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嫁短命太子,封后让全家跪死在我殿前》 第一章 退婚 “爹娘,女儿不要嫁给太子,就想嫁肃国公府的应云骁。求求你们了,就成全女儿吧。” 沈时鸢刚走到花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妹妹沈纤月的哭求。 她眨了眨眼,看来,沈纤月也重生了。 毕竟,上一世她也是这般哭求,只不过要嫁的对象,却是太子。 甚至为了嫁给太子,不惜设计她被山匪抓走,趁机毁了她的脸。 而这一世,她正好重生在她被绑架毁容后,沈家赎回她的第二天。 沈时鸢摸了摸脸上的疤,眼底划过幽冷寒意。 吏部尚书沈志远气得重重拍桌,“胡闹!那应云骁只是个罪臣之子,我女儿可还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罪臣的儿子!” 王氏也在一旁规劝,“月儿,莫要胡闹惹你父亲生气,那应云骁配不上你,你还是安心待嫁,等着做未来的太子妃吧。” “我不要!”沈纤月哭闹起来,“那太子就是个废人,瘫痪不说还不能人道,否则你当他为何要出家?皇室又为何选了我们这种门第的来做太子正妃?女儿不嫁,说什么都不嫁!” 沈志远被她闹得头疼,烦躁的起身走了两圈,“那应云骁呢,他有什么好?一个罪臣之子,有他父亲贪墨的事在,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你嫁给他,就能好了?” 沈纤月振振有词,“那应云骁虽然现在是罪臣之子,但一年后他会立下战功,摆脱罪臣身份。还会得到陛下重用,成为一品大将军。女儿嫁给太子,不久就要做寡妇,说不定还要背上克夫的骂名。可嫁给应云骁,现在虽说苦一些,但日后我可就是将军夫人!”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的消息?!”沈志远简直要被气死。 这个女儿真是被宠坏了,连太子都敢编排。就她说的这些话,若是传出去,整个沈府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被呵斥了,沈纤月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父亲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看看女儿到底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太子若是瘫痪了,我岂会不知!”沈志远怒而拍桌,“不必说了,你想嫁应云骁,绝不可能!” 沈纤月哭着看向王氏,“娘,您难道也要眼睁睁看女儿往火坑里跳吗?” 上一世她嫁给太子后不久,太子就被三皇子弹劾废黜,死在了监牢。 她好不容易买通郁卒,找了个死囚代替她,自己悄悄逃走去找应云骁。就在她成功利用应云骁将沈时鸢那贱人削成人彘,即将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时,却被沈时鸢藏在嘴里的暗器给害死。 重活一世,这次,她定要在沈时鸢之前,抢先嫁给应云骁。 王氏虽然心疼女儿,却也觉得她说这些太过虚无缥缈。 她怎么就知道,应云骁一年后能立功,还能成大将军? 比起这个,她更看重眼前。 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再不济,女儿嫁过去,那也是皇亲国戚。 日后帝都那些平日里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得不上赶着来巴结。 想到这些,王氏温柔给女儿拭泪,柔声劝慰,“那是太子,哪里就是火坑了。好了,你父亲还能害你不成?应云骁那边,我们已经许了你长姐,要是随意更改,置你父亲的颜面于何地?” 沈纤月还要哭闹,王氏和沈志远都不肯再听,说什么就是不同意。 她气得要撞墙,被婆子拦住,花厅里好一通闹腾,最终还是没能让沈志远和王氏松口。 气冲冲回到胧月居,抬手就把桌子上的一套青花瓷的茶具给砸了。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再想别的办法。 眼珠转了转,沈纤月计上心头,让丫鬟进来收拾一下,转身出府。 此时,沈时鸢的卧房内,丫鬟包包满脸愤怒。 “大小姐,二小姐真是太过分了。之前明明是她嫌弃应公子是罪臣之子,哭着喊着不肯嫁,硬抢了您和太子的婚事。现在大婚在即,她又突然反悔,要嫁应公子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小姐不能这样放过她。” 想干什么? 沈时鸢心里冷笑。 沈纤月自然是想嫁给应云骁,做将军夫人啊! 可惜啊,她不知道,肃国公府都是怎样一屋子极品。 国公府虽然倒了,但应夫人过惯了安逸奢侈的日子,从她嫁过去就开始惦记她的嫁妆,没事儿就把她叫到跟前站规矩,变着法儿的磋磨她。 应云骁武功虽高,却有勇无谋。外人眼里重情重义,实则骨子里冷血无情至极。但凡惹他不开心,轻则打骂训斥,重则直接杀了泄愤。 他之所以能在最后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全靠自己帮他筹谋,花费大量钱财给他疏通关系,为他铺路。 前世若没有自己,应云骁只会是个虚有其表,庸碌无畏的蠢货而已! 然而她那般费尽心机,汲汲营营,为他铺陈出一条青云路。 他却早和沈纤月暗度陈仓,勾搭在一起。甚至在最终功成名就之时,为博沈纤月一笑,将她削成人彘。 回想起自己四肢截断,被他们活生生塞入瓶中,听着沈纤月在她面前志得意满的叙述她当初是如何联系山匪让她毁容,如何给她下毒害她流产不能生育,又是害死她的母亲和小舅舅,沈时鸢心底就忍不住恨意翻涌! 手中的狼毫笔几乎折断,沈时鸢用力深吸口气,才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 “我定然不会放过她,你去找小舅舅,让人他带人去沈纤月的庄子搜,属于他的东西应该拿回来了……” 上一世,土匪毁掉她的容貌还要五千两赎金,沈父哭穷,是小舅舅掏光了家底,土匪才肯放人。 那些银子进了沈纤月的口袋,她不敢贸然存到钱庄,怕走漏风声被人知道,定然全放在了她的庄子上。 包包双眼一亮,连连点头,赶紧转身办正事去了。 没多久,包包回来,外头小丫头也来报,“大小姐,应夫人来了,正在门口叫骂说要退婚,您快出去看看吧!” 第二章心肠歹毒 沈时鸢带着包包感到门口时,就听应夫人冲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语气泼辣的开口。 “沈时鸢,你这个贱妇,给我滚出来!你们沈家真是打得好算盘,想把被山匪绑走夺了清白的女儿嫁给我们家云骁,做梦!今日我就请大伙做个见证,我应家就算丢了爵位,也断容不下这种失贞不洁的女人。要嫁,就让你们家二姑娘嫁过来!” 沈时鸢冷冷一笑,“应夫人当自己儿子是什么好东西,人人争抢?不过一个罪臣之子,本姑娘还压根看不上呢!” 一句话,让满身珠光宝气的应夫人,还有站在人群中长身玉立的应云骁皆脸色一沉。 应夫人恼羞成怒,“你一个没了贞洁,厚颜苟活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轻看我儿子?!” “说我失贞,应夫人眼睛是瞎了吗?”沈时鸢面无表情,拉高袖扣露出腕上的守宫砂。 鲜红一点映入眼帘,应夫人心中一慌,嘴硬道,“就算你没失贞,被山匪绑走也是事实。谁知道你在山匪窝里,都做了什么。” 沈时鸢乜她一眼,“谁告诉你我被山匪绑了的?”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 “长姐,你别怪应夫人,是我告诉她的。我知这事于你而言不光彩,但实在不忍应公子被蒙在鼓里。应公子光风霁月,儒雅风度,想必能够体谅你的难处。” 沈纤月在外素有美名,一身浅蓝纱裙衬得她碧玉高洁。 她说话时,还拿含羞带怯的目光看了眼人群中的应云骁,只把应云骁看得心绪激荡。 应云骁隔着距离,冲沈纤月拱了拱手,“承蒙二小姐抬爱。” 沈纤月恰到好处的面颊飞红。 两人黏腻的互动,看得沈时鸢冷笑连连。 沈志远和王氏姗姗来迟,看到他们出来,沈时鸢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凌厉目光如刀一般剐过沈纤月,“我本想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给你留些颜面。既然你自己跳出来,那就怪不得我了。是你买通山匪,趁我外出将我绑走。还以此要挟我小舅舅,给了五千两赎金,对不对?!” 沈时鸢补补进步,最后一声,更是疾言厉色说出来,震得沈纤月花容失色,面露惊恐的看着她。 她、她怎么会知道?! 在场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满面震惊的看着那位沈府二小姐。 没想到这位看着柔柔弱弱,心肠竟这般狠毒。 女儿家最重清白,她居然买通山匪暗害自己的嫡姐,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纤月见围观民众窃窃私语,看她的眼神分明不对,当即捂脸委屈的哭出来。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可即便是误会,你也不该把这么恶毒的罪名往我头上扣啊!” 王氏心疼的抱住女儿,“鸳儿,我知道你嫉妒月儿能嫁入东宫,所以故意想要抹黑你妹妹的名声。 可你也不想想,那可是太子!你无才无德,如今又毁了容貌,如何能嫁给太子?!” “沈时鸢!”沈志远气得手都在发抖,“你平时欺负你妹妹就算了,这么恶毒的罪名怎么能想扣就扣?我看你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欠教训!” 说着,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沈时鸢闪身躲开,一双眼冷冰冰的看向沈志远。 沈志远心头一颤,反应过来,愈发恼怒,就要再动手。 结果手腕在半空中被截住,一道森然锐利的低喝在耳边炸开,“沈志远,你敢!” 沈父回头,就见一身量欣长健壮,桌一身墨色武人衣袍的男人擒着他手腕,冰冷眼底有杀意蔓延。 沈父一个激灵,“珣之,你、你怎么来了?” 楚珣之,也就是沈时鸢的小舅舅将他的手腕一扔,站到沈时鸢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我若不来,还不知你们一家如何欺负我的鸳儿。” 回头,看向沈时鸢,从怀中掏出那五千两银票,“鸳儿,你要的人和银票我带来了。别怕,有小舅舅在,他们不敢拿你怎样!” 再见小舅舅,沈时鸢只觉胸腔情绪冲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撑爆一般。 她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落下,捂着嘴坚定的点头。 小舅舅,这一世,换我来护着你。 绝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 沈纤月看着被楚珣之带来的人,还有他拿出来的五千两银票,娇躯狠狠一颤,脸色刷地就白了。 怎么会?楚珣之怎么会找到哪里去的?! 楚珣之猛地一脚踹在自己从庄子上带来的人腿弯。 “还不说?!” 那人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脸都变了形,哪敢隐瞒,当即一股脑的说了,“回大人的话,这五千两银票是五天前,二小姐的贴身嬷嬷送到庄子上来放着的,还叮嘱小人们一定看好了。若有遗失,二小姐定不轻饶!” 沈纤月登时变了脸色,“你胡说!” 那人吓得脑袋触底,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就是被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诬蔑二小姐啊!” “沈纤月,你还有何话说?!”楚珣之双目喷火,目光充满杀意,气势全开的瞪着沈纤月,“我交给山匪的五千两赎金,怎么就被你的贴身嬷嬷,送去了你的庄子上?” 沈纤月被他的气势吓到,强压镇定看向钱嬷嬷,“嬷嬷,我自问对你不薄,上次你儿子欠了赌债,赌坊的人要砍了他的手抵债,还是我拿了银子给你去平债,救了你儿子一命。 你怎能恩将仇报,冒用我的名义,设计陷害我嫡姐呢? 是不是你儿子又去赌钱了? 你若是缺钱你大可直接跟我说,怎能做这样糟污的事情呢? 我听说你儿媳刚给你添了个孙子,一家老小正是用钱的时候,如今你出了这种事,你让你那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话里的警告让钱嬷嬷咬咬牙,哭嚎着跪伏在地上,“二小姐,是老奴对不起您。可老奴实在是心疼二小姐,看不惯大小姐总是明里暗里的欺负您。 二小姐您柔善,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一再退让,可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想着给大小姐一个教训。 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用这条老命,给大小姐赔罪!” 说完,趁众人不注意,猛地撞向沈府门口的石墩。 第三章解除婚约 楚珣之见状,想要阻拦,然而却已经来不及。 砰! 鲜血飞溅,钱嬷嬷就这样撞死在了沈府门口。 所有的罪名,被她一人担下。如今死无对证,倒是让沈纤月成功把自己摘了出来。 血腥的一幕,看得在场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纷纷白了脸,沈纤月更是一脸悲痛的样子。 她艰难走到沈时鸢面前,一副承受不住打击,还要强撑着道歉的愧疚开口,“姐姐,是月儿管束无方,才让这刁奴有机可趁害了姐姐。 姐姐想如何惩罚月儿,月儿都认了。只求姐姐不要和月儿生了嫌隙,你我姐妹,乃是一体,求姐姐能原谅月儿这一次。” 本不是她的错,她却还主动道歉,这般大度善良的样子,倒是引得围观众人一阵好评。 楚珣之气得不行,阴沉着脸,看沈纤月的目光更是要杀人。 “你这心肠歹毒的蛇蝎毒妇,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想让鸳儿原谅,好啊,那也让我刮了你的脸,这样才算是扯平!”说着,拔出腰间匕首,就朝沈纤月脸上划去。 沈纤月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躲闪。 “住手!” 人群中,不知何时赶到的应云骁飞扑出来,挡开楚珣之的匕首,并一把夺过来。 沈纤月一见他,立刻躲到他身后,揪着他的外袍怯生生喊,“云骁哥哥。” 二人之间亲昵的姿态,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想。 沈时鸢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应云骁,“你居然护着她?难怪,难怪沈纤月要反悔,不肯嫁给太子。原来是嫌弃太子病了,和你私定了终身。” 太子在民间声望极高,此时围观的百姓一听沈纤月居然敢嫌弃他们的太子殿下,当即对沈纤月怒目而视。 众怒难犯,沈纤月连连否认,“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沈时鸢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胡说吗?也就是说,你也心悦太子?那正好,现在和太子有婚约的是你。我自知毁容,美貌抵不过妹妹,甘愿如东宫当侧妃。我们一起嫁过去,你看怎么样?” 沈纤月一听,瞬间就愣住了,“长、长姐你疯了吗?你在胡说什么?” 沈时鸢冷冷勾唇,追问一句,“怎么?你不愿意?” “我、我……”她当然不愿意,她才不要嫁给那个残废,重蹈覆辙。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可她犹豫的表情,已经让围观民众看出猫腻。 “二小姐不是说心悦太子么?怎么这会儿满脸抵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难不成根本就不是真心,在这儿做戏?” “对,你看她刚才跟应公子眉来眼去的,一个还没出嫁的闺阁千金,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就勾引男人,真是连那些青楼女子都不如!” “呸,狗男女!”当即就有人朝她扔了一颗臭鸡蛋,“不过是个小小的尚书之女,居然敢嫌弃我们太子殿下,谁给你的脸?!” 臭鸡蛋砸在沈纤月脑袋上,她当时就被臭的打了个干呕。 然而,越来越多的臭鸡蛋烂菜叶子朝她扔过来。 沈纤月吓得尖叫连连,眼见情形失控,没办法,沈志远和王氏只能护着沈纤月先回府里,让侍卫和家丁拦住愤怒的群众。 应云骁眼见心上人受辱,心疼的不行。但他如今和沈时鸢还有婚约在身,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跟进去关心,只能愤怒又厌恶的瞪着沈时鸢。 “沈时鸢,你这个贱妇,以为煽动民众侮辱月儿,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别做梦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娶你这样的毒妇,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时鸢差点被他的自以为是给气笑,面纱下的脸冷若冰霜,看着应云骁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应云骁,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子而已,哪来的脸觉得我会对你钟情?” 前世的自己当真是眼瞎心盲,竟从未看穿应云骁和沈纤月之间,竟早已暗度陈仓,勾搭在一起。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不如就此解除婚约吧!包包。” 婢女包包立刻站了出来,“是,小姐。” “去,把当初沈家和应家订婚时的的信物和婚书拿出来。” “是。” 包包福了福身,转身飞快娶了信物和婚书出来。 沈时鸢拿着婚书,目光柔弱却坚定,“今日请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我将应云骁当初给我的信物交还与他,并撕毁婚书,退掉这门婚事。” 随后,狠狠将婚书撕成碎片,并将应家的信物砸进应云骁怀里。 “从今往后,我沈时鸢,与应家,与应云骁,再无瓜葛!” 沈时鸢绵软嗓音掷地铿锵,博得一众喝彩。 一时间,应家人脸色难看至极。 尤其是应夫人,她浩浩荡荡带着人来,跟沈时鸢退婚,谁知最后形势反转。 本该人人唾弃的沈时鸢没受丝毫影响,他们应家反倒成了被退婚的一方,甚至连沈家二姑娘都因此声名狼藉。 应夫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带着应云骁拂袖而去。 应云骁担心沈纤月,本不想走,被应夫人给强行拖走了。 临走时,看沈时鸢的目光,如同淬了毒。 沈时鸢丝毫不惧,看他的眼神同样冰冷。 应云骁,退婚只是开始,这一世,我定会将你和沈纤月踩在脚下,叫你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鸳儿,跟舅舅回楚家吧。今日的事,沈家若不能给你一个说法,舅舅定和他们不死不休!”楚珣之眼底怒火燃烧,看自己外甥女的眼神,充满心疼。 闻言,沈时鸢心底一阵滚烫。 在这世上,也只有小舅舅和包包,是真心为她了。 她重重点头,“好,一切听小舅舅安排。” …… 沈时鸢带着包包,住进了楚家。 而在沈府门前发生的事情,跟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 就连深居皇城内的当今天子,都听说了这件事。 特意将沈志远叫到御书房,好一通教训,并直接拍板,定下由沈时鸢嫁进东宫。 沈纤月虽心愿得逞,却是以声名狼藉的方式,气得在闺房里砸了好些东西。 第四章不迎亲 楚家,沈时鸢住在她母亲出嫁前的院子里,低头研究祛疤膏。 听到这些的时候,只是莞尔一笑,情绪并未有太大起伏,毕竟这一切,都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包包见自家姑娘浑不在意,也就懒得再理会这件事。 而是趴在旁边看她调制药膏,她家姑娘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看见旁边还放着一个瓶子,好奇的想伸手去戳,,“姑娘,这个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别动!”沈时鸢抬手打掉她的手,“记住,这里面的东西你不可触碰。” 这是她特调的让人烂脸的药。 沈纤月让山匪毁了她的脸,这份大恩,她怎么可能不还礼。 沈时鸢在楚家住了小半个月,期间沈志远几次派人传话,让她回去,都被楚珣之让人打了出去。 眼瞅着钦天监卜算出的大婚吉日就快到了,沈时鸢依旧没有要回的意思,沈志远急了。 若是让沈时鸢在楚家出嫁,那他才是真成整个上京的笑柄了。 没办法,沈志远只能亲自上门。 他来,楚珣之倒是不好将他打出去,毕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只是也没给他好脸色就是了。 将人叫进前厅,连茶都没让人沏一杯,只让沈志远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直等得沈志远满心火气,沈时鸢才姗姗来迟。 规规矩矩给沈志远行了个礼,淡声问,“父亲怎么来了?” 沈志远气得差点直接一口血喷出来,连圈子都懒得绕了,直接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回去?” 沈时鸢面纱下的嘴角缓缓勾起,弧度讽刺,“父亲这话说的,女儿是不想回去吗?女儿是怕回去再被妹妹害罢了!” “我已经狠狠斥责了月儿,她日后会更加谨言慎行,不敢再与你为难。现在,可能跟我回去了?” 沈时鸢微微一笑,“回去当然可以,不过,女儿还有两个条件。” 沈志远面色不虞,“什么条件?” “当初我母亲嫁给你时,带过去的全部嫁妆,母亲临终时说了,全都留给我,需得还我。”沈时鸢说出自己第一个条件。 闻言,沈志远后槽牙都咬紧了,“那第二个呢?” “作为父亲,为女儿添妆不过分吧?”沈时鸢举起一只手,“不用多,五万两就够。” 五万两还不多?这小贱人分明就是趁机狮子大开口! 但是比起她从楚家出嫁,以及成为太子岳丈带来的利益,沈志远并非不能接受。 他咬咬牙,“好,我同意。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沈时鸢笑眯眯,“等什么时候娘亲的嫁妆全部回到我手中,父亲添妆的五万两银子也交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离开时,沈志远心里的气比来时更重。 回到沈家,王氏立刻迎上来,“老爷,鸳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沈志远睨她一眼,冷声道,“你赶紧把当初楚氏的嫁妆单子整理出来,然后再从库房拿出五万两银票,明日一早给鸳儿送去。” 王氏被那一眼的冷意骇到,闻言更加惊了一跳,“老爷……这是何意?” “还能何意,当然是给她当嫁妆!” “凭什么?”沈纤月立刻叫起来,“娘说了,那些可是要给我……” 啪! 沈纤月被沈志远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 沈志远目光阴狠,满心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恼恨,劈头盖脸的骂道,“如果不是你这么莽撞,陷害她不成,还被人抓住把柄,为父何至于这么被动!现在好了,她嫁入东宫,而你只能配那个罪臣之子,你满意了?!” 从小到大,沈志远还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沈纤月被吓到了,也不敢闹,委屈的咬着唇。 “爹、娘,你们相信我,云骁哥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我肯定比沈时鸢带给沈父的利益更多!” 沈志远冷哼一声,“希望如此吧!” 沈纤月捂着脸,心里恨毒了沈时鸢,暗暗决定,一定要让那贱人在成婚当日出尽洋相。 很快,王氏就把整理好的嫁妆单子和五万两银票,送到了沈时鸢手上。 沈时鸢也没多耽搁,拿到东西的当天,就带着包包搬回了沈府。 距离大婚只有半月,宫里派了教养嬷嬷来教沈时鸢规矩,沈纤月因此没机会来找她茬,倒让沈时鸢乐得清静。 转眼到了大婚,沈时鸢一大早被挖起来梳妆打扮,一顶轿撵将她送入东宫。 沈纤月作为妹妹,跟过去送嫁。 到了东宫门前,却不见太子身影,只总管站在门口,“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劳您自己下轿走进去,和太子殿下行礼。” 沈时鸢没说什么,弯腰准备下轿。 沈纤月感到机会来了,假惺惺凑过去,“姐姐,我扶你。” 沈时鸢知道她没安好心,盖头下的红唇扬起,将手搭了过去。 下轿的时候假装没看到她伸过来的脚,任由她将自己绊倒,拽掉了她头上的盖头。 “哎呀!”沈时鸢假装慌乱的喊了一声,想要把脸遮起来。 洞房前,新娘子的盖头都是不能掀的,但此时根本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被沈时鸢那张沉鱼落雁、惊为天人的脸吸引了。 就连沈纤月都大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凸出来。 怎么会这样?沈时鸢脸上的疤呢?她什么时候把脸治好了? 沈时鸢一只手挡在脸前,低低喊了一声,“妹妹,快把盖头给我!” 沈纤月这才回过神,察觉盖头还在自己手上,当即咬牙切齿的道歉,“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将盖头递过去,沈时鸢接过后,从容不迫盖在头上,手再次搭在她的胳膊上,“妹妹,扶我进去吧。” 沈纤月气得差点吐血,本想让她出丑,谁知竟让她出尽风头。 沈时鸢这贱人,肯定是故意的。 把自己当丫鬟使唤就算了,还把自己当傻子,当垫脚石。 等着,她迟早让这贱人还回来! 进了东宫,眼看着吉时都到了,太子却还没出现。 第五章 太子他真的瘫了 沈志远沉了脸问,“殿下这是何意?” 东宫总管来福微微欠身,“殿下起不来,这堂怕是……” 沈志远心里咯噔一下,太子不会真像月儿说的那样,瘫痪在床了吧?! 沈时鸢一把掀了盖头,“殿下寝宫在哪儿,我去看看。” 来福看了沈时鸢一眼,微微垂眸,“奴才领太子妃过去。” 沈志远想知道太子是不是真瘫了,于是也跟着过去。 一群人到了寝殿门口,来福在外头喊,“殿下,太子妃娘娘来看您了,您开开门。” 砰! 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森然冷冽的怒喝,“滚,谁都不准进来。” 来福眼底划过一抹不屑,嘴上却是恭敬,“殿下,今日是您和娘娘大婚,您把自己关在屋里,于理不合,这就开门进来了……” 说着把门推开,屋里一股臭味传出来,来福假装没闻到,“娘娘,诸位,进去吧。” 正好让大家看看,太子如今废物的样子。 来福眼底划过的恶意和算计,没有逃过沈时鸢的眼。 她眯了眯眼睛,在众人想要踏进殿内时,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脚将来福踹到一边。 “狗奴才,没听殿下说了,不准人进去么。”叱骂的同时闪身进屋,砰一声关上殿门并插上门栓,“胆敢无视殿下的吩咐,你们都想掉脑袋不成,都滚开!” 门外,沈志远等人被她一番呵斥气得脸色发白,偏偏里面是太子,他们也不敢发作。 却也没走,就守在门口。包包挡在门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殿内,沈时鸢脚步一转,撞到旁边一尊破碎的佛像。 再往里走,便看见一个姿态狼狈的男人趴在地上,手里攥着佛像残破的碎片往手上割。 “你干什么,住手!” 沈时鸢大步过去,抢过碎片扔到一边,刚想俯身将他扶起来,就发现男人的身体正在抽搐。 仔细看,才发现他的手指扭曲折返。 沈时鸢瞬间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堂堂东宫太子,竟过得如此凄惨。 “你这女人,找死是不是?”燕冥轩抬起头,凌乱长发下,一张瘦削脸颊颧骨凸出,依稀可见往日俊美,只是眼神冰冷,眸底似敛着万年积雪,冰寒彻骨,“本宫已经出家了,断不会娶你!” 沈时鸢看了眼门口残破的佛像,“你心中根本无佛,不然也不会拿佛像砸门。即无佛,又如何出家?” 燕冥轩怒视着她,眼神如刀,“我心中是否有佛,与你无关!你给我滚,本宫不想看到你!” “滚不了!”沈时鸢神情淡定,“我是你八抬大轿迎来的太子妃,这寝殿如今有我一份。” 闻言,燕冥轩冷冷一笑,“太子妃是吧?好啊,既然你都来了,不如趁机洞房吧。” 说着,一把将衣袍扯开。 东宫大婚,作为新郎官的太子,寝殿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他此时一身狼狈,身上沾染了不少脏污,他就不信,看到他这个样子,这女人还待得下去。 谁知,沈时鸢根本没在意他身上的脏东西,目光只落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 其中有一些尚未愈合,显然是新晋受的伤。 堂堂太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 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在故意虐待他。 可他是太子啊! 沈时鸢压下心底疑惑震惊,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想现在洞房,只可惜,殿下看起来不太行。” 说着,也不顾他身上脏不脏,直接抄起他的膝弯将人抱回榻上。 “你这女人,竟敢违抗本宫命令,信不信本宫杀了你!”燕冥轩气极,抬手就朝沈时鸢一掌劈来。 他一个男人,还从未被女人如此抱过。 这女人简直胆大妄为! 沈时鸢轻飘飘接住太子的手腕,顺势抓过系床帐的绳子,将他的手绑在床柱上,“既然太子不肯配合,那我只能把你绑起来了。” “你……”燕冥轩气得怒瞪眼,眼底汹涌的杀意恨不得将眼前胆大妄为的女人给撕了。 沈时鸢根本不怕他,坐在床边和他对视。 门外,沈纤月凑到沈志远身边,压低声音,“父亲,这下你相信我说的了吗?” 沈志远深深看了紧闭的门板一眼,刚才远远一瞥,他似乎看见太子趴在地上。 太子……可能真的瘫了! 幸好,幸好没让月儿嫁过来。 他心底暗暗庆幸,开口却是冷冷的,“走吧。” 转身领着沈纤月离开了。 他们一走,其他好奇的宾客自觉无趣,便也跟着离开了。 屋内,沈时鸢听到外头的动静,这才喊了一声,“包包,开门。” 燕冥轩又惊又怒,“贱人,你敢……” 门打开的同时,背对着他的女人抬手一挥,劲风刮过,将卷起的床帘震落下来,挡住了他所有的狼狈。 燕冥轩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惊愕地愣在原地。沈志远最后一个走,走之前深深看了眼被床帘挡住的半步床。 沈时鸢吩咐包包去打水,然后亲自端进寝殿。 百步床上,燕冥轩震惊地看着眼前忙前忙后的女人,薄削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沈时鸢拧了帕子,走到床边,要给他擦洗。 结果对上他躲闪防备的目光,忍不住好笑,“怎么,殿下身为太子,不会没被人近身服侍过吧?这么害羞,难不成没被女人看过?” 燕冥轩的白皙瘦削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这女人,简直、简直……” 不等他简直出个所以然,沈时鸢直接拉开他的衣服,若无其事地清理着他身上脏污的地方。 