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婆家祖坟震三震》 重生 泽文宗同昌二十五年春,户部侍郎府后宅内。 白珞清重生后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一张俊俏的脸,她惊疑不定,发现自己被这名男子正死死地抵在床榻上,在她惊恐万分地尖叫下。 那男子的眼里显现出狐疑的神色,趁着他发愣的空隙,白珞清一脚踢中他的要害处,痛得男子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一松,白珞清赶紧从他的身下起来,顺手从镜台上拿了一支银钗。 “白小姐,我是你相公啊,你不记得我了?”那清瘦男子皮笑肉不笑的,白珞清怎么就清醒了。 “滚出去,深更半夜来我的卧房,你叫林晋珩来见我。”白珞清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前世她就是被这个男子玷污生下孩子,这一切都是林晋珩设计,目的就是为了以此拿捏她的父亲,她明面上的好相公好郎君。 “傻千金变聪明了?”清瘦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珞清,看她眼神清明,目光明亮,衬得她越发动人心魄,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神女。 原本他还不乐意接林晋珩的这个请求,整个京城谁都知道林晋珩为了傍上高门大户,娶了人尽皆知的白尚书家的傻千金,没想到今晚让他捡到大便宜了。 白珞清看他的眼神里的邪念旺盛,冷声道:“苏繁,今日之事,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苏繁此刻才意识到,白珞清有可能恢复正常了,与刚刚他进来时,只会冲着他傻笑,浑然不觉危险临近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是那个年仅十二岁便才貌双全传遍整个京城的白珞清。 及笄之年,求亲之人众多,白尚书不得不下令等白珞清年满二八年华,再行议亲,一时之间,适龄的青年男子都以能娶到白珞清为目标。 可就在白珞清十六岁生辰之际却突遭意外,跌落谷底,林晋珩为救白珞清,不幸摔伤了左腿,被神医治好了伤腿,而白珞清重伤昏迷醒来后,却成了傻子。 苏繁想到这,笑了笑,饶有趣味地看向白珞清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苏荔琬的亲哥哥。”白珞清把苏荔琬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她是林晋珩的外室。 提起林晋珩的外室苏荔琬,那个女子在白珞清的前世记忆中,她漂亮,狠毒,让林晋珩甘愿为她背下骂名。 林晋珩在娶白珞清的时候,白尚书并不知道林晋珩还有个外室的存在,他对白尚书一家,称呼苏荔琬是一个投靠的亲戚,男女有别,不便住在他的府中,为她在京城里打造了一座精致小院:名唤鸳鸯阁。 可等白珞清嫁进来以后,白尚书他们才知道苏荔琬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亲戚,而是林晋珩的外室。 白尚书一度想要白珞清休夫,但林晋珩的表现实在无可挑剔,他也只能作罢,毕竟林晋珩看起来是真心疼爱白珞清。 关起门来的侍郎府,是白珞清的地狱生活,想到这,白珞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她重生了就要林晋珩付出代价,她要林晋珩把上一世欠的债还清! “做我的内应,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白珞清冷眼看向苏繁继续道,“今晚的事情,如果让我爹知道的话,你应该明白你的下场会如何。” 苏繁没有答应白珞清的条件,他需要考虑,虽然苏荔琬一直对他怀恨当初的那件事,但是苏荔琬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要他做白珞清的内应,只会让苏荔琬更恨他。 “林晋珩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了解他,你今晚没办成的事……”白珞清止住话头,让苏繁先回去想想,他要是再久留下去,林晋珩捉奸的计划就成功了。 苏繁走后,白珞清顺手放了把火烧了这海心阁。 熊熊烈火让白珞清被呛得流泪不止,她要复仇,要让林晋珩痛苦,不能马上跟林晋珩和离,待在他身边收集证据,一网打尽。 一名清秀的丫鬟大哭着跑了过来:“小姐,小姐……” 白珞清拭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向跑来的丫鬟,那是她的贴身丫鬟小云。 “小姐,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听秋画的话,和她一同离开去给你买浮玉白茶虾的。”