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女相师》 第1章 拜月 我的出生,让我爸妈又惊又喜。 喜的是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俩这二婚的夫妻关系算是稳固了。 惊的是生我时一波三折。 妈妈是在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时的后半夜突然发动。 她在屋里疼的直叫,奶奶在院里吓得大叫。 “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 奶奶吓得声音都劈叉了。 爷爷赶紧跑出屋,顺着奶奶指的方向一看,登时惊住了。 院门口跪着个黑影,正对着月亮磕头。 手电照过去,赫然是个瘦瘦巴巴的老太太,腰上系着麻布,跟送丧一样。 爷爷沉了脸,走过去就说:“今天我家添丁,你来送丧,这不是合适吧?” 老太太笑了声,没回答爷爷的话,而是慢条斯理的说:“我姓黄,后山上的,跟你算是一条道,我今天就是为你家这孙女来的。” 爷爷愣住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她咋知道是个女孩? 黄老太自顾自的往下说:“你这孙女出生的时辰挺好,顶金贵的命格,托生在你家真是可惜了,你家命犯三缺,祸及三代而血脉断。” “今天是我女儿的忌日,看在这缘分上,我护她一程,十年后的大劫,她要是能蹚过去,我黄老太定入她的堂口。” 她从怀里掏出个玉戒指,放爷爷手里。 爷爷接过戒指,再抬头,刚才还站在他跟前的黄老太就这么不见了! 奶奶又喊爷爷赶紧进屋,“生啦,是个闺女!” 爷爷当即闭眼掐算起来,再睁眼,他直接跪下对着后山的方向磕头。 因为黄老太全都说对了。 我是个庚辰年庚辰日庚辰时出生的女孩,爷爷的行内有句话,庚辰福禄全,太宗与武后。 我这命格跟帝王沾边的。 但我家的运很不好,能没病没灾的过日子就是祖宗保佑。 撞大运、发大财、子孙出人头地这种事,我家是完全摊不上。 金贵苗长在贫瘠的土地上,弄不好就得旱死。 爷爷把黄老太给的玉戒指让我贴身带着,等我断了奶,就让我爸妈把我交给他养。 “你们养不活她。” 我爸妈不信,他们把我带到城里,一边摆摊一边带我。 结果,我三天两头的生病,成了医院的常客。 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把我送回了老家。 我在老家跟着爷奶长到十岁,没病没灾,就是累。 从我有记忆以来,爷爷就教我背相术书。 人家放学能出去玩,我还得回家背书。 我拽着书包带,别提多郁闷。 更让我烦躁的是,我还在路上撞见了二强。 他叼着烟,满面红光的从后山下来,那表情满足的像是吃了一大锅炖肉。 “月月,放学啦?” “跟叔回家呀,叔给你买零嘴吃。” 他凑过来,说话时,烟味呛的我想咳嗽。 我不理他,闷头往前走。 二强是村里的老光棍,奶奶从来不让我跟他说话。 二强要来扯我的胳膊,“你走那么快干啥?好好跟叔说两句话,叔给你零花钱。” 我急了,“你再不让我走,我就回家告我奶。” 我一边跑一边喊奶奶。 二强没再拦着我,呸了声。 “老子现在可看不上小丫头片子了,没滋没味的。” “后山的才舒服呢。” 他搓搓手,嘿嘿的笑着。 我跑远了才敢回头看一眼。 刚才一晃眼,我好像看见二强面相不对。 他脸上的山根位置有一团漆黑的雾气。 爷爷教过我,那里是疾厄宫,如果那里气如雾,必定灾厄缠身。 不过,我看见了却不能说。 爷爷不让我说。 我自从开始学相术,不用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面相。 爷爷让我藏着。 再说了,就算能说,我也不告诉二强。 我可讨厌他了。 去年,二强老找住我家后面的云云说话,云云爸妈可生气了,把二强打了一顿,还带着云云去外地了。 云云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急急忙忙跑回家,进院就告状:“奶,刚才二强路上拦我!” “这个遭瘟的东西!”奶奶骂了几句,又安慰我:“别怕,等你爷回来,让你爷找他去,明儿奶接送你。” 我点点头,小声说:“奶,我爷啥时候回来?” 我想跟爷爷说说二强的事。 奶奶接过我的书包,“快从地里回来了。” 但是,直到我睡觉,爷爷都没回来。 后半夜,我听见爷爷和奶奶说话。 爷爷的声音很沉,“二强死了,死在了后山。” “你看好月月,千万别让她往后山去,那地方……” 第2章 虚死的 我一激灵,蹭的坐起来。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啥,听见二强死了,我的眼泪刷的下来了,慌得不行。 “爷,我看见了。” 我哭着,结结巴巴的说:“晚上放学,我见过二强,他脸上有黑气。” 我寻思着会是病一场。 结果人咋死了呢? 爷爷的表情格外的凝重,“月月,这些话,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我摇头。 爷爷特别疼我,以往我哭成这样,他早就搂着我,哄我了。 这会儿他不但没哄我,还沉着脸,我更害怕了。 眼泪流个不停。 “你好好跟孩子说话,看给月月吓得。”奶奶埋怨爷爷一句,心疼的抱住我,“月月不哭,没事啊。” 爷爷叹了口气,虽然脸上愁眉不展,但语气缓和很多。 “别怕,二强的死跟你没关系,就算你跟他说他会遇着事,他也避不开,从他往后山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似懂非懂的嗯了声。 爷爷给我擦眼泪,“月月,你一定要记住,你看出的东西一句都不能跟外人说,往后也不许去后山。” “我知道,我不去。”我一直很听爷爷的话。 再说了,我现在觉得后山特别可怕,我可不敢去。 爷爷揉揉我的脑瓜顶,“你跟你奶好好在家睡觉,我去二强家看看。” 奶奶不大高兴,“你还去啊?三利不是回来了吗?又不是没人操持后事,你都一把岁数了,老凑上去干啥?” 我“诶”了声,来精神了,“三利叔回来啦?” 三利是二强的弟弟,他跟我爸妈都在城里打工,每次他回家,我妈都叫他帮忙往家捎东西。 前几天,我妈还说给我买了能换衣服的娃娃,等有人回老家,就给我带回来。 奶奶把我摁回被窝,“你可老实着吧,三利这次回来的急,啥都没带。” 我哦了声,蔫头耷脑的趴枕头上。 爷爷叹息着解释:“二强是横死的,三利心里没谱,跟我说半天好话,让我过去看一看。” 说着话,爷爷已经出了门。 三利原本想第二天就把二强葬了,爷爷算了下,说日子不好,让二强在家停一天再下葬。 村里出了这种横死的丧事,都会嘱咐孩子不要去凑热闹。 不过,总会有野小子不肯老实听话。 大飞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但不听话,还想拽上我。 大飞神神秘秘的,“月月,你知道二强咋死的不?” 我摇头。 爷爷没说他怎么死的。 “虚死的!”大飞说话时的表情特像村头老太太们凑一堆,念叨东家长李家短的样子。 要是手里再抓把瓜子,就更像了。 “昨天夜里,我爸背着我跟我妈说,二强是虚死的,十有八九是死在女人身上。” “我爸还说,二强跟他说过,后山有能让男人舒服的东西。” 大飞眸光闪烁,眼里都是好奇,“真想去后山看看。” 我立刻说:“我爷说了,后山不能去,你要是敢去,我就去告你妈。” 大飞白我一眼,“告状精啊你。” 我哼了声,“你是听墙角精!” 大飞嘿嘿的笑,用胳膊肘捅咕我,“不去后山,咱俩去看看二强咋样?你爷没说不能去吧?” 这倒是没说。 我其实对二强的死很好奇。 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看出大劫,又应了劫的人。 我没禁住大飞的撺掇,跟他偷偷摸到二强家院外。 赶上二强的棺材送过来,爷爷带着人往棺材里搬二强。 我趴着院墙往里看,正好盖脸的棉布掉地上,二强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我睁大眼睛,心里猛地一凉。 二强圆胖的脸竟瘦了一大圈,脸皮往下耷拉着。 好像脸上肥肉突然被吸走一层。 太吓人了。 我不敢再待在这,想拽着大飞离开,谁知,拽了两下,大飞纹丝不动。 我扭头去看,就见大飞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二强的脸,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儿。 第3章 来,月月,给我看看相 大飞猛地站起来,指着二强的尸体,喉咙里费劲的挤出一声哭腔,“我……我……” 他哑着嗓子,嘴里“我”个不停。 跳下院墙,就朝着棺材跑。 忙活的大人们都看过来。 我被吓得心里一咯噔,本能的跑到爷爷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 爷爷瞪我,我缩着脖子,假装没看到。 大飞爸也在二强家帮忙,他黑着脸,要去揪大飞的耳朵,“你来这干啥?净添乱。” 却不料,大飞居然一下子把他甩开。 大飞爸是成年男人,比大飞壮一圈,高一个头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 这时,大飞扑到棺材前,“我怎么死了啊?!” 这是二强的声音! 爷爷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大飞的右手。 “亡人还阳,你回来做什么?” 大飞仓皇抬头,“叔啊,我不甘心,死的不该是我……” 说着话,他看见我,眼里陡然冒出凶光。 我后背刷的凉了,心里想跑,但手软腿软,根本挪动不了。 爷爷立刻捂住大飞的眼睛,他把自己的两根手指当筷子使,夹住大飞的食指,往外一抻。 大飞“啊”的叫了声,浑身一抽,软软的倒在地上。 爷爷拿了沓纸钱,添到火盆里,对着西方喊道:“生魂散尽,死魂遂方,亡人,你向西方去啊……” 烧完纸钱,又点上三支香。 见香平稳的烧完,爷爷才呼出口气,对大飞爸说:“没事了,你带大飞回家吧,估摸着再过俩小时他就能醒。” 话落,爷爷提溜着我先走了。 回到家,爷爷把我炕梢一按,拿起扫炕的扫帚对着我屁股就揍。 我疼的嗷嗷哭。 等奶奶给我抹药的时候,又哭了一回。 最后,我趴在炕上,拿勺子挖奶奶给我做的蒸鸡蛋。 “奶,我爷呢?” 奶奶笑着,“你倒不记仇,挨了顿打,还找他?” “二强闹了那么一次,三利晚上不敢一个人守灵,求你爷去陪着。” 我噘着嘴,愤愤不平,“我还想跟我爷唠唠呢,他又没说不让我去二强家,咋能上来就打人呢?” 奶奶瞥我一眼,“白天挨打那会咋不说?” 我心说,爷爷打我那会,脸色冷的吓人,我又不傻,哪敢再浇油啊。 估计爷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我吃完鸡蛋,洗漱过后,就钻奶奶被窝里。 我刚挨完打,奶奶也纵容我,就这么搂着我睡觉。 睡到半夜,我听见院外好像有人喊我。 我爬到窗户前,借着月光,隐约看见院门口站着个人。 “沈见月,过来。” 我赶紧回去推奶奶。 可是,一向觉浅的奶奶今晚睡得很沉,怎么都叫不醒。 院外喊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像是响在耳边。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来,我一哆嗦,猛地清醒过来。 哪里是声音变大,分明是我糊里糊涂的跑到院门前了! 我浑身一凉,想跑,可身体跟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院门外,一个老太太打量我。 她很矮小,比我还矮半个头,干瘦干瘦的,脸上的皮皱巴巴,身上裹着件破棉袄。 脸上还能看出个人样,最让我害怕的是从棉袄的破洞里,看到的不是她的皮肤,而是一片片发黄打结的毛,有的还从她的脖颈和袖口钻出来。 老太太伸着脖子凑过来,脑袋歪了歪,声音有些尖锐,“来,月月,给我看看相。” 我快要被吓哭了,含着眼泪摇头,“我不会。” 她阴森森的盯着我,“你甭想蒙骗我黄婆子,今天你不给我看相,我就吃了你。” “别听你爷胡咧咧,你是不能给活人看,但能给我们这样的看……” 第4章 造小人! 被她吓唬着,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 奇怪的是,我看不清她脸上的六府三停十二宫,只隐约看出她的眼皮上有一层淡淡的黑气。 她听后,叹了口气,“果然是有一场劫啊,不过你只看出这一点,显然还没学到家,往后得用心跟你爷学,知道不?” “等我再来,你要是说不出让我渡过此劫的法子,我就……哼哼……” 她哼的我腿发软。 等她看见我胸前被红线拴着的玉戒指,满意的点头,“你得好好戴着这戒指,这几天后山不安定,你千万别过来。” 顿了顿,她又说:“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见你爷,他不在家,你就给他传句话,让他仔细点,别老让人上后山,那里的东西越来越强,一旦控制不住,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家。” “到时候这事还得落到你的头上。” “行了,回去吧。” 她随意的挥挥手,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僵直的身体有了力气。 “月月,你站院门口干什么?”爷爷回来了,他抱起我,紧张的四处看。 我搂着爷爷的脖子,把刚才那老太太跟我说的话告诉爷爷。 “她逼我给她看的相,这事不怨我,你可不能再打我。” 我捂着屁股,觉得我这次要是挨打,那可就太冤了。 爷爷没有生气,反而很发愁,“那是给你戒指的黄老太,她估计是听说村里出事,特意来看你。” 爷爷把我放下,叫我冲着后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等跟爷爷回屋后,我胆子大了起来,“爷,后山能让男人舒服的东西是什么?” “沈见月,我说了,不能去后山!” “我没去,我就问问……哇!” 爷爷的巴掌又落到我的屁股蛋上。 后山的事,好奇的人不少。 第二天,给二强下葬后,三利给爷爷包了厚厚的红封。 他还跟爷爷打听,“叔,后山到底有什么?” 爷爷掀掀眼皮,“怎么?你还想去看看?” 三利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咬牙说:“我哥的死,总要有个缘由!我哥是混账,一把年纪不学好,可他对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好,我要是啥都不做,我……叔,你就告诉我,后山到底有啥吧?” “从小,家里大人就吓唬我们不让去后山,含含糊糊的传了几辈子,怎么就不能说个明白?” 三利眼眶通红。 我不由得有些紧张,三利叔不会是想去后山吧? 爷爷表情都没变,“你真想知道,你就自己去后山看,来逼问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等你死在那里,我把你埋在二强边上,今天你给我的这钱,就当是你提前存在我这的棺材钱!” 爷爷啪的一下,把红封拍在炕桌上。 三利跟爷爷瞪视几秒,最终是他服了软,“叔,我也没说去……” “那就滚蛋,赶紧回城里挣钱去,存点钱,娶个媳妇,把日子过起来。”爷爷教训他,“难道你也想像你哥那样,打一辈子光棍?” 三利闷不吭声的走了。 我凑到爷爷旁边,“爷,不会真有人还敢去后山吧?” 爷爷望着窗外,“谁知道呢。” 我纳闷,“你不拦着吗?” 黄老太特意下山,叫爷爷拦着村里人,不让再去后山。 爷爷整个人透着一种无力,“真铁了心想去,我怎么拦?我又不能把人拴起来。” “况且,破而后立,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我听的一头雾水。 但我很快明白爷爷的无力,因为又有人去了后山。 是大飞。 被我警告过无数次的大飞。 “你真去后山了?” 我转圈的盯着大飞看稀奇。 他像是一夜没睡,眼睛发红,打着哈欠,不过他的面相上倒没什么异常。 大飞不住的点头,“真的,我是跟着三利叔去的。” 大飞昨天半夜去厕所,正好看见三利经过他家门口,往后山去。 他没忍住好奇心,偷摸跟在三利的后面。 说到这,他双眼放光的凑到我身边,做贼似的压低声音,“你知道我看见啥了不?” 我很捧场的问:“看见啥了?” “后山的山坡上有个小房子,我看见三利叔走进屋,跟个女人抱在一起,俩人互相咬嘴呢。” 他扬起头,很骄傲的说:“三利叔要跟那个女人造小人!” 第5章 有东西跟着大飞下山了 我“啊”了声,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造小人?”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知道怎么造小人。 就像电视里,男人和女人亲在一起,往床上一倒,过不了多久女人就会怀孕啦! 大飞骄傲的挺起胸膛,“这段时间,我爸妈总说要给我添个妹妹,然后他们晚上就趁着我睡着后偷偷造小人,我半夜睡醒看见过。” “我就说你是听墙角精!” 不过,我对大飞爸妈造小人没啥兴趣,我更想知道三利上后山的事。 “你在三利叔进去的房子外面听了一夜?” 大飞摇头,“我听了一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我梦见我奶了,她说让我跟她回家。” “我就牵着我奶的手下山了,等早上鸡叫,我被吵醒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睡在我家柴火垛上。” 大飞说着,表情有些迷糊,“月月,你说真是我奶送我回家去的吗?” 大飞的奶奶是前年没的,还是爷爷给他奶奶选的坟地。 我仔细的看大飞的脸,有一丝黑气从他的透着疲倦的双眼钻出,正往他眉心的命宫爬去。 他是因看见了什么东西而惹了祸。 我立刻抓住大飞的手,“你快跟我去见爷爷。” 大飞死活不挪步,“我不去,你爷可凶了。” 爷爷经常板着脸,村里的小孩都怕他。 我想了想,“那你跟我去村东的山坡,你不是说你在后山看见房子了?你指给我看看。” 村东的山坡能看见后山。 我和大飞站在山坡顶上,踮脚往后山看,只看见荒草,根本没房子。 “怎么没有呢?我昨夜明明看见了。” 大飞的脸刷的白了,他终于知道害怕了,愿意去见我爷了。 但是,到了我家院门口,大飞又反悔了。 他扒着门框死活不肯进院,“月月,我不敢进去,我害怕。” 他脸色发白,脑门上都是冷汗,身体还在不停地哆嗦。 我觉得情况不对,立刻喊人,“爷,你快出来!” 我一喊人,大飞更慌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甩开我就要跑。 “站住!” 爷爷隔着窗户,一声暴喝,大飞猛地停住,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爷爷手里端着火盆走出屋,“月月,去接碗井水来。” “哦。”我按照爷爷说的接好水时,爷爷已经把火盆放院门口了。 我凑过去,小声说:“爷,大飞偷偷跟着三利去后山!” 爷爷嗯了声,“有东西跟他下山了。” 说着,他看向大飞,“大飞,垮火盆,进院来。” 大飞耷拉着脑袋,跨过火盆,几乎是同时,大飞身后突兀的响起一声年轻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他后脖颈窜起火苗,几根藏在他衣领里的黄毛被烧成了灰。 我吓了一跳。 大飞更是一屁股坐地上,满眼惊恐的打量着四周。 