她擦得很认真,神情甚至眼底都未曾露出过半分嫌弃。 等到全部擦干净后,又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并上药,然后找来干净的衣袍给他换上,并解开他绑着的手。 燕冥轩一直沉默不语,目光死死落在她身上,等到她将自己放了后,他活动了下手腕,垂眸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时鸢没说,右手三根手指扣上他的腕脉。 “你懂医?”燕冥轩眼底划过惊讶,不过很快化为冷嘲,“别白费功夫了,本宫……” 第六章 七虫七花毒 “你中了七虫七花毒,解起来确实有点麻烦。”沈时鸢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殿下最近,是不是偶尔会出现眼盲的症状?” 燕冥轩再度震惊,但依旧冷冰冰的,“我怎样,与你无关。看在你今天替本宫解围,又给本宫……做那些的份上,本宫会许你一个恩典,给你一封放妻书,你自离开东宫吧。” “殿下不想解毒吗?” 燕冥轩豁然看向她,“你这话何意?” 沈时鸢神色认真,“殿下的毒,我能解。殿下的眼盲,我也能治。如此,殿下还要赶我走吗?” 燕冥轩此时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他怔怔看向沈时鸢,唇瓣因为骤然有了希望而激动的颤抖着,“你、你真的能解?” “给我七天,我会让殿下看到答案!” 燕冥轩死死地盯着沈时鸢,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声音沙哑,“七天……本宫给你七天时间。若是你治不好,本宫定要你生不如死!” 沈时鸢站起来,微微福身,“殿下只需耐心等待便是,我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燕冥轩眯起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最终摆了摆手。 沈时鸢心领神会,转过身,步伐沉稳地离开寝殿。 刚走出没几步,包包便迎了上来,神色略显焦躁“小姐,方才您说的我都听到了,您有把当真握吗?这七虫七花毒可是天下奇毒,万一……” 沈时鸢停下脚步,与丫鬟四目相对。 “七虫七花毒的确棘手,但并非无解。我需要几味珍贵的药材,只要能找到,我有七成把握。” 包包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另一件事,眉头紧锁,“小姐,老爷派人来说,明日二小姐出嫁,让您务必回府,您看——” 按理来说,新婚后需得等三日方能回娘家,可明日便是沈纤月出阁之时,她这个好父亲如此在乎名声脸面,必然会将她叫回去,陪着扮演阖家团圆。 既如此,她也不好驳了他的心意。 沈时鸢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沈纤月嫁人?我当然要回去。不仅要回去,还要送她一份大礼!” 翌日,沈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比沈时鸢出嫁时的排场还要盛大几分。 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公主出阁。 “老爷还真是偏心,就连我一个丫鬟都能看出的区别,那些达官显贵又岂会看不——” 包包见到此景,忍不住小声嘟囔,还没说完,却被沈时鸢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两人刚踏进沈府大门,便察觉到几双灼热的目光。 紧接着,几位夫人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几日不见,大小姐越发光彩照人了!”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夫人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惊讶。 另一位夫人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大小姐这肌肤,简直吹弹可破,之前怎么没发现大小姐如此美貌?” 她说着,目光落在沈时鸢脸上,之前匆匆一瞥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疤痕竟然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瑕疵的肌肤,更衬得她容貌惊为天人。 之前参加过沈时鸢婚礼的宾客,此刻也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 “之前就觉得大小姐气质不凡,如今一看,竟比之前更美了,真是让人移不开眼啊!” “是啊,这容貌,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吧?” 赞美声此起彼伏,沈时鸢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她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径直往内院走去。 就连匆忙走动的下人们,也在私下议论纷纷。 “瞧见了吗?大小姐今天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可不是嘛,我刚刚离得近,差点都看呆了!” 而这些议论声,皆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沈纤月耳中。 此刻,沈纤月正坐在镜台前,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中的眉笔“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她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纤月猛地站起身,对着身边的丫鬟吼道。 丫鬟吓得浑身一颤,“她们……她们说大小姐今天美得不可方物……” “砰!” 沈纤月一把将桌上的胭脂水粉扫落在地,精致的瓷瓶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时鸢!她凭什么!一个被退婚的弃妇,凭什么风光无限!?” 她咬牙切齿,嫉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为的就是让沈时鸢身败名裂,可如今,沈时鸢竟然比她还风光! 陪嫁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沈纤月怒火中烧,正想再摔点什么东西,忽然想起,沈时鸢嫁的可是个病秧子太子! 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到时沈时鸢还不是要守活寡? 想到此处,她心头的怒火竟奇迹般地平息了,甚至还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沈时鸢款款走了进来,语气轻柔,却带着讽刺。 “妹妹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摔东西,莫不是不满这亲事?” 沈纤月冷笑一声,言语刻薄。 “姐姐说笑了,今日是妹妹的大喜日子,妹妹推己及人,想到了姐姐,太子殿下身子骨弱,姐姐日后可要好生伺候着,莫要守了活寡才好。” 沈时鸢眼神里闪过一丝寒芒。 “妹妹多虑了,这还要多亏妹妹之前‘用心良苦’的安排,才让我有幸嫁入东宫。” 沈纤月脸色一僵,一时语塞。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时鸢竟然会把这件事反过来嘲讽她。 远处,王氏正抬脚朝这边走来,恰好听到沈时鸢最后一句话,脸色登时沉了,语气不善,带着明显的责备。 “鸢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妹妹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平日里王氏在众人面前端得一副贤良淑德,只会在私下里使些腌臜手段,如今却是不装了! “母亲教训的是,女儿只是和妹妹开个玩笑。”沈时鸢敛去笑意,一副恭顺的模样,“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女儿不该惹妹妹生气。” 第七章 沈纤月出嫁 沈纤月得意地看了沈时鸢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几个丫鬟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丫鬟俯身行礼,“夫人,小姐,这是老爷特意为二小姐打造的喜服,寓意多子多福。” 王氏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老爷真是有心。” 沈纤月的喜服本是早早备好了的,眼看婚期将至,只因她的一句不喜,王氏便同沈志远找了十余个绣娘,整整打造了七天七夜才完工。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喜服上,沈时鸢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了沈纤月的香粉里。 动作快如闪电,无人察觉。 沈纤月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上喜服,精致的绣纹,华丽的样式,衬得她更加娇艳动人。 “妹妹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这身喜服衬的妹妹更加美艳了。”沈时鸢赞叹道。 沈纤月得意地转了一圈,眼神挑衅地看向沈时鸢,“姐姐也觉得好看?可惜姐姐没这个福气穿了。” 一旁的包包气得脸都红了,想要开口反驳,却被沈时鸢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时鸢面色平静,“是啊,这喜服是爹娘特意为妹妹准备的,可见爹娘对妹妹的疼爱。” 沈纤月被捧得心花怒放,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好了,时辰不早了,月儿该梳妆了,别误了吉时。”王氏替女儿理了理衣襟,提醒道。 沈纤月斜睨了沈时鸢一眼,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王氏亲自拿起粉扑,在她脸上仔细地扑着香粉,“这是宫里娘娘们都在用的香粉,味道清雅持久。” 沈时鸢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母亲,女儿去前厅看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如今已然事成,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去吧,好好招待客人,别失礼了。”王氏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沈时鸢象征性微微俯身,转身迈步离开。 走廊里,四下无人。 包包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时鸢身后,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您昨日说的给沈纤月的大礼,究竟是什么呀?” 沈时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等着看好戏便是。” 前厅里,应云骁随一众人迎亲队伍抵达沈府。 远远的,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廊下,身姿纤细,容颜……光洁如玉? 他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昔日沈时鸢脸上狰狞的疤痕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饶是以他阅女无数的眼光,也不禁为之一震。 趁着宾客在前厅等待的空档,应云骁走到沈时鸢面前,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的脸……怎么回事?” 沈时鸢回答得轻描淡写,“不过自己调制的药罢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应云骁的心上。 原本以为沈时鸢脸上的疤痕是永远无法消除的,如今看来,是他低估了她。 一股悔意涌上心头,沈时鸢自小便生得貌美,若早知她能恢复容貌,他当初又怎会选择沈纤月? 沈时鸢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怎么,应公子后悔了?” 应云骁脸色一僵,一时语塞。 “应公子不必如此作态,”沈时鸢语气冰冷,“你既已选择了沈纤月,便好生待她,莫要再做那朝三暮四的负心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吉时到,蒙着红盖头的沈纤月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闺房。 她身着大红喜服,金丝银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凤冠霞帔,珠光宝气,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 沈府门前,早已停满了装饰华丽的马车。 骏马披红挂彩,高头大马之上,新郎官应云骁身着喜袍,意气风发。 沈志远与王氏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容,亲自将沈纤月送上花轿。 花轿起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沿着长街缓缓前行,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沈时鸢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毫无笑意。 与此同时,包包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也该去国公府了。” 沈时鸢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一道呵斥震得顿住了脚。 “时鸢!” 沈志鸢忽然沉着脸出现,叫住了她。 沈时鸢回过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解。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揣测他突然出现,又如此郑重地叫住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沈志远几步走到沈时鸢面前,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闲人,才敢压低声音开口。 “你方才与应云骁独处,都说了些什么?如今你已是太子妃,要懂得避嫌,这门亲事既已给了你妹妹,你便莫要再想其他!” 她当是什么呢,原来只所谓此事。 沈时鸢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父亲多虑了,我对应云骁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看不上他。今日是他主动来找我的。” 前世她被应云骁与沈纤月伤了个体无完肤,甚至丢掉性命,恨都来不及,又怎会想那些莫须有的? “看不上他?” 沈志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色愈发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讽刺云骁是你不要的东西,这才施舍给了纤月?” 沈时鸢眼神冰冷,直视着他,“父亲若非要如此理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忠言逆耳,父亲还是好自为之吧。” 语气中暗含的警告意味,让沈志远心头一跳。 他恼怒地瞪着沈时鸢,却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迎亲队伍已经走远,府门口也渐渐冷清下来,担心误了吉时,只得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上马车!” 沈时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早已备好的马车。 沈志远也黑着脸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路无话。 国公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礼成后,宾客们涌入洞房,开始闹洞房。 欢声笑语不断,将国公府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沈时鸢和包包站在国公府喜房外的廊下,红色的灯笼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喧闹的喜乐声和宾客的祝贺声从屋内传出,与她们所在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八章 洞房花烛夜出丑 包包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担忧地看了沈时鸢一眼,小心翼翼开口,“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太子府吧?” 小姐和应云骁曾有过婚约,如今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心里肯定不好受。 沈时鸢摇了摇头,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屋内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急,我还有份大礼没送呢。” 她语气淡然,却令人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包包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屋内,热闹的闹洞房环节达到了高潮。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应云骁满怀期待地掀开了沈纤月的盖头。 然而,盖头下的那张脸却让他大惊失色,只见原本娇艳的容颜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如同恶鬼一般狰狞可怖。 “怪物!” 应云骁吓得连连后退,失声惊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喧闹的洞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看热闹,看到沈纤月此刻的模样,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天呐,太可怕了!这还能看吗?” 沈纤月被众人当作猴看,一时怔愣在原地,接着抬起左手抚上脸颊。 感受到坑坑洼洼一片,她心中咯噔一声,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忙起身朝镜台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丑无比的面孔,红疹子就像一颗颗珍珠在脸颊上生了根。 沈纤月不敢相信,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尖声喊道,“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宾客们见状,也觉得晦气,纷纷作鸟兽散。 屋外,沈时鸢和包包也听到了应云骁那一声惊恐的“怪物”,紧接着便看到宾客们神色慌张地从屋内涌出。 包包一脸疑惑,“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跑出来了?” 还不等沈时鸢回答,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该不会就是小姐您说的大礼吧。” 解气,真的是太解气了。 屋内,一片狼藉。 被褥被撕扯得凌乱不堪,桌椅倾倒,茶杯碎片散落一地。 沈纤月蜷缩在角落里,低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云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沈纤月哽咽着,妆容花了,泪水混着胭脂,在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应云骁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目光落在沈纤月脸上那些狰狞的红疹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见他没反应,沈纤月哭泣声更大,“云骁,你说话啊!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跪着上前几步,试图伸手去拉应云骁的衣袖,可却扑了个空。 应云骁猛地后退一步,嫌恶之情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别碰我!”他低吼一声,语气冰冷刺骨,“你先……你先休息吧。”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云骁!云骁!” 沈纤月绝望的呼喊声,却只换来一阵空荡荡的回音。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她抓起身边能触及的一切东西,狠狠地砸在地上,花瓶、茶杯、梳妆盒…… 房间里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是谁!是谁害我!” 沈纤月愈发歇斯底里,脸上的红疹在此刻更显狰狞可怖,“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是谁!到底是谁!”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乱转。 拼命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屋外,沈时鸢和包包静静地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 “小姐,这……”包包看着紧闭的房门,觉得大快人心。 沈时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包包的手,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关于太子和应家的事情,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太子瘫痪、应家公子逃婚……各种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蔓延。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青云楼,给屋内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沈时鸢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包包轻柔地梳理着自己乌黑的长发。 铜镜中映出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容,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慵懒,却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小姐,外面都传遍了!说二小姐大婚当夜,脸上起了疹子,把应公子吓跑了,连洞房都没入呢!” 包包一边梳头,一边绘声绘色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沈时鸢对着镜子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是嘲讽的意味,“吓跑了?呵,只怕是落荒而逃吧。” “可不是嘛!听说那应公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包包说着,忍不住掩嘴轻笑。 “活该!”沈时鸢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同情。“她机关算尽,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便是报应。” 包包点点头,仍愤愤不平。 “小姐您才是最委屈的,嫁给了瘫痪的太子,外面那些人都在说您命苦!可他们也不想想,二小姐那副尊容,应公子都避之不及,哪里比得上小姐您?” 沈时鸢放下手中的眉笔,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脸上。 “命苦?瘫痪的太子?包包,你太天真了。”她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 包包不解,“小姐的意思是……” “太子的残疾,并非无药可医。”沈时鸢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而沈纤月在应云骁心中的形象,却是彻底毁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小姐真是高瞻远瞩!” 包包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道,“可太子毕竟是……”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忌讳。 沈时鸢明白她的顾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沈纤月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第九章 势利眼的下人 沈时鸢轻轻抚摸着颈间的那块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这块玉佩,不仅仅是母亲的念想,更是她复仇的动力。 “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时鸢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有请。”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地从门外传来。 沈时鸢对着铜镜淡淡地瞥了一眼,包包立即会意,转身上前几步打开门,“知道了,太子妃梳洗完毕便去。” 来福站在屋外的台阶上,探着脑袋朝屋里张望,那双细小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沈时鸢身上打转,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娘娘,太子殿下等着呢,还请您尽快。” 他甚至没有行礼,语气也透着催促,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显然,关于沈纤月的流言他也听说了,这奴才,怕是以为太子大势已去,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沈时鸢放下手中的玉梳,优雅起身走向门口,目光如冰锥般射向对方。 “你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久了?” 来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回娘娘,奴才跟在太子身边五年了。” “五年了。”沈时鸢重复了一遍,语气意味深长,“五年的时间,连规矩都学不会吗?本宫还没梳洗完毕,你便敢再三催促,一个奴才,还管到太子妃头上来了?” 她语气渐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一样砸在对方身上。 来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奴才……奴才该死!奴才只是担心太子殿下……” “担心殿下?”沈时鸢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担心的,是殿下,还是你自己的前途?之前在沈府,你故意让殿下在众人面前出丑,如今又对本宫如此无礼,真当本宫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来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娘娘饶命!奴才……奴才知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太子妃,竟然如此犀利,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沈时鸢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来福,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本宫是太子妃,还望你日后注意言行,若再有下次,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住,来福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连连磕头。 “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滚出去!”沈时鸢冷声呵斥。 来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个太子妃,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小姐,这太子府的下人也太过分了!”包包语气里愤懑,“方才那来福,竟敢如此无礼!