织的边缘,是纸醉金迷的京港。 车内,秦应珩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其实就在刚刚,他在询问顾清辞后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今天...是姜绥宁的生日。 人总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健忘。 秦应珩雅致温润的眉眼轻敛,带着几分倦怠和惘然。 今年,他忘记姜绥宁的生日了。 秦应珩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过多久,他可能会忘记关于姜绥宁的一切。 她会从他的生命中褪去,再也不留一丝丝痕迹。 恐惧泛滥,于是那些尘封的回忆,也开始翻涌。 秦应珩想到了初遇姜绥宁的那天... 那年他才24岁,刚刚坐上秦家话事人的位置。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其实每一步,都是未雨绸缪,惊心动魄。 秦应珩厌恶风险,所以,他笼络了京港一切能够笼络的人脉资源。 姜家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姜家虽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遇见姜绥宁是意外。 秦应珩从加长林肯上下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18岁的姜绥宁。 她跪在姜家的雪地里,面容脆弱,苍白得近乎透明,宛如易碎的昂贵瓷器。她的发上落满了雪,在寂静无声的大雪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硬跪着。 分明是很柔弱的身影,骨子里却这么倔。 秦应珩询问身边的下属,“那是谁?” 开口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是动心了。 下属说:“这是姜家刚刚领回家的女儿,姜绥宁。” 姜绥宁...名字很好听。 他难得多管闲事,“她为什么被罚跪?” 下属一愣,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在他平日的工作范畴里。 下属哑口无言地看着秦应珩。 而一直跪在雪地中的女孩身形开始摇晃,她终于支撑不住。 在女孩就要跌倒在地的瞬间,秦应珩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如今隔得近,于是所有的细枝末节纤毫毕现。 真是一张漂亮明艳到无可挑剔的脸,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鲜红生动。 他开口,声音染上连自己都不自知的紧张,“你没事吧?” 姜绥宁没有回应他,她盯着他看了半晌,颜色清浅的瞳孔,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下一秒,她直接晕了过去。 秦应珩便抱着昏迷的姜绥宁,走进了姜家。 姜山和宋岚大惊失色,没有想到秦应珩会挂心姜绥宁,竟主动施以援手。 两人请了医生,过来给姜绥宁看病。 秦应珩一直就坐在姜绥宁身侧,原因无他,只因为小姑娘在昏迷中,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身边仅存的浮木。 秦应珩低头,看着姜绥宁手背上的伤口,平生第一次,有点心疼。 姜家有意和他联姻,他原本觉得无利可图,并未心动。可现在,他忽然觉得就算是联姻,也并无不可。 只是人选,他要自己选... 如今,秦应珩坐在车内,看着窗外倒退的茫茫雪景,心乱如麻。 他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对姜绥宁,就是一见钟情。 这个答案,在姜绥宁死后的第七年浮出水面,带着穿透时光的伤痕,狠狠划过心脏。 秦应珩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麻痹生活了七年,淡化姜绥宁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却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淡忘的瞬间,锥心刺骨地痛了一次。 他舍不得忘记,一点都不想忘记。 他想到了那个被黎敬州养在身边的,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 一瞬而过的思绪,来不及捕捉。 车子经过京港大酒店时,雪下得更猛烈。 秦应珩坐在车内,远远看见正门口,迈巴赫沉稳停泊,连号为7,是黎敬州的车。 有门童打开酒店的大门,下一刻,穿着长款黑色西装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后者大概是醉了,嫣红的脸,醉态可爱。 秦应珩看得分明,就是几天前闯进自己家中,口口声声说她就是姜绥宁的女子。 秦应珩眼中的震荡分明,他开口,带着不可察的急切:“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秦应珩,紧张不已,“秦先生,这是直行道。” “停车。”声音已经掺上了冷意。 于是车流繁忙熙攘中,黑色的林肯商务车就这么停下,惹来车流来往中一片鸣笛骂声,秦应珩恍若未闻,盯着不远处的黎敬州和年轻女子。 秦应珩想,不管她是谁,有什么目的,他都想要她,不计代价的... 第一卷 第16章 旧情复燃 姜希在家里等秦应珩,等到了很晚。 她喝了酒,醉醺醺地趴在桌上,眼角的眼泪滚落,手中不忘捏着半杯红酒。 秦应珩一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 他上前,表情很平静,“我抱你上去休息。” 他的声音从姜希的头顶传来,慵懒温和,偏偏有点太冷静了。 姜希缓慢地眨眼,她抬头,看向秦应珩,抬头的动作令灯光刺进她的眼中,于是眼泪流得更凶。 姜希撅着嘴,毫不犹豫的抱着他,“应珩,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书房之后,这两天秦应珩都没有回来。 他一贯懂得怎么做个合格的丈夫,往日绝不会如此。 秦应珩任由姜希抱着,他实事求是地说:“最近集团的事务有些忙。” “忙?那你怎么有空去见叶小婉?”姜希的声线颤着,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扣在秦应珩腰间的手绞得很紧,“你还为了她在宋靳明的酒吧大打出手,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秦应珩眼中的温和情绪淡了许多,他垂眸看着姜希,声线透着些微凉意,“你在调查我?” 姜希身形一僵,她心中的妒嫉和怒气,这一瞬间被慌乱冲淡。 她松开手,缓缓站起,也许是动作不当心,手中的红酒被挥倒地上,一片猩红。 姜希冷笑,“调查?秦应珩,我们是夫妻,你用这种词,你不觉得伤人吗?” 姜希从前是不会这么和秦应珩说话的。 可是姜绥宁出现了,她心中恐惧,只怕到手的一切都变成泡影。 姜绥宁不在,她姜希是京港最美的女人。 姜绥宁在了,她就是她身后那个微不足道的次品。 姜希只恨当时让苏月晚死得太容易了。 要不是苏月晚,那张脸太惑人,也生不出姜绥宁这个靠着皮囊迷惑男人的贱人! 秦应珩皱眉,他看着姜希泪流不止的狼狈模样,沉声道:“我以为那晚,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样烂醉,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应珩...”姜希的态度软下去,委屈的咬紧了唇,“我心里难受,你这几天是不是都和叶小婉在一起,你们做了吗?做了几次?” “姜希。”秦应珩的表情彻底冷下去,他的语调掺了凉薄,“适可而止,别再闹了。” 姜希很想和秦应珩把这段婚姻坐实,但是此刻,秦应珩冷漠如冰的态度分明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我知道了,抱歉,我今天喝多了。”姜希干巴巴的说, 秦应珩见姜希终于妥协,语气也软下去,“你的经纪人联系了我助理,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明天还是去一趟吧,小希,你要好好重视自己的工作。” 姜希所在星河传媒,是影视圈内的翘楚,幕后老板林宗年和秦应珩关系很好,看在秦应珩的面子上,对姜希大加扶持,一手将她捧成了业内最年轻的影后。 于是同样的,这些荣耀对于姜希而言,来得太容易了。 她对于秦应珩的话并没有过多感触,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的。” 秦应珩轻拍姜希的肩膀,“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姜希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所以,她才突然开口,说:“应珩,今天是姐姐的生日,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男人的背影猛的一僵,他背对着姜希,姜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清淡如雾,“不用了。” 姜希一愣,她没想到秦应珩的答案,竟这么干脆。 难道他已经放下姜绥宁了? 那要是他知道,姜绥宁死而复生了,会不会对她旧情复燃? 姜希心乱如麻地想着,眼神渐渐变得狰狞... 姜绥宁半夜爬上黎敬州的床时,后者瞬间睁开眼,眼中有冷厉阴郁。 下一刻,他看清眼前的人,眼中的防备都变成了错愕。 黎敬州就连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一幕。 姜绥宁正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身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盖上被子睡了。 黎敬州困意全无。 他本想开口叫醒姜绥宁,但是下一刻,他只是放轻动作,替她小心的掖好被角。 窗外,雪夜难得有片刻的安静,骤雪初停,望居的庭院中,石灯散发着温润的光。 黎敬州借着这些光,看着姜绥宁沉浸在夜色中的脸,就连眼角的泪痣,也认认真真的观察了。 她可真好看啊。 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黎敬州抬手,心满意足又无比眷恋的摸了摸姜绥宁的脸颊。 温热的,鲜活的。 于是,男人一贯淡漠的眉眼,变得异常柔和。他本就生的漂亮稠丽,此刻这般表情,简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可惜姜绥宁看不见,她一心一意,睡得香极了。 “绥绥,我可以抱你吗?”他开口,声音低哑温柔,轻到几乎听不清。 姜绥宁早就睡死了,呼吸均匀,睡意香甜,当然是一点都没听见。 