小云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白珞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白珞清亲昵地摸摸小云的头发,目光所至都是温柔之色,小云愣住了,小姐好像恢复正常了。 府里的刘管家带着小厮们急匆匆地赶过来救火,刘管家无视白珞清的存在,只命人把未烧毁的东西都搬出来。 “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小云一脸担忧地看向白珞清,她和她的傻小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这海心阁被烧了,她们可就没地方住了。 “我不饿。”白珞清摇摇头看着刘管家他们救火,盘算着日后的事情。 卫嬷嬷和秋画姗姗来迟,她们对视了一眼,海心阁怎么会着火,难道是那个苏繁放的? “小姐,奴婢因腹痛难忍去茅房待得有些久了,海心阁失火,奴婢罪该万死,这就回尚书府请罪去。”卫嬷嬷没当白珞清当回事,谁不知道白珞清是个傻子,她说这几句话不过是为了防小云这个死丫头说漏嘴。 秋画在一旁也连声附和,小云委屈得不行,她知道卫嬷嬷和秋画跟着白珞清来侍郎府后,把白珞清这个主子当做可有可无,别的人欺负她们海心阁,她们就把气都洒在白珞清身上,谁叫白珞清是个傻子,小云有时护得住白珞清,有时她也自身难保。 “卫嬷嬷,你在我们尚书府待多少年了?”白珞清神色一凛,冷冷质问道,“这点小事还要回尚书府去请罪,是我治不了你了吗?卫嬷嬷!” 卫嬷嬷此时内心惊讶无比,白珞清的眼神冷得像把刀子,她一慌,连忙跪下道歉说道:“小姐,奴婢该死,是小云她疏忽大意,才会让海心阁失火的。” “你还要把罪过推给小云,卫嬷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吗?秋画,去,掌嘴,让卫嬷嬷知道欺骗主子的下场。”白珞清的话铿锵有力,秋画不敢不从,狠狠地扇了卫嬷嬷十几个巴掌。 直至卫嬷嬷哭爹喊娘,说以后再也不敢了,白珞清才笑道:“卫嬷嬷,有些错事你做了,就不要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总有破绽的。” 今晚苏繁能够旁若无人的进来,卫嬷嬷和秋画使了不少力气,一个趁机锁死了房门,一个支开小云,好让她惨遭苏繁的玷污,虽说此事的始作俑者是林晋珩,但她们俩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谭竹院 刘管家见白珞清不由分说地便让秋画掌嘴,言辞犀利,心中大感不妙,他忙让人去请林晋珩和林老夫人过来。 “刘管家,吩咐下人去请林大哥来。”白珞清教训完卫嬷嬷,对着正在清点未被烧毁的妆奁的刘管家说道。 “少夫人,我已派人去请少爷和老夫人来了,您稍安勿躁。”刘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让人抬了张玫瑰椅出来让白珞清坐着暂且等待林晋珩和林老夫人。 海心阁火光渐渐熄灭,不多时,白珞清便远远地看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林晋珩走了过来。 林晋珩面如冠玉,清俊的外表让不少京城女子爱慕不已,年仅二十三岁就当上了户部侍郎,这两年来他结交了不少权贵,也越发喜欢排场。 “珞清,海心阁被烧,你就去住束阁好了,小云,带你家小姐收拾下去束阁。”林晋珩看见白珞清略显凌乱的模样,更衬得她娇艳动人,他认为想必苏繁已经得手,难掩眼底的厌恶之色,但在众人面前还是压下了。 “姑爷,束阁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我家小姐会住不惯的,”小云带着哭腔恳求道,“求姑爷给我家小姐另外安排住处。” 卫嬷嬷捂着肿胀的脸不敢吭声,秋画也识趣的默不作声。 “大胆奴婢,少爷说要安排在哪里,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反驳的。”赵嬷嬷是林晋珩母亲林老夫人手底下的老人,她仗着有林老夫人撑腰,常常在侍郎府里横行霸道。 白珞清从玫瑰椅站起身来,伸手拦住还要说话的小云,把她拉到身后轻声道:“林大哥,既然侍郎府没有我住的地方,我就回府去探望我爹娘,等海心阁修缮好了,我再回来。” 林晋珩闻听此言,险些藏不住惊讶的表情,他略微皱眉,刘管家是已经托人告诉他,白珞清似乎不傻了,如今见她能说出这么有逻辑的话来,他也又信了几分,而且叫得这么生份,林晋珩思索片刻,正要答话。 赵嬷嬷冷哼一声道:“少夫人,您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回娘家住,会让少爷脸面无光的。“她才不信所谓的傻千金能够脑袋瓜子一下子就能灵光,一定是小云这小丫头教白珞清如此说辞。 “而且您能不能回尚书府,还得经过老夫人和少爷的同意,侍郎府可不是您说得算的。”赵嬷嬷想要显摆一下威风。 小云气得牙痒痒,从前这个赵嬷嬷就是天天针对小姐,她打算要和赵嬷嬷理论一番只见尚书府的申嬷嬷急匆匆地赶过来,神色忧虑。 “小姐,老爷和夫人传消息过来,说是听说海心阁既然烧了,就先回尚书府住。”