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儿快穿指南》 1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 华国。 一九九三年,夏,东北边陲肃慎市。 东北夏日,天空有种令人震撼的辽阔美,纯粹的海蓝色透亮至极,大团大团的云朵像是漂浮的雪山环绕在头顶,触手可及。 一团巨云被风吹动,连带笼罩家属楼的大块阴影也一点点飘去。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家属楼的宁静。 楼下乘凉的大爷摇着蒲扇,看着人飞快登上楼梯,惊讶得交头接耳,“国泰这是干哈呢?急吼吼的。” “没看见那鸡毛掸子?冬家那小子要挨剋了!” …… 家属楼二楼。 冬烈睁开眼睛,没来得及接收记忆,就听到咚咚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逼来。 “冬烈,你个兔崽子把门打开,麻溜儿滚出来。”声如洪钟染怒,随着急重的敲门声传进屋里。 冬烈:!!! 他激灵一下清醒过来,飞快环视一圈屋内情况,屋内摆设简单到一眼见底,竟没有半分可周旋的余地。 最后,视线只停在那扇砰砰作响的抖动黄木门上。 听到钥匙开门声的声音,屋内穿着宽松运动服的少年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闪身藏至门后,卡住死角。 “咔嚓。” 门锁打开。 身形高大健硕的男子推门而入,一双目光炯炯若焰火,灼灼扫视屋内各处。 他手里倒握一根鸡毛掸子,毛少,杆粗。 门后, 那双偷偷观察的乌亮黑眸,看到这根鸡毛掸,眼睛都瞪大一圈,满脸都刻着“不妙”二字。 毛少到都斑秃了!!来者不善啊! 拎着鸡毛掸子的高大男子寻不着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似有所感,猛地转身回头一看。 只见少年蹑手蹑脚,正往门外开溜! 高大男子脸瞬间黑了,一个健步冲上去,揪住少年衣领:“还想跑?”又气不打一处来地追问,“给我老实进来,好好讲讲骚扰女队员是怎么回事。” “没想跑,没想跑……”少年赶忙说,感觉被一股巨力往后拽,又赔笑,“我这不是关门嘛。别拽别拽。” 眼瞧就要被逮进屋,脱身不得,少年突然急中生智——他举手猫着腰往下一钻,逆着衣服拉扯的力道,嗖地一下脱掉衣服就跑! 舍了衣服的少年露出半身紧致结实的肌肉,泥鳅一样脱手滑走,活猴儿般在挂满衣服的家属楼走廊大步飞奔,脸上不免露出一抹欢快得意之色。 他神采飞扬地朝后挥手,扬声亮嗓:“一把年纪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筒子楼长廊连着的一户户人家,不少听见动静好奇探头张望,哈哈的笑声连成一片,“哈哈哈国泰啊,听见没,你家小兔崽子说让你别生气,气病了划不来。” “慢点跑,慢点跑,别撞了我家灶台和鸡架!”凑过来听八卦的婶子急急追着他往回跑。 还有那隔窗看热闹的大爷,还故意促狭地问:“小冬这是闯啥祸了,咋个连衣服都没啦?” 冬烈笑容更灿烂,麻溜道:“还是大爷心好,关心我们小的没衣服穿,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跑近了,脚步都不带停的,纵身起跳伸手薅走一件挂着的衣服,正是大爷家廊口晒的纯白老头衫, 大爷登时一愣,拄着拐杖急急忙忙跑出来,忙道:“等等!等等!” 跑出来却只看到热闹非凡,鸡飞狗跳的长廊,还有脱兔般灵活腾挪消失的背影,不由气笑了,一杵拐杖道:“兔崽子,活该挨揍。” 楼下乘凉的人,就从楼下扬着头看着人一路从长廊身手灵活地飞蹿到楼下。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套着件刚洗过的白老头衫,嘴里还叼着块喷香的鸡架,笑得鲜眉亮眼,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这死小子,一点不成样子。”乘凉的奶奶看他这个样子是一脸嫌弃,摸着乖孙的手叮嘱,“你可千万不许学。” 穿着罩衣的小娃娃疑惑地问:“可是奶,你刚刚还盯着人一个劲儿的看勒,笑得脸都皱成花了。” 他都看见了! *** 冬烈跑出来后,一路溜达熟悉环境,一边赶紧接收记忆。 掐这个时间点给他投进来,不说想看他挨一顿胖揍是不可能的。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是个经历敌寇侵略,在战乱中浴火重生的国家。 原主出生在这个国家东北的一座小城,在如今独生子女政策下,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独一个的娃儿,打小就备受家里宠爱。 可以想象,从小性子就霸道骄纵。在他几岁大、正养三观的时候,家中父母越来越忙,没时间管教,算是放养长大的。 原本这也不算大事,这年头许多孩子都是放养长大的。可偏偏放养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甚至振奋全国的大事。 ——原主父亲在世界大赛上打破纪录,其身姿矫健如游龙,在冰道上穿梭超越,锋利如一抹出鞘寒光,被国内外媒体誉为“腾龙飞将”,名噪一时。 彼时,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谁都看不起这个落后的、贫瘠的、甚至饭都吃不饱的国家。 那般高高在上的鄙薄和轻视,谁又甘心生受? 如此喜讯传来,如何能不让人觉得扬眉吐气?如何不让人大笑着挺起胸膛,在电视机前狠狠挥一下拳头,大喝一声:“好样的!看谁还说我们是东亚病夫!” 原主父亲一战成名,家乡人人提起都挺直腰杆,与有荣焉地竖大拇哥。 于是原主的儿时记忆里,满是街坊邻里的夸赞表扬,一般格式是,先是夸他父亲,夸着夸着就夸到他身上。 说他有天赋,说他以后肯定和父亲一样争气,还有的人像模像样地捏捏他的胳膊腿说他天赋更好,以后指定更有出息。 巧的是,原主还真有些天赋,稍微练一练就比旁人进步大、滑得好。 经年累月,打小就霸道骄纵的性子,更生出一种“我是天才,旁人都是蠢蛋庸才”“我和他们不一样”的自傲。 说好听点,这是自信。说难听点,就是眼高于顶,不拿正眼看人。 原主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他的天赋在初学阶段非常亮眼,在选入专业队后也绰绰有余,但在进入省队,向国家集训队冲刺后,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说白了,能走到这一步的,哪个不是天才? 但原主却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他心态失衡了。 眼见原本他瞧不上的人,一个个变成他要追逐的对象,自己逐渐变成“后进生”“吊车尾”,只感觉所有看他的眼神都暗含奚落嘲讽。 积羞成怒,妒火填胸。 他会怪自己吗? 当然不会。 他可是天才,难道会成绩不好吗? 那出不了成绩怪谁? 他理直气壮地去怪自己的教练。 他愤怒又笃定地表示,成绩不好,肯定是教练的没教好,训练方法有问题! 或许是他态度太理所当然,也或许是他天赋异禀的观念深入人心,这说法还一时真让人心里打鼓。 难道真的是他们教练组出了问题,把好好的苗子耽误了? 原主的分管教练是个实诚人,打小看好他,是真心实意想培养他出成绩去为国争光的。一时间万分愧疚自责起来,又是花时间又是花钱,一遍遍地琢磨比赛录像带,一天天翻看国外的相关书籍资料,一次次舍人情托关系找名教练帮着看看。 锅甩出去了,原主倒是无事一身轻了。 他自视甚高,当然拉不下脸去做“拼命努力还吊车尾”的那个,于是表现出一副我才不在意的样子,成日跑去找女队员聊天混日子。 倒是做得不明显,毕竟在集体规则的约束下,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在女队员眼里,就是原主遇到瓶颈散心,训练之余来给她们做做陪练,交流一下技术和经验,还帮着打打水递个毛巾啥的,是个好人。 原主也不去找那些成绩好的、脾气犟的,免得碰壁,就找那些成绩下游的漂亮姑娘、或者入队不久的年轻小姑娘,尤其是性子软和单纯的。 天天锻炼、吃的也好,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哪有不好看的? 原主本来也就是来吹吹水,但总相处着,不免也起了心思,琢磨着交个女朋友,甚至挑个媳妇。 问题来了,他觉得自己优秀,肯定要挑个最好的,最合他心意的,于是挑挑拣拣的,聊聊这个,看看那个,反正每个都贴心得很。 还真的有小姑娘芳心萌动,这是年少时最青涩的暗恋,只藏在心里,谁也不好意思提出来,一来队里明令禁止,二来都以为原主是人好心善,这才又是陪练又是帮忙的,只有自己暗暗动了心。 这样青春萌动的感情,本该非常美好,犹如欣赏隔壁班白衬衫的温柔学长,长大后想起来都会哑然失笑,却又在花季回忆中留下一抹朦胧的亮色。 但假的就是假的,肮脏的心思披不上纯白外衣,这事终究兜不住暴雷了。 事情暴露在一次赛后,原主成绩令人大跌眼镜。其实时间长了,他的训练态度总归被人看在眼里,被当众点名批评,责令停训反省。 见此,有心事的小姑娘哪里藏得住担忧和焦急,忍不住找信赖的队友倾诉。 一交流,出问题了。 你如此,我如此,她也如此。 队内一时哗然。 原主哪里还记得这些撩过的小姑娘?他被当众批评,只感觉脸都被扯下来放在地上踩,又怒又恼,当即摔门而去,直接离队回家。 那颗早就烂了根的心,滋生了怨毒。 当众批评,停训反省的命令,就是时任主教练的原主父亲下的,他后悔年轻时为了训练没时间管教孩子,才让他如此不成章法,决定下狠心管管。 又私下托了好友,也就是分管教练来唱白脸。 分管教练当真是头发都操心白了,可也确实不想放弃原主,知道他如今连训练冰场都没了,就在寒冬腊月借学校的操场,用老式浇冰车,老牛般推着浇冰,又不辞辛苦拉着原主训练。 苦口婆心地劝着,等成绩上来了,再好好写个检讨道个歉,哪有教练不惜才的?哪有当爹的不心疼儿子的? 但原主不领情,甩锅的话说得多了,他自己信了。怨起教练,觉得自己真是被耽误了。 分管教练心里苦闷,头天又找人喝了酒,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去推浇冰车浇冰的时候,有些劳损的腰闪了一下,狠摔了一跤,倒在冰场上,磕了脑袋晕了过去。 就这么活生生冻死了。 天不亮的清晨,又是放了寒假的小学操场,都没个人。若原主按时如约去训练,或许还能早早发现,有得救。 可原主没去。 分管教练这一死,原主父亲头一次真的发了怒,失了态,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挥出了拳头,质问原主为什么不去训练。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要托好友帮这个忙。自责愧疚啃噬他的心脏,悔不当初,大病一场。 原主从此成了禁忌话题,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别说回归,圈内再无人提及。 倒是原主这个冷心冷肺的,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又没害人,人自己跌倒意外的,凭什么怪他? 但正值下岗潮,遍地都是下岗工人,原主不滑冰了,也找不到工作,就在街面上当街溜子。 街坊倒是还劝他,不知情的还总问他下次比赛什么时候,有转播吗?他听得烦了,逐渐和些黄毛混混闹在一起。 原主本就不是个好的,学坏太容易了,在社会上混一段时间,想法变了,手段和花样都变多了。 为了在兄弟们前面撑面子,他使了些手段哄了个之前对他动心的小姑娘出来,花言巧语一番,把人骗来吃抹干净。 那小姑娘从六七岁就被选上训练,长这么大环境都很单纯,性教育几近于零,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晚了。 为什么晚了?因为原主在这期间还做更丧心病狂的事。 他自己不滑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还日日看圈内新闻,盯着队里的情况,看各种比赛转播。 看着曾经的队友意气风发,他只感觉眼睛都被灼痛,心里火烧一样忌妒又愤怒,凭什么? 他借口有东西落在宿舍,回来给队友下了兴奋剂。 没错,兴奋剂。 这是一桩丢脸丢到全世界的丑闻,全队都陷入了舆论风暴,每一个人都在被辱骂,丢脸! 这是一盆注定洗不清的污水。 任何一个运动员背负着这样的骂名,都不会再有前途可言。 饮食太细碎了,这个年代侦查技术也不够,原主下手巧妙,手里的兴奋剂又是早年巧合所得,甚至怀疑他这个已经离队的人都不多。 在冰凉刺骨的寒冬里,白了头的原主父亲主动站了出来,承认自己为了成绩,逼迫手下运动员吃药训练,将所有过错和骂名都揽到自己身上。 人总是同情受害者的,当嗑药的运动员,变成反抗不得,被逼迫吃药的受害者时,骂他们的声音就小了,怜悯随之而来。 而那个曾经被誉为“腾龙飞将”名噪一时的英雄,当年有多少荣光,如今就遭受多少唾骂。 人嫌狗憎,谁都能朝他呸一口口水。 即使他揽下了所有骂名,但对被查出兴奋剂的运动员来说,暗中的排斥和怀疑依旧如影随形。 唯有一人顶着质疑和压力闯过了重重难关,多年后滑出了还不错的成绩,为恩师洗刷冤屈,但时隔多年,没有太多意义了。 一批天才就此明珠蒙尘,暗淡陨落,被害得一生名誉和前途丧尽。 原主父亲后半生遭人唾骂、晚景凄凉,因旧伤复发瘫在床上郁郁而终。 【叮——信息传输完毕。】 接收完小世界信息的冬烈:…… 原主是什么品种的人渣? 他也想找根鸡毛掸子了,抽断了都不解恨! 冬烈把系统拎出来,直截了当道:“把这家伙魂弄回来,先让我把他连人带魂抽一顿再说。” 099瑟瑟发抖地抱紧可怜的自己,想起这厮在时空司混世魔王的名头,语气干巴巴:【对不起,无权限。】 “呵。”冬烈轻笑。 099下意识缩缩脖子,不敢应声。 先抽一顿?真到这位手上,怕是直接抽得魂飞魄散吧! 不是它瞎揣测,这是有先例的! 这位可是宁愿事后挨雷鞭受罚,也硬要先灭了本该送往界律司受戒的魔修,据说是发现魔修的魂幡里炼化数千鬼婴,皆是生生剖腹而来。 只因按照界律司的条例,未出母体的胎儿不算成魂,另有一套罪孽计法,甚轻。 想到这里,099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宿主,这还是它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只感觉他的眸光极其明亮,姿态舒展昂扬,笑容像是寒夜中燃烧的火,溅出滚烫的少年烈性。 冬烈笑着瞧它:“没权限?那你把商城打开我看看。”有些道具结合起来用用,也不是没有同样的效果。 099弱小又可怜:【我没有内置系统商城板块。】 冬烈愕了一瞬,忍不住问:“那你是什么系统?” 他爹不会吧?这么坑他。 【暖心好儿系统!】 冬烈:“……” 暖心好儿? 他一阵牙酸,磨着牙问:“暖谁?” 099介绍:“这个世界任务对象是原主父亲冬国泰。” 【叮——任务1:做暖心好儿,主动道歉检讨,缓和父子矛盾。任务2:日常嘘寒问暖,关心身体健康,0/30天,任务3……】 “……我都系统内置核心算好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检讨道歉,顺理成章地改变原主狂傲自大的性格,再完成上面这些主线任务,肯定能达成最终要求。”099叭叭叭的一口气说完,才松了一口气。 冬烈划拉着任务列表,都看笑了:“你看我像是会伏小做低的人吗?” 划拉到任务列表最后,这个世界需要满足的最终要求有三个:1改变所有被害人物的既定命运2冬国泰满意度百分之九十以上3收获至少千人次“暖心好儿”认可(注:完成度越高,积分越多) 倒也没错,看似只有一个任务对象,但所有的悲剧都与他有关,他的好友、他的弟子、他的事业和理想、甚至毕生的荣耀,全都毁于一旦。 “行了。”冬烈心里有数了,跟拍小孩似的拍拍系统,打发道:“你自个儿去玩吧。” 099急了,扒拉着下线通道边边不肯走:“你别乱来。”它有点芯慌的强调,“新规定!自动生成的任务列表至少要完成百分之六十的……” “行了行了,任务放心交给我。”冬烈一巴掌给它拍下线,“安心去玩吧。” 新规定? 说的什么屁话!! 绝对是给他一个人加的规则,哪有系统限制人完成任务方法的?那怎么不直接让系统干活,还要人做什么! 三万多岁的人了,为了坑儿子,脸都不要了!想看他落地挨顿胖揍,想看他为了完成任务装好卖乖,还专门精挑细选了个啥能耐都没有的系统。 他甚至能想象到,等任务结算提交上去,他爹那家伙热情地呼朋唤友:“来来来,都来一起看看那小混蛋吃瘪装乖的样子,都来乐呵乐呵出出气。” 太狗了! 再想想现在的时间点,停训反省,海王鱼池暴雷。 冬烈随手抹了把脸上热出来的汗珠,当即改道,也不回家了,径直朝着训练基地的方向走去。 2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 冬烈在路上琢磨了下原主这人渣。 狂傲自大,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还嫉妒心强,不管男队女队,对成绩最好的都没好脸色。 他不打算听099的,伪装成事事妥帖的君子,这样当然稳妥,经年累月,肯定也能备受赞誉。 但多累啊!! 事事妥帖大家是舒服了,任务是圆满了,那他就憋屈了啊。 而且以他的了解,继续以原主的性格完成任务,不让人和此方小世界察觉异常,才是公认的最优解,积分也高。 *** 家属楼本就离得不远。 没多久,冬烈就到了训练基地,门口竖着牌【肃慎冰上项目训练中心】,是东北目前最好的室内冰训地。 “回来了?”门岗大爷端着陶瓷缸笑眯眯的看他,似乎不意外他会回来,“你爸抓个鸡毛掸回家,没挨剋吧?” 他递过来个登记簿,又絮叨道:“你小子也是,闷声不响就跑回家也不跟人说一声,你队长伍霍中午没见你人,还担心的跑来问了我一声。” “肯定是他给我爸通风报信,就会装模作样。” 冬烈忿忿没好气,啪的一声,把笔用力拍在登记簿上。 门岗大爷哭笑不得,但也不意外。 伍霍是队里的老大哥,倒不是说他年纪多大,而是性格稳重,肯吃苦成绩又稳定,大家都服他当队长。 唯独冬烈,一直对伍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门岗大爷做了好些年了,他看着这些队员比看自己孩子时间都长,不免劝和几句。 他都闹不明白,伍霍沉稳又会照顾人,当队长也尽心,冬烈这小子咋就愣是看不惯人家。 “你人不见了,他肯定要和教练说一声,要不万一出事怎么办,咋就是装模作样了?”门岗大爷不赞同地看他。 冬烈撇撇嘴,像是很不耐烦道:“你们都向着他。算了,不说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宿舍在训练基地的后面,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只看见沿途白墙上都刷了深红色大字标语。 【向体育强国迈进】 【体育强,则华国强】 【顽强拼搏,为国争光】 沿途都是类似的标语,宿舍楼上都有一句【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冬烈大步上了楼,开门进了宿舍。 他找了个包,把床底下一箱子有关训练的外籍书装进包里,然后把藏着的兴奋剂也翻出来。 本来准备倒进厕所,但看到瓶上的英文,想起了这兴奋剂的来源。 这玩意当然不可能是捡来的。 那是国家举办的一届全国冰上运动会,不仅有国内运动员参加,日本速滑运动员,前苏联滑冰队,捷克花样滑冰队等前来进行了友谊赛。 随之而来的就是兜售兴奋剂的贩子,这个年代兴奋剂的使用相对后世可以说泛滥。 国家甚至为此在89年提出了“严令禁止、严格检查、严肃处理”的三严方针。 而原主,听说有东西能提高成绩,好奇从一名“国外观众”手里买到了,还没机会试,就被三严方针震慑得将其藏了起来。 那贩子也不是华国人,卖完就回国了,甚至好几年时间过去他可能都不记得曾经这笔小交易。 这药也不是什么稀罕货,才过几年,就一检测一个准,这种大路货,真是要查都没地查。 但原主能不留痕迹的下药,也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倒掉可惜了。 冬烈忽地笑出白牙,反手揣兜里。 他又开始收拾一些训练装备和用具,差不多收拾好了,门外也隐隐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 “累死了,我感觉只剩一口气了。” “伍哥你晚上还加练不?” “加练。” “你中午都没休息,又是跑去找那家伙,又是去找教练的,晚上怎么还有力气加练!” “你们说女队那边传的是不是真的?冬烈这算不算耍流氓……” 宿舍门被推开,三个浑身是汗的人站在门口。 看到宿舍里站着的人,都愣在原地。 似乎是没想到冬烈竟然在宿舍里。 其中一人眼神躲闪,有些被听到背后说人闲话的不好意思,但表情又强自镇定,他又不是编瞎话! 不等他们有动作,冬烈先冷哼一声,撞开伍霍肩膀走出去:“成天就知道傻加练。” 气得原本心虚往伍霍背后躲的叶飞扬站出来,火冒三丈:“说什么呢你!” 伍霍赶紧拉住他,安抚道:“他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是知道。” 又有些担心地看了背着包离开的冬烈,发现他是往训练基地办公室的方向,这才放下心来,冲两人道:“先进去休息吧。” 进了宿舍,叶飞扬气得一脚踢飞眼前的鞋:“成天抱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书说什么训练体系,科学啊。分明就是他自己吃不了苦,想偷懒,还装大头蒜,我呸!”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猜到真相了。 不过如今兴致勃勃想当一颗夺目大头蒜的冬烈,风风火火的步伐直接原地踩了个急刹,差点栽倒。 他震惊的看着办公室外墙廊上挂着的冬国泰照片,刚刚在家属楼情况还是太危急,其实没怎么看清楚人。 现在才发现那双眼睛尤其熟悉,简直跟他亲爹一模一样! 但脸分明不一样。 冬烈有一瞬间忍不住怀疑,但很快在心里否决了这个猜想,要是真是他那个坑货爹的话,哪会最后落得晚景凄凉? 不把原主这块叉烧弄死就不错了。 “在门口磨叽什么?赶紧进来。”分管教练齐栋看见他就喊,语气有点急。 “来喽~”冬烈也先不瞎琢磨了,一溜烟跑进屋,十分自来熟的探头探脑,“教练有水不?可渴死我了。” 齐栋:“……” 都想冲这颗脑瓜子呼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喝水。” 但还是倒了一杯水递给冬烈。 冬烈仰头咕咚咕咚喝完,才有点嫌弃看他:“教练你这是什么表情?”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就是停训反省吗?没什么好烦的,我跟你说正合我意……” 齐栋表情有点无奈。 冬烈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吗?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要面子,不承认自己后悔难过就算了,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还正合你意? “……我正好准备改技,已经琢磨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这个过程成绩肯定下落到不能看,原本就不打算让他们看!”少年咚的放下杯子,有些愤愤然,“他们压根就不懂。” “就只知道透支身体去加练,用健康和命去换成绩,成绩不一定换来了,还弄得一身伤!” 齐栋:? “等等,等等!”他下意识抬起手掌拦了一下,全然忘了刚刚自己着急想问女队的事,“什么改技?怎么就琢磨得七七八八了?” 他这个当教练的怎么不知道? 改技术可是大事!!原本训练出的一切全部丢掉,又重新训练新的肌肉记忆,一旦改技失败,想回来都不一定回得来! 冬烈一脸奇怪地问:“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我现在成绩卡住再没法提升,是因为主流技术不适合我,教练你还到处找人帮我看技术问题在哪。” “是吗?”他好像确实试想过很多原因,技术也是其一,倒是和冬烈提过,但是当时达成共识了? 还没回忆起来,又看见跟前站着的少年满脸让人熟悉无比的神气表情,十分臭不要脸地说: “我可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以后是要上奥运会拿金牌的,国家第一枚冬奥金牌!怎么能让不合适的技术限制我的发挥?” 齐栋:“……” 虽然冬烈是天才是他一贯的认知,但怎么同样的话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变味了? 齐栋决定不和他纠结天才不天才的问题,他试图确认:“你说已经想得七七八八了?谁想的?不会是你自己想的吧?” 他就压根没听说改技这事,一点风声都没有! 冬烈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我自己想的。我都想通了,那么多教练看过我都没什么好建议,还是得靠自己!毕竟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体。” 说着,带着一副“你等着瞧吧”的自矜表情,摆手假谦虚:“教练你也不用急着夸我,等我改技成功,狂揽各大亚洲赛世界赛的金牌,到时候你再夸也来得及。” 看着明显口不对心,满脸写着“还不赶紧夸我?”又十分期待看向他的冬烈,齐栋:“……” 你说揽就揽,金牌又不是菜地里的小白菜! 3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3 齐栋被噎住,即使被一双乌亮的眸子期待看着,也迟迟憋不出一句:“加油,我等你狂揽金牌。” 这也太不要脸了! 内敛含蓄惯了,这话简直烫舌头。 迟迟得不到肯定,冬烈神气自信的表情逐渐狐疑,瞅着齐教练,问:“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盯着齐栋,重重强调:“我可是天才,你说的!” 一副你要是不和我站一边,我可要闹了的模样。 你还好意思问! 有什么问题吗? 这哪里是有什么问题,这是什么都有问题,哪哪都是问题。 槽多无口,齐教练竟然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他现在脑子里最大的念头,以后千万不能在这臭小子面前说他是天才了。 不,最好天才两个字都不要提! 他从未觉得“天才”二字如此可怕。 他就不该因为担心这小子接受不了吊车尾的落差,总鼓励他,夸他。 这下好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齐教练感觉头疼,他也不自责了,也不内疚了,什么暗自伤心苦涩,都跑没影了,这小子有怨他那根神经吗? 他就是在大咧咧地直说技术问题,甚至都自顾自开始琢磨改技的事了! 小混蛋! 齐教练一向是好脾气的,又好笑又好气地给冬烈讲道理:“改技不是小事,可不能一拍脑袋就做决定,还是要好好商量,谨慎斟酌才行,最好先跟你爸讨论一下。” 不提冬国泰还好,一提他,冬烈立即满脸不高兴,炸毛道:“跟他商量做什么?他就觉得我这不好那不好,看我不顺眼,对伍霍都比对我更像亲儿子!他不是要我停训反省吗?我就是要现在改技!等我改好了,他求我回来我都不回!” 这一声声急眼的,齐栋都没反应过来。