黎敬州难得的,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他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他将姜绥宁抱入怀中,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姜绥宁正在做梦,梦里她是一只小兔子,突然有一只胡萝卜从天而降!姜绥宁手脚并用,把胡萝卜抱在了怀中,用力咬了一口。 真香! 被姜绥宁反客为主,扣在怀中,又被咬了一口锁骨的黎敬州眉眼平静。 他感受到姜绥宁的牙齿咬过他的皮肉,带来痛楚之感。 这点微不足道的痛在告诉黎敬州,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他丝毫不见反抗,任由姜绥宁不分轻重的咬着自己,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 黎敬州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不踏实的人是姜绥宁。 当姜绥宁第二天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黎敬州的床上,看着后者放大的俊脸时,用五雷轰顶类形容她当时的心情,也是一点不夸张。 姜绥宁欲哭无泪的想,她难道酒后乱、性,把人家强了? 姜绥宁哆哆嗦嗦的抬起架在黎敬州腰间的腿,抬到一半,听见男人清淡的嗓音,“醒了?” 第一卷 第17章 你盗我号 姜绥宁的腿进退两难。 她干笑一声,“哈哈!真巧,你也醒了!” 黎敬州说:“你是不是会梦游?” 姜绥宁想,黎敬州真善啊,还给自己找理由呢。 “我不知道...”姜绥宁很诚实地说:“没有人和我说过我会梦游。” 黎敬州侧过脸,看着姜绥宁一脸乖巧实诚的样子。 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一直在装睡,就是想看看,姜绥宁醒来之后的反应。 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一点。 姜绥宁把腿挪了下来,她默默的掀开被子,说:“谢谢你昨天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黎敬州唇角轻挑,“这话你昨天喝醉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了。” 姜绥宁震惊,急切追问,“我还说了什么!” 能不能一次性告诉她,让她死个痛快! 黎敬州唇角的笑意加深,他说:“你把我摁在身下,你说会对我负责的。” 姜绥宁的脸瞬间就红了,“这...这是假的吧!” 黎敬州修长的手指勾着灰色丝绸质地的睡衣衣领,往下一扯,露出右边锁骨上的两排牙印。 牙印很深,看着就疼。 姜绥宁心虚至极,脸色涨红得更厉害,“这是我...咬的?我不信!” “嗯。”黎敬州说:“小狗咬的。” 姜绥宁真是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他是在说,自己是小狗吗? 黎敬州白日里有很多事要忙,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姜绥宁也给自己找了事,她毕竟少了7年的记忆,如今手头的一切告一段落,姜绥宁决定开始主动拥抱这个新时代! 拥抱新时代的第一步,就是接触信息。 说干就干,姜绥宁向管家询问了笔记本电脑的使用方法,一脸感动地接过超薄本,打开电脑去上网了。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现在上网还能连wifi! wifi,多么高科技的东西! 姜绥宁打开电脑,输入了自己的qq账号。 很好,登不上去,账号被封了。 姜绥宁给黎敬州发短信,问他能不能把自己的账号找回来? 黎敬州说:“可以。” 不到一分钟,黎敬州将姜绥宁的账号和密码都发了过去。 密码是姜绥宁的生日。 姜绥宁由衷赞美,“你手下的人效率好高啊!” 黎敬州没回她,估计是在忙集团的事。 姜绥宁将qq账号登了上去,让她意外的是,上面显示的活跃时间,是一天前。 “黎敬州盗我号?”姜绥宁回过味来,气得把鼠标都扔了,“他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说完,姜绥宁把鼠标又拿了回来。 侵犯就侵犯吧,她昨晚都差点把他人给侵犯了。 姜绥宁的qq账号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联系人。 时代久远,聊天记录早就是一片空白。 姜绥宁划拉了一下列表,唯二的还是彩色的头像,一个是她回到姜家之后认识的朋友夏彤;另一个,是一个名称为‘l’的黑色头像的男人。 如今的qq功能丰富,姜绥宁想了想,给夏彤拨了个电话过去。 刚接通,那头的夏彤便主动开口,她说:“臭盗号的!死人的号都盗,你没有心!我祝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被车撞死!” 姜绥宁眼眶一湿,很多记忆涌上心头。 18岁的姜绥宁在刺青店里认识了夏彤,后者一头利落的短发,气质英姿飒飒,手中拿着刺青针,冷冷道:“刺了可就洗不掉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折腾!” 姜绥宁一时有些哽咽,她沉默了片刻,才说:“夏彤,我是姜绥宁。” “很好!”夏彤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骗子现在为了骗钱连声线都会仿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微博两百万粉丝,你信不信我曝光你!” 姜绥宁很惊讶,“彤彤,你去当明星了?” 夏彤坐在化妆间,虽然知道对面是个诈骗犯,可是和姜绥宁这么相似的声音,还是让她心中一酸。 她态度软下来,说:“你声音条件挺不错的,有这资质过来给我做配音吧,别搞诈骗了,我一个月给你开1万。” 姜绥宁默默地在电脑上输入夏彤的名字。 ——25岁,星河传媒旗下艺人,微博粉丝200万。 姜绥宁笑了,她说:“你真招我啊?” 夏彤说真的,你来我公司找我吧,别顶着我朋友的声音招摇撞骗! 姜绥宁说,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去的路上,姜绥宁给另一个在线的头像发消息。 l,难道是黎? 姜绥宁打下一行字。 一颗生姜:“黎敬州?” 聊天界面显示正在输入,很快,弹出两个字—— l:“是我。” 一颗生姜:“你是不是盗我号了?「发怒」” l:“我找人破解了一下你的账号。” 姜绥宁真是笑了,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把盗号说成了破解,一下子就好听起来了! 一颗生姜:“那你删我人干什么?” 姜绥宁之前给秦应珩单独弄了一个分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此时被删了,特别显眼。 这一次,正在输入的时间变长了。 许久,姜绥宁看见新的气泡弹出来。 l:“他的头像太丑了,碍眼。” 姜绥宁不知道黎敬州这个用全黑头像的奇葩,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别人。 但是删了也就删了吧,姜绥宁本就不打算继续联系秦应珩了。 他不相信自己,又娶了姜希,确实也不该存在在自己的列表里。 一颗生姜:“好的,我出门了,我去找夏彤。” 车子正好在星河传媒的门口停下,姜绥宁下车后,才发现黎敬州已经发了新消息过来,她低头看。 l:“注意安全。” 姜绥宁回了个玛卡巴卡的表情包。 这小毛绒东西长得可真可爱啊! 姜绥宁走进星河传媒的正门,前台处,两位妆容精致的行政小姐姐正在聊天。 姜绥宁:“我来找夏彤的,我是她的网友。”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身巨响。 姜绥宁在两名行政惊恐的目光下转过头,看向身后。 一个穿着白裙的娇俏女子躺在血泊里,正发出痛苦的惨叫。 姜绥宁在来的路上看过她的海报,是叶小婉。 第一卷 第18章 这么放肆 姜绥宁在来的路上看过她的海报,是叶小婉。 她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八卦新闻的头条,就是叶小婉和秦应珩的花边轶事。 那些人对秦应珩的身份讳莫如深,连个侧脸都不敢放,可是对于叶小婉,却是极尽描述之能事,恨不能将她的祖上三代都扒得干干净净。 当然可以扒,这姑娘祖上数三代,没一个有权有势的。 京港众人皆知,秦应珩对妻子姜希无微不至。这些风流韵事,也不过就是男人本性,排遣寂寞罢了。 谁又会把她叶小婉当成一个人对待? 玩物罢了。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恐人位高权重,怪人出身卑微。 卑微就该死,更何况这是在星河传媒,一姐是姜希。 她叶小婉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把血流干,也没人敢插手。 可姜绥宁死过一次,她知道性命可贵,更何况叶小婉让她想到了当初惨死的自己。 姜绥宁看见叶小婉腿上的伤,白骨森森,穿透薄弱的皮肉,裸露在外,血沿着她纤细的小腿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姜绥宁看向身后已经被吓傻的行政,“马上打救护车!快!” 行政小姐表情迟疑,其中一个犹豫半晌,道:“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职责范畴里。” 姜绥宁顾不得和行政小姐争论,她在叶小婉面前蹲下,沉声道:“我现在让我的司机送你去医院,你是演员,你的腿不能废。” 叶小婉痛得呼吸都在发抖,可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女孩子。 一张格外年轻漂亮的脸,眼角泪痣妩媚,五官明艳白皙,是那种无可置疑的美人。 哪怕自己身处演艺圈,也没有见过几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叶小婉艰难的点头,“好...谢谢...” 姜绥宁联系了黎敬州的司机,让他折返回来,将叶小婉送去医院。 那两位行政看着姜绥宁如此利落的把事情处理了,眼中都有迟疑惊恐。 姜绥宁走上前,敲了敲前台的大理石台面,“找人把血迹处理了,算不算前台的工作?” 门口那辆车牌张扬的迈巴赫才刚刚开走,眼前的女子很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刚刚还在一口一个“职责范畴”的行政小姐,此刻连忙道:“我们马上找人处理!您要找的夏彤老师在7楼的休息室,您可以直接上去。” 姜绥宁点头,露齿一笑,“谢谢。” 偏偏电梯的门在下一刻打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小明星簇拥着姜希,走出了电梯。 哦,来看戏的。 姜绥宁心底一声冷笑。 姜希已经笑着看了过来,但是很显然,她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 姜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滑稽。 那些跟在江西身后的女演员们,也都安静了下去,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厅,脸色都颇为古怪。 