还有今早那打水的丫头,丧着一张脸,像是我们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水盆放在架子上,溅起几滴水珠。 沈时鸢重新坐到镜台前,对着铜镜细细描摹着眉形,淡淡说道,“一群倚仗权势的狗罢了,太子府如今大势已去,他们自然也就懈怠了,一个个都等着另谋出路呢。” “那小姐日后在府中的日子……” 包包欲言又止,眉宇间尽是担忧。 沈时鸢放下手中的眉笔,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对着镜子里的包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我自有办法。” 话落,她拿起一支白玉簪,熟练地盘起发髻。 原本略显稚嫩的容颜,此刻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更添几分威严。 包包看着镜中的沈时鸢,原本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 小姐一定能应对一切。 沈时鸢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太子殿下。” 包包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太子的寝殿走去。 到了静心苑,沈时鸢停下脚步,侧眸看向身后的人,“你在这里等着。” 包包一听,顿时急了:“小姐,这怎么行!太子殿下性情阴晴不定,万一他对您……” 大婚那日她守在门口,屋里的动静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无妨。”沈时鸢打断她的话。 如今她已成了太子妃,太子就算再不喜,也不会无故对她出手。 再者,太子的毒还需她治,至少在约定的七日之内不会对她如何。 包包还是不放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叮嘱道,“小姐,您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就大声喊奴婢!” 沈时鸢轻轻颔首,接着走到门前,抬手叩了叩门。 “进来。”低沉沙哑的嗓音顺着门缝飘出来。 沈时鸢推门而入,寝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燕冥轩斜倚在床榻上,虽然比上次干净了不少,身上的污秽之物也已不见,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无神。 沈时鸢没有丝毫的局促,自顾自搬来一张凳子,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坐下,“不知殿下唤妾身前来,所谓何事?” 燕冥轩看着她这副不讲礼数的模样,眉头微蹙,却没有出言苛责。 沉默片刻,反问道,“你昨日,出府了?” 沈时鸢没有丝毫隐瞒,“家中妹妹出嫁,妾身特地回去送亲。” 燕冥轩眼神一凛,紧紧盯着她的脸,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听闻,你那妹妹新婚之夜,身上起了疹子?” 沈时鸢神色不变,“确有此事。妹妹平日里娇生惯养,昨天还抹了母亲给她的胭脂。” 燕冥轩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传闻里沈家姐妹素来不和,沈纤月抢了自家姐姐的亲事,新婚之夜突发红疹,而沈时鸢又刚好去参加了花烛之喜。 这女人,看着柔弱无害,实则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沈时鸢神色如常,看出太子是在有意试探,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这太子瘫在床上,消息倒是灵通。想来也是太子府的下人缺乏管教,嚼舌根的功夫一流,一来二去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第十章 进宫谢恩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注视着沈时鸢的双眼,燕冥轩似乎放弃了继续试探,语气冷淡下来,“既然如此,你便即刻收拾东西,进宫谢恩。” 沈时鸢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下,“妾身这就去准备。” “你不怕?” 燕冥轩看着她这副顺从的模样,眸光深邃。 沈时鸢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坚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女人,究竟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在故作镇定? 倒是有几分胆识。 燕冥轩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既如此,便速去准备吧,稍后宫里会派来人接你。” 沈时鸢微微颔首,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那抹纤细背影消失的方向,燕冥轩眼神莫测。 不多时,宫里果然来人,一道尖细的声音在静心苑外响起,“皇上口谕,宣太子妃沈时鸢进宫谢恩!” 沈时鸢带着包包走出房门,眼前站着一位穿着靛蓝色衣袍,手执拂尘的太监。 她神色平静,“有劳公公了。” 太监微微躬身,侧身,引沈时鸢走向早已等候在太子府门外的马车,“太子妃客气了,请——” 沈时鸢和包包上了车,车轮滚滚,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上次成亲,她盖着盖头,根本没机会好好看看这京城的景色,如今才发现,这皇城,竟是如此气派。 高墙红瓦,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皇家威严。 只不过,这巍峨的宫殿,却笼罩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 包包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宫墙,忍不住感慨。 “小姐,你说这宫里的娘娘宫女们,一辈子生活在这一座座围墙之中,每天都会觉得不见天日,喘不过气吧?” 沈时鸢淡笑不语,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宫墙上。 她心中何尝不向往自由,包包的话,正说中了她心底的担忧。 太子如今已经娶妻,不宜在东宫居住,是以出宫建了府邸。 可以后毕竟要继承大统,终究是会回来的。 这深宫,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又有多少人,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失去了自我? 马车继续前行,沈时鸢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老皇帝登基时无实权,朝政大权一直把持在原皇后一族手里。 皇后去世后,他立刻扶了自己喜欢的贵妃上位,因为厌恶皇后,连带着她生的孩儿也不喜,早就想废了太子。 所以即便知道她被土匪绑走过,容貌被毁,仍然坚持让她嫁给太子。 此番进宫,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雕梁画栋的坤宁宫内,檀香袅袅。 皇后端坐于凤椅之上,两侧各坐着三位衣着华贵的夫人。 其中一位沈时鸢曾见过,正是魏尚书夫人。 沈时鸢和包包进殿,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沈时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却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任由沈时鸢和包包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落针可闻。 魏夫人掩唇轻笑,其余几位夫人也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时鸢腰背挺直,面上不露丝毫异色,仿佛脚下生了根一般。 包包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终于,皇后将茶盏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这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谢皇后。”沈时鸢和包包起身。 皇后随意抬手,指了指下首的座位,“赐座,上茶。” 宫女奉上香茗,皇后这才细细打量起沈时鸢,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太子妃,本宫听说你之前被山匪掳走,容貌尽毁,如今看来,这脸倒是大好了,不知用了什么奇丹妙药?” 沈时鸢微微垂眸,“回娘娘,不过是臣女自己研制的一些药粉,上不了台面,不足挂齿。” 魏夫人掩唇一笑。 “太子妃这也太过谦虚了,能将毁容治好,岂是寻常药粉能做到的?我也对这药粉颇感兴趣,不知可否……” 另一位夫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太子妃,如此良方,可不能藏私啊。” 皇后凤目微眯,带着几分审视地看向沈时鸢,“太子妃,莫非这药粉还有什么不便之处?” “回皇后娘娘,臣妾并未随身携带。” 沈时鸢不卑不亢,“那药粉制作繁琐,所用药材也珍稀难寻,臣女如今手头也所剩无几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到皇后莹润光洁的肌肤上。 “况且,娘娘凤颜天生丽质,肌肤光滑细腻,吹弹可破,根本无需任何药物加持,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一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皇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魏夫人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嘛,皇后娘娘的肌肤,可是连宫里最好的玉容膏都比不上的。” 其他几位夫人纷纷跟着夸赞,将皇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沈时鸢始终保持着淡笑。 其实此药她并非没有,不过到底是药,给了皇后,就怕有心人钻了空子,如果被人填了什么东西进去,导致皇后毁容,可是大罪。 殿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皇后心情大好,但看向沈时鸢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冷淡,她放下茶盏,“太子如今身子如何了?” 沈时鸢心头一紧,斟酌着语句,没有提及燕冥轩中毒一事。“回娘娘,太子殿下还是之前那般臣妾每日都尽心尽力地服侍,为他擦拭身体,希望能有所好转。” “擦拭身体?”皇后凤目微眯,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太子如今这身子,怕是连人事都办不了了吧?” 她心中暗喜,太子越是凄惨,她就越是高兴。 沈时鸢垂眸,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皇后对太子的厌恶,几乎是毫不掩饰。 以为沈时鸢被戳到痛处,皇后再次开口,“你既已成太子妃,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日后成了亲,要恪守妇道,莫要朝三暮四,做出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 语气尖锐,仿佛是在警告,又仿佛是在讽刺。 第十一章 两位美妾 沈时鸢微微颔首,“臣女谨记娘娘教诲,定会恪守本分,侍奉太子,绝不做任何逾矩之事。” 茶香袅袅,氤氲在殿内。 皇后优雅地轻啜一口,眼角余光瞥了眼沈时鸢,见她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不动声色地给身后的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沈时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是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冷意。 好戏怕是要开场了,她倒要看看,这继后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 片刻后,殿门再次被推开。 两个衣着华丽,容貌昳丽的女子走了进来。 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眉眼温柔,举止娴静,另一个则是一身火红色长裙,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两人走到皇后面前,盈盈下拜,“臣女柳明玉(柳明珠)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皇后语气温和,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亲昵,“明玉,明珠,许久未见了,都长这么大了。” 柳明玉温婉一笑,“托娘娘的福,臣女一切安好。” 柳明珠上前一步,挽住皇后的胳膊,撒娇道,“姑母,您可得空多来看看我们,府里可闷了。” 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向殿内的众人。 “这两位是本宫的表侄女,柳家二小姐和三小姐。” 三位夫人纷纷寒暄,夸赞两位小姐貌美如花,知书达理。 沈时鸢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两人。 柳家这两姐妹都是当今皇后一族的血脉,她前世只听人提起过,却并不相熟。 皇后突然叫她们来,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柳明珠的目光落在沈时鸢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就是太子妃本尊吧,果真是……与众不同。”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语气里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三妹,不得无礼。” 柳明玉温婉地笑着,看似是在打圆场,但眼底深处同样带着一丝不屑。 沈时鸢神色不变,并不打算与这两个跳梁小丑纠缠,“柳三小姐谬赞了。” 皇后放下茶盏,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太子身子弱,如今又……唉,本宫实在担心太子妃一人照顾他太过辛苦,转不开身。” 今日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沈时鸢心中冷笑,表面却恭顺道,“皇后言重了,服侍太子乃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皇后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手上翠绿的扳指。 “也是,如今太子这般……的确需要人细心照料。本宫这两个侄女儿,明玉温婉贤淑,明珠活泼伶俐,都颇为懂事,不如就让她们入府,也好替你分担一二。” 沈时鸢低垂的眸子里掠过一束寒芒。 皇后这哪里是担心,分明是想往东宫安插眼线。 “皇后娘娘美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一人足以照顾太子,不敢劳烦两位小姐。” 闻言,皇后神色一僵,接着像是没听懂她的拒绝一般,转头慈爱地看向柳家两姐妹。 “你瞧,太子妃多懂事的孩子,还怕累着你们呢。不过,太子如今的情况,的确需要人多照应些。你们也别推辞了,就当是帮姑母一个忙。” 在座的都是人精,话说到了这份上,众人心中都跟明镜一样。 一旁的魏夫人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太子妃怎么能推辞呢?两位小姐温柔贤淑,定能将太子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您也能轻松些。”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沈时鸢,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接受皇后的“好意”。 沈时鸢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她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带着期盼,带着压力,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看来,今日这局,她是躲不过了。 皇后铁了心要往太子府塞人,若她再三拒绝,恐怕会惹怒皇后,届时只会更加被动。 沈时鸢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之情,起身对着座上之人盈盈下拜。 “既如此,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满意一笑,起身扶起沈时鸢,“好孩子,快起来吧,本宫相信,有你们三人一起照顾太子,太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沈时鸢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冷意。 好起来?只怕皇后巴不得太子永远好不起来吧! “明玉,明珠,还不快过来见过太子妃?日后在太子府要好好辅佐太子妃,照顾好太子。” 皇后语气带着一丝威严。 柳明玉看向沈时鸢,声音温柔如水,“明玉见过太子妃,日后定当尽心尽力,辅佐太子妃。” 柳明珠则有些不情不愿地行了半礼,接着撇了撇嘴。 “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照顾的……” 她声音虽小,但在场都是人精,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如刀般刺向她,“放肆!” 柳明珠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沈时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柳家姐妹一个表面温顺实则心机深沉,一个娇纵跋扈坏在明面上,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后这是明摆着给她添堵。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还在府中等着臣妾,臣妾想先行告退。” 皇后沉吟片刻,“也好,太子身弱,的确需要人照顾。明玉,明珠,你们就跟着太子妃一同回去吧,也好尽快熟悉府内的环境。” 柳明玉颔首,“是,姑母。” 柳明珠一脸不耐烦,但也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 “臣女告退。” 出了坤宁宫,沈时鸢和包包走在前面,刻意与后面的柳家姐妹保持了一段距离。 包包压低声音,满腹委屈,“小姐,皇后娘娘这到底是何意?第一次召见您便塞了两个美妾过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沈时鸢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扫了她一眼,“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闻言,包包立刻噤声,但鼓起的腮帮子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满。 见沈时鸢主仆二人停也不停,径直往前走,柳明珠心中越发不忿,扯了扯柳明玉的袖子,“姐姐,你瞧那太子妃架子大的,沈家那些破事都满天飞了,也不知她为何还这么坐得住!” 第十二章 她,一直都如此大胆吗 “明珠!” 柳明玉低呵一声,一把拉住柳明珠,眼神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我们如今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服侍太子和太子妃的,不可造谣生事!” 柳明珠不服气地嘟囔,“我又没说错,她沈家……” “住口!”柳明玉语气加重几分,“你忘了娘的交代了吗?进宫之后,谨言慎行,莫要惹是生非!” 柳明珠被姐姐的厉色吓得一缩脖子,到底还是不敢再言语,狠狠地剜了沈时鸢的背影一眼,眼中满是怨毒。 虽不甘心,却也明白姐姐的话是对的,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宫人新添的马车停在沈时鸢的马车旁,华丽的车厢彰显着柳家在京城的地位。 沈时鸢登上马车后,便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包包看着她波澜不惊的侧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姐,您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塞两个娇滴滴的表小姐过来,这不是明摆着给您添堵吗?太子殿下万一……” 不等她将话说完,沈时鸢倏地睁开眼,接着从茶桌上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迅速塞进包包的嘴里。 “堵上你的嘴,安静一会儿。” 包包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奴婢还不是担心您……” 沈时鸢淡淡一笑,重新闭上眼睛。 “担心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抵达太子府。 包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时鸢下车,生怕她磕着碰着。 柳明玉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走到沈时鸢面前,柔声问道,“太子妃舟车劳顿,可还习惯?若是身体欠佳,便不必带我们姐妹二人去见太子殿下了,我们自行前往便是。” 沈时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柳明玉,这看似关切的话语中,却暗藏锋芒。 太子阴晴不定,性情乖戾,岂是她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姐能应付的? “不必,”沈时鸢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并无大碍。” 柳明珠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指着太子府朱红的大门,语气娇蛮,“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太子殿下还在等着,太子妃快些带路才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除沈时鸢外,脸色皆是一变。 “明珠!不得无礼!”柳明玉柳眉紧皱,“太子妃娘娘在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说完,她转而面向沈时鸢,歉意地福了福身。 “太子妃娘娘恕罪,舍妹年幼无知,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时鸢淡淡地瞥了柳明珠一眼,语气波澜不惊,“无妨,柳三小姐心直口快,也是人之常情。”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柳明珠更加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到达静心苑门口,来福正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洒扫庭院。 见到沈时鸢带着两个陌生女子前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容,上前躬身行礼,“太子妃娘娘吉祥!这两位是……” 他偷偷打量着柳家姐妹,态度比之前沈时鸢独自前来时,恭敬了不少。 沈时鸢心中冷笑,这群奴才,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这两位是皇后娘娘特意安排来‘照顾’太子殿下的柳家小姐。”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二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来福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这是何意?” 沈时鸢轻笑一声,“何意?自然是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担心太子殿下无人照料,特意安排了两位美妾。” 来福脸色更加难看,“这……这……” 他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沈时鸢却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静心苑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殿下,臣妾求见。” 房门纹丝不动。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方才更重了些,隐隐透着几分不耐。 “殿下,臣妾求见。”沈时鸢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柳明玉和柳明珠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沈时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无视太子! 静默片刻后,里面传来燕冥轩低沉沙哑的声音,“本宫乏了,不见任何人。” “吱呀——” 房门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柳明玉和柳明珠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沈时鸢……竟然如此大胆! 来福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煞白。 “她……她一直都这么大胆吗?”柳明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虽然她看不上太子,但也只是敢私下说些闲话,反观沈时鸢,可是将不懂礼数做到了明面上! 来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一……一直如此……” 屋内,沈时鸢径直走向床榻,对于身后的惊呼声充耳不闻。 床上的纱帐垂落下来,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沈时鸢伸手,正要撩开纱帐。 “砰!” 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瓶,裹挟着劲风,直直地朝她面门飞来! 沈时鸢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堪堪躲过,瓷瓶砸在身后的门板上,碎成一片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沈时鸢站稳身形,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愠怒。 纱帐被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撩开,露出燕冥轩阴沉的脸色,他半靠在床头,眼神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利刃。 “你竟敢不经本宫的允许,将别的女人带回太子府!” “殿下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又何必明知故问?”沈时鸢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这两位是皇后特意安排来‘照顾’殿下的,臣妾已经推脱过了,但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臣妾实在无法拒绝。” “慈母之心? 燕冥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她这是趁本宫失势,往太子府身边安插眼线,她以为本宫现在是个残废,便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沈时鸢沉默片刻,燕冥轩说的的确不假。 皇后此举,确实用心险恶。 “皇后是想借此羞辱本宫,也是在试探你。”燕冥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她想知道,你身为本宫的正妻会如何应对。” 第十三章 取消回门 “那殿下觉得,臣妾该如何应对?”沈时鸢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燕冥轩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你似乎并不在意。” “妾身在意的是如何治好殿下的病。”沈时鸢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至于旁地,与妾身何干?” 燕冥轩冷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如今七天之期,只剩下四天了。你最好自行掂量,若是敢欺骗本宫,后果自负!” “臣妾一言九鼎。”沈时鸢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殿下可要见见这两位美妾?” 