爷爷用打火机点燃一张黄符,符灰落进碗里,他搅和两下,让大飞喝了下去。 我忍不住问:“爷,你咋还用打火机呢?” 那电视里演的,都是一张符扔出去,刷的烧起来。 多有范儿。 爷爷没好气的瞪我一眼,“那都是花架式。” 一碗透心凉的符灰井水灌下肚,没过两秒钟,大飞就捂着肚子往厕所跑。 厕所飘出浓重的臭气。 过了会,大飞红着脸从厕所出来,脸上的那丝黑气已经没了。 等臭味散了,我才呼出口气,跟爷爷讲了大飞在后山看见的事。 爷爷的脸色非常凝重,又问了大飞一遍。 确认三利是真的上了后山,爷爷疲惫的叹口气,“月月,你送大飞回家,我去你三利叔家看看。” 我眼珠一转,大声应下,蹭蹭的往大飞家跑。 大飞急急忙忙追,“月月,你别跟我爸妈告状。” 我才不听他的呢。 爷爷让我去大飞家就是告状的! 大飞妈听说大飞夜里上了后山,吓得脸都白了,转身抄起扫炕的扫帚。 大飞爸也沉着脸,撸袖子。 于是,等大飞进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爸妈混合双打。 告完状,我又麻溜的去追爷爷。 我想知道三利在后山见到的女人是谁。 第6章 烧香问山神 我虽然不敢去后山,但我对后山的事非常好奇。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二强家,谁知刚进院就看见三利跟爷爷耍无赖。 他不听爷爷的劝,还要再去后山。 “叔,你甭说那些没用的,我一定要去后山。” 他斜靠着门框,半眯着眼,吐出口烟圈,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那滋味可真是美,怪不得我哥愿意去。” 三利说话时,我一直在看他,才两天没见,他就瘦了一圈。 而且,他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有种病态的虚弱。 最让我吃惊的是,他脸上的疾厄宫也有淡淡的黑气。 我后背一凉,三利要走他哥二强的老路了吗? 爷爷拧眉,“你知道你见的是什么东西吗?” 三利笑着,无所谓的摆摆手,“叔,你甭吓我,不是有那句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享受这段时间,我就是死了也值。” “你和村长一直不让村里人上后山,该不会是想独占了吧?” 匆匆赶来的村长正好听见这话,小老头挥起烟袋锅子就要打三利,“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三利躲,村长打,爷爷劝……一时间,屋中一片混乱。 等到爷爷从三利家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我牵着爷爷的手往家走,“爷,你就这么看着三利叔去后山?” 三利叔神色昏昏,像是被迷了心。 爷爷明明能做的更多,但是他没有去做。 不知道为啥,我莫名的有些心慌。 爷爷露出苦涩的表情,重重的叹口气,“我现在拦不住他。” 说着,爷爷弯腰,拍拍自己的后背,“来,我背你回去。” 我爬到爷爷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心里渐渐踏实下来。 “月月,记住爷爷今天跟你说的话,无论以后你变成什么样,都要活下去。” 爷爷背着我,慢悠悠的往家走,“要活好,要结婚生子,为沈家开枝散叶,要让沈家兴旺起来。” 我很早就听爷爷说过,沈家祖上阔过,爷爷是在城里出生,但他懂事时,家里已经彻底败落,迁居到了三家沟村,守着沈家的祖坟过日子。 他跟奶奶生了六个孩子,却只活下来两个,姑姑远嫁,我爸过得也很坎坷,明明是个勤劳的人,偏偏做生意赔本,干体力活受伤,辛辛苦苦一整年,挣的钱勉强够个吃喝…… 在村里,我家属于偏穷的人家,全靠爷爷看相做白事的本事来撑面子。 沈家的运,非常差。 所以,我爸跟第一任老婆离婚时,爷爷做主,让我哥的户口跟着亲妈,而我妈这边带来的我姐,户口在她亲爸那边。 真论起来,真正算是沈家人的只有我。 命犯三缺,三代过后而血脉断。 能应这句谶语的也只有我。 我握紧拳头,“爷,我肯定给你争气,到时候给你在城里买大房子住。” 爷爷笑了,笑声里含着对我的期许,“好,我等着那一天。” 晚上,我们刚吃完晚饭,村长急急忙忙的上门了。 “三利又去后山了!” 村长急得直跺脚,“我怕他晚上偷偷上山,特地留在他家看着他,谁知道天一黑,他就跟魔怔一样,不管不顾的往后山跑,我追都追不上。” 爷爷脸一沉,“三利已经够虚了,再在山上留一夜,恐怕会成为第二个二强。” 村长发愁的叹气,“谁说不是呢!” 爷爷沉默了会,拿起手电,“我去把他找回来。” 爷爷匆匆离开。 我趴在窗户前,忧心忡忡的看着后山的方向,爷爷天黑上山,可别出事。 谁知,不到一个小时,爷爷就回来了。 他的衣服上都是土,右脸蹭出一大块血皮,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这是咋了?”奶奶要给爷爷找药膏。 “天黑,被石头绊了一跤。”爷爷解释着,让我穿衣服,跟他一起上后山。 奶奶一下子急了,从爷爷手里夺过我的外套,“不行,月月不能去。” 我也好奇的看着爷爷。 他昨天还叮嘱奶奶看着我,不让我上后山呢。 爷爷满面愁容,“不带月月上山,就找不到三利。” 奶奶到底没拗过爷爷,让我跟爷爷出了门,往后山去。 到了山脚,爷爷便拿出三支香和一枚铜钱,将三支香点燃,插进土里。 这是在烧香问山神。 毕竟,引诱三利上后山的是山里的东西,想要带走三利,少不得要跟山里的东西交手,所以问问山神让不让我们上山。 如果山神同意,三支香会快速的烧完,如果不同意…… 我刚想到这里,三支香居然齐齐断裂! 第7章 后山真有女人被关着? 山神不同意我们上山。 我吓了一跳。 “月月别怕,香受潮了。”爷爷平静的把香用土掩埋了,就牵着我往山上走。 我心说爷爷还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呢,那三支香断的齐齐整整,怎么可能是受潮。 但看爷爷紧皱着眉头,我没敢说出来。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意识到不对,我和爷爷始终在半山腰的荒地徘徊。 而且,在后山待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害怕。 感觉手电光照不到的黑暗里,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我。 我忍不住往爷爷怀里挤。 爷爷声音和缓的安慰我:“别怕,爷爷在呢。” 爷爷在西方位点着三支香,大声说:“我带月月上山是为救人,还请高抬贵手。” 一阵山风吹过来,香烧出来的白烟儿往我脸上扑。 我闻着那香味,头脑越来越昏沉。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了黄老太的声音,“你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们早有约定,月月在成年前不能上后山。” 黄老太声音尖利,听着很生气。 爷爷只说:“这是她的命。” “屁的命!” 黄老太骂了句,紧接着我就听见一阵霹雳乓啷的声响。 动静很大,声音就在我耳边,我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最后,一声惨叫响起,四周突兀的归于平静。 山风再次吹过,好像一只手在温柔的抚摸我。 我强撑着挣开眼睛,看见的居然是一间木头房子,房门的门框上挂着个红灯笼。 灯笼随风摇曳,血红的光影晃来晃去。 房门半开着,三利叔从屋里走出来,他嘴角上翘,脸上带着做美梦似的笑,手脚动作僵硬。 等走近了,我看见他露在外面的胸膛和胳膊都是一道道的挠痕。 像是猫抓的一般。 爷爷抱起我,他发现我半睁着眼睛,伸手盖住我的眼睛。 “接着睡吧,月月。” 我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后山的山脚了。 我趴在爷爷背上,村长带着俩人用门板抬着昏迷的三利。 我伸头看了眼三利的脸,他疾厄宫上的黑气正在缓慢的消散。 “爷……”我指着三利的脸。 爷爷淡淡道:“他的劫过了。” 三利不会死了。 我松了口气。 我搂紧爷爷的脖子,嘟囔说:“爷,我昨天好像听见你跟黄老太吵架。” 爷爷笑着,“没有的事,我怎么敢跟仙家吵架呢。” 我噘了噘嘴,爷爷明显在骗我。 把三利送回家,爷爷给他灌了半碗符水,三利发了烧,出过一身大汗后,终于在清晨醒了过来。 一看见爷爷,三利就红了眼睛,“叔,多亏你把我带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心里害怕的很,就是控制不住想去后山……” 说着,他就要给爷爷跪下。 跟昨天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爷爷叹气,“你先说说,你最开始是怎么上山的?” 三利咽了口唾沫,白着脸说:“那天从你家回来,我睡到半夜听见我哥喊我,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声音走上后山,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个女人,特别白……” 我恍然大悟,“所以三利叔就跟屋里的女人造小人了。” 爷爷正在抽烟,闻言被呛的一阵咳嗽。 三利满脸通红,急忙摆手,“没,没……” 我不大高兴。 大人怎么老想骗小孩呢? 明明大飞都看见了! 过了会,三利忍不住好奇的问:“叔,后山真有女人被关着?” 爷爷瞪他一眼,“后山全是荒地,连棵树都没有,关什么女人,你是被那些东西迷了眼。” 村长一烟袋锅子敲三利脑袋上,“想什么女人,没啥事就赶紧回城里上班去,别老往回跑。” 村长是三利的亲叔,他虎着脸把三利教训一顿,三利也不敢还嘴。 等从三利家出来,村长就满面的愁容,“老沈,后山的事,你能想想办法不?二强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爷爷想了想,“等我准备些东西,后天我去后山做场法事,看能不能让那些东西安分下来。” “行,行,你都需要啥?不用你准备,我去买。”村长拍着胸膛,将这事包揽下来。 正说着,我看见一辆轿车停在我家门口。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下了车,立马快步朝着爷爷走过来。 爷爷低声问我,“月月,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仔细瞅着西服男人的脸,他长得上细下大,前额窄,腮骨宽。 爷爷教我背的书里,将这种长相归为“由”字形长相,这种相貌的人三十五岁之前,运势较差,过了三十五岁才能平顺。 而他眼尾靠近鬓角的妻妾宫光泽丰润,说明他虽然本人运势一般,但是他娶的老婆很能干,他靠着老婆也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他的右眼角长了颗通红的痘…… 我小声说:“他要吃不上软饭了。” 爷爷摇头,“不,他就要去吃牢饭了。” “啊?” 我咋没看出来? 西服男人已经走过来,他笑着跟爷爷握手,说话时点头哈腰的,姿态放的很低,“您好,沈大师,我姓李,昨天给您打过电话想请您给我看看,您让我今天过来……” 第8章 烧替身 爷爷嗯了声,“你想看什么?” 姓李的西服男没直接说他遇到的事,“沈大师,您是道上的高人,肯定能看出我的处境,我想问问您,我该怎么做才能破局?” 爷爷沉吟好半天,在西服男额头开始冒汗的时候,他才吐出一个字:“等。” 西服男一愣,随即焦急的追问:“我就干等着?可是我什么都不做,我就完了啊。” 爷爷肃着脸,“你做了只会陷得更深,静下来,耐心等着,反而有一线生机。” 爷爷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西服男的脑门看,我也好奇的看过去。 西服男位于额头中间的官禄宫隐隐有赤色,而且这人的眼睛红血丝很重,看着很红,的确是将有牢狱之灾的面相。 不过,他的官禄宫整体还算平滑饱满,说明他的事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是,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破解之法,所以爷爷让他等。 或许他安静的等一等,会有人帮他。 “沈大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西服男紧皱眉头,不太甘心就这么离开。 爷爷摇头,“我的建议就是等,你如果不信我就再去找别人问问。” 西服男对着爷爷道了谢,满腹心事的上车离开。 小轿车越来越远,拐过一道弯,被庄稼挡住了。 我还在伸着脖子看。 爷爷笑着问:“月月,想坐小轿车?” 我一脸向往的说:“爷,要是我爸能买一辆小轿车,他跟我妈就能经常回来看我了吧?” 我上次见我爸妈还是过年的时候,他们是正月十五出的门,到现在大半年了,还没回来过。 我有点想他们了。 奶奶出来倒泔水,听见我的话,笑着说安慰我:“他们就快回来了,等过阵子收秋,你爸妈和你哥姐都会回来掰玉米。” 那也还有两三个月呢。 我心里有点堵。 爷爷摸我的头,“小嘴噘的能挂油壶了,走,进屋背书去。” “哦。” 我蔫头耷脑的跟爷爷进了屋,拿出已经背了五年的相术书。 蓝皮的手抄本,已经被我翻的毛边了。 我翻开书,忍不住凑到爷爷身边,小声问:“爷,我以后还要去后山吗?” 我又开始白天上学,晚上写完作业就背书的日子。 爷爷歪在炕上晒太阳,“你不想去?” 我忙点头,“不想去,我害怕,我总觉得有人在凶巴巴的盯着我。” 我对那道视线有种本能的畏惧,现在还觉得浑身发毛呢。 爷爷沉默好久,叹息着说:“月月,你必须习惯这种事。” 所以,我还会再上后山。 我听明白爷爷的话,学着他的样子,背着手叹气。 爷爷看得直乐。 村长只用一天就准备好了做法事的东西,当晚,太阳落山后,爷爷扛着化肥袋子,牵着一条黑狗走在前,我抱着大公鸡跟在后面,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把黑狗栓树桩子上,公鸡绑好腿和嘴放到火盆旁。 “月月,你站远点。”爷爷说着,从化肥袋子里掏出两个纸扎人,都是男的,背面写着大飞和三利的名字。 我后退几步,好奇的踮着脚看。 爷爷耐心的为我解释,“大飞和三利都被山上的东西盯上了,我给他们烧个替身。” 纸人点着放进火盆里,爷爷又拿出半碗小米。 他抓起小米,洒出去,拉长音调喊着:“一洒甲乙丙丁戍,洒的邪鬼离门户;二洒金木水火土,洒的邪鬼入地府。” 转身,他把小米洒到公鸡和黑狗身上,“鸡鸣狗咬,鬼煞惊慌,鬼避煞灭,化为吉祥……” 天渐渐黑了,我开始犯困,爷爷明明就在眼前,我却觉得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突然,我胸前猛地一烫,我一激灵,竟直接对上一双狗眼! 我不知道啥时候走到了黑狗边上,双手正掐在黑狗的脖子上。 威风凛凛的大黑狗的一双狗眼里满眼恐惧,哆哆嗦嗦的,我快把它掐死了,它居然不敢反抗。 我的心刷的一凉,赶忙松开黑狗,往爷爷身边跑。 边跑,我边抽出脖子上的红绳。 黄老太给我的玉戒指上竟出现一道裂纹。 我咽了口唾沫,“爷!”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爷爷突然一声惨叫。 第9章 爷爷瞎了,三利死了 我吓得一抖。 一只黄鼠狼从爷爷身上跳下来,见我跑过来,扭头看向我,随即窜进草丛里,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爷爷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脸,血从他的手指缝往外流。 我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哇的哭出声。 “爷,你怎么了?” “奶,三爷爷,我爷流血了。” 爷爷跟村长是拜把兄弟,按照辈分,我管他叫三爷爷。 今天爷爷来后山做法事,奶和村长就在不远处守着。 “月月,爷没事,别哭啊。”爷爷疼的直吸冷气,还不让叮嘱我:“你看看火盆里的纸人烧完没?纸人烧完了,再添一沓纸钱进去。” 我一边哭一边扯着嗓子喊人,还不忘记听爷爷的话往火盆里添纸钱。 听见我哭,村长和奶奶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看手上的血,村长立刻叫人把爷爷背回村,“我回去开车,这得赶紧送医院去!” 奶奶惨白着脸,连连点头,她也牵着我往村里跑,路过大飞家时,奶奶拜托大飞妈帮忙看我一晚上。 大飞妈立刻把我搂怀里,“婶,月月就放我家,你快送叔去医院吧。” 我担心爷爷,也想去去医院。 我哭着在大飞妈的怀里挣扎,想去追奶奶。 大飞妈紧紧地抱着我,“月月,你听话,医院里人多,你奶要是看不住你,拐子把你偷走咋办?” “去年镇里就有一家的小女孩被拐子给偷跑了。” 大飞也说:“那小女孩的亲哥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因为没看住妹妹,被他爸妈打的可惨了。” 说话的功夫,爷奶已经坐车出村,走远了。 我抹了把泪,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眼巴巴的瞅着村口。 大飞妈看我不闹了,就让大飞看着我,她进屋去织毛衣。 我摸着胸口的玉戒指,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事。 抓伤爷爷的黄鼠狼跳进草丛前曾经看向我,莫名的,我觉得那只黄鼠狼就是黄老太。 可是,她什么要伤害爷爷? 黄老太护着我,还特地来我家找爷爷,爷爷也让我给她磕头。 我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 大飞挨着我坐下,小声说:“月月,我跟你说个事,我今天中午睡觉又梦见我奶了。” 我瘪着嘴,没像往常那样给他捧场。 我现在没心思说话。 大飞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往下说:“因为我去后山的事,我奶在梦里骂我好半天,她说村里还得死人。” 我刷的扭头看向大飞。 大飞哭丧着脸,“月月,我是不是会跟二强那样死了啊?” 我打起精神,“不会的,我爷已经给你烧了纸人替身,你不会有事的。” 大飞还是心事重重的。 爷爷是在半夜回来的,他的眼睛上缠着纱布,奶奶搀扶着他进屋,嘴里还不忘数落他,“你说说你,咋就那么犟呢?让你留在医院输液观察两天,你非要回来,要是发炎可咋办?” 看见我,奶奶冲我招手,“月月,你吃晚饭没?” “吃了,我跟大飞吃的面条。”我挨到爷爷腿边,眼眶越来越湿,“奶,我爷的眼睛咋了?” 奶奶故作无事的笑了下,“没啥大事。” 说着,她的手伸进我的后脖颈,摸到我的贴身背心都湿了,她一下子急了,“你这是出了多少汗?快,跟我进屋去,我给你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我后知后觉的抖了下,才觉出身上冷来。 奶奶给我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冲了碗红糖水给我。 等我喝着热热的红糖水从里屋出来时,就听见村长担忧道:“怎么偏偏是眼睛呢?