申嬷嬷喘了口气说道,“外面的轿子已经备好了。” 林晋珩心想,为什么海心阁失火的消息能传得这么快,他侍郎府里难道还有尚书府的内应? 林晋珩沉住气,儒雅随和地笑着说道:“珞清,你明日再回府,我和你一起回去,大晚上的叨扰两位老人家,有失礼数。” 白珞清点点头说:“好,申嬷嬷,你先和轿夫说,今夜先不回去,回去告诉我爹娘,我明日会回去的。”申嬷嬷一边答是一边赶紧跑去吩咐。 海心阁的火彻底灭了后,白珞清让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散了,刘管家也忙带着小厮们退下,留下赵嬷嬷,白珞清冷笑道:“赵嬷嬷,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脸面无光?” 林晋珩锋利的眼神扫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连忙扇了自己两耳光说道:“老奴错了,老奴口不择言。” 赵嬷嬷见林晋珩冷脸继续看着她,她一狠心,将自己的脸都挠破了,林晋珩才淡淡地说了句,下去吧。 “那今晚,我就住潭竹院,那些妆奁就送去潭竹院。”白珞清对着林晋珩浅浅一笑,潭竹院是林晋珩的住所,林晋珩俊俏的脸变换莫测,阴晴不定,他没想到白珞清竟然会开这样的口。 虽说他们已成亲一年,但也仅仅是名份上的夫妻,况且如果让白珞清住在潭竹院,琬儿肯定会生气的,一时之间,林晋珩竟想不出任何的对策。 “好,不过我公事繁忙,还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睡。”林晋珩找了一个理由随便搪塞了一下。 潭竹院。 卫嬷嬷和秋画忙着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给白珞清住,潭竹院原来的婆子和丫鬟都被刘管家特意调去了别处。 小云怯怯地看向白珞清欲言又止,白珞清笑道:“小云,不认识你家小姐我了?” “不是,只是觉得小姐又变回没有痴傻的样子,我心里高兴又不敢相信。”小云自从跟着白珞清进这侍郎府以后,受了不少苦。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白珞清揉揉发酸的眼睛说道,“卫嬷嬷她们已经整理好了,快歇下吧。” “小姐,你对我真好。”小云感动得泪流满面,白珞清无奈极了,小云还是和从前一样眼泪说掉就掉。 白珞清躺在床榻上,心想上一世,她自从嫁进侍郎府后,林老夫人,赵嬷嬷,苏荔琬处处针对她,看她是傻子,欺负得更狠更凶。临死前的记忆,是林晋珩逼着她喝下毒药害死了她,让她毒发身亡。 想到这件事,白珞清的心跳得很快,怎么会突然心悸,右眼皮也狂跳不止,她疑惑不解地问小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云回道是寅时一刻。 或许是自己刚刚重生,还没适应,才会有如此反应。 京城一座错落有致的小院内。 苏荔琬大发脾气,将瓷杯摔得到处都是,卫嬷嬷叫人传消息给她,说是白珞清恢复正常了,还仗着自己是林晋珩名义上的妻子顺理成章地住进林晋珩的院子里。 痴傻的白珞清不会是她的对手,但清醒过来的白珞清,只会是她强有力的对手,如果林晋珩的心被白珞清夺走了怎么办。 她越想越气,看见眼前的小丫鬟也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直到一名嬷嬷进来说,林公子来了,她才停下,换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迎了出去。 “婉儿,我知道你不高兴,嫌我来的晚了。”林晋珩看到一地的狼藉心疼地搂住苏荔琬道,“总有一天,我会把白珞清赶出去,迎你进门的,委屈你了,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名分。” ”说什么傻话呢,我心甘情愿的,我们俩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那个女人不过是占着名分而已,你的心始终在我这里的,不是吗?”苏荔琬柔情的眼神,像是要把林晋珩融化在这温柔乡里。 林老夫人 翌日清晨。 静泷苑。 “老夫人,您得给老奴做主啊,奴婢不过是说了句,怕少爷脸上无光的话,少夫人就惩罚奴婢。”赵嬷嬷哭哭啼啼地向林老夫人诉苦。 “她明知道奴婢是您静泷苑的人,这是不给您面子啊,老夫人。” 林老夫人听完赵嬷嬷的哭诉,一张老脸显得更加阴沉沉的,白珞清竟敢仗着少夫人的身份欺负她静泷苑的人,摆这臭架子,看来得给她点苦头吃吃。 “去,把白珞清给老身叫过来。”林老夫人叫了个小丫头去请白珞清,赵嬷嬷心下一喜,她就知道林老夫人会给她撑腰,到时候看白珞清还敢不敢耀武扬威。 白珞清身着紫燕纷月裙,美目流转,冰肌玉骨,犹如神女下凡,倾国倾城的容貌,倒是让林老夫人为之一叹。 “婆母,唤我来,有何事?”白珞清看到赵嬷嬷一脸讥讽嘲弄的神情,便知这赵嬷嬷定是在林老夫人耳边吹风了。 “我听说你的痴病已好全了,想让你陪老身前去大通寺上香祈福。”