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文艺妇女》 1 北平的乡巴佬 “农村来的乡巴佬!快滚出北平!” “在你这上等人的嘴里,农民都成了乡巴佬,我非要写信给你们领导问问,什么时候农民就低人一等了,你们单位能站在农民头上拉屎撒尿了!你等着,我回去就写!” “你……你,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给我回来!” 随着砰的一声门响,外面的声音小了很多,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劝对方消消气,说她不敢写,她也不识字,不会写。 李稻花把房门关上,一室的房子虽然只住了两个人,可还是十分逼仄。 房间里,有个男人正忙着做饭,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头都没抬:“又吵架了?别生气,先吃饭,你不是说想吃肉,我托人买了点。” 李稻花意气风发的坐在火炉旁边,对自己的第一次出击十分满意,可惜没有瓜子,不然这时候嗑瓜子复盘更开心。 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老公,叫欧阳远。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原主就是这泼辣性格,在农村的时候就属于没理都要争三分的主。 欧阳远靠着原主在农村当生产队队长的爸,办了病退,成功回城,代价是娶原主。 办了婚礼,当天晚上就马不停蹄的回北平,三个月后,把原主接到北平,后来在这职工楼里跟人吵架被推倒磕到脑袋,就换成2024年的李稻花穿越过来。 2024的李稻花属于跟着傻*公司去山上团建,失足落崖,也不知道这傻*公司要赔多少,这么想,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个小方桌子,小小的,矮矮的,白菜炒猪肉,白菜居多。 “明天你记得去打饭,我明天就要正常上班了。”欧阳远嚼着嘴里的白菜梆子。 李稻花磕到脑袋住院后,欧阳远请假两天照顾她,他刚到单位没多久,不能留下坏印象。 “哦。” 她有欧阳远给的饭票,可以在食堂买饭吃。 欧阳远是北平邮电学院图书馆的职工,学校的食堂可以凭票购饭。 白菜炒猪肉,欧阳远一块猪肉也没吃,倒是李稻花吃了不少,她在医院那两天吃的真是养生啊。 本来这具身体生病就需要进补,再加上这个年代吃饭油水是真的少。 放在未来,大多数人就算是吃素菜,也不会说真的一点油水都没有。 出院的时候,她就嘀咕了一句说想吃肉,没想到今天欧阳远就弄来了。 虽然很少,可也确实是紧着她吃。 79年的北平,冬季格外冷,一觉睡醒,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欧阳远早就去上班了,没有吵醒她,两人分被子不分床,结婚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同床”过。 家里有块老式钟表,滴答滴答的,九点多了。 早饭欧阳远做好就一直温在火炉上。 李稻花没有赖床,主要是睡醒之后,被窝的温度会迅速下降,还不如穿上衣服坐在火炉边。 家里有个小书柜,里面放着不少杂志报刊之类的书籍,据说是欧阳远父亲留下的。 说起来,原主和她都没见过欧阳远的父母,甚至欧阳远也很少提起他的父母。 按理说,儿媳妇生病住院,当父母的来看一眼很正常,可是没有,直到她出院也没有。 她昨天跟楼里的人吵架,原因是对方骂她从农村来的乡巴佬,更重要的是,原主住院也是这老登找事吵架打起来的。 她一个受害人还没找上门去呢,加害者先抖起来了。 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时卵巢囊肿,她上辈子的体检表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上辈子要保住工作只能背后蛐蛐,这辈子又没工作,大概率也找不到正经工作了,本地青年还大批待业呢,更何况她个外地嫁过来的,那还不当面开大。 其实也不算是当面开大,她觉得自己一个平a,就能让对方交大带闪现。 想到这,李稻花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张纸,又找到一支钢笔,用的不太顺手,她习惯用手机和中性笔。 没有书桌,那就趴在他们吃饭的小桌子上——《一个农村妇女的自白书》 在自白书里,李稻花是骆驼祥子,是闰土,是无数从鬼变成人的底层劳动人民,就是不是她自己…… 自白书里的李稻花,为了来到北平,来到首都,借来了侄子的小学课本自学,来北平的路上都是满怀激动。 最后,农村妇女李稻花表达了自己的困惑,是否她不应该来北平,北平好像容不下她这样的农村妇女,美好生活离她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写到这,李稻花又回头,在自白书这个大标题右下方用破折号加了个小标题,那么近那么远。 看起来很浮夸,但是当它真的出自一个农村妇女之手的时候,就不是浮夸,而是底层人民的呐喊声。 哼哼,李稻花小声嘀咕:“懂不懂什么叫新闻学啊,懂不懂什么叫自媒体啊?” 没错,李稻花上辈子就是给无良自媒体当撰稿人的码农,老老实实写新闻是会被秃头领导骂的,得有爆点,得反转,得引战,得紧跟热点…… 欣赏过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拿出一张纸抄写一遍。 两封信叠好放进口袋里,然后才安心的吃早饭。 不吃早饭是不可能的,这大冬天的,喝一碗热汤,能让身体快速暖和起来。 她刚刚写信,手指头都恨不得直接缩到袖子里写,太冷了。 出门也要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棉手套一样不少。 打开房门,楼里没工作的人集体向她行注目礼。 一部分人是为了给自己孩子腾位置提前退休的,有一部分是待业到现在也没单位接收,还有一小部分今天轮休。 跟李稻花吵架的黄大妈正好今天轮休。 看到李稻花这样,就知道她要出去:“乡巴佬去哪啊?这北平可不是你们乡下,大的很,别出门走丢了都不知道。” 李稻花一个大白眼飞过去,翻白眼呢,最好是眼睛大的人翻起来才更明显,恰巧李稻花就属于这类人。 这大白眼,不止黄大妈看到了,楼里只要是视线在李稻花身上的,都能看到。 不一样的是,有人觉得李稻花这样还挺有个性,有人觉得李稻花纯属欠打,黄大妈是后者。 不过她这会儿可不敢惹李稻花,这会儿她的老姐妹们还没回来,李稻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她们五六个人才被推倒,单打独斗,她是斗不过李稻花的。 这跟年龄有关系,也跟李稻花长年在农村干农活也有关系。 李稻花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相反,她一米六,体重一百一,都是紧致的肉肉,这是锻炼出来的。 主打的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农活说来就来。 不要小看这体重,能在农村保持这体重的女孩子不多,需要是家境殷实,能让吃饱饭才行。 “别逼我在最高兴的时候骂你啊。”说完这句话,李稻花把钥匙收好,手放进厚厚的棉手套里,噔噔噔的下楼。 职工楼外面大雪纷飞,李稻花把围巾往上拉拉,一路问路走到公交站,然后在邮电局下车,买了两个信封,一个贴上邮票寄到北邮,一个贴上邮票寄到北平日报。 寄到北平日报是她在找纸笔的时候看到北平日报突然想到的。 秉持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原则,李稻花就这么都寄过去了。 买邮票的钱是她自己的钱,准确的说,是她来北平的时候,家里给她的,几乎是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让她带上了。 她爸虽然是大队长,那家里也不富裕。 她家就她一个孩子,倒不是家里不想继续生,而是她爸后来伤了身子,生不了。 按理说,这样单薄的家庭很难在农村环境下当选队长,但是她爸兄弟姐妹多啊,四个兄弟,三个姐妹,这些兄弟姐妹又都生了不少孩子,有这么多人支持,李三柱当选队长毫无疑问。 可惜啊,李稻花又在等公交车,也就是在这上面花钱有点用处,别的地方,很多东西花钱你也买不到,得有票。 这时候的公交车也要很久,一来一回的,也该吃午饭了。 食堂不算大,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坐在食堂吃,李稻花早早过去,打了饭带回家,欧阳远会直接回来吃,等到他们下班去打饭,就太赶了。 铝制的饭盒,坑坑洼洼的,这时候都这样。 把饭放在炉子旁边温着,李稻花找报纸了解了解新闻。 家里的报刊不是最新的,距离最近的也在三个月以前,那也不妨碍她看。 欧阳远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吃饱喝足,坐在窗户边看报纸的李稻花。 “你怎么……突然看起报纸了。”李稻花他还不了解,下乡那段时间,他也劝过她学习,可是一谈到学习她就打瞌睡。 老是说自己看到小字就头晕眼花,怎么来北平还能让人变得爱学习? “哎……”李稻花探口气:“情况不容乐观啊。” 一大堆待业青年,很多人甚至待着待着,又赶上下岗潮。 她今天去打饭,回来又盘算了一下家里的钱,坐吃山空说的就是他们俩。 按照欧阳远的工资,他们两个每个月吃就能把钱吃的差不多,别想存什么钱,买什么其他东西。 “你这工作怎么来的呀?”欧阳远离开李家庄三个月,再出现就是北邮图书馆的员工,这三个月,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远本来正在吃饭,听到她问,顿了一下才说。 2 一个农村妇女的自白书 “我之前不是跟家里说,回来找我爸妈,我打听到他们回北平了,但是来之后才知道,我爸跟我妈离婚了,只有我爸回来了……” 说到这里,欧阳远紧了紧筷子:“他跟一个官员的女儿再婚,我找上门的时候,那女的替我爸答应给我安排个工作,让我以后别去打扰他们。” 欧阳远戳戳饭盒里的饭:“我爷爷原来是北邮的教师,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给我爸的,如果他们没离婚,这工作应该传给我哥,现在倒成了施舍我的。” 啊这…… 李稻花后悔问了,她本来是想着看看欧阳远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她也试试,就算找不到欧阳远这么好的工作,能有个临时的先顶顶也行。 就这种献祭流工作法,她觉得自己试不了。 因为十年的原因,北邮的职工和教师大多被分配到了豫省下乡,欧阳远一家也在内,而且他们还被分开了。 下乡之后不允许随便走动通信,他们也就断了联系,直到78年没那么严格之后,才重新恢复通信。 来北平之前,欧阳远也就知道他爷爷去世了,还不知道爸妈离婚的事。 “我哥还不知道这事。”欧阳远是李三柱给办的病退,这时候回城也不容易,要么考上学,要么就是托关系。 他们家的关系,欧阳远爷爷去世了,他爸不管他们,那就只剩下考学这条路,所以他哥他姐还在农村。 也正是因为他爸这事,他在处理好北平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去把李稻花接到北平,他不想变成他爸那样的人。 因为时间紧,他没办法去找家里人,只是回豫省把李稻花带回来了。 他虽然跟家里人有通信,但是这时候的交通跟21世纪可不一样,越是往农村去,越是难找,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地方。 别看欧阳远现在在北平有工作,算起来,他家里还真不如李稻花家呢,好歹李稻花家没这破烂事。 北邮在八九十年代是绝对的好学校,可以跟清北相媲美的那种。 孟贵民上班后,顺道从传达室把自己的信件都拿过来。 看到李稻花这封信的时候,他看的时间久了些,这个时期,思想意识还是很敏感的。 像文中黄来弟这样的人有吗,当然有,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少。 可他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师德没了,也很难教出好学生。 孟贵民问其他人,黄来弟是谁。 “好像是赵老师的老婆吧,是不是图书馆的那个黄来弟,黄大娘?” 对上了,孟贵民看到信里这个黄来弟确实是图书馆的。 “哪个赵老师?” “赵苏城,赵老师。” “去把他叫过来。” 赵苏城刚上完课,正准备回答学生们的问题,就听到说校长找他。 校长办公室里,两人坐在沙发上,孟贵民说:“赵老师的老婆最近是不是跟人有过什么冲突啊?”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的赵苏城愣了一下,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我老婆没说过跟人有冲突啊?” 孟贵民语气温和的说:“我们虽然是老师,但是跟工农兵兄弟一样,都是社会的一份子,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在为社会做贡献。” 赵苏城点点头:“您说的对。” “思想文化方面的建设要重视,尤其是家里人,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了家人啊,没事的时候,可以多陪陪家人。”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破就不好看了。 赵苏城离开的时候满怀心事,回到家里,往常他都是坐在自己书桌前,不让家里人打扰自己。 今天却破天荒的把织毛衣的黄来弟叫过来:“你又出去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 别看赵苏城在外面,温文尔雅,一副知识人的样子,其实在家里独断专行,谁也不能反驳他,不管是老婆还是孩子,一旦顶嘴,巴掌是少不了的。 孩子们长大之后,嫁人的很少回娘家,娶媳妇的也很少回来看他们,只剩下黄来弟下了班回来伺候他。 “我没说什么呀,我今天就在楼里织毛衣啊。” “你什么也没说,校长会让我管管你?我还不知道你?” 赵苏城眼睛一瞪,黄来弟缩缩脖子,小声的说:“就是最近跟那个新来的乡巴佬吵了两句嘴,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还要讹我头上。” 听到这里,赵苏城已经明白了,绝对是人家过去告状了。 平时,黄来弟在外面怎么作,他都不在乎,有时候她作,对他来说还有好处,比如说从别人家讹来点东西。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作影响到了他,还是坏影响。 “你去给她道个歉,都是邻里邻居的,像什么样子。” 黄来弟嘟嘟囔囔的不敢反驳,出门之后才敢暗暗骂上几句,她才不会去道歉呢,反正又没人知道,他问起来,就说道过歉了呗。 北平日报有许多板块,这些板块除了报社编辑自己写稿之外,还有正式公文或者是读者投稿。 距离李稻花投稿之后的第五天,北平日报上刊登了一篇《一个农村妇女的自白书》。 农村、妇女、自白书,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瞬间就抓住了读者的好奇心。 七八十年代,文化人很少,农村女性有文化那就更少了。 在农村,很多男性尚且没办法保证能接受教育,更别说不受家庭重视的女性。 这时候的女大学生,大多数家庭条件都不错,极少数家庭条件不好的,那也是天赋惊人。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没有手机什么的,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报纸这种更新迅速的媒体,也是他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 他们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很多人都感同身受,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在那十年里下乡过的,知道从农村来到北平有多不容易。 也有人受过这样那样的歧视,更多的只是默默忍受。 一个是自卑,另一个是莫欺少年穷的想法,毕竟他们已经考上了大学,未来可期。 再加上李稻花在文中把自己放的低微,把黄来弟放的高高在上,仿佛是黄世仁和杨白劳,写的入木三分,让人代入感极强。 北邮的学生看到事情是发生在北邮,开始四处打听这是不是真事。 人都被打住院了,打听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黄来弟今天是正常上班,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不算轻松,没有电脑的时期,他们要手动记录借阅还书,还要整理图书馆书籍,破损的要及时修订…… 这时候不管是图书馆还是书店,都是人山人海的,一天到晚基本忙不停,图书馆还好点,面向人群主要是学校的老师学生,人没那么多。 她平时的工作就是整理书籍,把还回来的书按照标号重新放回原位。 奇怪的是,她感觉今天好像总是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等到她转头去看,周围的人又都低头在认真看书。 等到她出了图书馆,终于知道了原因。 在图书馆里,大家不希望打扰其他看书的同学,图书馆外面不一样。 一些情绪激昂外向的同学,看到她出来,确认她是黄来弟之后,义正言辞的说:“农民不是乡巴佬,北平也不是你家的,你这是搞封建复辟!” 好嘛,一顶帽子砸下来,砸的黄来弟头晕目眩的。 李稻花的文中倒是没有直白的说这些,可文字是神奇的,是可以延伸的。 黄来弟在赵苏城面前确实唯唯诺诺,在别人面前绝对的重拳出击。 “你算老几,好狗不挡道!”她出来是准备去吃饭的,现在被人挡路,自然没好气。 作为文化人,这些同学们脸皮薄,不好意思骂人,只是据理力争,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还被这么多人看着,脸腾地红了。 “你怎么骂人!” “我骂你怎么了,我还没打你呢。” 很快,这里的人越聚越多,欧阳远从这里路过,被同事拉住看热闹,谁让其中一方是他们同事呢。 李稻花听说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吵架的双方都被学校叫去了解情况。 “可惜啦。”她想想那场面,就觉得有看头,错亿。 晚上就听到黄来弟在楼里哭天抢地的,嘴里还骂着李稻花。 李稻花拍门,过来开门的是赵苏城,一脸的狠厉。 “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透过门缝,李稻花看到瘫坐在地上的黄来弟,她脸上有明晃晃的巴掌印。 赵苏城换个站立角度,挡住李稻花的视线:“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休息了……那篇文章……” “是我写的。”李稻花昂首挺胸,就差来一句怎么,打我啊。 要是敢打她,不把他讹的倾家荡产,算她心慈手软。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她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说话,我替她给你道歉,以后会好好管教她。”赵苏城开始打感情牌。 “哎,大可不必,你打她,她骂我,我怀疑你是借刀杀人。 我是农村人,老实巴交没什么花花肠子,我说的也都是实话,说举报就举报,你别再打她了,要不然我还要举报你打人,我也挺累的,写信还要邮票呢。” 赵苏城总算是知道自己老婆为什么这么讨厌李稻花了,这人是真讨人厌啊。 尽管恨得牙痒痒,赵苏城也只能陪着笑脸说:“你放心,我不打她,不打扰大家休息了。” 听到他的保证,李稻花转身,身后偷听的人赶紧装作很忙的样子,等她回家关上门,又开始在背后蛐蛐。 “这小妮子是真厉害啊,赵老师一家都栽她手上了,不是说从农村来的大字不识一个吗?这还能上报纸啊。” “嘁,你听黄来弟瞎说的吧,她写的文章我也看了,绝对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能写出来的,以后还是小心点,这乡巴佬不好惹。” 不用她提醒,身边的人都知道,没看到赵苏城都没占到便宜。 欧阳远正在家里算账,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他要算账看看今年能不能给家里寄点东西。 不止是他妈妈这边,李稻花父母那边也要寄。 其实最好是能回家,可是回家太费钱,他们没那么多钱。 李稻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纸上写写画画,甚至家里的书都被他分配好了,这些书很多地方也是买不到的。 3 李幺妹下岗记 “你看,这是我换的一张自行车票,可以让爸买辆自行车,平时方便办事,这几本书我准备寄给我哥我姐的,他们参加高考也许用的上,还有……” 这时候也是有教辅资料的,只不过因为印刷数量的问题,就算在北平也很少能买到,更别说偏远地区,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有教辅资料的事。 欧阳远寄的也不是教辅资料,只是他选出来的,感觉对高考有帮助的书,他还没有渠道买教辅资料。 李稻花看着他写的这些东西,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的她,还没有欧阳远对家里了解的多。 只是回想一下这几天她了解到的情况,这么一搞,他们在北平也没什么东西啊,除了吃食堂,那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她必须要想办法挣钱。 第二天,李稻花准备出门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尽管她知道这希望十分渺茫。 79年,虽然改革开放的号角已经吹响,但是各方面依旧十分严格,从上到下,都不敢大动,一切都要慢慢摸索前进。 这个年代,北平还没有后来那么多的高楼大厦,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李稻花在北邮这地界也算是一战成名。 到校门口的时候,突然被门卫叫住,说是有她的信。 “我的信?哪来的?”随口问着,李稻花接过信,上面的字清秀得体,看起来是练过的。 信是北平日报寄来的,随信的还有几张钞票,不多,信里清楚的写着是给她的稿费。 “哎呀,李作家厉害了,稿费可不是谁都能拿的。” 门卫兴奋的向李稻花科普,在北邮,他见过的拿稿费的不是一个两个,按理说没必要这么兴奋。 可那些拿稿费的,哪个不是文曲星下凡,有文化,有学历,像李稻花这样刚从农村来北平的妇女拿稿费,他还是头一次见,让人莫名有种亲切感。 北邮门口,冬季人们通常来去匆匆,认出李稻花也没工夫打招呼。 打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几张钱,李稻花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呀,她可以继续自己的老本行,给报纸杂志供稿! 最近她在家里也看了不少报纸,没有电脑手机,报纸是家里为数不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实话实说,报纸上很多文章还不如她呢,当然,比她厉害的也不是没有。 这个年代,文化人本来就不多,尽管报纸已经是优中选优,想每篇文章都非常优秀也是不可能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就算是作者本人,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每篇文章都保持最好的水平。 不过供什么稿她还要好好想想,最好还是紧跟热点爆点,作为自媒体供稿人,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热点爆点也最容易出成绩。 捏着稿费,李稻花也不出去找工作了,直接转头去图书馆,她需要更多、更新的报刊杂志来让自己了解文化市场。 图书馆里,欧阳远在忙着帮学生们做登记,北邮的学生多,到图书馆借书的人也多,人们如饥似渴的从书籍中汲取知识,也就使得这时候的图书管理员格外忙碌。 看到李稻花进来,他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 “有什么事吗?” “最新的杂志报刊在哪部分?” “那东西不能拿回家,家里的报纸是以前老头子自己订的,我来之后没订。” 李稻花诧异的看一眼欧阳远,原身以前还有爱占便宜的毛病啊? “我是过来看的,上次我的投稿还有稿费呢,我准备看看报纸,再写几篇合适的投过去,挣钱补贴家用。” 此话一出,吓得欧阳远赶紧看看周围,见同事们都在忙碌,才把李稻花拉到一边:“你又准备骂谁啊?” 原身是这样的,在村子里,谁敢惹她,那就等着被堵门口骂吧。 在欧阳远看来,李稻花显然已经进化,她不满足于口头上骂,学习文化之后,登报骂。 骂的比以前高雅了,毕竟,登报也算是个文化人,可这狗血淋头的程度却比以前上升好几个档次。 黄来弟的名声臭了,本来她是在图书馆负责上书,现在领导觉得她的影响太坏,又不能开除她,干脆把她搭配到后面的仓库,负责更累的搬书。 同事们虽然觉得黄来弟是自作自受,可他们也害怕被李稻花盯上。 最近同事们对他的态度跟之前大不相同,从无视甚至排挤,变成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讨好,另一部分躲着。 李稻花更觉得莫名其妙:“我吃饱了撑的我骂别人,你要是说黄来弟的事,那不叫骂人,那叫科学探讨,理性批判。” 看看看看,他就说她进化了吧。 图书馆里有不少学生,还有更多学生直接借书回宿舍看,宿舍比这里要舒服,还没这么多人。 李稻花要看的是报刊杂志,尤其是报纸,一份很快就能看完,需要经常更换,她就直接在图书馆里看。 1979年,改革开放提出已有一年,但是很多依旧故步自封,或者是拿捏不准,摸不透改革开放的力度。 这一年,改革文学登上舞台,非常出名的《乔厂长上任记》就是在今年完成的。 李稻花觉得,自己也可以写改革文学,至于伤痕文学,她并不喜欢,许多伤痕文学,不过是一些人通过卖惨来谋求自己的利益。 虽然不至于所有的伤痕文学都是如此,或许一开始,只是情感抒发,但是因人而异。 至于改革文学,这个时候没人比她更了解改革啊,1979年,改革刚提出一年,她穿越的时候,改革已经进行四十多年,各种现实和思想的碰撞。 《乔厂长上任记》,那她就写《李幺妹下岗记》。 改革开放一大特点就是,从计划经济,转变为计划经济和市场调节相结合,在这样的条件下,大批国企改革、转型,甚至是倒闭。 从改革开放开始,越来越多的企业因为无法适应市场而变得半死不活,直到九十年代下岗潮出现。 其实在九十年代之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情况,只是那时候是少数人。 李稻花准备写的就是个一辈子在纺织厂工作的纺织女工,为了孩子的未来,主动从纺织厂下岗。 下岗后经历过痛苦,迷茫,最后重新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生活方向。 九十年代下岗潮,对于很多下岗工人来说是痛苦的回忆。 他们一辈子都在工厂里,会的也只有在工厂学到的技能,突然下岗回到社会,思想难以转变,经济也受到重创。 《李幺妹下岗记》就准备围绕这些困境来写。 确定好写作方向,李稻花收拾好东西,准备找个纺织厂了解一下,至少要真的找个纺织女工了解一下。 真诚,才是必杀技。 找纺织女工对李稻花来说也是件困难的事,她来这里没多久,跟周围的邻居也不熟悉,再加上黄来弟这个老住户从中挑拨,很多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不过就在她找人打听的时候,有个年轻女人凑过来说:“我是纺织厂的女工,你有什么事吗?” 李稻花惊喜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们纺织厂,我们村子那没有纺织厂,就对这个比较好奇。 认识一下,我叫李稻花,你呢。” 年轻女人有些腼腆,小声的说:“我叫陈丽,去年搬来这里的。” “来来来,来我家,咱们慢慢说。”李稻花引着陈丽进家,家里还有些糖果,这是她住院的时候,欧阳远给买的。 “我是高中毕业之后分配到厂里的,我们厂有七百多工人,我一个月的工资是15……” 陈丽慢慢的回忆,李稻花则是把她说的这些都记录下来,时不时的还提一些问题,比如说纺织厂房子分配制度,进厂的方式…… “你是想进纺织厂吗?或许我能帮你问问。” 陈丽的话里都是真诚,她是去年嫁到这里的,因为是新媳妇,再加上内向,她跟这里的人也不太能融入一起。 说起来,她还挺佩服李稻花的,她也被黄来弟骂过,只是她性子软,被骂哭跑走了。 那天打架她看到了,李稻花真是有力气,如果不是不小心摔倒,真不一定谁吃亏呢。 “那倒不是,我就小学毕业,肯定进不去你们厂,就是好奇。” 临走的时候,李稻花又给她塞了几块糖,总不能让人白帮忙。 了解完,李稻花立刻就开始着手写。 作为自媒体写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速度! 