你是给人看相的,靠的就是一双眼睛,成了瞎子,往后可咋办?” 我只觉得轰隆一声,呆在原地。 爷爷的眼睛瞎了? 爷爷脸色苍白的靠坐在炕梢,村长愁眉苦脸,他反倒笑着,“我瞎了不要紧,有月月呢,往后月月就是我的眼睛,她能替我看相,她的一双眼比我看得准!” 爷爷说着,声音忍不住上扬,很是骄傲的模样。 我刚从“爷爷瞎了”中回过神,听见这话,我忙咽下嘴里的红糖水,“爷爷,我才十岁啊。” 我还小呐! 而且,爷爷好奇怪,不让我去后山,不让我给人看相,是他给我立下的规矩,现在他亲自带我一一破戒。 村长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爷爷,他刚要说话,大飞爸匆匆跑进院。 “出大事了,三利死了!” 第10章 带我去见见刚死的那个人 三利死了? 怎么会呢? 爷爷明明给他烧了纸人替身。 我愣愣的看向爷爷。 爷爷沉着脸,摸索着要穿鞋。 村长腾地站起来,拦住爷爷,“你眼睛都成这样了,快在家养着吧,我去看看。” 村长跟大飞爸急急忙忙出了门。 爷爷愣愣的坐在炕边。 “爷……” 我握住爷爷的手,才发现爷爷的手特别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害怕,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爷爷轻轻拍我的背,安慰我:“没事,别怕。” “嗯。”我闷闷的应了声。 奶奶端着水进来,让爷爷赶紧吃药休息,“反正你现在也帮不上忙,就别熬着了,吃了药赶紧睡觉。” 爷爷吃了药,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似乎睡着了。 奶奶挨着爷爷,也闭上了眼睛。 我要脱鞋上炕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叫我。 这声音,我听过,是黄老太! 我第一时间看向爷爷。 爷爷闭着眼,看似已经睡着,但在我看向他时,他却摆摆手,“去吧。” 爷爷让我去见黄老太。 我犹豫了下,大着胆子往院门口去,叫我的果然是黄老太。 我刚要问她为啥要挠瞎爷爷的眼睛,就听她说:“带我去见见刚死的那个人。” 黄老太正了正身上的破棉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一股凉意冲进我的身体,我身体一僵,要说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走吧,带路。” 我不受控制的往三利家走去。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山村里万籁俱寂,安静的吓人。 我带着黄老太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冷汗不住的往外冒,等我走到三利家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门口,大飞爸正在跟村长说他是怎么发现三利死的。 “我听着动静,知道你和沈叔从医院回来了,我就想着过去看看沈叔咋样了,结果经过三利家时,突然听见他大叫了声,叫的那个惨。” “我怕三利出事,立马跑过来,就看见三利趴在门口,人已经没气儿了。” 他说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还趴在地上的三利。 三利趴在堂屋门口,半截身子在屋外,双手死死的抠着台阶,像是在拼命的往外爬。 而他上半身只穿着个汗衫,露出的皮肤都是被挠出来的血道子,没一块好皮。 再往下看…… 黄老太突然捂住我的眼睛。 但大飞爸还在说话,“他这模样明显是办事办到一半,跟二强一样,八成也是死在女人身上,这后山……” 大飞爸的话戛然而止。 黄老太松开我的肩膀。 等我睁开眼,就看见黄老太正蹲在三利旁边,而村长和大飞爸眼神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像傻了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往后挪。 我想跑,想回家找我爷奶。 突然,黄老太伸手,一巴掌拍在三利的脑袋上。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猛地响起。 我吓得一哆嗦,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往家跑。 边跑边掉眼泪。 “哭什么?” 黄老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哼了声,“都是你爷做的孽,他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让你顺利过了今年这劫,现在看来是难了。” 突然,我后背一沉。 黄老太扒着我的肩膀,脸从后伸过来,“你还是跟我走吧,否则,你这帝王命格早晚被你爷折腾没了……” 第11章 该死的明明是你! 黄老太那张满是褶皱的脸越凑越近,我吓得的腿发软。 “月月。” 爷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抬头看去,就见爷爷拄着根烧火棍,摸索着往门口走。 他像是感知到我的气息,脸冲向我这边。 爷爷! 我想喊爷爷,喉咙里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老东西!” 黄老太怒吼一声,从我的后背跳到地上,四肢着地,蹭蹭的冲向爷爷! 却在跑到大门口时,像是撞上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停下。 有门神在,她进不去我家的门。 黄老太阴沉沉的瞪了爷爷一眼,转身向后山跑去。 “爷!” 我跑进院,扑进爷爷怀里,人还在发抖,“爷,刚才黄老太要带我走。” 我瘪着嘴,纳闷的问:“爷,黄老太跟咱们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挠你?” 在我的理解中,黄老太给了我玉戒指,护着我,就是跟我和爷爷一边的人。 爷爷蹲下,摸摸我的脸,没回答我,“回屋吧。” “哦。”我紧紧地抓着爷爷的手,跟他进屋,等冰凉的身体暖过来,才想起三利的事,忙着跟爷爷说了。 “爷,咱们烧的纸人替身不管用吗?” 爷爷叹气,“山上的东西怨气重,不认替身。” 我的心提了起来,声音都在发颤:“那大飞……” 爷爷幽幽道:“我再想想办法。” 我想着大飞的事,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然而,我越睡身上越冷,朦朦胧胧间,还有人叫我的名字。 “沈见月。”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我居然站在三利家的堂屋前。 我明明在家睡觉呢。 “沈见月。” 又有人喊我。 我迷茫的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三利趴在堂屋门口。 他缓缓抬起那张满是血道子的脸,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身上,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该我死,该死的明明是你!” 滴答。 血珠他脸上低落,在他身下聚成一滩血水。 他撑着胳膊,朝我爬过来,拖出一道血红的痕迹。 妈呀! 我大喊了声,双腿下意识一踹,咚的一下,脚趾钻心的疼。 我嗷的一声,腾地坐起来,惊魂未定的扫视四周。 我正在家里的炕上,刚才我踢到的是炕桌。 原来是做噩梦了。 我松了口气。 “月月,咋了?”奶奶正在炕桌上缠毛线,我突然坐起来,把她吓一跳。 我瘪着嘴,没跟奶奶说我梦见三利了。 奶奶不知道我昨晚跑去看三利的死状。 “奶,我爷呢?” 奶奶指了指堂屋,“大飞爸妈来了,正在堂屋跟你爷说话。” 我伸脖子听堂屋的动静。 大飞爸在跟爷爷说好话,让他想办法救一救大飞,“叔,大飞才十三,啥都不懂,他就是好奇才跟着三利上后山。” 爷爷没说话,堂屋一阵静寂。 过了好半天,爷爷拄着烧火棍进了屋。 他从炕柜里面掏出个红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两张有些脏污的黄符。 爷爷取出一张黄符,将剩下的那张仔细收好,“月月,去接一碗井水来。” 我连忙穿衣穿鞋,麻利的压了一碗井水。 爷爷将黄符烧成灰,兑了一碗符水给大飞喝,“从今天起,大飞搬来我家住,我亲自守着他,我倒想看看那畜生还敢不敢来。” 爷爷说的掷地有声,我听的忧心忡忡。 毕竟,爷爷眼睛都被黄老太挠瞎了。 但大飞爸很信爷爷,盯着大飞喝了符水,就把大飞的被褥送了过来。 奶奶一看,就把西屋收拾出来给大飞住。 等安顿好大飞,爷爷端着两个碗,把我和大飞招到跟前。 他把左手的碗递给大飞,右手的碗给了我。 我接过碗,顿时嫌弃的直咧嘴。 碗里居然一只正在蠕动的菜青虫。 “从今天起,每天都要给自己碗里的虫子喂一滴血。” 我和大飞面面相觑。 用血喂菜青虫? 我和大飞追问原因,爷爷却不解释,只让我们照做。 我和大飞只得每天拿针戳手指,挤血给虫子。 让我惊讶的是,这菜青虫每天一滴血,也吃不到别的东西,居然一直没死。 好奇怪。 三利的丧事是村长出面办的,把他葬到了二强边上,让兄弟俩做了伴儿。 大飞住在我家,一直平安着,他爸妈松了口气,我也稍稍安下心。 村里恢复了平静。 我正觉得事情似乎过去了,姓李的西服男又开着小轿车来了。 这次,他一进屋,我就看见了萦绕在他命宫的死气。 第12章 点过睛? 看见爷爷的眼睛上缠着纱布,姓李的西服男表情惊愕的停在屋门口,“沈大师,您的眼睛怎么了?” “意外伤到了。”爷爷不甚在意的样子,招呼着他进屋坐。 让我意外的是,爷爷是给人看相的,如今眼睛瞎了,西服男对爷爷还是很恭敬。 他掏出个红封,放到桌上,“上回多亏了您,我的事已经解决了,昨天就想过来的,结果厂里出了点事,耽搁了。” “我这有件麻烦事想请您去我那厂里看看,您这方便吗?” 他搓搓手,明知爷爷看不见,还是微微弯着腰。 我在心里哇了声,对爷爷更加崇拜了。 爷爷连啥事都没问,拿起烧火棍,“你带路吧。” 说着,朝我伸出手。 我急忙扶住。 西服男迟疑着,“沈大师,要不让孩子在家吧,我厂里的事差点出人命,别吓坏了孩子……” 我惊讶的睁大眼睛,怎么又差点死人了呀? 爷爷笑着说:“我这孙女是我的眼睛。” “我也能扶着您,跟您带路。”西服男嘟囔着。 我心说我也不想过去。 好不容易过周末,不上学,我还想在家玩呢。 可爷爷坚持,我有啥办法? 西服男也没办法,只能由着我扶爷爷出门。 于是,在大飞羡慕的目光中,我第一次坐上了小轿车。 我紧挨着爷爷,手脚不敢乱动,只能眼睛四处打量。 随着小轿车开出村,西服男跟爷爷说了他遇到的事。 让我意外的是,西服男居然是我们村西北边那砖窑的副厂长,叫李威。 昨天,砖窑厂里的工人不小心被土埋了,多亏发现的及时,没出人命。 但是,被埋的工人好像疯了。 李威揉着额头,“他一直说是一只老虎撞翻了拉土的大车,他就站在大车边上,所以被土埋了。” 我下意识接了句:“他说谎不打草稿吗?” “谁知道呢?我怀疑他是被脏东西上身了。”李威说。 等见到被埋的工人,我立刻喊了声:“姐夫。” 李威惊讶,“你们认识?” 我点头,“他媳妇是我姐。” 不过,不是亲姐。 这人叫于杰,娶了村长的大女儿,因为村长和姐姐是拜把兄弟,所以我得管他叫姐夫。 于杰跟我和爷爷打了招呼,苦着脸跟李威说:“厂长,无论你找谁来,我都是那句话,那大车就是被老虎撞翻的。” 李威一脸无语。 爷爷拍了拍我的背,“月月,给你于杰姐夫看看。” 一时间,屋里人都看向我,我紧张的手心冒汗,腿肚子直抽抽,比上课走神却被老师点名还紧张。 我仔细看向于杰的脸,“爷爷,从姐夫的面相看,他没被脏东西上身。” 他这场灾祸,更像是无妄之灾。 不过,他脸上肉少,面皮虚浮,人看着很没精神,寿数上会短一些。 我可不敢当众说他短命,这不找骂吗? 爷爷拍我的脑门,“粗心,看相不仅要看脸。” 说着,他拄着烧火棍,精准的走向于杰。 仿佛眼睛还能看见一样。 爷爷抓住于杰的右手,“在哪里划破的?” 我这才看见他的右手食指上有道伤口,挺浅,但细看的话,伤口已经化脓。 我凑过去,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于杰回想了半天,才说:“应该是在厂长办公室,昨天厂长买了个铜虎摆件,我好奇摸了下虎耳,谁知道虎耳边缘没打磨好,把手划破了。” “于杰,你该不会是想说是铜虎成精,把大车撞翻吧?为了跟我要赔偿,你可真是什么样的谎话都敢编。”李威摇摇头,让人从办公室里把铜虎搬出来。 我忍不住又哇了声。 刚才于杰说铜虎摆件,我寻思也就巴掌大,结果这铜虎足有三个我那么高,眼睛上缠着红布,形态健硕凶猛,虎口怒张,看着特别威风。 我踮脚去看虎耳,还真看见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把铜虎的模样描述给爷爷听,当我说到铜虎的眼睛缠着红布时,爷爷问李威:“你买的铜虎被点过睛?” 李威迷茫的啊了声,“我不知道啊,铜虎是我老婆买给我的,她说我最近太倒霉,买个猛兽镇一镇。” 他越说脸色越难看,“沈大师,铜虎有问题?” 爷爷淡淡道:“有没有问题,试一试便知。” 爷爷把手里的烧火棍递给我,“月月,去,抽它的肚子。” 我接过烧火棍,小心翼翼的走近铜虎,一下一下的往铜虎肚子上打。 不过,我不怎么敢使劲,我怕把铜虎打坏了,让我赔钱。 打了七八下,缠着铜虎眼睛的红布突然掉了,紧接着一声震天的虎啸在我耳边炸响。 我吓得一屁墩坐地上,呆呆的看着高大的铜虎,它两只涂着黑色涂料的眼睛非常有神,想是活物一般。 呆愣间,我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铜虎脚下钻出,直奔我们村的后山! 第13章 差点把我咬死! “爷……老虎……” 那黑影跑的没影了,我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指着我们村后山的方向喊。 李威和于杰吓一跳,俩人急急忙忙往四周看。 “啥老虎?” “在哪儿呢?” 爷爷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他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却知道我在说什么,“跑到后山去了?” “嗯嗯。”我不住的点头。 爷爷给我拍身上的土,“没事,别怕。” 我紧紧抓着爷爷的手。 从铜虎脚下钻出的黑影是什么?为啥会跑到后山去? 我再次看向铜虎,却惊讶的倒吸口凉气。 就这么会功夫,崭新的铜虎变得锈迹斑斑,两只黑眼珠更是有了裂痕。 明明造型还是那么健硕,但在我眼里,总觉得它没先前威风了。 “我的妈呀……”于杰指着铜虎惊呼着,连连后退。 李威也是被铜虎的变化吓得脸色发白,“沈大师,这是咋回事?” 爷爷沉声解释:“铜虎点睛后,气由眼入体,渐渐有了灵,于杰划破手指,血抹在铜虎身上,惹怒了它,才遭此一劫。” “不过你们不用怕,刚才月月用烧火棍抽打它,破了它的气,灭了它的灵,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铜虎的眼睛已经坏了。” 李威看了眼铜虎的眼睛,神情一松,信了爷爷的话。 铜虎的眼睛是坏了,可是灵没有被灭吧? 我觉得跑向后山的黑影就是铜虎的灵,但爷爷说的肯定,我又怀疑是我想岔了。 我扣了扣手指甲,愈发疑惑,跑到后山的到底是啥呀? 于杰喃喃道:“怨不得我当时听见了老虎的叫声,但没看见老虎……” 他一把抓住李威的袖子,“厂长,铜虎是你媳妇送你的,我差点被土压死,好几个月干不了活,这事你得管。” 李威理亏,只能好声好气的安抚于杰,跟他商量赔他多少钱。 他俩说话的时候,我就盯着李威的脸看。 自从黑影从铜虎身上离开,李威命宫的黑气肉眼可见的变淡了。 我把这事告诉爷爷,小声跟爷爷嘀咕,“爷爷,于杰姐夫应该是替他挡了劫。” 铜虎的灵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李威。 爷爷点头,“这事咱们就知道就行,不用往外说。” 我哦了声。 等李威和于杰商量好赔偿,他急忙来问:“沈大师,这铜虎该怎么处置?” 爷爷想了想,“铜虎中所诞生的灵已经散去,你要是还想留着,就把它放在太阳下暴晒几天,重新刷漆,要是不想要就砸了。” 李威听了爷爷的话,直接联系人把铜虎带走销毁。 事情解决,他也露出笑模样,说爷爷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不如顺便给他看看厂子的风水。 爷爷笑着说:“我如今只看相,不谈风水,不过你这两年的财运不好,还是稳当些,守成为主。” “唉,我当初计划建分厂时,就该先去问问您的。”李威懊恼不已,“我前不久想建个分厂,差点闹出事,多亏我媳妇帮了我一把。” 李威没细说这事,但我估计他上回来找爷爷为的就是这事。 开车送我和爷爷回家的路上,李威对我一顿夸,“沈大师,您这小孙女这么小就会看相,怪不得您说她是您的眼睛了。” 他看向我,用一种逗弄的语气,“你叫月月吧?月月,你给叔看看面相?” 我摇头,往爷爷身边挤。 李威笑着说:“难道你不会看?你不是贪玩,没认真跟你爷学本事?” 我不大高兴。 我跟爷爷学的可认真了。 我噘着嘴,“叔,你快要离婚了。” 软饭就要吃不成了。 李威脸一僵,笑不出来了。 爷爷轻咳一声,“你的姻缘恐有变化,但还有转圜的余地,外面的事再忙,也不能忽略老婆孩子。” 李威亲自把爷爷送进屋,又从后备箱搬出一箱苹果和一箱牛奶才离开。 我好奇的问爷爷:“爷,他为啥那么听你的话?” 爷爷面带微笑,“当然是因为我厉害。” “你就吹吧。”奶奶笑着摇摇头,给我和大飞一人分了一袋牛奶。 不过,我俩都觉得没滋味,喝得愁眉苦脸。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黄老太在院门外骂人。 她的声音尖细,气急败坏,“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往后山放虎!她娘的,差点把我咬死!” 第14章 残命 “老东西,你非要让后山那些个东西出来是不是?有我黄老太在,你做梦去吧!” “你就折腾吧,早晚把你沈家折腾的断子绝孙!” 黄老太在院门口呜嗷的骂了大半夜。 我想起来去看看,刚支起脑袋,奶奶就把我搂怀里,轻轻拍着。 我打了哈欠,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跟爷爷念叨,“爷,我夜里好像听见黄老太在院门外骂人了。” 爷爷靠着炕柜,随意答道:“你听岔了。” 我撇嘴,“爷,我都十岁了。” 这种话只能骗三岁的小孩子。 爷爷提起黄老太时,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出怨怼,“我跟黄老太有些争执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你的眼睛都被挠坏了,还不是大事?”我现在不喜欢黄老太了。 爷爷怅惘的叹气,“我的眼睛不是因为她才看不见的。” 我觉得爷爷又在骗我。 我哼了声,“爷,铜虎的灵跑到了后山,咱不管啦?” 爷爷理直气壮的说:“我一个瞎子,这种事怎么管得了?” 确定了。 