林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婆母,我爹娘传来书信要我先回尚书府,可否暂缓几日再去?”白珞清倒是有些急着回尚书府,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了。 林老夫人寒声说道:“珞清,你已经嫁来林府了,怎么有女子出嫁后,动不动就回娘家,你要其他人怎么看待我们林府!” 白珞清心中冷笑,表面上却笑着回道:“婆母,我不过是想说大通寺离林府有百里之远,这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日,才想着先回尚书府,向我爹娘禀明我的去向。” “我会叫刘管家替你传达,你就不必费心了,一会,我们便启程前往大通寺。”林老夫人看到白珞清忿忿不平,心里暗笑,她就是要白珞清不许跟尚书府再有任何的牵连,珩儿告诉她,只要切断了白珞清跟尚书府的来往,以后尚书府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知道了。”白珞清连婆母都懒得叫了,转身就走,气得林老夫人摔碎了好几个茶碗。 回潭竹院的路上,白珞清心想,事情已然和前世所发展的不一样了,前世林老夫人并未带她出府过。 此去大通寺,林老夫人定会使诡计,她需要多留意些,她吩咐了一下小云,小云点点头,欢快地从侍郎府里跑了出去。 “秋画,你去告诉卫嬷嬷让她盯紧海心阁的修缮进程,我这几日出门就不需要她陪了。”白珞清回到潭竹院,秋画赶忙上来伺候白珞清喝碗人参茶。 “小姐,卫嬷嬷恐怕不会听我的话,”秋画面露难色说道,“卫嬷嬷仗着自己是小姐的奶娘,经常对我使唤来使唤去的,我若是直接去说,她只会认为我是编造的。” 白珞清笑得比寒冰还冷说道:“秋画,投机取巧也不是像你这般的,我让你去就去,还敢应话,我就把你送去婆母当丫鬟。” “是是是,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立刻就去。”秋画吓得连连讨饶,立马跑出潭竹院,一口气都不带歇的,赶到了尚未修缮好的海心阁。 卫嬷嬷正愁眉苦脸地站在海心阁的门口,监督着那些瓦匠,这苦差事,白珞清竟派给了她,还说什么要她将功赎罪。 秋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她向卫嬷嬷赔笑道:“卫嬷嬷,小姐特意嘱咐我,说嬷嬷您辛苦劳累这阵子后,她必有赏赐。” “你说的是真的?”卫嬷嬷不太相信秋画说的话,这个秋画一心想要往上爬,做人两面三刀的。 “卫嬷嬷,这是小姐器重你,她说她这几日才刚清醒,要立威只好先拿你开刀,嬷嬷受了委屈,她心里明白,只待日后补偿,让你盯紧海心阁的修缮的进程,莫被人破坏了。”秋画说得卫嬷嬷眉开眼笑的,她就说嘛,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老人,白珞清也要给点薄面的。 “好,你回去告诉小姐,我一定尽心尽力地办好此事,绝不容有失。”卫嬷嬷郑重其事地对秋画说道,“若有损失,我一力承担。” 秋画笑盈盈地说道:“卫嬷嬷,我们可是连气同枝的,你受小姐看重,以后可不能忘了我。” “那是,秋画,你在小姐面前也要多为我美言几句。”卫嬷嬷目送秋画远去后,喜不自禁,白珞清不计较以前她做的那些事,还器重她,看来她是要转运了。 潭竹院。 白珞清趁着卫嬷嬷和秋画不在,搜寻了一番潭竹院,林晋珩并没有在这个院子里留下任何书信,她感到奇怪,据她的记忆中,林晋珩能这么快当上户部侍郎,就是他背后的那些权贵在助力。 怎么会连一张拜门贴都没有,难道林晋珩都烧毁了?他做事滴水不漏,会答应她住进潭竹院,应是料定了她找不出任何的把柄。 或许潭竹院里有机关之类的东西,白珞清又探查了一遍,连床榻之下的地砖,她都掀起来看看,也没找到。 秋画在潭竹院门口被小云缠住了,问东问西的,就是不让她进去,秋画虽略有些疑虑,但小云她可得罪不起,白珞清把小云看得挺重的。 “小云,你从哪里回来的?”秋画一边尝着小云拿给她的鸳鸯卷,一边看小云提着的食盒里都是些什么,那些全都是白珞清爱吃的东西,小云记得可真清楚。 “刚从春锦楼回来,你知道的,小姐就爱吃他们大厨做的。”小云侧眼一看白珞清已经神色自若地坐在玫瑰椅上等她进来,忙拉着秋画一块进去。 秋画咽下最后一点鸳鸯卷向白珞清回道:“小姐,卫嬷嬷那边已经照您的吩咐,交代她要守着海心阁,不能出半点岔子了。” “好,秋画,你就留在潭竹院,我要带小云一同前去大通寺。”白珞清的话让秋画很不满,什么好事都带着小云,厚此薄彼。 白珞清看出秋画心里不满又加了一句道:“你若是能够改邪归正,全心全力配合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小姐,您想要我怎么做?”秋画心知白珞清已经知道自己是林老夫人派在她身边的内应,此时不回头倒戈,更待何时。 奔走相告 侍郎府里奔走相告,说少夫人蒙神灵眷顾,已然清醒如常人一般,为了祛除晦气,林老夫人即将携着白珞清,一群丫鬟婆子前去百里之外的大通寺上香。 静泷苑。 “老夫人,您说少夫人她是真的清醒了吗?”赵嬷嬷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都已经痴傻好几年了,如今却和常人一般。 