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 冬烈就摆出一副不服气的忿忿样儿,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先告状:“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竟然抓着一把鸡毛掸子回家逮人,要狠收拾我一顿。”他气咻咻地把黑锅一扣,“肯定是伍霍!!” “他说什么我爸都信,不是他还能是谁?”少年越说越气,朝齐栋一瞪眼,“他告我什么状了?教练你肯定知道。” 看冬烈这副半点不心虚的气愤模样,齐教练都忍不住立场动摇。 难不成搞错了? 但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说,总不能都搞错了吧? “你先别急,”他下意识先安抚了句,然后才措辞着说:“你爸那么生气,应该是因为吴教练说你骚扰女队员的事。” “放屁!”冬烈狠狠一拍桌子,木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谁污蔑我!” 那张无人使用的桌子狠狠震动,浮灰扬起,震动连带着旁边的办公桌摇晃,几份资料被震落地,笔也滚落一只。 一个瓶身带英文的小瓶子,和也笔一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露在人前。 *** 门外。 闻声而来的姑娘们表情复杂、神色各异。有人面色冷冷,有人十分气恼,还有人眼眶微红…… “污蔑?谁稀罕污蔑他?呸,王八蛋,不要脸!” “还不承认,他肯定要装无辜,说什么都是想多了之类的话。”一个浓眉英武的女生语气嘲讽,很是不屑,看到有人眼眶微红,又放轻了声音,“以后再别搭理他,咱们自个儿好好训。” 有几个姑娘点点头,抿着唇,心里不是滋味。 门内的声音一直没停。 “污蔑?女队那边不是你主动凑过去的?你没动心思,干嘛给小姑娘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怎么不见你在我面前嘴巴甜?”齐教练恨铁不成钢,简直想戳他脑门。 怎知冬烈气焰突然跟气球一样瘪了,竟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道:“我确实是故意凑过去找她们聊天的。” 这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抵赖不了的。 但冬烈就这么直接承认。 还是让门内外两拨人都惊掉了下巴。 刚刚斩钉截铁说冬烈肯定要“装无辜”“一推三五二六”的女队队长:“……” 准备了一肚子腹稿要说的齐教练:“……” 没听错吧? 你故意的,还敢大刺刺地说出来? 然后脆生生的少年声音有点懊恼地传来,“我不是琢磨改技吗?嘴巴不甜一点,哄着点人,怎么让她们跟我讲训练时候的感受和困难?” 吴教练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不是谈人生谈理想,说悄悄话、聊高兴与烦恼吗? 齐教练作为一个有媳妇的人,很快转过弯来。这些个年轻运动员的人生和理想,不就是聊速滑吗?高兴是成绩进步了,烦恼就是遇到困难和瓶颈了啊! “那你怎么不去找男队员,净找女队员?”齐教练还是有点狐疑。 “她们实力更强啊!”冬烈语气凿凿、清正坦荡,眼神还有点“你想到哪里去了”的小怀疑。 这理由很站得住脚,大伙都知道,如今各项重要大赛一直都是女子速滑队表现更强、更亮眼。 甚至不止现在,一直到十多年后的04年,男子速滑队才赶超上来,露出强势一面。 “那怎么不见你去找贺盛兰?她可是实力最强的,各大赛的牌都拿了不少了。”齐栋问得有点迟疑,他已经狠狠动摇了。 “去找她?我又不傻!”冬烈撇撇嘴,吐槽着,“谁不知道铁姑娘眼睛里只有训练,瞧不上我这样的,觉得是躲懒。真凑上去献殷勤,她不送我声‘滚’都算好了。” 咳咳。 所以……真是因为女队更强? 门内外忽然安静了下来。 冬烈还在追问:“教练,你告诉我谁说的?是不是伍霍那家伙告的状,你把他喊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门外,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忽然有点想赶紧走掉,至少别待在这门口。 门内,齐教练摸摸鼻子,尴尬地看看天看看地,躲闪弟子灼灼逼人的眼神。 他这一做颈椎运动,就发现地上的不对了。 怎么还有个英文瓶子?依稀记得好像是刚刚从隔壁空桌里滚出来的。 他弯腰捡起,问道:“这是什么?” 神色忽然严肃起来,皱着眉,想起冬烈外语不错,还让他帮着也看,“看看这是啥。” “你们办公室的东西,你问我?” 冬烈一脸“你别岔开话题”的表情,一把夺过药瓶,光明正大地在瓶身上留下指纹,又浑不在意地放到一边,“别打岔,事还没说清楚呢。” 099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封锁的办法,揭开一个小缝,像是悄悄掀开井盖一样,只露出眼睛偷看。 它简直傻眼了。 发生了什么?宿主不挨骂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嚣张?追着喊着要说清楚?难不成说清楚之前干的坏事? 齐教练哪有时间再和他贫嘴,赶紧把药瓶拿回来,严肃道:“没和你开玩笑,赶紧帮着看看。” 嘿,算你问对人了! 冬烈不情不愿地嘀咕,嗤嗤地说:“什么东西还非要我看。” 其实齐栋的英语也不差,只是一个人实在不敢确定,怕弄错。 教练办公室藏了一瓶兴奋剂,这事可太吓人了! 想想他就毛骨悚然,背后冒冷汗。 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藏这儿要干嘛?会不会已经有运动员中招了? 在冬烈这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面色惨白,急匆匆带着小药瓶夺门而去。 门口的女生们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冬烈也要走出来。 当即扭头。 一副“我可没偷听”的样子,又三三两两地说话装作路过,往走廊另一边离开。 冬烈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队长贺盛兰是被兴奋剂害得最惨的那个。 她成绩最好,本该是华国冬奥史上实现奖牌“零的突破”的历史性人物,还是带着打了封闭的伤腿,拼上职业生涯,才拿到的500米和1000米两个速滑项目的银牌。 她本该高昂着头站在领奖台上,被闪光灯笼罩,满身荣耀而归,接受国人的欢呼和赞赏。 却被兴奋剂毁了。 她走在最前面领路。 而走在最后的那个,则是那个因为心软又单纯善良,被拉下另一个深渊的年轻姑娘。 “乔柳。”冬烈喊了声。 好些队友都回头看,其实那点朦胧的青春情愫经不起什么风浪,好姐妹夜话吐槽,一起骂几句,又经历一波教练铁拳掺和,就像是风一样散了。 这会儿看冬烈的表情都有点恶狠狠。 骗子!! 殷勤备至、甜言蜜语竟然是为了套话,为了听她们详细地说训练时各种感受和经验! 冬烈爽快一笑,还冲她们打招呼:“嘿,今天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女队员:哦,他还不知道真相,以为是伍霍伍队长告的叼状。 赶忙收回眼神,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扭过脸来。 得赶紧去封口!千万不能让冬烈知道真相了,要不然她们那点好感和心思岂不是都要被他知道了?想想就尴尬。 各有借口,纷纷都飞快溜走。 冬烈还有些错愕,又看向乔柳,明知故问:“怎么见我都跑了。”又带着点失落,“不会是因为我被批评吧,不讲义气。” 乔柳本就心思细腻,还是唯一一个后来主动关心原主的姑娘,她脸浅浅刷上薄红。 干巴巴找借口道:“没有,队长喊她们加练。” 冬烈顿时皱眉,脸上浮现不赞同:“贺胜兰简直是胡来!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样加练是会出问题的。” 没错,偷懒一次说一次,凡是找借口不加练又说一次,说的次数能不多吗? 乔柳最崇拜的人就是队长贺盛兰了,她小声维护道:“队长也是为了我们好,她人很好的,上次还教我出弯道超越的技巧。” “行吧。”冬烈别扭地哼了一声,做足了我大发慈悲才告诉你的样子,“她要是哪天左腿疼了,你就用我之前给你放松的手法给她按。” 说完好像有点脸上挂不住,又补充道:“你可不许告诉她是我说的。我可不是担心她,我是心系国家荣誉。” 本来乔柳只是听过笑笑,但被冬烈加了这么一嘴,倒是真往心里去了。 贺盛兰需要打封闭的腿伤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早早就埋下了隐患。 乔柳回去后还真没说,她觉得队长压根不会信,而且她哪里记得什么放松手法?好像是有次训练累得腿肚子抽筋了,冬烈给帮忙按了下,但谁会去记手法? 她在贺盛兰练完一组杠铃深蹲后,试着关心问了句:“贺队,腿感觉怎么样?” “锻炼到位了,下次和教练商量再加点重量。” 这就是没问题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是不自觉关注贺盛兰的左腿。 *** 冬烈带着装备,把如今仅有的几个室内冰场一一试过,选了一家冰的质感还不错的。 说要改技,当然不是随口胡扯吹牛。 他滑过雪,跳过伞,爱蹦极,玩过高山直降,在修仙世界仗剑飞跃天山,在海洋世界踩驭千米巨浪滑翔,是响当当的“大海的骑士”勋章获得者。 什么刺激玩什么,还全都是找万千小世界里赫赫有名、举世无双的人学的。 呼朋唤友,四处闯荡,好不热闹。 虽然没试过踩着刀刃滑冰,但运动总是有相通之处的嘛。 别看小小一块冰刀,滑起来风驰电掣,快时竟能比肩50km/h的车速。 冬烈得知这些后,就一直跃跃欲试,忍不住想挑战一下。 “嘿,哥们,明天还包清晨场吗?”场馆大哥过来打招呼。 凛白的冰面上,黑衣紧身服的少年一蹬腿,嗖地一下飞速滑来,直接撞在加厚的海绵防撞垫上减速停下。 扶着防撞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随手一抹汗,畅畅快快地大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由衷赞叹:“爽快!” 他没想到,滑起来竟然如此舒服! 滑速一上来,眼前世界都好像被拉成线条般模糊的残影不断后退。 风从脸颊呼啸而过,寒冷的凉意冲刷着火热的身体,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畅快淋漓。 让人由衷地感觉生命在自由澎湃。 不过滑得太快,耳边都是呼呼的劲风,就听不太清人说话了,于是喝完水他又问了下:“刚才说啥了?我没听清。” 大哥笑着重复:“问你明天还包场不?” “包!”冬烈一口应下,才起步,现在可连原主的速度都追不上。 “哥们,你这人对我脾气!”大哥问,“是现在给了,还是明儿来给?” 冬烈:“明儿,手上没钱了。” 包场可不便宜,即使是最廉价的清晨场,原主的小金库已经被他掏空了。 但他要练的速度,是不能和普通人共一个冰场的,否则一旦撞击,非常危险。 今天被喊回队里做统一检查。 冬烈才到训练基地大门口,就明显感觉到变化,管理更严格,防范意识提升了一大截。 这下,即使有人再想做点什么坏事,怕是也没机会了。 提交了尿检和血检的样本后,冬烈穿过人群,精准找到了冬国泰。 “爸!” 冬国泰回头,看到了眉目俊朗、精气神十足的冬烈,一双眼睛里染满了乌亮的少年意气。 他一时有些恍然,感觉好久没见到这样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儿子了,好像也好久没听到这么响亮干脆、好声好气的一声爸了。 他正欣慰呢,果然挫折使人进步。 “爸,我没钱了,给我点钱花。” 冬国泰微扬的唇角僵住了,深吸一口气,绷着脸问:“你要钱做什么?” “训练啊。” 冬烈瞅他:“总教练停了我的训练场地,那我肯定回家找我爸拿钱训练。” “谁家都是这样,爸你说是不?”冬烈觉得自己很大度,还为国泰同志即将漏风的小金库献上灿烂的笑容。 既是总教练,又是当爸的冬国泰:“……” 4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4 其实冬国泰绷着脸,是有点吓人的。 他做久了总教练,眉宇间威严深重,不但要求非常严格,而且一双眼睛锐利得像是鹰隼,有一种让人不敢对视的威严。 但冬烈不怕啊! 他非但不怕,还极具探索精神,跃跃欲试地想伸爪撩一撩虎须,看看这副威严面孔下藏着的丰富表情。 尤其是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冬烈胆抑制不住地兴奋胆肥儿了。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张威严虎皮下,好像藏着点囊中羞涩? 他顿时笑得更欢了,很是无所谓地说:“要不我回去找我妈要也行。” 冬国泰眉毛一挑。 冬母名叫秋国歌,当初介绍人也是瞧他们名字有缘分,一时兴起凑了回相亲,没想到,两个上进性子的人还真看对眼了。 秋国歌也是个要强又爱拼的女人,在家把持财政大权,在单位争做先进工作者,性子大气爽利。 且护犊子。 队内批评停训反省这些事,她都还不知道。原主要面子不肯主动往外说,冬国泰也没敢跟自家媳妇说,和许多东北男人一样,他有点怕老婆。 这一要钱,可不就说穿了吗? 看着冬烈一副“你不给我也无所谓”的贼兮兮笑容,冬国泰感觉有点牙痒痒,手也痒痒,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亲生的,亲生的! 他思索片刻,才道:“钱不能直接给你,你看中了哪个冰场?我去给你包下清晨场。你想训练,就拿出好好训练的态度来。” 说着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我会定期去检查,要是还不成样子,也别包什么冰场了,老老实实给我陆训练体能练力量,什么时候像样了,什么时候批准你归队。” 他急了、他急了。 冬烈已经看出国泰同志小金库可怜的厚度了,全款都不够,还要搞分期这一套,啧啧。 他太善良了,顾着给老冬同志留点面子,就不戳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同情地说一句:“爸,兜里没钱就直说,也不丢人。” 唉,还是之前的印象太差了。国泰同志这是不放心,还激他呢。 冬烈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想到那坑儿子的任务列表,促狭一笑。 冬国泰看着眼前臭小子好像憋着什么坏,但再仔细一看,又还是那副就知道跟他顶着来的臭表情。 “你看不起谁呢?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冬烈臭着脸说。 冬国泰点头:“那我等着瞧,你可别干三两天就嫌累趴窝了。” 这语气,这眼神,火气嗖一下就窜起来,冬烈气咻咻:“你这是什么眼神,有本事咱打个赌,谁输谁是孙子!” 冬国泰气笑了:“你本来就是我儿子。”他提出条件,“就拿伍霍平时训练成绩做标准。你要是输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别成天整那些虚头巴脑地偷懒。加练就认真练,挨罚就老实受着。” 还挨罚就老实受着?霸权主义!!!和老头子一个狗样! “行!”冬烈一锤定音,撂下狠话,“等着瞧吧你!” 他转身就走,不给任何反悔的机会。 一出门,他就开始大肆宣扬。 宣扬什么呢?他跟国泰同志打赌,他要是成绩超过伍霍,总教练就叫他爷,不过这不好听,他大度地自降辈分,喊爸爸就够了。 这……但凡听到的人都呆住了。 这家伙居然没挨揍?总教练脾气这么好的吗? 冬烈宣扬完就脚底抹油开溜了,赌约已成,等他赢下,按照系统条例也会承认这条双方认可的约定。 他兴奋地搓搓手,不知道到时候国泰同志给他道歉,能不能完成那个默认以“好儿”为主语的“主动道歉,缓和父子矛盾”的任务? *** 冬父这边。 “让你等着瞧呢。”齐教练笑盈盈地端着装着绿豆汤的搪瓷杯,凑到冬国泰跟前玩笑道。 冬国泰揉揉额角,和他并肩走进办公室:“希望这一剂狠药下下去,能掰掰他的性子。” 齐教练给冬烈说好话:“我瞧着还行。之前有国内数一数二的冰场训练不觉得,现在没了,知道紧张要训练了。” 冬国泰点点头,又从办公桌上找出些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改技的事我找了些资料,针对他的情况写了份分析,不能由着他胡来,还是要你多盯着点了。抽空我请你喝酒。” 齐教练翻了翻:“你熬夜写的?”这几天队里可是忙翻了,“这费了不少功夫吧。” 他好生收起来,又笑着打趣老友:“你就不怕打赌输了?” “你别那么自信,光惦记着赢了能让小冬老实听你的,想想万一输了呢?”齐栋提醒着。 愿赌服输吧,当假孙子,赖账不认的话,岂不是成真孙子了? 冬烈那小子真是会坑爹啊。 冬国泰的脸“唰”得黑了,瞪他:“你到底哪边的?” *** 如冬烈所料,没有人怀疑他与兴奋剂有关。 哪个运动员有用兴奋剂的想法不是藏着掖着的?谁会傻到主动带着兴奋剂去教练办公室? 逻辑何在?动机何在?智商何在? 难不成是为了自投罗网吗? 这和小偷带着赃物去找警察侃大山有什么区别? 甚至这事都没和运动员透露,还是以“加强重视三严方针”的理由,安排了一次全员检测,怕谁中了招。 至于那点海王桃花债,虽然还没完全解决,但有了个说法,还有兴奋剂这样的大事当前,也暂时没谁有心思深究。 冬烈安安心心地享受着至尊vip包场的待遇,心无旁骛地练习。 ——感谢国泰同志含泪掏空小金库的大力支持。 这天。 随着终于忙完了训练基地的事,齐教练走进这个总教练给的室内冰场地址。 场馆大哥看到他,提醒道:“有人包场了。” 齐教练往里一探头,笑着指着里头:“我来找他的。” 场馆大哥来了兴致,问道:“你是他教练?” 齐栋也不急着进去,坐在场馆大哥旁边的椅子上:“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不是瞧着觉得好,特地去打听了一下吗?”大哥扬了扬眉,“我还去找了他之前比赛的转播录像。” 齐教练心放下了一半,笑道:“看来他这些天练得不错。” 场馆大哥比了个大拇指,称赞道:“那岂止是不错,那股劲儿我看了都热血沸腾、恨不得起来跑两圈。” 又往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这小子跟自己较着劲儿呢!” “就前两天,非要在过弯的时候加两刀,说是速度快,结果一过弯就摔飞出去,撞到防滑垫上好几次,我都不忍心看,劝他别图快,结果愣是给他练成了。” 大哥语气有些唏嘘,感慨道:“我当年要是有这个狠劲儿,早考上大学了。” 齐栋唇角忍不住上扬,国泰下的狠药这么管用?还是说,小混蛋打定主意要坑爹这一把? 他不知道,冬烈其实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带着“天老大地老二小爷第三”的嚣张样儿浪遍三千小世界,还能不被人捉起来胖揍,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肯率先毫不留情地摔打训练自己。 齐教练满脸止不住的欣慰,走到冰场围起来的防撞垫边,入目就是黑色紧身服的冬烈,他训练目光尤为专注,压低身体,双腿交错蹬冰,嗖的一下从眼前滑过。 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笑容刚刚要扬起来,等等,这是多少圈了? 从他进来到现在,好像一直没停,即使是长距离1500米、3000米也该进入后期了。 怎么速度还能保持的这么好? 他忙仔细追着冰道上的身影看,总体技术倒是没大变,但细看又觉得处处不一样。 腿部深屈,膝关节原来是95°角左右,现在瞧着大了点,像是调到了100°角,踝关节的角度好像也变了。 两处角度一改,整个人的滑行姿态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好像更凶横,向后蹬冰的力量都更猛了。 齐栋:“!!!”他这是错觉吧?!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但还是感觉看到的人、滑行姿态都比记忆中更凶猛了。 等冬烈终于结束这一轮训练,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齐栋忍不住开口:“我怎么感觉你滑得气势汹汹的?” 又顺手拿起凳子上的大长毛巾,隔着防撞垫递了进去。 冬烈随意地滑过来,接过毛巾捂住脸,吸压从额头发缝中滚落的大滴汗珠,“稍微调整了一下蹬冰时机和节奏。” 这么一说,齐栋脑子里剪影般浮现刚刚看到冬烈的滑行动作细节,顿时反应过来了。 想要获得最大的蹬冰动力,光靠腿部肌肉是不够的,还要借助体重的力量。 理论上最佳的蹬冰时机,就是双腿交接体重的一刹那间。 冬烈踩准了这个时机。 “怎么样?”冬烈得意一笑,仰头甩了甩擦干的汗涔涔发丝,眉宇间染满了快活欢畅的矜傲之意,“不错吧?” 5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5 何止是不错。 齐教练几乎是脱口而出想夸。 但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带着动次打次动次打次频率的嘚瑟声音:“天才、天才、天才~我是天才~~~” 还有那句理所当然的:“这没什么问题吧?” 夸人的话瞬间变得烫嘴,齐教练舌头都硬生生折了一下。 卡了会儿,一向好脾气的齐教练想不出该怎么应对这种真心想夸的场面,干巴巴接了句:“嗯,不错。” 冬烈啧了一声。 “真是口是心非。” 齐教练抬手摸摸鼻子,只能端出教练的威严:“严肃点。” 又好奇关切地问,“你怎么忽然开窍了,做了什么训练做了记录没?这种领悟转瞬即逝,要抓紧加练巩固才行。” 理论说起来简单,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就是双腿交接最体重的时候借力蹬冰。 但做起来可不简单。 不管是蹬早了,蹬晚了,但凡在秒的千分位上偏差一点点,损失的蹬冰动力都大得可怕。 踩过自行车的人都知道,坐板调低光靠腿蹬,和整个人站起来借体重蹬,累人程度天差地别。 都知道好,但这技术不是说掌握就能掌握的。 谁不知道飙车漂移过弯其实就是一套精准的猛踩油门、反打方向盘、点刹车的技术,学不会难道是因为不会踩油门刹车吗? 难就难在精准二字。 冬烈假模假样地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这点小进步,哪里能称得上‘开窍’” 齐教练瞪他一眼。 冬烈麻溜改口,解释道:“其实就是先调整了滑行姿态,松解了髂腰肌之后又增强了大腿后侧链的力量,这样蹬冰的力量也和原来不同了,整个调整的过程中,蹬冰节奏变来变去,忽然就踩了一下那个节奏。” 齐教练听的笑容都僵硬了,他喉咙发干地细数:“躯干前倾程度、重心高度、膝关节夹角、踝关节夹角……” 这还是粗粗一见,压根没数完,齐教练声音都颤抖了,“你这是改了多少?” 多少运动员因为改技陨落? 改技可不是学一项新技术那么简单。 一旦开始改,原本辛辛苦苦练的都废了,成绩必然滑落一大截。前路未知,谁也不知道理论上适合自己的新技术,到底能不能练出来。 一旦出了差错,发现走错了路,真是前进又踟蹰、后退又不甘,血泪泡在汗水里生生熬干。 人家都是慎之又慎,小步试探着改,偏偏这小子胆大包天,大刀阔斧就上了! “你、你……你又不是水帘洞的猴子,怎么几天不看着,一错眼,就能闯出这么大的乱子!”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好脾气的齐教练急了也是有点威严怖人的。 “还歇什么,上冰上冰!”他掏出带的笔和本,又拿出计时的秒表,“我仔细看看你现在技术和具体成绩,先测500米。” “哔——” “哔——” “哔——” 宽敞的室内场馆里,一声声哨声响起。 每滑过一圈,齐教练摁一下手里的计时器。 不考虑战术配合,不考虑超越技术,只看这一圈圈的速度,还有技术的改动,那本笔记本上都记了满满几大页。 齐栋的面色稍微舒展了些。 他低头看看笔记 又抬头看看冬烈。 仍然觉得有些不科学。 成绩虽然还不算太亮眼,但别忘了,现在是才开始改! 不知道多少运动员改技术成绩要滑落几个月,甚至小一年。而冬烈的成绩竟然短时间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他还不是只改了一处,他是在整个大框架下到处微操动手术。 别说改技了,普通人这样改走路动作,怕是都跟邯郸学步一样,路都不会走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滑法,明显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太糙了,太莽了。 和这混小子一样大胆莽撞! 难不成自己这个小徒弟,在眼光和理论方面也很有天赋?这些年嘀嘀咕咕扯的那些理论,不是无的放矢? 只是因为还在学习期,所以有不少错误,听起来像是带着理论瞎扯淡? 冬烈喘着气滑过来,随意抹了把汗,扶着冰场边的防撞垫休息。 汗水布满脸庞,眼睛却如水洗般明亮,相当有精神的亮嗓:“寻思啥呢?” 他还毫不见外地探头探脑,去瞅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没写我什么坏话吧。” 齐教练伸手推开他的脑袋。 “我瞅瞅。” “瞅啥,全是问题。”齐教练没好气地说。 他捏住笔杆,在冬烈防护头盔上邦邦敲两下,“训练。” 冬烈确实一眼瞟到几个问题,都还挺实际。运动虽然有相通之处,但总归不是同一个项目。 他戴上护目镜,摸了摸头盔,揉了一把耳朵,嘀咕道:“不讲武德。” 冰场上又响起冰刀划过冰面的嗖嗖声,还有一声声吼。 “肩膀压低、肩膀压低!!” “入弯别光求快,露那么大的内道,是等着被人从内侧超吗?” “你这姿态一改,弯道技术怎么变得这么糙?这里要安排几组单脚跳训练才行。” “积极靠拢支撑腿!别有停顿和后引!!这么好的蹬冰节奏,都被这些小动作给拖累了。” …… 齐栋太兴奋了。 他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明白什么叫“悟性”。 但凡是他提出要改的问题,要注意的细节,只要不是复杂的技术问题,几乎两圈内就能见效! 一些小动作,再多滑几圈就能改得七七八八。 这样好的状态,这样高的效率,简直浪费一秒钟都是犯罪! 这感受其实还真不假,再练一个月,冬烈自己都无法再重现这个状态。 运动员改技难,其实是因为千锤百炼已经把动作刻入脑海和骨血。 但冬烈新进入这个身体,只是接收了记忆,还有这具身体。 相当于一张白纸重新学习,还是有身体基础的白纸。 这个时候学什么都快,改什么也快。等再练一段时间,再想改也会随着练习深入逐渐变难。 结束了清晨的包场训练。 冬烈整个人呈大字仰躺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被汗水洇湿的痕迹,腿部肌肉因为脱力微微发颤。 他夸张地唉声叹气,哼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的凄凉调调,好像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可怜模样。 被控诉的齐教练:“……”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喊着再来再来,相当跃跃欲试地想要打破自己上一圈成绩? 他浅叹了一声,认命地蹲下来,帮忙给脱掉护目镜、防护头盔,又给揉着还没停止颤抖的腿部肌肉,“不就是没给你休息吗,别嚎了,搞得我好像什么黑心肝的教练一样。” 说着还气不过,朝着手下的小腿肚拍了一下。 “舒服舒服,再用点劲儿!” 齐教练顿时气笑了。 不过他也是有经验的,这臭小子要顺毛摸。 他手上用力,帮着放松着腿上肌肉,随口问:“这几天还练体能了?我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后程速度保持得不错。” 他本来也是随口一问,以为会听到冬烈说自己训练的事,或者干脆要面子不承认自己偷偷加练了。 冬烈冲他龇牙一笑:“我发现了个训练秘诀,能提高长距离项目后程耐力。” 齐教练手上动作一顿。 他非常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如今华国选手短板就在这里,绝大多数选手的后程降速都十分明显。 不只是长距离,往往在500米的最后100米,还有1000米的最后两百米,速度下降非常快,导致每每最后时刻不能守住战果。 按理说是耐力问题,加大训练量就能解决。可即使是队里训练最拼的伍霍、贺盛兰,在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下,这个问题也没能很好地解决。 但又怕是冬烈开玩笑,这小子皮得很。 “你别唬我,”他提醒着,“我可还在给你松解肌肉呢。”做人还是要有点道德和良心的! 冬烈也没拿乔,良心在线道:“秘籍就是变速。”顿了顿,解释,“当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时,肌肉就会堆积很多乳酸,越是这时,越要更强烈地刺激它,减速、加速、减速、加速。反复刺激,反复突破极限,才能改善比赛后程降速问题。[1]” 齐教练没听过这个说法,也没听说过体育圈里哪个教练、运动员用这种方法。 “哪里有这个说法?还是你自己想的?”齐教练有点疑惑。 冬烈指了指训练包里揣的几本英文书:“诺,那里头。” “我怎么没看到过?”齐教练疑惑,冬烈能买到的,肯定都是大路货,教练组多半也看过,怎么没人看到这茬? “都零零碎碎的,好多本前后关联着看才能串起来。”冬烈表情正直又无辜扯瞎话,这训练方法他在很多世界都学过。 齐教练有些怀疑,但也不觉得离谱,这小子原来就老爱念叨乳酸这些,引出肌肉刺激后要休息恢复之类的话。 “我看看。”齐教练走去看了看包里的那两三本书,拿来翻了翻。 他的英文水平,体育行业的外文阅读可以,但是想一目十行扫大片文字,还是差点意思。 他看着这些书,眼神有些感慨:“现在条件好了啊,还能找到这些书。我那个时候,几乎没有外交渠道,消息又闭塞。只能自己琢磨,或者沿用六十年代的训练方法,技术动作和国外脱轨,落后得不行。” 齐教练坐到冬烈身边,说:“别说这么多书了,我们当初从美国搞到一本速度滑冰那个项目的练习册,都宝贝得不行,人人都借来看,然后手抄下来,上面的图全都临摹下来研究。” 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国家积弱,群狼环伺,体育也是遭封锁的。 冬国泰、齐教练这一辈运动员,拼搏在华国加入冬奥会后最暗淡、最低迷的十年里。 1979年,华国恢复了在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中合法地位[2] 但接下来的十年如漆黑寒冷的漫漫长夜,整整十年,冬奥颗粒无收。 零奖牌。 夏奥尚有部分项目有生练突围的可能,但冬奥是要钱的,它体现着国富民强。 这个长达十年的0,是国家百年积弱,是国土沦丧山河破碎,是整个国家被压弯使劲儿想挺直的脊梁。 那个时代的运动员,挥洒热血、投入了整个青春,拼上一切,却还是在时代和国家的浪潮下无疾而终。 齐教练就是其中的一员。 想到当初,他不免有些遗憾和伤感,看冬烈的眼神,都好像寄托着自己尚未走完的征程。 他瞧着眼前年轻恣意的冬烈,浑然一副“这有啥”“没什么我做不到”的自信小样儿,只觉得像是梦想中强盛的新中国才能养出来的少年。 冬烈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啥眼神?忒奇怪。 “教练,你这是……忆苦思甜?”给他做思想教育? 齐栋看他那个狐疑的表情,灵动得很,仿佛在说“好像有人要害朕”,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但眼底又滑过柔软笑意。 “忆苦思甜怎么了?你还嫌土气了?”他恨铁不成钢点点冬烈,“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那个时候滑冰训练,就在露天的湖泊河道上练,零下二三十度,天天都有人冻哭。” 冬烈想到齐教练的死因,神色微变。 齐教练瞧见了,嘿一声:“怕了吧,你这才上了多少训练强度,还好意思嚎小白菜,地里凉。” 这个好脾气的兔子还学会恐吓了,“要是等到冬天你还归不了队,外头上冻了,也让你吃吃这个苦头。” 冬烈:“……” 原来根子在这。 他就说嘛,这个年代室内冰场虽然还是稀罕物,但也不是没有,哪里至于要用老式浇冰车去室外浇冰训练。 零下几十度,露天冰上训练,想想就牙齿打颤。 他表情瞬间变成“总有刁民要害朕”的防备,谨慎地挪远了点:“能不能想点好的!来点奖励不行吗?体育人思想也要进步,国家在奋力发展,咱都要跟上!” 齐教练忍俊不禁,他带着老一辈的朴素节俭思想道:“你小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包冰场多贵啊,就算只是清晨时间段,也不老少钱。要不是河里还没上冻,这冰场哪会给你包。” 冬烈:? 原来这才是真相吗?一旦天冷河里上冻,他的至尊vip包场待遇就没有啦? 看来他还是要存点私房钱,形势严峻啊! 老齐同志布置了一堆针对性的训练任务,然后拿着他记满的笔记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冬烈瞧着他的背影,才嘀咕一句:“到底是谁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他不来,老齐同志你就要命丧这个冬天了!! 死于抠门! *** 训练基地办公室。 办公室有点过于安静了,气氛也有点沉。 齐教练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他问:“咋了?” 然后,他看到了上头下来的指导文件:“这是一直在传体委正在拟定的《奥运争光计划纲要》(1994-2000年)?这么快就下达下来了?” “不是正式文件,只是先传下来给我们看看。” 齐教练懂了,这是给他们加担子、下指标呢。 指标、任务这种事,总难免让人有压力。 “咱努努力,起码贺盛兰这不是就挺有希望吗?”他还卖了个关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 其实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 这会儿见他春风满面地回来,还神神秘秘地说有好消息,都忍不住转头来看他。 “什么好消息?” 齐教练今天体验了一把为人师的极致满足,心里正舒坦,不免要和同事们多夸上几句。 “真的?”有点瞧不上冬烈的一个教练忍不住确定,他感觉有点离谱,“怎么感觉跟编的一样?” “骗你做什么,又没有钱拿。”齐教笑骂了一句,又转头冲冬国泰道:“怎么样,这次你总该满意了吧?” 他今早就想夸来着,硬生生忍住了,舌头都差点折了,给他憋的! 冬国泰心里满意,表面却淡淡道:“这才哪到哪儿。” 刚准备夸两句的教练们:? 迎面被秀了一脸的齐教练:???他心里暗自嘀咕,等会儿我说发现了改善比赛后程降速问题的训练方法,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齐栋瞅了瞅某人不动声色挺直的腰杆,感觉自己学到了一招。 以后那尾巴翘到天上去的臭小子,再一脸得意地看他,他就把手往身后一背,淡淡睨他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6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6 翌日,天还没亮。 家属楼。 冬国泰换好了一身中山装,胸口别了一支钢笔,在镜前整理好仪容。 推开儿子房间的门。 薄薄的光照进去,能看到屋内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年。 他脸软软地靠在枕头上,看起来完全没有了清醒时刺猬一样的气人劲儿,反而还带着点十六七岁没长开的青涩。 冬国泰脚步一下定住。 他一时都有些记不清,上一次看到儿子这幅安静乖巧模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只记得小时候,他和媳妇回家后,都特别爱围着摇篮看,小孩脸肉嘟嘟的,看到人就咯咯笑,还用小手来抓他们的手指。 长大点,每次他比赛完回家,都能看到小不点飞奔过来,眼睛亮闪闪的崇拜看他。 但是越长越大,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爱和他呛声,刺猬一样顶着来。 性子也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又独又傲,队里连个朋友都交不到,甚至连训练都敷衍起来。 “爸。” 声音含糊不清,似睡梦中呢喃。 冬国泰眼眶一酸。 “嘿,喊我爹……” 冬国泰心里酸软一滞,额头迸出一根青筋。 他气得两步上前,伸手把被子一掀:“起床了,都几点了,还睡!” 冬烈一骨碌蹿下来,扬唇露出一个亮堂堂的大笑,那双眼睛澄澈又乌亮,哪里像是睡着的模样? “我正做着美梦,高兴得不行,马上就要到关键时刻了!唉,爸你怎么一点父子情都没有,掀被子就算了,我滚下来床你都不伸手护我一下。”冬烈脸不红气不喘地倒打一耙,声音足得很。 冬国泰被气得太阳穴都一股一股的。 还美梦的关键时刻?怕不是梦里的他下一秒就要开口喊这小子爹?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混蛋小子! “护什么护,摔死你得了!”他没好气地抓了凳子上的衣服扔过去,“赶紧换衣服跟我走。” 伸手抓住半空中扔来的衣服,冬烈不紧不慢地换起来。 睁眼就皮了一把的他,这会儿心情很不错。其实早在有人推门时他就醒了,现在还有心情哼歌呢。 冬烈这么聪明的人,哪能猜不到?那份后程训练计划比他想象中更重要啊。 他猜到了。 但他不说。 还明知故问:“跟你走?去哪儿?我可是有训练安排的人。”他一脸正义,“任何私事都不该影响训练!” 好像他是什么疯狂热爱训练的正直好少年。 冬国泰:“……” 这是他曾经训这小子时说过的原话。 什么知道错了,知道珍惜训练环境了,明白教练组的一番心意了,狗屁!还是那个糟心玩意。 冬国泰心里告诉自己,不跟这臭小子计较。 不计较、不计较。 他大人有大量。 但还是气不顺,他抄起旁边一本大杂志,双手使劲儿一攒,卷成圆筒。 冬烈眼皮一跳,腰一闪,“嗷”地一声飞速躲开往自己屁股上挥的纸筒。 国泰同志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气量呢?胸襟呢? 说好的稳重自持呢? 见势不妙的冬烈活猴儿往外蹿,“冷静!冷静!爸你可是老同志了!” 冬国泰大步在后面追,他举着手里卷起的杂志:“你给我站住,还收拾不了你小子了。” 但冬烈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跑下了楼,又很快只剩个远远的背影。 眼看就要跑没影,是真的追不上,冬国泰只能赶紧冲那背影道:“去训练基地,听到没!” 冬烈也不回头,高举手臂挥了挥,“听到啦!”风吹来的嗓音有点欠欠儿的兴奋和外放的热情,“想我就直说嘛。” 冬国泰:“……” 怎么刚刚就没能抓住这小子揍两下? 他揉了揉额角,又没忍住笑了下。 *** 冬烈叼着新买的牙刷刷牙,他发现任务列表居然有了变化。 其中一条描述着“入冬前回基地训练”的任务后面,已经多了个完成的√号。 他随意扫了扫描述,笑发财了,前置任务竟然还有什么“写归队申请书”“保证认真执行所有训练计划” 不愧是又单纯又好欺负的小软包系统生成的任务列表,每个字看起来都透着乖巧。 关掉。 刷完牙又洗了把脸,提起存在场馆里的训练包,往身后一背,迎着破晓晨光往外走。 场馆大哥喊住他道:“冬烈,下次比赛啥时候?我到时候找个彩电摆在冰场里,喊大伙一起看你比赛!” 冬烈哈哈一笑:“那你可得多喊点人,到时候就跟他们说,看,拿金牌这小子,之前在我这冰场里训练过。” 大哥喷笑道:“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冬烈挑眉:“可不能堕了大哥你这冰场的名声不是?你都喊那么多人来了,到时候一瞧,哦,在你冰场练成这样?” 冬烈挥挥手道:“行了,我走了。”又朗声笑道,“下次只要队里派人出去比赛,肯定有我,你瞧好了。” “小子。”大哥笑骂了句。 他其实已经了解到冬烈上一次参赛的成绩了,差的跌破人眼球的那场。 但他还是喜欢冬烈身上那股劲儿,生命蓬勃,对什么都昂扬向上,好像有无尽的勇气和精力去迎接所有困难。 他冲远去的冬烈大声喊:“甭管啥成绩,你照着这个架势练下去,肯定能成!我信你!!” 到时候走出去,让世界好好瞧瞧,如今华国的年轻人蓬勃亮堂,犹如东方跃起地那一颗太阳。 *** 肃慎冰上项目训练中心。 冬烈一走进来,就又被那些顽强啊、拼搏啊、争光啊的标语口号盖了满眼。 远处还传来一阵阵跑操喊的口号声,整齐划一,气势十足。 这地儿氛围太足了。 咸鱼游进来,怕是都得跟着扑腾两下。 “唉!”冬烈可惜地叹了一声。 他本来打算偷偷改技,然后惊艳所有人。 多好玩?多刺激?想想就让他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下计划破产了。 真是让人心痛! 他再往里走,绕过几棵直溜的大松树,能看到有人在跑步、有人在做专项训练。 比如敏捷梯训练,牵引训练……等等!他好像看到已经有人练起短周期变速训练了。 走近一看。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练,第一梯队都不在,只有叶飞扬几个后程降速问题最严重的在。 教练口哨短促有力。 “哔——哔——哔——” 正往返跑的几人就随着口哨声,反复地减速、加速、减速、加速…… “哔——冲起来冲起来!!8秒内跑不到的,加练五组!” 这一个个的,表情都扭曲了。 冬烈还能听到叶飞扬痛苦的低骂:“到底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家伙跟教练提这个训练的。” 哟,还有人夸他呢! 他挑挑眉,就站定了,在往返跑远离教练员的另一头。 起初还能听个整句儿,没多久,就成了带着痛苦面具短促哀嚎。 再跑个两趟,就一个个都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喘,表情狰狞,酸爽得不行。 冬烈揣着手,悠哉地靠着树干,饶有兴趣地看着。 他这么大个人,当然会被看见。 发现他搁那儿看戏,一会儿啧啧摇头,评价着“这不行啊”之类的话,一会儿又笑得前仰后合,一点不带消停的,气死人了!! 冬烈人缘原本就不好。 毕竟他那一副“你是蠢材”的性子,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眼神,谁愿意搭理他? 不背后蛐蛐他都算是好的。 这波仇恨一拉,这一个个练得哼哧哼哧喘气的人,简直眼神如刀,嗖嗖往他身上射。 最讨厌冬烈的叶飞扬简直快要气爆炸了。 教练倒是也撇了冬烈一眼,不过他发现有冬烈在哪儿杵着,眼前这几个家伙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拼死劲儿,一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架势,也就没去赶走冬烈。 冬烈把他们的训练细节收入眼底,这才转身继续往里走。 身后不知道有多少愤怒刀眼冲他来。 冬烈走到办公室门口,侧身贴墙,朝里探头,往里偷偷窥了窥。 好的,他爸桌上没发现鸡毛掸子。 国泰同志还是很有气度的! 冬国泰抬头看了看门口,发现冬烈正在贼眉鼠眼地偷看自己,特别想把他揪进来揍一顿。 “瞅啥瞅,”他默不作声地合起文件夹,提着站起来往外走,板着脸,“去换装备。” 冬烈都看见了,那份文件夹里好像全是他改技的记录和资料。 他看得直摇头,这人呐,怎么就不能真诚一点呢? 齐教练就在冰场,看到冬烈换好装备过来,立马笑着招呼,“真精神!” 他站近帮忙调整了一下,又拍拍冬烈胳膊:“可别掉链子。” 冬烈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 ——表示,他怎么可能掉链子? 冰场上是有人的。 冰场一直都是紧缺资源,当然不可能空闲着。 但短道速滑就是这点好,可以一队人一起训练,这本就是个变道超越争先的项目。 不像是花样滑冰一块冰场只能容纳很少的人训练成套节目,冰上相撞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流血事件! 选手们看到冬烈,都不免好奇的看过来,不知道他怎么回来了。 冬国泰很快从前门走进来,有几个教练跟在他身后,手里都拿着笔本子和计时器。 运动员们不清楚情况,但是教练员都是心知肚明的。 后程降速,一直都是华国不少选手的棘手的问题。 他们分管的运动员也不例外。 自然想来亲眼看看效果,也好奇冬烈离开这段时间改技情况。 任何技改都不是小事。 往大了说,顶级运动员的改技成功,成绩突破,甚至能带动全世界各个国家此项目的训练风向。 往小了说,队里任何一个运动员的改技,都是不可多得的经验。成功了,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失败了,又有什么教训需要避免? 连一大早就带队散在外面训练的教练员,都在陆陆续续进来。 运动员看到这么多教练,更惊奇了,他们面面相觑,相互低声问:“怎么回事?” “这谁知道。” “欸!你们看那边,叶飞扬他们怎么也来了,不是被拉去做专项训练了吗?” 冰场外的走道本来就不宽敞,这一下甚至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叶飞扬挤到相熟的队友中间,传播刚刚才得知的一手消息,他满脸怀疑人生地说:“就冬烈那些扯大旗的破书,他竟然在里面找到解决后程降速问题的办法了。” 以他为圆心的一小片区域,安静了一瞬。 “真的假的。” “教练刚跟我说的,他专门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冬烈训练的成效。”叶飞扬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拧成一团。 谁都可以,哪个教练都可以,但怎么能是冬烈!! 伍霍表情微楞后,目光扫过身边几个为此困扰的队员,想到全队上下的情况,一股激颤感好像猛蹿上他的脊背。 他呼吸都带上热意,眼睛不受控制地去寻找冬烈。 叶飞扬这几人带来的一手消息,飞快传开。 冬烈脱去冰刀保护套,踏上冰面。 钢凉的冰刀与冰面相击,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 不少教练员、运动员呼吸一紧,只觉得像敲在他们心脏上。 冬烈试滑了两下,感受了一下脚下这块冰。 他看向这块冰场,环视周遭,扬起一抹灿烂笑容,笑容里藏着一抹极浅的挑衅,还有少年人的坦荡荡的锐气: “来吧!” 7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7 一声哨响。 场边教练员手里握着黑色计时器,大拇指下意识按下凸起的计时按钮。 “哔——” 冰道上的黑影猛地蹿击而出,起跑的那一蹬力道十足,强悍得好像一下将人弹射出去。 “他改起跑了?” “没改,还不还是点冰式起跑?” “怎么看着完全不一样了?” “感觉上好像是快了一点。” 运动员们窃窃私语。 目光却一眨不眨,紧紧地追着冰道上的身影。 教练员们却都神情肃穆,眉头拧起来。 手都忍不住往胸口放笔的口袋伸了伸,明显是想拿笔记录点什么,但又强忍了下来。 只紧紧握住计时器,准备随时摁下,看看圈速。 “唰!” 冰刀斜切着划破冰面,细细碎碎的冰屑飞溅,那声音让人耳膜发痒。 冰道上的黑影进入弯道,他腿上连加两刀,速度倏然加快。 身体大幅度向内倾斜,几乎要倾倒。 左手触摸着冰,以几乎要被甩飞出弯道的速度,掠过弯道。 看得所有人背后直冒冷汗。 胆子太大了。 太危险了。 这要是压不住弯,是会被狠狠摔飞出去的。 “胡闹!!瞎搞!!”齐教练当即摔了笔,几乎是紧张地贴紧冰场围栏往里吼,“冬烈,你再这样胆肥,看我下来不收拾你!!” 冰场上的身影明显听见了,在双摆臂、单摆臂、背手滑中,他使用的是单摆臂技术,此时另一只手还有闲心在身后比了个“ok” 但入弯动作不带变的。 仿佛那个“ok”是气定神闲的表示,成交,到时候等你收拾我,换我现在继续胆肥。 “唰!” 他像是一道闪电,风掣雷行地掠过弯道。 尽管眼睛被护目镜挡住,但是露出的下半张脸,依旧能看出强烈的求胜欲,那种渴望突破自我的桀骜,几乎要从身体中澎湃汹涌地溢出来。 “卧槽,他这么狂的吗?”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低声惊叹。 任谁都听得出语气里的震惊和下意识的赞叹。 叶飞扬抿着嘴,不愿意承认自己好像也有点被感染,甚至有点气血上涌,强自嫌弃道:“他不是一直都挺狂的吗?” 哦,好像也是哦。 这家伙一直挺狂傲的,拿鼻孔看人,特别讨厌! 但看着此时冰场内一圈圈飞速滑行的身影,不少人又心里想,要是是这家伙狂,好像也不是不行? ——要是搁我身上,我也狂啊! 相比运动员的纯粹热血、渴望胜利,教练员脸色就复杂多了。 冬国泰和齐教练两个人脸色更是黑得跟煤球似的。 倒是之前因为女队队友的事瞧不上冬烈的吴教练,此刻表情缓和了不少。 这样渴望打破极限,一心追逐胜利的运动员,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分心惦记什么情爱,这让她对冬烈之前那份说辞怀疑少了几分。 她就喜欢这股闯劲儿,还笑着劝冬国泰和齐栋:“看看你们这脸色难看的。这多好,独属于少年人的无所顾忌,恣意张狂。”她感叹着,“咱都没有了啊!” 他们都老了。 顾忌着这,顾忌着那,牵扯着利益,沾染着世俗,再也不敢像是年轻时候一样,敢义无反顾地放手一搏了。 这次滑的是1500米,一共需要13圈半。 三圈过后,有人注意到冬烈的圈速。 “圈速提起来了,这个加速能力有点牛啊。” “他蹬冰效率变得好高!你注意到没,他的直道竟然只需要三刀,我们大多都要加四刀的。” “这技术到底改哪儿了?又觉得没大变,但滑起来风格跟变了个人一样,太凶了。” “冬烈过弯技术怎么变得这么烂了?我记得他原来过弯技术还可以的,反正我原来钻不了他的内道,现在感觉好像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空隙。” 这声音嗡嗡的,听得站前面的吴教练心烦。 就是这隐隐压不住弯的粗糙过弯技术,才看得她心惊肉跳的,感觉人随时要从弯道冲出去。偏偏还有声音一直说,一直说! 她回头一巴掌拍在这聒噪的后脑勺上: “看不懂就闭上点嘴,你要是改这么多滑行姿态,我看你弯道技术还不一定有人家保持得好!” 而且冬烈原本技术不错,完全是可以练回来的,但如今的蹬冰效率,整体流畅的节奏,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吴教练忍着辣眼睛,仔细观察冬烈还糙的技术细节,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技术都重新练回来,速度还能提高多少,越想眼睛越亮。 她手下可有和冬烈差不多路数的女队员。 这可都是经验。 还是明晃晃奔着成功去的经验。 十三圈半很快过半。 原本还有点讨论声的冰场里,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好明显。 其实冬烈不仅仅做了针对性后程耐力提升训练,还因为蹬冰节奏的调整,更好的借用体重,让体力消耗减小许多。 两者叠加,后程降速问题改善得特别明显。 几乎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他们又不是没有一起比过赛,训过练?还能不清楚彼此的底细? 冬国泰紧紧篡住手里的计时器,手背上凸出根根青筋。 强烈的刺激和惊喜让他心跳咚咚加快,紧紧盯着冬烈滑行的身影。 不少成绩不错的运动员仗着自己得教练宠爱,还大着胆子凑到自家教练身边,勾着脑袋去看教练手上的计时器。 想看看后程每一圈的具体圈速。 比如叶飞扬,他凑过来看到计时器上显示的圈速,瞳孔猛然一扩大,哑然失声。 冲过终点线后,冬烈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一起一伏,连呼吸都隐隐带点铁腥气。 但是冬烈绝对是不会承认,他为了不丢面子,还能大咧咧地继续浪,是拼出了老牛鼻子劲儿的!! 谁让他“偷偷训练,惊艳全场”的计划半途夭折了呢? 捂胸口心痛.jpg 冬烈精神体力稍稍恢复,他就直起身子,表现出不太累的轻松模样。 偷偷小喘了几口气,他面色自如地往冰场边缘蹬了两步,一溜烟就滑到教练组面前。 一副“洒洒水啦”“这算什么?”的表情。 迎面就是齐教练怒瞪的眼神,冬烈悻悻地摸摸鼻尖,冲他扬起一个灿烂傻笑。 然后略心虚的避开。 半转了身,又对旁边的冬国泰扬了扬眉,他眉宇间洋溢着底气十足的自得:“总教练,你觉得怎么样?” 冬国泰心里自然是骄傲又满足的。 看了今天这场的情况,他甚至冒出一个大胆的野望,下届冬奥会,或许会有冬烈的一席之地。 若这个训练方法对旁人也提升如此之大,下一届冬奥会,拥有夺牌实力的,或许不止贺盛兰一人。 华国短道,能在冬奥会上,在全世界面前打出响当当的一仗! 只是一看到冬烈这幅骄傲又臭屁的模样,心里不免复杂得很。 这小混蛋,不表扬都够嘚瑟了,要是真夸几句,岂不是要蹿上天? 他把计时器往本子里一夹,面上不动声色,还绷着脸道:“我看不怎么样。” 他一扬眉道:“你看看你的弯道技术糙的,估摸着超越技术也都丢了吧?你现在就是个表面光,一个人滑看着还行,内道守不住,超越也容易被封死,真要比赛不落倒数都是运气。” 他爸嘴比鸭子都硬吧。 冬烈才不听他的,探头去看那本子:“你让我看看计时器。” 冬国泰把本子摊开,推到他眼前。 只见本子上写着新鲜的字迹:十组背肌训练,二十组z字跳,十组弹力带原地牵引。 这训练量可不小! 成绩没看到,还加了训练。 可恶! *** 成绩到底是没藏住。 还不到中午就流传了出来。 短短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训练基地。 冬烈走到哪里,都有人惊奇看他,顺便低声议论一下他早上的表现。 冬烈乐了。 他相当精神地盘了下现在的情况,决定搞点事! 女队那边的队员,见到他可都还瞪他,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气恼。 指不定还在夜话会的时候一起骂他。 这怎么能行?! 晚上,他从食堂出来,走到乔柳身边。 乔柳有点不自在,这家伙之前说的那些好听话、做的那些哄人的事,都是为了套她讲训练感受和经验,她居然还觉得他人好! 冬烈翻了翻接收的记忆,小声蛊惑:“我有帮你提升成绩的训练方法。” 乔柳眼睛一下就亮了,她听说过早上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跟着小声:“真的?” 教练组刚刚开完会,商量完新的训练大纲。 训练楼侧门陆陆续续有教练走出来,往食堂这边走,准备吃晚饭。 吴教练目光一扫,利索地大步走向冬国泰。 随便聊了两句后程训练的话题,她朝冬国泰夸道:“冬烈可真是聪明,这次立了大功了。” 冬国泰表情还是沉稳镇定,但又当爹又当教练的,哪能不稀罕那一身敢闯敢拼的烈气和机灵劲儿? 