燕冥轩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他狠狠地瞪了沈时鸢一眼,“不见,给本宫滚出去!” 沈时鸢敛眸,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那殿下好好休息,妾身告退。” 燕冥轩没有理会她,闭上眼睛。 沈时鸢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转身离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屋外,包包见到自家姑娘毫发无伤的出来,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里,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小姐,太子他……” 沈时鸢微微摇头,示意她放宽心。 与此同时,柳明珠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语气娇俏中带着一丝试探,“太子殿下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往屋内张望,却被包包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视线。 “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不愿见客,二位小姐还是先回厢房歇息吧。” 沈时鸢语气淡漠。 柳明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夸张地惊呼道,“啊?真的吗?可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呢!” 她刻意提高了音量,似乎想让屋内的燕冥轩听到。 沈时鸢眼皮都没抬一下,“太子殿下金口玉言,难道妹妹还要太子质疑不成?” 言语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令柳明珠一时语塞。 柳明玉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温婉一笑,“妹妹不懂事,还望太子妃见谅。太子殿下腿脚不便,想来心中不快,也是情有可原。我们下次再寻机会探望便是。” 说着,朝沈时鸢行了一礼,“太子妃,我们姐妹就先告退了。” 沈时鸢微微颔首,目送柳家姐妹离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两人,果然是心思深沉,一颦一笑都带着算计,看来,太子府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呢。 柳家姐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来福立刻凑了上来,搓着手,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太子他……怎么样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试图从沈时鸢脸上看出些什么。 太子府如今落败,若太子依旧那般,他还需早做打算! 沈时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比起先前大有好转。” 来福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那就好,那就好,太子妃真是妙手回春啊!” 沈时鸢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将他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来福,我记得前两日曾教过你,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若是敢卖主求荣,背信弃义,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明白吗?” 来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后背一阵发凉,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太子妃教训的是,奴才一定谨记在心!” 沈时鸢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身径直离去。 来福匍匐在地上,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才缓缓起身,朝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唾沫。 看着沈时鸢离去的方向,低声咒骂道,“不过是一个大势已去的太子府正妃,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装腔作势!” 时鸢和包包回到了青云苑。 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 沈时鸢坐上软榻,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两个美妾可安排好了?” 包包上前替主子卸下披风。 “回小姐,已经安排在兰苑的厢房了。” 沈时鸢点点头,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平淡的语气透着一丝冷意,“看紧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要随时向我汇报。” “是,小姐。”包包垂首应道。 沈时鸢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上,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明日,应该是回门的日子了吧?” 包包试探着看向她,“小姐,可需要奴婢提前备好马车?” 沈时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谁说要回去了?” 包包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沈时鸢垂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茶盅,“你去找人去沈府传话,就说太子殿下身子虚弱,需要人服侍,我明日不能回门了。” 包包心中一惊,却不敢多问,“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沈时鸢一人坐在桌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翌日沈府,沈纤月一袭华服,脸上却覆着薄纱,焦躁地在正厅踱来踱去。 她今日特意打扮,就等着看沈时鸢回门时的狼狈样! “夫人别急,太子妃应该很快就到了。” 自大婚那日起了红疹,沈纤月便性情大变,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整日都谨小慎微,生怕惹了主子不快。 如今见她这番不耐的模样,翡翠心中更是忐忑,唯恐会被迁怒,只能小心翼翼劝慰道。 沈纤月冷笑一声,“她嫁了个瘫子,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装出幸福的样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纤月心中的期待逐渐变成了烦躁。 终于,一个沈府家丁匆匆跑进来,跪下禀报,“夫人,太子府来人传话,说太子殿下身子虚弱,太子妃今日不回门了。” “什么?!”沈纤月猛地站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精心准备的这场好戏,竟然被沈时鸢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毁了? 怒火攻心,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脆响在厅内回荡。 “该死的沈时鸢!她竟然敢不回来!” 沈纤月脸上本就因不明原因起的疹子而红肿不堪,此刻更是狰狞可怖。 第十四章 身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 “小姐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翡翠吓得瑟瑟发抖。 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沈纤月好似找到了发泄口,不由分说地扬起手。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翡翠捂着脸,委屈地低泣,却不敢再出声。 沈纤月在厅内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一定是她!一定是沈时鸢给我下的毒!她心虚,所以不敢回来!” 翡翠仍在低声啜泣。 “别哭了!”沈纤月被吵得心烦,目光阴狠“沈时鸢不回来,我就去太子府,等我查出证据,定要让她好看!” 太子府,静心苑。 柳明月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在回廊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的妹妹柳明珠。 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妹妹,你确定这样做不会惹怒太子?他毕竟是……” 柳明珠不屑地嗤笑一声,“姐姐,你就是太谨慎了。一个瘫子,能有什么脾气?咱们姐妹姿色出众,主动投怀送抱,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不定,还能因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柳明月秀眉紧蹙,“话虽如此,可太子毕竟是太子……” “哎呀,姐姐,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柳家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还不是因为你太软弱?要是你早点听我的……” “住嘴!”柳明月厉声打断了她,“隔墙有耳,这话也是你能乱说的?” 她们二人虽然与当朝皇后同为柳氏,却因为只是表亲,亲缘关系甚远,并不得皇后重用,不然也不会被差遣来太子府做妾室。 柳明珠撇撇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一路来到静心苑门口,见来福和一众下人都不在,柳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柳明月见状,只能无奈地跟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床幔轻垂,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柳明月心里有些忐忑,但柳明珠已经大步走向床榻,一把拉开了纱帐。 床上的男子,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即使是在昏睡中,也难掩俊美无双的容颜。 柳明珠和柳明月都愣住了,没想到,传闻中病弱的太子,竟然生得如此俊美。 “姐姐,你看,这太子长得可真俊!”柳明珠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伸手就要去抚摸燕冥轩的脸。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双眼的燕冥轩,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深邃,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啊!”柳明月和柳明珠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燕冥轩缓缓撑着身子坐起,目光冰冷地扫过面前的两个女人,语气森寒,“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本宫的寝殿!” 柳明珠吓得浑身颤抖,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殿下,奴婢…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服侍您的……” “服侍?”燕冥轩冷笑一声,目光如同看着两只肮脏的爬虫,“就凭你们,也配?” 话落,他猛地掀开被子,指着门口,厉声呵斥,“滚!再敢踏进本宫的卧房一步,本宫就废了你们的腿!” 柳明月和柳明珠脸色煞白,不敢多留,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静心苑。 哭喊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静心苑外。 看着她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燕冥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衣物,然后猛地将手边的茶杯砸在地上。 这两个女人,竟敢如此大胆,真当自己是病猫,任人揉捏? 燕冥轩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捏碎。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半晌,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滚!”燕冥轩怒吼,额角青筋暴起,以为又是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回来求饶。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殿下,是奴婢。” 是包包的声音。 燕冥轩微微一怔,怒气稍减。 “殿下息怒,”沈时鸢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带着一丝安抚,“包包不懂事,惊扰了殿下。” “你让她在外面等着。”燕冥轩语气依旧冰冷,但少了之前的暴戾。 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推开,沈时鸢缓步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袭浅蓝色衣裙,衬得肌肤如雪,气质清冷,宛如一朵不染尘埃的青莲。 “殿下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沈时鸢语气平静,目光扫过地上摔碎的茶杯碎片,又落到燕冥轩脸上,带着一丝探究。 燕冥轩一言不发,将脸转向一边,不愿与她对视。 注意到他泛红的耳根,沈时鸢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她进来时,在院子里似乎瞥见两个窈窕的身影匆匆离去,再加上房门口没有来福的身影,地上摔碎的茶杯,以及燕冥轩此刻恼羞成怒的样子…… 答案呼之欲出。 沈时鸢没有点破,只是走到床边,淡淡道:“殿下既不愿说,那便不说吧。只是这身子,总要擦洗一下。” 说着,便伸手去解燕冥轩的衣带。 结果还没触碰到他的衣物,手腕便被一道大力禁锢住 燕冥轩语气生硬,“出去!我自己来。” 沈时鸢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殿下如今这副样子,确定能自己来?” 说完,没有等他回答,便将他的手轻轻拨开,继续解他的衣带。 很快,燕冥轩的衣衫便被她褪尽,露出精壮的胸膛。 燕冥轩脸色涨红,别过脸去,想要阻止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从未被女子如此近距离地伺候过,更何况还是沈时鸢这个他看不透的女人。 沈时鸢将拧干的毛巾轻轻覆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燕冥轩的身体僵硬,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剥光了毛的兔子,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面前。 这种感觉,让他既羞恼又不安。 “殿下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沈时鸢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燕冥轩的身体猛地一僵,没有说话。 沈时鸢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胸膛上的一道伤疤,“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第十五章 沈纤月前来“探望” “与你无关。”燕冥轩语气冰冷,想要推开她。 沈时鸢却固执地握住他的手,“殿下,我是你的太子妃,你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 燕冥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时鸢没有再说话,继续为他擦拭着身子,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安抚他心中的不安。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水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奇特的乐章。 燕明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脸上,清冷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唇瓣,构成一幅倾城画卷。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眼神,沈时鸢抬眸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殿下一直看着妾身,是妾身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燕冥轩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惊醒,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耳根隐隐泛起一丝红晕。 “好看吗?”沈时鸢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燕冥轩身体僵硬,没有说话。 这燕冥轩,生得倒是俊美,可惜如今落到这副田地。 沈时鸢轻笑一声,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心中暗叹,接着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递到他面前。 “殿下,请服下。” 燕冥轩看着那颗丹药,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 沈时鸢明白他的想法,“殿下放心,这只是抑制体内毒素发展的药物,没毒。” 闻言,燕冥轩这才放心地接过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流淌而下。 “殿下觉得如何?”沈时鸢关切地问道。 “还好。”燕冥轩淡淡地回答,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沈时鸢,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沈时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殿下身上的伤,可要好好处理,以免留下疤痕。” “你……”燕冥轩刚想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谁?” “殿下,是奴才来福。”门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进来。”燕冥轩沉声道。 房门被推开,来福走了进来,躬身行礼,“殿下,应夫人来了,正在青云苑候着呢。” 燕冥轩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沈时鸢见状,心中一动。 看来,好戏要开始了。 沈时鸢对来福的通报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有预料,她放下手中的药瓶,“应夫人?她来做什么?” 燕冥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怕了?” 沈时鸢反问道,“妾身为何要怕?应夫人是妾身的妹妹,来看望妾身也是人之常情。” 燕冥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沈时鸢的神色。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底却一片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沈时鸢察觉到燕冥轩的注视,心中冷笑,这个男人,还真是多疑。 她敛去眼底的寒意,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柔声道,“殿下,妾身的家妹前来探望,臣妾理应前去迎接,还请殿下允许臣妾告退。” 燕冥轩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去吧。” 沈时鸢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静心苑。 屋外,包包见主子出来,迅速跟上她的步伐。 青云苑,沈时鸢和包包刚走到院落门口,就看到了沈纤月和丫鬟翡翠的身影。 沈纤月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金步摇,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脸上却蒙着一层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沈时鸢扬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同时加快了脚步,朝沈纤月走去。 沈纤月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如今沈时鸢脸上的疤痕大好,容貌比起过去,美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她自己,却因为脸上的疹子不得不遮掩真容!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 “姐姐……”沈纤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就这么死在土匪窝子里! 沈时鸢在沈纤月面前站定,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脸上的面纱,“妹妹这是怎么了?遮着脸,可是不舒服?” 沈纤月被这看似关切,实则暗藏锋芒的问话,刺得心中一痛。 她在大婚当晚起了疹子,此事一夜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沈时鸢分明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心中愤恨,面上却强装出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样,眼眶微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日突然就起了疹子,又痒又痛,太医也查不出原因……”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沈时鸢的神色,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心虚或愧疚。 然而,沈时鸢的脸上除了淡淡的关切之外,再无其他表情。 沈时鸢看着沈纤月这副欲语还休,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冷笑。 演,继续演!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沈纤月的肩膀,语气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妹妹别太伤心了,这疹子总会好的。应公子人品良善,肯定不会嫌弃你的。” 人品良善?不会嫌弃? 沈纤月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想起应云骁那晚对她的厌恶和嫌弃,心中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恨意翻涌。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沈时鸢,你这个贱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然而面上,沈纤月却强忍着心中的恨意,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说的是,云骁哥哥他……他对我一向很好……” “那就好。”沈时鸢微微一笑,“妹妹和应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姐姐也替你高兴。” “姐姐……”沈纤月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好恨!恨不得现在就撕下沈时鸢这虚伪的面具,将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妹妹还有何事?” 将她那副隐忍的模样尽收眼底,沈时鸢眸光掠过一道寒芒。 沈纤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冲动,她必须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沈时鸢搞的鬼! 第十六章 坑来的五百两 “我只是来看看长姐罢了,不知姐姐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沈纤月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引起怀疑。 “异常?”沈时鸢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妹妹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沈纤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妹妹可是在怀疑我?”沈时鸢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不,不是……”沈纤月连忙否认,“姐姐,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沈时鸢冷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妹妹你,脸上起了疹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治好才是正经。” “姐姐……”沈纤月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时鸢打断。 “妹妹若是没事,便先回去吧,我还要照顾太子殿下,没时间陪你闲聊。”沈时鸢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看来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沈纤月咬咬牙,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就算暂时找不到证据,她也要沈时鸢吃瘪一次! “姐姐,太子殿下如今身体可好些了?”沈纤月状似关切地问道,眼底却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看看,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如今是如何的狼狈不堪,以此来反衬沈时鸢的悲惨命运,好让自己心中得到一丝慰藉。 沈时鸢淡淡掀起眼皮,“太子殿下这两日闭门谢客,静养身体。” “哦?这样啊……”沈纤月拉长了尾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却又故作理解,“太子殿下如今身子虚弱,确实需要静养。想来姐姐这几日也辛苦了,要照顾太子殿下,还要处理府中事务。” 顿了顿,她眼珠子一转,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说起来,太子殿下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姐姐可要多为自己打算才好。” 听出沈纤月话里的意思,沈时鸢心中冷笑。 “是啊,太子殿下的病确实让人担忧,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慢慢调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也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唉,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够早日康复吧。” 前世太子瘫痪在床,整个人阴晴不定,看谁都是一副欠他银子的样子。 猜测沈时鸢如今正在经历她那时的重重,沈纤月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快意。 “姐姐也别太伤心了,”她装模作样地安慰道,“虽然太子殿下如今......