黄老太没骂错人,爷爷就是故意让老虎跑上后山的。 然而,我跟爷爷去卫生所换药,大夫把爷爷眼睛上缠着的纱布取下来,我发现爷爷被挠伤的是眼皮,眼球是完好的。 可细看,爷爷的眼神特别空洞,确实看不见了。 我心疼的抓住爷爷的手指。 出了卫生所,我就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还掉金豆豆了?”爷爷笑着安抚我:“眼睛看不见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缺胳膊断腿,我从拜师踏道那天就知道我注定是残命。” 爷爷说的残,是五弊之一。 所谓五弊,是指鳏、寡、孤、独、残。 提起五弊,我又想起黄老太说沈家是命犯三缺,祸及三代而血脉断。 我抹抹眼泪,好奇地看着爷爷,“爷,咱老沈家有啥祸啊?” 爷爷淡淡道:“祖宗作孽,后人遭殃。” “月月,要好好养那虫子,不能偷懒,知不知道?” 我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过了会,想起来爷爷看不见,我又哦了声。 想起那两只菜青虫我就浑身难受。 不知道为啥,我对那俩虫子特别排斥。 想着恶心的虫子,我玩的都不高兴。 啪! 玻璃球相撞,入坑。 我的玻璃球又被大飞赢走一个。 我更郁闷了。 大飞纳闷的问:“月月,你咋一脸的不高兴?” 我小声说:“我不想喂虫子。” 大飞惊讶的瞪大眼,“你为啥不喜欢?菜青虫多可爱啊。” 看看! 他居然觉得在碗里蛄蛹的虫子可爱! 他以前不这样的。 我撇过头,不理他了。 大飞看不出我生气一样,凑到我身边,“月月,你说我啥时候能回家呀?” 不等我说话,大飞妈就说:“你快老实的在月月家住着,少给我搞幺蛾子。” 训了大飞一句,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扭头跟旁边的妇女说话,“自从配了眼镜,我看东西清楚多了。” “我早两年就想配,大飞奶奶非不让,说我又不念书,配眼镜纯粹是乱花钱。” 我听到这话,想起以前大飞奶奶跟我奶念叨过,说要是早知道大飞妈眼神不好,才不让她跟大飞爸结婚。 生下大飞后,大飞妈看我爸妈把我哥我姐带在身边,她也想进城打工的时候带上大飞。 但是大飞奶奶不让,要把大飞留在村里,因为这事,俩人差点打起来。 大飞妈一边缝鞋垫,一边跟人诉苦,“老太太可记仇,只要我回家,做饭专做我不爱吃的,我给她买件新衣服,她转头就送给她闺女。” “但是,她把大飞当宝似的养大了,也从没在大飞面前说过我不好,就看这两件事,我就愿意给她养老,好好伺候她,可惜,这老太太走的太早了,没享着福。” 我正专注的听着,后背突然发凉。 我拽着衣领,随意回头看了眼,整个人忽然僵住。 我和大飞在他家的院门口玩,我背对着院门蹲着,刚才这么一回头,我居然看见大飞奶奶站在他家厢房门檐下的阴影里。 “啊!” 我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地上。 我喊这一嗓子,给大飞妈她们一跳,急忙问我咋了。 我指着厢房,刚想说话,却发现门檐下已经没了大飞奶奶的身影。 就在这时,大飞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院里跑:“我奶回来了。” 大飞妈被这话吓得脸发白,急忙去拉大飞的胳膊,反被他一把推了个趔趄,“你凭啥不让我看孙子?” 这一张口,竟然是大飞奶奶说话的声音。 糟糕! 我捂着屁股爬起来,急忙往家跑。 我得去找爷爷! 第15章 我毁容了 然而,我没跑两步,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摸上我的后脖颈。 我扭头,就对上大飞阴沉的眼。 本来正在往厢房去的大飞居然无声无息的追上我,右手正搭在我的后脖颈上! 我吓得腿一软,差点栽地上。 大飞掐住我的脖子,就势把我按地上。 我的脸正好压在碎石子上,尖锐的疼让我瞬间红了眼睛。 可看着大飞那张脸,我死死的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大飞微微眯眼,歪头打量我。 我的心提了起来。 大飞奶奶活着的时候,就爱这么看人。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奶奶……” 按照辈分,大飞奶奶是我的二奶奶。 “哎。” “是月月啊。” 大飞的声音还是他奶奶的,他像是确定了什么,伸过脑袋来,“去后山,你得去后山。” “你要是死在后山,别人就不会再死了,否则,会一直死人!” 说着,他瞪大眼睛,抓住我的衣领子,就要拖着我向前。 我瞬间明白,大飞奶奶上了大飞的身,她还想把我拖去后山! 我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手脚并用的在地上打滚挣扎。 “爷,爷!救命啊!” 我的喊声刚起,突然砰地一声。 抬头一看,竟是爷爷一烧火棍拍在大飞的屁股上。 大飞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五官都痛苦的皱在一起,隐约的,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张大飞奶奶的脸。 爷爷掐住大飞的右手食指,厉声喝问:“既已阴阳相隔,为什么还要回来祸害后人?” 大飞奶奶掐着我的后脖颈不松手,“我也不想回来折腾大飞,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后山的东西太凶。” 大飞奶奶的坟地在村东北的山坡上,离后山不远,那里风水不错,葬着不少人。 顿了顿,她掐着我后脖颈的手微微用力,“而且那东西还不要脸,这段时间总勾着男人上山,夜里那声儿啊……得亏我死了,我要是活着,臊都臊死了。” 我一怔,紧接着心底泛起彻骨的凉。 还有男的偷偷去后山? 爷爷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你的阴宅不舒坦,我给你换个地方,怎么样?” 大飞奶奶咬牙切齿,“凭什么是我挪动?难道不该是你去把后山的东西解决了吗?沈杖,当年你是怎么跟我家老头子保证的?” “我可告诉你,我家大飞要是出事,我让你孙女也活不成!” 沈杖是爷爷的名字。 我脸上越来越疼,忍不住发出一声哭音。 爷爷捏紧烧火棍,“你放心,我会护住大飞。” “大飞上过后山,体内阳气本就弱,经不住你的妨害,赶紧走吧。” 爷爷话音一落,大飞就翻了个白眼,软软的倒在地上。 爷爷一手接住大飞,一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原本大飞妈等人站的老远,不敢往前凑,看着大飞晕了,她顾不上害怕,跑过来从爷爷手里接过大飞。 “哎哟,月月这脸都见血了,得送卫生所。” 大飞妈着急忙慌的喊人。 她一说见血,我就感觉脸上钻心的疼。 爷爷摸索着给我擦眼泪,“别哭,眼泪进了伤口,更疼。” 我吸着鼻子,“已经进了。” 所以,伤口更疼了,呜呜呜。 我和大飞都被送到了卫生所。 我的右脸被划出三条血口子,医生给我清理伤口里的泥土时,我哭的哇哇的。 一方面是疼,另一方面是害怕,“我毁容了,我穿裙子不好看了!” 我还想等夏天扎着小辫,穿上我妈给我买的白纱公主裙,再别上蝴蝶发卡去上学呢。 那件裙子,我去年穿着大。 我盼了快一年了。 医生轻轻弹我脑门,无奈的说:“你看不起叔的本事是不?放心,叔保证不让你留疤。” 这边医生哄着我,那边村长发愁的叹气:“想把东北山坡上的坟迁走的话,别家都好说,唯独沈老三,他死活不愿意!” 第16章 他把虫子吃了! 诶? 沈老三是谁? 我吸吸鼻子,顾不上哭了,聚精会神的看村长跟爷爷说话。 村长搓了把脸,勉强提起些精神,“沈老三说咱村的东北山坡是块旺地,挪坟会影响他家的运势。” 爷爷说:“我听说沈老三的大儿子生意做得挺大,生意人讲究这些,不肯轻易挪动也正常。” 我发现爷爷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意料之中的模样。 村长皱起眉,“我明天再打电话跟他说说吧。” 爷爷思索着:“挪坟的事情不能拖,正好明天日子合适,明天上午我去看坟地,下午先把别人家的坟挪了。” “行。”村长嗯了声,余光注意到我,凑近看我的脸,“你说说你们爷孙俩,受点伤都在脸上。” “我和爷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骄傲的挺起胸膛,顿了顿,我好奇地问:“三爷爷,沈老三是谁呀?” 村长笑着,“咱村的有钱人,村里的水泥路就是他家出钱修的。” 说到这,村长也骄傲起来,“咱村可是十里八乡第一个修了水泥路的村子。” “哦。” 我不太能体会村长的骄傲,因为现在我的根本无法理解能给村里修路的沈老三到底多有钱。 “月月,月月啊。” 奶奶跌跌撞撞冲进卫生所,看见我的脸,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脸怎么成这样了?” 奶奶转身就一巴掌拍在我爷的肩膀上,“你怎么能让月月伤成这样?这怎么跟志超和秀萍两口子交代?当初是你非要把孩子留在村里……” 志超和秀萍就是我爸妈。 爷爷想说话,奶奶理都没理,又急忙跟医生问会不会留疤。 医生给我处理好伤口,再三保证只要好好用药,就不会留疤,奶奶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我被大飞奶奶拖伤了脸,奶奶有些迁怒大飞爸妈。 不过,倒是没为难大飞。 等大飞醒来后,奶奶还是让大飞去我家住。 奶奶把我们送到家门口,没进门,而是让村长送她去大队。 “我去给志超和秀萍打个电话。” 村长想了想,赞同的点头,“月月伤了脸是得跟她爸妈说一声。” 村长骑着自行车带着奶奶走远。 爷爷沉默的转身,拄着烧火棍,往屋里走。 “爷……”我想去扶他,却在伸出手的瞬间愣住了。 爷爷一向挺直的背竟然有些佝偻了。 我理解不了这代表什么,但我心里很堵。 大飞内疚的跟我道歉:“月月,对不起。” 我摇摇头,“不怪你,又不是你把我摁地上。” 话是这么说,内疚的大飞还是带我去小卖部,拿出他偷偷存下的五毛钱给我买了一把小熊饼干。 但是,晚上大飞就后悔了。 因为他妈妈特地杀了只鸡,送到我家来。 大飞懊恼不已,含泪就着香喷喷的鸡肉,吃了两大碗饭。 我跟他比着,也吃了一大碗,撑得夜里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屋里又突然有了动静。 我睁眼一看,发现是爷爷披着衣服下地了。 他缓慢但非常准确的走到墙边的柜子前,端起墙角养着菜青虫的白碗,然后往堂屋走。 那碗里是大飞用血喂得菜青虫,爷爷拿着干啥去? 鬼使神差的,我没直接出声问爷爷,而是悄悄的跟上去。 我抓着西屋门帘,往里一看,登时瞪大了眼睛。 爷爷把碗里的虫子放在大飞的嘴边,虫子蠕动两下,竟钻进了大飞微张的嘴里! 过了几秒,我清楚的听见大飞吧唧两下嘴巴。 他……他把虫子吃了! 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爷爷听到动静,不慌不忙的走出西屋,“是月月?” “是我。”我抓住爷爷的手,“爷,为啥要让大飞吃虫子?” 爷爷低声解释:“我是为了救他,那不是普通的虫子,是煞虫,吃了它,后山的东西就不会盯着大飞不放了。” 我似懂非懂,提心吊胆的问:“爷,另外一只是给我吃的吗?” “不是,那是我给别人准备的。” 我顿时大松口气。 第二天,我从起床就时刻关注大飞,想看看他吃虫子后会有啥反应。 让我失望的是,大飞一切如常,便是面相也没有丝毫变化。 我挠挠头,这虫子咋跟白吃了一样? 爷爷今天要去找适合挪坟的坟地,特意给我请了半天假,吃过早饭,就牵着我的手出门。 我俩刚走到村口,就听见一阵哭腔。 村长脸色苍白,被人扶着,连路都没法自己走了。 见到爷爷,他说话竟带了哭腔,“于杰被咬死了,肚子都被掏空,脖子好大的血窟窿,县里来人说是老虎咬的。” 老虎? 我脑袋里嗡的一下,刷的看向后山。 难道是李威那尊铜虎的灵? 第17章 于杰是不是替我挡了灾? 只是,虎灵能咬死活人吗? 我不太确定,下意识的去看爷爷。 爷爷紧紧地抿着嘴角,表情紧绷,喃喃道:“怎么会……” 爷爷没想到会有人被虎灵咬死? “咱村这山上连野猪都少见了,没想到会突然有老虎。”村长唉声叹气一阵,“你要去看坟地?” 爷爷点头。 村长张张嘴,他像是要跟爷爷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沉默好半天,说:“也行,中午你在家等我,咱们好好说说坟地的事。” 村长说完,又去看着人把于杰的尸体抬到三马车上。 等车开走,来帮忙的人散开,只在地上留下一滩血。 我看着地上的血,脊背不由得发寒。 我听见我们村的人正在念叨。 “于杰是这个月死的第三个了。” “于杰被老虎是意外,跟二强和三利那种上赶着找死的不一样。” “后山不干净,别的山上还有老虎,村里没法待了,我回头得跟他爸商量一下,把孩子送到乡里上学去。” 等他们走远,我小声问:“爷,是不是虎灵……” 我一边问一边牵爷爷的手,不曾想摸到一手的湿润。 爷爷的手心都是汗,还在微微发抖。 “爷?” 我的心提了起来,声音都在颤。 爷爷深吸了口气,缓和了脸色,“我没事,走吧,我们去看坟地。” 看爷爷这样,我不敢再问。 原本出门时,爷爷曾说要教我怎么寻龙定穴,但是,真上了山,爷爷似乎忘记了这事,只让我给他描述地形地貌。 有时,我说过的话,爷爷还会重复的问。 我慢慢悟出来,因为于杰的事,爷爷的心乱了。 其实,我也很难受。 我觉得后山的事,越来越严重。 中午,吃过午饭,村长一个人来了我家。 他想让爷爷去主持于杰的丧事。 奶奶替爷爷婉拒,“他眼睛都看不着了,去了也是添乱。” “老沈的本事,可不只是靠一双眼睛。”村长苦涩无奈的叹气,“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杰是横死在外头,他们村里的人不让他的尸体进村,灵棚只能搭在村外的河滩上,守灵还不能过夜,下午就得葬,我孙女不愿意匆忙找块地就把他埋了,想让他体面的走。” 在我们这边,体面的丧事都得有个懂行的来主持流程。 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跪,什么时候抬棺出殡,谁来捧灵位,谁来打幡…… 桩桩件件都有讲究。 爷爷是我们乡里唯一懂这些的,而于杰死的太突然,从外面找人都来不及。 “走吧。”爷爷起身。 村长大松口气,出门时,还不忘跟奶奶打包票:“我肯定好好老沈,绝不让他磕着碰着。” 我眼珠转了转,也背上书包:“奶,我去上学。” 奶奶皱眉:“你两点才上课,去这么早干什么?” “我先去学校复习上午落下的内容。”说着话,我已经跑出院。 “月月,等等我。”大飞也追上来。 看他要说话,我立刻拽他一把,“安静点。” 我冲着爷爷和村长的背影使眼色。 大飞秒懂,做了个给嘴唇上拉链的动作。 我俩悄悄跟着,听着村长跟爷爷说话。 村长的声音很低,我勉强能听个大概。 “我这几天总做噩梦,梦见一只老虎把我咬死,吃了我的心肝脾肺。” “昨天,我尤其的心慌,正好于杰和晓华回来看我,我还在饭桌上念叨这事,当时于杰还劝我,既然做了这样的梦,就别上山了。” “我想想也是,本来打算趁着天没黑去山上砍点柴火,也就没去。” “谁能想到当夜于杰就……” 村长很内疚,同时又很紧张,“老沈,你说本来该死的是不是我?于杰是不是替我挡了灾?” 我听的眼皮一跳,忍不住去看村长的脸。 这一看,让我大吃一惊。 正常看的话,我能看出村长的面孔,可一旦要看他的面相,我就觉得他的脸上雾蒙蒙的。 村长的面相被人遮挡起来了。 是爷爷吗? 爷爷抓住村长的手,“别胡思乱想,先处理于杰的丧事。” 村长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于杰的死跟后山有关,后山的东西是咱们给弄来的,三十多年来都平安无事,怎么突然……” 第18章 爷,你别做反派,行不? 村长愈发心神不宁,他带着某种隐秘的期望问爷爷:“老沈,后山上的东西已经失控,要不把他们送走,咱们再换一批听话的?” 爷爷听后,半天没说话。 村长愈发忐忑,“不行吗?” “我得再去后山走一趟,才能确定这种方法行不行。”爷爷思索着说:“等给于杰办了丧事,挪完坟,我就上后山。” 村长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们的话,我听的心惊胆战。 后山的东西居然是爷爷和村长弄去的? 等走到岔路口,跟爷爷和村长分开后,我才蹭掉手心吓出来的汗,一把抓住大飞的胳膊。 “你听见我爷和村长的话没?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我心里特别乱。 我发现爷爷好像是个反派。 后山害人的东西是爷爷弄来的,咬死于杰的虎灵是爷爷放入山林的…… 我真的无法接受。 大飞啊了声,“说啥话?你爷和村长干啥了?” “就是刚才我爷和村长说后山……”我猛地停住话头,皱眉看向大飞。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你啥都没听见?” 大飞摇头,“刚才你爷和村长就在正常走路啊,他们没说话。” 说着,他还笑了起来,“咋?你幻听了?” 我猛地转身,看向村长和爷爷走的那条岔路。 那些话,是爷爷故意让我听见的? 因为这事,我一下午都心神不宁,放学后,我立刻往家跑。 爷爷果然在家。 他正在折明天挪坟要用的元宝。 即使眼睛看不见,他手下的动作也很利落。 奶奶坐在旁边摘豆角,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话,爷爷时不时地回应两声,嘴角始终带着笑。 我满头大汗的跑进院,“爷……” 喊了声,可满肚子的话噎在肚子里,不知道咋开口。 最后,我吭哧半天,憋出一句:“爷,你别做反派,行不?” 电视里的反派都是人人喊打,没有好结果。 爷爷一怔,片刻后,缓缓笑了,“放心吧,我永远不会是反派。” 我瘪了瘪嘴,挨到爷爷身边,“那……为什么呀?” 为什么要弄来后山的东西,为什么要放虎归山? 爷爷抬起头,脸朝着后山的方向,“因为……命。” 神神叨叨的说完这话,爷爷又嘴巴紧闭,不肯再提这事了。 我没听明白。 所以,我对爷爷的话还有怀疑。 我在想,我要不要偷偷去后山瞅瞅,后山到底都有啥? 但是,我又很害怕! 怕后山的东西,也怕私自去后山挨揍。 我蹲在爷爷身边,纠结的脸都快皱起一起。 “想什么呢?脸快皱成小老太太了。”奶奶轻轻掐了下我的脸蛋,“别愁了,再过三五天,你爸就回来了。” 我双眼一亮,“真的?” 奶奶点头,“你爸妈听说你磕了脸,担心的跟什么似的,本来俩人都要回来,但你哥和你姐都在上学,得留个人照顾他们,所以就你爸自己回来。” 我乐滋滋的抱住奶奶的胳膊。 第二天,挪坟。 我现在是爷爷的眼睛,所以爷爷又给我请了一天假。 天还没亮,我已经跟着爷爷和村里人到了村东北山坡的坟地。 我举起手电,手电光晃过山坡上的一座座坟头。 “咦?爷,那墓碑怎么缺了一块?” 我们村下葬没有立碑的说法,大多在坟前用三块石头或者砖头搭个简单的“门”形。 但是,东北山坡上却有两座坟是有墓碑的。 我忍不住走近那两座坟,下一刻,我惊得睁大眼睛。 两座坟的墓碑全都缺了右角。 第19章 上路! “墓碑怎么突然坏了?昨天,这两座墓碑还好好的。” 村长说出了萦绕在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因为昨天选出新的坟地后,爷爷就让各家来东北山坡上的坟地看过,修修杂草,圆圆坟。 