姜绥宁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找什么呢?” 姜希手攥成拳,她气得快疯了。原本想要给叶小婉一个下马威,现在姜绥宁多管闲事,她的计划泡汤了! “叶小婉呢?”姜希咬牙切齿的问。 姜绥宁挑眉,“我送她去医院了?怎么,你要给她报销医药费吗?我还以为这个是工伤,是星河的事,原来...是你想要杀人,得私了啊?” “你闭嘴!”不等姜希说话,便有妆容娇艳的蓝裙女子恶狠狠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对姜希老师指指点点?” 姜绥宁点头,朝着姜希走近了些。 她摆出不耻下问的姿态,“姜希老师?你说说,什么叫指指点点?” 姜希正欲讽笑,姜绥宁没有丝毫征兆地,一个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回荡,所有人都吓傻了。 姜希捂着发烫的脸,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愤恨。 姜绥宁微笑,她抖了抖手,表情娇气得很:“你脸皮真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姜....”姜希硬生生的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不行...她不能是姜绥宁... 她是姜绥宁,那自己算什么? 姜希咬唇,恨恨的盯着姜绥宁,“保安呢!把这个人赶出去!” 姜绥宁故作错愕,“我当众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只是把我赶出去?姜希老师,你怎么不找你的秦先生告状啊?” 姜希根本不会为了教训姜绥宁联系秦应珩。 姜绥宁心里也很清楚,要是有可能,姜希只怕是恨不得自己永远都不要再见到秦应珩。 偏偏刚刚开口的蓝裙女子还在煽风点火,“姜希老师!你快联系秦先生,你可是秦先生的合法妻子,秦先生这么宠爱你,一定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的!” “够了温梨!”姜希恼羞成怒地说:“我不想和她这个疯子一般计较!” 可是谁能不说一句世事无常呢? 姜希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战战兢兢旁听的两名行政小姐突然朝着正门的方向,异口同声的恭敬道:“林总,秦先生!” 众人看过去,林宗年和秦应珩正站在门口,看着这繁乱的一幕。 秦应珩一贯笑意浅淡,温润雅致,此刻表情有些冷。他的目光落在姜希的脸上,那里还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林宗年则是紧锁眉头,本就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周身的气场更是凝重得令人窒息。 姜希的脸色就像墙纸一般,白到没有半点血色。 姜绥宁本来只是想打姜希一巴掌出出气的,没成想能闹到秦应珩和林宗年跟前。 林宗年和秦应珩走之前,吩咐下属把姜绥宁叫到办公室里。 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了别人的一姐,姜绥宁没什么可说的,跟着林宗年的助理进了总裁办公室。 二人都在,看见姜绥宁进来,脸上表情各异。 姜绥宁在秦应珩面前坐下,平静地说:“我确实打了她一巴掌,你想怎样?” 林宗年好整以暇的看着秦应珩。 秦应珩面色寡淡,他垂眸,将一杯热茶递到姜绥宁面前,“黎敬州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放肆吗?” 姜绥宁将茶盏中的热茶泼在了桌上,梗着脖子冷笑,“我在他面前更放肆。” 第一卷 第19章 不如跟我 热茶在桌面上浸透,留下颜色很深的水痕。 姜绥宁心里清楚,在秦应珩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别有目的、长得和他亡故的未婚妻十分相似的女人。 秦应珩从不觉得自己是姜绥宁。 所以她的怒气和越界举止,就更像是在挑衅。 姜绥宁知道自己理亏,她高估了自己面对秦应珩时的镇定程度。 姜绥宁闭了闭眼,平复情绪。 再度抬眸,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一派平和,十分认真地看向林宗年,“林总,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在你公司闹事,我只是刚好看见叶小婉从楼上摔下来,我没办法看着她血流不止。” 林宗年生了一张很是凌厉锋芒的面容,气场冷沉严肃,下颌骨相利落。 神秘、带着故事感。 此时,他听见姜绥宁的道歉,英俊的眉眼间,划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平静的抻了抻衣袖,起身,道:“你们聊。” 看样子,是不打算深究。 于是办公室内,气氛更加逼仄。 秦应珩将茶壶温上,氤氲的暖气浮动,柔和了他本就雅致温润的面容。 上次在秦家,姜绥宁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静坐着,安安静静的看着秦应珩。 那时心神俱荡,能够体面离开,已经是极限。 “怎么称呼你?”秦应珩开口,声音恢复了姜绥宁记忆中的疏浅温和。 他本就是并不显山露水的性子,这般说话时,总是深藏着叫人读不懂的情绪。 姜绥宁轻扯唇角,微笑:“你想怎么称呼我?” 茶水沸腾,秦应珩将茶壶拿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黑玉质感的茶壶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他把被姜绥宁翻倒的茶杯扶好,替她重新添上热茶,“黎敬州手段狠辣,不是善类。我看你还很年轻,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真是循循善诱的好老师,如此为自己着想,姜绥宁简直想给他颁个京港好人奖。 姜绥宁似笑非笑的,手却不自觉攥紧,“那按照秦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秦应珩将盛着茶水的杯盏推到姜绥宁面前,他雅意深刻的眉眼,此时看向姜绥宁,一片叫人无法窥探的暗沉,“不如跟我。” 姜绥宁气极反笑,“你想包养我?那你预备给多少钱,几处房产,多少基金,有无养老金?红颜易老,将来我们一拍两散,我总要给自己留点保障。” 秦应珩的表情意外。 大概如此在商言商,露骨之极,对于他而言,实在不堪入耳了。 姜绥宁以为,秦应珩起码应该冷下脸。 偏偏后者面目矜贵温淡,从容依旧。 他的声线很高雅,出手很大方,“黎敬州给你的,我往上翻三倍。” “你还不知道黎敬州给了我什么,就敢这么许诺?” “他能给的,我为何不能?” 姜绥宁粲然一笑,“秦先生倒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只是我今天看着叶小婉的下场,心里实在害怕。秦先生家里有如此妒妇,我怕她嫉妒我,害我毁容,曝尸街头。” 秦应珩皱眉,“希儿不至于如此,今天叶小婉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只是意外。” “那可真是好大的一个意外。”姜绥宁语气夸张,“好端端的人差点就死了,你居然会相信这只是意外?秦应珩,你真当你家里养了个白莲花?” 秦应珩表情略冷,“请你尊重姜希。” 姜绥宁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可是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她冷笑连连:“怎么尊重?要不是她,姜绥宁根本就不会葬身火海!” 秦应珩眼神剧颤,他的身形不受控地绷直,盯着姜绥宁,顷刻间,压迫感袭人,“成年人,说话要负责任。” “那我就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对做别人的小三没有兴趣!”姜绥宁忍无可忍。 她猛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应珩,“你刚刚说,黎敬州给我的,你能三倍奉上,你根本做不到。” 姜绥宁在秦应珩冷沉的目光中,缓缓弯腰平视他,她缓慢地,轻声地说:“黎敬州说,他愿意娶我。秦应珩,我放着黎家太太不做,我给你做三,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秦应珩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绥宁。 黎敬州竟然打算娶面前的女子吗? 怎么可能... 她无非是有着一张和姜绥宁相似的容貌,可是黎敬州和姜绥宁之间,哪里有半分交集? 但是,眼前的女子,说得这么笃定... 姜绥宁见秦应珩不说话,她冷笑一声,站直,准备离开。 男人猛然伸手,握住姜绥宁的手腕。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姜绥宁眼中一片冷漠,她勾唇,声线很淡很淡,“倒是你,你想要让我做你的情人,是因为我长得像姜绥宁,对吗?” 姜绥宁的手腕很痛。 秦应珩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翩翩君子,也有失态的时候。 姜绥宁表情益发的冷,“秦应珩,你喜欢你的亡妻吗?我真是可怜她,这么多年,你一面缅怀她,一面羞辱她...” 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搜寻了无数和自己肖似的替身之后,还能感动落泪。 至少姜绥宁,只觉得恶心。 更何况,秦应珩对自己,连爱都谈不上。 于是这份对替身的执着,于姜绥宁而言,更是无比的膈应。 秦应珩看着这张和记忆中的姜绥宁完全一样的容貌,心中一痛,他下意识垂眸,不再看她。 男人难得有几分狼狈,他的眼中,有情绪深暗碎裂,下一刻,他缓缓松开姜绥宁的手:“出去。” 姜绥宁本来就打算出去了,她又恢复了微笑,朝着秦应珩从容的,恶劣的笑了笑,“再见,祝你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 一直到姜绥宁离开,秦应珩才苍白着脸,从西装内侧拿出一本结婚证来。 结婚证的封面已经褪色了,翻开证件,上面的照片,是24岁的自己和少女姜绥宁。 小姑娘正对着镜头笑,眼神明亮,璀璨干净。 真像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第一卷 第20章 当祖宗吗 秦应珩的手颤抖不止,他缓缓轻抚手中的照片,有挣扎和痛苦浮现眸中。 明明知道,刚刚的女人并不是姜绥宁。 可是他还是不由得将她和姜绥宁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后者临走之前的那番质问,才更加掷地有声。 他看着结婚证上,姜绥宁的笑颜明媚,一颗心如同烈火烹烧,只剩下摧枯拉朽的疼痛... 而姜绥宁走出办公室,无力靠墙,缓缓蹲下。 她是真的...是真的曾经下定决心,要和秦应珩在一起一辈子。 七年前,京港民政局。 姜绥宁和秦应珩被‘捉奸在床’的当天,男人带着她离开姜家,直奔民政局。 