但好歹吃穿用度总不会短了姐姐。” 沈时鸢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妹妹说的是,如今虽然太子殿下身体抱恙,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只是……” “只是什么?”沈纤月连忙追问,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沈时鸢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太子殿下的病,需要大量的珍贵药材,花费巨大,我手头有些紧张……” 说着,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纤月。 “妹妹如今加入了国公府,想必银钱方面比我富足许多。不知能否借我一些银两?” 听到这,沈纤月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咬牙切齿地问,“爹娘在你成亲时给了你那么多嫁妆,还有五万两银票,怎会没钱?” “那些钱……都拿出来给太子殿下治病了。太子的病,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沈时鸢叹了口气,语气更加凄凉。 “妹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求求你帮帮我吧。太子殿下的病,一刻也耽搁不得啊!” 沈时鸢紧紧地盯着沈纤月,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恳求。 她知道,沈纤月一定会借给她钱的。 因为她不能不借。 沈纤月被这么水灵灵地架到了高处,一时骑虎难下,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她在国公府过得并不好,手里没钱? 这让她怎么在沈时鸢面前耀武扬威? 可想到要借银两给沈时鸢,她的心又一抽一抽的疼。 “咳咳,”沈纤月清了清嗓子,故作大方,“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 话落,转头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还不赶快拿一百两银票给长姐。” 翡翠愣了一下,接着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 沈时鸢接过银票,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眶更红了,“妹妹,你可能不知道,太子的病药材昂贵,这一百两,恐怕连一剂都买不到……” 沈纤月脸色一僵,这沈时鸢胃口也太大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皮笑肉不笑,“长姐,这、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了,寻常人家一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 “妹妹,太子殿下的病,真的拖不得了……”沈时鸢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哽咽,“若是耽误了病情,我……我该如何是好?” 沈纤月心中暗骂沈时鸢贪得无厌,却又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 咬了咬牙,再次吩咐翡翠,“再拿四百两!” 翡翠脸色迟疑,这次出来,她们总共才带了五百两,小公爷素来爱吃丰年记的糕点,这次出来原本还要买点回去。 “小姐……”她想开口劝阻,却被沈纤月狠狠瞪了一眼。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去!” 沈纤月厉声呵斥,生怕沈时鸢看出端倪。 见状,翡翠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将剩下的四百两银票全部拿了出来,递给了沈时鸢。 “多谢妹妹。” 沈时鸢微微颔首。 五百两,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她要的,不仅仅是钱,更是沈纤月脸上这精彩的表情,以及她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憋屈! 捏着五百两银票,沈时鸢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钱来得可真容易,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 “妹妹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沈时鸢将银票仔细叠好,收入袖中,“太子殿下这病,可真是烧钱,若没有妹妹的慷慨解囊,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纤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五百两,几乎是她这次带来的全部! 看着沈时鸢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她恨不得将银票抢回来,却又不得不维持着自己“国公府少夫人”的形象。 第十七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长姐说的哪里话,”沈纤月强忍着肉痛,故作大方,“都是自家姐妹,这点小忙算什么。太子殿下身体要紧,姐姐尽管放心去治病,若是银两不够,尽管开口。” 这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时鸢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妹妹真是善解人意。只是,我瞧着妹妹脸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国公府事务繁忙,妹妹也该多注意身体才是。” 沈纤月脸色一僵,“姐姐说的是,我确实有些乏了,这就先回去了。” 闻言,沈时鸢立即向后撤了一步,“妹妹慢走,太子殿下那边还需要我去照看,实在脱不开身,便不送了。” 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沈纤月心中暗骂沈时鸢虚伪做作,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她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 “不必客气,我这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走,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太子府。 翡翠紧紧跟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沈纤月主仆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沈时鸢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包包,关门。” 包包应声关上房门,走到沈时鸢身边,语气疑惑,“小姐,您不是不缺银子吗?为何还要向沈纤月借钱?” 沈时鸢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银票。 “不缺银子,就不能让她放放血了,她既然送上门来,我岂有不收之理?这五百两,就当是她送太子的医药费了。” 包包恍然大悟,“小姐这招真是高明,既得了银子,又让沈纤月吃了哑巴亏,还让她不敢声张,真是妙哉!” 沈时鸢眸光微闪,“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出血’。” 上一世,她被那对狗男女害的死不瞑目,这一世,她定要他们将欠她的统统换回来! 沈时鸢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思绪万千。 沈纤月,这只是个开始,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片刻,沈时鸢将厚厚一沓银票塞进包包手里,在包包不解的目光下,又递给了她一张药方。 “你即可去京城各大药铺购买上面记载的药材,眼下七日之期将至,速度要快。” 另一边,沈纤月正和翡翠朝着太子府外走去。 想到被坑走的五百两银票,沈纤月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就怎么也压不住,倏地停下了脚步。 翡翠知晓主子心中有气,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但仍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沈纤月的背上。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你个死丫头,走路不长眼啊!”沈纤月怒火中烧,反手便是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袭来,翡翠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沈纤月正要再骂,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花圃里有两个俏丽身影,正拿着剪子修剪花枝。 听闻公里那位皇后,在沈时鸢进宫谢恩时特地送了两位美妾给太子,想必这便是了。 沈纤月心中一动,立刻收敛了怒容,拉着翡翠躲到一棵大树后偷偷观察。 “这太子也真是狠心,骂了我们一顿还不行,还要罚我们在这里剪这些破树枝!”柳明珠气呼呼地抱怨,手中的剪刀用力地剪下一根枝条。 “妹妹,我们还是太冒进了,就算皇后娘娘让我们打探消息,也不应该那么着急。” 柳明玉叹了口气,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暗暗咬牙。 真是个蠢货,要不是因为她太过冒失,一点也等不及,自己也不会被连累受罚! 柳明珠愤愤不平,“可……可是沈时鸢那个贱人,凭什么一来就能得到太子的宠爱,我们姐妹哪点比她差了!” 柳明月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 “妹妹,别急,我们来日方长,等那位她治不好太子的病,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沈纤月躲在树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上辈子,她的处境也如沈时鸢这般。 嫁给太子后,皇后便以恩赐之名给了太子两位美妾,太子瘫痪在床,丝毫不闻窗外事,任由美妾与她明争暗斗,自此日子鸡飞狗跳。 一个念头在沈纤月心中渐渐成形,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两个美妾,来对付沈时鸢…… 想着,沈纤月理了理衣裙,施施然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近日天气炎热,两位妹妹怎么在这里剪树枝?” 柳明珠正剪得起劲,冷不丁被人打断,抬头一看,是个衣着华丽的陌生女子,语气便有些不善,“你是谁?我们姐妹的事,你少管!” 沈纤月微微一笑。 “妹妹别误会,我是太子妃的妹妹,沈纤月,今日特来太子府看望,偶然路过,瞧两位妹妹可怜见的,所以过来问问。” “太子妃的妹妹?”柳明珠上下打量了沈纤月一番。 想起皇后娘娘的嘱咐,要多打探太子府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沈时鸢的消息,便立刻来了精神,想从沈纤月这里套些话出来。 “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曾经在沈府娇生惯养习惯了,身为太子正妻如此善妒,整日就待在太子房里,不许外人靠近?” 柳明珠故意说得很大声,就好像生怕沈时鸢听不见似的。 “妹妹慎言!”柳明月连忙拉了拉柳明珠的袖子,低声斥道,“这位沈小姐是太子妃的妹妹,你这么说,岂不是让她难堪?” ,接着。转头对沈纤月歉意一笑,“沈小姐不要见怪,舍妹只是胡言乱语,一时失言。” 沈纤月却像是没听懂柳明月的暗示一般,掩唇轻笑,故作无奈。 “明月妹妹说得对,长姐她确实是被爹娘宠坏了,未出阁时作威作福惯了,想不到成了亲还是这般容不下他人。” 柳明珠眼珠子一转。 “可不是,我们姐妹无非是想看看太子,就被无情地赶了出来,还受了责罚!你说说,这太子妃也太过分了吧!” 第十八章 解药 “竟还有这样的事?” 沈纤月佯装震惊的睁大一双眼。 “想不到长姐如今愈发跋扈了,实在委屈了两位妹妹。其实……姐姐她一直不喜欢太子,这次嫁给太子,也是迫不得已。” 闻言,柳明珠更来了劲头,“这是为何,难道太子有什么不好吗?” 沈纤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姐姐她心里一直有别人,如今嫁给太子,也是身不由己。” 柳明珠和柳明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这可是个大消息,若是能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后,她们姐妹俩说不定就能得到奖赏! “那……太子妃心里的人是谁?”柳明珠迫不及待地追问。 沈纤月故作犹豫,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是……是肃国公府的公子,我的夫君,应云骁。” “应云骁?”柳明珠和柳明月都惊呼出声。 “是啊,”沈纤月一脸惋惜,“姐姐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应公子,如今嫁给太子,也是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委屈自己。” 柳明珠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一件事,神秘兮兮地凑到沈纤月耳边,低声道:“我们那日进去的时候,发现太子身上好多针孔,不知道你姐姐对太子做了什么……” “针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纤月嘴唇微张,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来这两个美妾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敢偷看太子! “谁知道呢!”柳明珠故作神秘地耸了耸肩,“总之,太子妃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沈纤月眼珠子滴溜溜转,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开口,“姐姐她……唉,许是不甘心嫁了个……残废的太子吧,所以正琢磨着怎么给太子治病呢。” 柳明珠嗤笑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就她?能治好太子?别做梦了!我看啊,她八成是想用什么歪门邪道,到时候没治好太子,反而害了太子,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柳明玉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闪过一丝讥诮。 沈纤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我差点忘了!姐姐她一向胆大妄为,说不定真的会用什么野方子给太子治病。万一……万一太子殿下本来只是瘫痪,却被她治得更严重了,那可怎么办?” 柳明玉心中一动,如果真能证明沈时鸢伤害了太子,那就可以回禀皇后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应少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妃真的用了什么不妥当的法子?” 沈纤月吞吞吐吐的。 “我……我也是听府里的下人说的,长姐最近一直在研究一些古怪的医书,还偷偷让人去采买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我担心……担心她会用在太子身上。” “什么医书?什么药材?”柳明玉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沈纤月摇摇头,一脸无奈,“我也不清楚,姐姐从来不让我靠近她的院子,我也不敢多问。” 柳明珠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插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沈时鸢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拿太子的性命开玩笑!” “确实,”沈纤月附和道,语气愤慨,“太子殿下好歹也是一国储君,长姐她怎么能如此草率行事!” 柳明玉在旁边听着,良久才沉声开口。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现在连太子的卧房都进不去,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太子妃伤害了太子。” 柳明珠摩挲着手掌,“是啊,我们总不能闯进去吧?万一被太子妃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沈纤月眼珠一转,突然计上心头。 “我倒是有个主意……” 柳明玉和柳明珠二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沈纤月,,示意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沈纤月顿了顿,再三环顾周围,确保没有闲杂人等,才继续说道,“趁着姐姐给太子治病的时候,放一把火……” “放火?”柳明珠惊呼出声,“这……这也太危险了吧!” “别担心,”沈纤月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我会带着我的夫君一起过来,绝不会让火真的烧起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揭穿沈时鸢的真面目,让她身败名裂!” 柳明玉和柳明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这个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如果真的成功,那就能彻底扳倒沈时鸢!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花坛后,一道灵巧的身影一闪而过。 包包一路回了青云苑,将看到的如实告知了沈时鸢。 沈时鸢正在研磨药材,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包包,“你可听清她们说了些什么?” 包包摇了摇头,“奴婢离得远,没听真切,但好像…好像听到了小姐和…和太子的名字。” 沈时鸢冷笑一声,将研磨好的药粉倒入小瓷瓶中,盖上盖子,“呵,八成是那柳家姐妹因为私闯静心苑被罚了,便将这错算到我头上。至于沈纤月……刚从我这儿吃了哑巴亏,必然不会和她们说什么好话。” “小姐英明。”包包附和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济世堂抓药?” 沈时鸢点点头,“去吧,速去速回。” 包包领命而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七日之期,只剩下两日了…… 时间紧迫,沈时鸢不敢有丝毫懈怠,在包包回来后,又加班加点地将丹药研制好,装入精致的瓷瓶中,前往静心苑。 路上,沈时鸢敏锐地察觉到有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 她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 “小姐,她们好像跟上来了。”包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沈时鸢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借着昏暗的月光,依稀辨认出那两道身影。 正是柳家姐妹! 包包也认出了那两人,语气担忧,“小姐,她们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想对您不利吧?” 沈时鸢四下看了看,提高了警惕。 “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包包虽然担忧,却也明白事情轻重,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不会让任何人进去。” 第十九章 沈纤月夫妇夜闯太子府 沈时鸢这才抬步,径直跨过门槛,步入燕冥轩的卧房。 燕冥轩正斜倚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连头都没抬,“太子妃真是愈发不懂规矩了,先前还知道敲门,如今连敲门都省了!” 沈时鸢径直走到他面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妾身是觉得夫妻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燕冥轩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向她,眼神冰冷,“少说废话,你来做什么?” 沈时鸢不答反问:“殿下觉得呢?” “恐怕是研制不出解药,过来祈求本宫饶你一命?”燕冥轩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一闪而过,快得仿佛只是沈时鸢的错觉。 “不过,本宫也从未抱过太大期望。” “殿下心里,是不是觉得妾身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大小姐?” 沈时鸢轻笑一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燕冥轩眉头微蹙,“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时鸢没再多言,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直接扔到燕冥轩怀里。 药瓶与他胸前的衣料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 燕冥轩猛地坐直身子,紧紧攥着药瓶,指节泛白,良久,才抬眸看向沈时鸢,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没骗我?” “殿下觉得呢?”沈时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燕冥轩眼神闪烁,想不到短短几天,沈时鸢竟然真的研制出了解药! 他紧紧盯着沈时鸢,语气冰冷,“若是你敢骗我,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沈时鸢不怒反笑,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殿下,这几日,您的眼疾,可有好转?” 燕冥轩一愣,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这几日,他忙于看书,竟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 此刻,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地看到沈时鸢脸上的表情,甚至连她眼角细微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几日夜里视物不清的症状竟然消失了,甚至比以前看得更清楚! 燕冥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打开药瓶,将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闭目调息片刻,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阴霾散去不少。 他动了动身子,想从床上下来,却发现双腿依旧麻木无力,丝毫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燕冥轩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沈时鸢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殿下,您也太心急了,这毒深入骨髓,岂是一颗丹药就能立刻痊愈的,这药效,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 燕冥轩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本宫的腿,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 “正是如此。”沈时鸢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指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良辰美景,殿下何不与妾身一同赏月?” 燕冥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星光点点,不由得失了神。 整日困于病榻,他几乎快要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也好。”他淡淡应了一声。 沈时鸢命包包找了两个下人,抬着燕冥轩上了软轿,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 见状,包包连忙跟上,却被沈时鸢拦住。 “包包,你留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这间屋子,烛火也不能熄灭。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沈时鸢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包包一脸疑惑,“小姐,人都走了,奴婢还守在这里做什么?” 沈时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正因为没有人了,才更要守着。” 说罢,转身上了燕冥轩的软轿,轿帘落下,遮住了她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 软轿缓缓离开太子府,下人们抬着软轿,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将软轿放下,便悄然退去。 轿帘掀开,燕冥轩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眉头微蹙,“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沈时鸢耸了耸肩,“殿下莫急,您只需要知道妾身是在保护您,先赏月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静心苑一角。 柳明玉和柳明珠藏身于茂密的灌木丛后,鬼鬼祟祟地盯着太子寝殿门口。 “瞧,那丫头还傻乎乎地守在那儿呢。”柳明珠指着门口一动不动的包包,语气里满是嘲讽,“看来那沈时鸢和太子,此刻正‘忙’着呢。” 她故意加重了“忙”字,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明玉略带犹豫,“我们真要这么做?万一……” “万一什么?”柳明珠不耐烦地打断她,“万一沈时鸢治好了太子?那我们岂不是更没机会了,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柳明玉还想说什么,却被柳明珠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柳明珠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我倒要看看,这把火,能不能烧掉她所有的希望!” 火光一闪,干燥的枯枝瞬间被点燃,火苗贪婪地舔舔着周围的草木。 起初,包包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并未在意,只当是厨房里不小心烧糊了什么东西。可渐渐地,这味道越来越浓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包包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抬头一看,只见太子寝殿的西厢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心下一惊,正要转身去禀告沈时鸢,却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火光映照下,沈纤月和应云骁带着一队巡逻的侍卫,浩浩荡荡地进了院落。 沈纤月一脸焦急,“哎呀,这怎么走水了,太子殿下可安好?” 应云骁一脸“关切”地附和道,“是啊,太子殿下身体要紧,我们得赶紧进去看看!” 说着,便作势要往寝殿里冲。 包包心中警铃大作,连忙上前拦住他们,“太子殿下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入内!” 沈纤月瞪圆了一双眼睛。 “你这个该死的下人是什么意思,现在走水了,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被烧死吗?” 应云骁锐利的目光扫向包包。 “眼下救人要紧,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阻拦我们?” 包包寸步不让,眼神坚定,“小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奴婢不敢违抗!” 第二十章 难道,她也重生了? 