毕竟,这次迁坟是要知会过世之人的。 万一,坟中人魂魄还阳,见着自己的坟地破旧荒芜,埋怨子孙,那可咋整。 村长脸色凝重,“今日是不是不宜迁坟?” “的确不宜动这两座坟,先把别的坟迁走。”爷爷说。 村长一拍脑门,“也对,这是沈老三爹娘的坟,今天本来就不动,先干活,等完事了,我去给沈老三打个电话,说一声。” 在场的村里人也反应过来,沈老三家的墓碑坏了,并不妨碍今天的迁坟。 于是,各家开始忙碌起来。 烧纸上供后,动土挖坟。 待将尸骨捡到新棺材里,当重新封棺后,扶着白幡的爷爷动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白幡挥舞,悠长的唱腔响起。 “老祖灵前起灵棺,玄坛护法列两边,八大金刚齐用力,轻轻抬起宝棺来。” “起棺!” 抬棺人立刻将棺材抬起来。 爷爷又唱:“丧门吊客需躲远,谨请亡人随棺来。” “上路!” 爷爷在前走着,他的眼睛明明眼睛都看不见了,但是,现在丝毫不影响他走路,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就跟还能看见一样。 但是,爷爷的脊背佝偻的更加厉害,像是背上趴着个东西。 隐约间我从他的脸上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脸。 分不清男女,只有殷红的嘴唇和青白的皮肤。 嘶。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阴风自坟地中盘旋而起,爷爷的身后逐渐显现出一道道人影,大飞奶奶也在其中。 是这些正要迁坟的阴人。 爷爷走一步,他们也走一步,提线木偶一般。 当爷爷经过我身边时,这些人影齐刷刷的扭头转向我! 我一口气梗在嗓子眼。 咯吱,咯吱。 被抬着的几具棺材开始摇晃,抬棺的人拼命的撑着,因为用力,脸憋得通红。 下一刻,所有人都伸出胳膊,面目狰狞的怒视我,向我步步逼近。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突然,一只手撑住我的肩膀。 尖利的怒喝响在我的耳边:“滚!” 摇晃的棺材顿时平稳下来,大飞奶奶等人的面孔骤然变得呆滞,一行人齐齐转头,踮着脚,跟着爷爷走下山坡。 我惊魂未定的呼出口气,小心翼翼的扭头,看见了黄老太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我的腿肚子抽了抽,仍旧想跑,却不想黄老太抓着我的肩膀,我动都动不了。 不过,黄老太没看我,她的视线落在沈老三家的坟头上。 她意味不明的哼笑,“你知道吗?那墓碑是我毁掉的。” “你爷爷让我干的。” 我惊愕的睁大眼,“为啥?” 她挠伤我爷,爷爷放虎灵上山咬她,他俩不是反目成仇了吗? 黄老太道:“因为我们都想让你活下去。” 又跟我有关…… 我想起大飞奶奶跟我说的话,“黄奶奶,是不是我会死在后山?后山的东西害人,是因为我?” 黄老太眉毛一挑,不答反问:“怎么?你还想为了大家牺牲自己,主动去死?” 我吭哧半天,脸憋得通红,“不是,我不想死,我想跑。” 黄老太凑近我,语气阴森,“你十岁的劫便是会因后山而死,所以不想死就别再去后山。” 我忙不迭的点头。 她这才松开我的肩膀,“去找你爷吧。” 我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我又停了下来,回头去看黄老太。 她走到了沈老三家的坟前,“原来,老东西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没听懂黄老太的话,但我看见她眼皮上的黑气更重了。 她的劫,要到了。 第20章 你本不该是沈家的孩子 “黄奶奶……” 我犹豫着,指着黄老太的眼睛,“你的劫……” 话还没说完,黄老太就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用你说,我知道,你现在本事还没学到家,只能看出劫,看不出我的生路,赶紧去找你爷吧。” 说完,她直接走进沈老三家坟后的草丛里,紧接着,一只黄鼠狼从草丛里跳出来,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我也顺势看向后山。 夜色朦胧间,后山的山顶好像站着个人。 我眨了下眼睛,那人影又不见了。 是我看错了? “月月,赶紧过来。” 村长发现我没跟上队伍,站在山下喊我。 我回过神来,急忙往山下跑。 新选出的坟地在村西的地头,我和村长到的时候,棺材已经下葬,坟头都起好了。 各家正在给坟里的先人烧纸。 村长松了口气,“没见着日光,挺好。” 现在天才蒙蒙亮。 我盯着爷爷的脸看,他脸上那张嘴唇猩红的女人脸已经看不到了,佝偻得严重的脊背也挺直了些。 爷爷把白幡插在坟地里,跟村长说:“你记得给沈老三家打个电话,最好让他们回来个人。” 村长点头。 他左右看了看,走到爷爷旁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上后山?” “今夜。”爷爷说。 村长的声音更小了,“你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把那些东西送走,重新再找些来,我不怕损阴德,也不怕死了下油锅。” 说这话时,一向慈祥的村长眼中闪过狠色。 我看的后背发凉。 爷爷嗯了声。 等各家烧完纸钱,爷爷就让我牵着他回家。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爷,在东山坡的时候,我从你脸上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那是我的仙家。”爷爷说。 “仙家?”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高了些,“爷,你供仙儿?” 不怪我吃惊,实在是爷爷从来没往家里请过仙家的牌位和堂单,逢年过节的也从来没给仙家烧过香。 “我的仙家是野仙,她要的不是香火。”爷爷解释说:“因为我供仙儿,才能跟黄老太沟通。” 爷爷跟我说过,我们这的供仙儿跟萨满有关,有受过皇朝敕封的仙家。 那些仙家和他们的后代出马坐堂为得大多是香火功德,以求修成正果,行事手段温和。 黄老太若是出马,她便能算在正统仙之中。 而野仙,五花八门,手段偏激,被野仙选中的弟马大多非常受折磨。 我想跟爷爷打听下,他供奉的是什么野仙,求得又是什么,可话还没开口,就听爷爷问:“月月,我跟你三爷爷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低下头,闷声说:“听到了。” 爷爷说:“沈家三代而血脉断,原本是该断在你哥身上,为了让你哥能活下去,你哥的户口跟着他亲妈走,改名换姓,跟沈家撕扯开。” “这样一来,他至少能平安过活。” “后来,你爸找了你妈……” 这事,不用爷爷说,我也知道。 我妈早就跟我念叨过,她生了我姐后,就不能生了。 也是要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跟前一个丈夫离婚,因为那家想要个儿子。 但是,她没想到,跟我爸结婚才一年,她居然就怀孕了! 她当时特别高兴。 半路夫妻,有个共同的孩子,日子更容易过下去。 “月月,你本不该是沈家的孩子,你妈自在怀你之前,曾经去过后山。” 第21章 短命诡,去死! 在我爸妈结婚前,爷爷曾经为他们的子女缘起过一卦,卦象说他们注定不会有共同的孩子。 但是,我妈像是梦游一样去了一趟后山,没过半个月就怀孕了。 “我在后山找到你妈的时候,她正跪在后山的一座荒坟前磕头,嘴里念叨着想要个孩子,但是,她下山后却一点都不记得这件事。” 爷爷语气沉重,“而你生来命贵,原本不该来沈家。” “是后山的东西,让你托生在沈家,更想让你去应沈家三代而血脉断的谶言。” 我的心砰砰的越跳越快。 我咽了口唾沫,“爷,后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爷爷摸了摸我的小辫子,“等今晚,我带你上山去看看。” 又要上后山…… 我心里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忐忑和害怕。 “可是,爷,黄奶奶不让我去后山。” 爷爷淡淡道:“她不懂,只有去后山,你才能有活路。”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去后山,就会死一样。 我没觉得我活不下去啊。 而且,大飞奶奶还说,我会死在后山。 我烦恼的挠挠头,这些个大人怎么净说些让我云里雾里的话。 和爷爷回家后,我本来要去上学,但是,我吃了饭,就特别困,往炕上一躺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越睡越冷,脸上还一阵阵的发痒。 有啥毛毛的东西不断的碰我的脸。 我烦得不行,伸手去抓,手上立刻有种冰凉又油腻的感觉,像是奶奶那块用了好多年的老抹布。 一攥,连油带汤的弄一手。 我嫌弃的撇开老抹布,没过一会会,老抹布又蹭回我的脸上。 奶奶不会在用抹布给我洗脸吧? 我忙着睁开眼,入目却是一张面皮青白的脸,我看不清这张脸上的别的部位,只能看见猩红的嘴唇。 这张脸就悬在我的头顶,两侧的头发垂下来,一下一下的碰我的脸。 原来,我刚才摸到的不是老抹布,而是她的头发! 这不是迁坟时,出现在爷爷脸上的那张脸么。 爷爷说这是他供奉的仙家。 野仙怎么来找我了? 我立刻就要喊爷爷,却不想一双手掐上我的脖子,猛地用力。 “你不该活着。” “你死了,我们都能解脱。” 一股凉意刷的冲上我的天灵盖,突然,我的胸口一阵滚烫。 霎时间,那张脸消失不见。 我打了个冷颤,蹭的坐起来,拿出戴在脖子上的玉戒指一看,上面又是一道裂纹。 这道裂纹又深又重,戒指都差点断掉。 我哆嗦着下地,“爷,爷!” 你供奉的野仙要掐死我啊! 谁知,门一开,砰。 我跟大飞直接在门口撞上。 “大飞!”我捂着被撞疼的脑门,气的不行。 大飞抓着我往外跑,“月月,咱村最有钱的沈老三开小轿车回来了,正跟你爷在院门口说话。” 院里,爷爷果真在跟个陌生的男人说话。 大飞指着站在爷爷对面的男人,“你看,那就是沈老三,旁边那个是他的孙子。” 是东北山坡上,先人的墓碑被破坏的沈老三?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一句:红黄满面,发财家自安康。 简单来说,是一个人总是面带红黄之气,必定是生活安康,富贵满堂。 沈老三的面相就应了这句话。 怪不得他能开上小轿车。 我感叹着,目光移向站在沈老三身边的男孩,当即惊住了。 沈老三的孙子居然一脸黑气! “短命鬼!” 突然,沈老三的孙子指着我大喊一声,冲过来,狠狠的推了我一下子,“短命鬼,去死!” 我没有防备,一屁股坐进堂屋地上。 脑袋里空白了两秒,疼痛才涌上来,我没忍住,哇的哭出声。 同时,我这心里气的不行,他居然在我家里来打我! 我爬起来,一脑袋撞到他的胸口,“你个扫把星!” 他一个黑气缠身的煞星,居然有脸骂我。 第22章 脓疮 沈老三的孙子愤怒的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他的脸色蜡黄,眼球发黄,嘴唇是黑紫色,分明是煞气缠身,但在我的眼里,我越看越觉得他这副倒霉的衰相跟他的五官不符。 “你个短命鬼也敢骂我?” 他居然学我,像头小蛮牛一样,径直撞向我。 大飞一撸袖子,“我来帮你。” 他中途薅住沈老三的孙子,拽着他的后脖领,我抹了把泪,也冲上去。 我们三个堂屋打了个底朝天。 沈老三的孙子被打疼,嗷嗷的哭,我不甘示弱,大张嘴哇哇哭,大飞也扯着嗓子嚎。 一时间,我家哭声震天。 几个大人急忙来拉架,费了好大劲才把我们分开。 看爷奶沉着脸,我眼珠一转,就要喊疼,我奶照我后背拍了下,没好气的说:“你可安生点吧,我看的清楚着呢,有大飞给你挡着,你没怎么被打着。” 我奶转头又说大飞,“别嚎了,你都十三了,跟九岁的小孩打架,你还有脸哭?” 我和大飞不敢再假哭。 沈老三的孙子是真的在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疼,我身上疼。” “俊俊,快,让爷看看你身上。”沈老三的表情特别紧张,几乎是抖着手脱掉他孙子的上衣。 等沈老三的孙子俊俊的上半身露出来,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俊俊的上半身长着好些脓疮,尤其是胸膛和后背心,脓疮破掉后,流出黄色的脓水,渗着血丝。 他本身长得白,衬的这些脓疮特别吓人。 我的妈。 他那些渗血的脓疮是被我和大飞打的吧? 我动了动手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手指缝有点黏,低头一看,我手上沾了好些脓水,指甲缝里还有从俊俊身上挠下来的血皮。 我和大飞对视一眼,他让我看他的手。 好嘛,跟我的同款。 我俩心虚的低下头。 奶奶把我和大飞拨到身后,“这孩子身上是咋了?打个架,不至于打成这样吧?” 沈老三连连摆手,“不是打架的事,唉,俊俊从半个月前身上就开始长疮,本来以为是得了啥病,一直在医院治,后来偶然遇见个姓赵的大师,说俊俊这不是病,是遭了极凶的煞。” “赵大师说他本事不济,虽然看出俊俊的状况,却无法施救,但是他给我指了路,让我找一位叫沈杖的大师。” 沈杖,这是爷爷的名字呀。 我刷的抬头,看向爷爷。 “赵大师说你在他们的行当里是这个!”沈老三惊叹的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在外头这么有名,这话,你可从没跟村里人说过。” 爷爷摆摆手,“都是虚名。” 我却从爷爷的表情里品出些故作矜持的得意。 沈老三将俊俊往前推了推,“老四,你看俊俊这身上的脓疮,你有法子治不?” 爷爷摸索着,轻轻蹭了下俊俊胸前的脓疮,俊俊疼的浑身一颤,哭的直抽抽。 沈老三心疼的哄着。 爷爷捻了捻手上蹭到的脓水,“那位赵大师没说错,俊俊撞的煞的确凶悍,而且你应该接到电话了,你家在东北坡上那两座坟的墓碑坏了,极有可能跟这煞有关。” 沈老三一拍大腿,“对,我也这么想的,这才火急火燎的带着俊俊回村来。” 爷爷在骗沈老三! 黄老太亲口跟我说,墓碑是爷爷让她弄坏的。 爷爷说话的声音更轻,“这段日子,后山频频出事,已经死了仨人了,而你家的祖坟在后山,我怀疑俊俊撞的煞或许跟这事有关。” “后山?”沈老三的脸瞬间苍白,忐忑又急迫的问:“跟后山扯上关系,我家俊俊还有活路没?” 沈老三家的祖坟居然在后山! 爷爷沉思着说:“这样吧,我先想办法压制住俊俊身上的煞气,今夜让俊俊随我上后山一趟,看看能否找到破煞的法子。” 听到这,我隐约明白了爷爷让黄老三毁坏墓碑的原因。 他要借着这事,带俊俊上后山。 沈老三连连道谢。 爷爷让我扶着回了东屋,我看着他从炕柜里摸出个红布包,从中拿出唯一的一张黄符,又端起我用血喂养菜青虫的白碗。 他把黄符点燃,符灰落到圆胖的菜青虫身上,虫子逐渐化成微微发红的水。 空气中,有一股腥味。 我闻着特别犯恶心。 等符纸烧完,爷爷又往白碗倒了半碗水,搅合两下,端给沈老三,“给俊俊喝下去。” 不等沈老三伸手,俊俊就从爷爷手里抢过碗,大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水。 那急切的模样,像是渴了好几天似的。 第23章 你看着真的很短命 俊俊喝得痛快,我看的呲牙咧嘴。 那么难喝的东西,他怎么喝下去的? 不过,这碗掺了虫子血的符水很有效果,俊俊身上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最后凝聚在他的眉心,成了芝麻大的黑点。 他的面相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俊俊长得挺俊,面相也很不错,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从面相上来说,是鹿目,眼珠黑亮,特别好看。 不过,他身上的煞气怎么没有散去,而是缩回身体里呢? 我疑惑的摇摇爷爷的手。 爷爷好像能听到我的心声一样,当着沈老三的面解释说:“这一碗符水只能暂时压制他身上的煞气,让他不再暴躁易怒,想要彻底解决的话,得去后山。” 爷爷是铁了心,要带俊俊去后山了。 说话的功夫,俊俊身上的脓疮好转不少。 沈老三心疼的摸着俊俊的脸,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去,今晚就去,我带着俊俊跟你一起去后山。” 爷爷嗯了声。 暂时压制住了孙子身上的煞气,沈老三本想带俊俊去卫生所给身上的脓疮上点药,但俊俊捂着肚子喊饿。 他瘪着嘴,看着可怜巴巴,跟刚才骂我短命鬼的人简直是两个人。 “饿了?等会啊,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吃。”奶奶急匆匆去厨房。 沈老三先递给爷爷一个红封,这是爷爷给俊俊封煞的酬劳,转身又给我和大飞一人十块钱,让我们买零嘴。 对于每天两毛零花的我来说,十块钱是巨款啊! 我和大飞咧嘴笑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俩高兴够,奶奶端着碗鸡蛋面进屋。 “哎哟,你咋给她个小孩这么多钱?”奶奶直接拿走我的十块钱,“月月,这钱奶奶给你收着,留着过年买新衣服,大飞,你赶紧把这钱给你妈去。” 钱还没拿热乎,没了。 我跟大飞蹲在屋檐下生闷气。 过了会,吃完饭,去过卫生所的俊俊凑过来。 “你的名字是月月吗?我爷让我给你道歉。”他郑重的九十度弯腰,“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短命鬼。” 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道歉的。 本来,他骂我,我还嘴,他推我,我还手,多公平正当的事,他对我一鞠躬,我突然就有点心虚了。 他煞气缠身,长了脓疮,本来就疼,我跟大飞还二打一。 我懵了几秒,急忙起身,连连摆手,“不,不,我也有错,我也不该骂你,更不该打你。” 大飞也说:“我也不该打你。” 旁边,沈老三满意的点头,奶奶也笑了。 等大人进屋了,俊俊立刻垮下脸,“要不是爷爷让我道歉,我才不跟你们说对不起呢,你们俩打得我疼死了。” 我立刻瞪他,“你当我屁股不疼?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大飞撸袖子。 “不打,我又打不过你们两个。”俊俊坐到台阶上,“不过,我真不是故意骂你,你看着真的很短命。” 我忍不住摸自己的脸,诧异问:“你也会看相?” 我虽然能看相,但我看不出我自己的面相。 他摇头,“不会,我就是看见你的脸,心底就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你很短命。” “啊?这也行?” 我愈发惊奇。 他说我短命,我还真不惊讶。 黄老太早就说过,我十岁这年有一场大劫。 大飞听不懂我俩的话,急得不行,“你们在说啥?” “在说虫子。”我把大飞拽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乎就剩气声儿了,“你们说实话,我爷给你们喝的符水,你们喝着啥味道?” 我一提符水,俊俊就馋的舔嘴角,回味着说:“喝着特别清甜,我还想喝。” 大飞连连点头,“对对,不但喝着甜,闻着也香,喝完特别舒服。” 看来,真的只有我觉得那符水腥臭难闻。 “老沈,老沈!” 突然,大门被推开,村长急匆匆走进来,“出事了,去山里打老虎的人失踪了俩!” 于杰被老虎咬死,内脏还被老虎掏了。 闹得我们附近几个村子人心惶惶。 怕老虎再次下山害人,县里组织人手进山,说要把老虎抓了或者是打死。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是昨天下午进的山。 我后背不由得发凉,失踪的人不会跟后山有关吧? 村长也说:“老山,这俩人不会像二强和三利那样,被后山的东西给祸害了吧?” 第24章 你很香 “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爷爷的语气非常肯定,“外来人不是他们的目标。” 村长的脸刷的白了,扶着门框才站稳。 奇怪。 怎么听见上山找老虎的人不会出事,村长反而更惊恐了。 爷爷拍拍村长的肩膀,“别慌,我今夜会再上后山,这些事会有个结果。” 别人没发现,但我看得出来,爷爷是要动真格了。 爷爷上次带我去后山,处处透着敷衍,这次,他像是下定决定要做些什么。 去后山是件大事,供品和纸钱是必须要带的,村长和沈老三将这事包揽过去。 爷爷则是回屋画符。 俊俊错愕的问我:“你爷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吗?他怎么还能画符?” “因为我爷厉害呗!”我骄傲的回答。 我扒着窗台,崇拜的看着坐在炕上画符的爷爷。 大飞很受震撼的样子,“怪不得我爸妈经常说你爷有本事呢。” 爷爷露的这一手,把我们三个小孩全都镇住了。 奶奶正在收拾院子,听见这话,笑出了声。 “你爷以前画符经常蒙着眼,他这是熟能生巧。” 我动作一僵,突然意识到爷爷或许早就知道他会瞎。 爷爷,似乎在计划着一件我不知道的大事。 是什么事呢? 我怔怔的想着。 “诶?你干什么呢?”大飞突然扯了俊俊一下,皱眉问:“你怎么老往月月身边挤?” 我回过神,发现俊俊确实离我更近了。 我纳闷的看过去,接触到我的目光,他的脸腾地红了。 “我……我才发现她长得好好看,她身上的味道也特别好闻,离她越近,我越舒服。”俊俊用蚊子声儿说着。 大飞说:“月月从小就长得好,我妈经常说月月生下来就白,不像我,小时候又黑又瘦,不过,你说月月身上好闻?” 他伸脑袋嗅了嗅,“我咋没闻出来?倒是有股汗味,月月,你几天没洗澡了?你要馊了。” “你才馊了!”我揪着衣领闻了闻,确实有股汗味。 不是我不讲卫生,是这几天没找着空洗澡。 村里的房子不像城里的楼房,有专门洗澡的房间。 天气暖和的时候,我是隔两三天去西屋洗澡,冬天就跟着奶奶去澡堂子洗。 现在大飞在西屋住着,澡堂子还没开,我这几天就一直没找着机会。 昨晚睡觉前,奶奶还说等我跟爷爷从后山回来,先把大飞打发回家,烧锅水给我洗澡。 俊俊的脸更红了,“月月,你不馊,香香的。” 沈老三拎着一塑料袋纸钱进院,正好听见这话,一脚踢到俊俊屁股上,“你个臭小子,你跟月月瞎说啥呢?谁教你这么跟小姑娘说话的?我早就跟你奶说,不能带你看什么格格、萍萍的电视剧!” 俊俊突然挨了一脚,人都懵了,“我没瞎说,月月有香味。” “你还敢说!”沈老三尴尬不已,放下那袋纸钱,急忙带着俊俊离开,说先回他家的老房子看看去。 我比俊俊还懵,“他夸我一句,咋就挨打了?” 大飞拖着腔调的“哦”了声,一副很懂的样子,“我闻着你有汗味,他却说你香,这是老师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等着吧,他就要给你写纸条了。” 学校里,就有学生背着老师互相写纸条。 别以为我们年纪小就不懂这些,其实,我们都懂,而且特别好奇。 不过,这些事一般是背着大人偷偷说,大飞突然在我家提起,我即便从来没写也没收到过纸条,也不由得心虚。 我忍不住去看爷奶。 奶奶在厢房拾掇东西,没听见我们说话,爷爷却是脸冲着窗外,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好像能看见一样,对我招手。 我颠颠的进屋。 爷爷神情温和,“你知道俊俊说你香的原因吗?” 我抿了抿唇,“爷,是不是因为那碗符水?” “是,想知道那是什么符吗?” “想。” “月月,你是个聪明孩子,想必这段时间,你心中有许多疑问。”爷爷笑着,安抚我的不安,“今夜,我会在后山,逐一为你解答。” 第25章 后山上埋着沈家的老祖宗 天终于黑了。 我牵着爷爷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后山,沈老三和俊俊跟在我们身后。 一踏上后山,寒风扑面吹来,与此同时,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不由得汗毛炸起。 可我往四周看,视线所及全是夜色下的树木和花草,没看见活物。 又是这样。 我上次来后山,就有这种感觉。 我紧紧抓着爷爷的手,“爷,我觉得有人在看我,但我找不到那人在哪里。” 爷爷脚步不停,“别怕,有爷在。” 沈老三牵着俊俊,也说:“月月,别怕,后山上埋着沈家的老祖宗,是咱们祖宗的地盘,祖宗会护佑咱们的。” 我回头看了眼,他的状态特别放松,脸上还笑着,好像对他来说,上后山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郊游。 他不知道二强和三利被后山的东西弄死了吗? 俊俊也很轻松,他拿着手电,好奇的四处照着,“爷,咱家的祖宗不是埋在东北的山坡上吗?” “东北山坡上埋着的是我爹妈,咱家族谱上的老祖宗是葬在后山的山顶上。”沈老三仰头往山顶看,“说起来,我有个三四十年没回来给老祖宗上坟了,保不准是老祖宗生气了,这才让你撞煞。” 我看看他,又看看爷爷,心里纳闷,“咱们两家是一个老祖宗吗?” 一个老祖宗的话,就是亲戚呀,但爷爷从来没跟沈老三家走过亲戚。 “不是一个老祖宗,根据族谱上写的,你家祖宗是主子,我家祖宗是被赐姓沈的守墓人,所以是你家在城里发展,我这一脉守在村里,后来你爷从城里回村,他亲自看守祖宗的墓地,我才能带着儿孙去城里打工。” 沈老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老沈,想当年你在外面闯荡的时候,谁不知道承市的沈杖大师,是看风水镇煞的一把好手!多挣钱啊,那时候房子也便宜,你就该有个成算,给儿孙把房子买好。” “不是我说你,你当初真不该回村里,我儿子前段时间买地,找大师给看风水,你猜人家要多少钱?六万!留在村里种地,两年都挣不到这些钱吧?这年头啊,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挤……” 沈老三的神情愈发得意,大声的对爷爷说教。 爷爷淡笑的听着。 我却很不高兴,沈老三在村里挺和气,怎么一上山,就成了翘起尾巴,净显摆? 不过,后山的山顶上埋着我们两家的老祖宗,爷爷从来没跟我说过,村里也没人提起过。 我忍不住问出我的不解,沈老三说:“这可不能说,咱两家老祖宗都是有陪葬品的,说出去,里面的东西还保得住?咱村里经常有老人念叨后山不安全,不让人上来,就是为了保护这两座坟。” 说着,他笑起来,“不过,老沈,你把二强和三利的死也归到后山,还神神叨叨让人迁坟,这一招真是牛,最起码两三代人不敢上后山了。” 我恍然大悟。 原来,沈老三压根不信二强和三利是被后山的东西害死的,他认为这是爷爷在吓唬人! 寂静的山林里,沈老三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当即扭头去看,却发现走在我和爷爷身后的沈老三和俊俊都不见了。 我的心一抖,“爷……” 话没说完,爷爷的手突然从我的手里滑出去。 我忙回过头,爷爷还在往山上走,右手虚抬着,就跟还牵着我一样。 可我明明还站在原地。 “爷!” 我大喊一声,顾不上别的,忙着去追爷爷,谁知爷爷走的极快,我跑的两条腿沉的都迈不动了,也没追上。 快要跑到山顶时,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拄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又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山顶,然而,山顶却没有爷爷,只有一座坟头。 山顶上,除了我,只有眼前的坟包。 “爷?”我大着胆子,轻轻地喊了声。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后退,正要转身,夜风吹来,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拂过我的脸,我听见了沙沙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更大的声音陡然在山顶响起。 “呃……呃……” 我吓得一抖。 第26章 今晚过后,女身负男命 我循着声音,踮脚看向坟包后面,地上赫然躺着两个男人! 一个平躺着,嘴里时不时发出“呃啊”的声音,脸上带着餍足的笑,跟我第一次见二强从后山下来的表情一样。 另一个趴在坟前,脸色惨白,啥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上山找老虎而失踪的那两个人。 他们果然在后山。 “我得告诉爷爷。”可是,不等我往山下跑,就见俊俊也走上山顶,他直愣愣的走到坟前,弯腰用手刨土。 我急了,“俊俊,你别刨人家的坟啊。” 我去拽他,却反被他抓住手腕。 他抬起头,眼珠转了转,骤然露出凶光,一把将我扑倒在地,咬牙切齿的说:“沈见月,只要你死在后山,我就自由了。” 他嘴里吐出的竟然女人的声音。 而且,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你是谁?放开我!”我拼命的挣扎,突然,我胸口一阵滚烫,与此同时,俊俊身体一僵,随即,一道黑影从他的身体里跌了出来。 俊俊两眼一闭,软软的倒下。 我一摸胸口,黄老太送我的玉戒指竟然断成两截! 我顾不上心疼,立马推开俊俊,连滚带爬的要往山下跑,双腿猛地一冷,我低头一看,小腿上缠着湿腻的头发。 而头发的另一边,那道从俊俊身体里跌出去的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野仙!” 上俊俊身的是爷爷供奉的野仙。 下一刻,野仙脸皮青白,嘴唇猩红的脸怼在我眼前,她黑涔涔的眼里满是怨毒,“屁的野仙,你爷爷从来没当我是仙家,他把我困在山上,给他当看门狗!” 我虽然跟爷爷学看相,但是除了黄老太,我几乎没见过其他的阴物。 现在被她怼脸,我吓得浑身发颤,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车祸而死,而你爷爷在我死后,偷走我死时的血衣,埋在这里,以此为媒介,把我困在山上。” “知道我为什么杀李二强和李三利吗?他们的爹是你爷爷的帮手,还有你们村的村长,他也是!本来死在虎灵的该是他,没想到让他躲过一劫。” 怪不得村长提起后山的东西那么害怕,他早就感觉到这阵子出的事是野仙在报复他们。 “那你要杀我,是在报复我爷?” 我问出这句话后,自己都很惊讶,被恶鬼怼脸,我居然还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不,我杀你是为自由,你被主人赐生,如今主人要你死,只要我杀了你,主人就能放我自由。” 野仙兴奋的勾起嘴角,“只要我自由了,我不但要杀了你爷,还要杀了你奶,你爸妈,你哥姐,我要沈家断子绝孙!” 野仙掐住我的脖子,狠狠用力,我大张着嘴,艰难的喘气,两只手使劲的打她、挠她,她却纹丝不动。 而在我脚边,俊俊也是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模样,脸憋得青紫。 野仙掐我的动作一顿,表情骤然变得凶狠,“老东西居然给你找了替死鬼!”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她就拖着我,越过坟包,往里走,“没关系,把你交给主人杀也是一样的。” 随着她的话,一座更为高大,竖着墓碑的坟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墓碑风化的厉害,碑文已经模糊不清。 越靠近这座坟,我越感觉那种让我汗毛炸起的目光几乎凝为实质。 我一上后山就看我的东西是这座坟! 冥冥中,我听见坟里好像有人在叫我,“沈见月,沈见月,过来……” 我的挣扎越来越弱,头脑开始迷糊,突然,火光闪过,爷爷出现在野仙身后,他一张符拍在野仙的后脑勺上。 野仙凄厉的惨叫,吓得我一激灵,整个人陡然清醒过来。 “爷!”我当即流出眼泪,想去抱爷爷,却不想爷爷直接把我摁在地上。 他表情紧绷着,呵斥我:“别动!” 爷爷从来没对我这么冷漠过,我吓得不敢再动。 他拿出红线缠过野仙的脖子,将她困在她的坟前,又把俊俊抱到我身边,用红线分别缠住我和俊俊的手腕,最后,爷爷将香炉放在那座竖着墓碑的坟前,插香上供。 我扫了眼周围,浑身一震。 竖着墓碑的坟在乾位,野仙的坟头在坤,以这两座坟头为起点和终点,四面的离、坎、巽、兑、震、艮全都压着黄符。 爷爷到底要做什么? 爷爷走到我跟前,一把扯下眼睛上缠着的纱布,他眼皮上被挠出来的伤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溃烂的厉害,严重的地方甚至流出脓水,能看见烂肉。 “月月,今晚过后,你便不再是拥有帝王命格的沈见月,而是女身负男命。” 第27章 活人吞阴煞 女身负男命…… 爷爷要给我换命,换的还是俊俊的命! 瞥见昏迷的俊俊,我虽然不知道山顶这座坟里到底有什么玄机,爷爷又为什么要把野仙困在这里,但我明白了爷爷做的很多事。 他故意让沈老三带着俊俊回来。 因为,...... 正想着如何开口,两辆车突然出现在林冬青的视线中,缓缓朝着别墅驶来。 张阳的目光在马路上搜寻了一番,他远远地看见了前面有一辆卖煎饼果子的手推车。 于是就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他就直接朝着美食街里边走去,他看着路两边的摊位,不停咽着口水。 “靠!那个什么山地龙……穷得跟什么似的!”情毒最先表达了他的不满。没办法,想要的传奇级靴子也泡汤了,心中当然气愤了。要是多一些值钱的东西,还可以跟大金牙打个商量不是?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陆阳并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阳光学长,而是一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不过安思语觉得——好帅。 这一传十,十传百,于是一晚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公主的娇贵,怕也是看不起他们草原上的人,所以对这新嫁进来的公主的好感也一时之间全无。 谢燕来甚至还想起了老头子签署的一个协议,那就是有关于两国的友好通商协议。 魁梧汉子疼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随着林冬青一松手,直接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看这架势,除非是法力被消耗一空,否则江宁还真有可能反杀两人。 他打不过爹爹当然要跑,所以跑着跑着他就跑出了谷,而苏易安追到一半就回来了,跟本不知道儿子出了谷。 可能楚渔都没有想到,当初一个无意之举,竟是为自己拉拢来一个如此敢于拼命、且忠心不二的得力助手。 楚渔嘴里骂骂咧咧一句,继而便是牵起沈巧巧的手往韩芸所在之地走了过去。 渔上前一步,香烟叼在唇间,升腾的烟雾熏得他眯起了那双狭长眼眸。 蓝如霜似乎对花还有些了解,当真给她介绍了一会儿,像模像样的。 两间卧室不过相隔几米远,就算门窗紧闭,他也可以完完全全的听得清清楚楚。 她刚到家不到二十几分钟,本来已经忙到脚不沾地的,传说中的老男人就已经回来了。 楚渔的狂妄,如同一点燎原火星,彻底点燃了陶华辉埋藏多年的澎湃激情。 阴慕华斜睨了他一眼,她仔细的在这堆布条中寻找着,忙活了片刻总算是找到她所要的东西了。 “十秒时间到,现在有请两位新娘转身,请两位新娘在十秒的时间内找到糖果!计时开始!”主持人掌声鼓励道。 我很是惊讶,这个邹海军的行为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既然是这个高翠艳指控出来了这些证据,那就说明是有邹海军的嫌疑的。 尽管这两家官微没有发表看法,但转发微博就相当于表明了态度。 曼哈古的军队走,加特等人就跟着走,曼哈古的军队停,加特等人就跟着停。 万荒寺的其它和尚纵使佛心不动,但是也都低头诵念佛号。非礼勿视!而白骨南域的那些修士,则真的都是怦怦心跳,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 “你说,如果公司的其他同事知道你曾经是这样的,会怎么想呢?”洪非梵嘴角微扬,邪邪一笑。 第28章 祖宗作孽! 我想起爷爷的眼睛就坐立不安,现在没有去县城的班车了,就闹着走着去。 “天快黑了,走着去县城,你不怕,我还怕呢。”大飞手忙脚乱的哄我,揪着袖子给我擦眼泪,“等明天早上,我带你坐班车去医院,月月听话,别哭了。” 我带着...... 这在击杀杂鱼时很有效,但在面对同阶,甚至更强的敌人时候,就有些捉襟见肘。 詹努克听后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对方来一句马上就可以会面,那才是完蛋了。因为他这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妥当。 “你们知不知道陈青天让我师娘去酒店是做什么?”陈峰一脸恼怒。 许豪依旧盘坐在自己的房间,除了吃饭,便平静地运转功法,适应自身。 阿卡丽不说话了,她在意的其实不是烬不死。而是害怕从烬的口中得知更让她崩溃的信息。均衡教派,苦说大师,她记忆中的那些事物已经所剩无几。 但要说羲族学院里有人成为阴圣……她也是不太相信,便静静注视着郭言孝这位大佬,等他接下来的话。 如果几个成神机缘,就可以将这件事抹除掉,那么顾瞻半点也不介意送出几个机缘,然后打落魔族半壁江山。 尤其是周边其他岛屿上,那些坊市背后的主人,很可能就会想办法捣乱。 龙东升看到陈世的攻击被完全挡住,面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等到水沸腾之后,气罐的出气口发出了尖啸的声音,随后,整个蒸汽车便缓缓的向前移动了起来,没有过一会,蒸汽车的速度便提了起来,撒了欢的向前跑着。 柳晴月笑靥如花,伸手挽着萧凡的胳膊,那硕大的尺寸偶尔会挤压到萧凡的胳膊,但萧凡却没有一丁点享受的表情,反倒是心头叹息。 “郎君,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崔一边用手指在手机上戳来戳去,一边问道。 海蓝嘴角一抽,她被这么重视一定是跟连傲天有关系了,等他们给海蓝检查身体之后,海蓝没什么大问题,主要就是休息,海蓝想也是,余后的事情等她养足了精神在说了。 如今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对妻子的爱更让他想不明白,一次都因为一年前提前回家,而发现妻子不在家之后,都改变了。 