信息化社会,一切都瞬息万变,一个热点,你不赶紧抓住,可能第二天另一个热点就出现了。 用他们老板的话来说就是,磨磨蹭蹭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在这样的高强度训练下,李稻花已经锻炼出来拿到热点,迅速完成稿子,质量当然有高有低。 等欧阳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稻花坐在火炉边,头也不抬的在写字,饭什么的,自然也没有。 他默不作声的站在李稻花旁边看了一会儿,叹口气,拿上饭盒,关上门打饭去。 去的晚了,幸好饭菜还有点,给李稻花留了一份,自己的那份带着,准备不忙的时候,吃几口。 “干什么都得记得吃饭,这还是你说的。”欧阳远把饭盒放在李稻花跟前,用手指敲敲,提醒她。 李稻花这才被惊醒,抬起头,看到欧阳远,又看看挂在墙上的表,一点多了,手还真有点酸。 怀念以前的电脑,虽然键盘打字时间长了也会手疼,但是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快。 “我还真没注意到时间,耽误你吃饭了吧……” “你干什么也不能不吃饭啊,你不吃饭,你写这些东西,跟人打起来你都吃亏。”欧阳远意味深长的说。 李稻花噘噘嘴,说的倒也没错,她现在的身体比之前社畜的时候好太多了,不会动不动就累,也不会动不动就胸闷气短的。 等欧阳远下午下班的时候,李稻花已经写了五千字,前期铺垫完成。 见欧阳远的眼睛总是往稿纸上瞄,李稻花主动说:“要不要看看?提提意见?” “现在看没关系吗?”欧阳远的语气里都是期待。 “看吧,最好能提提意见。”她也想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写的这篇怎么样。 4 改革文学 北平纺织厂女工,四十二岁的李幺妹,为了刚刚返乡儿子的婚事,让儿子顶了自己的岗。 四十二岁,还是年富力壮的时候,突然没了工作,刚开始李幺妹还觉得无事一身轻。 可很快,白天家里没人,外面也没有相熟的人,没了经济来源,在家里也不硬气,儿子的工资刚开始还会上交一部分,很快就躲躲藏藏。 遇到熟人强颜欢笑,跟儿子每天在外和朋友吃喝玩乐形成对比。 欧阳远看着,脑子里就回想起他来到这里的这几个月。 这时候的职工房隔音很差的,有时候真不是他想偷听,而是魔音贯耳。 楼里也有不少因为顶岗问题,整天吵吵嚷嚷的,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谁顶岗,谁不顶,不顶的怎么办,顶了怎么办…… 还有老人不想这么早退,孩子没工作天天无所事事,父母一说就反驳有工作就不无所事事了。 这也是青年返乡的一个大问题,以后会越来越严重。 五千字并不算多,很快就结束,看完欧阳远觉得这上面的内容跟他之前想的不一样,不是骂谁的啊。 “怎么样,能不能吸引你?” “说不上来,但是看你写的,我觉得很真实。” 欧阳远的文化水平不算太高,他下乡的时候才初中毕业,他哥和他姐下乡的时候已经上到高中了,正因如此,他才会想到让两人考大学离开农村。 他的文化水平够呛能考出来,他哥他姐还是有机会的。 “真实啊……那你就说,你想不想接着看后续会发生什么?” “那我肯定想看,这样的文章我还没看过呢。” 李稻花一拍手:“那就行,那它就成功了。” 接着把自己的稿子拿回来整理好,五千字虽然不多,可她坐这一动不动写了五个小时呢。 冬天,天黑的早,欧阳远下班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电费还挺贵,早点休息,明天李稻花争取写个一万字。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趁着都还没睡着,李稻花说:“忘了跟你说,今天我收到的稿费准备拿来寄信,就不能给家里了。” “行,我知道,要是不够,从家里再给你拿点,你这可是正事,咱家搞不好还要出个大作家呢。” 只要不是骂人,欧阳远都支持,当然,就算是骂人,欧阳远也没法拦着。 第二天欧阳远起床的时候李稻花也醒了,醒来收拾收拾,趁热打铁。 这次中午她记得提前去打饭,排队的时候,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谁指点她,她直接扭头看着那人,看的他自动转头,装作没指点。 几个人盯下来,大部分人看到她看过来,第一反应都是避开视线,哪怕是没蛐蛐她的。 没蛐蛐她的避开视线之后又后悔,这显得好像他们心虚似的,但是吧,回头对视又不敢。 “打饭。”今天的饭菜看起来还不错,有油水,还有个肉菜,不过她没舍得打,欧阳远把年礼备出来之后,剩下的钱不够吃肉的。 打饭的阿姨也不含糊,这么冷的天,手也不带抖的,结结实实的饭菜,能吃到饱。 她把饭打回来,跟欧阳远前后脚到家,欧阳远还给她带回来一本新的稿纸。 “图书馆刚到的,我觉得你肯定用的上,趁早买的,这东西卖的很快的。” 这时候很多东西都缺,买东西没有那么富裕的选择空间,有得用就不错了。 李稻花现在用的稿纸还是她从那一堆报纸杂志里找出来的,被用的就剩下十几张,她之前还想着什么时候再买点呢,这回正好。 “你别老是坐着,憋屈,写写你就起来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两人吃着饭,这个小桌子出了大力,平时当书桌,这会儿还得当饭桌,趴这小桌子上写稿子确实费劲。 “没事,如今的苦难是为了今后的美好生活,早晚有一天我能有个单独的书房。” 要是她老板给她画饼,说什么努力写稿子,以后过上好生活,她只会觉得老板是在放屁。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相信能过上好日子,这会儿的作家是真的吃香啊。 不止写稿子能挣钱,出名了,还能分配工作,工作也都是有编制的好工作。 她今天已经写到李幺妹家的矛盾彻底爆发,之前所有的面子工程全部坍塌,李幺妹儿子的女朋友有了身孕,两人需要尽快结婚,这要一大笔钱。 要是被人发现,她儿子一个流氓罪跑不了。 李幺妹老公在木材厂违规操作,导致手掌被锯掉半个,虽然去医院及时进行治疗,厂子也给了抚恤金,但工作是做不了了。 下乡的时候,一户只能留一个孩子,儿子留在北平,两个女儿下乡,一个嫁人,另一个现在写信非要回来。 身边没有让孩子顶班的家庭也不好过,孩子一直待业,天天在外面跟同样的待业青年惹是生非,早晚有一天得出大事。 李幺妹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退休不到一年,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很多。 晚上看着这些文字,欧阳远都觉得闹心,自己想想,这些事好像没有解决的办法,一地鸡毛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这确实是真实的生活。 欧阳远看的皱眉,李稻花相反,此时正哼着歌收拾自己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是原主从豫省农村千里迢迢带过来的,来的时候,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这会儿还有不少东西还在包里没拿出来呢。 他们住的地方小,全拿出来,地方就更逼仄,只能拿出一部分常穿的,剩下的还在包里。 她想把这些衣服拿出来,她常穿的,跟原身常穿的爱好不同。 “你这稿子是写完了吗?等周日我放假,陪你去邮局?” “还没呢,要是到这里结束,太苦了,生活已经很苦了,总不能小说里也没盼头。” 欧阳远坐起身:“他们家还能怎么办?” 全家只剩下儿子一个经济来源,儿子又是不靠谱的,一大堆花钱的地方。 “答案就在报纸里……”李稻花卖了个关子。 欧阳远忙,不像李稻花这样可以天天看报纸,但是她这么说,倒是让欧阳远好奇起来,他打算找时间看看报纸里怎么写的。 这几天,小楼里安静了许多,黄来弟被批判一顿后,这段时间来去匆匆的,也不跟老朋友们叨叨了。 李稻花因为在家埋头写稿子,每天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这楼里没了吵吵闹闹的氛围,还真让他们觉得不适应。 所以当欧阳远放假和李稻花一起出门去邮局之后,他们才放下心来讨论两人这是去哪。 两人大包小包的,除了寄稿子,还要给家里寄东西,这时候的邮寄速度很慢,他们这时候开始寄东西,过年都到不了。 “这大包小包的,估计是送她回娘家,也是,我家里要是有这么个婆娘,都不够丢人的,还是送回乡下好。” 这样的言论得到众多人的支持,楼里有一个搞事的不可怕,大家只需要跟着这个搞事的就行,但是有两个,就复杂很多。 黄来弟是不可能走的,要走早走了,那就只剩下李稻花。 邮局的人不少,还有一些人不识字,需要人帮忙写信封,这就又耽误不少时间。 这样的短篇小说不适合北平日报,李稻花投的北平文艺。 回去的路上,欧阳远都很高兴,不管怎么样,在他看来,李稻花写的小说已经很有水平了。 “以后你就是大作家,我就是大作家的老公,可惜没跟爸妈他们说,他们要是知道,肯定也很高兴。” 他下乡那段时间,李稻花一家人帮他不少,刚到农村,不会农活,都是李稻花他们帮忙做的。 这也是后来李三柱会同意帮他办理病退的原因,毕竟,下乡的人不少,凭什么帮他办啊,还不是因为李稻花喜欢他,两人接触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是真能发表,到时候直接寄样刊过去给他们看不是更好,这时候说,到时候不能发表,不白让他们高兴了。” 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她有的也不过是比这个年代的人更多的阅历,其他的,真不算出色。 《北平文艺》的第一任主编是老舍先生,也是七十年代最早复刊的文学刊物,出过不少优秀作品。 作为颇具影响力的杂志,《北平文艺》每天都要收到不少信件,有的是读者来信,有的是投稿。 这些信件分门别类之后,再由专人负责查看。 “嘿,《李幺妹下岗记》不就是模仿的《乔厂长上任记》,我可要好好看看。” 前半部分还算可以,到了后半部分,李幺妹为了家里,作为头一批支持改革的人,办了个体户营业执照,风风火火的开始自己的小作坊。 每天起早贪黑做虎头靴,还会看着电视上的样式,做各种动画角色的帽子,国庆的时候,做五星帽子。 这些跟世面上统一样板不同的鞋子帽子,摆出去就荣获很多人的喜爱,再加上她有营业执照,可以正大光明的摆摊。 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很大的缓解。 残疾在家的老公也有事情做,帮她拉车摆摊,因为小摊位太忙,她下乡的两个女儿也回来帮忙。 儿子和儿媳妇结婚的时候,风风光光,羡煞旁人。 这篇小说,不仅名字模仿的《乔厂长上任记》,就连核心,也跟上任记一样,同样的通过改革改变生活。 不同的是,不是人人都是乔厂长,可人人都可能是李幺妹。 这篇小说也没有上任记里敏感的政治,有的就是平凡一家人的奋斗生活。 这个月,国家才开始正式颁发个体户营业执照,很多人不愿意,也不敢办,生怕多做多错。 “这个作者也很大胆啊。” 5 北平文艺 “我觉得可以刊登,这篇小说不管是在故事还是内涵方面,都有独特的意义。 尤其是在当前的环境下,无论是对改革,还是改革文学,都有引导作用。” 《乔厂长上任记》是改革文学的开山之作,但是同样的,这篇小说也有很强的争议。 从小说发布开始,就引起了强烈的反应,有爱的,有恨的,这篇小说也有其局限性,但是作为第一部改革文学作品,对改革的意义可以掩盖局限性。 同样的,《北平文艺》的负责人意识到,《李幺妹下岗记》对改革的意义不输《乔厂长上任记》。 “下期版面挪出来一个位置给这篇小说,这篇小说需要尽快发表。”李清泉看着手里的稿件,吩咐旁边的编辑。 趁热打铁,趁着《乔厂长上任记》的热度还没退,推出个同类型的,肯定可以。 “稻花?这是个新人作者吧。”作为编辑,对于作家是很敏感的,尤其是这个年代。 很多年轻编辑除了看信发现新作者,就是跑去找老作者约稿,好的稿件谁都想要,他们就是维系作者和杂志关系的桥梁。 “信是从北邮寄过来的,很近啊。”确实近,坐公交车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对方居然选择邮寄,而不是直接送过来。 “邀请对方过来改稿,一定要在下期之前改出来,很辛苦,你尽量多协助。” “好,那我直接去一趟,就不写信了,耽误时间。”刚来编辑部没多久的梁宁根据信封上的地址,坐公交车到达北邮。 此时临近寒假,学生们都十分忙碌,李稻花正在准备下一篇稿子,做两手准备,再写一篇改革文学。 一稿不二投,这是此时大多数报刊杂志的规则,所以她想给别的杂志投稿,就要投新稿。 《杜鹃创业记》这是她的新稿件,主要是写待业青年的故事。 因为是年轻人的故事,这篇小说除了改革,还有爱情。 正在构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这肯定不是欧阳远,他回来是不敲门的。 住在职工宿舍最大的好处是,安全性相对高很多,隔音不太好,再加上都是认识的人,有外人进来就非常显眼。 梁宁打听到这里,还是楼里的人给带过来的。 “你是?” “请问稻花老师是住在这里吗?我是北平文艺的编辑,我叫梁宁。” 稻花,极富年代气息,再加上对改革的认识,梁宁他们觉得这个作者应该是退休的老干部。 “我就是。”听到是北平文艺的编辑,李稻花就知道是找自己的。 梁宁愣住了,随后确认:“您是写出《李幺妹下岗记》的稻花老师吗?” “对,进来说吧。” 这会儿已经有人探出脑袋,支棱着耳朵试图打听是什么事。 “好,谢谢。” 走进小屋,不大的屋子里摆着不少书,正前方的小桌子上放着纸笔,看来主人刚把它们丢下。 梁宁说明来意,表示他们会刊登这篇小说,但是负责人也提了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这个时期的北平文艺并没有任命过主编,而是称呼“主要负责人”。1 稿件拿出来,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一目了然。 李稻花拿到稿件,请梁宁坐下,自己当即开始修改。 边修改边询问梁宁的意见,看自己修改的是否合适,是否需要再修改。 修改稿件对李稻花来说简直不要太正常,北平文艺的修改意见已经很详细了,比穿越前老板那些莫名其妙的修改意见好太多。 以前的老板只会说“我觉得不够吸引我”“没有抓住爆点”“你再改改”“还是用第一版吧”。 两人在小小的房间里修改了将近一个小时,把所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都修改一遍,甚至是给出几个版本。 别人改稿子,一杯茶,一支烟,一张稿子一整天。 磨洋工肯定也是在有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在写的时候,本来就是精益求精,在看到修改意见之后,会对修改意见产生质疑。 带着这样的质疑,和对自己稿子的爱惜,修改起来自然困难许多。 李稻花不一样,只要能发表,有稿费,你说怎么改我就怎么改,别说小改,大改也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是她现在缺钱的时候,等以后不缺钱,想法就又不一样了。 眼睁睁看着李稻花修改完,梁宁小心的把写的满满的稿子装进包里,她还要尽快回去。 虽然她觉得这稿子已经很好了,可最终能不能通过她说了不算,主要负责人说了才算。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您的这篇稿子会在下期刊登,到时候我来给您送稿费和样刊。” 送稿费样刊是假,梁宁的主要目的是约稿,改稿的时候她可是看到了,稻花老师正在写新小说,或许可以提前看看适不适合他们杂志。 “麻烦你了,如果稿子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目送梁宁离开,李稻花嘴里嘟嘟囔囔的,盘算着这篇小说能挣多少稿费。 79年,依旧实行的是低稿费制度,千字2-7元。 《李幺妹下岗记》大概有四万一千字,取个中间值,千字4元,那她能收到的稿费是164元。 放在以后,这笔钱不算什么,可这是1979年,陈丽在纺织厂一个月的工资是15元,164,差不多就是她一年的工资。 164,能让他们的生活一下子宽裕起来,李稻花当然期待。 欧阳远回来的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还有打小报告的。 “今天有个女的来你家了,待了挺长时间呢,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两人当初寄信回来的时候,让楼里人都大吃一惊,原来不是回娘家啊,可惜了。 “女的?”欧阳远心里一惊,他知道的女的,认识他家的,就只有他爸的那个二婚老婆。 担心出事,欧阳远赶紧跑回家,看到李稻花安心在写稿,松口气。 从炉子上把烧水壶提起来,给自己的茶杯倒上一杯水,缓口气才问:“我刚刚听说有女的来家里了,谁啊?” 李稻花习惯性的转笔,转到一半想起来这是钢笔,这时候的钢笔很容易漏墨,尤其是这样转动的情况下。 “是北平文艺的编辑,过来通知我改稿的。” “真的!那不就代表着你的小说可以发表了!” 欧阳远本来在给自己的茶水吹凉,听到这放下杯子,把凳子拉的更靠近李稻花:“跟我说说,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听完李稻花说的改稿,欧阳远比她还高兴,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李三柱就担心李稻花不适应北平,来了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被人看不起…… 现在好了,李稻花有自己的工作,楼里也没人敢欺负她。 住这样的宿舍楼,邻里邻居的都认识,李稻花家来外人的事很快就传的到处都是。 不过都不敢明着说什么怪话,毕竟,黄来弟这个前车之鉴在呢。 陈丽也听说了,她跟别人不同,这段时间,李稻花又问过好几次关于她们纺织厂的事,两人的关系近了很多。 去洗澡的路上看到李稻花,就问那天来的是什么人? “哦,那是北平文艺的编辑,我之前不是问你们纺织厂的事嘛,就是想写个关于纺织厂的故事,之前没发表,也不好意思跟你说。” 现在确定要发表,自然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过段时间大家都会知道。 “真的!哎呀,你可太厉害了,到时候我一定要买一本回来看看。”陈丽很激动,她还是第一次参与进文学创作呢。 这段时间她心里也不好受,她把李稻花问她纺织厂的事告诉给自己的老公,本来是想分享自己新交的朋友。 结果她老公的一句话,给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打听你们纺织厂的事,打听的这么详细,不会是特务吧?” 虽然后来她老公也安慰她,特务要打听,也不至于打听纺织厂,怎么也得打听钢铁厂,可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这下好了,看她老公还有什么可说的,纺织厂的故事,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晚上她高兴的直哼歌,她老公刘卫东下班后也觉得奇怪:“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她平时也就上班的时候高兴,在厂里有几个好朋友,下了班回家,就没那么高兴了。 陈丽哼的一声说:“你之前还怀疑人家李稻花是特务呢,结果人家是为了写故事,而且很快就要在北平文艺上发表了。” 她哼,刘卫东也哼:“李稻花,就是那个在报纸上写信批判黄来弟的吧,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指不定,这次批判的是你呢。 黄来弟没脸没皮的,她可不怕批判,我看你怎么办。” 陈丽抹桌子的手顿住,她问李稻花是什么故事时,李稻花就只是神神秘秘的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搞不好,还真是这样。 “你……你别吓唬人,我又不是黄大妈那样的人,我有什么可批判的。” “那可说不好啊……” 晚上陈丽就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 6 风吹稻花香两岸 “这就改完了?” “啊,我盯着改的,年轻人做事可不就是雷厉风行。” 李清泉边看手稿,边跟梁宁沟通找李稻花改稿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说:“小梁啊,谦虚点,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梁宁满脸问号:“主任,我没夸自己啊。” “你刚才不还说你自己做事雷厉风行,不过这次你确实做的不错,值得表扬。” “不是啊,我说的是稻花老师。” “你刚才不是说年轻人……你是说稻花老师是年轻人?多年轻?”李清泉这才反应过来。 梁宁在他们编辑部是最年轻的,今年刚被分配过来,26岁,这个年纪能进北平文艺,也是有能力的。 “我感觉,可能也就20吧,我听他们楼里的说,稻花老师是前段时间刚随新婚丈夫来北平的。” 李清泉更惊喜,年轻好啊,年轻人有精力,有干劲,写的更快更多,编辑就喜欢这样的作者。 这么年轻,就写的这样好,慢慢打磨之后,只会更好。 “对了,我去的时候,稻花老师好像还在写稿子。”梁宁贼兮兮的说。 看看,这就是年轻人,李清泉对于这样勤奋的年轻人很是喜欢。 跟那种写一份稿子,挣点钱,花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再挣的人不一样。 “要是稿子合适,还可以发在咱们北平文艺嘛。”李清泉意味深长的说。 李稻花改过的稿子他看了,改的出乎意料的好,本来以为这么快,可能是敷衍了事,或者是改的不合适。 年轻人,尤其是第一次写小说的年轻人,通常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沟通改稿会困难些。 稻花老师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仿佛一个从业多年的成熟作者。 梁宁也很高兴,李稻花是她负责的作者,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是编辑带出来的作者越多,越优秀,她也越容易评奖评优。 《北平文艺》属于半月刊,所以李稻花的稿子是在下个月刊登。 梁宁觉得明天自己可以再去一趟稻花老师家,这次就报喜,同时问问对方的新稿子。 夭寿啦!李稻花又投稿啦!北邮的一栋职工宿舍楼又炸锅了。 上次李稻花投稿,黄来弟成了学校人人喊打的对象,这次不知道又是谁。 知道的人都在打听,这次写的是谁,生怕是自己,也有最近跟欧阳远相处不错的同事,通过欧阳远来打听。 “是个短篇小说,是虚构的人物和故事,黄大娘那事是稻花太生气了,她平时不那样。” 很显然,欧阳远的话并不能让他们相信,在没看到李稻花写的具体内容之前,他们是不会松懈的。 梁宁找到时间来的时候,有人认出来她就是上次来找李稻花的编辑,有胆子大的上前问李稻花投的是什么样的小说。 小说还没发表,梁宁也没告诉他们。 “我们也不想知道具体的,就想知道,这次批判的是谁。” 这次批判的是谁,那就是说还有上次喽,看来稻花老师不是第一次投稿。 “上次稻花老师在哪里批判的谁?” “就北平日报上面那个什么农村妇女的自白书,哎呦,我们楼里的黄大娘最近日子可不好过。” 梁宁想起来了,一个农村妇女的自白书,作者李稻花,她之前怎么就没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呢。 给他们杂志社投稿距离上次给北平日报投稿不到半个月,这速度。 咚咚咚,李稻花放下笔开门,梁宁注意到,李稻花出现的那刻,整个楼道的呼吸声都轻了很多。 奇怪,稻花老师明明很好说话啊,改稿的时候对她也很尊重,杂志社提出的意见也都能虚心接受。 怎么能因为她批评过一个思想有问题的人,就觉得她这个人不好相处呢,不好相处的不应该是那个思想有问题的人吗? 李稻花客气的请梁宁进来,看看,彬彬有礼。 “稻花老师!”这么称呼虽然听起来有种假客气的感觉,但是,叫李老师吧,太广泛,叫稻花是亲切,可听起来好像要一起下地干活,还是这样好点。 “您改过的稿子已经审核通过了,下个月刊登,我是过来通知您一声。” 李稻花觉得,这个年代就是不一样,通不通过,都会专门通知,不像后来,几个月没消息才默认不通过。 “真是麻烦你了,进来喝杯茶吧。” “哎,好。”成功进入。 小桌子上还是放着稿纸,李稻花在倒腾茶水,她不喜欢喝家里的茶,家里的茶叶是那种茶叶碎,不小心会喝一嘴沫的那种。 好的茶叶少,还要用来出口,市场上能买到的茶叶大多是这样的。 “稻花老师还在写稿子啊?” “对,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对了,咱们年龄相仿,你叫我稻花就行,总是老师老师的,有点别扭。” 梁宁表情有一瞬的扭曲,终究还是要一起下地干活嘛。 很多人在起笔名的时候,都会选择起特殊的笔名,一个是重复率低,另一个是可以不显得土,除非是作者本名就比较特殊的。 “稻花老师……稻花你怎么会选择用这个笔名啊?” 李稻花已经把茶水沏好,用搪瓷缸给梁宁倒上满满一杯。 “我家在豫省的一个小农村,我们那里主要种植的是小麦,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金黄色的小麦。” 梁宁听到这里,心想,那应该叫麦花啊。 “我爸说,我就是在这样的夏天,他和妈妈去隔壁公社看电影《上甘岭》回来的路上出生的。 电影里唱的,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我觉得我的名字当做笔名也很好啊,很有意义。” 听到李稻花说的名字由来,梁宁表情严肃,这确实很有意义。 扯远了,梁宁礼貌的问:“我能看看您的新稿子吗?” “可以啊,哪里不妥,还可以给我提提意见,我正愁没人给我提意见呢。” 欧阳远是指望不上了,自从知道她的小说将要在北平文艺发表之后,开启夸夸模式,哪哪都好,就差当场做阅读理解了。 看完稿子的梁宁思索着说:“稻花你对改革好像很看好,连续两篇都是关于改革的。” “当然看好,如果不是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我也要试着去探索一番。” 梁宁看着创业记,感慨的说:“我感觉你写的很好啊,看起来完全可以根据你的小说来创业。” “纸上谈兵罢了,具体操作起来没这么简单的。” 别的不说,就说找供货商,她小说里写的是一种理想情况,实际去操作,可能一个门卫都要让你多增加很多工作。 那梁宁也觉得很厉害了,至少对她这种没了解过的人来说,她甚至不知道创业的流程,完全一头雾水。 她这样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乡镇居民,他们对于创业更加不了解,也不理解。 “那这篇小说你想好在哪发表了吗?”梁宁心里忐忑。 “还没呢,本来是要在下岗记审核期间把它投到其他杂志社一起等的,没想到你们效率这么高,我都还没把这篇写完呢,写完再想投哪里。” 创业记写到现在,完成一半,再有一个星期才能完成。 主要是创业记里很多东西都要她重新去查资料,打听,各种文件之类的,这些拖慢了速度。 “你看我们杂志社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我们杂志社,而且,我们杂志社对新人也很照顾,你就算是新人作者。” 李稻花沉吟片刻:“下岗记你们能给多少稿费啊?” 什么都是虚的,稿费才是真实的,爱,就给她稿费。 梁宁没想到李稻花这么直接,她也是新人编辑,还没有那么身经百战。 “这个……我不太清楚,决定权在主要负责人手上,不过我可以回去帮你问问,也能尽量帮你争取稿费。” 她觉得,这篇创业记,要比下岗记更好,更受欢迎,一定要争取到。 “那就太感谢了,我从农村刚来这里,没有工作,家里只有我老公一个人工作,临近过年,给老家寄了些东西,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人工作其实完全负担的起他们的消费,甚至会过的比较好。 没办法,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听到李稻花如此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困境,梁宁更觉得她真的是个很有力量和修养的人,不会自卑,也不会因为来了北平就跟农村划清界限。 别不信,真的有人会因为进了城,而羞于讨论自己在农村的事情,羞于提起自己在农村的家人。 决定了!回去一定要好好为她争取稿费! 梁宁满怀壮志的回到杂志社,看到李清泉的时候又有点心虚,这还是她第一次要为作者争取稿费呢。 其实编辑部帮作者争取稿费的不是一两个人,谁都知道,想要好作者给自己杂志社投稿,没稿费不行啊。 更何况,等到作者成名之后,他们更多考虑的是杂志社的影响力和名声,稿费就成了次要,反正大杂志社稿费也不会少。 到那时候,他们就算是再提高稿费,作用也不太大,还不如没成名的时候拉关系呢。 7 争议 李清泉也是刚知道,这个稻花就是那个李稻花,那可是个刺头。 梁宁这样的年轻人涉世未深,他可不一样,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李稻花这样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李稻花比他们更有文化。 