沈纤月和应云骁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沈纤月一巴掌甩在包包脸上,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她脸颊,留下几道血痕,“贱婢!你敢拦我?!” 包包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死死咬住下唇,倔强地不肯退后一步。 “小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沈纤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熊熊燃烧的西厢房,“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执意阻拦,是想害死太子殿下吗?!” 应云骁带着一队侍卫将寝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故作焦急的附和,“眼下救人要紧,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阻拦我们?!” 侍卫们个个刀剑出鞘,寒光闪烁,气氛剑拔弩张。 沈纤月见包包依旧不肯让步,气急败坏地看向应云骁,“云骁哥哥,现在怎么办?” 应云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扬声道,“太子殿下如今被困火海,救太子殿下要紧,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说罢,便要强行闯入寝殿。 包包心急如焚,却也明白自己一人之力难以阻挡这许多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轿夫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内的僵持。 “太子殿下到——” 一顶明黄色的软轿稳稳地落在寝殿门口,轿帘掀开,燕冥轩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身玄色锦袍,身形挺拔,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这是燕冥轩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 “应云骁,你好大的口气!”燕冥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应云骁的心上。 沈纤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几乎判若两人的燕冥轩,记忆中那个病弱的太子,如今竟如此威风凛凛! 应云骁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燕冥轩竟然好了! 他连忙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殿下!臣只是担心殿下安危……” 燕冥轩冷哼一声,“担心本宫安危?你带人私闯太子府,是想造反吗?!” “臣不敢!”应云骁吓得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来人,应云骁私闯太子府,撤去其监管禁军之权!”燕冥轩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应云骁低着头,心如死灰,自己费尽心机才得到监管禁军的权力,如今却一朝尽失! 想着,他狠狠地瞪了沈纤月一眼,都是这个蠢女人! 沈时鸢从轿中走出,站在燕冥轩身旁,看着应云骁的狼狈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与此同时,包包低着头回到沈时鸢身边。 沈时鸢一眼就瞧见了她脸颊上清晰的巴掌印,还有渗出的血珠。 那几道血痕,在包包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沈时鸢心眸光瞬间冷了下来,“谁打的?” 包包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看向了不远处的沈纤月。 顺着她的目光,沈时鸢和沈纤月四目相对。 沈纤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沈时鸢心中明了,她缓缓走到沈纤月面前,语气冰冷,“妹妹,不知包包犯了什么错,竟值得你动手?” 沈纤月被沈时鸢的气势震慑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她阻拦我进去……” “阻拦你进去?”沈时鸢冷笑一声,“西厢房走水,你一个闺阁女子,不好好待着,非要往火场里冲,包包拦着你,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沈纤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沈时鸢。 “妹妹,”沈时鸢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奉劝你一句,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什么意思?” 沈纤月猛地抬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沈时鸢也重生了? 沈纤月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应云骁的胸膛,才像是找到了依靠,躲到他身后带着哭腔道,“云骁哥哥,你看长姐她……” 应云骁被沈纤月紧紧抓住,只觉得一股厌恶从心底涌起。 这个蠢女人,借救火一事试探太子的主意是她出的,结果却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害他丢尽了脸面! 他暗暗瞪了沈纤月一眼,顾及到她如今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面上依旧维护着她,“纤月不过就是太担心您与太子殿下的安危,一时情急,这才闹了这么大一场笑话,太子妃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沈时鸢冷笑一声,目光在应云骁和沈纤月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哦?是吗?我与妹妹的关系素来一般,怎么今日她突然想起关心这个姐姐了?这份‘姐妹情深’,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沈纤月躲在应云骁身后,只露出半张梨花带雨的脸,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柔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姐姐,就算你我之间不亲近,可我心中也是记挂着你的……” “记挂?”沈时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记挂’我的?” 沈纤月被沈时鸢逼问得哑口无言,紧紧咬着下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原本想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博取同情,可沈时鸢犀利的言辞和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根本无从招架。 应云骁将沈纤月完全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隔绝了沈时鸢逼人的视线。 “不过是场误会罢了,纤月年纪小不懂事,太子妃身为长姐,应该不会跟自家姐妹计较吧?” 说完,不等沈时鸢开口,便扭头对沈月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谢过太子妃宽宏大量?” 沈纤月心有不甘,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应云骁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微微俯身,语气僵硬。 “谢……谢过姐姐。”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向沈时鸢低头?! 沈时鸢看着眼前这两人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 这应云骁,还真是个伪君子!明明厌恶沈纤月至极,却还要装出一副维护她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 这口气她咽不下! 今日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事情闹得太大,传扬出去,对太子府的面子也不好看。 思及此,沈时鸢语气淡淡道,“应将军说得对,我自然不会和妹妹计较。” 应云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像太子躬身行礼,“殿下,臣告退。” 轿帘后的燕冥轩淡淡应了一声:“准。” 应云骁正要直起身,却又被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压了回去。 “应将军日后行事,还需三思而行,莫要莽撞。” 应云骁连忙称是,“臣谨记殿下教诲。” 太子这轻飘飘几句话,让他后背发凉,他分明感觉到了太子的不满,甚至……一丝杀意?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轿帘,心头一凛,不敢再深想。 回过头,却见沈纤月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应云骁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府!”说罢,嫌弃地甩了甩袖子,率先大步离去。 侍卫们见状,也连忙跟上,训练有素地护在应云骁周围。 沈纤月被应云骁的怒吼惊醒,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应云骁远去的背影,心中又气又委屈,不敢违抗应云骁,只能不甘不愿地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临走前,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沈时鸢一眼。 沈时鸢,你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这口气,她沈纤月咽不下! 沈时鸢将沈纤月眼中的恨意尽收眼底,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静心苑重归寂静。 看着包包,沈时鸢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的倔强,她最清楚不过了,“先回青云苑。” 包包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依旧静坐在轿辇中的燕冥轩,有些不愿离开,“小姐……” “听话。”沈时鸢语气不容置喙。 包包咬了咬唇,终究还是领命离去。 ,深吸一口气,沈时鸢转身看向依旧静坐在轿辇中的燕冥轩。 周围的下人都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都下去吧。”沈时鸢语气平静。 几个抬轿的太监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动,“太子妃,这于理不合……” “太子殿下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尔等在此喧哗,成何体统?”沈时鸢语气微冷,眼神扫过众人,带着一丝警告。 众人不敢再反驳,纷纷躬身退下。 待众人离开后,沈时鸢走到轿辇前,伸手扶住燕冥轩,“殿下,得罪了。” 燕冥轩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双腿无力,只能依靠沈时鸢的力量,任由她搀扶着自己。 沈时鸢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寝殿。 燕冥轩身形高大,即便病弱,重量也不轻,沈时鸢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沉重,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燕冥轩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腿,竟然……能动了一点! 他猛地看向沈时鸢,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沈时鸢感觉到他的异样,嘴角微微勾起,“恭喜殿下,看来殿下离痊愈不远了。” 燕冥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沈时鸢将燕冥轩扶到床上,动作轻柔却又不失稳妥。 “殿下好生休息,臣妾告退。”沈时鸢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之际,燕冥轩叫住了她。 沈时鸢停下脚步,回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燕冥轩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若在太子府有什么衣食住行上的短缺,尽管与本宫说。太子府还不至于流落到养不起一个太子妃的地步。” 沈时鸢微微一怔,瞬间便明白他这是话里有话。 燕冥轩瘫痪在床,却也知道外面发生的每天一件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太子,看来比她想象的要深藏不露得多。 “多谢殿下关心,妾身记下了。” 青云苑门口,包包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小姐独自一人去见太子,万一……万一太子迁怒于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她后悔自己没能拦住小姐,更恨沈纤月下手如此狠毒。 远远地,瞧见沈时鸢的身影,包包立刻飞奔过去,“小姐!您没事吧?太子他……他没有为难您吧?” 沈时鸢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拉着包包的手快步走进卧房,“进来说。” 关上门,沈时鸢脱下外衣,这才回头看向包包。 只见她目光含泪,娇俏的小脸上,一侧红肿得触目惊心。 包包自小便跟在她身边,情同姐妹,如今见她受了委屈,沈时鸢心中更是自责和心疼。 “还疼吗?”她轻轻抚摸着包包红肿的脸颊,语气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 包包连忙摇头,“不疼,小姐,奴婢没事,奴婢只是……不想给小姐添麻烦。” 沈时鸢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更加难受。 这傻丫头,明明疼得厉害,却还强撑着说不疼。 “疼就说疼,在我面前,不用强忍着。”沈时鸢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药膏。 “小姐,真的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包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时鸢打断。 “别动。”沈时鸢拿着药膏走到包包面前,不容分说地拉过她的手,细致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你是我的贴身婢女,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闻言,包包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小姐……” 沈时鸢举止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接着轻轻放下手中的药膏。 “包包,你将今日我走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包包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哭泣,眼眶却依旧红肿,“小姐走后没多久,奴婢就闻到了一股浓烟味,起初奴婢没在意,以为是厨房那边飘过来的,谁知……”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惊险。 “后来奴婢发现不对劲,出去一看,火势已经很大了!奴婢刚想去寻小姐,迎面就看到二小姐和应公子带着人来了……” 第二十二章 七公主 说到这里,包包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他们说是来救火的,让奴婢开门,可奴婢谨记小姐的嘱咐,没敢开,二小姐因此便打了奴婢……” 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时鸢眼神一冷,心底的怒火翻涌。 沈纤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的人! 这笔账,我记下了! 她轻轻拍了拍包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别怕,往后,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小姐,奴婢不碍事,您千万别为了奴婢去涉险。今日之事发生的太过巧合……”包包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那火蔓延得极快,二小姐和应公子,就像……就像算准了时间一样,刚起火没多久,他们便到了……” “而且。”包包顿了顿,语气更加肯定,“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非要奴婢将房门打开不可,奴婢总觉得他们不像真的是来救火的……” 沈纤月和应云骁?救火? 沈时鸢眸光微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花坛后看到沈纤月和柳家两姐妹会面的一幕,还有去静心苑时,那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她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沈时鸢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这火,根本就是沈纤月故意放的! 包包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捂住嘴巴,“二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您与她不是一母同胞,自小感情也不深厚,可也是亲姐妹啊!” 沈时鸢眼底的寒意更甚,亲姐妹? 上辈子,伤她最深的,可不就是这个所谓的“亲姐妹”吗? 她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嘲讽,“包包,有些人啊,为了达到目的,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可放火烧太子的院子,这也太——” “沈纤月今日来太子府探望太子,就是想探探虚实,结果没想到却被拦在门外。”沈时鸢缓缓道出缘由,“她走投无路,正巧碰上了柳家姐妹,便借机献计,让她们趁我给太子诊治之时放火,她好趁乱入府。” 包包恍然大悟,“所以二小姐根本不是来救火的,而是想趁机接近太子!” “正是如此。”沈时鸢冷笑着,“救火是假,试探太子才是真。只可惜,她算错了我的警惕性,你又拼死拦住了她们,这才让她功亏一篑。” “那,二小姐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包包想到沈纤月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快意。 “白忙活?呵……”沈时鸢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只怕还有更多的手段等着我呢。” “不过,既然她想玩,我便奉陪到底!” ...... 静心苑内,药香萦绕。 两日来,沈时鸢几乎寸步未离丹房,潜心研制着第二疗程的丹药,为了尽快治好燕冥轩,她几乎废寝忘食,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包包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到丹房门口,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小姐,您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奴婢做了些羹汤,您多少吃一点吧?”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包包叹了口气,心中担忧更甚,小姐这般不要命的熬着身子,万一累垮了可怎么办? 她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吱呀”一声,丹房的门打开了。 沈时鸢站在门口,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见到沈时鸢终于肯出来,包包惊喜不已,连忙上前,“小姐,您终于肯出来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沈时鸢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我没事,只是研制解药有些入神了。” “小姐总是这样,”包包心疼地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奴婢做了些羹汤,您多少喝一点吧,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太子殿下着想啊。” 沈时鸢心中一暖,不愿包包再为自己担心,便接过食盒,端起碗,直接咕嘟咕嘟地将羹汤一饮而尽。 “小姐慢些喝……”包包看着沈时鸢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沈时鸢放下空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包包,收拾一下,药成了,即刻送去静心苑。”两日未眠,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却掩不住那股逼人的神采。 “是,小姐!”包包脆生生应道,迅速将东西收拾妥当,提着装有解药的精致木盒,紧随沈时鸢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青云苑苑,穿过回廊,朝着静心苑走去。 路过前厅,却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被一众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 那女子眉眼清纯,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娇柔之气。 沈时鸢脚步微顿,眉心轻蹙,太子府,怎会有其他女子出入? 与此同时,那女子也看到了沈时鸢。 四目相对的瞬间,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之前听说太子娶妻,娶了个面容尽毁的丑八怪,如今亲眼所见,这哪里是丑八怪,分明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鹅黄色的身影走进,微微一福,姿态优雅,“太子妃安好。” 沈时鸢愣了愣,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眼前人的记忆。 太子情感素来单薄,与女子接触不多,唯一交好的便只有一人——晨国的那位质子,七公主。 “想必是七公主吧?”沈时鸢回了一礼。 “太子妃不必多礼。”七公主起身,笑容清浅,“太子妃可是要去太子那里,不如一起吧?” 沈时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没有拒绝,“公主请。” 两人并肩而行,丫鬟们簇拥在后,一路无话。 行至半路,七公主状似无意地开口。 “听闻太子殿下抱恙,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沈时鸢目视前方,“殿下已有明显好转,公主不必担忧。” “是吗?”七公主听闻,心下一紧,笑容却依旧温婉,“那就好,那就好。太子妃真是能干,将殿下照顾得如此体贴。”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想来殿下很快就能痊愈了。” 这话语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沈时鸢捕捉到了这丝异样,眸光微闪,“我是太子正妃,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理应同甘共苦,照顾太子也是应该的。” 她语气平缓,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对方的心上。 第二十三章 明显的差别对待 七公主脸色一僵,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鹅黄色的身影和月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来到静心苑。 雕花木门缓缓打开,来福一抬头,看到并肩而来的二人,明显愣了一下。 “奴才给太子妃请安,七公主吉祥。”他连忙躬身行礼,视线却忍不住在七公主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七公主出手阔绰,以往来静心苑,总少不了赏他东西。 “免礼。”沈时鸢淡淡道。 七公主也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 “太子殿下正在屋内等候,七公主快请进吧。”来福殷勤地对着七公主说道,全然忘了站在一旁的沈时鸢。 他心底对沈时鸢的教训始终耿耿于怀,如今见七公主来了,自然想好好表现一番。 七公主闻言,却并未立刻进去,而是状似无意地瞥了沈时鸢一眼,而后柔声斥责来福,“你怎的如此不懂规矩,太子妃在此,岂有让我先进去的道理?” 来福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措手不及,他惊讶地抬头看了七公主一眼,又慌忙跪下,“奴才知错,请太子妃恕罪!” 沈时鸢语气微沉,“来福,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与七公主如此熟稔,想来七公主对下人也是关怀备至,连太子府的人都对公主敬爱有加。” 不论燕冥轩日后还有没有希望继承大统,终究挂着太子的头衔,在太子府侍奉的下人多一半都是宫里的人,自古奴婢效忠的都是主子,最忌讳的便是三心二意和背叛。 不忠的奴才,是要被乱棍打死,丢进乱坟岗的。 来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奴才不敢!奴才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时鸢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时鸢会突然把矛头指向他。 就连七公主脸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僵,她没想到沈时鸢会突然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沈时鸢却不理会来福的辩解,转头看向七公主,“我早就听说太子殿下与公主交好,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七公主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冥轩哥哥对我多有照顾,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自然就近了。” 冥轩哥哥,好亲近的称呼,难不成这七公主真的与太子有什么? 沈时鸢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她深知自己不能对七公主做什么,只能敲打敲打她身边的人。 “来福,起来吧,去通传太子一声,就说我和七公主来了。”沈时鸢向下睥睨着他。 来福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一溜烟地跑进去了。 他不敢再看沈时鸢,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来。 沈时鸢看着来福慌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片刻之后,来福出来,躬身道,“太子殿下有请。” 沈时鸢率先走进屋内,七公主紧随其后。 只见燕冥轩半卧在卧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卷,脸色较前几日好了许多,甚至隐隐透着一丝红润。 这才几日,他的气色竟好转了这么多,难道这沈时鸢真有如此本事? 七公主掩饰住眼中的不可置信,关切地问道,“冥轩哥哥,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燕冥轩放下书卷,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一切都好,不劳公主挂心。” 七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涌起一股难堪。 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努力寻找着话题,最终将目标引到沈时鸢身上。 “冥轩哥哥气色好转,多亏了太子妃悉心照料,太子妃真是贤惠能干,有太子妃在,我也就放心了。” 燕冥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并未言语。 