他假模假样地嫌弃:“他啊,胆肥得很!你看他那改的,顾头不顾腚的,哪里值得夸。” 吴教练:“……” 她酝了一会儿,可算明白冬国泰是想听人夸他儿子了。 她不免失笑。 又顺着夸了冬烈几句,铺垫足了,这才抱歉地提起: “之前那事,还是我脾气急了点,听说还气得你握着鸡毛掸子回去了。我今天看了,小冬不是那样随便招惹女生的人……”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远远看见操场上走在一起的冬烈和乔柳。 冬国泰:“……” 吴教练:“……” 吴教练再仔细定眼一看,她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还眼眸亮晶晶的笑? 你个臭小子,跟我队员说了什么?!! 8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8 短道速滑队的队员们,都十分惊愕地发现。 乔柳的成绩在肉眼可见地爬升! 从前落在后面的小姑娘,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越滑越顺、越滑越轻盈。 她本身的滑行风格就属于“小快灵”,这一开窍,在短道的冰场,看起来就如雪花一样轻盈飘逸,眨眼就飘远。 偏偏她本身就特别细腻敏锐,总能抓住机会。 如今每每弯道超越,轻快又灵巧,嗖地一下就钻到你前面,简直像是一只伶俐的冰上雪狐。 女队照常进行了上冰训练。 练后,三五成群地散在馆边休息喝水。 有几人被教练叫到跟前,余下的也相互分享着技巧和感受。 “小乔,最近吃什么灵丹妙药了,刚刚突然从我后面钻出来,还一下卡住了内道的位置,真的把我惊到了。” 这一问,引起好些附和,不少人都纷纷提出了最近训练时被惊艳到的感受。 乔柳双手捧着水杯,假装喝水,偷偷向后窥了窥吴教练。 发现教练没看这边,她小声:“我最近不是加练了吗?” 大家点点头,但依旧看着她,等她继续说。毕竟加练这个事完全不稀奇,即使回宿舍前累到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等缓过了劲儿,每晚都有人恨不得再做几组深蹲、原地牵引才睡。 这都不算教练安排的,许多都是自发的。 乔柳想起大家一起骂骂咧咧商量好的“别让我看到冬烈那小子敢再凑过来”“咱好好训练狠狠把他甩在后面”“让他好看”…… 她观察着队友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冬烈给我了一点训练建议。” 队友:??? 谁? 乔柳闭上眼一鼓作气地说:“我觉得他都说得特别有道理,而且有些真的说到我心坎里了。”她还点头强调,“真的特别特别有用!” 队友们:“……” 乔柳倒是一点不藏私,但是想到最近这些天,她们一起谴责吐槽那家伙说的话,气氛忽然凝滞,有一点点尴尬。 还是个神经粗性子直的女队员大大咧咧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他之前找你们取了经,现在有收获了,就直接去问,投桃报李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她还真说做就做,中午就找人问了冬烈去向,风风火火就杀过去了。 她虽然没跟冬烈聊过人生和理想,但自认为当初也是随口说过两句的! “万一呢?去问问也不掉块肉。” 杨青一副“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了”的笃定架势,倒是一下笼起了好些人,趁着午休时间,就一起大大方方地奔着冬烈去了。 冬烈冷哼一声,佯装闷气道:“你们一个个没义气的,咱们之前算聊得来吧?怎么说也算朋友了!” “我就是被批评了一顿。一时落魄,你们一个个都躲着我走!” 他一副“莫欺少年穷”的忿忿样儿,恶狠狠地背过身去,不搭理人!! 女队员们:“……” 就这么个幼稚鬼!!当初她们眼睛是瞎掉了吗? “还‘一时落魄’,你金庸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直脾气的杨青直接绕到前面,一屁股坐到冬烈对面。 “别磨磨唧唧的,你就说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货!” “当然有了。” “那行!你就说你要怎么样才肯讲,是想要个笑脸,还是想再来点训练经验?干脆点!别说你想听道歉啊,像个东北爷们!” 冬烈睨了她一眼:“话说得大,就怕我说了你们不敢做。” 这话说的,瞧不起谁呢! “只要你敢大大方方地说。”杨青也不傻,加上了光明正大的限定词,又拍板,“咱有啥不敢做的?” 冬烈目光看看其他人,大家自然都点头应下。她们这么多人,还在训练基地里,难道还怕冬烈起什么坏心眼? 冬烈确实心眼不坏,但他心眼黑。 他嘿嘿一笑:“你们听说过我和总教练的赌约吧?” 他可不信这么劲爆的八卦,在这个小小的,没什么娱乐的训练基地里,难道会不遍地开花? 原本气势十足杨青等人:“……” “咳咳,你提这个做什么?” 冬烈直截了当地提出,就在下一次两队合练,做队内摸底测试的时候,一起战术配合围剿伍霍,助他赢下赌约。 他语气强调:“你们一个个,要是朋友,都要给我帮忙!!” 冬烈可不屑做那些为了自己能赢而去害人的事,狗屎都唾弃那种人!嫌脏! 他乐意对手强大,享受挑战强者的快感。 即使和伍霍之间必有一战,他也不吝于分享后程训练计划。 这会帮伍霍提高不少成绩,让这个对手变得更强大。 不过嘛,他才训练多久? 即使是有原身的底子,但原身也滑不过伍霍啊! 他又不能一改技,连适应期都没有,就直接赢过原来稳稳霸住排头的队长吧?这是竞技体育,又不是话本小说! 但短道速滑可不是只比速度的大道速滑。 这是一个拼脑子、拼路线、拼技术、战术千变万化,决胜在秒的千分位的项目,不是和速度斗,是和人斗! 只要没有断崖式的绝对领先,队友之间的配合和战术,完全可以做到以下克上、以弱胜强。 女队员们觉得这事不难,打个配合而已。 只是吧。 想到之前让伍霍顶锅,都有些不好意思,相互看看,讪讪笑问道:“干嘛和伍霍过不去?他哪儿惹你了。” 她们倒是知道,冬烈一向对伍霍和她们队长没好脸色,她们队长这边倒是好理解,队长是出了名的铁娘子,一直就瞧不上冬烈那训练态度,那阵子过来“套话”的时候,都不给好脸色。 这两人性子相冲,她们也不好劝什么。但伍霍不是脾气挺好的吗? 冬烈一副不想多提的炸毛样儿:“我就是跟他杠上了!!你们别管那么多,就说,帮不帮这个忙!敢不敢!” 女队员们相互看了看。 行吧,可怜的伍队长,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记仇的小祖宗。 杨青最后确认了一句:“你还真想让总教练喊你爹啊?” 这小子岂止是胆肥,简直浑身上下都是胆。 冬烈哼哼两声:“这怎么了,他敢说还不敢认了?是男人就得一口唾沫一个钉!” 杨青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敬佩,勇士。 她退回去,和大伙商量了一下。 虽然也有点怵总教练,但是吴教练肯定会护着她们的。 吴教练就喜欢她们敢闯敢拼,什么都铆足了劲儿去争取,围剿男队队长而已,把男队全灭了吴教练怕是都要高兴得给她们鼓掌! 况且,这事最大的雷明显不由她们来扛。 “成交!” 有了“革命友谊”,尤其是一起要去做“坏事”的革命友谊,冬烈和杨青她们几个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 语气一下都不一样了,客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催着“赶紧说说!”“不拿点有用的出来到时候可别指望咱出大力”“要有用,帮你挡死伍霍!” 她们可没半点不好意思,就是一个队内赛嘛,又不影响什么。 各凭本事,她们想帮谁就帮谁! 可怜的伍霍,和女队之间稀薄的队友情谊,直接败给了又狗又坑的冬烈。 “别急、别急。”冬烈不像是在分享训练心得,倒像是在卖包子,“一个个来,都有都有,别急!” 其实和卖包子也没啥区别。 因为都不是他自己想的,全是统一大派送,而且还是“最后三天,最后三天,卖完倒闭”版。 他自己都是第一次玩这个项目,哪里有什么本事提这种有效的训练建议? 当然是从原主记忆里捡的! 那个傻逼玩意儿,自己离队了,还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盯着队里队员的情况。 尤其是那一个个和他熟的,见不得人好! 冬烈就见不得这种阴沟里的傻叉!! 他偏要拿来送人。 这本就是这些被害的人,经历千辛万苦,试错试了不知道多少遍,流了不知道多少汗和泪,才得到的技术提升和训练经验。 本就是她们自己在未来生生趟出来的路,这次少走点弯路,或许,这辈子还能更上一层楼,走到更耀眼的高处。 哈哈哈气死那傻叉! “我还以为乔柳说特别合心意是夸张的,我觉得这路子看着还真挺适合我。” “我怎么没这感觉?这能行吗?” “换起跑姿势?你可别吓我,这可是大事!” …… 把这些包子一通分配之后,冬烈大手一挥:“我的建议给到了,采不采用,具体怎么来,该跟教练商量就跟教练商量。” 其实也不需要冬烈特意叮嘱,别人可没他那么浪。 杨青看着自己仅得到的一条建议,感觉哪里不对,问冬烈:“你怎么给乔柳那么多训练方面的意见?甚至还具体到某个训练动作?” 这种多做几组左右绳梯跳跃,多跑几组折返跑的建议,风险多小?可执行性也强。 眼瞧着效果也好,真是羡煞人。 杨青直喇喇地看冬烈,希望能再多爆点金币,哦不,经验。 冬烈:“……” 这能一样吗?原主一直到后来去和黄毛混了,都和乔柳有联系,见面聊天乔柳总要分享分享日常(训练)、诉诉烦恼(训练没效果)、聊聊快乐(训练成绩上升)。 他咳咳两声,一脸正气:“这些想法又不能凭空冒出来,都是基于之前我从你们那儿搜集的信息。你想想,少了白糖、醋、淀粉、里脊这些材料,能做出好吃的锅包肉吗?” 杨青懂了。 之前她跟这家伙聊少了! “那我现在再跟你说说。”她现在看冬烈的眼神,跟黄鼠狼看鸡一样,闪着流口水的光。 冬烈一个激灵,赶紧忽悠,并且断绝后路:“我现在哪有时间?分析这么多东西,是需要大量时间,投入很多精力的!之前也是为了自己改技,再加上停训了有空。” 原来如此! 这下,女队员们对冬烈接近她们是来“观察训练”“套经验”“套感悟”的说法,打心底接受了,且深信不疑。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这还能有假? 她们可是朋友!铁的那种! 你帮我,我帮你,马上要一起上战场干架的! 9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9 炽热的阳光斜晒在训练场上。 冬烈正大摇大摆的蹲在树荫下,乐呵呵的看着大家戴上痛苦面具,不断地、反复地去刺激堆积乳酸的肌肉。 他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看热闹”的欢乐得意。 就差手里抱着个西瓜啃了。 特别招人恨! 好多人都气得不轻,心里才生出的那点认同和感激,一下全气飞了。 “笑什么笑!!”有人绷不住大骂,“混蛋!” 冬烈笑到肩膀夸张抖动,笑声又响又亮:“兄弟嘴真甜,多谢你的夸奖!” “谁夸你了——!!!”那人气到破嗓,因为体力深耗,几近嘶吼。 这一番对话,连好脾气不气恼的老队员都气笑了,这是在夸你吗? 冬烈不仅围观,还指指点点:“伍队长你跑快点,要起带头作用啊!” “这一组跑慢了,效果可不行。再加练两组,不,五组吧。”听得人眼睛几乎露出痛苦又绝望的光。 …… 旁边的教练眼角抽抽,是他特地请冬烈来指导的没错,毕竟冬烈是现在唯一练出明显效果的成功案例,有经验。 冬烈确实给了不少有用的建议,明显对日后规范训练是有利的,他要是藏私这些小技巧都没人发现的了。 本是个很好的事,但是吧……嗯……连他这个不训练的教练都忍不住有点牙痒痒了。 “行了,我这里可以了,多谢你来指导。就不耽误你训练了。”这位教练十分好心地说。 没瞧见那些咬牙切齿的眼神吗?你小子再不走,那些气得发抖的,为队长抱不平的,都要冲上来打你了。 不等冬烈回答,他身后就传来熟悉的总教练的声音:“我带冬烈去冰场,免得影响你这边训练。” 冬烈:? 人言否? “我分明是被请来指导的,被请的!”冬烈鼻子皱了皱,有点嫌弃,“你搞搞清楚。” 冬国泰观察了一下现场训练的情况,睨了他一眼:“休息得够多了,走吧,你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谢天谢地,冬烈终于被领走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冬烈跟着冬国泰往训练馆里走,夸张地唉声谴责:“你们这样是不道德的,光逮着我一个人折腾。” 还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 明知道他刚改技(新学),技术上粗糙是难免的。 非盯着他那些细节挑挑拣拣,偏偏一个两个眼光都毒辣得很。 这才多久,他都欠下一摞债了! “而且今天怎么是你,齐教练他人呢?” 冬国泰斜睨了冬烈一眼,总觉得还是练少了,瞧他那儿活蹦乱跳的样儿,练够了练扎实的人,还能这么精神? 还能胆大包天的想着倒反天罡? 老齐就是性子太好了,管不住这小子。他想想这几天咂摸出来的冬烈这性子,心里有了想法。 他冲冬烈道:“几个臭毛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教了几次都不见改,齐教练气不过你这榆木脑袋,把你扔给我了。” “这不可能!”冬烈一副“你诓我”的笃定表情,他语气斩钉截铁,十分自信。 冬国泰对上他的目光,一双乌亮眸子溢满了阳光骄傲的少年气。 ——嘿,我可是天才! 冬国泰早就猜到,就这小子的傲劲儿,不是一两句话能唬住的。 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训练记录,翻开,点了点其中几项:“自己看。” “看就看,我记性好着呢,你可别想编几条糊弄我。”冬烈一脸防备。 低头一看,表情僵住。 居然还真有。 这……看描述……好像是他玩滑雪、板降、冲浪那些留下的小习惯? 话说大了。 他讪讪一笑,好似圆鼓鼓的气球被戳了一下,肉眼可见的瘪了点,悻悻地摸摸鼻尖道:“齐教练也真不够意思,怎么还兴告状。” 冬国泰把一根长弹力带挂在杆上,然后用眼神示意冬烈站过去。 弹力带一套,冬烈身体重心□□,左脚外侧支撑身体,右腿微屈,身体呈锐角倾斜半蹲状。 冬烈觉得还好,牵引训练嘛。 然后冬国泰站到他面前,动手一通调整。 动作细节一变。 冬烈瞬间龇牙咧嘴,身体微微发颤。 “抖什么抖?”冬国泰脸色一黑,戳他,“保持住、蹲好了!” 冬国泰绕了他一圈,满意地点点头,最后站定在冬烈面前,故作戏谑语气:“吃不住劲儿了?” 冬烈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看他这副硬是不服输的小样儿,冬国泰眼底藏笑。 他表情不疾不徐,老神在在道:“我试试?想让我带练的话,规矩你知道,我练多少,你翻倍。” “行!”冬烈眼睛都亮了。 冬国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总有人觉得教练技术体能早就丢了,自己天天练难道还比不过?要么就是憋着坏想看教练出糗。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有傻小子上钩。 冬国泰随手扯了一根弹力带,在冬烈旁边开始带练。 十分钟、二十分钟、二十五分钟…… 如果齐教练在这儿,多半会摇摇头,叹惋说:“傻小子,也不想想你爸当年要啥没啥,条件差,资源紧,训练方法都老旧,凭啥还能打出‘腾龙飞将’的名号?” 那是出了名的能训练,敢吃苦。 冬烈用力抿着唇,只感觉每一根筋络都传来使人发麻的酸软。 他强撑表情,稳住声线,试探道:“你悠着点,老胳膊老腿的,别搞得旧伤复发。” 冬国泰淡淡瞧他一眼: “撑不住了?” “谁撑不住了!” 冬烈嘴上硬气,心里暗暗发苦,国泰同志属牲口的吧? 又过了一会儿,见冬烈汗水打湿了头发,眼神也有点发软,冬国泰这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冬烈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想到自己还有一半的量,悲伤到眼前一黑。 他忽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姿势别变形!”冬国泰拿捏着少年的性子,“你不会是撑不住想偷懒吧?真撑不住就直接说出来。” 冬烈咬牙:“闭嘴!” 冬国泰还真闭嘴了,但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截树枝,就握在手里,绕着冬烈转悠。 看到哪里姿势变形了,或者哪块肌肉散了力,就往那里不轻不重地抽两下,提醒道:“注意力集中,动作到位。” 冬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他手上的树枝。 说不是早有预谋都没人信! 等到这场难熬的训练结束,冬烈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支撑蹲起的左腿最为难受,整条腿好像变成棉花,肌肉抖得不停,酸软到整张脸都控制不住的皱成一团。 他直接躺在地板上,任由冬国泰帮他处理颤抖得厉害的肌肉。 他悲愤:“爸,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嗯,被你吃了。” 冬国泰表情不变,只是手上力道稍加了两分。 这点力道,直接把在思考“狗和良心”的冬烈刺激得“嗷”得一声悲惨嚎叫。 冬烈条件反射地想翻身挣开,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按住,酸楚激得他直捶地。 “跑什么跑?按完上冰。” 冬烈:? 见冬烈一脸“我在心里大骂你”的咬牙表情,冬国泰忍俊不禁,忽然体会到了坑儿的快乐。 冬烈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直到他自己再次被冬国泰推上冰场,他精神一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滑起来整块冰都不一样了,丝滑! 恢复了点力气的腿还是发虚发软,但不知是不是教训太过惨烈,肌肉都下意识拒绝那些小动作。 他一圈一圈慢慢滑着,感受着脚下细微的变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老小子,有点东西啊!! 冬国泰瞧着他兴奋的样子,发现他刚被狠练一顿,转头自顾自就能傻乐起来,先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又不由笑骂,“小混蛋。” 他当晚就欣喜地去找齐栋,来了一个“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两人兴致勃勃地来了个“如何训练冬烈”的交流会。 齐教练笑盈盈地听着,听老友一遍遍说着最近的高兴,明里暗里地把儿子做的事炫耀一通,他也不嫌烦,时不时还很给面子地找补夸上两句。 此前积攒许久的郁气、暗暗对不起好友的愧疚、被责怪“都是教练问题”的神伤都一扫而空。然后又一起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坑冬烈,哦不,训练冬烈的好办法。 每每说完,都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 冬烈感觉最近很不对劲! 总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好像有刁民要害他。 敏锐察觉到哪里不对后,他痛心疾首,他爸的良心真的被狗吃掉、一去不复返了! 心痛完,转头他就暗搓搓跑去女队那边,加强了和“革命战友”的联系。 随着时间逐渐临近队内摸底测试。 队内的氛围变得有点紧张,还有点古怪,尤其在两队之间。 冬烈洗漱完,端着盆和毛巾回来,才走近自己的宿舍,不隔音的木门远远传出里面的声音。 “马上要队内测试了,我感觉我这次完了啊啊啊!怎么办啊队长!我会被总教练眼神吃了的!!”叶飞扬独特的声音在哀嚎。 “别太紧张,越紧张越是发挥不好。你后程降速问题解决得也不错,总教练哪里会吃了你?”伍霍宽慰道。 “不是啊,队长你不觉得女队那边势头太恐怖了吗?都在进步,我是坐牛车,她们有人是开摩托车,怎么比得上?!” 冬烈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叶飞扬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折腾着头发和床铺,悲呼道:“要不要这么神?就那些扯大旗的书,冬烈他不会是玩真的吧?” “那我之前骂的那些傻逼算什么?” 冬烈走进去,放下盆:“算你眼尖。” 叶飞扬表情一僵。 冬烈这是……反讽吗? 虽然被骂,但心情很不错的冬烈好心说了一句:“放心吧,总教练要瞪死的不是你。” 10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0 叶飞扬早就心痒痒了。 他也想坐摩托车式进步!想要像是得到武功秘籍一样飞升!! 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难得冬烈肯主动搭理他一句!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眼贱就眼贱吧,他原来也确实跟瞎了眼没啥区别了。 甭管是不是讽刺。 叶飞扬扬起一个露出两排牙齿的狗腿笑容:“冬烈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有什么经验能传授我一下?要是能帮我免受总教练怒火之苦,你就是我哥。” 他还凑过来,殷勤地伸手试图捏肩捶腿:“之前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 “退!你别来这套。”冬烈打断,他搓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只是冬烈。 宿舍里伍霍两人也都觉得没眼看,十分想装作不认识这货。 叶飞扬本来也纠结,如今打破了底线,很是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儿,他心一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之前是我说话不中听。我这脑子,一看书就犯困,哪里弄得懂那些神神叨叨的什么乳酸耐受程度,血氧饱和度的?伍队都夸你聪明了,说你脑子活能从书里学到真东西,队内成绩上涨你立大功了……” 叶飞扬说着说着,感觉原本被他一通搅和还不错的宿舍气氛,一下又凝滞了。 抬眼一看,冬烈跟狗脸一样说变就变,脸色黑得像煤炭。 叶飞扬:? 他难道不是一直在说好话+夸冬烈吗?难不成他刚刚一个顺口说了什么骂冬烈的话? 不应该啊。 冬烈冷嗤一声:“我需要他夸吗?当队长了不起啊,就会装模作样,哄着人都向着他。”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队长夸你,也不是,我是想说队长没这坏心……” 叶飞扬连忙解释,他一向口舌伶俐,竟一时都不知道该怎说才好。 伍霍头疼又无奈,也是下意识想解释:“冬烈。” 冬烈压根不听他解释,他才一开口,冬烈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就走。 还留下一句回家属楼睡,“别逮着机会就找我爸告状,那是我爸,会向着你?” 叶飞扬跑出去追了几步,也没追上,还得了个“你和他是一边的”冷脸。 叶飞扬:“……” 伍霍:“……” 周围宿舍听到动静的队友:“……” 其实自打训练起冬烈提供的方法,即使冬烈欠揍得很,但大伙态度其实都有些松动。 仔细想想,原来他们觉得冬烈找借口偷懒,也许人家就是真不想强负荷下受伤。 原来冬烈那些“这瞧不上,那看不顺眼”的欠登儿样,人家是真瞧不上啊!! 看看他给女队指点的那些个训练方法,看看他自己大刀阔斧改技的样子,能瞧得起苦哈哈傻练的才怪了。 他们的后程耐力没有下大力气练吗?长跑都快要跑吐了。 松动归松动。 冬烈却依旧对伍霍那老样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们受队长照顾这么久,心里都是敬重的。 两边一夹,这可不就难受了吗? 叶飞扬走回来,他压根闹不明白自己那句说错了,发现伍霍也满脸茫然。 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队长,你寻思寻思,你和冬烈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伍霍苦笑:“我是真不知道。” 他让大家都回宿舍里休息,“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大伙都别担心了,散了散了抓紧休息。” 这问题如今已经迫在眉睫了。 从前他虽然也发愁,但也大度得没太放在心上。 但眼瞧着冬烈成绩一点点提升,日后参加更重要的国际赛事是必然的,队员之间需要默契和配合。 国内比赛相互是竞争对手,代表华国走出去,那可是要为国争光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冬烈会对他没好脸色、还冷不丁就冷嘲热讽的? 伍霍试图寻找线索。 还没什么头绪,队内测试如期开始了。 吴教练带着女队走了进来,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冬国泰父子俩一眼。 贺盛兰走在队伍最前面,昂首阔步,像一把钢''枪。 她后面跟着的队员们,目光炯亮,精神饱满,各个看起来都英姿飒爽。 这是女子短道队伍长期成绩强势带来的自信和气场,最近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冬烈!”杨青率先打了个招呼。 冬烈也大方地跟她们打招呼,顺便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革命友谊” 按理说,目前没有男女混合的短道项目,不需要男女一起排名比赛。 但对目前关注度不够,缺资源缺条件的短道队伍来说,按成绩分配资源最公平,无论男女选手都通过队内排名来竞争训练资源。 队内测试的规则也很简单,按正规比赛的模式进行预赛、半决赛和决赛。 冬烈主项是500米和1000米,1500米也能滑,更长距离就不行了,长距离不是这具身体的优势所在。 而伍霍则更偏向中长距离。 冬烈估摸了一下,如果运气好,他能在1000米和1500米两个项目上,从预赛到决赛,一共碰见伍霍六次。 运气不好,那只能碰见两次,在决赛里。 500米的比赛最先开始。 冬烈分在第三组,他一上场,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改技后的进步空间明显很大,大家都想看看他如今成长到什么水平了。 冬烈站在起跑线前。 他全神贯注,一声“预备”的指令声后,紧接着是一声“砰”的发令枪响。 以起跑姿势准备在起跑线前的4人,同时极速出击去争夺领滑的位置。 500米太短了,领滑的位置简直比金子都更重要。 几乎是场边所有关注这场比赛的人,看到冬烈抢领滑位置的动作,都不由屏住呼吸。 凶悍而猛烈,好像寒夜里爆炸的火。 冬烈爆发力强,动作幅度大,蹬冰力量和节奏都足够骁悍,身上还有种天下莫敌的狂傲气势。 “看冬烈比赛真的感受到了热血沸腾。” 