她的文风变化太大,这才没看出来,下岗记是标准的改革文学,骨子里透着一股昂扬的拼搏精神。 “她毕竟是新人作者。” “我看到她的新小说了,我个人感觉,比这篇还要好,叫《杜鹃创业记》。”梁宁补充道。 李清泉瞅瞅她,年轻人,还是喜欢感情用事,不过,她的业务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小说好不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又一本,果然快。 “这样,千字4块,对于新人来说已经很高了,你不是说他们最近不太宽裕,我做主,提前把她的稿费批下来,下不为例。” 提前批也挺好,梁宁思索着,觉得这样应该是很好的结果了,下个月就要过年,如果是下个月才发稿费,那过年就太局促了些。 北邮已经放了寒假,学校里只剩下职工和一小部分没回家的学生。 没回家的学生大多是农村来的,来回一趟的花费,可能要比在这里住一个寒假的花费还要多,在家还不能很好的学习,路上更是受罪。 学生少了,欧阳远他们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忙,不过值班还是要值的。 李稻花停下笔:“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你干点别的事,看书,看报纸,要不你就学习,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 从她开始写稿子,在家没工作的欧阳远就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稿子,看的人不自在。 “我也想,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总想看。”欧阳远低下头,他真不是故意的。 敲门声响起,欧阳远迅速站起来:“我去开门!” 打开门,是梁宁,她最近来的频繁,楼里都有不少人认识她了,见到她过来就打招呼:“梁编辑来啦。” “哎,来了。” 欧阳远招呼她快进门,留下门外探头探脑的人。 “稻花,看,我来给你送稿费!我把你们现在的困难跟主编说了,主编为了支持你的创作,提前把稿费给你批下来。 还跟我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们能帮就帮,一定要让你专心创作。” 梁宁还没坐下,就赶紧把装着稿费的信封拿出来。 此时现金最大的面额是十块,一百六十多,也是有一定厚度的。 “太感谢了!这下能过个好年了。”李稻花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现金。 欧阳远也是震惊,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他刚上班没多久,可存不了这么多,更别说还有平时的花销之类的。 接过茶水,梁宁斟酌着开口:“稻花,我觉得,你的新小说很适合我们杂志,两篇前后发表,对你也有好处,更容易让读者们记住你。” 对于新小说的去处,李稻花其实也还没想好,或者说,她觉得,目前去哪都可以,一个新人,能发表就很满足了。 既然梁宁开口,那发表在北平文艺也可以,更何况,北平文艺也不是什么小杂志,影响力还是有的。 其实还是缺少人才,放在以后,就李稻花这三脚猫功夫,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等梁宁走了之后,李稻花把零钱拿出来,一百块单独放起来,她准备存钱尽早买房子。 一个是趁便宜,另一个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太小,每天窝在小桌子上写,真的憋闷。 只是六十多,也足够他们过个好年,更别说,这个年代,有编制的过年都会发东西,又能省下些钱。 “走!消费去!”欧阳远是有券的,他们每个月都会发一部分券,各种各样的,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就是比较少。 临近过年,供销社人山人海的,去的晚了,就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只能再等一段时间。 北平比其他地方好点,供销社相对更大,东西也更全,甚至还有一些不需要用券的产品,只是这样的东西更少,通常也更贵。 两个人在人流中挤了半天,就买了点吃的回家,别的李稻花想买她没票也买不起。 很快,在李稻花的期待中,其他人的忐忑中,北平文艺新期刊发布。 李稻花不用买,她有样刊,其他人则是几个人合买一本杂志,或者是等着图书馆的杂志到货。 “哎,是这个吧,稻花这个?” “应该是,我看就这个名字土。” “你不要命了,还敢说土!”旁边的人赶紧让对方闭嘴。 “《李幺妹下岗记》?咱们这有叫李幺妹的吗?” “没听说啊……先看,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是个短篇小说,很快就能看完,看完之后,几人面面相觑。 “这也能成?”他们怀疑的是李幺妹下岗之后的事。 陈丽之前一直担心,担心这小说是批判她的,看完之后松口气,只是,她作为纺织厂的员工,对李稻花文里提到的纺织品更感兴趣。 他们纺织厂主要生产的是布匹,所有的布匹都是计划好的,从颜色到款式再到尺寸。 生产出来的产品当然也不愁卖,别说是高品质的,就算是瑕疵品,很多人也是抢着买。 但是文里,李幺妹后来都把自己的产品卖到国外,挣外汇去了,这可是为国争光的事啊! 带着这样的疑问,陈丽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回家之后,又跟她老公讨论,这小说里写的是不是真的,他们这些东西真的能卖到国外去吗? 刘卫东主打的就是个扫兴:“这跟你一个纺织厂的小女工有什么关系,你还做得了你们厂的主?再说,她一个农村妇女,知道什么国外啊?” 前面那句话陈丽还有些不服气,后面那句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北平文艺》作为最早复刊的文学刊物,拥有一批忠实读者,这些读者的文化水平也普遍较高。 《乔厂长上任记》他们是都读过的,甚至他们中间,有的人看完,想学习上面的改革方式,给自己的厂子改革。 有的人看完,想要劝告自己的厂长,学习上面的改革方式。 所以,当类似的《李幺妹下岗记》出现后,他们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看的。 看完后觉得不太对,好像不是给他们这些在岗的看的,是给下岗的看的。 孟和平今天就要离开北平了,他是过来学习的。 在北平这段时间,他觉得受益匪浅,回去的时候,还特地买了几本《北平文艺》,他们厂就是棉纺织厂,只是厂子效益逐年变差,人浮于事。 他们来北平学习,除了学习先进的技术,也是为了学习管理制度。 这个时期有派遣学习,等到改革开放轰轰烈烈开始之后,这样的派遣学习会越来越多,只要听说哪个厂子成功了,就会有一堆工厂蜂拥而至,希望学习经验。 “北平的工厂跟咱们差不多,也有很多困扰,但是我觉得,《北平文艺》上发表的文章也值得我们学习。” 孟和平把下岗记拿出来,指着后半部分的一些内容说:“你们看,我觉得她说的很对,特色很重要,尤其是我们自己国家,自己当地的特色。 我在北平这段时间也了解过,外国人确实不爱在咱们这买电子机械设备,咱们的产品赶不上人家,但是一些小产品,日用品,他们很喜欢。” 他带回来的书不算多,两三个人合看一本,厂里的主要技术人员和干部层看着小说,听着他讲。 “咱们川省的特色是什么?熊猫啊,书里也讲过,这熊猫是咱们国家独有的,别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就做这个,还有这个……” 开会讲了很多,越讲,这群人越来劲,不止是书里的内容,他们自己还延伸出来不少新的内容,比如说衣服也可以这么做。 他们有蜀绣,当然,这样的属于高端品,还有一些不是那么优秀的刺绣产品,可以走中低端线路。 确定方案,他们就打算先做出来一部分试试水,年后有春交会,他们打算带上产品看看情况。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去春交会之前,他想带着产品先去拜访下岗记的作者稻花。 工厂里,优秀的员工有很多,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员工,她们那时候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熟能生巧,简单的刺绣自然也是会的,有的还非常的好。 很快,各种各样的产品摆在孟和平眼前,过完年,他们就可以带上这些东西去拜访李稻花。 《李幺妹下岗记》,这样明显的改革文学,很快就被人们拿出来跟《乔厂长上任记》做比较。 上任记的作者本身就是重型机械厂的车间主任,人们虽然会批判里面的涉政内容,对于改革本身没有太大异议。 下岗记就不一样了,人们针对的是改革本身,认为,哪那么容易就能成功。 一个下岗工人,搞资本主义,搞投机倒把,可耻!产品随随便便就能卖到外国,异想天开! 普通人只是私下吐槽,文化人那就直接写文章批判。 《下岗记,一次拙劣的模仿》 《从下岗记中看到的傲慢》 …… 8 1980年来了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欧阳远急忙把手里的报纸叠起来,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好。 李稻花坐在凳子上,打开自己手里的报纸,她家最近也开始订报纸了,每天都有邮递员过来送报纸。 “对了,你不是说稿子还没写完吗?先写稿子吧。” 李稻花看了眼神情慌张的欧阳远:“你不会是觉得,我看到他们写的那些评论会生气会难受吧?”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最近报纸上还挺热闹。 “啧,这群鼠目寸光的,他们知道什么叫营销,什么叫市场经济,什么叫没有价值创造价值吗。” 欧阳远心想,对了,就是这个味,这才是他媳妇啊,张口就是贬低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当然,进化之后,已经很少听到她骂以前的那种什么屎尿屁了,现在骂的是各种高端词。 “不行,不能光他们骂我,我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说完,李稻花啪的把稿纸放在桌子上,拿起钢笔就开始写。 “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些人可不是黄来弟那样的人,这些人被骂了,是真会在报纸上骂回来的。 “啧,你懂什么,你越是不说话,别人越是以为你心虚,以为你好惹,越是揪着你不放,人善被人欺,恶人自有恶人磨,百因必有果,他们的报应!” 说到这里,李稻花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的说:“就是我!”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欧阳远只能在家里默默为那几个批判李稻花的人祈祷。 祈祷他们年轻点,祈祷他们身体健康,祈祷他们不爱看报纸,总之,别被气出来什么问题找上门来就行。 《从守旧派中看到的傲慢》 《让事实说话,让未来说话》 一篇文章不解气,得两篇,第一篇就写他们思想老旧,国家都提倡改革开放了,他们还守着旧观念什么意思?什么动机? 第二篇就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谁主张谁举证,说她写的不对,那就拿出实际证据来证明她写的不对,而不是上嘴皮子一搭下嘴皮子,张嘴就来。 这两篇写的很粗糙,如果不是挂着《李幺妹下岗记》作者的名号,报纸都不一定愿意刊登。 但是谁让她是《李幺妹下岗记》的作者呢,作者回应来了。 “她,她不要脸,胡搅蛮缠!”写文抨击李幺妹的一个作家董郁气的胡子都直抖。 他凭本事写稿子,凭什么让他拿出证据来,他批评了那么多人,别人怎么没让他拿证据。 两篇文章前后发表,批评李稻花的人一看,更来劲,独角戏虽然也很开心,对台戏也不错。 反观李稻花,吃的香,睡的好,她可不在乎这些批判文章。 想当年,营销号大行其道,要是害怕被骂,那还干什么营销号,赶紧洗洗睡了。 做营销号,就要做好唾面自干的准备,这会儿骂她的人才几个。 别说这些人骂的要脸,就是不要脸,对李稻花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这个年代的报纸报道,将来就算是追溯都很难追溯,连赛博案底都不会有,怕什么,干就完事。 临近过年的时候,学校给校职工发了福利,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大学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年代,老师是个很高尚,也很受人尊敬的职业。 这会儿过年放假的时间长,小孩子们从很早就开始盼着过年,职工楼里,大马路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孩子们。 小鞭炮的花样不多,但是孩子们都很开心,还有孩子会从家里的长条鞭炮上拆下来几个放。 大街上每天都能听到鞭炮声。 这时候李稻花是很少出去的,她小的时候,被同村的孩子把鞭炮扔到了脖子处。 虽然及时拿出来,没有直接在脖子那里爆炸,是在空中爆炸的,可近在咫尺的爆炸声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不过远远的看还是可以的,尤其是烟花,多好看啊。 可惜,现在很少有放烟花的,烟花的价格不便宜,一般家庭负担不起。 李稻花在职工楼里的名声不好,很多家长都会警告孩子,不要靠近李稻花,小心被骂被打。 李稻花也不在乎,这群小孩子不来她家还好呢,家里的东西也不用担心他们的惦记。 这个年代,除非是双职工,否则的话,都是过的紧紧巴巴的,家里孩子多啊,两个孩子的都是少数,更多的是三四个。 像原身这样家里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只有一个女孩的,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原身非要嫁欧阳远,李三柱本来是准备找个上门女婿的。 越是临近过年,楼里越热闹,打孩子的,炒年货的…… 李稻花他们也在炒年货,欧阳远找朋友弄了点花生,再弄点沙子,就可以在大锅里炒花生吃。 “熟了吧应该?”李稻花问一句。 欧阳远心领神会的用拿来翻搅的木头片给她挑起来一颗花生,让她尝尝。 这样的品尝,从他们开始炒花生到现在,尝了不下五次。 “好像可以了。”李稻花把花生壳打开,里面红色的花生皮用手轻轻一搓,直截了当的跟花生仁分离,花生仁透露着微微的焦黄色。 李稻花吃了一个,另一个让欧阳远尝。 “行,准备出锅。” 用筛子把沙子筛下去,剩下的就是可以直接吃的炒花生,过年必备品,糖和炒花生这就有了。 除了炒花生,他们买的猪肉也要提前炼制,因为没有冰箱,白天偶尔太阳大的时候,气温会到零度以上。 把猪肉提前炒好放起来,更不容易坏,可以放的更久,吃的时候直接跟其他的配菜一起炒。 春节那天,李稻花两人炒了四盘菜,馋的隔壁小孩顾不上爸妈的警告,眼巴巴的蹲在李稻花家门口。 1979年,连春晚也没有,当然,就算是有春晚,李稻花他们也没电视能看,吃过饭,看了会儿书,两人照旧早早睡觉了。 随着窗外鞭炮声响起,1980年正式到来。 初一之后就是走亲戚,楼里的外来人也是这个时候多一些。 李稻花和欧阳远都没什么亲戚可走,李稻花家的亲戚都在豫省老家呢,她家三代贫农,也没什么亲戚在北平,都在山沟沟里呢。 欧阳远母亲那边也没什么亲戚,父亲这边有亲戚他也不想走。 “稻花,过两天,我一个朋友可能会过来……”晚上。欧阳远跟李稻花商量。 “来就来呗。” “我想请他在家里吃。” “行,反正受累的也不是我。” 李稻花穿越前,上学的时候有食堂,上班之后有外卖,很少有做饭的时间和机会。 她最拿手的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和火锅底料土豆鸡块。 家里自己开火,很多时候都是欧阳远做的,他还会到图书馆去找菜谱,自己按照上面的做,做出来的还挺好吃。 李稻花也试过,做出来的成品……只能说是她的水平,不咸不淡,什么味都没有。 “对了,几个人啊?”他们家可不大,要是人多,最好还是出去吃,虽然出去吃得看人眼色。 “就一个,但是他可能会带上他老婆孩子,那就三个人了。” 三个人,再加上他们两个,也不算多,家里也还能坐下。 “那得给小孩包红包吧。” 欧阳远愣了一下:“不用吧……我也不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见他孩子。” 废话,之前两个人都在乡下,隔得十万八千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娶妻生子了,还是这次回来后知道的。 他回来之后,郭为民主动联系到他,也是从郭为民这,他知道他爸离婚的,后来去跟他爸对质的时候,郭为民也拉了一帮人过去帮场子。 两人下乡之前就是同班同学,郭为民在班里年纪最大,欧阳远最小,上学那会儿郭为民就一直很照顾他。 说是异父异母的哥都不过分。 “得包,好歹人家也帮你这么多,你也算是小孩的叔,包多少?” 欧阳远又是一愣,两人都属于新手,什么也不知道,这会儿身边又没个长辈帮他们参考。 “包一块?”李稻花问。 “多了吧?”一块钱可不少呢,下乡那会儿,一块钱他们得干很长时间,就算是现在,一块钱也是很多人两三天的工资。 “五毛?” “行。” 这时候也不买什么红包,有买红包的钱,还不如省下来直接给孩子。 等到准备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钱给孩子就行,至于孩子能不能自己拿着,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 这个年代,五毛钱的购买力可不小,几分钱就能买到小孩用的纸笔。 初五的时候,郭为民果然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了,两人手里提着一袋苹果和花生。 他们的孩子郭峰虎头虎脑的,见到人先笑眯眯的,爸妈让喊什么就喊什么。 “叔叔婶婶过年好!” “过年好!快进来吧,冷不冷啊?来,吃糖。” 李稻花家里收拾的很整齐,家里的报刊杂志比之前更多了,一看就是书香门第。 “乖乖……” 9 空想文学 看着这么多书,有的报纸还放在随手就能拿的位置,很明显有人经常看。 郭为民背对着李稻花,偷偷对欧阳远说:“兄弟,你在村里不会是装的文化人吧,也不说一声,我也好给你打掩护。 话又说回来,你们这都结婚回城了,就没必要还这么装吧?” 两人同班同学,都是初中水平,谁不知道谁啊。 “我可不是那人,这些不是我看的,我媳妇看的。” “你媳妇?”郭为民更迷茫,“你不是说你媳妇小学勉强毕业,大字不识几个?” “那是以前,现在我媳妇可是作家,《李幺妹下岗记》知道吗?我媳妇写的。” 郭为民看看正拿着东西逗他儿子的李稻花,又看看欧阳远:“你小子……别不是跟我开玩笑呢?” “这能开玩笑?你上楼里打听打听,我媳妇的是作家的事,谁不知道。” 郭为民觉得牙疼,在家的时候,他爸还感慨,说欧阳远一家可怜,爸也不认他们了。 一家几口人,要不是欧阳远走门路回了北平,得被人欺负的死死的,这图书馆管理员的位置也轮不到欧阳远了。 现在看来,欧阳远是一点都不可怜,反倒是他这个到现在还待业的人更可怜。 他是靠着他爷爷的关系从农村调回来的,回来一年多了,还等着给安排工作呢。 “哎,你说,你媳妇写的那个,就那个个体户,能行吗?” “我媳妇说能行,你准备做?”欧阳远之前跟李稻花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郭为民无奈的说:“我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待业,安排工作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全家现在就靠着我爸吃饭,我媳妇户口都还没地方转。” 一家挤在郭为民他爸分的房子里,晚上郭为民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欧阳远他们的房子虽然小,那郭为民也羡慕,好歹是单独的房子啊,尤其是他们夫妻现在还没孩子,就他们两个住。 这问题欧阳远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要不等会儿直接问问我媳妇,她知道的更多,这段时间她一直看报纸了解这些。” 郭为民点点头,心里思索着怎么说。 到了午饭时间,欧阳远和李稻花就在走廊炒菜,欧阳远主厨。 吃饭的时候,郭为民主动提起自己前几天看了李稻花写的小说,就说自己想实践实践,就是对这方面不了解。 “我也不会做你小说里写的那些东西,别的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能在现在就决定干个体户的,都是有几分破釜沉舟思想的。 国家刚开放个体户,市场也不明朗,不像九十年代,第一波人已经探好路,知道挣钱,一堆人下饺子一样下海经商。 “那你做过什么工作,或者是对哪个行业比较了解?” 郭为民苦笑:“我跟小远一样,初中毕业就下乡去了,也没参加过工作,我爸在学校的锅炉房烧锅炉,我对烧锅炉还算了解……不过我爷爷在钢铁厂。” 哦,李稻花点点头,他爸爸也属于非技术工种。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愿意花时间去了解。” “开车!那种小轿车知道吧,我就想当小轿车司机。” 这个李稻花了解,这时候的司机跟后来的不一样,还是非常牛气的职业,司机也不是会开车就行,还要会修车。 这时候的汽车质量普遍一般,再加上路况不好,汽车在半路坏掉是很普通的事,这时候就需要司机自己去修。 当上司机不仅有车开,有面子,也是有单位有编制的代表。 因为汽车都是挂靠在单位的,不完全属于私家车。 但是当小轿车司机还不如当大卡车司机呢,很多小轿车司机,在原单位倒闭之后,只能去当出租车司机。 大卡车司机在改革开放后只会更吃香,国内经济腾飞,需要更多的卡车维持物流。 “司机也不是个体户啊。”李稻花给泼盆冷水。 其实八十年代,只要认真干,干个体,很多行业都能挣钱,重点就在于开始。 李幺妹的产品是自己做的,郭为民想要自己搞个体,产品来源是问题。 “你刚才说,你爷爷在钢铁厂对吧?” “对。” 李稻花告诉郭为民,他可以用他爷爷的关系,从钢铁厂拿货,回来自己生产炒菜锅。 “炒菜锅……”郭为民感觉很不靠谱啊,虽说现在锅不好买,但是他自己做,价格也不会便宜啊。 “那你想不想把产品卖到国外赚外汇?” 郭为民听到之后,双眼发亮,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如果能把东西卖到国外,回家他能横着走。 老郭家从此顶门立户的就是他郭为民。 “炒菜锅还能卖到国外啊?”他可是没少听他爷爷抱怨。 首钢主要生产的是钢铁,钢铁能卖出去,但是价格都太低了,没办法,为了外汇,只能忍受压价。 他们自己生产的产品销路都不怎么好。 “普通的炒菜锅当然不行,咱们卖的肯定是精品锅,这个说起来就长了,你先回家问问你爷爷,钢铁这块能不能供上,能供上再说别的。” 没原料,说出大天来也不管用。 郭为民急啊,吃完饭,都来不及跟欧阳远多说话,带上老婆孩子,急匆匆的回家去,他得去找他爷。 他爷爷没跟他们住在一起,在首钢那呢,他当天去,回不来那就住一晚上,挤挤没问题。 等到郭为民带着好消息兴冲冲的来找李稻花的时候,正好碰上同样来取经的孟和平等人。 孟和平他们跟郭为民可不一样,一群人大包小包的,除了他们的产品,还有送给李稻花的礼品。 两波人在职工大楼前面碰上的时候都没想到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这么多人,李稻花家站都站不下,只能找欧阳远,在北邮帮他们找了个没人的教室。 “我知道,你们都是看了下岗记想要学习进步的,我先提一个要求。” “您说。” “是这样,你们刚来北平,可能不了解,我的下岗记发表之后,很多人都觉得,我写的异想天开,写的不是改革文学,是空想文学,所以,我希望借助你们,证明,我写的就是改革文学,是可以实现的!” 孟和平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事,首先,下岗记刚发表没多久,还没达到全国都知道的程度。 各种各样的讨论也只是局限在北平,最近才勉强扩张到北平四周。 但是李稻花这么说,那就说明她肯定会全力帮助他们,不会藏着掖着,这他们求之不得啊。 “这是应该的,就算您不提,我们也不会忘记您的帮助。” “好,那咱们等会儿,我让我老公去请报刊记者了,等记者来,咱们就开始讲讲具体怎么改革。” 说完,李稻花坐下,郭为民赶紧举手:“我,我有好消息,我爷爷说,只要能挣外汇,厂里的钢铁有多少拉多少,当然,要钱的,外汇。” “他们说完就轮到你。” 郭为民美滋滋的坐下,这次能听课的,他可听说了,是川省的一个棉纺厂的骨干人员,他,一个待业工人。 就算是上岗了,那也是个锅炉工,跟骨干差的远了,现在大家一起坐在这。 很快,北平日报,北平晚报和梁宁都来了,这都是老熟人,最近李稻花在报纸上骂架就是在日报和晚报上。 “人都到齐,咱们现在开始,孟厂长先说说你们厂的问题。” “是这样的……”孟和平把他们厂的问题简单叙述一遍,其实是老生长谈的问题,对于工人的管理,他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市场问题。 尤其是厂里每年的外汇指标都完成不了,他这个厂长也脸面无光。 “其实,看完下岗记,我们厂里也根据上面的内容,生产了一些新产品,就是心里没底……” 孟和平把他们的产品一一摆在书桌上,两位记者抓紧时间给产品拍了张合影。 李稻花看了,产品没问题,甚至可以说,比后来很多工厂粗制滥造的产品不知道要好多少。 “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对外市场上,我们的工厂太不了解市场经济,更不了解市场营销。 就像你们拿出来的这个熊猫布娃娃,如果让你们在春交会向外宾介绍,你们会怎么介绍?” 尽管有些不明所以,孟和平还是拿着布娃娃,清清嗓子,装作向外宾推销的样子,还要先经过身边的翻译人员翻译。 “这是我们川省棉纺厂自主生产的一款熊猫布娃娃,可以送给小朋友,熊猫是我们国家独有的动物,这样的特色产品很有纪念意义,物美价廉,如果要的多,价格还可以谈。” 这都是他们商量之后的说辞,不商量的话,更简洁。 只见最前面的李稻花摇摇头,痛心疾首的说:“同志们,这就是问题所在,这段话术完全没办法勾起人们的购买欲望,没有凸显出你们产品的特色、优势,你的产品能卖出去,但是没办法爆火。” 台下,不止是孟和平他们,就连报刊记者和梁宁也都是用清澈的眼神,疑惑的询问。 看看这些单纯的脑袋瓜吧,接收暴风雨的洗礼吧! 10 抢钱啊 “你们的这个布娃娃应该是手工缝的吧?” “对,我们厂目前还没有专门的加工机器,但是如果能出口创汇,就可以换上专门的机器。” 李稻花摇摇手指:“纯手工制作,远离工业污染,更好的呵护儿童健康成长。” “啊?”孟和平不明所以。 “这就是你们产品的一个卖点,主要目标人群是中高收入,追求健康环保生活的人。 这类人,你卖的便宜了,他们反而要怀疑你是不是弄虚作假,贵的就是好的。” 国内现在大多数人对于健康环保并没有太多概念,健康环保,是在生活有保障之后考虑的。 “参与做这个娃娃年龄最大的有多少岁?” 这么刁钻的问题,孟和平一下子还真答不上来,只能跟其他人讨论,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大概65岁。 他们这次带来的一件小孩衣服就是位65岁的老太太绣的,还是厂里特地去找的人。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进了绣坊学习刺绣,现在主要是带徒弟。 “大师级品质,拥有五十年刺绣经验的大师,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独一无二,全球限量。” 孟和平左右看看其他人,他真的想找人讨论讨论,文化人都是这样吗,不好好说话,非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当然,这是宣传口号,你们的解说词都要围绕着这些亮点来解说,比如健康环保的部分。 解说的时候,把重点放在天然手工制作对身体有什么好处,比如说降低婴儿过敏概率,有些婴儿的皮肤比较娇嫩,身体抵抗力不如成年人,当然就需要用更加安全健康的纯天然手工产品。 还有大师级,限量版……价格是绝对不能降下来的,还是我说的那句话,好的,就应该贵,不然怎么证明它好呢。” 说到最后,李稻花还特别提醒:“你们最好是只介绍自己的优势,让工作人员别拉踩工业产品。” “为什么?”李稻花说的话,他们都记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有些脑袋瓜转的快的,已经在下面添加自己想到的话术了。 他们添加的话术里就有类似工业产品对婴儿小孩有什么样的危害,不如纯天然手工制作。 李稻花意味深长的说:“我怕你们挨揍啊。” 听到她这话,孟和平他们大大咧咧的说:“这个不怕,大家都是文明人,都是一家人,只要能挣外汇,谁挣不都一样。” 