林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你看她那个嚣张劲,你还怀疑什么。” 赵嬷嬷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老夫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小云那个丫头挑唆的?” “挑唆,那个小云以她的脑子,只知道忠心护主,至今都一心维护着白珞清,她干不出来这种事,”林老夫人冷漠地说道,“这次去大通寺,把握好机会。” “还有,放出风声去,就说白珞清已做下偷汉行为。”林老夫人只知道林晋珩要拿这件事威胁白尚书,但白珞清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被玷污,秋画那死丫头也没看到,那个汉子是林晋珩找来的,她也无权干涉。 赵嬷嬷迟疑了一会问道:“老夫人,这是家丑不可外扬,您这么做,少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林老夫人只觉得赵嬷嬷聒噪:“他生什么气,他早就告诉我,不喜欢这个白珞清,我这是在帮他,一个偷汉子的不贞的妻子,不休掉她,岂不是让珩儿顶着绿帽子过一辈子?” 赵嬷嬷不敢再说,只得应下,末了又让小丫头们去催促白珞清快点,否则到大通寺,天都要黑透了。 两辆通体由金丝楠木做成的马车停在侍郎府外,车夫和一众奴仆等待着林老夫人与白珞清出府。 林老夫人慈眉善目地搂着白珞清,谁看了都得说句,林老夫人是个好婆母,亲自替白珞清掀起马车的车帘,仔细嘱咐车夫要好生驾驶马车,不要让少夫人受到惊吓。 白珞清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面上也笑着回道:“婆母,您快上马车吧,莫要牵挂儿媳了。” 林老夫人假惺惺地和白珞清难舍难分,不少路人看了都觉得林侍郎的母亲对待儿媳是真好啊,白珞清真是烧高香,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婆母。 马车内。 “小姐,林老夫人,肯定藏着坏心思,她从来都没有对你这么好过。”小云很担心,自她陪着白珞清嫁进侍郎府来,就没有哪一天是舒心的日子。 白珞清语气温柔地说道:“小云,别担心,我自有安排,只是侍郎府危机四伏,你若是继续待在我身边,恐怕会有危险,我想早点送你回去尚书府,你看如何。” 小云对白珞清来说,她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前世小云因她而死,今世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小姐,你要抛下我吗?”小云的眼里瞬间盈满泪水,委屈巴巴地望着白珞清。 “不是,小云,如若我遭遇不测,还有你能替我侍奉双亲,我已打算要我爹娘认你为义女,这是我的私心。”白珞清认为小云待在侍郎府,赵嬷嬷更有理由欺负小云,她不能让小云再重复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小云哭得梨花带雨说道:“小姐,我从小就服侍你,你在哪我就在哪,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白珞清顿时语塞,小云全心全意地为她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她沉默良久,替小云拭去泪水说道:“小云,前路坎坷,你若是要留下来,就得做好随时都会遇到危险的准备。” “小姐,我会的,只要你不赶我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小云的话让白珞清有些感动,那就一起面对这凶险的处境。 “记住,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不要管我,不要挡在我面前。”白珞清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前世小云为了阻止林晋珩喂她毒药,拼死挡在她的面前,求她快跑,可当时的她依旧痴傻,只知傻傻地看着。 林晋珩拿出匕首一刀捅死了小云,小云临死前的遗言还是让她快跑。 想到这,白珞清忍不住落泪,是她当年没有能力保护小云,才让小云遭此横祸,一切的祸根都是由林晋珩而起,是她那时没看清林晋珩的狼子野心。 否则也不会在十六岁生辰那年着了林晋珩的道,林晋珩那日诓骗她,说楚灏澄在附近的樰山给她准备了惊喜,还特意叫他来请她一块去。 白珞清一心想着楚灏澄做事总是让人放心的,她欢欢喜喜地跟着林晋珩前往樰山,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楚灏澄。 就在她起疑心的时候,林晋珩告诉她,惊喜就放在那悬崖边,白珞清此时顿觉不妙,林晋珩定是在欺骗她,最终她还是难逃林晋珩的魔掌,林晋珩将她打晕推下樰山,又划伤自己的腿,买通神医以此瞒过白尚书。 