外面是秋日萧索,梧桐树叶落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民政局外,库里南停在路边,秦应珩打电话,吩咐下属安排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办证。 姜绥宁在秦应珩枕边时,并未想过男人睁开眼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带她去领证。 他似乎是想将错就错。 姜绥宁惴惴不安,她坐在车内,听见秦应珩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沉稳平静,他说:“另外,通知秦家内部,我年底结婚。” 结婚... 这么容易吗? 姜绥宁眨眨眼,很不可思议地竖着耳朵听。 她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秦应珩已经折返了回来。 男人将手中的提拉米苏递给姜绥宁,他眉眼温和,柔声道:“先吃点东西,程序比较复杂。” 那块提拉米苏的样子很熟悉,前几天,姜绥宁刚吃过。 也是秦应珩给她的。 姜绥宁接过,小仓鼠似的,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里塞。 等吃完了,她看向秦应珩。 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烟,他将沉香条塞进烟里,动作优雅风流,伴随着火光起灭,姜绥宁嗅到很好闻的烟草香气。 姜绥宁看着他沉浸在烟雾中,轮廓无可挑剔的侧脸,“我们现在就领证吗?” “我后续可能没有时间领证。”秦应珩的手抬出窗外,轻掸指尖香烟,“先领证,仪式还有婚礼,慢慢走程序。” “会不会太急了?”姜绥宁迟疑道。 作为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和被算计的当事人,秦应珩平和地看着她,温和清浅,“不会。但是你有什么顾虑,可以和我说。” 姜绥宁这次沉默很久,才说:“秦应珩,我怕你后悔,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秦应珩却说:“姜家很好,你也很好。” 于是,姜绥宁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们领证了。 周六的清晨,两人在工作人员的热情服务下,拿到了结婚证。 姜绥宁记得很清楚,秦应珩拿到结婚证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姜绥宁想,怎么能不好看呢? 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的。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那时,她最怕的,不过就是秦应珩后悔。 而现在,姜绥宁什么都不怕了... 姜绥宁蹲在地上出神,林宗年不知是何时走过来了,正站在她面前。 “林总。”姜绥宁站起来,脸色如常。 林宗年笑了笑,他的气质冷硬凛冽,放在偶像剧里,就是很典型的虐恋男主,因此,哪怕是笑起来,也没什么温情可言。 林宗年意味深长,说:“黎敬州护你跟护眼珠子似的,你这声林总,我不敢当。” 姜绥宁从善如流,“林宗年,你有什么事吗?” 林宗年被姜绥宁整乐了。 这次是真的笑得很开心。 林宗年顿了顿,收了笑,他说:“有没有兴趣当演员?” 姜绥宁睁大眼,“你想签我?” 林宗年,“想。” 姜希的外在条件都能大红大紫,若是换成姜绥宁...林宗年有把握捧红她。 姜绥宁沉吟片刻,“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美人就是傲气,被黎敬州宠着的,更不必说。 林宗年淡淡点头,将一张名片递给姜绥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姜绥宁接过,“好,我想好了第一时间联系你。” 林宗年打趣,“我记得万兴集团可没有涉足影视行业,你别是想让黎敬州给你单独开一个。” 姜绥宁又不是小孩子,黎敬州给她点颜色,她拿着开染坊就不合适了。 世家大族,没有一个男人会拿家族事业玩票。 姜绥宁说:“我和黎敬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不是他的情人。” 林宗年听得出,姜绥宁说的是实话。 那就真是见了鬼了,黎敬州放个女人在身边做什么,当祖宗吗? 姜绥宁并不想和林宗年细说,她还要去见夏彤,于是随便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夏彤还在化妆间里看剧本,她的新剧是给姜希做三番女配,算是她能拿到手的顶好的资源了。 夏彤对这次的工作很认真,连带着姜绥宁进来,也没注意到。 姜绥宁却是进来之后,便在认真的看着夏彤。 她的短发变长了,时光让她少了很多锋芒的尖刺,她看起来比月光皎洁,带着距离感,冷清清的。 姜绥宁看着看着,眼圈泛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彤她不经意抬眸,看见镜中姜绥宁含泪带笑的脸。 夏彤先是一愣,之后,手中的剧本掉在地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姜绥宁...是你吗?” 姜绥宁说:“是我,夏彤,好久不见。” 夏彤捂着嘴,眼泪坠落,她说:“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 听着真像是在咒自己死呢。 姜绥宁笑得明媚,“夏大明星,给点时间,我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叙旧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姜绥宁和夏彤刚聊清自己的现状,后者的经纪人已经站在门外。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颇有雷厉风行的气质,“夏彤,该去拍宣传片了。” 夏彤起身,道:“好的赵哥,我马上过来。” 说完,夏彤满含歉意的看着姜绥宁,姜绥宁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妨。 夏彤离开,姜绥宁也给司机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接自己。 那头,司机声音迟疑,他说:“姜小姐,您快下来吧,黎先生已经在楼下等了您一个小时了。” 第一卷 第21章 正当关系 姜绥宁的第一反应是不解。 黎敬州为什么要在楼下等自己。 他不忙吗?况且,来了干等着算怎么回事,怎么不告诉自己。 姜绥宁顿了顿,说:“那我现在就下来。” 司机如蒙大赦,连忙道:“好的姜小姐!” “听说红衣橱当年闹得最凶,被称为学校里的第一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样?”滕中近极为不解的向学生会会长问道,他也不太了解为什么那么好解决的红衣橱却会被成为第一传说。 所以,以前的蜂弩机,即便是利用种种机械分摊劲力,绞盘,也需要数名精壮兵士,费大力气才可转动。而现在这名老者,虽说看模样也是费尽全力,布满老茧的双手上也是青筋毕现,但是只是靠他一人,却真的转动了绞盘。 慕锋的后悔不过是在这一瞬之间,因为,沐晓锋令他感到了恐怖,如果沐晓锋真的是要找自己算账的话,自己还真没多少办法抵挡,自己的那两个保镖,对于寻常人或许厉害,但是显然不是沐晓锋的对手。 看着对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似乎想要看看处男与冷酷男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不想这种目光却惹的星阳无名火起,结果凶狠的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 “这个家伙还是挺谨慎的么,给了他这么明显的目标,居然只派了不到十个斥候过来。”柏舟侧卧在一片枯草丛中,自言自语道。 客人只惊得冷汗浃背,全身抖个不停,但恐防被对方听到这里有声响,客人紧咬着牙,心跳之声清晰可闻。 “只是没想到,第一任画壁宗主会用如此方法来化解身上力量的侵蚀。百花姑娘,你认为若是他取回这两股力量,会是夺得天神力量的第十任画壁宗主的对手吗?”张落叶想了想,试探问道。 她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加尔德罗贝的乙hime出击解决问题的场景,造成这样的舆论效应和主观认定上的“事实”。 安承佑为了联络感情,再次来了一个桔梗汁大派送,如果让金泰妍知道,自己妈妈为了安承佑亲手做的桔梗汁,被安承佑这样随意的送人,会是什么表情。 事实确实如此,在一片轰响之中,又一处地狱出现,那是一个漆黑的门户,从门户之中看去,看不到丝毫,但是从其他地方看,却能够看到那漆黑门户之后的一幅幅恐怖场景。 欧聿夜的眼光就好像是着了火一样,慕筱夏看过去,心中觉得陡然间一颤。 不过幸好他身体内,因为接受了万兽玄火的锻体,因而生命的气息非常的浓郁,龙血气若是燎原之势,那么这万兽玄火之息就是春风吹又生。 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她哪里还有力量去坚持,这几天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瞬间全线崩塌,穆程欢望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热泪滚滚,即便前路艰难,可能会诸多问题,她还是决定义无反顾的对他交付自己。 而院外的人们也顾不得什么排队了,都是涌入到了院子里。看神情,是要看一场好戏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凌晨五点就被人叫了起来。 她推开欧聿夜,狠狠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似乎是感觉没有擦干净,就又抹了一下。 第一卷 第22章 打算搬家 “呀!徐辰骏!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想见到你,你赶紧出去!”sunny似乎是感觉身边安静了许多,就转头看了看周围,第一眼就发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说着,说着,开始还有些言不由衷,可是渐渐的却是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老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痴痴地看着天。在那个地方,裸露的黑洞越来越大了,绿色的光芒渐渐渗透进来,距离大绿地靠近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种原因,他们心中不由得又有点怀疑,这到底是真的秦峰,还是别人长得跟他像? “轰!”体内传来了一声爆响,地煞之魂居然被银星魔王硬生生的给震碎,从体内直接消失。不过如此一来,银星魔王的伤势也更加的沉重了一些。 