屋内一时寂静,气氛微妙而尴尬。 沈时鸢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这两人之间,似乎确实有些故事,她不愿掺和其中,于是对着燕冥轩行了一礼,“殿下,妾身忽然想起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太子妃免礼。” 燕冥轩挥了挥手,态度与刚才的冷淡截然不同。 明显区别的对待,让七公主炉火中烧。 出了静心苑,包包一路都紧紧跟着沈时鸢,小脸绷得紧紧的,像只鼓着腮帮子的小河豚。 走出一段距离后,包包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您瞧见那七公主的架势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太子府的主人呢!” 沈时鸢脚步不停,“哦?怎么说?” 包包气鼓鼓的,“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她什么人呢,就连来福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比对您还热情,还有她那眼神,好像巴不得您立刻消失。” 沈时鸢垂着眼帘,想起上一世,自己嫁给应云骁后,便深居简出,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对这七公主和燕冥轩的关系也不甚了解。 但今日一见,这七公主对燕冥轩的态度,确实过于亲昵。 “包包,”沈时鸢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前方盛开的芍药花上,“谨言慎行,太子府不比沈府,这里耳目众多,切莫让人抓到错处。” 包包连忙点头,却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惜小姐辛苦做的丹药没有送出去……” 沈时鸢闻言,脚步猛地一顿,目光落在包包提着的木盒子上。 丹药,她竟然忘了! “我们恐怕还要再去趟静心苑了!” 包包有些疑惑,“可是那七公主还在,小姐不如改日再送去?” “你不懂,新炼制的丹药药效是最好的,拖的时间越久,药效就越轻微。” 沈时鸢一边解释,一边朝反方向走去。 二人匆匆回到静心苑。 来福见沈时鸢去而复返,刚想扯着嗓子请安,结果就迎上了一道凌厉的眼神。 仿佛冬日寒冰,瞬间冻结了他所有动作。 来福识趣地退到一旁,垂首静立。 沈时鸢放轻脚步,走到虚掩的房门前,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低泣声。 她屏息凝神,细细听着。 “冥轩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七公主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二十四章 预订一份和离书 “闭嘴!”燕冥轩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怒意,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让人心惊胆战。 “当时晨国内乱,三皇子已经派兵堵在了家兄的后方,三皇子扬言只要我给冥轩哥哥你发一封密信,便能救哥哥性命……我无法选择,只能照做啊!”七公主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燕冥轩的声音冰冷刺骨。 无论怎样,她害自己重伤都是事实,若不是自己太过信任她,也不会在收到密信后去救援,更不会遭到他人暗算,落到如今这幅田地! 七公主的哭声更大,“冥轩哥哥,可不可以念在我曾经在你受伤跌落泥潭时救过你,不要对我这么绝情” 屋内一阵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时鸢站在屋外,甚至能想象到七公主此刻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 “如果不是顾念此事——”燕冥轩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却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我早就将你杀了!所以,此刻趁我心情好,滚!”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掀翻在地。 沈时鸢心头一震,猜想应该是燕冥轩掀翻了什么东西。 七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沈时鸢站在门外,心中思绪翻涌。 她似乎听懂了,简单说便是七公主曾经救过深陷危险的太子,而太子一直记挂着这份恩情,对七公主多有照顾,两人之间甚至有了不知名情愫,可七公主却在晨国内乱时被刺男主,导致男主瘫痪。 正想着,就见屋门猛地被人推开。 七公主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撞上沈时鸢时,她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七公主……”沈时鸢伸手扶了她一把。 七公主站稳身子,抬手抹了把眼泪。 意识到沈时鸢很早便站在这儿,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她脸色难看,“太子妃是聪明人,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清楚!” 话落便转身迅速离开了。 沈时鸢看着七公主狼狈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推开虚掩的房门,屋内一片狼藉,显然是方才燕冥轩盛怒之下造成的。 一个被掀翻的茶桌,茶盏碎片散落一地,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沈时鸢没有出声,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动作轻柔而仔细,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燕冥轩坐在轮椅上,看着沈时鸢忙碌的身影,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你为何又回来了?” 沈时鸢将最后一片碎片放进托盘,这才直起身子,走到桌边,将一个精致的瓷瓶放在桌上。 “方才走得匆忙,忘了把殿下需要的丹药送来,便又折返回来了。” 燕冥轩的目光落在瓷瓶上,又看向沈时鸢,试探道,“你都听见了?” 沈时鸢抬眸迎上对方深邃的目光,“殿下放心,妾身定会将今日听到的都烂在肚子里。” 燕冥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时鸢打量着他,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若殿下日后有所爱之人,可以给妾身一份和离书,妾身定不会纠缠。” 闻言,燕冥轩脸色一黑,知道她恐怕是误会了自己和七公主的关系。 “你倒是看得开。” 沈时鸢神色坦然,“妾身与殿下,本就是合作关系,待殿下身子康复,妾身自然不会霸占着太子妃的位置不放。” “好。”燕冥轩冷笑一声。 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前几日府内的火灾,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时鸢眸光一闪,“此事妾身也有所猜测——” 燕冥轩挑眉,他这个太子妃,还真是给了他太多惊喜。 “你都知道什么?” 沈时鸢将前几日在花园看到柳家姐妹的事和盘托出。 燕冥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皇后终于坐不住了。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妾身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查明真相。” 同时也为了她自己。 柳家姐妹倒了,沈纤月也跑不掉! 沈时鸢将装着丹药的瓷瓶往前推了推,“殿下还是趁早服下丹药吧,也好早日康复。” 话落便行礼告退。 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火灾的真相,以及沈纤月和柳明玉的阴谋。 沈时鸢心事重重,朝着青云苑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远远地,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柳明玉一身鹅黄色衣裙,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沈时鸢,她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福了福身,“姐姐可是刚从静心苑过来?” 沈时鸢淡淡颔首,“柳二小姐有何指教?”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柳明玉。 那双看似温柔的眸子里,藏着些什么,沈时鸢一眼便能看穿。 柳明玉绞着手中的帕子,“前几日静心苑走水,我和妹妹担心坏了,不知太子与姐姐可有受惊?” “柳二小姐有心了。” 沈时鸢语气平静,心中却冷笑一声。 这柳家二小姐怕是担心引人怀疑,所以来跟她套近乎了,却不想弄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时鸢太子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衣袖上的绣纹,“那夜火起,不知柳二小姐和柳三小姐在何处?” 柳明玉脸色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叹了口气,“说来惭愧,那日太子殿下责罚我和妹妹剪枯枝,不小心伤了手,浑身酸疼,便早早歇下了,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说着,还特意将手伸出来给沈时鸢看。 白皙的手背上果然有几道细小的划痕,虽已结痂,却依旧清晰可见。 沈时鸢的目光落在她手背的伤痕上,心中冷笑更甚。 就这点小伤,也值得称作“浑身酸疼”? 看来,这柳明玉的演技,比起沈纤月也不遑多让。 “原来如此。”沈时鸢脸上看不出喜怒,“柳二小姐受苦了。” 柳明玉见沈时鸢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心中稍稍安定,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时鸢眸光微冷。 这柳家姐妹,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要查清真相,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第二十五章 循循善诱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青云苑,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时鸢正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医书,神情专注。 忽闻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两道身影款款走近,正是柳家姐妹。 “太子妃金安。”柳明玉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沈时鸢放下手中的医书,抬眸看向她们,“两位妹妹请起。” “按照礼姐妹二人自打进府便应该晨昏定省来太子妃这敬茶,奈何前几日事务繁多,初来乍到也要对府上熟悉一番,便忽略了礼数,还望太子妃不要怪罪。” 柳明玉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似是十分愧疚。 柳明珠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太子妃姐姐千万别生气,都是妹妹不懂事。” 她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与往日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沈时鸢将她们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姐妹俩如此殷勤,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面上,沈时鸢却不动声色,“两位妹妹言重了,快请坐吧。” 她抬手示意包包上茶。 “谢太子妃。”柳家姐妹异口同声,语气恭敬,而后依次落座。 袅袅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沈时鸢慢悠悠地品着茶,姿态优雅,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在柳家姐妹脸上逡巡。 厅内,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柳家姐妹如同坐在针毡上,如芒在背。 柳明珠偷偷瞥了一眼稳坐钓鱼台的沈时鸢,又看了看手中精致的茶杯,不安地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柳明玉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深吸一口气,柳明玉脸上堆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主动打破沉默,“太子妃的身体近日可好?” “托妹妹的福,好得很。”沈时鸢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柳明玉,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她心中清楚,柳氏姐妹俩今日前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虚情假意的关心,不过是试探的开场白罢了。 柳明玉被沈时鸢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烁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精心准备的开场白,竟然被沈时鸢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 一旁的柳明珠见状,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太子妃姐姐日理万机,要打理府中大小事务,我们姐妹二人不过只是担心姐姐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沈时鸢的脸色,语气里满是讨好。 “是啊,妹妹说得对。”柳明玉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暗骂柳明珠多事,这拙劣的演技,简直是火上浇油。 沈时鸢看着柳家姐妹一唱一和,心中冷笑。 这姐妹俩,还真是演戏的好手。 “两位妹妹为何突然如此关心我的身体,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沈时鸢语气轻柔,却暗藏锋芒,如同捕猎者设下的陷阱,就等着猎物自己跳进来。 柳明玉被沈时鸢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住,一时语塞,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时鸢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两位妹妹如此挂念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这点辛苦,哪里比得上两位妹妹?听说两位妹妹前些日子受了罚,不知身上的酸痛可好多了?” 柳明玉和柳明珠对视一眼,都听出了沈时鸢话里的弦外之音。 她们被罚的事情,沈时鸢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她已经开始怀疑她们了? 柳明玉心中警铃大作,面“多谢太子妃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沈时鸢状似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重新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这姐妹俩,果然是心里有鬼。 见沈时鸢似乎并未深究,柳明玉稍稍松了口气,想起皇后娘娘的嘱托,她试探地看向沈时鸢,“太子殿下……可曾消气了?” 沈时鸢闻言,放下茶杯,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愁容,眼圈也微微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唉,太子殿下性情不定,喜怒难测,我这两日过去,他都没给我好脸色看,也不知是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 说着,抬手拭了拭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柳明珠一听,连忙问道:“当真如此?” 若是太子殿下真的还在生她们的气,那她们又该如何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她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 “句句属实。”沈时鸢语气凄婉,“两位妹妹也不必太过介怀,太子殿下只是性子急了些,过几日便好了,你们安心养伤,莫要再为此事置气。” 沈这副柔弱模样,落在柳家姐妹眼中,便是另一番滋味。 柳明玉侧眸与妹妹对视一眼,“太子妃万万不可如此说,都是我们姐妹鲁莽,才会惹恼了太子殿下,我们万万不敢怪罪殿下。” “是啊,都是我们不好。”柳明珠也一脸的愧疚。 沈时鸢强忍着笑意。 这姐妹俩,还真是会演戏,燕冥轩现在是个半残废,她们接近他,不过是想打探消息罢了。 想到燕冥轩将调查柳家姐妹纵火一事的任务交给了自己,沈时鸢眸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她抬起头,眼圈依旧泛红,“此事说到底也是我而起。不如这样,我帮两位妹妹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说好话,让你们有机会亲自向殿下赔罪,如何?” 柳明珠一双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姐姐真的愿意帮我们?” 柳明玉则沉默未语,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沈时鸢突然转变态度,背后肯定有什么目的。 “太子妃如此好意,我们姐妹感激不尽。只是……这样做,会不会惹恼太子殿下?” 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时鸢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柳明玉果然比柳明珠聪明得多,不好糊弄。 “无妨,太子殿下虽然性子急了些,但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我替两位妹妹说几句好话,想来他也不会太过为难。” 第二十六章 楚珣之上门 “更何况,若是旁人知道殿下对两位美人置之不理,还不知会如何宣扬我的名声呢。”沈时鸢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息事宁人,也不愿旁人给我扣上‘善妒’的帽子。” 柳明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沈时鸢多了几分轻视。 看来这太子妃再清高,到底还是在乎名声。 “太子妃姐姐说的是,”柳明玉语气柔和,“是妹妹们考虑不周了。若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姐姐只说是我们姐妹二人求来的,与姐姐无关。” 她巧妙地将沈时鸢摘了出去,既给了她面子,又暗示了她不要反悔。 “妹妹此言差矣,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一力承担。” 沈时鸢这番话,倒让柳明玉一时有些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见试探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起身盈盈一拜,“既如此,那便谢过太子妃,我们姐妹二人也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走出青云苑,雕梁画栋的回廊空旷无人。 柳明珠提着裙摆,快步跟上柳明玉,左右探看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二姐,你说那沈时鸢当真是转了性,会有这么好心帮我们?” 柳明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青云苑大门。 “不论她有什么心思,能接近太子总是好的。” 那日放火后,她们姐妹二人躲在草垛后默默观察,见到太子身体大有好转便将消息传回了宫里。 皇后的之后大为不悦,让她们继续监视,打探更多消息,最好能让太子对她们恩宠有加。 并许诺事成就会给父亲加官进爵,父亲因此对他们也频频施压。 她们不得不抓紧时间行动。 青云苑雕花木门缓缓合拢,隔绝了院外最后一丝喧嚣。 沈时鸢伫立门前,一言不发地望着柳家姐妹远去的方向。 包包站在她身后,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小姐,您为何要帮那两个蛇蝎心肠的家伙,让她们接近太子殿下,岂不是引狼入室?” 沈时鸢收回目光,“燕冥轩让我查清柳家姐妹的目的,我这么做,不过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罢了。” “引蛇出洞?”包包更加疑惑,“小姐的意思是……” “柳家姐妹心思诡谲,若不给她们机会,她们又怎会露出马脚?”沈时鸢走到桌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光滑的杯壁,“我就是要让她们以为有机可乘,一步步踏入陷阱。” “原来如此,可是太子殿下那边……” 包包欲言又止,眼底的担忧更甚,“奴婢担心太子殿下盛怒之下,会迁怒于小姐。” “放心吧,我自有应对之策。”沈时鸢转身回到内室,“时候不早了,帮我更衣,准备去静心苑。” 包包依言去取来衣裳,一边整理着衣褶,一边偷偷打量着她平静的侧脸,心中充满了不解。 从绑匪窝子回来后,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她不知道小姐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尽心尽力地服侍小姐,保护小姐周全便好。 ...... 静心苑内。 燕冥轩一身玄衣,负手立于窗前,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寒霜。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握着茶杯,青筋暴起,瓷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咔嚓”一声,碎成齑粉。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锋般射向沈时鸢,“沈时鸢,你这是什么意思?拿本宫当诱饵?” 沈时鸢缓步走近,“殿下此言,是也不是。” 燕冥轩剑眉紧蹙,“是也不是?你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沈时鸢走到桌边,纤手拂过桌上残留的茶末。 “柳家姐妹受皇后之托,监视殿下,放火一事失败,她们只能另寻他法。但经历过一次失败后,她们必定更加谨慎。若在殿下这里碰壁,加上皇后的施压,她们定会狗急跳墙,届时,寻找她们破绽的几率会更大。” 她抬眸,目光灼灼,“我这么做,无非是给她们再加一把火候,让她们趁早露馅。” 燕冥轩听完,原本的怒火消散了几分。 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太子妃还有些脑子。 他走到沈时鸢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也好,本宫就配合你演完这出戏。但愿,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殿下放心,静待结果便是。” 沈时鸢微微一福身,转身离去。 刚出静心苑,就看到包包一路小跑着过来。 沈时鸢放缓脚步,“发生何事了,如此慌张?” 包包跑到沈时鸢面前,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急急说道:“小姐,楚…楚将军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楚珣之! 听到小舅舅来了,沈时鸢心中一暖,方才与燕冥轩周旋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思念。 也不顾包包的阻拦,提起裙摆就往府门跑去,“快,带我去前厅。” “小姐,您慢点,当心摔着!”包包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追,语气焦急,却又透着满满的关切。 沈时鸢哪里还听得进去,满心都是见到亲人的喜悦,脚下步子更快了几分。 前厅里,楚珣之正襟危坐,一身玄色锦袍,更衬得他身型挺拔,气势逼人。 他接过下人来福递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蹙,问道:“太子妃呢?怎么还没来?” 来福赔着笑脸,“回将军,小的已经派人去请了,想来也快到了。” 楚珣之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来福一哆嗦,手里的茶壶差点没拿稳。 不过一个不受重用的五品将军而已,摆什么架子! 楚珣之似有所感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来福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时鸢的身影出现在前厅门口,看到楚珣之,眼眶瞬间红了,“小舅舅,您今日怎么来了?” 楚珣之起身走到沈时鸢面前,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宠溺,“无非就是想我家鸢儿了,顺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人敢欺负我的外甥女。” 说着,他目光如炬,扫视了周围的下人一圈。 来福被这凌厉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慌忙低下头,躬身说道:“太子妃,小的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 第二十七章 恢复容貌 说完,不等沈时鸢回应,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前厅。 来福走后,楚珣之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时鸢,语气温和了许多,“鸢儿,舅舅前段时日去南城处理公务,没来得及来看你,你在太子府可还好?” 包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想开口,将小姐在太子府受的委屈告诉楚将军,却被沈时鸢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时鸢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一切都好,小舅舅不必担心。” 见状,楚珣之无奈叹了口气。 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么都自己扛着,只怕这太子府的日子,过的并不顺心。 “鸢儿是不是很久没出去转转了,听说醉月楼出了新菜式,今日小舅舅带你去转转,如何?” 沈时鸢眼睛一亮,有小舅舅在,她心里无比踏实。 醉月楼,天字三号包厢, “客官,要来点什么?”店小二躬身问道,手里拿着干净的抹布,殷勤地擦拭着桌子。 沈时鸢与楚珣之面对面而坐,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景,喧嚣声被厚厚的墙壁隔绝在外,只余下包厢内淡淡的檀香味。 楚珣之随意地挥挥手,“把你们这儿的新菜式都上一遍。” “好嘞,您且稍等。”店小二笑呵呵的应声退下。 沈时鸢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嗔怪,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小舅舅,您这是把我当猪养啊,这么多菜,我们两个哪里吃得完?”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委屈了我的鸢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太子府过的如何,瞧你,都瘦了。” 楚珣之给沈时鸢倒了杯茶,看着她的目光蕴藏着心疼。 沈时鸢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的温度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暖了身子,也暖了心。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世界上,除了包包,只怕只有小舅舅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了。 想起前世…… 她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慌忙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悲伤,不想让小舅舅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鸢儿?”