全然忘记了,当初自己看到别的厂子挣外汇是多么的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取而代之,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两个记者把这间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完整的记录了下来,甚至还特地拍了孟和平他们赠送给李稻花布娃娃的画面。 “这是我的一点小改革思路,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今天的分享到此为止。” 接下来孟和平找李稻花问了几个问题,李稻花又给他讲了几个细节,这场分享会才算彻底结束。 最后和欧阳远一起送恋恋不舍的众人离开,接下来他们要开小会。 两个记者回到报社就开始起草报道,但是不是现在登报,他们会申请跟着孟和平他们继续看效果,直到最终结果出来。 梁宁则是把她的见闻报告给李清泉,以此来证明,她选的小说没错,李稻花的下一篇小说也很有潜力。 李稻花家,她正在告诉郭为民怎么卖炒菜锅。 “炒菜锅大家家里都有,要想卖出去,你的锅就要与众不同,比如说……如果说某样东西是经过千锤百炼制作成的,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郭为民秒答:“坚固,质量好。” “非常好,那一口锅是经过千锤百炼做成的,那这口锅怎么样?” “是口好锅!” “那怎么才能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你的这口锅是经过千锤百炼做成的呢?”李稻花循循善诱。 欧阳远和郭为民都迷茫了,千锤百炼怎么看出来? 哎,还是挨打挨的少,李稻花直接说出答案:“锤纹锅啊,锅的表面都是锤子锤过的小凹坑,代表着千锤百炼。” 郭为民恍然大悟,根据之前在教室里学到的知识,说:“哦~那我们就要请老师傅,亲手捶打铁锅,最好还是八级工!” “你傻不傻,八级工敲一口铁锅,得多长时间啊,那不得卖出飞机价来才对得起这八级工的身份。 好点的,咱们设计个电动锤子,给一体成型的铁锅锤出均匀的纹路,但是这样的,没有直接一体成型锤纹美观,最好还是一体成型。” “那……那不就是骗人了吗?”郭为民有点害怕,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弄虚作假。 李稻花的良心微微痛一下,这也是为什么要开小会的原因。 在21世纪,商家弄虚作假已经成了稀松平常的事,偷工减料都是算是有点良心的,没良心的,直接给你假配料表,移花接木,鱼目混珠。 “所以说,我们宣传的时候,不能说我们的锅是经过千锤百炼做成的,只说是锤纹锅,这是一种纹路啊。” 郭为民看看欧阳远,原来,他觉得,是他兄弟在村里骗了个媳妇,是为了回北平,现在看来,谁骗谁还真不一定。 “你让我想想,我先想想。”他还是害怕。 春交会上,有的工厂是来拉订单的,有的工厂知道自己就是来长见识的。 川省的工厂都在一起,这样方便管理,孟和平他们比较特殊,还自带两个记者。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川省的领导有些不高兴,拉的外汇订单多他们当然想让别人都知道,不多谁也不想登报丢脸。 很明显,根据以往经验,孟和平他们厂又是完不成外汇任务的多。 孟和平一边安抚领导,一边让员工们赶快把东西摆好,李稻花教他们的广告牌也立起来。 这广告牌也是李稻花给他们设计的,有的是老太太在阳光下绣花的照片,有的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对着真熊猫在画熊猫纹样,准备做成布娃娃…… 上面的广告语是用英文写成的。 他们还根据川省有名的熊猫,给他们做的熊猫玩偶起名字,形象也是根据那些熊猫来的。 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展位一下子成了显眼包,吸引的不只有外商,还有国内同胞,有的工厂装作路过,偷偷过来看一眼,再回去跟同事分享。 “我真的很惊讶,在这里可以看到以健康环保为卖点的产品,这跟我们超市的理念是一样的。” 贾森·琼斯作为韦格曼斯的考察团队,他来就是为了寻找适合他们连锁超市的产品。 韦格曼斯的特色就是“健康饮食,健康生活”。 孟和平他们的产品广告语正好就是健康环保,这不得不让贾森·琼斯停下来了解一下这些产品。 “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制作的,它们精美的就像是艺术品,只是为什么它们是这样的带子?” “我们会尽量减少例如纽扣拉链这样的硬物来避免对婴儿造成伤害,减少使用工业品,系带的方式,对于活泼的孩子来说,也更方便父母穿脱。” 贾森·琼斯点点头,这样的解释非常合理,理念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他和他的妻子也是手忙脚乱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好,如果那时候有这样的产品就好了,天知道那些冒黑烟的机器都会给产品带来多少污染。 “我觉得这样的产品正是我们超市需要的,所以它的价格呢。” 嘴上问着价格,贾森·琼斯已经决定要进货了,毕竟,中国的产品是出了名的便宜,衣服的批发价通常是一两块一件,换算成美元,那就更便宜了。 但是看到标注的价格,4.8,这还是批发价,比一件男式棉上衣还要贵。 他在这里也看过不少产品,没有一件产品的价格会让他觉得贵的离谱,只有这件。 “或许我没有看错,它的价格是4.8人民币?” “当然不是,您应该是看错了。” 贾森·琼斯松了口气,他就说不应该这么离谱,原来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它的价格是4.8美元。” ……沉默,这价格赶上一件皮夹克了,他真的很想转头就走,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昂贵。 “这件是老师傅亲手制作的,更加精致,独一无二,全球限量,等到老师傅离世,这就是她为数不多的传世之作,这位老师傅也是非常有名的刺绣专家。 我们也有类似款式的,她徒弟的作品,2.4美元,同样的纯手工制作。” 其实2.4美元同样很贵,80年,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大概为1.5:1,2.4美元就是3.6块钱,只是个婴儿衣服,上面的刺绣也只是个小小的一块。 这价格在美国正常,在中国就不正常。 只是有了前面的对比,2.4美元就显得格外便宜,毕竟,它更加健康环保不是吗,人们总愿意为此付出更多。 韦格曼斯超市也从来不是以物美价廉出名的。 11 事实胜于雄辩 “我觉得或许我们还可以谈谈价格。” 贾森·琼斯没有转头就走,而是想再谈谈,这就让孟和平意识到,有戏。 真的不想要的,看都不会看,只有买家才会挑剔。 “贵总是有原因,每一步都是纯手工制作,大多绣娘要学习两年以上才能正式上岗。 我们会严格把控品质,从布料选择,到最终成品,都有专业的质检人员。 我们从来不会用工业化纤原料来替代天然纯棉,包括这些产品的颜色,全都是纯植物染料,没有一点化学药剂。 工业污染对人们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不是吗?” 这话,当初李稻花说的时候,被孟和平他们反驳过,明明工业化纤原料要更贵些,棉布最便宜,工业化纤布更好。 “牢牢记住你们的定位,天然健康,要和工业进行切割。 工业化纤布好,是因为它固色结实耐磨,这对于有钱人来说并不是优势。” 孟和平说的越多,贾森·琼斯就越是觉得这些产品应该放在货架上,成为追求健康人士的必需品。 他们有更加广阔的市场,更加健全的营销方式,缺少的只是优秀的产品。 “你说的没错。”在去工业化之前,阿美莉卡曾经也是一个工业国家,出过不少次因为工业污染造成的人身伤害事件。 最近的一次,洛杉矶的光化学烟雾事件,持续时间长达几十年,到了1970年,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市民患上红眼病。 不止是阿美莉卡,很多早期的工业国家都有严重的工业污染事件,造成大范围人员伤亡。 也正因如此,才更加追求天然健康无污染,实在是让污染搞怕了。 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不止一个外商围了过来,有的看到这价格就走了,也有的同样看中天然健康的卖点。 孟和平还通过现场燃烧布料的方式,来证明,他们的布料绝对纯天然。 不管买不买,只要是看参观他们展台的,都会赠送一个小小的钥匙圈,钥匙圈上挂的是个小的,球形熊猫,胸口处是川棉两个字,是他们棉纺织厂的简称。 结果很成功,他们拉到了三百多万的订单,单笔订单并不大,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不止是阿美莉卡,东洋、日不落、法兰西……都有订单。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利润十分乐观。 跟之前的为了外汇疯狂降价,赔本挣外汇不同,他们的利润高的可怕,甚至比正常在国内卖的利润还要高。 许多还没开单的工厂都开始往这边晃悠,孟和平他们的钥匙圈都要不够了,后来是看到有拿过的人再过来,直接不给,恨不得再从他们身上薅出来几个送给买家,友商都是**! 孟和平完全忘记了他曾经说的文明人。 他们这样的做派自然也让其他人不满,不满归不满,大事上还是不能含糊,心里再怎么骂,面上还是不能拆台。 大不了春交会之后大家去取取经,有钱一起挣嘛。 成了!真的成了! 其实北平来的两个记者都知道,不管成不成,他们的这篇跟踪报道也绝对会爆。 但是成了,不止报道会爆,对企业和国家来说也是好事,他们要抓紧时间把报道写出来。 两人没等到春交会结束,就匆匆坐上回北平的火车,在火车上也顾不上休息,整理笔记,写文章。 下火车直奔报社,都顾不上回家洗漱。 “居然真成了?” 大多数人都是不看好李稻花的,包括报社的人,事实摆在那嘛,李稻花确实是个没有进过工厂,道听途说,也没有去过国外的人。 业内人士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她一个外行人指手画脚,谁都会觉得是笑话。 现在成了,反而让人难以理解。 董郁最近都在报纸上发文抨击李稻花,全方位,多领域的抨击。 从她的小说,到她的为人,包括李稻花之前写的《一个农村妇女的自白书》都让他翻出来抨击。 李稻花也没闲着,隔三差五的发一篇小短篇,有的是小笑话,不管什么形式,最终的结果就是骂董郁。 两人是吵的不可开交,梁宁都有些着急,这天天吵架,哪有功夫写小说啊,前段时间把《杜鹃创业记》给她后,就没见李稻花准备新作品。 《杜鹃创业记》也因为最近李稻花的下岗记褒贬不一,还天天骂架,被主编给扣下来,看情况再发表。 北平文艺虽然只设了主要负责人,但是平时图省事,他们还是会称呼为主编。 职工楼里的人可开心了,他们治不了李稻花,有人能治,就是这样,加大力度。 而且,有人吸引李稻花的视线,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她骂,骂了他,可就不能骂我了哦~ 就在大家对这场骂战的忍耐性快到极限的时候,东风来了。 北平日报率先发力,刊登出一则报道,名为《下岗记对棉纺厂的改革启示》。 详细记录了孟和平他们拜访李稻花,到上课,以及川棉纺厂在春交会上的出色表现。 最后总结,李稻花在《李幺妹下岗记》中描述的棉纺厂改革方向是完全可实现,可复制的,甚至不是一条单一路线,因地制宜,举一反三,应该能成为更多工厂的改革参照。 接着就是北平晚报,不同的记者,相同的是川棉纺厂的成功。 走入困境的棉纺厂不止川棉纺厂一个,如今只有它一个成功突围。 相比自己的失败,别人的成功更让人痛苦,尤其是川棉纺厂距离北平这么远,他们都愿意登门学习。 他们改革的精神和决心也让中央发文进行称赞。 已经写好新一期稿子的董郁看着铺天盖地报纸,上面都是对李稻花的称赞,愤怒的把稿子撕掉,怒吼声,把邻居们都吓一跳。 他知道,就算自己写出花来,现在也没办法中伤李稻花了,这次的骂战是他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鼻青脸肿的那种。 “快看!李稻花说的没错,这样真的行!”陈丽拿着报纸赶快告诉自己老公,她就说李稻花能行。 刘卫东也看到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人家行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实干你的活吧。” 陈丽撇撇嘴,她已经习惯了,刘卫东再怎么说,不耽误她一遍又一遍的看报纸,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李稻花写的是真的! 报道一出,各单位闻风而动,距离近的,直接登门拜访李稻花,距离孟和平他们近的,就先去拜访孟和平。 很多人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春交会上出风头的孟和平居然请了强力外援。 职工楼门口每天都有人堵着要见李稻花,刚开始李稻花还能腾出来时间聊几句,很快就败下阵来。 棉纺厂来就算了,印染厂,酒厂,电缆厂,甚至后来机械厂,拖拉机厂都跟风过来了。 有些东西,它不是营销就行的,得有真材实料。 这么多人,他们的正常生活都被打乱了,不止是他们,楼里的人都被影响到。 每天上下班都要穿过拥挤的人群,做饭也要小心磕碰。 迫于李稻花的淫威,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敢背地里蛐蛐,蛐蛐的时候还得保证身边人都是安全分子,不会去告密。 最后还是学校出面,不允许这些人进入学校,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李清泉也觉得是时候把《杜鹃创业记》放出来了,趁着这股东风,绝对能爆火。 李稻花的稿费也从千字四,换成了这篇的千字五。 又是二百多入账,上次存起来一百,零钱六十多都还没花完。 《杜鹃创业记》发布之前,北平文艺甚至还做了宣传,很多人早早就开始期待这期的北平文艺。 听说是个体户创业的故事,无数待业小年轻都摩拳擦掌,还有些中年人,他们是为自己的孩子操心,为孩子买一本,好歹有个事做,不至于每天到街上瞎溜达。 天知道,每次他们听说哪里打架了,谁被抓走了,都得忙着打听是不是自己家孩子。 《杜鹃创业记》发布当天,有些工厂还出现了群体请假现象,就是为了回家买北平文艺。 “没有?北平文艺这么好的期刊你都不进,你这书店还开什么啊?” 一个抢着过来买《杜鹃创业记》的人被告知没有北平文艺,怒不可遏,他可是专门请假过来的。 他的嗓门很大,在他后面,甚至是在书店外面的人听到后也愤愤不平。 “不是我们没有进,是买的人太多了,我们书店的北平文艺都已经被买走了,你们上别的地方去吧。” 营业员也不惯着他们,没跟他们对骂都是好的,让他们去别的地方看看都是她服务好。 “走,我们去别的书店!” 北平的书店不止一家,只不过中间的距离比较远。 “什么?你们还要货?最快也要等到三天后了。 我知道你们急,大家都急,对,都堵着呢,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你别来,我这也堵!” 北平文艺里,电话铃声就没断过,他们之前准备充分的印刷数量根本就不够。 不止是北平的老百姓在抢购,周边的书店也都联系要进货。 12 财神殿前长跪不起 “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书店里,每天都有人在抢购北平文艺,不止是这一期,脑子灵活的,还买《李幺妹下岗记》那期。 李稻花的小说多好吗,也不是,受热捧的原因是,看小说它真有可能挣大钱啊! 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 平时不爱看书的人,这会儿也抢着要买,上一个看明白书的人已经怒赚三百多万美元,下一个富翁也许就是他们! 川棉纺厂直接预定几千本,就当做福利发给厂里的工人们。 这钱跟他们挣的相比,那就是洒洒水,不止是挣的钱,他们厂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之前的憋屈总算是一扫而空。 “你买了吗?” “我怎么会买,我可不买。” 职工楼里,跟书店里的火热不同,大家并不讨论李稻花新书的事情,甚至很多人都不买。 李稻花最近靠着这两篇小说,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家里隔三差五就吃肉,有时候还能看到买的烤鸭。 小孩子们更是三不五时的就挨打,不为别的,就为他们在家里吵着要吃肉,吃烤鸭,吃糖,吃酥饼…… “吃吃吃,就知道吃,猪都没你能吃!”楼里的大姐拧着自己孩子的耳朵往家走,低声对着孩子骂。 只是这话到底是骂孩子的还是骂别人的,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年龄小的孩子因为想吃肉挨骂,年龄大的孩子因为学习挨骂,小年轻因为待业挨骂,谁也别闲着。 以前,待业的小年轻在外面游手好闲,家里也没得说,毕竟,人家不是不想工作,是真的没工作。 现在也不行啦,李稻花一个农村刚进城的妇女都能发表文章挣钱,你怎么就不能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试了真不行?那你为什么不行,能不能好好反思!实在不行,那就看李稻花的小说学习吧。 王红旗家里就有个闺女,王爱爱,还在家里待业,相亲也不好相,住在家里,儿媳妇总是阴阳怪气的,为这,两人吵过不少架。 偏偏儿子也是这想法,这就让王红旗跟老伴每天愁的不行。 有一天,他看到他老伴突然偷偷摸摸把闺女拉过去,从怀里掏出个什么塞给闺女,闺女立刻眉开眼笑的,差点喊出声。 老伴捂住闺女的嘴,不让她出声,又说了几句悄悄话,闺女就乐的自己出门去了。 “你刚刚跟闺女说什么了?” 老伴四处瞅瞅,见没人才说:“我找人买了北平文艺,给闺女看看,指不定能找条发财路,再不济,她拿这个找个对象啊。” “你不是昨天还在楼里说,你就算是饿死,穷死,也不会买李稻花的小说吗?” 这可是王红旗听的清清楚楚的,当时还有几个人叫好呢,说支持她,大家一起不买。 “那话还能信啊,你信不信,咱们楼里买的人可不少,我还能不知道他们那点小九九,不这么说,大家都去买了,我怎么买。” 王红旗无话可说,感情,这被骗的,就他这个听进去的傻子啊。 “那你买了买了,在咱们自己家怎么也像做贼一样。” “让儿媳妇看见,那还能有爱爱的份?她天天让儿子给她买,说是家里兄弟没工作,我可不能给她。” 王红旗觉得这说的在理:“你说,真有用吗?那下岗工人都能再就业,我觉得咱们也不差啥。” “要去你去,我可没脸去。” 郭为民在看到报纸的时候,就后悔了,他要是当时不犹豫,立刻就开干,这会儿挣钱就有他的份,谁知道真能成功啊。 可惜,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挤不进去李稻花家了。 正在家里郁闷的时候,他爷爷风风火火的来他家。 他们钢铁厂倒是挤进去了,但是没收到什么好的意见,说是不了解钢铁这方面的,让她想想,有想法肯定联系他们。 这时候郭为民的爷爷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孙子好像来家里说过要钢铁的事来着。 当时还特别骄傲的说,他兄弟媳妇是大作家,《李幺妹下岗记》就是她写的。 那语气,仿佛作者不是他兄弟媳妇,是他媳妇一样。 “我记得,你说你兄弟媳妇就是李稻花,那个作家稻花对吧?” “对啊,我后悔啊!”郭为民开始感叹,感叹自己错过了多大的买卖,感叹自己下次一定听话。 “什么样的买卖?” 听到自己爷爷问,郭为民闭嘴了,眼睛叭叭的眨着,就是不说话。 “看我干什么!说话啊!”郭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 “爷爷,你就别问了,问了你们厂也干不了,这就不是你们厂能干的。” “我们厂什么干不了!有八级工在,你就算是要造飞机,我们也能造出来。” “这我知道,你们肯定能造出来,但是你们不能做。” 郭为民是郭老爷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到了上学的年龄才回到他爸妈身边,就算这样,一到放假时候,郭为民还是会被他爸妈送回来,共享天伦之乐。 这小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现在这表情,这口气,绝对没憋什么好事。 郭老爷子想了想,对郭为民说:“你帮我跟她传个话,就说,你干的事,我们也要掺和一份,我们不是那种老古板。”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郭老爷子知道,既然有方法可以挣外汇,但是李稻花不愿意说,绝对是有原因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觉得他们不会做,不能做。 “成,我给你传个话,能不能成我就不知道了。” 等到北邮不让外人随便进出之后,郭为民找到李稻花,想说说这事。 “不行,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写作啊,你忘了,你是个作家,作家不写作,那还叫作家吗?” 梁宁在呢。 这次的《杜鹃创业记》,刚发表,他们期刊瞬间卖爆,到现在印刷厂都还在开足马力印刷,要分往全国各地。 她现在是奉主编之命,来催促李稻花写小说呢。 主编的原话是这样的:“她这个年龄,正是创作的黄金时期,这时候不写,难道要等到老了,拿不动笔,脑子也糊涂了再写吗。” 对于这些天天去打扰李稻花的人,李清泉是深恶痛绝,他们是在扼杀一个优秀的作家。 “当作家能有创汇重要吗,作家能创汇吗?哦,好像能,反正稻花妹子能,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是创汇大事,你别管!”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李稻花把他们分开的。 “新小说我已经有思路了,下个月,下个月给你,我你还不了解吗。” “真的!那叫什么名字啊?多长?是什么样的故事?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写写中长篇小说,以你现在的功力,完全可以驾驭中长篇小说。” 梁宁没有在胡吹,这也是主编的意见,作家的最终方向都是写长篇小说,长篇小说也是极其考验功底的。 很多作家,尤其是写小说的,都希望自己能够完成一本传世之作,也不辜负来这一遭。 “就叫《华尔街奇遇记》,中篇,一个亿万富翁的故事。” “听起来就有意思,具体……” “别具体了,都说了会写,现在轮到我了。”郭为民几乎是把梁宁赶走的。 转过头,郭为民就好奇的问:“那个亿万富翁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来听亿万富翁的故事的,还是来问创汇的?” “哦对对对,创汇创汇,差点忘了。”郭为民嘿嘿一笑,实在是亿万富翁这个词太吸引人。 他把他爷爷的说法告诉给李稻花,李稻花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你就告诉他们吧,这事,最好还是弄个合资公司,就是加个外企。 你们可以随便找个外国人,让他当法人,这样就算是后续有什么问题,也不关你们的事,损失的也不是你们的声誉,你虽然姓郭,可千万别背锅。” 郭为民觉得,每次他认为,弟媳已经很厉害的时候,她都会再次刷新他的感觉。 这真不是老实人能想出来的损招啊,这人得多坏,才能想出这种招。 他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惹到李稻花,还得让欧阳远不能惹到她,能忍就忍忍,有这媳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长得漂亮,能挣钱,文化水平高,这不是理想媳妇吗,当然,他选他自己老婆。 李稻花只觉得觉得,郭为民看她的眼神变了。 “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爷爷,我就不打扰你创作了,明天给你送苹果吃。” 郭为民小心的关上房门,昂首挺胸的回到家,还准备卖关子呢,被他爷爷一巴掌打在后脑勺,就竹筒倒豆,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郭老爷子也觉得,这哪里是农民的闺女啊,地主老财都没这么剥削人骗人的。 “没骗人,没骗人,咱们这清清楚楚呢,锤纹锅,是纹路,可不敢骗人。” 真要是盖章定论说是骗人,那第一个进去的就是李稻花,接着就是他郭为民。 只是郭为民没想到的是,李稻花接下来是真准备骗人,还是大骗特骗。 13 吃最火的瓜 “书来了!大家都文明点,排队买,大家都是文化人。” “我****,你***快点,我***都等多久了!” 豫省,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县城,此时的他们跟无数普通的内陆小城市一样,贫穷,信息不发达,反应慢。 春交会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这里才开始报道这事,北平文艺的《李幺妹下岗记》这一期才到他们这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还有一期《杜鹃创业记》。 得益于国家的扫盲活动,很多人看常用文字还是没问题的,再结合语境,连蒙带猜的,也勉强能看明白。 挣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贫穷,让他们更加渴望有挣钱的机会。 没钱买书不要紧,大家可以一起凑凑买一本,一起看,谁要是敢把书弄坏,一顿揍是少不了的,这可是公共财产。 李家庄,李三柱骑着自行车跟着公社书记到十公里外的县城开会。 这自行车是用欧阳远寄回来的工业券买的,有了自行车,平时做什么都方便了很多。 会议内容就是鼓励这些大队长,带着生产队的人一起搞副业。 现在生产队的副业很多都是一些轻工业产品,比如说什么毛线袜之类的,集体的小作坊,这些轻工业正好跟棉纺厂有相似之处。 “给大家发个参考资料,大家看看,学习学习,也可以互相交流一下,那篇《李幺妹下岗记》,重点学习。” 李三柱翻着手里的书,看到作者名字叫稻花的时候还嘿嘿一笑,悄悄跟书记说:“我闺女也叫稻花。” 书记板着脸说:“别说话,好好听。” 李三柱赶紧正襟危坐,这大会开完,回去公社还要再开会,传达思想呢。 他们公社领了十几本书,每个大队分一本,书就夹在二八大杠后面的夹子里,绝对不会掉。 晚上,李三柱忙活一天,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看书。 公社前两年通了电,但是很多人家都不舍得用电,一块钱一度的电,他们一年下来都不一定能挣一百块,分摊到每一天,三毛,都不够一度电的。 大家都还是用着煤油灯,反正煤油灯也用不了几次,不用担心近视问题,平时天一黑,很快就去睡觉。 再次看到作者名,他又忍不住跟林金凤说:“你看,这个作者的名字跟闺女名一样呢。” “我看看……呦,还真是。” 正在纳鞋底的林金凤凑过来,看看名字,把手里的针在头皮上蹭蹭,边纳鞋底,边说:“也不知道闺女在北平咋样,她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多可怜。” “她咋是一个人呢,那她男人,欧阳,他就不是人啦。” 林金凤没好气的说:“我是那意思吗,我可怜我闺女都不行。” “那不也是我闺女,真舍不得,那当初闺女要嫁欧阳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敢说话吗,你这个大队长都同意了,我敢说什么!” 两人声音越说越高,某个瞬间,同时不吭声,只剩下煤油灯的黑烟缓缓升腾。 “我想闺女了。” 李三柱没吱声,他也想,但是他不能说:“早点睡吧,改天,写信给他们,他们学校应该有电话,问问电话,到时候打电话给他们。” 昂贵的交通费,李三柱也没能力说带着林金凤去看闺女。 郭为民给李稻花送了袋苹果之后,李稻花就没再见过他,听说他天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了琐事打扰,李稻花也就能专门的写她之前许诺的新书《华尔街奇遇记》。 如她所说,这确实是个亿万富翁的故事,不过这个亿万富翁是个骗子。 梁宁之前听到消息就回去复命,她的任务可是非常重要的。 李稻花的两篇小说现在都是全民追捧,北平大马路上,十个人里,有一半人手里都有北平文艺。 原本冷冷清清的营业执照办理处,现在也是围着不少打听消息的人。 当然,绝大多数只是来打听打听,看看情况,看看别人都来做什么,破釜沉舟,豁出脸的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因为没有路,为数不多的办理营业执照的人都是把李稻花的创业记当做教科书来用的。 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哪里需要重点注意,哪里需要找人帮忙…… 有些速度快的人,已经吃到了第一批红利,他们也不傻,当有人问挣不挣钱的时候,就说还行,能吃上饭。 其实背地里偷偷数钱,数的嘴都合不拢。 