就在这时,远处最后一抹霞光之下,忽然尘头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前来,离那处最近的桑昆的队伍阵脚登时松动。 想起来的时候,内心是苦涩的还是甜蜜的?是怀念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忘记的? 在洪秀贤抵达之后没多久,剩余的成员们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的这个大家庭之中,可是徐辰骏却不在了,因为他被人一个电话给叫了出去。 在大白鲨的愤怒游动下,海水翻腾的很厉害,可是陈韶却是没有逃,依旧横着铁管。 “哼!如果被我发现你在外面偷吃,你就死定了!”西卡也瞪了他一眼,只有帕尼在是那副呆萌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 陆尘且在自愤不平,却是感觉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看去,眼神立刻变得惊讶起来,心中也很是意外。 除了本地人是没几个知道的,声明也不显,每年都叫清河镇自己消化掉了。 莫悠然忽然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手里高举着一封信,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明明看着是无比的悲伤,可是仔细看来,那眼睛里面分明带着几分释然和笑意。 叶琪琪也低头沉默了一会,好一会儿后她缓缓的转身离去,脚步沉重,身影孤单,让人看了心酸。杜漫宁的心一揪,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只能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但是叶琪琪走了好几步之后,却又突的转身回来了。 “你所说的万全的准备,大概就是张勋和他的辫子兵吧?”,杜月笙压根也没被他惊到。 沈锋和心绝师太各得了赏赐,向远处的山峰躬身一礼之后。心绝师太回身一拳,脚下的地面随即被她砸出一道缝隙,再次显露出万丈高空的飓风。 在他身为高高在上的云霆尉司长时,同样有无数人乃至无数天才在他手中泯灭。 就在他按下那个突起的时候,隔壁正在监听的佐藤和渡边脸‘色’大变。因为他们的耳机里面,忽然响起尖锐的噪音!卢永祥和孙传义的对话,他们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于是马车又发疯似的往回冲,等到了陈宅,袁珊宝仍在如临大敌一样的守护着那箱瓷器。他一见杜月笙的神色,立刻知道事情有了新进展。 稳住节奏的这段时间,叶风也没有闲着,而是在仔细观察场上的局势,寻找突破点。 虽然他力量比徐凡强,但他的拳法根本比不过徐凡,完全被徐凡吊打,他打在徐凡身上的次数,完全比不过徐凡打在他身手的次数。 名贵的洁白衬衫在刚刚的动作间有些褶皱,敞开的衣领能清晰地看到他精致有型的皮肤和锁骨。 霸拳虽然名为霸拳但是讲究用劲以巧,也就是灵活的运用少量劲力,发挥出爆炸的劲力。 伊尔戈斯卡斯虽然也是全明星级别的中锋,但是和姚明一比差太远了。 那张脸苍白如纸,额头前的刘海早就被分到了两边,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眸子里充满了悲怆。 杨浩看见颜真现在的样子满脸心疼,他也不知道怎么看见颜真现在的样子会难受,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过,两人却是没敢大意。内心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了,她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黑猫,好奇心愈加的重了。 然后神帝露出了野心,凭借天罗地网大阵汲取的力量,开始布局,想要掠夺主神身上,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永恒之秘’。 视线稍下,她盘起的黑发落下几根细碎发丝垂到了颈侧;而她白嫩的脖子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耳朵那串银色的长流苏耳环半垂着,更显得她长颈如天鹅般曲线优美动人。 碾子村人听到这开路的锣鼓声后主,是家家大门紧闭,家家的狗都是拴得死死的,一般遇到这种事都是回避的,都不会出来招惹,生怕遇到什么麻烦。 其实我刚才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如此,但我不敢多想。我就怕包媛媛一旦下了决心就不肯回头,人在冲动之下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第一卷 第23章 生姜小姐 姜绥宁憋着气坐好,冷哼一声,很是娇衿,“看在你送我平安符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黎敬州眉眼中带了点笑。 车子重新在路面行驶,姜绥宁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绥宁低下头,看见夏彤发来的消息。 猴子屁股红彤彤:“姜绥宁!我们公司有三日豪华邮轮游!一起去吧!” 可见这个魂力测试在人们心中地位是何等的重要,它决定的是你整个后半生的命运,可有些人却这样轻视了它。 沈天澜带着花慕白和雪朵来到了拍卖会,今天栾九和墨七也都在这里,大家正好商量一下。 侠尹王赶紧望去,果然,那两位脸都气绿了,侠尹王赶紧又转过脸来。 如此煎熬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司马连鄑到底忍无可忍,随手合上了古籍,起身便迈步往外走。 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自从叶凉烟跟她接触的多了之后,江煜槿每次看到叶凉烟都比较欣喜的,不会像这样无视她。 “哎!不知侠兄弟现在强到什么程度了,以他那样的资质,真是难以想象!”何西仁突然感慨道。 北斗星刚套上短袖背心,闻言吃惊的转过头。王玉茹的背心裙压皱了一块、右边露出半个臀部,而她又穿着三角底裤、从这个角度看好像光着身子。 她黑衣下的脚步一滞,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随即飞身而起,离开了院子。 许是太晚没吃东西,九儿显得有些无力,跑了一阵便免不得发虚,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没精打采地又放慢了速度。 与云梓墨对垒的那人轻松自得的朝着云梓墨那里走去,他掰了几下手指,准备待会把瘦弱的云梓墨拎起来扔下去。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开始全面进攻吧。争取一个月以内,将蜥蜴神国彻底拿下。”池南心中一动,命令就已经下达了。 赫光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翅膀,一滴滴血液从翅膀上显出来,深入他洁白的手掌,他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轮回者,就像是看待家禽一样。 宁安自然觉得受用无比,握住赫敏柔软的手,另一边握紧魔杖,他还没自信到这些巨人会见了自己纳头便拜,也曾考虑过无法交流的情况,但两个咒语大概就能给他换来带着赫敏随从显形的时间,所以也无需太过惊慌。 虽然此刻的幽怜一丝不挂,并且年轻貌美,但越龙泽丝毫没有邪恶的想法。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没有任何的表情,慕容夜心里一惊,不自然的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好在微弱的呼吸让他知道他还活着,不然真的宫宇已经死去。 多铎听了,脚步一听,愣在了那里。不过他的脸上,明显有不甘之色。 但不管怎么样,终归离这句俗话还是差了一点,毕竟不是曹变蛟亲自空降这马尼拉,而只是远程统领而已。 顿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了衣裤,望了望钢化的玻璃窗外那根本还没亮的天色,越龙泽叹了口气。 朝鲜百姓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又全都听到了一种从未听过的激昂乐声,听得清清楚楚,听得让人热血上涌,体内有一种躁动。 可严寒却未曾稍减,一阵冷风吹过,刺痛人的骨头,宁安后悔没有把克鲁姆那件毛皮披风穿出来,但一想到待会儿要去冰冷的黑湖里游一圈儿,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 第一卷 第24章 渣男贱女 里面什么也没穿,要知道,孙娇以前可不这样,她不像妹子孙娇那么玩得开,野性,挺保守的,以前李智只是偶尔调戏一下人家,和孙娇之间到没真发生过什么。 京师张家的残余势力,虽然他是张静的本家,可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张静这么多年来遭受了无数的苦难,而这一次张静的消失,也正是因为接受家族的邀请,回到家里祭祖才消失的。 他也没强烈要求,有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老祖宗没告诉你,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吗。 诸葛通笑着说道:“老大,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一点,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做过了,基本上就不待去关注了。那么我提醒你一下,此时此刻,在互联网上,由你和穆国丰之间所以人发的舆论之争,现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虽说半仙级高手经常显现,但天墟世界的整体实力却没有上去,甚至有一定程度上的下降,这就好像是半仙级的高手夺走了天地造化一样。 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那权杖终究还是败给了漆黑的皇冠,权杖完全的被幽黑的光幕侵蚀,那皇冠化成魂印,印在了权杖之上。 当然,玉皇山内的神灵仙境是不会轻易开启的,偶然有玉皇二字显现出来,对于掌握十方世界奥妙的近仙高手来说,吸引力还不够大。 “师姐?”程七郎脸色一变,不仅仅是他,好像周围的人也都比较意外,包括瑶家家主瑶莫离和崔家家主崔真龙。 这时候张明与颜依娜才往之前的办公室走去,一进办公室张明就见到个熟悉的人,当然对于那名男子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张明肯定是忽略不计的。 老头儿笑着走了过来,两人并排而坐,开门见山的说起了一些事情。那一身金戈铁马的气息还是如此的浓烈。 幽冥教主围着齐玄易来回走动查看,两条地脉灵蛇也漂浮在四周,这次他们也得到莫大的好处。 金手指这家伙有没有道德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雷奥拿他有没有办法。 