冬烈改技成功后,滑行风格太鲜明了,独一份的极强爆发力、极高的蹬冰效率,让他毫无悬念的独占此项目的鳌头。 没等太久,他在1500米项目中,成功遇到了伍霍。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比赛。 直到他们看到冬烈和杨青打配合? 按理说,1500米项目并不需要抢领滑位置,领滑这么多圈,对体力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但冬烈一上来,就拿出滑五百米的架势,迅速抢占到领滑位置。 “他想干什么?”旁边观赛的齐教练惊呼一声。 很快他们得到了答案。 在两圈过后,冬烈控速压住身后伍霍的滑行。 伍霍速度一降,原本第三位跟滑的杨青顿时贴近,又迅速拉到外道。 杨青娴熟的卡住外道位置,堵死了伍霍也从外道超越的路线。 又连加两刀,直接冲到最前方领滑的位置。 伍霍:?? 冬烈和杨青在第一第二的领先位置会师后,两个人交替领滑、护滑,像是一堵墙将后面选手的路线堵得严严实实。 伍霍:??? 当然,伍霍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后面几圈的滑行中,也找到几次机会,超越了上来。 但一个人面对两个人的围剿,是极其难受的。就算超过两人滑到最前头,两人一个钻内道,一个瞄外道,总有一个能晃过他。 他控线再厉害,也不能使出分身术,既挡左边又封右边吧? 而一旦有人超到他前面,两个人就可以打配合,控线卡住他,控速压住他,甚至假动作晃开他,给后面的人制造超越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进入最后一圈。 目前是杨青领滑、冬烈第二,伍霍紧紧地黏在后面,与后面拉开了一小段差距。 冬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伍霍试图从外道强超,他一挑眉,身形迅速拉到外道,挡住伍霍的同时,直接从外道大弧线入弯! 他脚上连加两刀,速度飙升,身体全速飞掠过弯犹如一记黑色弯刀,划出一道又长又美的大弧线。 这风驰电掣的大弧线过弯,刺激得观赛的教练和运动员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惊呼:“漂亮!!” 11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1 冰场穹顶的大灯非常的亮。 明亮的光线照射在弯道上,清晰地将此刻冰场内无声的硝烟和争锋,反射到观赛者的眼中。 冬烈猝不及防地胆大疯狂的外道大弧线超越。 领滑的杨青余光察觉到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霸住内道开冲!她是答应打配合,可不是要把第一让给冬烈的! 伍霍发现机会转瞬即逝,极致冷静地一刀变道退回,死死瞄准两人之间可能会露出的缝隙,摆臂加速追击。 入弯本该控速的,但此刻过弯的三人,都将速度拉升到了让人心惊肉跳的极致。 三个倾斜的身影前后交叠,突如其来地在冰道过弯时划出三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看比赛的人心跳都狠狠漏了一拍,肾上腺素被这一幕刺激的疯狂分泌,头皮都要炸开! 控制不住上头的情绪,紧紧握拳发出啊啊啊的激动吼声。 “冬烈!!” “杨青!!” “队长!!” 当三人前后冲过终点线,现场更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懊恼的哀嚎。 冬烈畅畅快快地笑起来,伸手和杨青用力击掌! “啪!” 响亮又清脆的击掌声。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就在旁边的伍霍:??? 然后他就看到,冬烈转身看到他后,笑容一收,朝他得意的哼一声,然后跟个骄傲的孔雀一样扬着下巴走了。 伍霍竟然在半决赛就被淘汰了。 这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场边观赛的叶飞扬听到教练报出的成绩,又一次发出惊叹:“我滴个乖乖。” 冬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了? 他偷偷窥了一眼总教练的脸色,嘀咕:“难怪说要瞪死的不是我。” 谁还管他啊? 队长被冬烈联手女队的杨青给干掉了!! 伍霍有点郁闷。 他老老实实滑到冬国泰面前站好,双手背在身后低声:“教练。” “先比好接下来的比赛。”冬国泰没有这时候批评他,声音镇定且沉稳地指点他注意复盘。 “是,教练。” 伍霍下冰找地儿休息,恢复体力准备下一场比赛,后面的比赛,他绝不能再出岔子了! 他是队长,是门面。 他性格沉稳,脑子很快就冷静下来,不断回忆刚刚冬烈在前面和人联手封锁住他的画面。 没有训练过的搭档,是不可能做到百分百默契的。 他复盘了几遍,找到冬烈封锁技术的几个破绽,心里安定下来。 如果再碰到,冬烈封不住他的! 冬烈不知道他的决心,他看了看墙上黑板写的1000米项目半决赛出线名单。 看到乔柳的名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乔柳在大家眼里是公认的“对时机把握不准确” 短道这个项目,需要精准把握机会的眼光,才能在瞬息万变的追逐超越中拔得头筹。 乔柳这个缺陷,本也不起眼,队里不止她一个人对机会不敏感。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过弯技术糙、战术思维差等等。 但问题是,乔柳技术细腻,滑行丝滑,小快灵式超越本该是她的优势。 事实也如此,她一旦超越起来,每每都能吓人一跳。 但她把握时机的眼光差,就狠狠拖累了这个优势。 连超越的机会都找不到,超越技术再好有什么用? 但原主却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乔柳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连乔柳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那是一次在放映厅,她对着一次比赛的录像带画面,跟原主说:“冬烈你看美国选手弗斯和韩国选手金在前这个过弯,金在前的假动作骗到了弗斯,要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乘机捡漏走s蛇形超过去的。” 原主当时心里就惊了一下,因为他完全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渔翁得利连超两人。 原主不敢相信自己离开后,乔柳竟然进步能这么大,曾经的劣势能进步到碾压他? 他不动声色,暗暗旁敲侧击一番。 才发现乔柳发现时机眼光其实非常敏锐,敏锐到可怕。但她犹豫、不敢。 “这里超不过去的。” “时间太短了。” “我刚准备超,他就又重新封死内道了。” 这话听起来,就是她看不到机会,没法精准把握时机。 她在赛场上每每错失良机的表现,更是应证了这一点。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其中细微的差别。就像她从未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丝犹豫和不自信。 原主发现了这一点,心顿时狠狠跳了一下。他意识到乔柳可能隐藏着极为可怕的天赋,一旦被发掘,就不止于现在努力进步的优秀,而是成为他遥不可及的天才人物。 然后原主“啪”的一下,毫不犹豫摁死了这个随时有可能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要知道,随着乔柳逐渐进步,成绩越来越好,这个魔盒已经逐渐松动。 冬烈想到原主pua乔柳的那些话,目光扫视一圈,然后在冰场另一边看台的台阶上,发现了乔柳的身影。 “乔柳,跟你商量个事。” 冬烈狗狗祟祟的靠近,一副“我们小声做坏事”的语气。 乔柳吓了一跳! 她顿时神经绷紧,也心虚小声:“什么事?” 冬烈对她耳语一番。 乔柳顿时脸都急红,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她说服着冬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握不好超越机会。” 冬烈:“但是你超越技术好!” 乔柳更急了,一副“你听我说”的着急表情:“不是这样算的!伍队长对内道把控很严的,很难找到好机会。” 冬烈:“但是你超越技术好!” 冬烈表情信誓旦旦,一副“我信你,没问题”的样子。 乔柳再多说两句,冬烈就用狐疑的眼神看她:“你跟谁一伙的?怎么老向着他说话!!” 乔柳看他表情,感觉不对,当即表态! 她和伍队长又不熟,当然和冬烈站一边。 冬烈满意的走了。 乔柳:“……” 她都不知道冬烈居然这么信任她。 乔柳有点发愁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身上担子一下就重了。 “怎么叹气,冬烈那小子欺负你了?”有队里的大姐姐过来关心她。 “没有的。”乔柳叹口气,有点无可奈何道,“就是他来喊我也一起对付伍队长。” “噗嗤,那你好好干。”来人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加油。 乔柳也跟着笑起来,她真的很喜欢在队里的生活,在家里她是超生的那个,是害家里被罚款失去家底的穷鬼命,害爸爸丢掉煤矿厂工作的丧门星。 但队里有很多人都喜欢她,教练对她好,队长和队友也都关心她。还有冬烈,不仅人好还大方地帮她提升成绩。 想到这里,乔柳想,要不还是咬咬牙帮帮冬烈? 万一能帮上忙呢? 真要赢过伍霍,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 1000米决赛。 伍霍站定在起跑线前。 他先看看左边占据第一道的贺盛兰,觉得她应该不会和冬烈联手打配合。 又看看最外道的乔柳,想了想她的成绩,应该不至于对自己造成威胁。 即使冬烈和乔柳联手,也别想联合起来封锁他。 他已经找到了破绽。 伍霍冷静的思考着,预演着可能的战术。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自己已经非常谨慎了,竟然在一个过弯的时候,看到内道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巧灵活的身影。 他瞳孔猛地一缩。 紧接着就看到那小巧灵活的身影后,紧紧跟着冬烈!! 他身形较之前者更高大些,为了钻这个十分狭小的缝隙,他极度倾斜身体,几乎与冰面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惊悚夹角! “发生了什么?!!” 观看比赛的人都惊呆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伍霍竟然从第二的位置一下落到第四?!! 转瞬被两人连续超越? “我的天,怎么超过去的?我记得伍霍一直控线控得很好!” “是乔柳吗?” “我连超越的机会都没发现,到底怎么回事!这有录像可以回看吗?” 不止观赛者,甚至连当事人都还有点懵逼。 她就感觉身后冬烈紧紧的追着他,越追越急,越追越紧,好像那道清亮的声音在说: “快快快,找机会超伍霍。你超越技术好,让我蹭一下你超越留下的空隙!” 没错,冬烈和乔柳耳语的就是“带我一个,干翻伍霍!” 乔柳在平时,都是发现了比较稳的机会才会大胆超越,但她特别珍惜善意,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切身感觉到冬烈的急切,她也跟着急了。 一急。 一咬牙。 不知怎么就超了伍队长,直接排到第二了! 幸好,几场决赛是有录像的。 之后可以找时间回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教练关注女队员更多,她倒是看到了一点:“好像是伍霍入弯的时候速度太快,有一点点没控住内线。” 齐栋感慨了句:“连我们都没发现,乔柳察觉这个机会的眼光也太犀利了。” 即使现在谁都没搞清楚情况。 谁也无法否认,这绝对是一次精妙绝伦的超越。 场上局势一变。 前三变成了贺盛兰,乔柳和冬烈。 贺盛兰领滑,她不和冬烈打配合,但她会护着乔柳! 作为女队队长,她看起来冰冷冷的不近人情,但其实是非常护短的。 乔柳又有意识的和冬烈打配合。 这样三个人顶在前面,相互配合着,伍霍真是拼了老命都没冲上来。 早上比赛全部结束的那一刻。 伍霍沉稳的表情都差点裂开,作为队长,他的成绩那叫一个难看。 其它男队队员,也不是不想帮忙,但有时候成绩差了一点,想帮忙都帮不上。 眼看情况不对,吴教练先发制人! 她脸一黑,还没等冬国泰出声,就抢先一步道:“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我一直强调成绩第一!成绩第一!但是你们一个个也不能这样胡来,破坏队内友谊!全都给我去操场,罚跑十圈!” 嘿嘿,听着这重重的“成绩第一”大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女队员们当即露出略怂的表情,你推我我推你,哄的一下就全都往外跑。 吴教练像是鸭妈妈赶小鸭子一样,呼啦啦就把女队员全都带走。 到了操场上,她直接把手里东西一放,直接跑到队伍边上,慢悠悠的带队跑。 那速度,与其说是罚跑,比走都快不了多少。 她边跑边一个个点名夸:“贺盛兰……杨青……乔柳今天表现很不错,那个过弯把咱们一群教练都惊到了,到时候我看完录像,再找你聊。” 一个个点评完,她明显十分满意的总结:“今儿表现不错!谁说女子不如男,咱们短道女队就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气势和劲头!” 又大手一挥,“走,吃饭去。” *** 伍霍纳闷得很。 他真的不明白,他把幼儿园穿开裆裤时往同桌衣领里塞了一个小雪球的坏事都回忆起来了,都想不出什么时候和冬烈结下过梁子。 总不能真的像是之前叶飞扬他们胡扯的那种“他就是自己拿鼻孔看人,看不惯别人比他努力比他强,你看他对哪个成绩好的有好脸色了?” 他嘴里发苦。 但不管怎么说。 成绩不好就是成绩不好,难道出国比赛时,对手不会有合作联手形成战术的情况吗? 伍霍抽休息时间反省了自己的问题,一点不逃避问题,也不去责怪旁人,手写了一份检讨。 不仅剖析了自己的技术问题,还一点不手软地给自己安排了摸底成绩退步的惩罚,为自己没有起到带头作用而道歉。 甚至将“没有维护好队员团结”归结为自己做队长的失职。 他带着写好的检讨,去找总教练。 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在半路遇到了人,总教练和冬烈在一起。 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不僵硬。 以他的视角,能看到冬烈在笑,那种畅快满足亮堂堂的笑容,让人看了就知道他心情非常好,少年人的眼睛很亮,眉飞色舞的在比划着什么。 任谁都能读懂那股“看我厉害吧”的嘚瑟小样儿。 他一时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然后,他听见总教练借着这个气氛不错的机会,小心地问:“赢了伍霍就这么高兴?你跟爸说说心里话,你到底为啥讨厌伍霍?” 伍霍:他也想知道! 他挪了挪步子,把自己藏在一棵树后,心虚且紧张地听起了墙角。 “你还好意思问我?” “伍霍伍霍伍霍,你三句话不离伍霍,我今天这么高兴,你还提他,是不是想让我给他道歉?你到底是谁爸,他说什么你都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都输给我了你还觉得他是稀罕宝贝是吧?” 他声音猛然增大:“我还不稀罕你当我爸呢!” 伍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他苦恼了这么久,冬烈对他横眉冷眼的,竟然是因为教练对他好? 所以……这是……吃醋了?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隔壁大爷养的那只肥肥的土黄色小狗。 一旦被它看见大爷摸别的狗子的头,就会不敢置信地瞪着大爷汪汪直叫。 然后回家也不让摸,不理人,委委巴巴地缩在狗窝里,拿屁股冲着外面。 必须大爷拿它爱吃的骨头,好声好气地去哄才好。 有次大爷见他好奇,把给那只肥肥小土狗做的木头玩具送了一只给他,小狗当时就瞪圆眼睛,然后超级卖力的用脑门鼻子一个劲儿地拱他往外走。 还嗷呜嗷呜看起来生气得不得了! 大爷当时就笑了,“这小醋坛子。” 所以说他“装模作样,就会哄人”是说总教练? 一想到冬烈对他没好气的态度,那只肥肥的土黄色小狗和冬烈气咻咻的样子竟有些神似的重合起来。 伍霍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他揣着那份检讨往回走。 回宿舍的路上,他还在想,这问题要怎么解决。 如果试着解释,冬烈怕是会冷嗤一声,转头就走。 如果他想谈心说总教练肯定是更疼你,怕是要得一句:“臭显摆!” 那该如何是好? 伍霍忽然想到了小时候他哄那只肥肥小土狗的样子。 他努力回忆叶飞扬哀嚎的夸张表情,练了一会儿,勉强有了一点“我好可怜”的凄惨表情。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气咻咻离开的冬烈果然已经在宿舍里了。 冬烈见他就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给摸,哦不,不理人。 伍霍努力忍住笑,摆出难过表情,叹了口气:“唉!” 余光注意到,冬烈果然有反应。 “我这次惨了。” 小狗耳朵一下兴奋竖了起来! 12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2 伍霍从不抱怨训练累和辛苦。 也真心并不觉得苦。 但幸好的是,不只表情可以学叶飞扬的,连话都可以从他那儿捡。 叶飞扬性格开朗,嘴又爱贫,平日里有事没事就要嚎两句。 伍霍挑拣着,苦着语气。 从会挨教练骂,到会被在失误的地方狠狠加练,再到要牺牲休息时间去看比赛录像,写战术分析…… 果然,冬烈明显很爱听,表情从“好想看你被骂”到“哈哈你也有今天”再到“我可太开心了” 都不带掩饰的。 跟偷到了蜂蜜的小熊一样快乐,甚至脸上还写着“你是不是怕了我才跟我说这些?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的一抹得意。 伍霍回忆了毕生最难过的事,才忍住了笑,继续说,试图装惨,把“教练的爱护”平移成“教练高标准严要求的关注” 冬烈的表情,逐渐从“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变得有点复杂起来,时而皱眉,时而抿唇,时而倒抽一口气。 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他眼睛瞪大, 冬烈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检讨?” 冬烈是真的震惊了!! 就这么点队内测试赛的结果,居然还有检讨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伍霍卡住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在冬烈眼里写检讨或许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 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能拉近他和冬烈的关系。 他坦然地从兜里拿出还没交的检讨,还有抽屉里未誊写的初稿,里面有更多的想法。 他太坦诚,冬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搓搓手问:“真给我看?” “看吧。” 冬烈先看成稿,他抱着“让我看看伍霍这种老大哥怎么做检讨”的好奇去瞅。 看完只感觉脑袋好像被打劫了,一脑门坏水都被打劫了个干净。 心里只剩下“要不还是当个好人”的想法。 太纯粹了。 他悻悻摸摸鼻尖:“你怎么连‘没能团结队友’都往里写?” 竟然还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这该死的傻气。 他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理解,为什么伍霍能成为全队唯一的那个,顶着兴奋剂舆论风波的压力走到最后,成功为全队争取到清白的人了。 他把检讨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随手翻开伍霍写检讨初稿的本子,打算往里面夹。 不能再看了! 再看他的坏水都要被打劫一空了! 随手翻开的那页工工整整地贴了份剪裁过的报纸,可能正是比较厚才容易翻到这页。 冬烈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这是一张老报纸。 老报纸贴在中间,最上面的空白区域里,用黑色钢笔摘抄着: 1908年,报刊上登出了三个问题:什么时候华国才能派人参加奥运会?什么时候华国人才有一枚自己的奥运金牌?什么时候华国才能举办一届自己的奥运会?[1] 后两个问题里,他还在奥运两个字旁边,打上括号写着(冬奥) 这手钢笔字不算好,只是工整,但明显能看出下笔力气越写越大,字迹越来越深刻。 而下面贴着的那张老报纸,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一份报道刘长春孤身一人代表华国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报道。 “你这是?” 冬烈不小心翻到这页,都不好意思把检讨往这页里面夹。 这页不前不后的,怎么看这种类似理想追求的东西,都该放在封面,或者第一页才对。 伍霍把检讨接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比赛,回来之后写的日记。” 好家伙! 不愧是你,写个日记都这么红专正。 冬烈随口打趣:“这日记是说想拿个金牌?” 他准备等伍霍接一句“是啊”就趁机结束这个话题,把打劫他肚子里坏水的笔记本和检讨,赶紧物归原主! 伍霍摇摇头。 冬烈:? 那比赛完回来写这个日记,还能想干嘛?总不能想一个人实现“华国举办一届奥运”的愿望吧? 伍霍笑笑道:“不怕你笑话,我第一次外赛记忆最深刻的,其实不是成绩。” 然后他逐渐笑容收敛, “我当时只感觉差距太大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那种眼神,让人一下想起学校教的那些屈辱的历史。你会下意识觉得该挺起胸膛,可还是时不时会被那种差距震慑住。”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恨的怯懦,“回来后我就在想,我们再难也不会有建国前难,刘长春前辈当时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他那时候国土沦丧,列强瓜分,全世界谁都看不起华国。” “他独自一人举旗进场。” “独自上场比赛,完成比赛。” “最后一个人默默顶着西方人的嘲讽和鄙薄黯然回国。” 冬烈听不下去了!!! 从不诉苦的老实人卖惨听不得!尤其是他居然还认真起来了!! 叶飞扬那家伙哀嚎一整年的话加起来,怕是都没有这样的杀伤力。 冬烈一把夺过烫手的笔记本,“啪”的一下合上,关进抽屉里! “干嘛说的这么伤感!又是差距、又是震慑、又是嘲讽和鄙薄的。” “下次咱就把国旗升到冬奥会赛场上,升它个三面!三面红旗一升,国歌一响,保管你什么想法都没了,看谁都觉得是小喽啰!!” 冬烈还洋洋爽快一笑,显然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 伍霍直接呆滞在原地,好像有人突然往他的脑子里砸了块巨大的滚石。 又重又沉,不讲理地在他脑子里安家,还不容拒绝的开始嚣张不已地左滚滚、右滚滚,上滚滚、下滚滚……上蹿下跳得厉害! 他恍惚了一会儿,才跟上了发条的木偶似的,卡顿道:“可、可我们现在连一枚奖牌都没有。” 他即使是做梦,都没有敢梦那样场面,三面五星红旗同时升起?在世界舞台上、在全世界的注视下。 “一枚没有又怎么了?”冬烈一脸困惑又理所当然,“反正总会有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当第一个?” “既然要当第一个,那肯定要冲着响当当的、开天辟地独一份的第一个去!要不还有什么意思?” 伍霍看得特别清楚,那双少年人灼灼的黑眸里,摇曳着一簇明亮的炽火,甚至还闪烁着一缕“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他是真的敢这么想! 那是一簇从未有过的狂妄念头,伍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像都被引燃,滚烫难熬,又心口狂跳,下意识呢喃:“我怎么忘了,你可是敢打赌让总教练喊你爹的人。”要是有根金箍棒,怕是天都能给你捅破个窟窿。 不知什么时候跳到凳子上站着的少年,豪情万丈的姿势和表情一顿:“怎么忘了这茬了!” 他利索地跳下凳子。 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太简单就被几句卖惨哄走了,脸上表情一收,还瞪了伍霍一眼:“别以为几句卖惨就能收买我!” 冬烈放完狠话,一转头就兴冲冲地往外大步飞奔。 去兑现赌约喽! 13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3 “等等!” 伍霍从恍然中回神,还有些沉浸在冬烈胆大又恢弘的构想中走不出来。 他按捺不住地追出来,“你先别走,你再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或许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了。 同样是狂言诳语。 原主说出来,只让人嗤笑。 但冬烈说出来,却让人忍不住去憧憬,去向往。 只要亲身和冬烈相处过,就能感受到那种少年人蓬勃而出的朝气,他敢说,更敢做,敢不顾一切去拼搏。 哪怕是再狂傲的话,你都会下意识相信,他能酣畅淋漓地大笑着,活生生闯出一条生路。 即使闯得汗水淋漓、满身狼狈,他那双乌黑的眸子一定是亮的,亮到灼人,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你得意扬眉,亮嗓问:“怎么样?” 这不是虚妄,而是一件件身边的事点点滴滴堆出来的信任和神往,让人着迷。 伍霍碰到了这簇烈火,心都已经烧起来了,哪里肯就这么半截空落落? “冬烈你等等。” 他可是现役运动员,跑起来一点也不比冬烈差。 冬烈:? 追他做什么!! 难道要去跟伍霍谈人生、谈理想,然后被他打劫自己那一肚子坏水吗? 冬烈倒抽一口气,连忙加速。 他跟活猴儿似地一溜烟跑远,听到身后的声音,头也不回,还大声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贪墨你的功劳的,我会跟总教练说是你提醒我他还差我一声‘爸爸’的!” “放心吧,别追了!” 伍霍:? 放心什么? 他沉稳的表情当即跟被雷劈过一样。 *** 教练办公室旁边,有个小房间,房间的铁架子上整齐摆着装在盒子里的录像带。 