司马炽坐在地上,看着黑炎落下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他这次解封堪称完美。 白酒下肚,肚子瞬间变得暖烘烘的,一股热流直接从胃中升起,直奔头顶,这种爽利的感觉也只有喝酒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林浩将司芸的苦涩笑容看在眼中,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司芸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看看现在的司芸,完全判若两人。 虽然印象深刻,但皇甫类却沒办法去打听,有谁会把一个被父皇遗忘,被亲人欺负嘲弄的病秧子的事情当回事呢,所以他只能耐心地等待。 在美国待了两天后,韩秋和主演们南下北美。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巴西,没有选择阿根廷。 既然太后都如此说了,南雪钰也不再有异议,赶紧扶着太后,太后另一只手则挽着慕容俊,一起出去。 只是,当和她走的最近的露西突然开口喊她帮忙复印个东西的时候,大家才猛地发觉,好像今天下午都沒看到白冉冉的感觉。 第29章 驯服虎灵 一道健壮的身影在我身后,把窗户挡的严严实实,明亮的病房骤然变暗。 是虎灵。 它就在我身后。 意识到这一点,我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向爷爷。 爷爷丝毫不慌,他将按住我肩膀的手慢慢拿开,虎灵当即不见,阳光重新照进屋里。 ...... 好在这个宫殿的大门是开着的,不然的话秦守只能够被拒之门外。 “没想到他才刚在南京成立了民国政府,与武汉民国政府正是对峙之时,竟能还有闲暇时间派人来控制我们上海!”陆庭华紧皱眉头道。 他蓦的回神,才见桌上碗盘都已经空了,脑子一片迷茫的他被艾月满拉着走了一段,猛地又回头看盘子。 “我以前是怎么样子的呢?”夜舞霜也是很好奇,她也想要知道,如果真的有前世的话,那么自己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皇上,苏答应已被带到。”周公公来到水凝宫外平静道,好似完全对屋内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震惊,或者说已经完全习惯了。 却忘记了,在仙灵山里面,有百分九十的人,都只是普通的凡人之躯而已。 除了师尊的几个直系的弟子之外,外人是根本不知道夜舞霜是师尊曾经的徒弟来着。 卿子烨等了一会儿没见众人出声反对,便招呼着众人拾掇拾掇,准备和兽王辞行了。 在此之前,吴一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胖子真的会死,而且还死的那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在进古墓的时候他明明还唱着曲儿开着玩笑,可是现在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就死了? 吴一心说现实和果然是不一样的,西游记里,天蓬元帅是最不喜欢赶路的,没想到现实中这位天蓬却是个积极好战分子。 而最让霍尔吃惊的是,这一队狮鹫的身上竟然还有些全副武装人在上面。 不管诺加和辛迪安族怎么折腾,地球移民船队一路上比较顺利的通过了两星域安全通道。 “一身是胆那是赵子龙!”苏醒回味了一遍“你的蓬荜生辉”这几个字,算是没拒绝王钢的盛情。 班布能下定决心开采原稀,也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开采出来的原稀不用经过母星中转,通过一些黑色渠道就能出手,不然他知道了原稀矿也不敢开采。 另一边,它的那一声惨叫,很明显也刺激到了周围的防卫系统,一声声的警报声开始急促的响起。 “你逃得掉吗?”剑无双面色冷漠,浩瀚杀意迸,当即一条巨大辽阔的血色河流,如同翻滚的海啸般直接爆涌了出去。 吴一看着胖子把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折腾成了一副死狗模样,嘴角也抽了抽,随后便不再理会,朝门口走去。 因为战术射灯是用固定栓安装在登山头盔前面的,而吴一转动脑袋时又会有一个惯性,所以那张满是狰狞的人脸只是在吴一的面前闪了一下晃就过去了。 一次性进行这么大的召唤,再加上刚刚渡过黄泉的消耗,苏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颇为苍白,但她的眼睛却无比明亮。 妞妞是最大方的姐姐,如果有什么东西萌萌喜欢想要,那哪怕她自己也很喜欢,依然毫不犹豫地送给萌萌。 因此,伊天诚并不墨迹,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后,脚下陡然蹬地,如同出膛的炸弹,瞬间朝着对方发起了冲锋。 第30章 请门神 黄老太在喊我。 奶奶睡得正香,我悄悄披上衣服,走出屋子。 黄老太站在院门外,冲我招手,“过来,月月。” 今晚的黄老太跟往常不一样,她笑容温和,眼神慈爱,没有从前的阴森和吓人。 我隐约有种感觉,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 只是还没有接近李石川的身子,李石川只是冷冷的扫了这些人一眼,这些人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坠入了冰窟一般。 虽然最后也没有听到什么,可那也不能让她发现,不然的话,他这面子往哪里放。 她醒来也有好长一会儿了,可是至今,她也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 “三位都是我妖族的大能修士……那请受老朽一拜!”袁禾听罢,便把莫无念当作了妖族的修士。 她还顺带将手里的两个帆布手提袋交给了他,然后美美的吃了个蛋糕。 至于鸡这种东西,老光头这里养着的倒是见了不少,但是能吃的是真么见过了。 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是感觉也没有那么的亲密,不是时欢不想,而是每次感觉李子昂都在刻意的保持他们只见的距离,这让时欢很是无奈,索性也就不再表现的那么的亲热了。 日暮走过来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询问,而本就愁苦已深的山崎在此刻终于爆发了。 但是现在,在她第一次见长大的李子昂的时候,却没来由的有些心动,那种心率紊乱的感觉让时欢红了脸颊。 但是这个邹先生却不同,在他的身上,仿佛有着一种这个时代“必死”的性格——天生善良,即便是对素不相识的人,也回报有善意。 陆泽也不是很确定了,他走出房间,前方不远处,有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姜明心昨天的醋劲还没消呢,这会儿夹杂着火气,话自然也说的不好听。 姜明心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见他们毫不犹豫地鄙夷和唾骂自己,还用那不屑和厌恶的眼神扫视自己,不仅泰然自若,唇角还微微上扬。 苏尘扫了眼自身状态,再运转了一下脑部星辰能量,发现通天窍依旧没有全部打通。 撞开人的郭喜安发出一声闷哼,虽然及时将人撞开,但砸下来的一个椅子脚还是敲在了她的肩胛上,钝痛让她皱起眉头。 韩一梨自从昨天与顾雨分别后便一直心心念念着她,回到家中看到冷清的院子更是让他想三个孩子想的睡不着。 石瓦匠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门神,而是,要用这个地宫测试术士的修为的深浅。 既然要自己服侍,那应该是一对一的服务,应该把这些仆人都叫出去才对,莫非还要人围观不成? 不过……或许是因为五级之后是质的变化,现在陈天四级……按照超神来算的话,或许都已经二代,三代超级战士了。 骤然,其中体型最大那只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一声嘶吼,毫无预兆向着最前方的铁猎户冲击而去。 这皇室实在太单薄了,他都害怕了这三殿下之后,赤炎国再也无正统的君王,外敌入侵,这赤炎国就成为外国的囊中之物,他们都沦为亡国奴。 黄禹觉得从昨天晚上那个自称是清风寨的二寨主的朱丹海来看,这清风寨虽然在那陡峭的山上,的确只是平民。 本就金丹大圆满境压制偌久的她,在得到本源之力后,终于可以不用在费心压制,可以放心大胆的进一步突破了。 第31章 被爸爸抛弃了 “月月,快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大飞催促我快点打开红封,“月月,我们去买雪糕吧,小卖部新进的雪糕特好吃。” 我紧紧攥着红封,“我不去小卖部,我要留着给我爷交住院费,等我奶从地里回来,我就把钱给我奶。” ...... 而被人说到的也敢怒不敢言,就算他们侥幸进入了学院,也只是师弟师妹,自然不能得罪‘前辈’,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这是什么法阵?”金少一怔之下问道。他们当然能看出这法阵不是什么杀阵之类的。 “在后面,你看,开着那辆黑车的就是他!”孙兰骄傲的指着身后说道。 这足以说明,萧羿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甚至比南宫俊还要强大。 别说是萧羿了,恐怕是神皇境强者被击中了,也随时都有陨落的可能。 而正规军本来以为这次出任务又会跟以往一样,自己出力卖命,最后得到好处的都是军官,但是赵钱孙居然说他们也可以获得自己缴获的战利品,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尤其是李乘吃过大力丸,又服用过犀皮丹和强身丹等等,身体被改造得不仅仅肤色健康,还有着丰厚的胸背和宽阔的肩膀,再加上那显露在外的肌肉,以及倒三角形的体形,绝对给人一种体格健壮,浑身有力的美感。 可成始源不想打招呼是成始源的事情,王丽琨却认出了成始源,并且还叫住了他。 噗的一口精血吐出,像是使用了某种秘法,黑袍的身体都炸成一团血雾,而后消失不见,连狱炎公子都不管了。 董志国和董强父子两人,也没有脸在这里呆下去了。董志国暗暗埋怨儿子,明知道凌渡宇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还要玩这一套。 等袁月竹意识到自己错了,慢慢也就会转变对刘芳芳和孩子们的态度,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会慢慢缓和了。 黄倩瑛脸颊泛红,也没理会徐缺的话,从布袋里拿出一件东西丢给了他。 张让又何曾不知道袁术的野心,花费近百亿前来收买他们这些宦官。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获得一个州牧的位置,这又何曾不是相当于要裂土封王。 事实证明,只要有合格的皮蓬,那么乔丹永远不会输给那些拥有超级中锋的球队。 强者,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做正义的事。虽然陈平曾经是世界天花板存在,但就在不久前,他面对邪祟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邪祟控制。 “干脆去市区买个房子还好些,那安置房位置偏,什么都不方便。以后咱们摆摊也没有地方了,萍萍也要上学了,市区条件还是方便一些。”陈琳说道。 看看这家伙现在的样子吧,单手插兜站在场边,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对手”。 掌心处,两道邪气一左一右在前方汇聚,突然形成一条黑蛇,形状越来越大。 这会儿被医院的人带着上了楼,刚一出电梯就见到了急诊室外站着的温妤。 成亲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想到这一天,慕容博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一刻。 “当然!”我连连点头,拿起了床头柜的香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递给了他一支,还帮他点燃,表情一脸谄媚。 第32章 门神画像烧成灰 我回到东屋,把一直揣在兜里的红封递给奶奶,“奶,明天就去给我爷交住院费吧。” 奶奶仔细数了数红封里的五百块钱,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塑料袋包好,藏进炕柜里,“不用,你爸带回来的钱够给你爷治病了,你挣的五百先存着。” 藏好...... 就算放到秦牧那个算是发达的社会而言,那也是一剂猛药,受害者多,影响面广,危害程度深,隐蔽性强,具有极强的社会危害。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三花看了一眼在比划投篮的他,给他扔过去了一个篮球。 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幅斗鸡模样的襄王,怒气不争。反对就反对好了,又把事情挑明,现在好了,若是不答应会大大的打击太子的权势,于朝局不利。现在他还真是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设计部的人都在劝她要冷静,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因为就算她拉来什么有钱的朋友,解释说那车是跟朋友借的,他们也可以说是包_养她的那个老头,特地找人来帮她挽回面子。 四月下旬,在神策军任职的天远因为缉盗有功,由从七品翊麾校尉升为正七品致果校尉,且从负责京城治安的南衙军调到了戍卫内城的北衙军。 果真,只要面对的对象是她,以往的沉稳内敛都不复存在,她开心自己开心,她难过自己更难过,他知道她是他的劫数,却甘愿坠入。 在变节者的脑袋里,第一要务就是杀死眼前这名刚刚突破到7星的猎人,至于其他,只要不妨碍到他,他都不会去理会。 刚有这个打算,就有几条加好友提示,点开一看,除了班上的几个男生,居然还有一个料想不到的人-林月心。 “你告诉我明天出去玩,你没说时间和地点,我就等一等呗。”学妹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好像闪着泪光。 张海洋笑了笑,甩了甩手臂,然后又是用手去按了几下,缓解一下发麻的手臂。 后面战马继续冲锋,许多倒地的羌人骑士居然被活生生践踏致死。 但是——创师言道剑灵却可以附加元素灵技!对他的话凌峰并没有怀疑,此时的凌峰也压根不知道物质性巨灵能够使用元素灵技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有了老鼠的加入,追上黑雾的几率大增,龙飞和触手怪,不得不抓紧这次机会。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也许那个什么黑暗魔神知道点!”我不屑的说道,对于魔王这样的魔君级别,捏死他太容易了。 就连龙飞身前的触手,都是退缩着,来到了黑雾这里,所有的触手霎时间形成一个牢笼,对着被它们包围的黑雾施以最强烈的打击。 好景不长,他刚派出郡国兵没多久,就发现那支进入平原郡的黄巾军,居然再次回到清河国,而且直奔清河国首府甘陵。 “我说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你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重复了一遍说道。 龙飞大步的踏入,庞大的身躯,威武的气势,让整个山‘洞’都为之颤栗。 寿山石属彩石大类中的岩石亚类,它的种属,石名很复杂,有一百多个品种,按传统习惯,寿山石一般可以分为“田坑”、“水坑”和“山坑”三大类。 杨佩琪一听急了,忙说:“不是,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边说话一边摆手,看得我止不住笑了起来。 第33章 请阴香 突然,健硕的虎形黑影挡在我身前。 吼! 贾敏满脸惊骇,白眼一翻,居然要往后倒! 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她,然而,我力气小,根本扶不住贾敏,反被她带的半跪在地板上。 我急忙喊大飞和俊俊,而在我喊人的刹那,健硕的虎形黑影在我眼前消失。 ...... 梦千寻在说这些话时,微微提高了些许的音量,故意的让段红听到。 “没问题!老郭,你就放心把露露的东西交给我吧。就算我把露露掉了,也不会把她的东西弄掉。”温旭开玩笑道。 “我们不要急,稳住神,他们一时半会间不可能把东西弄走,悄悄靠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老赵嘀嘀咕咕的,一只手握了刀子,另只手拿着一把枪。 杨秋婷点了点头,她看来,虽然王家这次参与了政变,但的确有许多王家人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些无辜的人是不应该受到牵连的。 虽然是对莫雪说的话,但她听起来,那老者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 白昊借着这一剑的反弹之力倒‘射’而出,站在一旁落下的一根大树的树枝上,面‘色’平静的看着同样落地的戈雅,然后又看了一眼带着苦涩神情但却一点都没有受伤的霍金神座,剑眉微微沉了沉。 这个男生环顾一周,哪里还认的卷毛强哥他们几个来?每个学生差不多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分辨的出来了。何况,卷毛强哥被泼了那么多菜汤,原本最显眼的标志,那一头卷发也都变成直发了。 冯县长脸色已经变得青红不定,想必他是恨透了这个沈方,还有那个幕后的大佬刘玉杰了。 火星飞溅,纳兰志军只觉得虎口一阵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觉,低头看时,虎口处竟然被对方一刀震裂开一道血色的口子,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之前说话的那人身材略高,见同伴离去,便向着尔市内奔行而去,可当他奔行不足三里远的距离,突然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之前那名同伴离开的方向传了过来,而且他听的清清楚楚,那声惨叫正是他同伴出来的。 按照这个角度來看,黄忠如今的成就,就将是埋沒了他,还是成全了他,说真的,谢信还真的有点搞不清楚。 台下可是上万人直瞪瞪地看着台上,而且还有各大媒体在这里做现场直播,稍有不慎就会闹出点笑话,甚至还会遭众人的唾骂。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大场面恐怕连话都说不清,更别说是上去表演节目了。 