但是人多了,总会有人喜欢炫耀,说自己一天就能挣多少多少钱,你要是给足情绪价值,他甚至还会指点人,怎么估计别人一天挣多少。 根据他说的方法,围观群众很快就反应过来,之前说不挣钱的人,很多其实都挣钱,只有少数人,是真的不挣钱。 八九十年代,正是经济起飞的年代,创业成功的概率非常高,跟后来的创业环境完全不同。 有了理论,身边又能明确的看到实践,没有工作的小年轻们心思都活络起来,保守派的家长们也没有之前那么反对。 北平文艺的销售量达到新高峰,并且还在不断上升。 李清泉跟梁宁说,这基本上是无法复刻的销售量,哪怕是李稻花自己,恐怕也没办法超越这两期的销售量。 说的很好,“但是她的新书是个亿万富翁的故事。” 刚刚还在感慨的李清泉被水呛到,不停的咳嗽,很久之后才缓过劲:“美元?” “这我就没问,感觉问这个有些冒昧吧,显得我多嫌贫爱富一样,再说,就算不是美元,亿万富翁也很有钱啊。” 79年2月份,报纸上才第一次刊登了万元户的故事,在万元户都是稀罕物的时候,亿万富翁那更是降维打击。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亿万是什么概念,它跟一万相差多少。 “你说的没错。”李清泉觉得自己实在是飘了,亿万富翁都敢想着是美元了。 国内此时每年的外汇储备量也不过是几个亿,偶尔还得倒挂。 “你可得好好看着她,可不能让别人抢走,她也算是咱们北平文艺走出来的青年作家,怎么也得多留一会儿。” 李清泉都不敢说让她一直留在北平文艺。 欧阳远最近也有些烦恼,他平时跟同事们的关系也只是泛泛之交,主要是,他的同事很多都认识他爸。 在交往的过程中,免不了会提起他爸,有的人甚至会把他和他爸做比较。 可最近,不少人都来找他套近乎,说是大家都是同事,要好好相处,其实他们都是想让他帮着问问李稻花挣钱的事。 想知道李稻花有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都不用挣大钱,挣点小钱就行,带带他们。 或者是,她之前帮川省棉花厂那么多忙,川省棉花厂不得表示表示,李稻花手里有没有招工名额。 欧阳远一点都不想帮他们问,他也不想让李稻花烦恼,她还要写稿子呢,脑子里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对她大脑影响不好。 他不会跟人吵架,只会跟他们说稻花现在忙着写稿子,没时间理会这些。 他也知道,最近有人在背地里偷偷说他小气,说他指不定是准备把这赚钱的机会留给自己家里人。 欧阳远觉得,他们说的对,要真有赚钱的机会,他不把这机会留给家里人,给他们,他脑子不好使了? 他只是文化水平不高,不是智力有问题。 李稻花就直接的多了,春天之后,天气越来越好,就衬得家里更加憋屈。 她更喜欢带着凳子到宽敞的户外,找个人少的角落,坐着写到饭点,直接去食堂吃饭。 有一次正好撞见欧阳远的同事排队打饭的时候也不休息,端着碗,站在欧阳远后面就在那叨叨。 说什么不白让他帮忙,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他有什么事,他肯定也会帮, 见欧阳远还是油盐不进,就说欧阳远是吃软饭的,天天说李稻花忙,他可是见了,李稻花天天就在学校里乱晃悠,不定哪天找个北邮的大才子,就把他给甩了。 哎呦,李稻花这暴脾气啊,她天天在这编小说,都没他编黄段子来的顺手。 “今天的饭是盐放多了?把你给闲的?你不是想找我,来来来,你来我跟前。 你是两眼一睁,就想要钱,两嘴一张,就想要命啊,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乱晃悠了?” 正是饭点,在食堂打饭的人不少,原本有些喧闹的食堂,在他们吵起来之后,很快变的安静许多。 就连打饭,大家也都是尽量用肢体语言。 大师傅头一抬,眉毛一扬,对面就知道是问他吃什么。 打饭的人用手指快速点几下,接着把脑袋转向李稻花他们,务必不错过一点信息。 尤其是在大家认出其中一方是最近十分出名的李稻花之后,吃瓜的热情空前高涨。 打完饭的人也不着急离开了,反正站着也不耽误吃饭。 被这么多人盯着,欧阳远的同事也有些慌乱,上一次这个待遇的还是黄来弟呢。 终究是钱财迷人眼,再加上李稻花已经连续两篇小说都是老老实实的纯故事了,让他们有些松懈。 “我,我就是看到了。” 14 只有更惨 “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先不说我每天写稿子的地点都是同一个,就说如果我真的到处乱晃,你怎么就看到了呢,你一直跟踪我盯着我是想做什么?耍流氓?” 耍流氓可不是小罪,往大处说,枪毙都有可能。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跟踪你!我……我是听人说的!”同事慌了,他也是有家室的,被人举报耍流氓他就完了。 “你刚才说的可是你亲眼看到啊。” “我,我记错了。” 李稻花笑笑:“哦~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管用啊,我真怀疑,你在上班的时候脑子够不够用。 你现在说是听人说的,那我再最后给你个机会,听谁说的?说不出来,可就是你自己诽谤的。 根据《刑法》第一百四十五条规定的诽谤罪,我可以直接向法院起诉你。” 《刑法》在去年,也就是1979年7月6日才刚刚颁布,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不少不关注的人甚至不知道。 在李稻花说诽谤的时候,北邮的不少学生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等到李稻花详细的把诽谤罪是《刑法》第几条说出来的时候,懂行的已经在瞳孔地震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李稻花就是这样的情况。 职工楼里的人已经开始绝望了,吵架吵不过,打也打不过,对方还有文化,还有没有天理了! 听谁说的,欧阳远的同事无措的看看四周,想找个可以救他的人。 他本来就是胆子小的人,就是因为胆子小,不敢自己创业,就想着占点便宜,就算出事了,抓也不是抓他。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不是低头,就是抬头,上下左右看个遍,就是不跟他对视。 死脑子,快想啊!快甩锅啊! “是……是,是黄来弟!”对不起了,黄大娘,反正你已经被发配到没地方再发配了,就再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你放屁!你个生儿子没**的,你……” 晴天一声霹雳,这话可不是李稻花骂的,是黄来弟。 她这段时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李稻花盯上自己,人也老实了很多,每次嘴巴痒痒,想要说些有的没的,就会想起来赵苏城的教训。 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或者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对着天空大地骂两句。 她都忍的这么辛苦了,还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这谁忍得了。 “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个丧天良的!” 欧阳远的同事完全没想到黄来弟居然在这,他刚刚扫视一圈,明明没看到人啊。 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还被指甲带的划出一条血印。 这就是没经验,没防备的下场,当初原身大战黄来弟几个人,如果不是不小心摔倒,那就能全身而退了。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不是你,是孟大娘。” “狗贼!拿命来!”孟大娘也在。 孟大娘甚至还打过饭了,手里的饭直接盖在他脸上,阻挡视线,降低对方战斗力。 因为看不清,他只能胡乱挥舞双手,偏偏身边离他最近的是黄来弟和孟大娘。 这一摸就摸出问题来了,手不偏不倚的放在黄来弟胸上,还捏了一下,又挨一个大逼斗。 “耍流氓啊!” 这场闹剧最终是以学校保卫处的人过来把三个人拉开才告一段落,围观群众无不叹为观止。 这瓜,他们能讨论一年。 经过这一闹,没人再敢找欧阳远占便宜了,开玩笑,真当李稻花是好惹的啊。 第二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四月底的温度已经上升很多,不少人穿上中山装,朝气蓬勃的去上班。 北平的大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就是自行车。 北邮对面就是政法大学,李稻花等红绿灯,被淹没在自行车大军里。 在政法大学门口看到一群正要往里进的女生:“同志你好,请问你是政法大学的学生吗?” “是呀,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找个懂刑法的,帮我打官司,我可以付钱。” 几个女生互相看看,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呢。 本来还准备回学校呢,这下也不着急,大家走到旁边,不妨碍别人进出。 “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们帮你出出主意,不一定要闹到法院。” 现在闹到法院的事情很少,很多都是私下解决的,大多数人也更倾向于这样的解决方法,只有实在走投无路,才会选择闹到法院去。 “是这样的,我被老公的同事恶意诽谤,说我要勾引别人,很多人都听到他这么说了,但是这不是真的,我就想着打官司,还我个清白。” 几个女生一听,这确实比较严重,也比较恶劣,流氓罪,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一个女生的名节多重要啊,居然有人拿这个来诽谤人,太过分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还你个清白,我们也不要钱,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稻花穿的还是原身以前的衣服,看起来就不富裕。 作为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她们平时都有补助,节省点,有的人甚至可以把大学补助的钱寄给家里。 第一步自然是要收集材料,她们要知道,这消息的传播范围,有多少人听说过,听说的版本都是什么样的。 作为对面政法大学的学生,进北邮到处找人问东问西,很快就传遍北邮。 这群女生也是在调查的时候,才知道,找上她们的那个农村妇女是《李幺妹下岗记》的作者,李稻花。 “真是人红是非多啊。” “谁说不是呢,我打听到,说是想让稻花老师带着挣钱,稻花老师没同意,就心生怨恨,污蔑稻花老师。” 配合她们做调查的人眉飞色舞的说完自己知道的瓜,多问了嘴:“你们问这么详细干什么啊?” 她们可不是问了她一个,他们这会儿晒太阳的人她们都问过。 “哦,稻花老师已经正式委托我们向法院提起诉讼,告柳杰恶意诽谤。” 刚才还呲着大牙乐的给她们分享瓜的人吓得嘴巴立刻闭上,脸上的笑容也不翼而飞。 等到她们去下个地方问别人之后,这几个人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真告啊? 他们还以为就是嘴上说说,放放狠话,这才应该是大家的日常习惯啊。 “你要被告了!诽谤罪!” 热心群众立刻跑去图书馆,告诉柳杰这个噩耗。 黄来弟她们当时喊的厉害,还喊什么耍流氓,但是等到柳杰家里人找上门要求赔偿的时候,就偃旗息鼓。 两家谁也没占到便宜,算是私下和解,柳杰也确实被她们两个打的不轻。 “啊?”柳杰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说的话,真会被告。 “我瞎说的,我承认我是瞎说的还不行吗,我错了,我给弟妹道歉,千万别让她告我,告我,我就完了!” 柳杰拉着欧阳远不停的求情,就差给他跪下了。 本来以为,黄来弟被发配到仓库干苦力已经是极限,她已经是招惹李稻花被整的最惨的,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真是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他如果真进监狱,这工作是别想继续做了,不仅如此,还得连累家人被人看不起。 李稻花这时候正心情舒畅的坐在自己的小角落,构思《华尔街奇遇记》。 她这次要写的是部中篇小说,大概九万字左右,以主人公李莱特为主线,从国内一直写到华尔街,再由盛转衰。 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当然,欧阳远是知道这里的。 “柳杰说,他愿意当众做检讨,就在食堂,连续三天在饭点朗读道歉信,这道歉信也会贴在食堂门口的告示栏里。” “所以你来替他求情?”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这事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由你决定,不管你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欧阳远知道,李稻花比他更果断,更厉害,也更聪明,他不会替她做决定。 “行吧,只要他真的能不打折扣的完成,那我可以不去告他,但是让他别想再讨价还价,我没那么多耐心。” “行……你是不是觉得,住在这里憋屈啊?”欧阳远犹豫片刻才开口。 正准备继续写稿子的李稻花抬头:“肯定憋屈啊,就那么大点地方。” 就算是后来她打工租房,租的房子跟他们现在的房子差不多大小,可东西没有现在的多啊,而且还是一个人住。 “要不……我跟你回李家庄吧。” “你有病啊?”好好的北平不待,要回豫省农村,可不就是有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病。 欧阳远是想着,在李家庄,李稻花家好歹三间土房还有院子。 李家庄里,他老丈人是大队长,村里谁也不敢怎么样李稻花,不像现在,这才多久啊,就不停的有人欺负她。 (黄来弟、柳杰: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到底谁欺负谁啊?) “等我这本完成,拿到稿费,就买房子。”这本九万多的中篇小说,她准备卖个好价钱。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作者,稿费加点不过分吧,而且她记得没错的话,下个月,出版局就会制定新的稿费制度,她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出版这篇小说。 15 改革三部曲 “我有罪,我因为同事欧阳远不愿意帮忙运作工作指标,心生怨恨,口出恶言,污蔑他的妻子李稻花同志。 我所说的李稻花同志每天到处晃悠,伺机寻找对象的话均为不实言论。 现在,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对此进行深刻检讨……” 食堂门口,柳杰拿着稿子,在饭点朗读自己的道歉信。 只要是来吃饭的,都能听到这道歉信,有些那天没吃到瓜的,这会儿也被人重新补上。 “这比黄来弟还要惨呢,据说,黄来弟要被调回来,他被发配去仓库。” “哇,那黄来弟可算是赚了,她不得好好感谢李稻花。” 她对面的人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你说什么呢,如果不是李稻花,黄来弟原本不用去仓库啊。”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忘了黄来弟去仓库是被李稻花一纸檄文送进去的。 之前没被送进监狱不是吗?柳杰在收到李稻花说同意私下调解的时候,当时心里只有感谢。 这大概就是中庸吧。 “稻花,我来看你了!”梁宁提着半个西瓜。 “我们杂志社发西瓜呢,我给你要过来半个,一会儿你用水冰镇一下,可好吃了。” 五月初的西瓜刚刚上市,还是贵的时候,这时候西瓜可是稀罕物。 “这西瓜看着就好吃,还是你们有门路,我们到现在连个西瓜皮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呢。” 欧阳远就是个普通图书馆管理员,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也轮不到他。 这房子要不是他爷爷当初的关系,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地方住呢。 欧阳远的同事就有不少是结了婚,家里住不下,又没分到房子,只能出去住。 “我们这也是巧合,我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们主编说,你的下一本小说,我们会给你提到八块,而且你知道吧,现在还有印数稿酬。 我们准备到时候把你的三篇小说合起来,单独出一本书,到时候你的另外两篇小说也能拿到印数稿酬,首印五万册。” 这是绝对的诚意拉满,这样一来,李稻花的成名三篇就都是在他们社里走出来的。 更主要的是,去年刚刚复刊的《收获》,还有去年刚刚创办的《当代》,都已经盯上李稻花了。 他们是不了解李稻花,才没有立刻过来约稿,而且,他们的受众比《北平文艺》要更广一些。 别管李稻花心动没,旁边的欧阳远是怦怦心动,他算数好,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大致算出来,光李稻花的第三本小说,九万字的话,纯千字稿费都有720块。 首印五万册,那就是360,光这一本小说,就能挣将近一千。 五万册其实并不夸张,北平文艺刊登有《李幺妹下岗记》和《杜鹃创业记》的这两期发行量加一起达到一百万册。 五万册,只是首印,毕竟这本书里有一半的内容是刊登过的。 李稻花也没想到,不过后来想想,也可以理解,新小说她跟梁宁预计的是九万字左右,可能会直逼十万。 这样长的篇幅,只能在期刊上分成多次发布。 这么一想,感觉更有动力了呢,说不定能靠着这本书直接买房子。 真的好想买个大点的,最好是带院子或者是阳台的房子。 住在这样的职工宿舍楼,本身房子就小,窗户也不大,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只能出去,出去还要找不被打扫的地方。 以后这样的地方肯定越来越不好找。 (其他人:你放心,有你在的地方我们肯定不去。) 商量好之后,李稻花送梁宁出去,一路上,看到李稻花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生怕自己被盯上。 梁宁经过将近半年的接触,尤其是之前李稻花跟董郁隔空骂架,算是对她有个初步的了解。 人确实是好人,但也不是吃素的,谁要是惹她,就等着接受狂风暴雨吧。 两人说着话,到了北邮门口,就听到有人叫李稻花:“李稻花,有人找,《收获》的编辑!” “稻花老师你好!”从门卫处跑过来一个人,看起来是刚问过路就碰上了。 梁宁和他一对视,就知道是同行,互相看不顺眼,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呢。 “稻花老师,我是《收获》的编辑,我看过您的下岗记和创业记,感觉非常适合我们收获,如果您有新的作品,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们。” 当然,约稿归约稿,用不用还要看稿子的质量,总不能稿子不好他们也刊登,那是对读者的不尊重。 “下下次吧,手上的这本已经约好给北平文艺了。” 张博转头,立刻就反应过来李稻花身边的这位同行是北平文艺的啊。 梁宁则是露出稳操胜券的微笑,单开本,你拿什么跟我比啊! “那好,您下次可以考虑下我们收获,这是我们社里的电话,您可以随时和我联系,我叫张博。” 张博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来本子,从胸口的口袋取下支笔,刷刷刷的写下电话号。 这是收获杂志社的固定电话号。 作为李稻花的第一个读者,也是忠实读者,欧阳远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李稻花的最新更新。 李稻花这次的《华尔街奇遇记》开头就让他长见识了。 携款潜逃的官员,到了阿美莉卡,在华尔街,结识了一位平易近人,乐于助人的银行家。 今天这部分看的时候,欧阳远一直是眉头紧皱的,有些不明白,不相信的地方还会特地去问李稻花。 他和李稻花都是60年出生的,出生的时候,正是三年困难时期,之后也不是很富裕。 欧阳远家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从他有记忆以来,至少不缺吃喝,也就是后来下乡,过了几年苦日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华尔街奇遇记》里,主人公李莱特,原名李奇,莱特是他到阿美莉卡之后取的名字。 李奇出生于农民家庭,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是靠着村里人的救济长大的。 吃百家饭长大的他比同龄孩子更成熟,也更加努力读书,考上学,没钱上的时候,是镇里资助他上的学。 后来他考上大学,终于熬出头,回到家乡,在这里,他结识了自己的妻子,也是通过她,找到了发财的门路。 曾经资助过他的乡亲们,因为他和她妻子的贪污受贿,很多人,永远留在寒冷的冬天再也没醒过来。 因为聪明,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他火速携款潜逃,名字也从李奇,变成了李莱特。 前面这些,欧阳远看的时候,还会觉得感同身受,为这些乡亲们不值,省吃俭用,喂养出来这么头白眼狼。 今天到了阿美莉卡的部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适应。 李莱特刚到阿美莉卡,放眼望去,路上全都是私家车,他也立刻找人,买了辆车,还买了寻呼机,这是一种小巧玲珑的,没有手掌大的设备,可以接收到信号,一旦有人给你发消息,就能立刻收到。 他还在那里进到了水上乐园,有人工造浪设备能让人们享受宛如在海边的乐趣。 有钱人很难想象穷人的生活,同样的,穷人也很难想象有钱人的生活。 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就像有人难以想象,有些人家一个月就要用掉800多吨水一样。 天天杀人,用抽水马桶抛尸也用不了这么多水。 李莱特在阿美莉卡的生活让欧阳远无法想象,包括寻呼机这种东西。 “这,不好吧,会不会让人觉得,你思想不正确?”欧阳远有些担心。 描写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而且还是阿美莉卡骄奢淫逸的生活,很容易让人对阿美莉卡产生向往。 但其实,李稻花这才哪到哪,真正喜欢给阿美莉卡写软文的可不是她,她只是如实描述,可不像那些人。 拿着钱,潜伏在人群里,装作客观的样子,编一些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把国外描述成天堂。 “不用担心,这还早呢,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后,就是一地白茫茫。” “对了,亿万富翁呢?” 看了这么半天,李莱特也不是亿万富翁啊,他确实有钱,但这有钱跟亿万富翁还有很大差距。 不是说这是个亿万富翁的故事吗? “不要着急,明天你就能看到亿万富翁了。” 梁宁带着成功约稿的消息回到北平文艺,顺便还报告了收获找李稻花的事。 “你得看的紧点,别让到手的稿子飞了。” 最近他们期刊发行量有些低迷,这让李清泉有些不满意。 其实现在的发行量才是他们正常的发行量,只是李稻花之前的那两篇小说把发行量拉起来之后,正常的量就让李清泉觉得少了很多。 现象级的作品不是次次都能有的。 六月份,《华尔街奇遇记》正式完稿,北平文艺开始宣传李稻花的改革文学三部曲。 《华尔街奇遇记》算在了改革文学里是有原因的,李奇贪污受贿的方式,就是通过他所谓的改革,侵吞国有资产。 这也算是对改革的一种警醒,改革中,不是只有高歌猛进的一面。 16 可爱的邻居 新人作家,稻花的改革三部曲,北平文艺刚刚推出,反响不小。 前两部,下岗记和创业记,已经成了改革开放派必备宝典,有些人甚至直接拿来当教材,一步步的跟着学。 或许是现在的计划经济变数小,或许是一些其他的巧合,反正还真给他们弄出了点成果来。 当然,没出成果的也怨不到书上,人家写的清清楚楚,也确实有人做出成果。 自己没成果,只能说明自己不适合,或者是自己没找对方向。 一篇小说就能挣到三百万,不敢想象三篇能有多少钱,买它!买了它还愁没钱吗! 买别的小说,可能还觉得手头紧紧巴巴的,买改革三部曲,再紧巴也不能紧巴它! 不投入就想暴富,天上不会掉馅饼。 之前没有买到那两期期刊的人更是摩拳擦掌,他们之前没抢到,现在买更划算呢! 他们给每个书店分发了之前就计划好的书籍数量。 “这个真的不够卖,每天光过来问我的就有十几二十个人,才一千本,你让我卖给谁去。” 他们这么大个书店,每天人来人往这么多人,一千本,也不知道够顶几天的。 “你先卖,真不够还会给你补的,我们要送的书店这么多,都给你了,别的书店不就没了。” 北平的书店是大书店,分配的相对较多,还有很多偏僻的地方,偏远的小县城,他们那里也有新华书店,不能厚此薄彼,大家都要有。 区别只在多少上。 “行吧行吧,到时候不够,你可要尽快补货。” “放心。” 等到负责送书的人走了之后,签收书籍的人首先从书堆里拿出几本,这是他要买的,剩下的才是放书架上的。 一本书的价格,三篇小说,赚了,之前要花两本书的价格才能看到李稻花的两篇小说呢。 刚一开始销售,书店就像是要免费送鸡蛋一样,柜台前拥挤的都是人。 年轻人甚至挤不过上了岁数的人,那些人不仅力气大,还会讲战术,有的后发先至靠的就是战术。 “同志们!同志们!给我们年轻人点机会!让我们先买!” “不当人子!你家没有老人啊?不说尊老爱幼让着我们,反而让我们让着你们,怎么好意思的!” 老人怎么了,老人也需要学习,老人更需要学习,六七十岁的人,正是闯的年纪,多少人还能被单位返聘呢。 等到老人们买完书离开,书店也没剩下多少书了。 老人家干了一辈子,有的是钱,只要是来新华书店买书的,那手里都不是一本。 他们有时间有钱,除了给自己买,就是帮家里孩子买。 “没有了,大家回去吧,想买,我们书店还有别的书。” “我们就买三部曲,你们什么时候有货?” “不知道。”售货员没好气的回。 天气越来越热,这么多人来买书,本来就已经够忙,够烦躁的,还这么多问题,真是讨厌。 售货员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扇子打开,自顾自的给自己扇风。 “嘿你这小姑娘!” “干什么?干什么!要买买,不买赶紧走人!”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服务群众啊?你们就这服务态度,迟早要被淘汰!”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 大家一听,哄然大笑,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出自李稻花的《杜鹃创业记》。 她在文里批判了现在一些销售员的行为,比如说无故殴打顾客,无故辱骂顾客…… 在她看来,未来是要卷起来的,不止是产品质量,服务质量同样要卷起来,要比别人做的更好更优秀。 这点,其实国家也一直在提倡,在北平,就有个卖糖果的劳模张秉贵,他服务热情,业务过硬,人们都喜欢他,也喜欢去他那里买糖果。 在他那里买的糖果基本不会出错,不仅是数量,还有大家的爱好。 而像他们现在遇到的这个售货员,在小说里就是批判的对象,如果做不到服务群众,那么为什么要拿服务群众的这份报酬。 “我就这态度,你这么大本事,你让领导开除我去!” 这个年代,售货员也是有编制的,只要是工作,都是有编制的工作,非大错不能开除。 大错基本上就是进监狱这样子,无故殴打顾客,还达不到进监狱的程度,所以这个售货员可一点都不害怕。 端上铁饭碗前我是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端上铁饭碗后我是耀武扬威、趾高气扬。 还没买到书的人一哄而散,大家到另一个地方去试试看。 最先买到书的一批人,除了喜欢李稻花书的,还有讨厌她的人。 当然,再讨厌她,那也要花钱买她的书,给她送钱。 因为不买她的书,你就是想黑她,都不知道从哪方面黑,她的读者太多,随意抹黑,很容易露馅。 董郁就是这样的人。 他本来就是专业靠点评这些文章过日子的,不止是李稻花,其他的文章他也点评过。 有贬低的,自然也有夸奖的,只是夸奖的少,贬低的多,这样才能吸引大家的视线啊。 他也勉强算是这个年代的公知大v,自身还有一定的读者。 可这么多人,就碰上李稻花这么个刺头,他发一篇,她就回一篇,一点都没有文人的矜持,也没有文人的平和与虚心。 其实李稻花也不是不虚心,有些人的批评她就没怼。 比如说给她指出,她的小说,只是一种特殊情况,并不能全面推广,学习的企业也要有取舍。 这些都是有理有据的,她本人也认同的。 可董郁这家伙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一会儿说她这个人有问题,一会儿说她小说的思想有问题,还说她抹黑外国人的形象。 