只可惜当年楚灏澄自她摔下谷底后,家中突逢变故,自此失踪,生死未卜,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见过楚灏澄。 白珞清一想到楚灏澄,只觉得心咚咚咚地跳得很快,按前世的时间来算的话,此时的楚灏澄依旧是不知踪影,等从大通寺回尚书府后,她再让爹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小姐,你怎么哭了?”小云在她耳边呼唤道,白珞清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马车戛然而止,似乎前路颇有状况,小云下马车去查看,林老夫人的马车已经将她们都马车抛得远远的,她们的马车只到了半山腰,跟随白珞清的丫鬟婆子们不见踪影。 “怎么了?”白珞清掀开马车的车帘询问道。 “轮子出了点问题,还请少夫人暂且等候。”车夫低下头,神情不自然地回道。 “小云,快过来。”白珞清眼皮直跳,她忙叫小云赶紧回来马车上。 就在小云回到马车上的时候,从远处来了几名壮汉骑着马,各个手持大砍刀,为首的男子缺了一只耳朵。 “马车上的人快下来。”那几名壮汉哈哈大笑道,“我听说这是侍郎府的少夫人,不知姿色如何。” 山贼 “大胆,这可是户部侍郎夫人,小心你们的脑袋。”车夫出声,要阻止为首的男子掀开车帘。 余下的几名山贼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刀疤脸道:“大哥尽管掀开,漂亮的就押回山寨当压寨夫人,就车夫一个人,我们还是对付得了的。” “是啊,大哥,我先替你把这碍眼的车夫抓起来。”另一名络腮胡的壮汉,三下五除二就将车夫绑了起来扔到地上。 车夫大喊大叫地,被山贼们狠踢了几脚才呜呜咽咽地不叫唤了。 白珞清坐在马车内神情自若,小云则是一脸焦急,林老夫人她们定是有意为之。 “侍郎夫人,让本大王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外面的男子声音沉稳有力,小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那名男子掀开车帘时,白珞清看清了他的脸,竟与林晋珩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缺了一只耳朵。 “好一个天香国色,林晋珩那小子挺有福分,可惜可惜。”那男子说着便要去拉扯白珞清下来。 “滚开。”白珞清冷声呵斥道,小云伸开双臂护在白珞清身前。 一只飞镖飞射而来,堪堪擦过那男子的脸,没入车上的木板之内。 “宵小之徒,下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大喊道,那男子向白珞清抱有歉意地一笑,“侍郎夫人,恕我不能陪你了,等来日再来讨你的欢心。” 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白珞清,才跳下马车,转身与来人打斗。 小云偷偷摸摸地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到那名正在与山贼们打斗的女子,高兴地对白珞清说道:“小姐,是万儿姐姐来了。” 白珞清笑而不语,不多时便来了一队身着青衣的府兵,是白尚书府里的,这时白珞清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彻底安定下来,好在她让小云及时去尚书府向爹娘说了今日的行程。 让她没想到的是,爹娘竟会派万儿前来,在她前世的记忆中,万儿一直都随身保护着娘,爹娘估计是过于担心她的安危,还派了一队府兵前来,只是让她惊讶的是万儿小小年纪身手会如此不凡。 “大小姐,属下特意来护送您上大通寺的。”万儿恭敬地站在马车边回道。 “山贼都抓住了吗?”白珞清掀开车帘向外看去,那些山贼都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地。 万儿继续回道:“没有,共五名山贼,逃了一个,那人属下认识,叫什么缺耳贼王林慎。” “缺耳贼王林慎,他是什么人?”白珞清心里有些疑问,为什么这个缺耳贼王和林晋珩长得如此相像。 “此人占据山头自封为缺耳贼王,为祸一方,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不知今日为何会在此劫财。”万儿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答。 白珞清点点头说道:“他们可以不用跟着我了,你让府兵们将那些山贼送去官府就行,你留下和我去大通寺。” “万儿姐姐,好久不见。”小云开心地扑到万儿的怀里,她们俩在尚书府的时候,情谊便十分深厚。 万儿笑着和小云寒暄几句,下马车按白珞清的吩咐,叮嘱那一队府兵,又解开车夫的绳子,让他检查轮子。 轮子似乎没什么问题,车夫言语闪烁,不能自圆其说,白珞清便让府兵将车夫也带回去审问,另找了个府兵暂时替代车夫驾车。 不可能是碰巧遇见这群山贼,而且他们都知道她是侍郎夫人,而车夫却在山贼来的时候,喊出她是户部侍郎夫人,定是林老夫人她们在搞鬼。 “万儿,你先藏匿行踪跟随在我身边。”白珞清倒要看林老夫人她们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去到大通寺还想要玩什么把戏。 大通寺外。 赵嬷嬷小声地向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少夫人应该已经被那群山贼抓走了,到时候我们下山再去告官。” “阿弥陀佛,都是她咎由自取,老身一片善心,都让她给毁了,可怜可叹。”林老夫人的笑都快藏不住了。 府中少个祸害这是天大的喜事,她正准备让赵嬷嬷多拿点香油钱来添油,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了进来,林老夫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这不是白珞清的马车吗,难道那些山贼要借此机会勒索她? 林老夫人惊疑不定时,却见白珞清从马车上完好无损地下来了。 “少夫人,山贼呢,您不是遇到山贼了吗?”赵嬷嬷忍不住问道,她可是自掏腰包花了重金去请的山贼。 “山贼,什么山贼?我没见到,赵嬷嬷,山贼是你亲戚?”白珞清一脸嘲讽地反问道。 “珞清,赵嬷嬷是说这附近山贼众多,我们早就到了,你这么晚才来,赵嬷嬷误以为你遇到危险了,才如此一问。”林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嬷嬷,险些让她们买通山贼的事泄露。 白珞清笑道:“那就多谢赵嬷嬷关心了,刚刚车夫身体不适,我便让他回去换了个人,这才耽搁了时间。” “没遇到事就好,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林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关心着白珞清,“珞清,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进去。” “婆母,我想替晋珩求个平安符,不知大通寺里哪位大师较为靠谱。”白珞清并不急着进去。 “找智尘大师便可,他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师。”赵嬷嬷在一旁插嘴道。 林老夫人心想白珞清做贼心虚,怕是真给珩儿带了绿帽子,否则怎么突然对珩儿这么上心,竟然还要替珩儿求个平安符,这平安符,肯定不简单,她得仔细检查,免得白珞清把珩儿给害了。 “婆母,那我们便进去吧。”白珞清也不在意林老夫人是不是在揣测她的用意,反正她本来也就别有用心。 林老夫人的笑容假得很,她大声嘱咐道:“珞清,小心台阶。”生怕旁人听不见她在对白珞清嘘寒问暖。 “婆母,您也要小心,省得脚一滑,摔伤了,我心里可过意不去。”白珞清伸手扶住了林老夫人,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 “好儿媳,还是你懂事,不像珩儿,让他陪我来上香,都不肯来,”林老夫人眼皮抽动了一下,她也不愿靠白珞清这么近,“走吧,咱们进去给菩萨上香,保佑我林家快点有后。” 大通寺 大通寺,大殿内。 由于林老夫人爱清净,大通寺的智尘住持早已封闭上山的路,不让其他香客上来进香。 “珞清,快过来,向菩萨点香。”林老夫人点完香后亲热地呼唤白珞清的名字。 “是,婆母。”白珞清笑着接过林老夫人手里的三柱香,虔诚地跪拜,若上天有灵,既许她重生,就让她大仇得报,让林晋珩罪有应得,白珞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希冀此事能如她所愿。 大通寺里的钟声响起,已是晚饭时分,僧人们备好斋饭,住持邀请林老夫人与白珞清用饭,白珞清推脱没有胃口,想去寺外走走看看,欣赏一下山上的夜景,林老夫人给了赵嬷嬷一个眼神,赵嬷嬷偷偷跟在白珞清的身后。 寺外。 皓月当空,洒下一片余晖,映射着白玉般的石阶,白珞清闻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只觉得心中空灵,重生对她来说,前世种种,犹如大梦一场。 “小姐,外面风寒露重,小心着凉。”小云拿来软毛织锦披风,替白珞清披上。 “小云,你怎么也出来了,你吃过斋饭了?”白珞清会心一笑轻轻地拍拍小云的手背关心地问道。 “吃过了,小姐,那个赵嬷嬷跟在你身后挺久了,我见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小云一脸担忧,赵嬷嬷之前就专门找她们海心阁的麻烦。 白珞清胸有成竹,她让小云安心,赵嬷嬷无非也就那几个伎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珞清想起前世,她刚嫁进侍郎府时,林晋珩安排她住在海心阁,自己则住在潭竹院。 赵嬷嬷那几个管家婆子,连饭都不给她们准备,让她们饥一顿饱一顿,小云好几次都哭着跟白珞清说,她想要回尚书府告诉白老爷他们,却被林老夫人警告,要是敢多嘴,就想更多的法子折磨白珞清,小云为了不让白珞清受苦,总是偷偷地去大厨房拿食材回来给白珞清单独做吃的。 