这个事情,他也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否属实,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能任由记者乱说的。万一任由记者乱加猜测的话,到时上报纸了,可是商界中的一大笑话。 没……没提及过吗?那……那会不会还有些希望?那袁昊天之所以会来抢人家的家传之宝,只是单纯地想要夺取人家的宝贝而已呢? 旁边的黑衣男子依然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对于皮韦伦的问话充耳不闻。 “老臣身体已然无事,老臣前来只求皇上一个恩典。”王丞相挣扎着再度跪倒在地。 “你还好意思说……不行,不能便宜了你!每个月一坛好酒,至少供应三年,否则有你好看的!”郭嘉气急败坏的说到。 第34章 夜里,别怕 水盆里出现的是一张皮肤青白的老太太脸,长得跟贾敏有点像。 是贾敏的妈妈? 可是,我还没念咒,她怎么就来了? 水面上突然显现出一张人脸,贾敏和李威被吓得够呛。 贾敏声音发颤,“妈……” ...... 若非如此的话,他也绝对是不会有现在的这种样子,竟然敢向着自己这边展现出气息来,分明就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星空都抖动了一下,庞大的火云腾天而起,就好像要焚烧整个星空一样。 现在他们还处在黑巫师的战斗区域,并不适合学习巫术阵法,林成将虚拟真实先放入到龙纹戒指中,等回去之后再进行查看。 “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有什么轻松的进去的地方。”郭佩青不慌不忙的提议道。 苏博丰的胳膊一紧,也跟着蹲了下来,只是苏博丰还在到处的找东西,看看有什么凑手的一会扔出去把那人给砸晕。 在“清莲庵”原址上,重新设计规划,建一座“玉泉山庄”,并且成立地王集团,承担青云镇旅游开发投资。 阿来为了避免尴尬,担心王智会起疑心,停止了刨根问底,立即转移话题。 看着阿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出手的速度,一个个早就魂不附体,明哲保身,那敢多言。 哈狄的剑道造诣,只有九段的巅峰水平,还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到十段的水平了。 今天真特么是好日子,万俟陇西欺负我,连苏家的你们也来欺负我,真觉得老娘好欺负是不是? 风无常出手,手掌如白金色的神铁,直接一甩,对着那利芒轰去。对撞之间,能量爆开,空气都砰砰作响。 这也是攻心战术的一种,狼族特战队是反抗暴政,还是想要造反,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原本,聿娅乐还有些惊讶母亲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母爱之下,倒也不显得有多突兀。 秦守诚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赶过来,本来我觉得都是我的事情害得他这么忙,转念一想,他明明是为了姚兰才会这么忙。 古羲云淡风轻而回:“主动与被动,我通常喜欢前者。”意思就是守株待兔,后发制人。 我诧异了一下,所以林子涵说宋城是她表哥,原来真的有这么回事。只不过不是正经的,反而是捡来的便宜。 我扯着他衣角的手被拍打了下来,手背不至于生疼,但也觉火烫,可见他是阵用了力。冷冷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刮了一个遍,竟然咧了嘴露出两排白牙,然后,森寒而语:“你好自为之。”丢下这几个字后他就转身迈步而行。 而登记来访客人的话,需要通知户主,确定了有这么一位访客,才能进去。 “这个不是翡翠吗?”龙刺从狙击步枪里取出一发子弹,弹头竟然是碧绿色的,表面光洁温润,乍一看还真像是蓝狐所说的翡翠玉石一类的东西。 经理点头,他当然会派人去验证,万一这些古董来历不明呢?到时候,公司也会被牵扯进去。 日头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冷风渐起,眨眼的瞬间一道雷电闪过,蓄莫已久的雨便如同豆子一样洒了下来。演武台上简珚一脸郑重的看着此刻已经缠斗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这一刻,云轩和舒晴都微微怔住了,两人都能感受着对方的温热鼻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温热鼻息愈发急促了一些。 第35章 他怕你跑了,所以在看着你 那道不停说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蛊惑,我听在耳中,感觉前方有很多好吃的在等我,只要我往前走,我就能吃到。 我咽了口唾沫,身体跟着声音向前走,同时睁开了眼睛。 四周昏沉沉,我好像正走在村里的水泥路上,可道路两边没有庄稼和房屋。 看不到尽头的昏暗中,只有这么一条路。 ...... 就在这时,一丝冷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钻进了屋内,虞黎冷得打了个哆嗦。 陆肇深深看了她一眼,她还真是会精打细算,怪不得爷爷会这么喜欢她。 “你们三人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件事就算完了。”周昊空的目光扫过方磊、蒋天龙和阮鸿轩三人。 昨天晚宴上,他已经见识过二皇子的手段,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知道他肯定是要从那两人手中弄到所谓的解毒丹,她无声点了点头。 凌娥手中端着两道冒着热气的炒菜,白皙脸蛋散发慈爱,轻声说道。 他眼神透亮,说这话时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人如劲松挺立,岿然不动。 然后得到的消息是能达到黑袍人?水平的,也就只有门?主陈烈阳及其大弟子,已经?练习了烈焰掌二十多年的陈濯。 他所有条件都符合要求,只等她的体检报告出来,他们就能去登记了。 只是幺宝皱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下一秒,谢垣就冲她眨了一下眼。 不料,房门方一打开,三个土布灰衣汉子先后抢入门来,挥刀对着李天启当头劈下。李天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一闪身往后跳去,躲开了面前三人的攻击。 张东海开始认真烤肉了,不时的用唐刀在羊肉上开口子,为了让香料和酱料更容易渗进去,让羊肉的味道更美。 和煦暖阳,飘逸微风,一双璧人……这是在她心中出现过多少次的景象。 灵仙耸了耸肩,这种东西就算是有,也不能让外人知晓,何况,确实没有,这些顶级种族,都是经历了无数年的沧桑,能够树立在祖州之巅,自然有着它的道理。 紫筠并没有理会空姐的道歉,也没在意鞋子上溅了咖啡污点,她的注意力全部投入进了报纸内,上面的标题让她迷惑不解,但是下面的内容却让她迷茫无助。 它本来可以一爪子抓在孟凡胸口,可并没这么做,而是故意抓向他手臂。 婴儿是男孩,长得挺漂亮白白净净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看什么都好奇。他手里攥着个转经筒,手腕上带着天珠,身上穿着黄色袈衣。 兴奋的林语梦并不知道毒蛇为了找他把方园千里都走遍了,在毒蛇心中林语梦的份量比他的徒弟还重,心里后悔死了,当时如果不看那一眼,夜青一定不会挺而走险,抢了林语梦逃跑的。 墨凡来到了七连河下游的一处丛林中,距离萃体成功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墨凡什么事情也没做,只在洞中呼呼大睡,整整睡了三天。 无论怎样,按照道教说法,西王母与东王公共理阴阳二气,是世间的造物主。 “启禀将军,吾乃是顾家家主顾雍,今日想要领着下人们出门做点生意,还请大人发行。”顾雍话说的很客气,语气也十分的恭敬,让郑郎听起来很是舒服。 苏州算得上顶尖的酒楼江枫园上,苏州知州许乐余已经早早等候,闻得楼下随从来报,他赶忙从楼上下来,到得门口,不远处两队亲兵的拱卫下,刘世芳与孙绍杰正往这边过来,两人有说有笑,仿似是很熟悉了。 第36章 她天资如何? 一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我没来由的心一紧。 我怕他。 虽然很奇怪,但我心里的恐惧非常强烈。 看我呆呆的不说话,门口的男人放缓声音,又问了一遍:“沈杖在家吗?” 我努力镇定的摇头,“我爷住院呢。” ...... 墨临渊一贯平静淡漠的眉眼终于有了波动,循着墨老太太的手看去。 一股股绿色的灵力喷发,周朝先想在这些混沌猎人动手的同时闪开。 “开始了,月神要出来了。”陆离长老看着那道巨大的口子里开始出现月神的部分躯体,正在慢慢地往林安坊市落下,下落的地方正是林安坊市中心的广场上面。 索性舍了手中六股细丝,天宗左右双手抽刀取剑,身形撞向四名眼见来不及拔出手脚指甲就要丧命的异类鬼族。 听到已经有一百万隋军士兵去了邪马台,在加上跟东突厥掠夺人口时,双方真正战死也有近二十万人。 显然,这两位为人父母的,根本没把到底考了多少分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南夕始终在一边坐着,比起周围那些同情又心疼的目光,她显得尤其镇定,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的崩溃尖叫,亦或是歇斯底里的模样。 此时林凡身上金色的光明似乎有些龟裂,林凡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裂痕,血红色的血丝暴露在林凡肌肤外面。 此时的洛灵均,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周身围绕的各色天地灵气,因为前面已经知道自己是光、暗双灵根,所以便直接朝着黑、白二色的灵气光团去了。 天道鸿钧仔细的看着李耳,发现刚刚误导了对方的话语,既然没起到作用,而且对方好似的确不知。 子弹漫天横扫,但因为对弈还没正式开始的缘故,跳伞的支援兵们没有一个被子弹射中的。 “知道了!叫伙计们都先过去吃饭吧!吃完再回来干活!”毛涴青说。 “唔,光耀帝国的使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提前得到呢?”破风城主有些其怪的说道。 但是,这脸都成了三角形了,再过段时间,大约就是像他六弟一样,蛇头蛇尾了。 唯一有所改变的,或许就是此时的郁灵瑶意识手上所浮现出来的一道诡秘契约,这正是郁灵瑶在打破自己纯魂者身份的瞬间所得到的血源镜契约。 李德全闻言,便立刻明白了这尹清绮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招呼着自己的侄子,让他磕头认错,大汉起初不愿意,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姑父,心里有些犯嘀咕,不得已还是依照着李德全的吩咐做了。 雪白的纱布上,整齐排列交叠成一圈的鱼肉泛着淡淡新鲜的粉色,薄如蝉翼的同时又纹理分明,在底下冰块散发的袅袅冰气中宛若一朵盛开的花,而中间防止的配料则是色彩丰富的花蕊。 可王恙的消息却打碎了她这一幻想,羞红再次占据了她的冷傲的脸蛋。 “你就在这里盘膝坐好,调理一下内息!”杜未说着扶苗七公子坐下,自己也和他背靠背盘膝而坐调理内息。 突如其来的插曲似乎吵到安德烈,对方睁开眼,视线冷冷扫射过去,惊得两人差点跪下。 伴随着诸葛星宇这话,那些原本用怪异目光看向诸葛星宇的人,有不少瞳孔都忍不住为之一缩。 第37章 瞎眼的老头 爷爷话落,男人阴沉的目光当即落在我身上,一寸一寸的打量着我。 我的手心忍不住冒冷汗,强装镇定的挺了挺脊背,心里忍不住期待起来,他会怎么评价我的天资? 我给人看相不用特地开眼,我的天资肯定很高吧! 谁知道,男人砰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低喝,...... “但愿这家伙别太想不开做傻事就可以了。”许青叹了口气说道。 言罢,二人便追随着唐浩的身影,也向着秦楚联军大营奔了过去。 “你说你们是我叔叔?这…”林胜一番挣扎终于挣脱了二人的熊抱。这二人可真是热情的有点过火。 回到杭州的时候,己是腊月二十五日,新年己在眉睫,喜庆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厚。就连商毅也不觉被这种气氛感染,心里也变得温馨起来。 所以,对徐然来说,今天,以一千多万的价格拿下这株人参,已经是赚大了,对他来说,有了这样的成绩,回家一定会受到爷爷的表扬,而爷爷一表扬,不仅仅自己在家族中的地方会提高,就连平时的零花钱,都会增加不少。 没钱就不让打?那有钱呢?林枫估计,这种人会凑上来让你打一顿。 又是一记普通攻击,我直接被秒杀了。白光一闪,我回到了场外。 王世中他们想的不错,虎王刚才那一声虎啸,就是虎族的天赋之一虎啸,一种非常高深的灵魂攻击之法,此灵魂攻击之法在领悟之后也需要修炼,灵魂越强,攻击越强,而且它还有一个特点,对奇兽的攻击威力远大于人类。 林华元此时心痛深蓝令,为了一个秦阳,居然用上了天辰宫的镇宫之宝,林震从绝灵之地出来之后,还不知会怎么骂他,他心里对秦阳也痛恨不已。 卫八太爷道:"你若以为丁麟不会出手,你就错了,这种事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出手的。"西门十三只有承认。 仰起脖子,想接几口雨水来喝,雨点虽然很多很密,能落到他嘴里的,却偏偏没有多少。 虽然到目前为止胜利队众人数次险象环生,虽然基本上都没有受到最严重的致命伤,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这样。 所以你心里要有什么令你痛苦的秘密,最好能在朋友面前说出来。 “交给我把!”徐忠拿起五行物件,然后我用力将其扔向了头顶之上。影子还真的很轻,我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踩了我的手。 因此军功将领的升迁因为大量世家的关系,以及汉庭对武将派系力量的集体打压而变得十分困难。 但活着的人却绝不会没有情感的。又有谁能了解这身经百战的垂暮老人的心情,他究竟有过什么?现在还剩下些什么? 因此对方必定就是王柱的副职,作为未来的替补,在关键时候带着大量超标的部队,分兵去执行任务,本身也是替补副职承担的一个重要作用之一。 这也就意味着圣旨到达福建的时间正好赶上春节,就大明官员的风格,春节期间他们肯定不会做事的,即使接到圣旨。当然就是假如他们在春节也要做事的话,那也要给水师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一辆黑色的宾利直接超过叶君的大众,并且一个斜停,直接挡在了叶君面前。 徐闻愣住,既是为他这句话,也是为他发现了自己和沈安然的身份。 第38章 那地方邪得很 脚下的虎影迈步,我不受控制的跟着往前走,出了我家的院子,停在村长家不远处。 村长家的房间没开灯,院里有一点亮光,摆着一张桌子,范天刚坐在主位,对面是个穿着皮袄子的富态老头。 搁在平时,我站在这里,肯定看不清村长家的情况,这会黑天半夜的,我却能看得清楚,肯定是因为虎灵。 ...... 吴江凯不是一天两天想拿掉蔡虎。可沒有十足的把握。只会是碰一鼻子灰。 冈山恒二脸部肌肉微微颤抖,但是他不敢表露出任何异议。毕竟对方面子已经给自己了,而且刚才确实对攻了十二招!虽然对手的嘴角已经出现一丝血丝,如果再来几招,没准就拿下了。 “其实你用不着背什么包袱,开开心心就好。”马健尧笑着宽慰道。 蔡虎的横行霸道可以说是在东泉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他有丁庆祥为他撑腰,所以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集体选择了沉默。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很少见到狐璇有如此坚定的一面,所以也知道,这件事是无法善终了。只不过,面对无数比狐璇强大数倍的人,即便她是远古流传而下的九命天帝狐一族之人,又如何抵抗? 可是,即使如此,前几日,也仍然发生了一件让他极为不耻的事。 烈阳狂狮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头颅被一枪扫飞,无头的身体在摇晃了几下之后颓然倒地,最火化成一道红色的流光窜入了袁成的体内。 只是同时,听到长空菲劫数在即,张夜心里就更为这事担心了,却无法分忧。 杜菁菁有一股妖气。走到那都会有人回头驻足欣赏这冬天里的一抹靓景。沈桐则刻意与杜菁菁保持一定距离。以免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现在已经确定她就是李明嘴里面的王晓梅。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看到罗生现身,非常信任自己的妹妹,早有心理准备的加尔·林歌还好一些,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罗生的存在的格罗佛却心中一惊,将法杖对准罗生,厉声质问道。 很好,吓出去三个,但是这三个出来之后却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纪妍的幻术水平更高。 “从王都运来的那一批粮食全部出现了霉变毒化,除了一些干肉干菜,其他的粮食都不能吃了。”凯利一脸绝望的说道。 当黑蝶告诉他,仇人谷志达已经被控制的时候。侯飞才有些缓过来。 只可惜,之后发生了什么,球迷们肯定都清楚了,奇才在和湖人的一次交战中,因为马基夫莫里斯的一时冲动,他们损失无比惨重,奇才大当家沃尔因为肩部的伤势,缺战了两个多月。 纪妍目光落在了这些异能者的身上,面对男人忽然之间摔下泉水,令人猝不及防。 这时,店门突然开了,墨非从门里出来,向“箭头”看了一眼,“箭头”被他看得心里一震,像是受到了威压。 继本次佣兵团大赛胜出,蝉联冠军之位,苍雷佣兵团正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下第一佣兵团。 云阳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天空早已被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笼罩,怪不得烟王说谁也无法逃离,她没有说谎,自从云阳双脚踏上甲板那一刻起,黑暗生灵就已经发动了进攻,只可惜云阳在和烟王对话,没能发觉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