笑话,下岗记和创业记里对外国人的描述少之又少,创业记根本就没写到创汇,下岗记有创汇,那也是只在最后面写了一小部分。 李稻花就是看不惯这个人踩着她上位。 为了能够找到全新的角度骂李稻花,董郁也是拼了。 他手上的这本书是他拜托同是文艺圈的朋友帮他搞来的。 还没看多少呢,他就怒不可遏,几次把书摔在地上,又重新捡回来。 “简直就是污蔑!是耻辱!她这样的人能受人追捧,这个国家要完啦!”董郁涨红着脸,鼻子像累垮了的老黄牛一样喘着粗气。 他要继续拿起笔来战斗,要跟李稻花斗个不眠不休。 李稻花的稿费来了,先给的只有奇遇记的千字稿费,768。 信封里,十块五块一块的钱,放在一起厚厚的,沉甸甸的,加上之前存起来的稿费,他们有一千多。 李稻花觉得,可以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买房子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是在现在。 大家都想着等单位建房子分房子,单位效益不好的情况下,也没钱建房子。 房子少,这就导致很多人没地方住,只能挤在一起,或者是租个小小的房子。 房子越小,租金越便宜,合租房自然也应运而生。 “真把这钱拿来买房啊?” “当然啦,你不想住在大点的房子里吗?” 谁能不想呢,欧阳远自然也是想的,可一想到自己买房子,他们分配的房子就空了下来,出租的话,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把他们买房的钱挣回来。 他把自己的顾虑跟李稻花说了,李稻花的回答是:“现在不买,以后房子会越来越贵,直到咱们买不起,听我的没错。” 听李稻花的,没错,欧阳远想起来李稻花之前写的小说,她确实对市场经济更了解,而且,这买房的钱也是李稻花挣的。 她要是真想买房,他也没理由拦着。 两人就经常趁着欧阳远放假的时间跑着看房子。 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没关系,他们认识在北平呆了很久的人啊。 李稻花托梁宁帮忙打听打听,欧阳远则是跟同事和楼里的人打听有没有要卖的房子。 “打听这个干什么?” “稻花想买套房子,家里的书越来越多,快放不下了。” 作为21世纪,每天都要用手机摄入大量信息的人,穿越过来之后,李稻花不写稿子的时候,只能通过报刊和书本来获取信息。 她家光报纸,一个月就订了七八份。 “呀,那你们买了大房子,不就要搬走了吗?” “如果能物色到合适的房子,应该就会搬出去。” 楼里的邻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在脑海里把亲人去世的场面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绝对不可以笑! 所以,欧阳远看到的就是这样奇怪的表情,邻居目露悲伤,嘴角抽搐,良久之后才说:“你放心,大家都是邻居,我们一定帮你们找到满意的房子!” 说完,都不等欧阳远有反应,就在楼里开始呼朋唤友。 “大家快出来啊!快来帮稻花老师找房子啊!稻花老师着急搬新家呢!” 欧阳远赶紧说:“不着急不着急,我们现在手头的钱还不知道够不够,慢慢来,不着急。” 听到好消息的邻居们齐刷刷打开房门,最早出来的柳杰赶快说:“怎么能不着急,这好房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家都集思广益,帮帮忙啊!” “没问题!” 17 大半截胡同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人,很多还都是在本地生活多年的。 大家互相又有亲戚,散布在不同的地方,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很快就传来消息。 梁宁也在努力帮忙找,她的想法很单纯,如果她帮着李稻花找到新房子,那么李稻花家就只有她知道。 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按照李稻花的速度,这段时间都够她再开本小说的。 到时候她再借用独特的信息优势,把小说拿到手,她就是社里最靓的仔,还担心不被表扬表彰嘛! 梁宁每次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偷笑。 只是,她这样单纯的想法怎么能跟北邮职工楼里的职工们相比。 梁宁只是想要表扬表彰,他们想要的是活下去!这样的愿望比梁宁要迫切的多了。 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已经汇总出来好几套房子,只所以没立刻告诉欧阳远,是因为,他们还要继续进行筛选。 首先,距离他们太近的不行,他们还是有被盯上的风险。 太远的也不行,欧阳远毕竟还在这里上班呢,太远不方便上班的话,他们估计也不会选。 房子有大问题的也不选,这里的问题不是房子本身的问题,而是它附带的问题。 房子大小、新旧程度,其实都无所谓,可以看看,对比对比,这也是欧阳远告诉他们的,当然,是李稻花示意的。 他们看中的问题是房子所有权是否存在争议,还有房子里的租户是否混乱,是否会搬离。 欧阳远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有些迷茫的,差点脱口而出说,这些问题对于别人来说是问题,对于你媳妇李稻花来说怎么会是问题呢? 她明明有无数种惨绝人寰的方法,可以让他们名声扫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得安生……省略无数悲惨的词汇。 怎么轮到外人的时候就开始手下留情了?怎么就可劲嚯嚯咱们这些老邻居呢? 你说是不是你欧阳远吹枕边风了,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帅小伙,居然还干这种事。 “我觉得这几个可以,距离咱们这也不远,有楼房,也有小院子,这要是不满意,那没话说的。 对了,打听过没,这的房子没问题吧?” “放心,这都是保证没问题的,我们自己还去跑过。” 当初,他们跟自己的亲戚说的时候,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宁愿找不到合适的,也不能随便给他们找个。 这要是办不好,那说不定就要在李稻花那边挂上号,随时都有暴雷的危险。 李稻花还不知道,邻居们的热情如此高涨呢。 欧阳远今天放假,趁着这时间,他们要出去找房子去。 现在又没有什么租房买房app,他们只能用笨方法——实地考察。 就从北邮附近开始,走街串巷的,看到觉得不错的房子,就走进去打听打听。 但是,这时候大多数房子都住的满满的,全都是人,倒是能把房子的底细打听出来,就是后续的困难肉眼可见。 而且,很多从外面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房子,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早就被破坏的十分彻底,各种格局,因为不方便租住,都被破坏掉。 有的房子,租住在这里的人甚至不知道房主是谁,只知道,这房子是从房管局租过来的,房主不在国内。 这房租也不是房主拿到手的,而是到了房管局那里。 跑了一天,勉强跑了一条胡同,还是一无所获。 回家上楼的时候,李稻花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抬不起来了。 还没等进家门,就听到柳杰从身后叫住他们:“欧阳,稻花老师,找你们半天,你们去哪了?” “我们去找房子去了。” “找到了吗?”如果找到了,那就用不上他们准备的房子了。 欧阳远苦笑:“哪那么容易,没呢,改天再去看看。” “哎呀,巧了,我这里有几套房子,要不你们看看?” 瞌睡来枕头,李稻花当然乐意省事,更别说柳杰做事还挺细致,房子的位置,户主,目前租户,大小,朝向,金额,全都有。 简直就是80年代的房产中介。 单从这些纸面数据上来分析,李稻花看中的是一套距离北邮三公里左右,处在西城区大半截胡同里的小四合院。 面积不大,只有二百平米出头,这样的面积在四合院里已经属于小户型了。 院子是户主自己在住,一家三代,三户人家,十几口人住在一起,也是挤挤攘攘的,经常挪不开脚。 他们卖房子的原因也很简单,老大一家准备带着老一辈出国,老二马上也要被调到其他的地方,不会在这里住。 这房子与其租出去,费劲吧啦的收租,还不如直接卖掉,也能给两家都添点路费和安家费。 他们要价是一万,但是已经被柳杰他们给狠狠地砍了一刀。 其实也不算是砍一刀,而是他们的房子,在目前的均价就是砍过之后的价格,是他们要高了。 柳杰他们最后砍下来的价格是6000。 80年,北平的房价是几十块钱一平,基本上不会超过五十块。 二百平,六千的价格,不算高,但是也没到让房主破产的地步。 到了六千块钱死活压不下来的原因是,三户人家,六千,正好一户两千,出国的两户带走四千。 少一点,他们都不愿意,宁愿再等等,反正另一户人不出国。 而他们愿意降价的原因也很简单,除了都忙着离开,那就是买房的人太少。 人们没有买房的意识,都等着分配,六千块钱,绝大多数人也掏不出这么多的钱。 其实这钱李稻花也掏不出来,她手头现在只有一千,差的还远着呢。 不过不妨碍她先去看看。 明天周一,欧阳远要正常上班,李稻花就只能自己去看,幸好距离并不远。 从胡同口进去,走没多远,就能看到挂着的8号门牌号。 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人都在忙碌,大人们忙着收拾东西,小孩子则是收拾自己心爱的玩具。 “你好,方便参观一下房子吗?”李稻花一出声,四合院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转头看向她。 后来还是听说她要看看,准备买房子,才有一个身体英朗的老太太招呼她进来看看,她带着她。 四合院方方正正的,十分标准,房子也有私搭乱建的地方,因为他们即将搬走,这部分也拆除了不少。 一共有五间房子,正对着大门口的那面是个套房,中间是大堂,一侧是卧室,另一侧是书房。 两边则是两件小房子,厕所就在大门旁边不远的地方。 他们在外面搭了两个厨房,这会儿拆的七七八八的。 “这厨房看起来不太美观,不过拆掉也不费什么功夫,不用请人,自己就能拆。”看到李稻花皱眉,老太太解释到。 “这都是我们自家住的房子,你放心,住的比较精细,房子基本上不用大修大补。” 当然,修补是肯定要有的,如果完全不需要修补,保存的十分完好,那就是另外的价格。 “如果你们人少的话,还可以在院子里种棵树,夏天还能遮挡阳光,不至于特别热。” 老太太明显很怀念,也许在这个院子里还没有那么多人的时候,它本来是拥有一棵树的。 六千块钱,李稻花觉得很值,但是买东西怎么能不砍价! 李稻花的嘴巴刚刚张开,还没说出话来,老太太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六千是底线,大不了我们就把房子租出去,我儿媳妇就在这收房租。” “但是我手头现在没这么多钱。”实地考察之后,李稻花觉得房子挺好,是她喜欢的那种。 房子够大,隐私性够强,还有可以晒太阳的小院子, “你有多少?” “一千多……” 李稻花有些尴尬,一千多和六千的差距确实有点大。 老太太听完,就觉得李稻花是在耍她玩,一千块钱就想买四合院?去附近买个小平房还差不多。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这一千是目前的手头上的,你们要是能等等,过段时间还会有钱,差不多还有一千。” 两千块钱也不够啊,老太太转身就走,没有犹豫。 不过对于她的这种挣钱速度,老太太的大儿子留意到了,他上来攀谈。 “想买房子?” 这不是废话,不想买,至于跟他妈磨磨蹭蹭这么长时间吗。 “家里人买,还是自己买?” “这有什么区别吗?” 男人笑笑:“当然有区别,家里人买,那你就做不了主,花多少钱,买哪里,能不能多出钱,你都做不了主。” “自己买。” 男人猜就是她自己买。 家里买跟自己买,在看东西的时候,从心理到神态都是完全不同的。 自己买的人更硬气,也愿意看一些超出价位,但自己觉得能负担的房子,比如说现在的这种情况。 “同志在哪高就啊?” “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怎么,买房子难道还要查祖上三代?” “那倒不用,我们也没这本事,这样吧,咱们谈个生意,合适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18 拿捏 老周家有两个儿子,老大打小就机灵,老二打小就是个闷葫芦。 老大哄的老两口高高兴兴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的钱都拿来给他走动关系,娶媳妇用了。 轮到老二的时候,什么都要自己挣。 现在老大要带着老两口上外国去,家里最后的一点钱就是这房子。 周老大听到李稻花说,过段时间还有一千多,心里就活络起来。 一千块钱,普通人别说过段时间,就算是过上三四年都存不下来,李稻花能有这钱,肯定是有门路的。 所以周老大就想打听打听这门路,最好参合一脚,他可是知道,那有门路的,跑去北边南边,来回一趟,不老少。 “你们是在哪发财的,带上我一趟,不管挣多挣少,我的那两千,不要了,这房子四千卖给你们,我做主,先付两千,另外两千半年内付清,怎么样?” 周老大觉得自己十分有诚意,一趟两千,不少人一趟可挣不了两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本金限制了他们。 本金够的人,用不着走这种危险的路数,也就是没什么钱,没什么牵挂的胆子大的人,才会铤而走险。 李稻花一听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问题是,她真不是做这个的。 “我是写小说的,不是倒卖的。” “哦~作家啊!敢问大作……”作家他知道,隔壁四合院里有个杜书,他以前在报纸上发过一篇小文,从那之后就以作家自居。 别人要是不以作家称呼他,那就不高兴,拉个脸,跟谁欠他钱一样。 “《李幺妹下岗记》。”李稻花还在看这四合院。 这个院子她还是挺中意的,只要把外搭的厨房拆掉,整个院子基本可以恢复原貌。 这时候临近中午,坐北朝南的房势可以让房子很好的晒到太阳,如果是冬天,在院子里晒太阳,大门一关,也不会有太大的风。 “是稻花老师!你是稻花老师!”周老大惊喜不已。 他其实是不喜欢看书的,感觉那些作家写的书自哀自怨的,让人看了就烦。 但是李稻花的小说不一样,他就特别喜欢,尤其是里面挣钱的那部分,看的他热血沸腾。 他一直想买本改革三部曲,走的时候带走,据说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对阿美莉卡有很多描述,他还想出去之前看看。 他愿称稻花老师为真正的作家,跟隔壁的那个杜书可不一样,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 “稻花老师,你看看,我马上就要去阿美莉卡了,说真的,我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我是跟达令一起去的。 哦对了,我的达令在阿美莉卡有一栋别墅,她说可以养活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老大有些高兴得意,又有些忧愁。 “不过我也知道,这最靠不住的就是人,所以我想问问稻花老师,你觉得我在那边干什么生意比较好,有份自己的生意,我也不用事事求人。” 在外面混的人最知道人多靠不住了,因为他自己就靠不住。 “您放心!我不白让您出主意,五千,先付一千,后续的四千,您今年付清就行,您是大作家,我相信您!” 周老大原本是想着到了国外,牢牢地扒住自己的达令,全家都靠着达令过日子。 现在能撞上李稻花,说不定他到了阿美莉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达令甩了,自己单干。 听他这么说,李稻花还真在认真想,一个主意顶一千,还是八十年代的一千,这买卖值。 周老大是去国外的,基本上很难再回来,这时候也没有物流给他们这些私人进行运输,他能做的,就只能是在当地就能进行的买卖。 “你家平时祭拜祖先吗?” 这得问好,不是所有的人都祭祖的,尤其是十年刚过去没多久。 “拜啊,您瞧瞧,那个炉子,打从我小的时候,就一直是我家祭祖用的香炉,那时候我们把它埋起来,这几年才续上。” 祭祖就行,那就好沟通了。 “祭祖的时候,用的那些印刷好的纸钱,金元宝,纸房子纸衣之类的,你到那之后还能卖。 不过你别说什么神啊之类的,他们不懂这个,你就说写万一是给死了的家人用的,家人要是没这个,死了在下面那也要挨饿受冻。” 周老大听李稻花说着,心里在盘算,这种东西他倒是能做,甚至可以走的时候带几张,到那边找地方印刷。 问题是真的有人会买吗? “我看你也不是不开窍的人,别人愿不愿意买,那不还得靠疗效,你得宣传,你得以身作则,心诚则灵。” 李稻花这么说,他有点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里,也有这行的人。 之前他那个朋友说这些的时候,他都不乐意听,大家只是普通的狐朋狗友,没必要讨论这么正经的东西。 再说,他这些玩意要是真能挣大钱,还至于很他们这群人天天鬼混? 李稻花要是说这个,那他就要好好跟那个朋友讨教讨教。 毕竟,别人说的不一定挣钱,李稻花说的那肯定挣钱。 趁着距离出国还有几天的时间,临时抱佛脚,应该够糊弄那群洋鬼子的,他的达令就是这么被他糊弄的。 他就说自己是周瑜的后人,相当于是国外的将军后人。 其实他家跟周瑜有没有关系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家也没族谱什么的,跟周瑜唯一的关系就是大家都姓周。 反正洋鬼子又不知道这些东西,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下次给自己编个更厉害的身份。 “好,好,真是谢谢稻花老师了,您放心,这房子我能做主,我谁都不卖,就卖给您,走的时候我给您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您明天过来,咱们趁早,上房管局登记去,怎么样?” 他没想过赖账,也不敢赖账,他马上就要跟达令出国,这时候就怕出什么意外情况。 之前有人说帮忙打听房子的时候,就跟他们讲清楚,买房的人比较挑剔,人也不太好相处,讲好的事情可不能变卦,不然那人可不依不饶。 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这人会是李稻花,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这样吗。 李稻花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周老大说他们下周一就会出国,也就是说这房子几天后就能腾出来。 临走的时候,周老大依依不舍的送李稻花出门,还让李稻花给他的北平文艺上签了名,两本都签名。 李稻花跟他说,等明天去房管局登记的时候,给他带本三部曲,反正她家有好几本样刊。 回学校,李稻花哼着歌,看起来就心情很好。 “稻花老师,房子看的怎么样?”柳杰小心翼翼的问。 “挺好,那房子挺合适,那家人也不错。” 柳杰点点头,那当然了,都是筛选过的,特别麻烦的人,他们可不敢送上来。 “我记得那家下周一就要出国了吧,那你们这房子什么时候去登记啊?” “你记性还挺好,明天去登记,不过那房子想住人还得重新翻修一下。” 什么记性好,那是今天李稻花一出门,柳杰就重新把这家的资料翻看了一遍,就巴望着他们能快点成交,大家也能早日脱离苦海。 “翻修简单啊,大家伙一起帮你,快的很,到时候你们搬家,我们也能帮你们,邻里邻居的,这都不是事。” 李稻花打量着柳杰:“你们是巴不得我赶快走吧。” 柳杰心里一咯噔,是做的太过了吗?他们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没有,哪里的事,邻居帮忙不是很正常嘛,你想哪去了,我们巴不得你这个大作家一直在这里住呢,也好多熏陶熏陶我们。” “哦,那我就不搬家了,等我爸妈来了再说吧,我也觉得就两个人住那院子里,挺冷清的。” 柳杰脸色一僵,这怎么能行。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稻花微微一笑,小样,拿捏你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李稻花继续哼着歌回家,留下一脸苦相的柳杰,他还要回去给大家报告这个噩耗。 这时候的房管所基本上没什么人,他们到地方直接就能登记,老两口虽然不太高兴,却也没说什么。 周老二更无话可说,他爸妈和他哥愿意把卖房子的钱分给他一份,他就已经知足了,毕竟,就算是不分给他,他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 就是这卖房的钱,从原来的两千变成现在的一千五,说是买家压价了,压到五千,老两口还是两千,兄弟两一人一千五。 房款分期付,先付的一千是老大的,之后的的五百,和老两口的两千,让老二收到房款后一次性寄过去。 周老大不担心自己弟弟不寄钱,他可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老实人一个,被欺负了也不会吭声。 房子卖出去了,他们打包起来更起劲,李稻花则是在家里研究这房子该怎么翻修。 “对了,房子买好,你再去弄个自行车票吧,不然你这上下班多不方便。” 三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果每天走路上下班,那肯定是折腾,冬天早起才是最遭罪的。 19 三部曲的反击 “房子你觉得满意?”欧阳远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蹲到李稻花身边,侧头看她的在写什么。 李稻花画的是张简图,四合院的大致图纸,方便她标注每个房子做什么,房子怎么装修。 “为什么分房住?”欧阳远不能理解,他们是夫妻,冬天冷,分被子住他可以理解,现在进化到分房住就过分了吧。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没得到的时候,千方百计凑过来,得到了,就把他扔一边,漂亮的女人果然靠不住,尤其是还有才。 “晋江不让涉黄你不知道吗?” “咱们可是有证的合法夫妻,晋江凭什么管我们!” 最后在欧阳远的强烈抗议下,没有分房,但是还是分被子,理由就是,她还不想涉黄。 他们的房间就在正堂,中间是客厅,另一边是李稻花的书房,他们还要自己打书柜。 户主家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几乎所有的家当都是需要的,带不走的,那就卖出去,蚊子腿也是肉。 李稻花本来想着看看他家有没有什么值得入手的二手货,看了之后发现,真没什么值得入手的。 很多家具,看起来用料很扎实,那都是以前的老家具拆了改造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 左边两间房,跟厕所同一侧,先当做杂物间,车库。 右边两间房,一间当厨房,另一间当客房,万一有亲朋好友过来,也有地方住。 中间的院子,就种一颗樱桃树,春天吃樱桃,夏天遮阴。 “到时候咱们这套房子租出去吧?”反正他们大概也不会住了。 现在想租房子的人多的是,他们这种单间,可比那种一家子合住,只用帘子隔开的好多了。 “租出去……要不租给为民他们吧,为民总是说想换个地方住,说他们住的那个四合院太挤,晚上上厕所也不方便。” 他们那个四合院的厕所是胡同尽头的公厕,没人打扫,冬天还好点,夏天简直不能进人。 晚上也只能是在家里放个便桶,每天早上提出去倒掉,不然的话郭为民就别想睡了,老婆孩子都得让他陪着上厕所。 他们楼里至少厕所每层都有,还是冲水的那种,晚上自己就能上厕所,也没什么味道,干净多了。 房租肯定会比四合院的贵,但是贵有贵的道理,不少年轻夫妇宁愿租这种贵的,也不想受罪。 “都行。”租给谁都是租,郭为民也不是那种麻烦人。 还没等欧阳远跟郭为民说呢,楼里就有人问他们房子的事,也是想租房子的。 听到他们的房子已经有人了,惋惜不已。 也有嫉妒的,李稻花他们马上就要搬去大房子,他们还没分到房子呢,有人就打起主意。 觉得,李稻花他们既然买了房子,那这房子就应该收回来,重新分给需要的人。 那时候,很多人宁愿租房子也不愿意买房子的原因就是,如果买了房子,单位分房子的时候会首先把有房子的剔除。 这种分完房子还要买房子的人,确实少见,他们单位以前也没有这种先例。 理论上来说,只要欧阳远还在单位,那这房子就一直是他住,正常退休,那这房子也是他住,他愿意让谁住是他的事。 幸好这人是私底下偷偷问的,要不然让李稻花知道,别想有好。 80年,大家的家具都是手工打的,从木材,一点点变成家具,很少有什么胶合板,锯末板之类的,都是纯实木家具。 李稻花他们的家具也在房子办好过户之后,就联系师傅给他们打家具,书架,桌椅板凳都要重新打。 还要把房子重新粉刷,厕所改造,地面找平,铺瓷砖,院子地面硬化。 梁宁送过来的首印五万的印数稿酬都不够用。 半个月后,梁宁和几个同事登门,看到她家的极简风,才知道,他们准备搬家,很多不常用的东西都已经搬去新家里。 这房子里的东西被拿出去之后,房子看起来大了很多,不再那么逼仄。 “你们这是准备搬家啊?” “对,房子找好了,就是还没装修好,装修好就搬进去。” 李稻花少见的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这是她刚才在算账,算的脑袋疼。 别看都是几块十几块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那我来的应该正好。”梁宁把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包放桌子上。 “社里追印的钱,我给你送过来,因为追印的太多,所以后面的是按照百分之二的追印稿酬给的,一共是四千六百多,这是汇款单。” 首印的五万册完全是供不应求,这让他们看到,三部曲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因为有两篇发表过的,就降低了发展空间。 汇款单只有薄薄的一张,对梁宁来说简直重如千斤,还特地找了两个同事来护送她。 这四千六百多简直就是及时雨,够李稻花把房钱还了还有剩余,不过她不准备先还完,先还三千,剩下一千六留着装修房子。 她趁着年前再写两篇小说,把剩下的一千房钱凑够。 “你们搬新家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啊,到时候我去祝贺你们乔迁新居。” “放心,肯定忘不了你。”梁宁和北平文艺也算是他们这套房子的大功臣,买房的钱,都是靠他们赚的。 离开的时候,梁宁给自己点个赞,成功拿到李稻花家的新地址,自己真是太机智啦! 梁宁离开后,李稻花之前烦躁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 对于普通人来说,大多数的烦恼都是没钱造成的。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钱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李稻花也不用扣扣搜搜的,想着从哪一步省出来点钱,花!买!有钱任性! 改革三部曲首印五万册,买到的人很快就看完了,最近,评论也都陆续开始在报纸上发表。 给北平文艺寄信的读者有很多,李稻花根本没空看,北平文艺收集起来,李稻花放在新家里,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暖居。 被放在报纸上的评论,很多都是小有名气的文人,平时就活跃在报纸上,一有什么事情,蜂拥而上。 最近的改革文学当然是他们的焦点,改革文学鼻祖最近不出现,那李稻花这个改革文学先锋就被他们团团围住。 李稻花的书也有一部分就是他们买走的。 认真仔细的读完李稻花的书,随着董郁打响第一枪,其他的人也纷纷跟上。 围攻的重点就在三部曲的第三部,《华尔街奇遇记》。 奇遇记的绝大多数篇幅描述的都是阿美莉卡纸醉金迷的生活,豪车、美女、别墅、飞机…… 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有钱人的生活,在这篇小说里都能窥见一角。 这对此时的普通民众的冲击是巨大的,甚至有些人不敢相信有人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这些,全都是主人公,李莱特享受过的生活。 “我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有个年轻的大学生羡慕的看着书里描述的生活,仿佛是在看一座虚无缥缈的黄金屋。 “李莱特这个人,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最后只是变成流浪汉,真是便宜他了,多少人因为他死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董郁的视角也很清奇,他认为李稻花在恶意抹黑阿美莉卡人,破坏国际友好。 在李稻花的文里,阿美莉卡的人,唯钱是图,唯利是图,一个个都是金钱的奴隶。 你有钱的时候,人人都高看你,你没钱的时候,谁都能来踩你一脚。 这根本就不符合阿美莉卡的国情,阿美莉卡是发达的西方国家,人人都有免费受教育的权利。 