是一袭休闲长裙,亚麻布料,萧潇走出试衣间,傅安笛直夸漂亮,这时傅寒声刚好带着摩诘找了过来,萧潇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耀眼的星,就连语气也是格外平淡柔和,此刻他们手牵着手慢慢的散着步,怎么看都像是搀扶半生的夫妻。 而在老者的灵能视觉之中,左擎苍的胸口,肚子,腰部,后背,就好像披上了一件火焰铠甲一样。赤红色的灵力不断从左擎苍的躯干上辐射出来,就好像是一个大火球一样,甚至连老者所在的位置,都能感觉到一丝热意。 此刻,她侧着身子半坐在床沿上,一半的身子已经被两只有力的臂膀拢进了怀里,柔软细腻的羊绒毛衣修身玉立,姣好的身形侧着。却是恍惚了张晨的眼睛。 而原本正在缓缓苏醒的孙悟空,却是被封印到了一张符纸,各分一半,分别出现在了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的手中。 但是西斯炼金术一出,高天心就成为了第一目标,秀美精致的脸蛋顿时挂出冷笑,徐徐隐于虚空内。 高天心马上反应过来,这显然是他老爸高旭与轮回之环对拼时留下的后手。此时此刻正巧作为后门,包裹住高天心的灵魂,一穿而入。 结果第四目标还算顺利,但到了第五目标变开始变得棘手。这哥们的知其他人是入狱的入狱,没入狱的死到四十级也入了狱后,邀齐了他可以叫到的所有帮手,在他们主城的中心大广场上严阵以待。 本来想着自己的丈夫怎么都会与自己一条心,可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十分宠溺的丈夫,竟然会对自己破口大骂。 眼前的这些人都曾经是前世李锋在荧幕上看得最多的明星了,虽然自己同样是他们眼中的‘大人物’,哪怕是看惯了前世的各种大人物,可一下子看到曾经的最喜欢的大明星们集中在自己的眼前,心里还是有点窃喜。 “对呀,而且我看嫂子好像挺着急的,去买东西?”程宜雪试探的问。 到了二楼,尖叫声已经消失,他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房间传来的,好在这里边只有三四个房间,几个男人分头,一脚一脚踹开房门,寻找那尖叫的声音。 龙爷是很有钱,也很土豪,不过跟林恒这个bug一样的存在比,那就差的远了。 可当他刚下得车来,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的,是一声好似刀划玻璃一般的嘶鸣声。 房间都是套间,有室有厅,因为订的太仓促,订不到豪华套间,吕天云还怕贝思甜不满意。 “等一下,来路出了点问题。”爸爸的声音忽然响起,让罗仪瑞一愣。 “哎呀!”桃子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房间里,旁边还有窗户,通过窗户能看到外面街道,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类。 第一卷 第25章 他的未婚妻 还是姜希先作出反应,她眼中一抹厉色划过,之后,若无其事的扬起温柔的笑容。 慕容风道:兄弟,汉人欺辱们,们欺辱汉人,这何时是个头,为什么就不能谁都不欺辱谁,平安无事的过日子呢? 缘峰赤沉默了,他已经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各种情绪所束缚,不再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他想要去鬼蜮,哪怕身处危机他也想要去,陪在清灵的身边。 果然,先前觉得赵家式微的人纷纷变色。厄难毒体可是特殊仙体中排名在前百的,十分难得,如此说來,这个赵一的“资质”不比赵巽差。 李辉‘摸’上‘床’,没有一句话,轻轻将慕容雨搂在怀中。慕容雨顺从趴在李辉怀中,开始‘抽’泣。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慕容雨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李辉将慕容雨楼紧紧。 紧接着,数十万的大力猿王,捶胸顿足而来,一拳便将一只鬼煞轰碎,震荡的力量,压得空间都支持不住而变形。 回到班里正是第一节课下课,夏欣然看到他回来,连忙跑过来问他,“怎么样?校长说怎么处理你了吗?”周围也过来一帮同学围着,好像在看动物一样。 其实这避息诀是赵勇的得意仙诀,品阶是三品,绝对是赵勇倾家荡产四处借债才买到的,极为适合刺客、杀手,隐匿修为,杀人于无形。 原来贾丽纤正愁没机会报复颜惜君,此刻见她正在湖堤探身摘花,心中欣喜,机会来了,她附在兰叶耳边耳语了几句,兰叶奸笑着点点头,尔后,两人心怀鬼胎地往湖堤行去。 “果然是她!”楚亦轩听完了雪怜的这一番话,暗付:这下可麻烦了,颜惜君知道雀罗花的药用么? 如果换作其他将领,高顺很有可能会以攻代守,通过刺击对方的要害部位逼迫其撤招。但此时高顺眼前的武将是吕布,在其无可匹敌的气势面前,高顺完全生不出一丝与其对攻的勇气。 那道黑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明显就是传说中的鬼帝,对付鬼帝这样的强者,连他鸿周都没有多少把握,沈柔雪竟然妄自出手,当真是不知死活。 “但师团长,你的安全怎么办?”参谋长说道,他有点担心肌谷廉介的安全方面。 从他们安顿下来,穹儿就不让她在继续隐藏身份了,既然鄯善齐都能叫出越妃的身份,可见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一路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还不等那些人一股脑地冲上去,一声冷哼凭空响起,天梦公主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 于是黄昶和她商量了一番后,干脆两人各自写了一张帖子。黄昶是回复兼感谢七皇子的礼物,而姬若则是些问候之语,不过在两张帖子中都隐晦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不想管你们的事,夺嫡之争别牵扯我们。 完全忽略掉一旁正在伤感的郁凤娇,盛锦天还有心情调戏锦忆,锦忆眼一瞪,详装发怒的白了盛锦天一眼,扭头,看也没看盛家任何人一眼,径自走出了碧竺星。 第一卷 第26章 你是自由的 老五听到这话,果然跟开始一模一样霸道地出手,哪怕他再瞧不起叶天羽,但丝毫不影响他出手的直接狠辣。 一身单薄的外衣遮不住它长长棕黑的毛发,一副天生狰狞的面孔让人不敢直视,深深凹陷的双眼仿佛嵌在石头缝里的明珠闪闪发亮,犹如豪猪般的耳朵对声音极其敏感,一口獠牙白亮而尖锐,远比利剑锋利的多。 “可是美坚利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难道你要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国家的货币崩盘吗? 旁边一些河防官员连忙跟着拍起了马屁,夏侯策一个冷眼扫过去顿时噤声了,又巡查了一番,问了些问题,天将黑才下了堤坝往城中赶去。 显然,关衍棋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没说多久,关衍棋就显得疲惫不堪。关宸极就带着人离开了病房,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关衍棋。 随后,莫天雪看的清楚,头顶的蓝色海洋,直接化作一道绚烂的蓝色光芒,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蓝色海洋倏尔一下子就冲击在了她所布置下的防御阵法之上。 随着那人的喊声,方家寨众人已经被三面包围,那答话之人正是王天雷。包围他们的土匪总共有将近两千人,看来徐猛把主力都放在了庙山。 这个男人或许行事风格并不是那么隐忍,但实际上并非那种心机多么阴险恶毒,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真的不能当我的保镖吗?”沈梦洁还是忍不住地问,她想不明白,多少人梦想着跟自己一起吃个饭,说会话,可他却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 这人说着停顿了下,有些害怕的看着关宸极,在关宸极凌厉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莫天跃轻易的解决的欣雅的危机,就连周华强也呆不住了,急忙动身赶往了南平。 但这等本就是死物,纵然身体更是粉碎,一些更是只存下了残骸碎体,依旧能够拥有一战之力。 与众人打完招呼的刘泉拐了进来,苏谧带着几分无措地将手迅速地抽出来,车子交到了齐皓的手上。 艾伦看到论坛才成立没有多久就有如此的人气,他简直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楚轩见状,顿时心头狂掉,眼眸中浮现出一抹骇然神色,他之前就看出来,这九皇子的可怕,但却是没有想到,这九皇子竟然可怕到这等层次,一出手,就是如此恐怖的攻击。 结束通话,江大豪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十二点十五分,他盘算着先去吃个午饭,然后直接去鼎盛把问题解决,接着就去白静斌的公司,到了五点回学校和李明一起吃晚饭,六点的时候还要约叶琳燕在外面碰面。 齐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苏谧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环绕着的那只手臂紧了紧。 欧阳此刻却并未身着制服,而是一袭便衣,t恤短裤,发髻一盘。甚是干练,多日未见,望着这等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故人,我竟有些形神痴然,却见她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才回过神来。 刚才大妖要嚼碎陈半山和黄石,然而陈半山肉身十分强大,把大妖的牙齿都绷掉三颗。 楚轩等活人被神秘波动扫中后没什么感觉,但是那些尸魔却是浑身一抖,接着一个个终于从提线木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这声呐喊穿透了云霄,在山洞口传出,响彻了整个峡谷,经久不息……。 其中一头铁角犀已经冲到近前,猛地钻到巨型风车之内,只听得噼啪声响不断传出,这头犀牛机关兽身躯被搅得损毁,俨然大卸八块似的,残肢散落到旁边。 虞阳早察觉到穆真等人的失败,本想亲自出门一趟,却无意发现隐藏在公会之下的杀阵,愤怒之余自是要破开,却没料到会有人亲自前来砸场。 萧天沉吟着自语,不过话没说完,便陡然面色一变,身形毫不犹豫的朝后面飞速退开。 与此同时,天空中再次出现一声爆裂声,瞬间淹没了那声惨叫,万宝儿轻轻的拂过袖子,空中的白烟便被风所吹散,万宝儿站在原地,任由风吹动着她的衣袂。 今日秋羽也觉得有所不同,毕竟身份有所转变,让他想起了自己初次进入大殿的时刻,还是个身份卑微的少年,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毫无尊严。 