冬国泰和齐栋两人推门进来,走到一台机械式倒带机旁边,开始倒带。 为等会儿晚上加班加点开会做准备。 这些录像带有的已经被教练员拿去看过了,现在要集中讨论分析队友问题,想再看一遍,就要把播完的磁带重新倒卷到开始。 两人边准备,边聊着。 冬国泰也是太忙了,只能抽着间隙功夫同齐栋聊冬烈那番话。 齐栋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叫“伍霍说什么你都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伍霍说的话,那都是正正经经的事,从汇报成绩、到队员情况、再到队里缺什么有什么困难……做的事呢?大多也都是队内公事。 那小混蛋呢?净是些让人头痛的事,不是扯各种理由不训练,就是这里酸那里疼的,信你个鬼! 怎么到冬烈嘴里搞得好像他被欺负了似的,还委屈上了? 但齐栋也只是这么想了一下。 他现在眼前已经蒙上了一款名叫“冬烈”的滤镜,回忆了一下具体情况,心疼道: “那也是你有点问题,当时他俩都是你手下的运动员,你对伍霍一句重话都不说,转头又总训冬烈,他心里可不就难受了吗?” 冬国泰无奈:“你要我怎么说重话?伍霍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刚进队那会儿就很懂事了,做错了什么事,不等教练批评,他自己就做检讨,还主动给自己加练。看人小孩规规矩矩站你跟前说对不起,你忍心说重话?” “自打让他当了队长,他就真心实意的把所有队员放在心上,多做那么多事也没抱怨一句,就一心想把所有队员的成绩搞好。” 冬国泰无奈:“你说说,就这样的性子,我怎么忍心骂他?哪有机会说重话?” 齐栋:“……” 完蛋!搁他的话,他也不忍心!老友还能摆张威严的冷脸挑训练和技术上的错处,他怕是冷脸都摆不出来。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伍霍是个心中极具信仰的人。 齐栋打哈哈笑两声,绕过这个“怎么不骂伍霍”的点,“这么一说,感觉好多事都说得通了。” 比如冬烈不仅对伍霍,还有几个成绩好的,都没好气,只是伍霍最突出而已。 甚至连冬国泰也被每每呛声顶着来,因为在人小孩眼里,你就是个偏心的爹啊! “当年你觉得他跟你总呛着来,对训练不好,特地找我这个脾气好的教练。他估计也觉得你是选了伍霍,没要他,怕是醋坛子都打翻了。”齐教练回忆着。 冬国泰又好气又好笑。 很是头疼,到底怎么样才能哄好这个小醋坛子? 两人没有太多时间细聊,商定的开会时间到了,陆陆续续有人从隔壁办公室走到这边来。 “开始吧。”冬国泰收起了这点烦恼,投入工作。 教练组们开始看录像带,针对性的分析每个运动员的问题。 比如伍霍这次暴露的问题。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他一直是队内实力第一档的,高水平的针对战术封锁一直缺乏训练条件。” “这方面的训练确实少了点。贺盛兰也有类似的问题,总和实力更弱一档的滑,有些技术磨练不出来。” …… 冬烈从宿舍楼里跑出来,摸到这边。 本还纳闷,人不在办公室,转头就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正坐在机械式倒带机旁边的冬国泰。 他背对着门窗的方向,看着屏幕里播放的录像带画面,手还放在倒带机上,时不时倒回来重看。 国泰同志在偷偷用功啊! 冬烈发出“桀桀桀”地坏笑。 他猫着腰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悄悄拧开门锁,推开门,猛地一亮嗓:“爸!愿赌服输啊!怎么能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看录像呢?” 冬国泰正在看录像,手一抖,按下了录像机凸起按钮,好好放着的录像带就咔嚓一下卡住了。 被吓了一跳! 冬烈欢喜地往里头溜达两步,入目是靠墙坐一排,处于视线死角的教练们。 教练们齐刷刷转头看他。 冬烈:??? 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没事,小场面! 冬烈绽开一个热情的笑容:“正好都在!教练们都看着呢,我可是在摸底测试的时候赢了好几次伍霍。”他嘿嘿贼笑两声,“是不是该履行赌约了?” 教练们:“……” 假笑.jpg 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忍住!忍住!一定忍住! “噗嗤——” 完全忍不住啊,教练组也不知道哪个教练先笑了一声,很快连绵笑声哈哈地从胸膛震出。 总教练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摊上这么个倒霉儿子。 看总教练那脸黑的哈哈哈哈哈! 14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4 听满堂欢笑,冬国泰脸黑得煤炭似的。 哄什么哄? 揍死算了! 他绷着脸,轻描淡写地撇他一眼:“你过来。” 冬烈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但他很有伸爪撩拨虎须的胆量和精神头。 凑过去几步,谨慎探头,一副“我来了看你能干嘛”的好奇模样。 他正探头,就看见冬国泰背在身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根教鞭。 “妈呀!” 他撒丫子就跑! 边跑还边夸张地扯着嗓子喊齐栋:“教练,你的天才弟子要被打死啦!打死啦!你难道不管管吗?” 齐栋:“……” 忽然不想承认有这么个弟子怎么办? 瞅了瞅那根一直当教鞭的小棍,他也有点手痒痒了。 录像机旁怎么没多备一根呢?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同时有两个教练想揍,咳,想在看录像分析的时候指示动作、躯干肢体细节吗? 冬烈没想到放映室里还有这玩意,这难道不是学校里老师才用的吗? 害得他差点就被抽到一下! 他兜着圈跑,在一排教练中上蹿下跳,让冬国泰左一下右一下就是抓不到他,还嚷: “爸啊,您都多大年纪了,可别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你那腰本来就有旧伤,小心闪了,回家我妈不让你上炕!” 冬国泰的脸唰地一下黑透了,额头青筋蹦起,坚决要给冬烈一顿胖揍! “你给我站住!” 教练们乐得不行,但也纷纷帮着劝架,有的说着“别气别气”,有的劝着“这运动员腰肩背腿哪哪都不能碰,真打坏了你不心疼?”,还有的夸着“虽然不中听,但是他也是关心你的旧伤嘛” 冬国泰被劝下来,但脸更黑了。 冬烈躲在最安全的吴教练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他直摇头,眉眼夸张地叹着:“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诚信都没了。”赌约都不兑现了! 教练们:“……” 忽然也很想揍他一顿。 要不别拦了? 干脆一起上去摁胳膊的摁胳膊、摁腿的摁腿,把这小混蛋押住,让总教练对着屁股狠抽一顿?又打不坏,又解气。 还不用费力气劝架了! 冬烈感觉后脖颈凉凉的,察觉到教练们似笑非笑的闪烁目光,他脑内警报陡然拉响! 他警惕的后撤两步。 然后瞳孔骤缩,谁把路给堵住了?! 他全身肌肉绷紧,大脑疯转,眼睛忙不迭的寻找出路,目光在扫过卡住的录像画面时,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他“哎呦”惊喜一声,在教练们错愕的目光中,扬起懒洋洋地嘚瑟笑容,“原来在复盘我呀,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过弯特别帅?” 录像画面中的他,身体极度倾斜,几乎与冰面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惊悚夹角,即使只是静态画面都有一股风驰电掣之感夹杂着冰雪凉气扑面而来。 倒不是他炫技,要不是被国泰同志抓着训练了一段时间,这弯他说不定压不住要摔。主要是因为蹭乔柳的超越太过惊险。 乔柳本身就比他身体小一号,发现的这个时机又太紧凑、露出的内道缝隙也非常小。 教练们相互对视。 这嘚瑟小子,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嚣张?上吧伙计们! 挡住出路的那教练从身后按上冬烈肩膀,笑骂:“谁瞧你了?脸忒大!我们是在分析乔柳那个绝妙的超越。” 冬烈被按住肩膀也不慌,佯装谦虚:“过誉了过誉了,鄙人不才,这个超越确实有我一半功劳。” 教练们顿时气笑了。 谁夸你了?!!! 但随即笑容一顿,功劳?他知道乔柳这个超越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他促成了这个犹如神来一笔的超越? 冬烈感觉伸过来想按他肩膀的手都要往回缩。 来都来了,让你空手而归多不好意思? 他抬手拉住这双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热情地回头道:“我这肩膀正感觉酸,您真是太体贴了,这都能看出来。” 原本气势汹汹想要摁住人看竹笋炒肉的手,僵硬地……捏起了肩膀。 吴教练也不管同事求助的眼神,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冬烈问:“什么叫有你一半的功劳?” 要是不懂短道速滑的人,还可能会猜测是不是冬烈给了提示,但懂行的人都明白,极速的滑行,转瞬即逝的机会,可谓千钧一发。 等到旁人提示你“这里有个机会”,黄花菜都凉了。 只有可能是乔柳自己做到的。 但吴教练想不通,“摸底测试之后我还特意找了乔柳,喊了一组队员来模拟训练了很多次,都没法再复现她当时的灵光一闪。” 甚至再看乔柳的表现,和她对时机的把握,完全不敢相信那么惊艳的一次超越,是她本人完成的。 冬烈“嘿嘿”笑了两下,就去瞅冬国泰。 那眼神,啧! 冬国泰满脸无奈:“行了行了,真是我的小祖宗,喊你一声爹行了吧。” 这个活爹! 不知造了什么孽,被他给摊上了!! 最可恨的是,就算冬烈这样胡闹,他都不觉得讨厌、竟觉得这小子还挺稀罕的。 冬烈全然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当即得意一声大笑:“诶!” 15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5 “诶!” 冬烈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庞上,眉梢眼角都积满了快活的大笑。 可把他得意坏了! 冬国泰抽抽嘴角,没忍住,抬手冲他脑门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弹脑蹦儿。 冬烈嗷的一声疼嚎,捂住脑门,震声:“偷袭可耻!” 冬国泰舒坦了。 不偷袭你偷袭谁?要是偷袭可耻,你最可耻。 冬烈龇牙咧嘴地揉揉脑门,躲远点,防备着国泰同志再度偷袭。 然后他痛快地叭叭说了乔柳的问题,并且为自己这个极具创意的训练想法,起了一个风骚的名字:“我愿称之为狗撵式训练!” 教练们:??? 吴教练微微蹙眉,她这样极具攻击性的性子明显有些不能理解,“不敢?她超越技术细腻得很,在队内算是独一份,她有什么不敢的?” 冬烈:“……” 不愧是能喊出“成绩第一!成绩第一!”的狠人。 这时候,冬国泰用倒带机,将磁带又倒回去一截。 再看这段乔柳冬烈两人前后连续超越的录像。 在此前的很长一段滑行中,冬烈确实逼得特别紧。 看起来像是正常的比赛逼近,可以给前一位选手压力,扰乱其滑行心态,使其格外注意控线,又时刻提防被超越,一旦心态不稳,就容易疏忽出漏洞。 冬国泰眉心深深刻着威严,来回看了两遍,还是转头叮嘱吴教练:“我记得乔柳家里情况比较独特,当初他启蒙教练将她送来的时候,还不放心地向队里叮嘱过这方面的问题。” 吴教练点头:“我一直照看着呢,没忘。” 冬国泰拧着眉看画面中超越的灵巧身影,“还是要加强关注运动员的心理健康问题,只考虑输赢比赛的压力、情绪起伏,训练状态这些还是不够。” “下次买些青少年心理学的书回来,我组织大家一起学习。” 冬烈不甘地撺掇:“难道没有人考虑这个‘狗撵式训练’吗?” “俗话说话糙理不糙,不能因为这名字磕碜就瞧不起它!我跟你们说,光靠嘴说‘你要勇敢’‘你要果断’是没有用的。”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乔柳心可好了。吴教练你就弄个训练计划,把手下队员分成两组,一组强一组弱,乔柳就放弱的那组,然后哪一组输了就弄个最后去吃饭之类的惩罚,再偷偷让几个队友在后面撵她!最好是平时对她很好的,输了再哭一哭效果就更好了。” 最后去食堂吃饭?? 别说训练累得哇哇叫的运动员了,就连上了一上午课的学生,看到别人都去食堂吃饭了自己只能忍着,都要嗷嗷狼叫了吧? 乔柳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是因为她心好吗? 造孽哦。 *** 不日。 训练冰场。 乔柳终于忍不住气得大骂一声:“冬烈!!!!!” 今天受邀来参加“狗撵式训练”的冬烈,看着震颤的任务列表惊呆了。 这是咋了? 前些天国泰同志喊爹,一连勾√了一串任务都没这样震动。 难道完成任务可以靠吼的? 他飞快点开,只见有关乔柳那些尚未完成的任务,全都跟喝了假酒一样疯狂摇动震颤,后面跳出√,又很快消失,又√又消失又√又消失…… 冬烈:? 他撬开系统后台。 看着后台正在努力识别“宿主追乔柳”“乔柳心脏猛烈跳动”等等关键词,并且不断与任务列表对比。 冬烈总结了一下列表里有关乔柳的所有任务。 追她,让她幸福。 狗撵式√ 冬烈看着陷入癫狂的任务列表,差点笑得在冰上踉跄摔倒,哈哈哈什么人工智障!! “你还笑!!”乔柳看到冬烈这样大笑,更生气了。 周围那些女队的队员们,见此都嘻嘻哈哈地起哄“就是他害我们最后去吃饭”“乔柳骂他骂他”“你可算知道他一肚子坏水了吧” 有了“革命友谊”的女队员们压根不避着冬烈,当着冬烈的面就说他比狗还狗。 之前大伙儿一起吐槽冬烈的时候,就只有乔柳只偶尔小声应几声,大家心里都隐隐有点明白。 乔柳对对她好的人真是半点都硬不起心肠,她对所有的好意都视若珍宝,恨不得十倍百倍还回去。 现在长进了!会骂人了!好! 冬烈见女队员们都起哄让乔柳打打他出气,赶忙一溜烟跑了。 “走,追他!!” “别让他跑去吃饭了,拦着这蔫坏的家伙跟我们一起等着!让他也试试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围起来,围起来!” 远处。 冬国泰和伍霍站在一起,注视着这一群少年人挥洒汗水,恣意笑闹。 “讨打。” 冬国泰算是发现了,不只是他一个人,好像每一个喜欢的冬烈的人,都时不时想揍他。 这小混蛋太欠揍了! 他又转头看向伍霍,问:“不去吃饭,找我有什么事?” 伍霍有点不好意思地要求,“教练,要不平日训练你对我严厉一点?”最好当着冬烈的面多骂骂他。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不识好歹,于是他赶紧补充,表示现在正是哄冬烈的好时机,趁着现在冬烈赢下他没多久,对他没那么敌视。 冬国泰:“……那你呢?你当队长的威信不要了?” 伍霍语气稳稳当当:“我已经过了需要您维护才能保持队长威信的阶段了,现在大家都对我信服得很。” 他窥了窥冬国泰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表示,他和冬烈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点,您可不能拖后腿。 “去去去!没见过你这样讨骂的!” 冬国泰挥手跟赶苍蝇一样,嫌弃地把人赶走,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伍霍“卖惨”一段时间,发现冬烈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 甚至有时候还会愤愤的为他打抱不平:“他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你可是队长!!” 伍霍本以为冬烈再不敌视他,就是大成功了。 没想到很快感觉到什么叫作巨大的惊喜。 他和冬烈的性格南辕北辙,一个稳重如巍峨山岳,一个澎湃如寒冬炽火。 人的性格是会影响技术选择的,他沉稳、耐心、控线好,冬烈爆发力强、起跑猛、超越凶悍霸道。 在这片竞技冰场上,本该南辕北辙的两人,竟如齿轮般精准咬合,如此互补!! 不遇到还好,一旦他们在冰上会师,开始互相打配合,用战术,何止是爆炸式的效果。 仅仅一段时间的训练,仅仅是一个国家集训队的国内公开选拔赛事,他们竟然打出了“双子星”的响亮名头! 集训队成立。 东北天气也逐渐转冷,松花江开始上冻。 从十月底起,各大世界级赛事也将轮番开始,先后有短道速滑世界杯系列赛事、四大洲锦标赛、世界短道速滑锦标赛,世青赛等等。 队内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肩膀肩膀!!杨青你看看你,动作做成这样!” “卡住位置,谁再敢露那么大的内道,我让你累成漏勺!” …… 集训队的十名队员一起上冰训练,偌大的冰场,不论发现了谁的问题都需要及时地指出来,教练几乎是嗓音沙哑的大声喊话。 国家东北方这片寒冷的土地,聚集了如今艰难发展的短道速滑大部分人才,冬国泰担任了今年这支国家集训队的领队。 训练完。 冬烈一出冰场,就往伍霍身上一挂,幽魂一样瘫软道:“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我怎么感觉教练格外暴躁?” 伍霍擅长长距离,耐力好点,此时还有点力气,但也经不住这么大一坨活人。 他卖力托着冬烈,指着前面的贺盛兰,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人家!” “看什么看,人家是铁打的。”如果不是原主记忆中贺盛兰确实是带伤参加下届奥运会的,冬烈都要怀疑贺盛兰是不是真是铁打的姑娘了,不会累,不会伤!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冬烈倒是有心,只可惜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伤的。 冬烈连手指都不想抬,他只动嘴:“要不咱打个赌,谁输了谁下次训练完把对方背回宿舍。” 伍霍:“谁要和你这个混蛋打赌?” 已经有血淋淋经验的伍霍,十分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唉,连伍霍这种老实人都不好骗了。 冬烈很是心痛,“你说是不是惨无人道,竟然一天假都不给,弄什么封闭训练。我家就在家属楼,这么近都不让我回家!而且教练也一个个脾气暴躁起来了。” 伍霍很想扔掉这一坨,但还是好言道:“马上世巡赛就要开始了,教练估计也是着急。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培养我们,到我们该为国争光的时候,不拿出点成绩怎么对得起国家、怎么面对人民?” 冬烈也是和伍霍走得近了,总听他打劫自己肚子里的坏水,才知道在这个“万元户”就顶顶有钱的年代,一双国外名牌竞技冰鞋要足足两千元。 无异于一套房穿在脚上,这还不算其它装备、维护冰场等等开销。 完全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没有国家的支持,冬奥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世界体育竞技的大舞台上,不可能有红色的华国身影顽强扎根、奋力突围。 伍霍一句“国家培养我”发自肺腑。 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冬烈感觉自己的坏水又被打劫了!可恶!!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嘟囔:“就算马上要世巡赛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冬烈还是觉得国泰同志脾气有点暴躁得过了,“不说女队的贺盛兰、杨青、乔柳,还有八一队的同志,就说咱俩,教练不是都说对金牌有一争之力吗?” 更奇怪的是,明明大家成绩有显著提升,对奖牌的冲击力变强了许多,但不只冬国泰,教练们都变得十分严厉,之前可能只是提醒一下的小问题,现在都能遭来好一通训。 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正说着,冬烈看到个陌生的面孔,那人个子高大,头戴雷锋帽,脖子上挂着个黑色相机,鼻梁上架一副黑细框眼镜。 朴素憨厚中又透着一丝斯文。 他径直穿过训练场朝里走。 “这是?” “体育报的记者,估计是为咱们即将出征世巡赛来采访的。像是外面的体育爱好者,喜欢短道速滑的,基本都通过体育报来得知我们的消息。” 采访啊。 冬烈哦了一声,以国泰同志稳重的性格,怕是没什么好玩的。 但他会被缠住一段时间不能脱身。 冬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先不回宿舍了,你自个儿先回去吧。” 伍霍登时警惕,还问他不是累到走不动道了吗?然后就眼看着冬烈跟蚂蚱一样蹦跶起来,相当精神地朝着基地大门口飞跑而去,背影透着“自由啊,俺来也!”的快乐气息。 伍霍:? 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他想追又没劲儿,只大声冲他跑走的方向提醒:“封闭训练呢,没教练的假条,门岗不会放你出去的。” 然后眼看着冬烈压根不听,脚步乐颠颠的,就是要去! 跟大爷家那只下雨了也非要出去玩的肥肥小黄狗简直一模一样,伍霍直摇头,没眼看。 冬烈跑到训练基地大门口。 看到大门外的道路和人流,简直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 冬烈幸福地深吸一口气,啊,这自由的空气! “假条呢?”门岗大爷走过来,也往外看了一眼,摸不着头脑,“你这是瞅啥呢?这么乐呵。” 他寻思这马路伢子也没啥好瞅的? “大爷你有没有觉得,外面的空气都透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这是自由的味道啊~”冬烈满脸享受,顺带跟大爷套近乎。 大爷眼神像看傻娃儿,往外一指:“这是烤红薯的香味。” 那里果然有个烤红薯小摊。 冬烈:! “冬烈!”一道惊喜和不敢相信的声音传来。 冬烈闻声转头,看到马路对面正有个人朝他用力挥手,拎着一个有点脏的军绿色大挎包,朝马路这边过来。 定眼一看,是之前训练的场馆的胡大哥。 门卫大爷面色警惕:“你认识?大冷天的,这家伙在对面蹲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老往咱基地里瞅,也不知道在寻思啥。” 依大爷看,这人贼头贼脑的,不像个好人! 看着场馆大哥走过来,冬烈点头:“我认识。”他十分不要脸地给自己贴金,指了指自己,“铁杆粉。” 门卫大爷:“……” 你小子又不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连明星海报都没一张,还有铁杆粉? 大爷都为这份厚脸皮臊得慌,干脆伸手:“假条。” “没有。”冬烈叹道,国泰同志最近跟吃了枪子一样,不好忽悠啊。 “那你说个啥劲儿,就这么聊着吧。” 说完,摆摆手走了,一副“你没假条,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的没商量样子。 这小子心眼贼兮兮的多,他可得溜快点! 冬烈:“……” 这世界难道不能多点信任、多点爱吗?虽然他确实打算做点什么,但这不是还没做吗! 隔着栅栏。 冬烈发现他确实在外面冻了很久的样子,不由问:“你来找我,怎么不叫人帮忙喊一下?” “也没啥事。”大哥道。 冬烈才不信,一副“你哄小孩呢”的表情:“没啥事你搁那儿蹲一个多小时?” 这家伙乍一看没事,但细看眼睛都熬红了。 冬烈被戳破了“空气都是甜的”的美好烤红薯幻想后,才发现路面上不少人都表情不太好,眼底有血丝,眼下有黑眼圈。 也不是全部,但十个里面有三四个的样子。 外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讪笑两下,定眼看了冬烈一会儿,才犹豫着问:“国内几场真是滑得真是漂亮,之后的世巡赛你会参加吗?”他藏着极深的渴盼,紧紧看他,“能赢吗?” 冬烈失笑:“合着不能赢的话,还不能知道你来蹲我是想干啥?” 没想到大哥真的点头,“是的。不行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训练了。” 冬烈:? 还有这种事? 冬烈显然不会承认自己不行。 听了冬烈如今的雄心壮志后,大哥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角瞬间发红,胸膛起伏,颤声喝了句:“好!!!” 他心头激荡,整个人脸上都散发着红光,但看到冬烈年轻的面庞后,他表情一僵,嘿嘿傻笑着道:“那你好好训练,我先走了。”边说边退,还叮嘱,“一定好好训练!一定!” 冬烈一把抓住他,气笑了:“装什么傻!” 逗他玩呢? 被冬烈逼得没办法,大哥才不得不伸手进那个有点脏的军绿色大挎包里掏啊掏。 动作慢得,乌龟看了都急。 “什么东西我不能看?”冬烈干脆自己动手,他一捞,捞出两根棍,扯着一块弯叠的白布。 他手拉着两根细棍,一扯开,摊开的白布上面写着“强烈谴责美帝霸权主义行径” 大哥笑容强撑不住,苦涩地摸出一份报纸:“你都看到了,就不瞒你了。”他有些后悔,不知道为什么,跟着那群爱国学生游行之后,心里堵得难受,想到世巡赛的举办地,鬼使神差地跑到这里来。 冬烈好奇接过他递过来的报纸。 报纸报道的是,一艘名为银河号的华国货轮无端遭到美帝拦截,并以“掌握情报此货轮运输化学武器”为由,无视华国主权要强行上船搜查,并威胁如果继续行驶将军事击沉…… 冬烈脸色也难看起来。 大哥面色铁青,愤恨道:“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欺负我们没有自己的gps,欺负我们海军没他们强,切断银河号信号和导航系统,迫使我们的船停在深海,就是逼我们妥协!用船员的命逼我们妥协!” 他衣袖下紧握的拳头用力到颤抖,指甲掐进了手心肉里。 冬烈心头堵得慌。 他合拢报纸,重重喘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心里闷,问:“既然没查到,他们道歉了吗?” “道歉个屁!”大哥怒火中烧,“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们轻飘飘地说自己没犯错,只是情报有误。窝囊!太窝囊了!根本没有一点尊重!” 一连说了好几个窝囊,这个大汉整个眼眶都通红。 他满胸膛的憋屈和愤懑无处可泻,心都被蛰酸疼发麻,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连国家都在忍。他只能看着眼前的冬烈,期冀道:“世巡赛首站就在美国,咱们争口气。” 头戴雷锋帽的记者,例行采访完之后走出来。 才靠近大门,他嗅到了冬日里烤红薯的甜暖香气,听到了一道清脆炽烈的狂傲少年声音—— “你看着吧,我们的红旗一定会在美国伊利诺伊州高高升起。” 谁? 是谁在说话! 