人民素质极高,就算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会严于律己,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样一个优秀的国家,居然被李稻花一个从来不了解它的人恶意抹黑,简直是国家的不幸,是民族的不幸,李稻花就是阻碍国家进步的罪人。 其实,董郁也没去过阿美莉卡,但是不妨碍他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啊,他想象中的阿美莉卡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天堂。 唱高调,从来都是董郁他们这群人的惯用手段,你不称赞国外,那就是阻碍国家反思进步,你称赞国外,那你就是反动派,你不学习国外,那就是落后就要挨打,你学习国外,那就是一辈子只知道学人家…… 总之,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了。 李稻花可不是吃素的,开玩笑,梁宁已经跟她说了,自从董郁这群人在报纸上发这样的文章之后,三部曲的售卖速度明显下降。 有些书店甚至提出不再售卖改革三部曲,以免犯错误,当然也有书店激流勇进,这些大部分是沿海地区的书店。 她李稻花不要面子的,北平文艺复印这么多,最后没卖出去,那下次还怎么合作,别人怎么看她李稻花的商业价值,她的文以后怎么涨价! 反击,必须狠狠地反击! 20 一个真实的故事(已捉虫) 凌风直接穿过了两个练级区域来到了魔狼的所在地,不过凌风并没有着急对这些魔狼下手,因为他的面前有一只不应该在这个区域的怪物,游荡的魔族士兵。 这点以后让荀攸去想一下吧,相比于贾诩,荀攸应该更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赛丽亚用责备的眼光看着王峰,她已经提醒过在布法罗面前提及莎兰会出现什么情况了。 现在的新手村虽然不如之前人那么多了,但是依然还是有不少人的。 所以王某人决定忽略灵梦对于巴赞的意见,至少在目前,一人一鬼神的目的还是一致的,那就是活下去。 戴安娜的话明明是发难,可是那刚柔并济的语气加上卖相不错的无辜的外表,竟然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 只是这虎牢关城高墙坚,纵使联军轮番攻打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动漫中那么多男主是“泡面”党了,不得不说,这种拉面真的挺好吃的,虽然没有营养,但还是让人忍不住多吃。 乔慕青都给弟弟气乐了,这算是以弟之名替他牺牲了?行吧,慕侠的智商加情商,没彻底把他这个哥哥出卖了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不能要求太高。 牧师之力:生命值低时消耗2000蓝量立刻回复全体友方包括自身15%的最大生命并每秒缓慢回复1%最大生命值的血量持续20秒。 莫姑娘眯了眼睛再仔细分辨一下,发现这不就是一枝干枯了的梨花吗?再数一下,梨花有九朵,颜色自然不可能还是洁白无暇了,泛着黄,一看就是时间久远了。 而当她们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然忘记了刚才的十秒钟时间里,她们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什么话。 朋友在知道后质疑她是不是真的爱陆太子,否则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双目冰冷地望着前方的四人,林萧将脸上面具取了下来,露出略微英俊成熟的面孔。 至于淑妃澹台梦歌以及刚刚册封的贤妃洛梦璃,妃位不需要做任何更改。 “那程老汉的腿好了,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瘦总马上就道。 当然,这样定然会让晁溶儿心里不知所措,没有仇恨支撑,不知道晁溶儿心情会如何。 对于玄天子,他还是比较的信任的,以玄天子的性格,不该是不能够从秘境之中出来才对。 最后沈随心是脸红心跳,眸光潋滟的逃出了车里,逃命一般逃回片场。 威廉大手一挥,在卡夫列夫人的眼中显得相当的豪迈,殊不知此时威廉的内心在抽搐,在滴血。 “说出一句承诺,就价值一千枚大金龙!高!实在是高!”肥罗能把“一诺千金”翻译成这个样子,也是醉了。 他开始给吾王讲述大英帝国的一些历史。什么大航海之类的,夏洛的世界史学的一般,只能根据印象大略的讲述了。 圣地世家高高在上,但对仙门众人展现出来的底蕴,就连姬皓月这种自傲之人也解释了一番。 这样一来水泥更加不够卖,眼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赚不回来谁能甘心呀。万幸的是现在水泥厂扩建已经完成,到时候产量增加百分之百,整个就翻了一番呀。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聊天,特别是贝尔辛格的侄子,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哥的儿子。笑眯眯地爬了过来抱着贝尔辛格的脖子,就摇晃着说道。 紫苏自然是点头说好,众人也都觉得来紫岭一趟,这紫江漂流是一定要玩的,不然就白来紫岭了。 而黄金六级的实力,并不足以支持他们除掉人族那些最顶级的天才。只有到了夜晚,夜黑风高之下,他们媲美超凡级的实力才能肆无忌惮地发挥出来。 林晓帆现在能理解卡罗西为什么主动站出来发红包,还要冒充天神使者了。从现在这种情况看,如果现在选举,得票最多的肯定是卡罗西。 “兄弟们,带上这只傻鸟,我们撤!”乌鸦一号再次发话,几只乌鸦叼着晕过去的秃毛疾风隼扬长而去。 “拿到了那条蛟龙的本命元丹,你怎么还这幅表情?”噬情斜躺在躺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则泡着茶,看见云浮脸上并无喜色,便开口问道。 “花笺姑娘,你为什么要她送我离开黎山?你这是要赶我走么?”宝丘听到花笺和白银落的谈话,上前几步哭丧着脸问道。 而他的车牌号,在整个b市,谁不是见了就绕道?一路上简直畅通无阻。 富贵一千年。直秀记得四年后的1855年幕府将把大面积的土地划归御领,归箱馆奉行统领,只给松前家留下了目前紧密控制的地盘,所以理论上签个四年或者五年的承包契约就可以了。 21 每词一美元 帮何婉卸完妆的江澈,洗了洗手,然后又帮她涂了一个睡眠面膜。整个过程,江澈做的都无比自然,何婉完全一副任人收拾的模样。 怀月日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不借!”这老东西嘴上就没有一句实诚话!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东西怕是有借无还!在说了,自己能有什么好东西? 在怀海天说完这些话后,陆陆续续有人原地自残!冒着烟还带着丝丝雷电的身体举起先前大战的刀往自己身上砍!有的拿着剑捅自己的。一时间各种奇形怪样的都出来了。 林雪儿回到皇宫。跟老国王提了几条建议。让他立了一些治国合理条款。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天灵国终于迎来了一派生机。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接妹妹回天宫。想到这里便认真的观察台上的情况。 兰老师诧异,手里的粥已经被唐糖接过去,她端着走直接推开了莫言的房间。 林宝宝顿时脑门上露出三条黑线,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妹妹有点蠢萌,却没有想到是这么的蠢。 白锦道了一声谢,洛氏和白山已经上了马车,白锦也提着裙子准备上车,但是方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魏言知道多半是出事了,等云鸾把这东西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冷逸梵的内心是十分焦急的,他也知道孩子很渴望爹地,但他更知道凡事讲究水到渠成,不能操之过急。他要孩子喜欢他,接纳他之后,再堂堂正正地做她的爹地。 修行世界与世俗之中的权力世界不同,在修行世界,战斗力即是一切,所谓的权谋诡诈,几乎没有意义。 又确定了一遍,刘裕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然后一脸凝重的坐了下来。何止刘裕为之动容,便是鲁肃、陈到也为神色凝重,只有许褚还一脸兴奋,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兴奋不已。 “有沒有长木头,有沒有长木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连连大叫,神情焦急。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一道金光忽然从周辰脚下的罗盘中迸射出来,直通天际。 恰在那个时候你姐姐也来到了京城,她对董鹏的迷恋不比我少,但是,她不是我的威胁我看得出来,所以,我容下她了,并且充分利用了她对你的妒忌和憎恶。 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她找到了叶关,结果,却被叶关拒绝了,她的必死之心,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出来的吧? 走了近二刻钟,司徒嫣和冯大叔才看到新昌县城,新昌县是个下等县,比河南县差的多,街路上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穷人和乞丐,看来这里人的日子过的比之前的县城都还要更差些。 就在此时,灵魂激荡的刹那,谢云身形猛然一动,一道浓烈的刀光轰然刺入d虚漩涡之中。 “要杀我,你也要付出点代价!!”那龙霸面连的狰狞,火焰喷涌之中,与那龙道天狠狠轰击在了一起。 但,冥冥之中,魂魄之内,似乎有一些刺痛,让沉寂之中的楚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但是太初号宇宙飞船却不见了,这看要了陈锋的老命了,所以当务之急,他要弄清楚,太初号宇宙飞船到底在哪里? 这第三产业不是餐饮、也不是商店之类的,而是金融服务业、法律服务业、教育服务业、旅游服务业,都是靠英国人的只会来挣钱的。 太上尊者一步一步朝着林晨走了过来,伸出自己的右手准备,要把对方救下,突然感受到了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 “谁知道呢?”纳兰修斯右手轻伸,绝灭之枪的回旋让空气发出滋滋声响。 “你真的能将几个漏洞堵住?”虽然林晨将几个漏洞说的都非常准确,但是对于林晨能够修复大阵她依然不敢相信。 “教主,你可就别再自谦了。你要是再自谦,我们这些家伙就更加无地自容,羞愧欲死喽……”周颠的大嗓门响起,话虽糙,但理不糙,更是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声。 然而,黑子一席话,迎来的不是这个大人物的怒竭,反而是一句畅笑。 唐静雯楞楞了看着李永乐,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对方有可能是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唐静雯没有弄明白。 “主炮,能量填充——发射!”凯雅找到这个机会,运用一次满额的主炮能量,对敌舰进行了轰击。 不光花美的胳膊折断开来,身后的墙壁,都被西门狂砸出一个坑来。 “怎么可能,这种圣物都是用来炼制八阶丹药用的,你能得到三滴,已经是大机缘了。”撇了撇嘴,器灵说道。 “怎么地,还敢拦大爷的路不成?”张天养将‘肉’一横,那刀疤脸立即狰狞了起来,一股老子‘混’这里的,你能把我咋地的架势。 22 重生之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再窥视她的所有物,强大到,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所真爱的人一丝一毫。 “有多大的?你给我介绍一下”纪云不明白价格,只能含糊的说道。 礼服,喵喵没要让设计师拿走了,那一副,她可能永远都不想再看见。 “这是发生了什么?跑什么呢?”纪云连忙拉住一个疾跑的年轻人,问道。 “你们。”君无邪最后的两个字落地,宅院之中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而国师倾染也不准她再前去探望了,她而今每日里也不过只能做些精细的汤水往那头送,许玉倒是全盘接收了,但是消息却是一点儿都没传出来过。 冬蕙是练武之人,很是沉得住气,暗示素兰稍安勿躁,且看明珠要怎么处理。 屋里不管怎么也比外面冷,尤其还是有地暖的屋里,那炕上还铺了垫子,又软又暖。 风景多希望,冬天能在外面不回来,这样他就有点机会了。 步凡微微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个家伙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这么会功夫居然找到这么多人。 这下可是不得了,本就在芦华村里被勾起的浴火,一下子又重新燃起来。 门规如山,也正是这一条铁律,逼走了多少曾经在古双儿身边的挚友。 郭十道应答一声前去准备了,关锦璘便坐在沙发上苦苦寻思:既然上了贼船就得按贼首的旨意办,自己是在演戏就得把戏演到底,绝不能中途砸场子。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忽然,一道强悍的手掌,生生挡住了血煞鸡冠蛇的进攻。 在秘境里,大家仿佛都找到了强大的倚仗,很多人都因此热血沸腾,甚至有些人都开始不想继续深入,而停留下来修炼。 “鬼尊,当年作恶多端,坏事做尽,谁能够想到,最后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倾雪练道。 祝灵很少情绪会如此激动,更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除非把她给杀的话,她的目光如万箭穿心一般,刺入我的身体,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我所讲的这个道理,刀疤脸和山竹是否能听得明白,他们现在的汉语水平,已经足够听懂我的大致意思。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片看似平静的背光地,对那些动物而言一定是充满了危险,所以才导致两岸自河流作为屏障,形成了天壤之别。 要知道,新闻联播那可不是一家电视台在播放,而是几乎所有的卫视,都在转播央视的新闻联播,而这前一秒广告,也是包含在其中的。 梁山点点头,正准备朝第二排走去,却被一张绝美的容颜拦在了身前。 穿过大街后前边不远处是一个大型商场,里面应该有不少可用的资源,但里面也有可能有大批丧尸。 年丸慈确实是觉得她变了。以前只觉得韩诗经白瞎了副好皮囊,现在看却又觉得更加耀眼了。 每一条触须肆意挥舞,落在了怪物的身上,用巨大的力道抽打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将她狂暴的身体力量一寸寸抽散。 随后顾傲天盯着上面的那个监视器往后退了几步,那监视器竟然跟着顾傲天后退的方向慢慢调整起角度。 转过身,朱棣三人朝各个营寨走去。没有刻意的去打扰那些军卒,有个别发现他们的过来施礼,朱棣也只是吩咐几句便离开。 两碗汤喝完,二人相视一笑,林逾静才回位坐好,夹了根菜到姥爷碗里。 “到底……”巴瑞刚想要说点什么,他突然发现在走廊的尽头休息区的地毯上躺着一个什么东西。 孟轩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放弃探索镜中世界的计划,稳妥一些,不能这么莽。 在脚步的迈动之下雷眼已经成功进入到城主府邸之中,并根据着自己的感受朝着城主所在的位置移动,直到那扇特殊大门的出现,这扇门隐约间营造出了雷眼回忆多年都无法萌生出的感受。 她纤柔美丽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就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而强大的震荡。 18点30,新世界游戏中心的大门对外敞开了,保安部门迅速进入状态,这些退伍军人在楚峰的领导下,执行力非常强,入口并没有出现拥挤的现象,观众有序入场。 这件事之后,关山虎、关阳、关晓军三人,成了整个凤山乡的煞星,说起他的名字来,连成年人都不敢大意。 “你这么说虽然有点强势,倒还在情理中。”楚峰看着林迪,心里也在对林迪做初步的判断。 王座上的日华神子,见此轻哼一声,右手再次轻轻敲了一下王座,金羽箭好像听到了什么号令,恍若活物的变得兴奋起来,速度竟然瞬间再次激增数十倍,带着一股超高温炽热,向中心的水晶遁光爆射而来。 毕竟相比于其他的军团,本来因为图腾秘术强化而一开始就担负上了王牌的克军营在之前的战斗中却一直表现的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忽然,张虚圣睁开了眼睛,双手法印一掐,一捧血水从血海中飞起铺展成了一面血镜,虫母狰狞的身影陡然而现,意外的是,一旁孟令如也在。 郭定跳下床,眼睛里因兴奋而发出了光,他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该死,他的弱点在哪,再这么跑,我的体力会跟不上的!”楚峰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他的技术,枪法都在,唯一与年轻时不能比的,就是体力!短时间内他可以维持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但是时间一长,结果就难说了。 23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话是江溪自己说的,这件事,她怎么也要让江溪自己付出代价才行。 自己可是他们旮旯村唯一一个能跟齐河王家说得上话的人,就算是村里的里正见了她不得给她三分薄面,可在这家人面前,却怎么也得不到半分好处。 肖达乾挠挠头,按照习惯去别人家里吃饭要买东西的,而且睡在杨红霞家里真的好吗? 赵鹏看着谢禹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微笑着举起手中镰刀的死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河机场早就有人等待,见到人从vp通道里面走出,于是立刻上前接应。 这一路上,他也曾多方打探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村子,可结果在意料之中也让人悲痛欲绝。 孙晶现在杀了赵恒的心都有,但她能怎么办?就算在恨赵恒,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儿子,难道真能杀了他? 今晚你遥看星空陷入沉睡之中,你在梦中发现了大量的像是蜈蚣一样的生物密密麻麻的趴在你梦中的各各角落,你试图想要拍死它们但是并没有任何效果。你领悟到了梦境魔法,你的魔法师天赋进阶到了稀有天赋。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民众发现来的这些人都是城内的大人物,除了各个商会的会长头目外,还有致仕官员、在籍举人、士绅乡老,无一例外都是大人物。 这个狠人不知道想到了鬼注意,看看这次又是那个倒霉蛋被他盯上了。 “呀咧呀咧,你与混沌元素契合度已经挺高,而且你又使用过灵源开拓石,灵力强度已经媲美苍生,所以满灵力使用混沌一百一十三弹应该没有问题。“魅逝回答道。 狐图死了,受伤的人很多。巫恒卫生部的人有随身带药的习惯,马上给大家治疗。众人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坐在一起商量。 连续在极短的时间里,轰击了八百锤。再击打,又是八百锤,八百锤,八百锤在数十万锤的捶打下,星辰铁完全融进了之中,而且还将原有的中的杂质给锤炼了出来。 “阿暖哥哥?听得见吗?”聂玲珑试着唤了一声,爹爹平时都说不要睡懒觉,对身体好。 玉帝的呼吸有些困难了。一阵恐惧在他的心头汹涌的升腾了起來。刘爽的实力让他真的恐惧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刘爽的实力会是如此的高。 “可恶的人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如此执着,能追到这里来!”身形巨大的远古魔狼口吐人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白衣觉得浮云暖似乎又有事没说出来。 柱子后的双手双手虽然被绳子给紧紧缚住,可手指还能灵活的转动,这扣系的并不是死扣,还有解。 初始时还不太响,但片刻间已变得锐利刺耳,听声势来的很疾,而且还是朝着这边来的。 看了一会,青冰荷发现了一个熟悉的id,他还给那个id发过邮件,所以印象自然极为深刻,那正是麻将城封王霸主,兰梦爱的id,她也转发了青冰荷与杨有对战的视频。 而且他还要光明正大的赢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人,若是让洛霞忘了他,那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亲吻的次数那么多,但,这一次,却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燕青丝总觉得那甜甜的味道,仿佛随着岳听风的舌尖传过来,然后慢慢的钻进了她的心里。 刚出店门,贾连城就看到席明月扶了紫薇冉冉向这边走来,想是看到了自己,她抿唇一笑。 哈哈,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吧,活该被吓到,谁叫你刚刚那么使劲的,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玄字班没有公共宿舍,晋升玄字班就必须买宿舍,而且最便宜的宿舍需要20个积分,难怪很多人有晋升玄字班的实力,但却只能留在黄字班了,积分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当然知道,可以说这是我最佩服的组织呢?而且独目反战联盟和人类可是好朋友,一起抗击阴派,保卫和平,我们可是战友呢。”陈博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大,可以看出他真的非常崇拜这个组织呢。 岳鹏程眼睁睁看着周夫人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玩意儿,等看到全貌,他吓得,当时就软了,那是……枪,还带着消音器的枪。 他们匆匆跑去找路修澈他们,发现他们全都在那关着,没有人出来,门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通过排列着一样的实验室的走廊,看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白炽灯,我感觉到我的大脑一阵的恍惚,仿佛是一个梦游的人一样,在一个缥缈的梦境里行走着。 这些红袍怪人都是血焰的喽啰,这次来的却是比上次陆然对付的那一批还要厉害一些,修为都在练气七重往上,不算多厉害。 骆秋霁正从外面进来,看到下来的安宜,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掩盖了下去。 再被刘涛潜入杀了两人后,追兵首领果断下令灭了火把,暂时不要搜索,而是都就地隐藏起来,以暗对暗。 廖呈结结实实的睡了两天两夜,把看守他的狱警都吓坏了,刘云星知道这件事,第一个发给了安宜。 推开门出去,我便看到王老黑也已经走出了他的皮货铺子,四处打量了一眼一颗心算是彻底沉到了谷底。 智子:这个少年在进行一个大胆的计划,但我们不清楚那个计划的成功率有多大,只能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评估。 24 过继 主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光屏,上面的半身投影是前方勘察开路的九级圣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眼镜男没有把话说完,他一脸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自认为帅气的打了一个响指。 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何宿上了一台宾利,随后,五六台黑色轿车护送着宾利缓缓驶向中海市老街区。 中气十足的质问声,听上去还有些耳熟,辛夷抬头一看,挡在她前面的,分明是刚才与她交易的那名鉴定师。 在司机的眼中,孙辉是至高无上的强者,宇宙中的无敌,他可以傲视天地万物,统治一些生命体,可他万万想不到孙辉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绝情门弟子听令,现在我以师尊她老人家的名义,命令你们,不许伤害穆西风!”李秋水说着,一挥手拿出了残雪断剑,这把剑却是绝情门世世代代掌门人的必备之物,见残雪如见掌门。 一瞬间我的视线变得空旷了起来,只有身旁那呼呼的风声时刻提醒着我,提醒着我依旧存在于这个迷离的世界。 童恩笑靥如花地点着头,“说的也时,走,咱接着试,还有好几个牌子没看呢。”说着转身欲走。 马志达,铁达说出了背后指使人的名字,而且还把枪击绑架所有的屎盆子全都扣到他头上,吴明心中有一丝诧异,马志达?那不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是丁怀仁在搞鬼? “请所有人撤离,各自返回自己的编码空间当中。”工作人员喊道。 古辰不敢说话,用一双大眼睛盯着混蛋师父,唯恐一出声又得将她给吓忘了。 蓝新颜的中指,突然被舔,猝不及防地又吓了一跳,他像被火苗燎了一下,被滚油烫了一下似的,双脚蹦着,飞速弹跳开。 而相对于特战队员们的兴奋,国民党的那些宪兵们则惊慌起来。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不弱,可是现在先锋军大部队来了,在强大的钢铁洪流之下,他们算什么? 望月副队,终于凭借着强悍的实力,组织了炎龙参赛队的十二连胜的记录!但相对应的,德雷克受的伤很明显要比赵明泽重得多,不可能再次上场了。所以,最终,望月副队只能算是打了一个三环二的比赛。 柔香看见坐在大殿最中央一个太师椅上的君悔,本来有些笑意的她瞬间平静了下来,仿佛对眼前这位师姐特别的忌惮,大气也不敢喘,恭恭敬敬的道。 很多以前危险的区域,现在都变成了安全的区域,可以提供人们探索。 袁秋华说:你不说实话,我会回户部巷去一趟,找三叔问个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王弘依然是浅笑隐隐,依然是眼眸也没有抬一下,更没有朝陈容望上哪怕一眼。似乎,在他的眼中,陈容只是冉闵随便带来的姬妾,似乎只是一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也不屑一顾的路人。。。。。。 “给我点一份黑胡椒牛排,其他的你随意,我先去打个紧要电话。”江城策同样借故暂时离开了。 “可恶,难道我们就这样走吗?殿下肯定不放过我们!”邓利维的语气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孟记,昨晚是怎么回事?电话里传来淡淡x声音,却带着一丝怒气,压x孟卫星心里极不舒服。 这异变发生的太过突然,蝎子被打个措手不及,不过即使他的身子又轻微的倾斜,可他的手还是继续向慕容雪喉咙抓去。然而,慕容雪在一击得手后就起身,那蝎子的手自然扑了个空。 妈的,那个混蛋尉迟恭不是说赤银矿就在针叶森林后面山脉的深处吗? 玥玦世子朝着门口处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里有些疑惑,连他自己都没料想到这么容易就将这事情解决了。 突然间,我被人推了一把,差点倒在地上。我感觉后背上黏黏的,“不好!我被砍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手上好多血,但是我并没有疼痛感。 几个狼人长老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克制,出手了。他们的身上放出了各色光华斗气,齐齐暴喝一声朝扑入队伍中的影魅和匹格强盗展开了愤怒的反击。 我一阵得意,开玩笑,怎么说我也是雷光城排名第一的玩家,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呢? 