楚珣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是不是你真的在太子府受了委屈?” 沈时鸢连忙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小舅舅,我真的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有些感慨罢了。” 她不想让小舅舅担心,更不想让他卷入太子府的纷争之中。 楚珣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时鸢的手背,“鸢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小舅舅都会在你身边。记住,你永远有依靠。” 沈时鸢点点头,哽咽着。 “小舅舅,我只是许久未见您,有些想念罢了。” 她胡乱编了个借口,不想让楚珣之知道太子府的那些糟心事。 “傻丫头,想舅舅了就回来,小舅舅又不会吃了你。”楚珣之眉头紧锁,自责地叹了口气,“都怪我,最近事务繁忙,没多抽时间来看看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委屈,小舅舅事务繁忙,,鸢儿都明白,我会照顾好自己,您放心便是。” 沈时鸢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试图驱散楚珣之眉宇间的忧虑。 “放心?” 却不想楚珣之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太子府都被人放火烧了,你让我如何放心?” 沈时鸢猛地抬头,太子府起火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小舅舅是怎么知道的? 许是看出她心中疑问,楚珣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重重放下茶杯,“这点小事,还逃不过我的法眼。” “小舅舅就是厉害!”沈时鸢试图蒙混过关。 “少跟我没个正形!”楚珣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却又带着一丝严肃,“说吧,太子府起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舅舅,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不知怎么的走了水,许是哪个丫鬟不小心弄翻了烛台……” 沈时鸢低垂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语气尽量显得轻松随意。 楚珣之锐利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太子府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起火?再说,那日沈纤月和应云骁怎么会去太子府?” 说到后面,他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压迫感。 沈时鸢心头一跳,“听说那日应公子正好在附近巡视,想来也是凑巧罢了” “巡视?”楚珣之冷笑一声,一脸不信的样子,“带着沈纤月?” 沈时鸢感觉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他们夫妻新婚燕尔,感情好自然分不开……” 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楚珣之还想再问,沈时鸢却抢先一步说道:“小舅舅,我……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说完,她不敢再与楚珣之对视,猛地站起身,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包包紧随其后,一直走到廊间拐角处,才将满心疑惑问出来,“小姐,您为何不将实情告诉小舅爷呢,若是小舅爷知道是二小姐和应云骁……” 沈时鸢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舅舅待我素来亲厚,若是他知道其中有沈纤月的手笔,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不想让他掺和进来。” 楚珣之为人坦率,最不屑阳奉阴违,上一世,沈纤月和应云骁便是抓住了这个空子,用计害死了他。 重来一世,她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 如今楚家已不受皇帝重用,她一定要想办法帮助小舅舅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包包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身便走到酒楼前厅,探头探脑地问小二。 “菜做好了没?” 小二殷勤地笑道,“马上就上,姑娘稍等片刻。” 包包听完刚要离开,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哟,这不是姐姐吗,姐姐今日怎么有闲心来醉月楼吃酒?” 沈纤月! 包包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沈时鸢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冷冷地落在沈纤月脸上。 她注意到,沈纤月脸上的红疹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 第二十八章 得意不了多久了 “妹妹不也一样吗?”沈时鸢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想要看看她有何打算。 “不过闲来无事,来这儿听听曲儿罢了。”沈纤月状似无意地抚了抚鬓边的珠钗,炫耀之意溢于言表,“说起来,多亏了云骁,寻了名医,我这脸上的疹子才好得这么快。” 沈时鸢顺着她的话恭维着,“是吗?那可真是恭喜妹妹了。” 算起来,沈纤月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上一世,皇帝不久后便会组织围猎,应云骁在那次围猎中吃了亏,回府便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这次,也该换沈纤月尝尝这个滋味了。 沈纤月掩嘴轻笑,故作姿态地安慰道:“姐姐,人各有命,也不用羡慕旁人。” 她当真是羡慕极了。 羡慕她有眼无珠,嫁给了应云骁那个伪君子。 沈时鸢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低喝。 “沈纤月,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时鸢微微侧身,循着声音望去,便见楚珣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剑眉紧锁,眼中似有火光闪烁,显然是动了真怒。 沈纤月被楚珣之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楚珣之惯会护着沈时鸢,为了他外甥女,没少给她脸色看。 她竟没想到楚珣之也在! 楚珣之走到沈纤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我问你话呢,什么叫不用羡慕你,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吗?!” 沈纤月被他身上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 “楚将军误会了,我是说不用羡慕旁人,可并没有指我自己。” “少跟我玩文字游戏!” 楚珣之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穿,鸢儿是我的外甥女,我捧在手心里疼着都怕化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她羡慕你?” 见小舅舅如此维护自己,沈时鸢心中一暖,却又怕他因此与沈纤月发生冲突。 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楚珣之的衣袖。 “小舅舅,算了,不必与她置气。” 说着,沈时鸢又转向沈纤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妹妹,好自为之。” 沈纤月一时哑口无言,看着沈时鸢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小姐,您别生气,那楚珣之不过是个武将,仗着一身蛮力才如此嚣张……” 翡翠小心翼翼安慰,迎来的却是重重的一个耳光。 “闭嘴!”沈纤月猛地转头,怒瞪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轮得到你来说!” 翡翠捂着脸,连泪水都不敢掉, 沈纤月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沈时鸢,我不会放过你的! 翌日,太子府的清晨。 沈时鸢正细细描眉,铜镜中映出她沉静的面容。 “小姐,这柳家姐妹也太不像话了,今日竟然没来给您请安,直接去了静心苑!”包包气鼓鼓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溅出几滴茶水。 这两个女人,分明是不懂规矩,故意给小姐难堪! “她们可不是不懂规矩,而是太心急了。”沈时鸢放下眉笔,从容地站起身,“放心,她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静心苑内。 柳明玉和柳明珠一前一后抵达太子寝殿外 “来福公公。”柳明玉率先开口,声音柔美动听,“我们姐妹二人特来看望太子殿下,还请通传一声。” 来福有些为难,“二位,太子殿下如今身体抱恙,奴才……” 他心里清楚,这二人是皇后一族的血脉,不好得罪,但若是放她们进去,万一被沈时鸢问责,他也不好交代。 正在他犹豫之际,寝殿内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让她们进来。” 柳明珠一听,立刻推开来福,语气不耐烦,“听见没,太子殿下让我们进去,还不快让开!” 来福不敢阻拦,连忙退到一旁,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屋内,燕冥轩身着玄色常服,正翻阅着一本书卷,虽面色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病容,却仍难掩其清贵之气。 柳明玉莲步轻移,走到燕冥轩面前,盈盈一拜。“太子殿下,妾身入府多日,却一直未曾有机会侍奉殿下,心中实在惶恐,还请殿下恕罪。” 柳明珠也效仿姐姐的模样行礼。 燕冥轩这才抬眸,目光落在柳明玉和柳明珠身上,见二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加掩饰的皱了皱眉。 但想起沈时鸢的嘱咐,还是将不悦压了下去,“无妨,起来吧。” 柳明珠率先站直腰板,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白纸黑字,她眼珠一转。 走到书桌旁,指着砚台上的墨条,娇声道:“太子殿下先前可是在练字,妾身帮您磨墨吧。” 燕冥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柳明珠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认,拿起墨条,开始在砚台上研磨。 柳明玉则走到燕冥轩身旁,看着桌上的字,不由赞叹道:“太子殿下的字苍劲有力,京城当中,怕是没人能与殿下相比了。” 燕冥轩只是看着书卷,仿佛对她们的奉承充耳不闻。 柳明玉和柳明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寝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这太子殿下,还真是油盐不进,她们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他竟然连个正眼都不给! 柳明玉心中暗恼。 柳明珠见状,一把拉过她,“姐姐,你替我磨墨,我去给太子殿下倒杯茶。” 命令的意味令柳明玉不悦,但当着太子的面也只得顺从。 “太子殿下看书看得肯定渴了,快喝点茶润润喉。” 柳明珠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扭着腰肢走到燕冥轩身旁,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杯递到燕冥轩面前。 茶香袅袅,却掩盖不住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 燕冥轩不耐烦地抬眼,眼神冰冷如刀,直刺对方心底。 柳明珠被他这眼神吓得心头一颤,手中茶杯一歪,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正浇在燕冥轩身上。 “啊!”柳明珠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二十九章 闯祸 茶水浸湿了燕冥轩的衣衫,烫得他皮肤一片通红。 柳明玉见状,连忙上前,顾不得其他,拿起帕子就替他擦拭衣衫上的水渍。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她一脸关切,看到燕冥轩胸前被烫红的一片肌肤,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地瞪了柳明珠一眼,“珠儿妹妹,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说着,轻轻地对着燕冥轩被烫红的手背吹气,试图缓解他的疼痛。 “太子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柳明珠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地道歉。 燕冥轩冷眼看着柳家姐妹的表演,眼底的厌恶之色越来越浓。 尤其是在柳明玉对着他的手吹气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恶心,仿佛有什么脏东西爬到了他身上。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下一秒,他猛地挥开柳明玉的手,怒喝一声,声音冰冷刺骨。 沈时鸢刚走到静心苑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燕冥轩的怒吼。 紧接着,就看到柳家姐妹脚步匆忙地从里面出来,脸上脂粉脱落,钗环歪斜,狼狈不堪。 柳明玉勉强维持着仪态,柳明珠则是一脸惊恐,眼眶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两人看到沈时鸢,皆是一愣。 柳明玉很快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太子妃安好。” 柳明珠则狠狠地瞪了沈时鸢一眼,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跟着柳明玉快步离开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包包看着两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沈时鸢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寝殿。 寝殿内,燕冥轩脸色铁青,胸前的衣襟上赫然一片水渍,被热水烫红的肌肤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正阴沉着脸,试图用手帕擦拭,却因为手臂无力,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发生什么事了?”沈时鸢看着燕冥轩狼狈的模样,开口问道。 燕冥轩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沈时鸢,“还不是你的主意?让她们来伺候我,你安的什么心?” 沈时鸢瞬间明白了。 看来是柳家姐妹弄巧成拙,反而惹怒了燕冥轩。 她不动声色的走到燕冥轩身旁,从袖中掏出一盒白玉瓷瓶,打开,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殿下也太沉不住气了,好歹也让她们多伺候两天,探探她们的底细。” 沈时苑语气无奈,一边说着,一边用纤细的手指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燕冥轩被烫红的手背上。 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燕冥轩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有些懵,愣愣地看着沈时鸢,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等反应过来时,沈时鸢已经为他涂好了药膏。 “她们聒噪,”燕冥轩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语气僵硬,“吵得本宫头疼。” 沈时鸢收回手,盖好白玉瓷瓶,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殿下为了试探她们舍身取义,实在辛苦了。” 燕冥轩冷哼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她,“你既已知晓,接下来打算如何?” 沈时鸢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静观其变。” 她料定,过不了几日,柳家姐妹便会沉不住气,去找沈纤月求助。 “好一个静观其变。”燕冥轩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既如此,本宫便等着你的大礼。” 他说着,伸手撑着床沿,费力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俊脸,紧抿的薄唇,以及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睛。 沈时鸢注意到他步伐比之前稳健了许多,“殿下如今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大有好转了。” 燕冥轩身形一顿,以为她是想借此跟他讲条件。 “怎么,太子妃想要什么赏赐,能力范围内,本宫都可以给你。” 沈时鸢摇摇头,语气真诚,“并无其他想要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企图,那便是希望殿下好起来。” 自己势单力薄,只有燕冥轩好起来,她才能更好地报复那对狗男女。 闻言,燕冥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别过头去,掩饰住自己复杂的情绪,语气淡淡,“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时鸢相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沈时鸢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裙裾划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寝殿中格外清晰。 燕冥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时鸢走出寝殿,轻轻地关上门,脸上平静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寒意。 她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想起柳家姐妹从燕冥轩房间出来时那副窘迫模样,沈时鸢眼角闪过一丝嘲讽。 想必她们回去后,定然坐立难安。 “包包,”沈时鸢停下脚步,唤道。 包包立刻上前,恭敬地垂首,“小姐有何吩咐?” “去兰苑厢房,盯着柳家姐妹,看看她们有什么动静。” “是,小姐。”包包领命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他人视线中。 沈时鸢回到青云苑,屋内燃着安神香,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丝宁静。她坐在窗边,静静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包包推门而入,“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 沈时鸢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包包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那柳家姐妹二人回去后,在房间里都快把您给骂穿了,说您故意让她们热脸贴冷屁股,让她们难堪。” 她学着柳家姐妹尖酸的语气,语气夸张。 “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一个破落户,装什么清高!” 沈时鸢听着包包的模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就知道,以柳家姐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包包愤愤不平,“小姐,您这完全是帮了两个白眼狼,如此看来她们根本不值得您费心。” “我何时说过,我是真心帮她们?” 第三十章 起内讧 沈时鸢反问,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包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说服太子,本身就是一个权宜之计?” 沈时鸢点点头。 “不错。我只是想看看,她们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包包问道。 “按兵不动,继续盯着她们。”沈时鸢语气平静,却“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花招。” ...... 云梦亭中,轻纱幔帐随风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花香。 沈时鸢坐在石桌旁,纤纤玉指执着一盏青瓷茶杯,目光落在亭外盛开的牡丹上,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姐姐真是好兴致。”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时鸢的思绪。 只见柳明玉款款走来,一袭浅绿色衣裙,更显得她温婉动人,她今日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脱俗,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沈时鸢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柳妹妹也来赏花?” 柳明玉走到石桌旁,在她对面坐下,轻叹一声,“府里待着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沈时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柳明玉的神情,见她眉宇间似有淡淡的愁绪,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不见柳三小姐?” 柳明玉眸光微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自从那日从静心苑回来,柳明珠就一直和她置气,怪她没有配合好才惹得太子生气。 明明是她行事鲁莽,非要给太子敬茶,如今却要将所有的错都怪在她头上! “明珠她……前些日子不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心中愧疚,担忧之下染了风寒,如今正卧床休息,不宜外出。” 沈时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这柳家姐妹的关系,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和谐。 她故作惊讶,“竟有此事,那明珠的病可严重,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柳明玉连忙摆手。 “不碍事,只是些小风寒,府里的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静养几日便好。” 风寒只是个说头,柳明珠那蠢猪此刻正好好的待在厢房,若是请了大夫,不就摆明了将把柄送达她人手上? 沈时鸢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看来,燕冥轩对柳家姐妹的态度,已经让她们二人之间产生了嫌隙,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柳二小姐不必如此拘谨。”沈时鸢温声道,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明珠妹妹的病,若是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尽管告诉我,我定会尽力帮忙。” 柳明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多谢姐姐好意,明珠只是小病,不劳烦太子妃费心了。” 沈看着她略显过激的反应,沈时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柳二小姐何必如此见外,说起来,那日的事,都怪我一时大意,没有再多劝劝太子殿下,让明珠妹妹受了委屈。” 沈时鸢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 阳光透过亭顶的琉璃瓦,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眉眼间越发温柔,仿佛真的在为柳明珠的遭遇感到惋惜。 柳明玉愣了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表面上,她自然要顺着沈时鸢的话说下去,可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怨恨。 太子哪里是不懂怜香惜玉,分明是厌恶她们,恨不得避之不及!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您已经为我们姐妹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我们感激不尽。”柳明玉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只是,不知姐姐可否再帮我求求太子殿下,让我见他一面?” 柳明玉紧紧攥着帕子,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必须见到燕冥轩,必须解释清楚那日的事情。 沈时鸢放下茶杯,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再让你见燕冥轩一面,只怕他会当场扒了我的皮。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只怕我要扶了妹妹的意,妹妹不知,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自求多福罢了。” 柳明玉看着沈时鸢,心中暗暗揣测她话里的真假。 难道太子真的对她也如此冷淡,还是她在故意欺骗自己? 可是,沈时鸢的语气和神情,却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柳明玉心中疑虑重重,却又不敢再追问下去,生怕惹恼了沈时鸢。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起身福了福身,“既然如此,那妹妹便不打扰姐姐了。” 这柳家姐妹,还真是有趣,一个病得起不了床,一个急着去见太子。 看来,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沈时鸢看着柳明玉离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兰苑内,淡淡的熏香弥漫。 柳明珠正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见柳明玉回来,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怎么样,太子殿下可愿意见我们了?” 柳明玉面色苍白,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中攥紧的帕子松开,指尖上清晰可见深深的掐痕。“没有,我在院子里碰见了沈时鸢,她正在亭子里喝茶。” “又是她!”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怒火,“我就知道是她!表面装得一副菩萨心肠,实际上心机深沉!如果不是她说愿意替我们求情,我们也不会贸然行事,更不会被太子殿下赶出来!” 她跺了跺脚,裙摆上的蝴蝶也跟着颤动起来。 柳明玉眉心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明珠,纵然沈时鸢有不对之处,可那日你也实在太莽撞了,不然也不会……” “不然也不会怎样?”柳明珠猛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尖锐,“姐姐是在奚落我吗,闯祸的又不是我一个,你就在一旁看着也不说帮忙!” 在柳家的时候,她们姐妹的关系便不太好,如今出了事,柳明玉怕是指望不上了。 柳明玉心中一沉,“明珠,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以后我们行事应该更谨慎些才行。” 说着,她伸手想要拉住柳明珠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