宋培辰脚步一停,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他在业内看到的太多了,西方用强大的军事武力和科技实力一次次摧毁国民自信,航母直接开到渤海湾,战机依靠电磁干扰技术在他们国家领空如入无人之境。 如今太多太多的人坚信,西方的月亮都是圆的,西方的空气都是甜的。 他循着声音看到隔着栅栏的两人。 他先是难以置信,但很快,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激荡在心头。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强烈地体会到什么是体育强国梦。 国力微小,虽然我们一时在军事、科技、经济上比不上西方,要隐忍发展,要受些委屈,但我们先争取在最好发展的体育上赶超英美法德,这会让人民相信,他们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胜利就是会带来民族自信!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怕什么怕,华国日后一定不比任何国家差!” “说定了!” 两人抬手就要用力击掌。 少年人神清气朗,恣意昂扬,一双眼睛亮得像是这正午骄阳。 中年人眼眶发红,眼露期冀,手里攥着银河号的报纸,脚边放着“浩气长存”的布条。 见此,宋培辰心头愤懑与热血激荡,几乎要将胸腔震碎。 他张了张嘴,想高喝一声彩。 但比嘴更快的,是他下意识抬起相机的手。 “咔嚓” 宋培辰看着相机里定格的击掌画面,脑子里当即就浮现一篇报道的雏形,主标题和副标题都想好了: 【少年自有少年狂,一颗红心胜骄阳】 ——祖国英雄儿女的坚强意志:一定要让五星红旗在美国伊利诺伊州高高升起。 宋记者心咚咚跳得厉害,他有预感,这篇报道必将点燃这片神州大地。 16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6 没错,克劳德穿着一套略显紧身的衣服,材质看起来就不一般。脚上更是蹬着一双鞋子,在这个天气实在是有些异常。 不过,她还是嘴角挂着冷笑,假如那些男人还想在墨尔本混下去的话,和自己的这些私密事估计没人敢说出来。 原来,沈如歌觉得每一颗咖啡豆中都蕴含着一种奇妙的力量,也许是生命的力量吧,所以每一次喝完咖啡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幸福的力量。五,而今天,却只有深深地苦涩。 他略微弯下身子,将手机拿在手里,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麻木而导致差点将手机扔在地上。 现在看来,还真是和自己想到的一样,她根本就没想过招聘员工的事。 扶桑政府及民间的有关人士,忧心忡忡,担心这样会大大破坏富士雪山的脆弱环境。 因为毕竟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而且曾家也明显没有插手偏袒的意思。 这是什么样的心思细密和理智,才能让这人如果淡定的处理这件事。 人生最美好的时候,莫过于长辈犹在,爱人享受,孩子绕膝,好友相陪。 “接着。”收拾行李的林羽突然转过身来扔给秦阳两枚丹药,秦阳伸手借助,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两枚复灵丹,秦阳心头一暖。 蓝大酋长的内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心中记挂着蛊族的事务,所以歇了一晚就打算回南疆,蓝禾很想与阿九一道去江州,但架不住对老父身体的担忧,还是决定一起回去。 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齐遥的话给她当头一喝,阿九总算是停了下来,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落,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铁拳之上雷光火焰飞腾,重重地印在香月祭出来的玉盾法宝之上。 “镇山!不要乱来!”杜萌抽出青玉剑,连忙将侯镇山架住,奈何侯镇山力大,便被他强行冲到黑老太太面前。 “大师兄,我们真怕了那本魔门?我提议,倒不如我们率先动手,我们天鼎宗可不比本魔门差多少。”第四天奉陈沧海说道。 他没有想到泽金会去魔界,更没想到泽金会成为神之子,当然,泽金也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哥哥玉郎居然进入了l,并且成为了新军的长官。 魔教经此一役,在衮州的据点算是全部捣毁了,各大门派的折损也挺严重,在衮州休整了半月,再不见有魔教偷袭的事件。 将车子熄了火,白零转头看着副驾驶上的白依,眸色复杂。眼前那一只只扑着车窗的丧尸愈发疯狂。 阿九心中暗恨,都这地步了还废话什么,她的不满直接化为行动,她扬起了颈项,吸住了齐遥的嘴唇,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缠。 这就像是客气一番,让一让,没想到王爷还真的什么都不给他们。 那个窃贼,好像什么都没带似的,只是拿着枪,继续的往那边开枪。 即便日后有谁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怕那时的江左和沈家,也早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 “好。”不答应的话,顾傲尘怕是不会让她出门的,果然老虎的毛还是得顺着捋。 在所有人的眼中,十四郎变成了狂风暴雨中的擎天巨柱,巨大无比,是支撑着天与地的脊柱。 顾玥泠起身打了个哈欠,真是的,害她坐得都没精神了,默默的抱起一旁的阿十。 霓虹知道这场博弈是柳陌行输了,她没有忽视柳陌行离开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但是奇怪的是,她现在心里也和针扎一样难受。所以,她也没有赢。 有时无敌便是这么寂寞。云天秀不由得有些感慨,即使站在这些人的身前,并狠踹他们一脚,他们却是连发现到他的能力都没有。 以前直播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顾潇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看评论。 他现在已经单方面自己直播了,不过几的时间他真正的粉丝已经很少有人跟他一起互动了。因为互动就意味着要被很多人骂,所以他带粉丝上分的这个方法也是用不了了。只能单纯的直播。 “多说甚么,抓回去慢慢处置。”陶天澈话刚说完,左手一引剑诀,剑尖上挑,突地一剑便向庄不平左眼刺去。 双角巨兽轰然被雷厉的界直接弹出去了数十丈远,撞在了山体上,又弹了一次,这才狼狈的落地,激起一阵沙石泥土。 卡车司机受到袭击再也无法专心驾驶卡车,卡车划了几个诡异的弧度后终于一头拱到了路边,三只骨甲丧尸就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兴奋嗜血的肆意抓住身边的自由民就咬,场面顿时血腥起来。 这下子,原来的计划又要重新制定,根据第一份作战计划,只用从一个面打开缺口,可是现在敌人的兵力是上千人,足足大了三倍,那么单从一个面,根本就无法攻上去,除非多打开几个口子。 就在这时便听人大喝道:“上官云,早知如此,贫僧当日不若将你打死,免得生出这么多事端。”上官云转头看去,就见一干瘦老僧与一名二十多岁的壮汉从二三十丈外走来,正是天龙和尚和萧垟。 17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7 紧接着,只见教廷圣子蒋偲琦脸上瞬间露出一脸嗜血地笑容兴奋地对着这支神秘部队的几名军团长说道。 秦翎渐渐离开了祭坛区域,后来又走出了火林的范围,竟然还没有找到那火蛟。 凯尔斯心中气闷,只能撤剑再次躲闪,就这样凯尔斯接连十几剑挥出,都被吴为逼得撤剑躲避,两人交了十几招竟然武器都没有碰到一下。 吴为其实已经知道进入精灵峡谷的方法,回想地图发觉刚好路过默隐城,不妨顺便进去看看,当然地图没有标示出这座城。 片刻之后,教皇宫中的那把纯金的教皇椅就在贱人下和猪头虎二人的合力之下被搬到了一边。 他身边的十几人瞬间扑向吴为,吴为拔出双剑,一边后退,一边抵挡眼前攻来的各种兵器,他属性要远远超出这十几名玩家,而且这些人基本没有配合,一时间吴为一人竟跟十几人打成了平手。 秦翎识海之中的破天早已经傻眼了许久,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惊洛宇怎会么会这么好说话,非但没有怪罪秦翎无礼,反倒是主动做出了这样友善的样子? 言下之意就很明白了,一个庶出的庶出不畏畏缩缩就不错了,怎么会有一身的好武艺和诸般手段? 所以经过了一系列周密的计划,做了一个万全的准备,然后又以自己为诱饵,设立的这个陷阱。 一旁挽着张晓枫右手手臂的楚欣儿也一脸担忧地点点头对着张晓枫说道。 “李总,我安排车送您?”专程接送李微笑的酒店服务员,早已经等候在李微笑的房间‘门’口,看到她出来,便轻声的询问了一句。 然,剑风凌厉转过,眼前红影一闪,一声闷哼,却是素和挡在了花风陌的面前。 无他,因为他们看到那个偷袭者居然被璃梦给控制住了,反过来去杀双子白羊的佣兵去了。一个八级巅峰的偷袭者,手中还拿着剧毒的匕首,这样的实力绝对可怕,在被璃梦控制住之后,他成为了双子白羊佣兵的噩梦。 看着四周的景象,沐景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也明白,这是转机。当即也不含糊,直接抓起地上的剑,砍杀着西月国的兵士。 洛倾月微笑着的拉起洛羽就朝里走,然,身子突然一震,她刚刚好似听见有人在叫她了。 “我们给你留了,你等着,我给你热去”就在这时,张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李辰顿时感动的想哭。 说着他也擦了一下眼角,安慰完云涌,冷暮寒抬起手来,示意手下人退后。 云朵朵汗,她何曾愿意和云鎏分开?她这个哥哥看起来虽然是成年人,其实却单纯的像个孩子,对上他那澄净的仿佛被抛弃的眼神,云朵朵有一种罪恶感。 他锦洋向来都不是什么吃亏的人,他从未被人欺负过,唯独林深深是他生命里的一个例外。 两人坐到一间包房里,宋子武看着李睿满脸的感慨。只不过几天的时间,自己和他的位置就完全调换了位置。 李知尘道:“不知道我的无形流溢珠能不能改变这阵法,把你们放出来。”天龙寺主道:“无形流溢珠主日月,亦是时间。李施主不防试试。”李知尘点点头,手上元力一运,便要伸去接触七色光罩。 可最开始确实如它所想,那些冰刃打到它的身上,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对它根本造不成伤害。 相似的话语在百姓们的嘴边索饶,他们眉眼带着光彩,满是对未来的期待,那些困苦可能再过不久就会成为他们记忆里的一丝,却无法动摇他们继续为生活奔波。 片刻间,场上再无其他生物,只剩这只巨兽。巨兽双眼微眯,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仰天打了个嗝,便趴在原地睡去,而万道血蟒忽的从它囗中伸出,钻入大地,又是不见了。 虽然现在几人各奔东西,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但也经常聚在一起搞个演出什么的,不为名,不为利,只为那一点青春的感觉,年少的梦想。 李知尘脸色一紧,妖主果然没死!以自已状态又怎么能抵挡下妖主掌力?薛轻云双手紧紧抱着他,看着妖主双掌拍来,竟是丝毫不惧。 “东子,给我打死他,有什么事我兜着”,渐渐恢复疼痛的达子说道。 中国的利物浦球迷们和英格兰的利物浦球迷们一样,对托雷斯寄予厚望。 “周先生,你这样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有话我们好好说。”我赶忙出来劝说。 “爸爸……”叶灵知道龙剑飞家的情况,这也是龙剑飞最不想谈的事,也从來沒有和叶父说过,不由看向龙剑飞。 田甄此刻也没理会宋海平,主要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聂云身上。虽然之前聂云击退了几个保镖,但是田甄还是有些害怕聂云受伤,连忙上来查看。 蒂珐的焦急并不完全因为修剑的不懂风情,如果未来还有好多时间的话,那么完全不用急于一时,但是,蒂珐已经知道了,修剑无法顺利使用大精灵契约的力量。 18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8 这样一来,原本支持他的人却都是脸色大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的摇摇头,徐冶背对着他们根本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孙大夫早年间行走各地,也是见识过疫病的厉害,对于治理疫病他还是有些心得的。 瑶姬讲述的故事是真实的,就在他夺舍之后的下一秒,炎帝大军的营地里有狂风刮起,随即天空中下起了骤雨。 “臣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报的。”裴婧语看了南随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显然这件事情因为南随在这里,她不好说。 南荣宁抬眸望去,发现太后的脸色突然开始发白,她心中一惊,赶紧上去将人扶住。 根据狄烈的介绍,他隐约感觉到这种酒有可能会给自己提供极大的帮助,如果自己也能开启第六感,那么或许喝过之后自己就能找到战胜朗辰的法子。 这一次之所以给王明治病,也是因为王明的病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的话,王明的病需要做手术。 楚狄对联军这种僵化迟钝的作战流程很是厌恶。单从反应速度来看,燕星华还不如孔有德呢,至少孔有德第一时间知道跑路,而燕星华却只能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请示汇报上面。 那东西被拽出来后,随即一股年头久远的霉味也带了出来,呛了涂九晏一鼻子,他一个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即便是这样,那个老师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如果没有特殊的方式去治疗那个老师的话,怕是这个老师,活不过今晚。 几分钟后,见淋得差不多了,他便将衣服塞进竹篓,拎着竹篓向营地走去。 “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徐川淡淡一笑,说道,这也让如画放下心来。 “与你何关”白水柔不愿意回答仇天的问题,她摆着一张臭脸,身子就坐在初心的面前,想要用自己娇弱的身躯保护她。 “这是怎么……怎么了?”由于事情怪异,朱眞潘口吃的老毛病发作了。 下一秒,大量的野外求生知识,就如同洪水一般,疯狂地涌入到林枫的脑海之中。 灌木丛正在逐渐减少,高大的乔木和陡峭的山石却越来越多,显现出一种独特的岛屿山地风貌。 因此还引来一些风言冷语,但他从不理睬这些,躬行天地之道,褒贬自有春秋。 “突突”,就知道扫射别人、攻击对方。一时间,斯凤非常感慨,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念:好好的美男,形象全毁了。 这一套动作看似寻常,但综合周围躁动不已的环境,普通人还根本做不到。贺毓婷累出一身大汗,她拍拍何正英的肩膀。 在平常战斗时还不大能看出来,一到了汽车等载具上,这矮子在速度上的恐怖之处,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 有许多的服务员接待,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好几张长桌子摆满了水果,点心,零食礼品……名牌礼品不及无数。 卓不凡对何冲递了个眼色,后者一挥手两个侍卫便押着萧天运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让我们好好修炼,有时间的话,回家看看!”李子初摇了摇头,说道。 其他的政府管理人员,诸如校长,教育部门等,都受到了连带责任,校长和市教育部的部长被革职查办,乔妍的父亲不由分说也被开除,另外,该市的市长也受到了牵连,被停职接受审查。 卓不凡不急不徐的说道,倒是他对面的邹天耀被龙天霸这么一吓差点炸炉了。 “阿姨,阿姨……”张天驰叫着夏洁利的妈妈,希望她能让自己见见夏洁利。 “不过,你真的放心让阿狸待在那个药阡陌身边?”红儿突然问道。 “不用了,没什么事。”张天驰见自己只是一点事,父亲就要给自己买补品拒绝道。 李子初对此倒是没什么在意,二层也是不错的了,听李子玲说道,一层似乎很混乱的样子。 这一条大道出现后,横跨命运大世界的无垠虚空,看上去,它把天都分成了两半。 推开房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随着门窗细缝间透出的微风,扩散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一言不发地听乐乐把话说完,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笑真的很假,很假。 童恩沿着回廊无目的地往前走,她只是不想再呆在那里陪贺晓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如果说贺晓一开始的尖刻让她感到有点意外的话,那她后来的表现则让童恩觉得既可笑又可怜。 整个宫殿不大,但却有着一道道如同迷宫似地墙壁阻隔,让穆西风看不到宫殿内部的全貌。 这会时间才早上10点多,方逸也不着急,稍微拿了点吃的当作填肚子的早餐,于是就悠闲的逛了起来。 19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19 几声脆实声响过后,原本紧闭的集装箱门,顿时被两道鳞赫触手挥砸撞开。 雾不是那样白了,雾变灰了,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试图出去,但每一次实验都只能是徒劳无功,如果上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吧。 赤天竟然惊讶的发现,在纯粹的力量上,自己竟然完全压制不了无名,这是他自从练成蛮神真身之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尽管唐老三年老体衰,但由于他经常在这坐山丘上爬上爬下,所以对这座上下山丘的道路很是熟悉。据他自己估计,从他听到爆炸声后直到他到达坠机现场,总共用时也不到五分钟。 就是星灰一项就现在的每日用的都可以把婴成境界老怪活活气死,另外隐修域的汇集灵气的秘宝一旦外人得知,将会轰动一次空前绝后的抢夺大战。 百丑在地下慢慢的挖着洞此时百丑的两条后腿布满了冰晶,碰到困阵壁时百丑把头缩进壳内,一层火红色的护罩和火焰困阵一样带着热量,慢慢爬进困阵壁内悄无声息的到了阵外。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世界之树舒径跟前,看着几十公里的树径和看不到边的树冠,更是让她们震撼。 益阳的其他人员,在踏进到南宇中学的阵地后,便四散开来开始进行跑动。 据说这是遗族之中一个大族的遗迹,可能有遗族的族中重宝,那些遗族的法器虽然和人族的有很大的不一样,但是毫无疑问也是足以吸引诸多高手前来的重宝。 “不好好修炼,趁早滚蛋,这里可不养废物。”李羽站在哪里没有回头,严厉的说道。 我知道如果是那种很强的幻术,让人产生了一种幻觉,人是会在精神上因为幻觉而死掉的,比如幻觉之中他感觉自己在被火烧,最后人就已一种被烧死的样子蜷曲着死去,但尸体并不会真的成为焦炭。 特别是姜韵,接近破五的战力,使得她真丹境五重的境界,堪比普通修士玄丹境一重初期的境界了。虽然天刀螳螂圣地的真丹境六重境界的那两名青衣圣子的境界高了不少,但是他们战力只是近四,因而大战之,竟是落了风。 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此刻已经没有了战斗的能力,一个个自身难保。 苗川和范离感情最好,但此时,范离恶狠狠地盯着苗川,仿佛要把他撕成两半。 “对,第三条路,就是让你暂时先睡一会儿!”墨羽飞说话间,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两个拳头同时挥出,击向了褚天的面门。 因为,清佛神僧和禅天龙,也只不过是见到两团模糊身影在相互对话,至于这塑灵老人和长胜垂钓翁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两个,确是不得而知。 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在乡里找了一户人家,给了他们几百块钱,让这户人家的男人载我去一趟杨家窑。 金刚大阵已经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传递给了在场每一个武幻士们知晓,当然,这些武幻士们,很自觉的按照墨羽飞交代的布阵法则,开始了中高层武幻士和低层底层武幻士们,分散环抱的模式。 “六百万搞电视剧,他疯了吧,纯属有钱烧的。”徐可嗤之以鼻。 原本入定般的莫枫身子猛地一震,嘴一张,一口鲜血便疾喷了出来。 “明白了!”亚门低沉地回答道,话音一落,无线电内便听到亚门在那头喊紧急集合的声音。 方泰吉走后,谢宫宝不敢怠慢,收拾好东西,带着方思弱、商君、庞七启程南下了,他想在千香店落脚,再做打算。然而此时情况不明,他没敢驾羽,只作徒步,在大雪天一口气走了上百里山路。 “让你能!皇宫里的好东西吃多了吧,这就受不了了?活该,二哥你别管他,走走走”林羽甩着那只受伤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把搂住苏沐的肩膀,一脸坏笑的强制将苏沐朝前掠去。 紧接着如梭的子弹疯狂的打在佟梁藏身的那棵大树之上。密集的子弹打得大树木屑横飞。 他走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清楚周围。木枫在那无力的搜寻着。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问题,冯晓兰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每天早晚两次,陆山民细心的给海东青按摩,自从认错之后,海东青没有再生气发火。尽管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言语间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薛宇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我侄儿已经惨死,你们难道还要羞辱他的尸体”。 因此在江寒意识到有人在一旁观战后,就立刻判断,很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东哥,出外寻找两个失踪的猎户。 考完试后轻松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不过几天之后就到了揭晓成绩的时刻。 “你搞什么,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你去哪了!”后面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好好的还搞什么失踪,要是出个好歹,瑾萱估计要掐死他。 按照化妆师刘姐告知的方法,他随手掰了个树枝,在额头点了三下。 林致没有丝毫介意,用刚刚那只勺子给自己舀了一勺米饭,脸上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雾雨会打架?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会在家里对自己重拳出击,在外面一向是唯唯诺诺的夏雾雨,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马基博士咬牙切齿的看着瓦尔特,一手从腰后将一个东西递给了琪亚娜。 不管是对安宁的态度,还是与白沐情之间的相处,他真的……该果断一点了。 从昨晚开始,“希儿”就在也没有回应过希儿的呼唤,早上也是,刚刚训练也是,这让习惯了“希儿”存在的希儿感到了不安。 辗转多地,经历几次危险,虽然没有找到病du源头,但男主发现了病du弱点,从而拯救全球。 20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0 我走进酒吧的一瞬间,也有一把枪指在我的脑袋上,被押到了一名暴牙汉子面前。 “走吧,斯年,咱们回家。”饶佩儿拉着冉斯年着急地往停车的地方赶。 徐青墨伸手将火蓝刀蛇的残躯扔开,然后拨开沙子,将红色的东西拿出来。 “好了,你只管记住你师父说过的话就行了,别的都不用管,知道吗?”崔姨娘严肃的叮嘱道。 裴雪柔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还以为是傅府隐瞒的工作做得太好了,所以威烈侯府的人才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难道你就想玩玩杜鹃姐吗?告诉你,杜鹃姐也是你能玩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不,等回国马上结婚。”叶英眉说道。 凤宸睿猛的坐直了身子,凤眸里射出一道逼人的冷光,刚刚还充满暖意的气息霎时间一变,低压冰冷的让老管家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心里暗叫糟糕。 那塑料袋子鼓鼓的,也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就这样扔在我的门边上。 说着,冷秋瞳就卷起自己的袖子,伸进了热水之中,开始摸索擦拭。 他现在终于明白,师姐为什么说那位祠部司大人是冲着他来的。要么是替那位皇帝陛下来确认他的身份,要么就是直接来除掉他这个威胁的。 暂时没办法的史明德,只好把全部希望寄托到海昌的研发部身上。 或者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慢慢地放手,直到他们无意中放手。大悟无言。 一开始是游几百米就折返,多往复几次。渐渐习惯了、找回初中时的感觉后,他就偶尔挑战一下横渡海峡。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过多解释,顾辙说到这儿,后续直接摆成绩就行。 她以后不单单是要自己生活,还要养活肚子里的宝宝,她不得不为未来做一些打算。 好在酒店地处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商场多到数不胜数,遍地都是奢侈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都是真气境界的武者,真气爆炸,劲风肆虐,掀起漫天尘土。 