水青看她神态正常,想云天蓝可能还没说爷爷房子遭人光顾的事,于是自己也保持沉默,免得她太担心。 而且,就在不久前,他获得了撒旦二世和疯狂霸世在灭日要塞主城传来的消息,更让他心中有一种预感似乎他那个刚开始并不放在眼里的情敌并没有如他想像中一般被血族的布鲁赫等人干掉。 将领们聚在帅帐里,以茶代酒,桌上摆满糕果,热闹闲聊,欢声笑语阵阵。 南宫云遥望了他们一眼,随后向着那堆成了巢穴般的鸟类妖兽羽毛走了过去。 隐娘知这是张入云不忍打扰别人的托辞,但久来她已知张入云这一身毛病难改,却也无法。 待说完话,目光便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他们的意志。 “不行。”她这会儿直接换成嘴角含笑了,可见看他吃瘪,她心情是出奇的好。 楚渊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而若离就坐在他的对面,靠在树干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方才醒来是还是抖擞的精神,短短片刻后,又是十分的疲倦了。 25 四舍五入 “我看,是四大贱人吧……”,赫连诺心中恶寒,这四个家伙稀奇古怪,偏偏修为却又完全看不透,要是硬闯的话估计很难成功,但是他们既然敢摆下场子,就说明他们肯定有着极大的把握。 “没错!”出乎艾米丽亚的意料,燕飞竟是这样干脆的回答。她以为燕飞肯定会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她发现燕飞这样的回答似乎更有深意一些,至少不会浪费时间。 “要么,我们去两人世界吧,西餐风味,哪里都是情侣座,挺安静的。”说着,楚天雄看了看宋雨佳。 “没规矩的东西,难道修罗和血饮二王齐至,还配不上你一个请字吗?”,血饮王怒哼一声,踏着大汉的身体走了过去。 她左右为难了一下,这里也沒有水,她更不敢擅自出去暴露自己,只好将夏天的脑袋抬起來,将自己的嘴唇印了过去。 顾惜惜闻言,浑身几乎是一颤,她眉头高皱,神色挣扎,一双拳头仅仅捏住,就连指甲陷进了手掌中也犹如不知。 掌柜的苦着脸接过银子,看着早就跑光了客人的大厅,还有大厅里一地的碎桌子,除了摇头他真的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陆清宇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曲折。 到了广场里面,豁然开朗,环形的巨大坐台围绕着整个广场,早已聚满了许许多多的修士,服色各异有些却不仅是青阳山的道士,想来也有许多道派乘着青阳道会的大选捡一些青阳吃剩下的残食以光大门楣。 三大妖将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一点头,联手朝着大阵攻击而去,声势浩大的攻击却起不了任何作用,轰隆轰隆几声巨响之后,大阵毫无动静。 之前在黑河下,这水晶头骨还散发着星辰似得淡淡光芒,但此刻,却是如普通艺术品般,沉默的躺在他手里。 漂浮在空中的鹰隼盖子口吐人言,那一双凛冽的鹰眼带着戏谑注视着dio,期待着他的恐慌与畏惧挣破愤怒的牢笼,给他自己带来死亡……就像以前偶尔出现的反抗者那样。 当然,必要的谨慎还是需要的,他没有贸贸然的就这么推着清洁车走回去,而是把清洁车推到男厕所里,关上门,并且挂上了正在打扫的牌子。 季卿松了口气,对眼前的情景她也有些惊讶,这样的力量并不属于她,这一次过后,也不知道还要多久的修行才能真正掌握。 “塞恩斯叔叔,您别生气。”佛朗斯西科忙上前拍着他的背,让他顺顺气。 瞳瞳听苏寒这么一说,高兴坏了,她一边拍手,一边连声的叫好。 不过在电视机前的球迷,却能听到解说带来的一些勇士面临的问题,毕竟马刺已经不再拥有gdp,即便这样还险胜,勇士面临的问题绝对不少。 对了,求救!唐三彩连忙振作精神,跌跌撞撞向外跑去,刚跑出几步,就被一面无形的屏障撞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沈烈终于把那巨兽精华完全吸收,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出来的一瞬间又是一片阳光明媚,和刚才慵懒可爱的样子完全不同,赵思宜化上了淡淡的妆容,斜披的散发,脸上带着点点红晕,一身白绿色花瓣连衣裙,脚踩白色高跟鞋。 许多人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想不明白为什么“统统给我闭嘴”这句话会听得如此清楚,似乎直接就在心中响起一般。 虽然,司马静可以算是尉迟恭的平妻,要如何处理她,该是尉迟恭自己来决定的事儿,但,出于对莫等的尊重,尉迟恭还是打算,要等着莫等再次登门来,跟他商议一番之后,再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兰溪真的感动了,不管这后宫里有多暗无天日,这两个最早认识的人虽是奴才,却都是真正善良的人,一心一意对她好,有他们帮助,也许自己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 刘备在思考着进一步的进展情况了,而在交州方面,交州加紧戒备,时刻提防着刘备的进攻。 一开始西蒙也做好服装店没有这种斗篷的准备,但在进店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店里的这种斗篷样式却是不少。 “元婴?”神枫愣了一下,但马上脸上就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他突然想到了对付神主的方法。 关平见到吕布想要伤害自己的父亲,急忙上前来:“你想干什么!”吕布猛地回头一瞪,一吼:“不关你们的事!这是我和关羽的事!”这一瞪和吼倒把关平给吓瘫了,而后面的关兴、关索、周仓显然也深受影响。 上好的铁矿,被一方方的炼化出来,制成铁胚。堆叠码放上牛车,拉去下一处地方。进行更进一步的加工。 爱樱公主的生日宴会上,爱樱腾与爱樱城各大贵族在场的情况下,一个从曼城来的年轻公爵,居然当作众人的面向爱樱公主表达了爱意,还不忘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一口。 桥蕤见到张勋兵败,本欲逃奔张勋寨的不敢再去只好另寻他路以逃归袁术。不料,在半途中桥蕤却碰到了张铁,桥蕤与张铁斗了十数合被张铁大喝一声斩于马下,枭首悬于马下。 26 耍流氓 星炼猛摇头,不不,不该这么想,哪怕这个世界的人也懂得偷肾很赚钱,可绝没有牛逼到有那个换肾的医术。 “看起来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血公爵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景月气鼓鼓的瞪着宫门方向,双手环胸,不爽的踢着地面上的青砖。 但是可惜,这一场大战,仍是以梁朝大败告终。朱温率领残军再次逃回,而燕国也就此覆灭。 “凌王不也是五阶,天才这个名头给她,是不是太重了些?”也不怕压死了? 笑话64吨重的重物,一旦放下,就是地动山摇。整个一指寺除了恢复了法力的红孩儿,没人能够动它分毫,再想挪动就麻烦了。一指寺当中最重的东西,也是第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方正当然要亲自摆放了。 墙头街上的家丁们看着朱达和周青云不紧不慢的走出了火光范围,消失在黑暗夜色中,他们终于紧张了起来,开始全神贯注的警戒四周。 他把短剑挂在腰间,一手持盾一手持矛,顺手挥舞了两下,冲着邢天宇点了点头。 宫玉臣上一次为她卜卦的水晶球是透明的,而这次她所见到的水晶球有很多种颜色,红、黄、蓝、绿、橙、金、银,颜色大概可以分成这么七种,宫玉臣上次所用的水晶球应该是属于银色系列的。 这时,从镂空的香炉里飘出的烟雾不知为何竟是变得浓厚起来,然后,从烟雾的后面传来了古仙族长的声音。 “……呃,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反驳了。”羽微喃喃道。 回家后过了两天,那天晚上我在床上刚完事,窗户就给那头畜生给撞开了,我也没管他,但是闻到臭烘烘的,我就点了灯,看着那头尸猫在床头不停的嚼着什么东西。 家人的肯定大大的增加了伊正廷的信心,所以一家子开开心心的,伊正廷回去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又回来了练了一会,正好晚膳的时辰大了,一家人晚上一起吃晚饭。 我一听,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我们都走了出去,看着有几个孩子在哪里瞎叫唤,说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但是我们抬着头,天上只有几块黑云。要下雨根本就不可能。 张国庆摆好酒杯和筷子,颜师傅拿过瓶子倒酒,还给我倒。我推迟:不行,刚满满一杯,喝了的。 “是~!”幻香立刻按照方今的指示,将他的意思传递给了守护风自清住处的弟子们。 柳儿对于具体细节,从未跟她细说,她也觉得此生也没必要知道那些扰人的过往。可如今,她是真的好奇了。 白狐“呜~呜”几声作势想往下跳。天星即可将白狐拦住,你是说“我们下去?”白狐点点头。 楚如秦一脸笑意的和关球儿称兄道弟的喝着酒,一阵胡吹海夸,让关球儿倒有些飘飘然了。 苏桃正在看苏瓷,被这么一提醒,她发现这个堂妹的脸,竟然这么的出色。 席昭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马车颠簸一下,两人便靠在一起东倒西歪一下,见着两人越来越黏的近,席昭看着两人心下越来越气愤,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两人中间,将两人隔绝了起来。 林越清闻言拿出腰间的帕子,将袖子往上拉了拉,将绣帕盖在手腕。 后院内废弃已久的柴房之中,一身黑衣犹如老妪的海棠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满是鲜血,没了一块好地,躺在这杂乱肮脏的地方,除了那一双眼,尚能够认出从前的姿态,旁的当真不好认。 “我没错,也没能力帮。”江边气不打一处来,挂断了电话,愣了片刻后,还气得摔了手机。 药圣残魂已经将遗府送给了她,从那以后,她就是这座药圣遗府的主人。 重新组合月神镰刀,如果说满分是十分的话,这把神器现在对她有了两分认同。 “到了。”阿克蒙德来到山顶,四处打量,随后取出一枚散发着金色光晕的种子。 最让方山木放心的是,在好花常开消停的近一个月里,成长游戏已经稳稳地坐牢了第一名的位置,占据了30%以上的市场份额,就算成长指南重新上线,想要追赶上来,希望也很渺茫了。 除去靠墙的冰柜,原本空旷的停尸间中央停了一排尸体,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幅度说话了,只大口喘息着,紧紧盯着他,一手也是紧张地护着肚子,以期能用自己的行动感化他,保住这个胎儿。 “杰哥,抽烟!”二猛抽出一根软中华,直接塞进了我刚要说话的嘴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寿衣男人让我莫名感到很压抑,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底挥之不去,就好像,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一样。 27 断头饭 眼见屋里一面倒的就把程远志给推了上去,张超也没什么心思再偷听下去了。 而不像普通修士所修炼的道术,需要的灵力多少是固定不变的,而威力自然也是固定不变的。 西凉系将领们尚且在懵逼中,随即回过神,马上噗通噗通跪了下来,就跟下饺子似的,眨眼跪了一片,各个哭爹喊娘。 八转洞府的人若是神宫境时期的养灵足够强大,可越阶挑战地仙。 萧灵儿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在她恢复记忆后,看到苏不凡,不禁喜极而泣,苏不凡经过元阴之力,也突破到了三花聚顶中期顶峰,萧灵儿也和赵敏一样,成为了后天强者。 “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这次任务,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张超立刻就开口问着。 飞遁之间不断地观察着这云外天界中的山水万物,瞬间便感觉到这云天界中的不凡之处。 在北地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监督会的实力之大,其实完全可以抗衡那些恶劣的环境,以及凶猛的野兽带来的危险。在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势力之后,监督会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北地的实质统治者。 “谢殿下成全。”不动明王一声冷笑,旋即大手一挥,毫不留情地将李慕君甩至一旁,接着身形腾起,化作万千黑鸦向天香府内掠去。 另一方面,被拆迁掉的大郎神庙,在某种运作之下,大部分都改成了城隍庙。 “陛下对定国公府看得紧,要救人不难,难得是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后再去。”水中棠用手臂撑着脑袋说。 杨浦其实从柏洋跑过來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柏洋阴冷的眼神。如今他这质问的口吻。更让他确定柏洋现在心情很糟。看來柏洋是误会什么了。 柏洋被挂了电话。那样的失落。。那样的孤寂。仿佛遗失了发黄的照片。遗失了曾经保存很久的东西。遗失了枯萎的记忆。伸出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这时我再次的大喊了一声!收!白色光芒发出,强大的光芒光芒将六只神兽牢牢的罩住了,使其动弹不了,并且还在不断的吸收着。 孤正帆满意地点点头,离开寞子欧的身边,寞子欧微微抬首,眼中是冰一般的寒冷。 所有互相之间有亲友关系存在的战士,全部被分割进两个营队中,彼此互相不能联系,各有顾忌。既互为战力,又互为人质,使其只敢拼死作战,而不敢悖逆上命。 杜亦羽听到这样一番话,真是又想哭又想笑,这美男计的帽子算是戴上了。 随着阿历克斯的一声大喊,两团蓝‘色’和白‘色’‘交’融在一起的光芒同时亮起,在强烈的光芒当中,隐隐的显出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人影。 “难道你真的打算永远的留在这里!”巴克斯高声问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古怪,根本不像那个令人恐惧的毁灭之神。 微微安并没有跟着他们走,只是把头深深埋在自己大腿,然后蹲坐在街道上,她突然抬起头,对着八神庵四人所前进的方向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苏萝抿了抿唇,她都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再麻烦人就不太好了。 楼外楼在周国洛城来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了,之前在半途没有全部住“楼外楼”,这次来到周国之后,却是安排上了,这说明什么? “放心好了,我会在你的讲座内外重兵把守,如若此刻还有此刻,定要他插翅难逃!”朱棣显然是看出了马三保内心的担忧,拍了拍马三保的肩膀,他很自信自己的护卫,他的护卫们都是精锐,放在战场中都是能破敌的能手。 处刑完第一车的犯人,刽子手们面无表情,他们对于生死早已看淡了不少,以往也有不少的犯人在刑场上感觉到恐惧,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将这些犯人处决,完成自己的工作即可。 就在几人一路有说有笑,互相调侃追逐之际,素有皇帝右膀之称的御相大人的府邸,便是矗立在眼前了。 当电梯开始下降的时候,邢子衍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捏住了方木槿的下巴,冰凉的双唇附上了方木槿温热的双唇。 目前只能想到先让人去打听寻找着,他们去城南市场,碰碰运气。 还没弄清楚温母今天的目的,许果果也不好贸然离开,她保持着微笑,随便点了几个菜。 都丞大人摇摇头,烦躁不已,“聒噪!”秦朝阳应声而倒,瘫坐在地上。 她忽然想到,之前那个男人没有帮自己办好事情,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倒不如在明天的未来星大赛上面背水一战。 “对,这是我们的事不用你们为难,谁也不许劝架。”蓝沧娟也说道。 带着十分的差距,两队进入了第四节,这个时候马刺队重新换上了邓肯、罗伯特霍里、吉诺比利和托尼帕克,而太阳队除了马里昂以外,其它主力都已经来到了场上,自然就没有什么变动了。 28 第 28 章 如果不是怕惹人注目,这个在燕都潜伏了半个甲子的赵家老人,甚至能当场跟赵炳拍桌子。 “德意志第一帝国”的称号,来自视自身为“德意志第三帝国”的n粹德国的认定。 “将军!难道那贼人真的会沟通天地,召唤雷霆吗?”一名部将声音颤抖道,他刚才被那道雷霆完全的吓到了,虽然没有受伤,但心灵上的打击比身体上的伤害还要严重。 今夜,还是她悄悄从房间溜出来,可是去到爸爸住处,却发现并不在里面,于是便找上了青月姐姐,让她带自己来找爸爸了。 这些微量的雷元素会一点一滴的改造光元素核心,最后让核心变得可以同时被光元素与雷元素两种元素操控。 屋内,东方青月与身为妖盟护法的青思,躺在客厅的沙发之上,似是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睡状态。 这个时候,宇流明在众人的目光中缓步来到一堆麻袋之前。只见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对准一个麻袋,然后猛地一剑挥落。寒光过处,锋利的剑锋毫无阻碍的将一个麻袋削开,麻袋之中的茶叶顿时从袋中散落出来。 莫嵩听到傀儡的声音之后,原本保持的高手之样突然消失,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就是这么牛!”然后,一个箭步冲出,一跳,跳过凹坑。 崇宫真那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动着,死死地瞪着狂三,将手中的武器对准狂三,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射。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的自己似乎入魔了,整个心神被一种狂怒的魔念控制,因此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变得无比的暴戾与凶残。 某个通道之中,穿着白裙的火凤凰依偎着唯我老仙,表情十分亲昵。他们身边的众修士都下意识的离两人远了一些,可能是忌惮唯我老仙的修为,又或者讨厌火凤凰的媚骚之态。 “误会?这么一句误会就完了?”这家伙居然到了这个关头还想抬出他的后台来唬人,市总局?严打指挥部? 萧枫回来了,这个半年前将京城的天给捅了下来的人王,他居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座富丽唐皇可却似乎处处都充满了致人死地的杀机的城市里。 金刚石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你脑子缺根筋吧?哪有这样说你妈的。”不过嘴角却挂着笑容,看上去他也是很对自己那方面的能力自豪呢。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震惊无比,议论纷纷起来,龙星羽的样子看过去根本就没有受什么伤,相比起姜定方的重伤昏迷,显然是他胜了,胜的还是如此的彻底。这样的结果,当真让他们措手不及。 想到这儿,叶飞便闭起眼睛开始调动自己的一切‘精’力听潘妮络那边的声音,由于电影音箱的声音比较大,而且还与前面隔着一排,所以要想听到他们的说话必须要调动庞大的‘精’力。 此刻他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身体被封印无法动弹,让他连挣扎都做不到,全身没有一处不在抽搐,痛的面目全非。 老三一跃而起,一拳狠狠地打向最前方的雷光弈,他的眼中跳动着狰狞的光芒,像是即将看见下一刻雷光弈被自己一拳打吐血的样子。 薛亦诚耐心的一遍遍给她介绍着,姚诗琪跟在身后,冷淡的眼里什么都没问,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接着贾汀雫的话语问下去,王希心想着这里头兴许可以套一些消息出来。 “我想买一些疗伤丹药,效果不好的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要的是切实可用的。”刘专一缓缓说道。 楚桥一手拉紧铁链子,铁钩子往一旁的铁架子上勾住,借力一拉,满是犀牛粪便的地板很滑,拿铁链子的男人瞬间被楚桥拉了过来。 两人的最后一次以伤势换伤势,是诸葛双全一拳打在了张山的下体之上,那一拳打在了张山的弱点之上,那时,诸葛双全自己则是被张山的双拳一前一后打在了头颅之上。 感情又不是商品,可以交易来交易去,纳兰云骞心想容沫儿将别人推给自己,就证明她对自己肯定没感觉。他有些失望,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 “当然,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他微笑着摸了摸诸葛双全的头。 20厘米高度的时候,楚桥将剩下的泥捏断,她用手将里外修饰抹平。做了一个桶装的陶泥。 在向目蒙道谢的时候,匀黎诗和匀夜儿的声音较大,其他三人的声音则是弱了下去。即便先前王希在和他们聊天的过程中说过目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这三个孩子对目蒙还是有些怕怕的。 在听到保安的话后,莫凡尘他们三个顿时觉得脸上滚烫异常,在周围那些豪车车主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莫凡尘也没有心情和保安们争执什么,他连忙调转车头,又重新上了路。 看到夏凡,青海集团的兄弟,顿时充满战意,这些人可都是打架好手,刚才若不是巴顿拦着,早与对方血拼了。 山口一夫似懂非懂,但听出刘老汉话无好话,指挥刀举起,在老汉身上戳了一下。 29 赌徒的爱 “炮兵营?炮兵营的战士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们不是在驻地吗?”胡国山满脑袋的疑问。 傅残脱下黑衣,轻轻给她披上,又退至洞口。夜晚,最是不能掉以轻心,按时间来说,黑骑很可能已经搜到了这片山域。 “我知道了,我们去上课吧。”路南也不钻牛角尖,想明白了就没多计较,反正他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多学习有用的东西,以后能做更大的事情帮姐姐分忧。 花青衣和艾香儿两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西湖,此时的西湖已经结冰,有几根断了的荷梗被冻在了里面,任风怎么吹都一点不动。 “皇兄你不知道所以臣弟不怪。可是六皇兄,你真的忘了吗?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一点也不可惜了吗?”卿睿廷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森,看着坐在上首的卿睿凡,一双丹凤眼里全是愤怒和激动。 “山哥,你上哪我上哪,天涯海角,我伴着你!”秋水十分激动,眼里满是盈盈的泪光。 “老九,你冷静点。”卿睿凡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卿睿廷。他不理解为什么他对琉璃庄这么执着,就他而言,老九并没有和琉璃庄发生过什么激烈冲突,现在这种咬死不放的蠢样和他认识的老九一点不一样。 “巨灵神,今天还真不是我要打听,是菩萨想知道,你们两个速速随我拜见菩萨去吧!”木吒说着带上巨灵神和渭水河神,三人一起跃上云头,来到菩萨驾前,躬身下拜。 十二只脚掌,都长着锋利的指甲,犹如刀一般伸出,仿佛随时可以撕裂人的身体。更可怖的是它的脸,整张脸上仅有一张大口,自额头竖到下巴,两排獠牙极为狰狞。 听到李子元说上级有任务,宋维业当时的眼睛就亮了。战争年代有任务是什么,除了上战场还能有什么任务。典型好战分子一类的宋维业,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但是李子元后边的话,却是让他瞬间就蔫了。 而一旁的叶辰,总是有点故作矜持的味道,故意想跟顾秋怡保持几分距离。 看着冲着自己缓缓走来的浅渲,于鲜惠差点泪崩,忍住了这股冲动,她按紧旁边的圆桌,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好好抱抱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她也吃了不少苦吧? 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缓气,又是一股涟漪波动从白色狼头那爆发,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情况下,琴傲哇的一声,口中溢血,瞬间被推翻得更远。 马兰有些没听明白,不知道这个克洛伊说她草率了,紧接着又说她要做这所监狱的大姐大,这前后不搭的两件事,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楚烈也随着点点头,他自然知道一个皇子能够动用的能量有多大。 吼叫的狂风,四散开来,吹得倾城衣衫飘飞,哗哗作响,见有人现身相助,这几人心中皆是一喜,此刻几人早已是身受重伤,难以支撑,可见来人是一年轻姑娘,这些人瞬间又感到几分失落。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于心不忍的扶徐晴坐到椅子上,还递给徐晴一瓶水。 赤霄一问才知道他们进去后只是看到最后逃窜的百余人模糊的身影,谷内场地开阔,看不到任何的埋伏。 出入五星级酒店的,基本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只有他们,才有底气去这种地方享受。 澹台子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给对方绝对的压力,和无可抵挡的恐怖。 “要说这宫中还有一奇就是不用蜡烛的灯,对宫里的人是不新奇了,可是对庄公子来说是新奇的很,刚好是晚上,孟公子可以去看看。”庄妍笑着说。 不是不能说,而是澹台子鱼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她要为了自己的儿子把这个世界给毁了? 靠,又打嗝,早知道刚才少吃点了。澹台子鱼连连打嗝,忽然身前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腩汤。 “你是我的丈夫,说吧,你要我怎么做?”她已经混乱的没了主见。 幸好萨尔之前已经打通从巴托莱恩到冬风氏族矮人领地的路线,柴琅也知会了蕾娅一声,蕾娅派出了掠夺者军团前去保护,所以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澹台子鱼也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到这里基本就算结束了,只看接下来审讯的结果了。 瑞康冷冷的瞥了他的一眼,双臂撑着桌子,痛苦无奈的垂下头,缓缓的来回的摇着脑袋,他的头痛症又开始发作了,他咬着牙,但是终于还是支持不住,跌坐回椅子里。 “你还帮着他,怪不得人家说男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招蜂引蝶又不是第一天了。哼!”说着戳了戳徐子言的胸口,嘟着嘴狠狠的白了瑞康一眼。 面对这个老头,澹台子鱼不想多说什么,扛着竹扫帚就向广场中央的水池走去,竹傀儡子在她身后咣当咣当走着,听着竹傀儡走路的声音,澹台子鱼的心情总算舒服了点。 这也是我和灵灵一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本来只是找药王,现在却卷入了这件事中。 离华影还有两站的路程,和池欢儿打电话的时候说道了和霍成华之间昨晚的事。 同时一名少年出现此地,腾空掉落的传送玉佩在这个时候落到了他的手上。 陈洛知道自己这个决定非常的残忍,在知道安生喜欢自己后,陈洛想起自己那天晚上自己告诉安生事情真相时的情景,那一定非常的残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