李牧坐在单人沙发上,其余人纷纷落座,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李牧的弟弟忙活着给大家泡茶,他也是刚从学校赶回来参加哥哥的婚礼。 男子轻轻的拂过了那鲜红色的部分,眼底全是兴奋之色,兀自的笑出了声音来。 长刀舞动,道道刀芒凝现而出,如狂风骤雨一般自空中划过,朝萧天所在位置急速而去。 百里家在桦林中建有二十四间房,七个别院,皆是就地取材搭建而成。虽不甚华美但也别致清幽。因为少主人婚事在即,山中仆人忙着清扫别院并时不时洒些水,免得烟火有失。 慕君然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位千姑娘的面前,怎么连皇帝的威严都消失殆尽了。 一个男人正站在楼下,朝着楼上张望着,似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的样子。而那个男人,君谨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然是认出来了——是沈业定,中央宣传部的副部长,也是一个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一卷 第27章 你行吗 宋靳明咳嗽一声,打断林清辞的口无遮拦。 黎敬州神色寡淡,他的手轻放在姜绥宁肩上,淡声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姜绥宁说:“炸鸡。” 黎敬州看向身后的应侍生,后者心领神会,出去准备了。 姜淮是靠着家族关系才当上了御林军副总领的位置,他早就对大统领的位置肖想已久。 王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大佬在动手的时候,自己还是默默看着好了。 “这么多件衣服,一个星期能完成吗?加工厂那边会不会太辛苦?”冷剑尘问道,不过他的心里,早已暗自戒备起来。 “当然能吃了,而且很好吃,只要你一次,你绝对会喜欢的。”德尤兰说。 “灭害灵你是不是忘记了,首长给我们下达这个训练任务时,承诺过,任务结束ink,只要我们要的兵,他自己愿意加入我们队就可以了。”谭晓琳笑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孩子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还有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这个孩子怎么会跟着全副武装怪异模样的人在一起? “大人,您今天真的是来拿我们开涮的么,判官府邸您还不知道么?”和王溟搭话的鬼差嬉笑道。 几位姜家的老爷一来,永和宫上下就陷入了更加安静诡异的氛围,殿门紧闭,无人敢靠近,就连殿前伺候的茶水太监,都被下了命令不能轻易出现。 现代的慕涟之已经活了二十五年,做盗墓贼盗了十年,手上全是老茧,头脑十分精明,也练就了一身空手套白狼的看家本领。 切茜娅不得不找个方向,萨麦尔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站在萨麦尔的身上,看到萨麦尔缓缓转过了头,她明白,他在找她。 “你不是什么都做不好,你已比大多数人,都做得好太多了!”那个大多数人,就曾包括她自己。 看到她的坚强,他很想给她肩膀让她依靠,看到她的笑容他也会笑的很灿烂,看到她被人欺负,他恨不得过替她讨回公道,保护她,看到她对自己视而不见,他的心情跌入谷底,一天都会没有精神,他这是爱的很彻底。 “你能活着回来已经非常不错了!”萧焕的震惊和惊恐情绪消失,炽热的目光爆射。 当看到她身边抱着醒醒的古墨琰时,神色更是一惊,随后又恢复淡定。 那些刚刚议论的人,都吹胡子瞪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周围的凉风,在秦渐的身边吹荡着,怀里的佳人也感到了有点不寻常,也主动抱起了秦渐身子。 “没关系。逝者已逝,我不会一直沉浸在难过里。”苏安娜扬起一丝的笑意说。 日子仍在继续,空的晚霞依然红的耀眼,日出的太阳像个大饼,一点一点的变红,一一的变成炙热的光芒,普照着大地。 许诺对李明轩的骚扰还心有余悸,苏慕航的突然道歉也让她心情沉重,很想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心中的郁闷情绪。 他想看看谢紫萱走到了哪里,探出头向楼下望去,看到的是谢紫萱和王邵哲两个,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朝宿舍这边走来。 “大人有命,我们的行踪必须保密!”落天娇现在只得抬出对方的师傅了,不然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第一卷 第28章 拿什么和我斗 霍格倒也机灵,摘了大盖帽冲着秦狩点头哈腰,嘴巴一咧,顿时露出了牙床上四个黑洞洞的大窟窿,那副猥琐的模样,气质上顿时就从人民警察堕落成了鬼子翻译官。 商榕在几位师兄当中显得最为华贵气派风度翩翩,都说大师兄长得俊俏,可是性子太冷,不如二师兄商榕那般平易近人。 在这一只巨大的拳头凝聚出来的时候,那妖龙口中的血气弹也是砸了过来。 木三千挥了两下软剑,这都是他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几乎融进了骨子里的动作,然后收回了软剑便要离开。 这时水中三个萝卜球已经完全打开了,三朵活灵活现的荷花飘浮在水面上,所有人都惊得屏住了呼吸。 “呵呵!马车只能到山脚,上山的路步行攀登也要花些力气的!”天赐笑道。 龙阳还没来得及修炼,外界就传来一阵的脚步声与嘈杂的交谈声。 养山哲在环廊外的山水万象中直冲而上,等到势头最衰之际脚下便好似能踩到什么东西用以借力,虚空浮踏节节攀升,好似鬼魅一般的身影几息之间便跃上九层。 悟空拉下脸,“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也配和我说话,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眼睛一扫,发现周围没有别的吸血鬼存在,那两个童子看上去比之前兴华打伤的子爵还要弱。 听着离思光被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石惊天意识到自己不能走。走了就背负一身的罪名,如何能洗得清,如何和离晗韵交代,又如何实现铲除黑莲会的誓言!石惊天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破魔之剪。 水熊虫现今是什么也听不到了,一声怪叫,那铁甲巨人也跟着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叫声,义无反顾的直奔赤癫、蚩尤处而去。 而因着两人的这番缠斗,被惊动的人如今已经一窝蜂的出现在这条原本甚是僻静的狭窄街道。 远远的听到一个叫声,似乎是风流天下的人在组织对敌对行会的人员封锁。首发。 虽还不甚了解昭阳城那边儿发生的事儿,但,见着司马殇乘着御辇前来,天水城的城守,哪还敢不好好儿恭敬对待? 虽然欣雨的这个词语用得很不好,但是却很贴切,果子mm的表现让我感觉就好象真的永不屈服只要点头,她就愿意乖乖的脱光衣服躺到床上。 “哼!希望是如此!如果我发现你心口不一,要加害那孩子的话,到时候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邪异联还在等着,我已经传达过了,没事我就走了!”月神者又转身欲去。 狂生看ld一皱眉,万没想到短短不见几日,这九尾玄蛇便如此厉害,这几口青云分明就是酸毒,莫说是妖魔,就是大罗金仙进去,也要被拔层皮。 中年汉子的身体轰然倒退,一个踉跄,在地上连退七八步方才站住身形,地面纷纷裂开。 闻言,哈坦迪思拉回在娜曼姿脸上游荡的目光,微为惊奇的朝赵炎看去。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但他的模样,那头黑发,总觉得仿佛听谁描述过一般。 苏彦掂起一把长椅抬手朝大汉砸了过去,大汉伸手去挡,“嘭”的一声,木屑四散,苏彦紧接着一个鞭腿扫在了大汉身上。 江水寒冷刺骨,赵子龙不敢在水里多呆,他在水面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就朝着岸边游去。 等待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赵子龙的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一张张的面孔。 宁昊说话的时候相当够力度,说完之后脸上愤怒的表情更加狰狞霸气。 “四批佛道高手,一共三十余人,绝不可力敌!”月弄影心中自语,选定一个方向,展开身法离去。 这两个大佬说出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当着夏天的面儿许下了诺言,陈放必然要得到应有的教训。 “这三个不好对付,这就是第二项考验了,击败他们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韩冰说道。 “老板要请客吗?我觉得天下第一楼菜味不错!只可惜消费太高!”许若兰自言自语。 幸福来得时如此的突然,回过神来的胖子赶紧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自己的诺基亚砖头机。 肖炜不时和詹明对这些翡翠矿评头论足,看起来他们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在上午玩完了这么复杂的布局之后,段业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下午的开盘了。 虽然大雨还在瓢泼而下,但幽州军的弩箭却没有任何的损失,这个时候这些骑在马背上的弓弩手毫不畏惧敌人骑兵的阻击,纷纷举起手中的弩箭,朝着阻挡自己的曹操大军发起了最凌厉的进攻。 “十七……”叶星辰软下语调,温柔地走过去,伸手揽住儿子的肩膀。 第一卷 第29章 配不上 姜希如坠冰窟,有些回忆掀翻情绪,涌起翻江倒海的恐慌。 二战之后,苏联海军的任务,就是在海上和美国对抗,可惜几个领导人都没有海军的眼光,一味地重视导弹,认为航母是没用的,所以,苏联海军只得另辟蹊径。 毕竟每一年的新生入学季,都是极为重要的,也需要大佬们给新生们亮个相说些话啥的。 纳税人的钱,是用来保护纳税人的,美国军队,必须要保护任何一个美国公民的安全,就像是古罗马帝国时代一样,任何一个古罗马人,都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全世界的角落里,因为他们的背后,是那个强大的国家。 比如说国产吉利车就算是打造出一辆货真价实的跑车,性能强大也安全,但它的品牌附加值相对而言太低了。 夏千叶回复树始林:当然咯,如果你愿意牺牲,再等上千年,就100%能在一起了,你不是玩仙剑玩得很6吗,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比如龙葵。 她以为婉婉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可谁知竟然是乌龙一场。 这次蒋老鬼答应谈判,也是为了息事宁人,不然他肯定不答应谈判。 