只见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皮肤也很光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漂亮。 而且在红星公社,已经开始尝到了受人尊重、那种美妙感觉的拓海丽。 “这……这简直……”李青遥显然没有想到肖尘言居然会耍起无赖来,被他一番话堵得好半天也没想出说辞来。 “在这里等着,哥哥帮你们报仇去。”我等不了了那头狼王来找我了,我要亲自登门。 “你们闭嘴吧,没看到宁议长的脸色不好看吗?”高大宝冲着赵政和徐福呵斥道。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而且这里真的是太嗨了,而且还有人在舞池内跳着脱衣舞,那叫一个惊艳。 “不得不说,今个算是见识了。”风诀表示感叹,传说中海韵也是明智聪慧的人,怎么今日反倒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且看样子还打算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请。 叶倾风本身的条件也是得天独厚,跟玉鸣血契她也能够使用玉鸣的火焰,处于幼年的玉鸣所拥有的火焰正是地级的紫灵火。不管是炼器炼药还是术师,拥有自己的火焰是十分重要的。 意识到情况危险,胖子一个翻身,与那青铜面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或者清理或者收服,不像是叶焚荒或者叶铎,由着他们安安稳稳的会去。送上门来讨人嫌的家伙,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松离开。 一声嘹亮的蜂鸣声闪过之后,炸弹上的所有红灯全都亮了起来。所有看见这片红光的人,都像是从阴阳两世走过了一圈,那种感觉没法儿形容,却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燕如酒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再迟钝她也知道皇姐发怒了,可是为什么? 认真脸开车的夙老师,很是严肃的挥了挥手中的障刃,扬扬下巴威胁。 “咳咳……苏摩,你这……丢人了吧?”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忍了又忍,最后默默的看着那满身尘土的男子,瞬间便是爆笑出声了。 脑子还未彻底拿定主意,步子却已是迈了出去,略微迟疑片刻,千叶终是拢紧衣襟往落梅院而去。 沈木白和他一起出了校门,学生们显然对杀人事件感到十分有点害怕,要么结伴而行,要么让家里的人来接。 一个戴着草帽的男子后面牵着两匹羊,朝着坐在拐角的秃头男子笑问道。 逆凰盯着池妖月看了半会儿,忽然觉得自己陪她出门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周昊扬摸不准太子爷的态度,他在这方面上直觉一向准得很,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看。 以它的腿长,再加上它的速度,想去到龙九儿身旁,也许只需一到两秒。 钟星月从后面望去,只觉所有人都是英气满满,朝气蓬勃,在这种气氛下,她的目光更是坚定了。 机器人带着卡巴搭到一处住的地方,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没有理会卡巴搭,过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的送来了很多军中的将领,她们都是自由的,没有被束缚着手脚。 “你可以亲自去一趟,说不定会有重要的线索。”她的口气突然有些急迫。 康桥脑子里一阵飘忽不定,突然想起朱悦悦,心里就有点伤感,所以便没有说话。 她根本没理会康桥的着急,翘翘上嘴唇,幸灾乐祸吊眼瞅着他,旋即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回荡在绵延无尽的山岭间。 21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1 接下来去北方,是为了尝试寻找一下看塞外草原上的虚空门户具体位置。 然后,杨超然就坐在那里,等着出结果,不过后来打听到这种东西应该是第二天才会公布的,杨超然就离开了彩票站。 楚歌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远离了詹飞航一点。至于师承这东西他还真没有,他总不能说他其实就是玩了个游戏如何就穿越了,游戏里面的东西全带了过来,这样会让人打死的。 我顾不上烂肉和血腥,与夜枭并排躺在浮冰上,定定望着苍穹,太阳很刺眼,明媚、却没有温度,但至少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去公共厕所以后,觉得这里厕所不怎么干净,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这是塞尔玛家族建设在此地的拍卖会,也是科拉尔数一数二的拍卖会。 可是,我从她的眼神中居然也看出了一丝疑惑,不是她下的毒吗? 彷如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这里到处都是暴力摧毁的痕迹。 这时,徐清雅才回过神来,在杨超然的身边,无论何时,都被杨超然带的没有个正形。 三局两胜制,理论上来说如果上把林希是因为运气而获胜的话,那么他的对手其实还不必太过沮丧。 张绣见得,对紧随其身后的胡车儿说道:“胡车儿,汝暂领大军作战说完之后一策飒露,持虎头金枪扑入战团,口中同时大喝道:“马、庞德,看我张绣来战你等。”喊完。立即为张绣让出道路。 “人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才想方设法得到兵符,试图得到考验之地内的东西?”可就在这时,元烬突然又开始对我质疑起来。 魏延听得之后。就急道:“莫非真要退丘。”丘全众将听得,亦芳露出如魏延一般的神色。 这一点可马虎不得,三生茎除了可以采摘的部分茎干以外,其他部分全是剧毒,凶兽吃下去受得了,但是人类的排毒功能没有那么强,所以未长成的三生茎也不能动,否则拿回去就是害人。 被戏忠这么一打搅了,原本凝重的气氛却是散去不少,张绣既然没有提出解决的办法,众人一时半刻亦想不到,于是便不再谈论时政,只是说些诗赋,谈些韵事,直到天色微暗,众人才告别散去。 直到看到前天下午两点左右,有一个疑似白苒的身影推着行李箱走进了一间房间,从房间的排列顺序来数应该就是2608。 青鸾可是比之前遇到的神兽陆吾,都还要强大的神兽,现在竟然被人降服,可想而知对方的强大,绝对不是普通人。 中平二年十一月,破虏将军董卓破羌人大军于美阳,尾随追击却被羌人包围,荡寇将军周慎战死,最后董卓率残兵突围而走。 漫天飞舞的鲜花彩带无声地宣告尹伊的胜利,也象征这场涉及整个娱乐圈的海盗间谍事件完美收尾。 ”老大,你去哪儿了,都一整天了不见你的踪影,急死我们了。“阿辉最先开口,眼里满是焦虑。 “我本来就是如此,与你们不熟,总得客气些吧?”沈少源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顾见骊怔了一下,对上姬无镜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她的屁股又疼了起来。脸上迅速攀上绯红,她扭头就走。 “沈公子与太傅明日可回沈府,将眼下的形势告知太夫人与夫人,让她们同样多加防范,并告知府里的人,若无大事尽量不要外出,即便是外出也要多人同行。”姬百洌继续交代道。 季瑜被打惊到了,但听萧雨一问,为了得到妈妈夸一句聪明,她又开始冥思苦想。 “我的马车刚出寺庙就被你们给撞了,你们反倒诬陷是我们挡了路,不如就让官府的人来裁断吧!”说完话,钟南便让大毛去报官。 “好!你去通知四大城门,就说老夫要捉拿本门一个叛逆,让他们配合一下,封锁所有城门!”独孤药王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处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皇嫂,你身子怎样,没有什么大碍吧?”古依儿瞧着她气色不错,但还是忍不住关心。 “恩?为什么?”张志国的话也进一步证实了我先前的判断,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所以如果诺曼帝国皇子和自家紫衣公主结婚的话,君士坦丁十世将有机会增加自己在意大利的势力范围和影响力。 强烈的冷热反差,让严云星实在难以适应,刚拿起冰激凌舔了一口,那酸爽不禁让他想起刚还在游戏中浑身瑟瑟发抖,条件发射的一个哆嗦,啪叽一声,冰激凌掉到了地上。 “除非你立刻带领自卫队的人,全体加入游击队,将所有枪支弹药无条件上交游击队使用!”张逸也怕玩脱了,赶紧说。 收拾完毕,待猎物被随后赶来的仆人们装上马车后,理查德和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同理,关家垴上的日军支队五百人,可以扛得住两万八路军主力的围攻,再后来,八路军在黄崖洞一带,用微不足道的损失,消灭日伪军两千多人。 说完,孙吉似乎示威一样的,用力把铁锤垂向地面,千斤之力加上百斤的大锤,一锤之下,地面震动,平整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正好把铁锤陷入其中。 可是类似定海军这样,一行一列整齐划一,分列式的,行进式,追求到极为苛刻的程度,这就算是韩琦,也有些愕然,为什么吹毛求疵,这样完全没有意义。 对黎族不怀好意的人很多,从几百年前到几十年前,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八岐这一次学聪明了,并没有透露只言片语,也没有再在合作的问题上纠缠不清,直接仰天怒吼了一声,下了最后的通牒。 22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2 在杨明面带微笑的将楚佳欣还有郭琪琪烤出来的“美味”咽下肚后,短短过去了一分钟罢了,杨明的肚子就来了一阵剧烈的运动。 五分钟后,赵羽带着翟飞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赵羽用纸巾擦着手,翟飞鼻青脸肿,一脸憨笑。 当武司明将这件事情通知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想着能够回到炎华宗,那种积压在心里的压抑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满满期待。 怎么也没想到,陈青阳居然能够连续不断施展那等恐怖战技,简直是个逆天存在。 “因果?你在奇怪,奇怪我在幽府还能碰到危险是吧?”云光之主露出一个得意笑容。 难怪能有这种仿真的狙击枪,虽然打出去没有什么伤害,可是那种射击的感觉还是真有的,而且打到别人身上的时候也会有一点点的白色粉末,算是被打中的印记。 在信息爆炸的今天,喀秋莎的爆炸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许多安全机构都介入了调查,昙花一现的上帝之手组织不知去向。整个华夏还没从恐怖袭击的阴影下走出来,又被喀秋爆炸造成的“黑洞”所震惊。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家伙也知道自己的推测显得是不可能的,那么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徐风根本就没有被关进来。 或许正是如此,一场原本应该发生的血脉争夺事件,便如眼前这般,无形消融。 虽然,不少外门弟子称莫凡为杂役中的废物,但是,在杂役这个圈子里,莫凡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如果又分出来一个空间,叫三区。”方白对于二号位面的变化已经习惯了。 卫子方的事情他还没有解决,要是今天能够顺带一起解决的话,那到时候也算是卖了一个顺水人情给卫少不是? 死侍比方白高大健壮得多的身体扑到了方白的胸前,嘤嘤哭泣着。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痛不欲生,那疼简直就是嗜进了骨髓里。 那山峰之上,还有着一座座的宫殿,甚至有着不少斗仙境的强者在那里巡逻,这里散发出勃勃生机。 医院里面人人多,每天去检查的人也不少,如果不赶巧,可能就要排很长时间的队,苏亦晴想着自己倒是没关系,就是怕权夫人受不了,所以每次都是自己去看看,没什么人的话,再回病房跟权夫人一块儿去。 就在这个时候,司律痕倏地低头,唇瓣靠近流年的耳际旁,不知道在对着流年说着什么。 “兄弟,拜托你脑子里少装一些会被和谐的东西,好吧。”叶军说着。 接下来的比赛没有悬念,阿尔克马尔再进一球,以4:2的比分战胜尼美根队。 幸好,翔龙在建设这座房子的时候,考虑到会有多人睡在一起,所以床铺设计的要比一般的要大上两至三倍。 “林轩君好厉害,这是一幅道图吗?海里的鱼是鲲鹏吗?”叶静雪美眸放光,她听说过鲲鹏这种神兽,出水为鹏,入水为鲲,也就是一条大鱼。 改良后的水箭术,如同一个个的狙击枪子弹,经常性的穿死两个。洛塔提醒下,黛妮儿也发现了这一点,攻击立刻有了选择性。专门挑那些排成一串的进行攻击。 我所属的风水术法部主要是关于风水方面的研究,术法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毕竟民间的很多所谓的法术都是骗人的魔术,真正有本事的人他们也很难找到,所以我的加入,对于他们来说是帮了大忙。 溶洞内的深潭很蹊跷,不知什么原因会在不同的时间段会出现不同水位,导致分批进入时出现分流,第一批人被带到下游,第二批人被带到中游,第三批人则被带到了上游。长河就是在上游位置。 甚至是秋蓝心,以及枯剑大殿前坐着的青袍老者,蓝袍老者,以及诸葛雄风等脸上也皆都流露出一丝惊然,不敢想象。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脸,顿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发怒,但是现在自己的手却不知道为何落到了她的臀上,实在是不好解释。 实际上,作为一国之主,它的名称并不重要,无论是皇帝、还是国王,只要愿意,赵俊生随时都可以称帝,而南朝皇帝是皇帝又如何,还不是只拥有半壁江山? 而洛叶看到第一题后,神色有些微妙,因为在她之前做题的时候,看过一个比较类似的图,那个图的主要作用是用来介绍笛卡尔的,,他是解析几何的创始人,那道题的解法之一就是用解析几何来回答。 这次李御厨可是把自己压箱底的手艺都给露出来了,什么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罗汉大虾、桂花鱼条还有几样甜品,要不是这材料太少,李御厨还能做出满满一大桌的满汉全席。 坍塌使得毒水上涨,已经开始蔓延,腐蚀着台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23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3(含论坛体) 他们也不敢强行下车,因为司机正拿着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对于洛灵这里橘里橘气充满进攻性的话语,洛华决定反将一军,直接吻上去,顺势将姐姐洛灵按在了座椅上。 这是清蹭饭的第三天,不得不说,这里的伙食还算不错,当然对比月海亭还是要略差一些。 他们很明白,这里距离安全区很近,只要下了车一路狂奔过去,很有可能就会活下去。 这么说来,他和姐姐的好感度,应该早已经满值了。所以,他可以主动一点,以攻代守。总是被动的话,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让走在他们后面的安柏和诺艾尔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间房中的灯泡已经不能工作,只有床头柜的几根蜡烛可以照明。 这个生灵,躯体如同蜈蚣般,一节又一节,且拥有百足,密密麻麻,让人觉得发瘆,并且可以诡异的直立着。 一日找不到,他觉得自己的魂儿都丢在了外面……再这样下去,怕是距离疯也没多远了。 本来好好的在顾迟那里打工,也能赚钱,多干活儿不是还不上家里的漏洞。是他非要把人弄进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里来,接触全新的工作,开始全新的生活。 毒岛冴子望着那有些惊讶的高城百合子和高城沙耶,直接开口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熟人的喜悦之色。 “好~!”此时坐在神武场上的古韵学院皇者古老看着陈浩的表现说道。 片刻之后,我们一起来到了街上,昏黄的路灯照耀着,清冷的春风吹拂,她默默地走在我旁边,许久都没有说话。 三天过去了陆玄都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间,门外有一只长了翅膀的恶魔在守护,气势还是很唬人的,不过特战组的人都见怪不怪了,一眼就看出这只守门的生物跟恶魔守卫很相似。 所有石油输出国在这方面都很有发言权,全都憋了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 不出意外的话,无论是通幽阵还是拖尸魂印所传送出来的魂体分身,都不是和本体即时相联系的,他们这些魂体分身想要把信息传递回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分身回归本体。 真正让人瞩目的,除了那偶尔可以看见的职业者队伍,就是鲜血荒地的显著变化! 洗完牌荷官开始重新洗牌,切牌,然后发牌,换新牌后的第一局开始了。 如果在实体店卖的话,可能有些人懒惰,就不去买了,可能有些人觉得地方太远,就不去买了,但是在网上不同,在网上直接送货上门,省时省力还能做慈善,为啥不买的? 王克深知北冥镇南的军事才能,且赵庭未叛乱时,赵红身为太子,天下哪个实权派不去了解了解赵红的班底,平日里就要加强走动,王克和北冥镇南算是老友,经常因公出差中加深私人感情。 叶茗枫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再问下去。而且,即便他问了,萧紫甜也不一定会说。 刚子也冲了过去,跟着几个抢匪打了起来,那些抢匪喝了酒之后,走路打晃不要紧,更是看不清人,打出去一拳,基本都打空了,虽然比刚子要勇猛些,可几拳之下,只有一两拳能落在刚子身上就是不错的了。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此时我们在车上,关之诺将我抱在怀中,她看着我身上的鲜血和伤,已经吓得不行,因为在她眼里,我这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她第二个想法就是,有可能她上次将关之诺打伤时,正好激发了她的潜能,让她在受伤的同时得到了突破,这才没有死去,反而成了锻骨高手。 我仰起头看那团黑色的烟雾不断升腾不断升腾,心里升起一些悲凉。 王婉自动脑补了韩非被揍之后,因为找不到铁柔,恼羞成怒之下抓到了铁云朝,把他捆在大牢里,对他拳打脚踢,酷刑加身的场面。 之所以它要逃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们俩,现在打起来的话,它也不用再去怕那些枪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林容深的话没有安全感,心里反而变得无比的慌,也许是被以前的事情给吓怕了,只要是一面临这样的事情,我就疑神疑鬼的厉害。 遥远的天际,霞光逐渐黯淡了,昏黄交替的昼夜里,她似乎又看见那个清冷出众的男生回头看她,曲起手指轻轻敲打她的桌面,问她,凌妍清,你练习册最后两道题做了没? 裴若雅此刻悔恨不已,因为自己的嫉妒心里,差点让沐扬在当时失去唯一的依靠,幸好东方翼的坚持起来,她说不上来的难受,是替沐扬也是替自己。 “亏你还好意思承认。”丁晴冷哼,“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不要脸。”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不仅勾搭上了高不可攀的像神一样的男人,还深深迷惑了肖震的心。 被同外域外星空古路惊动而来的老一代修士之中可谓也算是人才济济,自然是不仅仅只有花老和李老看出了老妖山格局的不同寻常。 24 九十年代狂傲速滑小将24 看到林修抓住了他刺过去的长剑,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男子此时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现在班级上的学生都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了。 “这些年还好吧?”李慎抱着李恒坐了下来,看着怡柔低声问道。 所以,宋夫人是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的,任凭宋局长怎么求饶,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经此一役,龙星海盗联盟元气大伤,名亡实存,其领袖李奥瑞克逃离星云,多位大将战死,余下的残兵败将,退守星云,暂时失去了同另外两支海盗派系争锋的能力。 这个姿势无比标准的谦恭,果然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通常情况下,能够以值役者的身份迅速辨别出一名开拓者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本身就来自于一个开拓者的团队。 苏妍见到慕萧萧一脸单纯的笑容,反而是心中释然,这仙凡大6如此之大,眼前的慕萧萧,却是独一无二的。 庄明一听他父亲的语气,就知道他父亲现在的心情不好,心里一突。 马克西姆:大概是你整天忙着往外跑……先不说那些了,你觉得歌迪娅的主意怎样? 如果是以往在这个时候,洛月都会在大厅这边的训练室进行修炼的。 不过几个字,却是让秦轻雪这段时日积蓄的情绪彻底爆发,藏在叶绝尘衣衫中,轻轻抽泣起来,显然是这几日,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可是等到了自己想来的地方之后却又有些踌躇不前,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在苏慧的眼里,秦浩东是无与伦比的,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医圣,就算对方是药王出马,也无法跟自己的男人相比。 想到这她很是不舍得的把盖子盖上,还给她的大弟子,“风汐,这个是个好东西,你且收好了。 那些修士更是不要命的往上冲去,结果自然的是去一个死一个,人家妖兽虽然在互殴,但是一有人类修士的靠近,那还是一致对外的。 整个赤心城,服用过气丹的修士恐怕不足十人,现在张姓修士一下就拿出二百枚气丹,这当真让四大家族瞠目结舌。 兰迪莫名其妙,宁宙一口烟吸完,人走回卧室,幽幽扔下一句话。 挂掉电话之后,她手里紧紧的握着电话,似乎有些紧张,但是眼里更多的是决绝。 安生见他又开始乱说,慌忙打岔,问清了厨房所在,径直进去,喻惊云颠儿颠儿地紧跟着,欣赏着安生行云流水一般娴熟的动作。 林巧心无奈扶额,可是提醒了之后某人也当做没有听到,依然露出了他那整齐的大白牙,一脸的灿烂笑容。 他能告诉她,他是有多想知道她的过去么,即使那里有那个男人,有她难以忘记的甜蜜和痛苦,他还是想知道,作为一个陌生人或者朋友都好,听她简单的说说,说说就好了。 只见白袍中年人一只长而有力的手掌顷刻间探出,旋即,众人只见一股强悍无比的元气凝成了一张巨大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朝着王赢拍来,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或许是因为距离以及车速的关系,这英语听着并没有那么清楚,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2。番外写到冰凤。久烨与龙音樱的过去以及久烨结局。水星河结局。火魔音回忆,火郝铎结局。修罗命白夜结局。冰荷姐妹以及冷心结局。 刚刚被谢东涯那要杀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见谢东涯没什么事,那保安朝谢东涯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值班室走。 当年他醒来后没有看见她,找到她的组织却发现她早已失踪,甚至可能死亡。 铁山挥舞着巨阙之剑,身影如电光火石一般在众人身边一闪而过,随后便听到四周传来凄厉的魔嚎之声,楼乙将黑甲放了出来,让它代为照顾乾玲珑。 “因为血脉差异大,所以后代会不断魔化,力量会非常强大。”青年很是清晰地回答了这个学生的问题,语言都是专业化的。 坐在沙发上的李强,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和一堆纸张做斗争的胡子点了点头。 谢东涯决定请婚庆公司,再让龙千秋帮忙把关。龙千秋已经七十来岁了,华夏的传统他基本都知晓。 看到上半场第三十分钟,希丁克终于承认,张翔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足球运动员,无论他在哪一个位置,都会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 许娟看到吴凯竟然帮忙她整理房间,心里随之感觉到暖洋洋的,从未做过家务活的她,连忙上前帮忙吴凯一起收拾房间,可是从来都没做过家务活的她,结果是越帮越忙,搞到最后被吴凯安排到一旁静坐。 李林甫收到武惠妃的信件之后坐在月堂内沉思数个时辰,捋着胡须,口中念念有词,过了许久才面露喜色,激动的在堂内踱步。 王忠嗣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囚衣,他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一开口,嗓子已经沙哑极了。 原振侠迟疑了一下,陈维如是什么时候打电注给他的?陈维如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为什么他还会和吕教授联络?他是为了什么? 旦娇嗔业意,似乎凡经是谊不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于老太太也没有瞒她,点了点头,“裴氏进门都一年有余了,肚子还没有动静,这次带她去求子,若是再没动静,便只能让景哥儿休了她另娶了。”语气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