但是后来是她自己要求,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一旦泄露,将会带来无尽的困扰,以后去外面很不方便,尤其是孤儿院那边,她不想成为热门话题。 “你说是那些人吗?”阿奇尔朝前方一队正围着两辆皮卡抽烟聊天的民兵问。 冰静心静如水,仔细的看着三人,灵识探去,都受到阻拦,对方三人是不弱于自己的高手,也不仅提高戒备,不敢大意。 至于能量流逝什么的就更不用怕了,看我的封印术!话说有谁还记得我是先接触阵法,并且把阵法一阵乱玩来着? 接着,两人便一起进入了其中一个炼器房,而炼器房内被浓烈火光照得红彤彤的,顺着火光往来源看去,却是见到了一处高台,并且在高台的中间,还有一座火炉,而那个火炉估计应该是炼器的地方了。 两人的愿望都是和平,三代希望的是和平相处,而大蛇丸希望的是消灭三代这种主和派,让团藏这种主战派上台,从而发动忍界大战,最终达到一统忍界的目的。 辕计划·咸:满意就好,相信这下你们教派的信徒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呵呵,大言不惭,本仙子倒是要瞧瞧,谁先死!”玲音仙子又笑着讲道。 严重伤病对运动员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断腿,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凯飒少了后顾之忧,瞬间充满信心,身体强大了,自信心就来了。 龙飞一惊,红色夕阳?是那位传说幻术比宇智波还要强大的忍者吗?居然真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萨克森王国最后的胜利会是谁,骑士们有一半做了墙头草,按兵不动,并没有效忠白雪公主,当然也没有效忠杨毅这个神龙王,他们总要看看谁最强,所以这一场战斗,是很关键的。 斋藤直接伸手拉住前田,庞大的力道让其不由得后退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第一卷 第30章 你看看我 “楚羽,你怎么在这里?”正当楚羽低头分析的时候,身后传来钱刑的声音。 众人起身,围过去一看,李瑾手指正落在析津府东南,一座平时不太注意得到的县城。 “哥,你还知道来呀?不呆在狐狸精那里了?”张北佳扑了上来,吊在了王瑞身上。 那声音仿佛被触怒,声音如同雷霆滚滚,随后袁府上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一个搬山境修士冲进城主府说道,事实上不用他讲,所有人就已经看到了。 “锵~~~”海德恢复的一瞬间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身体“熊”地冒出了更多的青色火焰,背后隐隐冒出一道朱雀的身影。 柳传志也跟着杨猿庆往外走,脚刚跨过门槛才突然想起:这不是我家吗?我咋退出来了呢? 其中空间绞杀还好说,以姬昊如今七转初期的太初圣体基本能够应付。 将军大人是神!早就算到孔有德部会在吴桥发动兵变,还会攻打县城!所有人看完这个布条后,都被王瑞这神奇的提前布置惊叹不已。 芈玹是秦国以后的棋子,未回楚国暂居咸阳的芈戊名义上是照看祖陵,实际上相当于楚王的非正式使臣。秦国要是败了,这将是最后求和的渠道。这种图谋当然在赵人的掌握中,他们务要斩除楚秦这种联系,将秦国置于死地。 “唉。”周瑜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的说道:“我都说了,你们打你们的,我就是看着玩,你说你跟我这找什么不自在呢。”说话的时候,周瑜又一把推开了头顶的战斧,好像打走一只苍蝇一样。 其实水梦寒这伤势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也的确是因为练功不慎所致,但这么多年来全靠深厚的修为压制,这些年随着她修为的精深,这伤势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难以压制的地步。 要知道这车赛是一口气跑完全程的!中途不许换车胎、不许加油。 李云尘气沉丹田,劫丹内的赤炎界光华大甚,火焰自手掌而出,慢慢延至全身。因为有着结界本源护体,李云尘安然无事,而外界却是不同,在火焰的炙烤下,虚空都开始扭曲。 金大大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嗓子吼出去造成了多么大的轰动,就连远处的傲无常四人在他这一吼下呆在当场。根本毫不夸张,像傲无常这样宁折不屈的英雄人物,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跪在地上。 当然这并不排除铁勒是因为想要得到丹纹神丹而故意接近自己,但他选择相信。这是一种直觉,觉得可以相信。更何况即便铁勒有什么图谋,他也有信心自己能够应付的了。 原本真羽秀吉就是在利用朱煜镇,达到自己吞并中原的目的。现在朱煜镇都已经自顾不暇,他自然不会在将结盟之事当回事,没有将朱煜镇给击毙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往里走还不知道有多少,每一只钢铁骷髅的经验都要比外界的怪物丰富多了。 方少白想到方才其他两人拙劣的掩饰,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嘿”了一声大步如流星地离去。 随着他与萧怒的接触时间越来越长,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是何其的正确。 既然有人被魔力事物袭击,猎魔者有义务保证当事人安全和其工作正常运行。 路灯已经自动打开,世界并不是一片漆黑,起码还有路灯昏黄的光可以照亮这个世界。 因为经过这么久努力,大部分星钻丝线也被大魔法师转世刻上了强化天赋魔法的通路。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宁煜儿身上,对于周围的确放松了警惕,也没感知到周围的异样。 潘毓贵一见到土原敬二,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惊喜交加,却被土原敬二冷冷的一眼,吓得不敢多说一句。 虽然还是二月微寒气象,可在娜娜眼中,天空晴朗的,就像是五月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神经病!”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不远处列队里的于楠。 也正是这一次,让波鲁萨利诺明白,自己在纯粹的力量方面,完全比不上凯多这样的怪物。 大帐内庆功宴还在继续,杨元霸却有点不胜酒力逃了出来,他已经喝了不下五斤羊酒,人人都来敬他,让他着实招架不住,如果是上好的米酒倒也罢了,偏偏是刺鼻的羊奶酒,哎!不喝也罢。 不等窦抗反应过来,他身后忽然冲出四名大汉,一下将他按到在地,一名大汉将早准备的麻布塞进他嘴里。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再然后就是伊萨姆谄媚,让人作呕的声音传来。 罗煦城说完便转过身,双手持刀指着奸商们,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拔出刀,罗煦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没退路了。 林尘那还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起针对绝代佳人,绝代佳人的阴谋。这事完全想要整垮绝代佳人。林尘立刻又往下翻了翻一些评论。 招待所位于一个军事基地里,但无论外部环境还是内部都不会让人联想太多,普普通通。 第一卷 第31章 存什么心 黎敬州带着姜绥宁离开,夏彤也跟着走了。 既然都已经在父母面前,维护着恩爱夫妻的良好形象,她总不可能还要坚持与这个王八蛋分房睡吧。 金灵圣母的身份何等尊贵,她在截教中的地位便如同南极仙翁在阐教中的地位,她一旦出行很多时候便是代表着通天教主。所以每次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金灵圣母驾到时,王母和玉帝都是要双双起身亲迎。 方醒只当没有听见继续闭眼挥动着手腕。白昱祁依旧好脾气的笑笑,倒是得了个机会细细的审视着她,近距离看觉得还挺俊俏,只是脸上这道淡淡的刀痕太过碍眼,与方醒薄弱的模样不符。 信仰曙光的意思很明白,这一场比赛如果风雨轮回一队输给他们,那么两个队伍都将形成一胜一负的局面。而另一场比赛,则是风雨轮回二队vs铁血盟。以二队目前的狂暴实力,打赢铁血盟不在话下。 淡然话语,淡然肃杀,赫见黑色蔷薇花犹如利箭一般飞速激射。破空飞蹿,天堂之萼也紧随其后,劲气在前,掌力随后。猛然攻向黑白双莲。 “大师兄。”本着有什么事都要和大师兄一起分享的心态,晓冬把莫辰捧起来,让他能看清楚窗外头的情形。 夜色深沉,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大雨里出门受罪,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漫上来的水颜色有异。 方醒勾唇一笑,似是在冲着白昱祁说话,眼中却不知在看什么,白昱祁闻声忽地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方醒,好像仅凭眼神就想将她杀死一般。 与此同时,一个由黑水凝结而成的老头慢慢的从露出了一个头,看着跳进水里远去的鼍龙,眉目间满是憎恨之色。 我想着要不要追上去,但犹豫了很久,我终于还是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发动车子,一路疾驰着重新回到了杭城艺校的那个展厅。 听着古一的这些话,帕奇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那你有没有重新爱上我?”他急切地问道,迫切想从我的目光里搜寻出一些什么。 我盯着沈茵,脑袋里闪过沈茵为我愤愤不平而去踢商临的那几脚,可能比严靳秦风那些力道更残酷吧。 他的右臂,此时已经整个耷拉了下去,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右臂的骨头已经在刚才的交手之中被砸的粉碎,直接将里面的骨头都给砸成了骨碎。 “当然是亲妹妹。”刑风笑着说道,也望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只鸡翅放入我的碗里。可乐鸡翅,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德古拉伯爵的移动轨迹,张太白很难把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可冈格罗大公的动作在张太白的眼中却十分清晰,两者之间的差距完全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以对,似乎无论生活中有多少的变数,他都尽在掌握一般。我听他这么说,于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想到靳言,心依然感激微微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