可小云总有被发现的时候,她就被赵嬷嬷打得半死不活,白珞清一想到这事就对赵嬷嬷与林老夫人的恨意更多了几分。 “小云,你先回去,替我盯着婆母在做些什么,我们兵分两路。”白珞清让小云凑过来低声说道。 小云匆匆而去,脸上带着笑意,恐怕赵嬷嬷有苦头吃了。 赵嬷嬷躲在柱子后面,东看西看,确认周围没有人了以后,顿时心一横,悄悄地向白珞清走去,白珞清此时的位置,只要她轻轻一推,就能让白珞清一头撞在那块雕着大通寺三个字的巨石上,让白珞清再次成为神志不清的傻千金。 白珞清算准了赵嬷嬷走过来的时机,吹了个口哨,一枚石子射中了赵嬷嬷的左腿,她腿一弯,又一枚石子射中她另外一条腿,她骨碌碌地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赵嬷嬷想要大声呼救,又怕被僧人们发现,老腰撞到了一块石头,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不好了,寺庙走水了。” “快救火。” 外面吵吵闹闹的,禅房的密室内,林老夫人娇羞扭捏地看向住持,看得住持是心痒难耐。 “夫人,一年内只有正月才能见到面,老衲我,实在想你想得心颤。”住持脱下僧袍,只留下单衣,抱住林老夫人,胡乱亲吻。 “呸,你个假和尚,珩儿让你在这寺庙里,潜心修炼,你倒在这寻我开心。”林老夫人半推半就地笑骂道。 “这里连点荤腥都见不到,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贪图那些黄金。”住持咂吧着嘴,怀念当初可以大口吃肉喝酒的日子。 林老夫人老脸一红,正想替住持宽衣解带,蒸腾起来的烟雾,在密室内盘旋,呛得他们俩连连咳嗽。 林老夫人还以为是住持在寻求别样的开心,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快跑,着火了。”住持哪里还有心情继续下去,拽着林老夫人就要赶紧向外面跑去,都忘记了他只穿着单衣。 等到他们俩慌忙跑到大殿的时候,其他的僧人们面面相觑,白珞清见他们俩举止亲密,住持甚至连外衣都没有的时候,果真他们的感情是不一般。 “住持,你为何与我婆母一同从禅房跑出来,又为何你只身穿一件单衣?”白珞清轻声问道,那些话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的铿锵有力。 住持眼睛一转,立马回道:“少夫人,老衲刚刚正要小憩一会,发现走水了,想到林老夫人还在禅房内,老衲顾不得俗礼,唐突了林老夫人,还请少夫人不要怪罪。” “婆母,住持说的话可是真的?”白珞清把话头指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额头直冒汗,今日真不是个好日子,怎么会走水,还被白珞清看到了,她沉住气,脸色微暗说道:“珞清,你是在怀疑住持的话,住持出家多年,岂会做这等之事,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若是告诉珩儿,他定会罚你。” “婆母,你多虑了,我只是想要知道您在禅房里做什么,为何外面吵闹不堪,您和住持似乎都听不见?”白珞清笑道,“莫非婆母是做贼心虚?” “珞清,你少血口喷人,我怎会做出对不起林府的事情,我清清白白,上天可明鉴。”林老夫人咄咄逼人,气势不能输,否则会被白珞清发现端倪。 “那我就相信婆母一回,只是希望婆母把红色贴身衣物收一收,放在住持手里不大好看。”白珞清笑了笑提醒道。 林老夫人脸顿时红得跟猪肝色一样,干咳了几句,便假装晕倒在地,嬷嬷和丫头们忙大喊,快请郎中来瞧瞧。 赵嬷嬷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看见大殿乱作一团,这该死的白珞清,怎么把林老夫人气昏了。 郎中来瞧了以后,说是急火攻心,好好调理便是了,林老夫人才悠悠醒来说道:“珞清,我们恐怕还得在大通寺里多待些时日。” 白珞清知道林老夫人定会寻机会找她的不是,她便推脱身子不大好,要先回林府,林老夫人哪敢让她先行,万一被林晋珩知道了,她的老脸往哪搁。 “珞清,你难得出府一次,别忙着回府,我听住持说,要做够三日法事,才能替你去除晦气,你若是中途回府,恐法事不灵。”林老夫人并不愿意白珞清先回去,好在她早就想了说辞。 变回傻子 白珞清计上心头来乖巧地说道:“是,婆母,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住满三日。” 林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心想就用这三天时间,让白珞清变回以前的那个傻子,现在的白珞清太聪明了,她掌控不住。 眼见着白珞清出去后,林老夫人“呸!”了一声,什么东西,真以为变聪明了,就能够耀武扬威了,嫁来她们林府,就应该守规矩,做个本份的正妻。 “老夫人,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赵嬷嬷忍着疼痛问道。 “去把智尘大师叫过来,别让人给看见了。”林老夫人叮嘱道,老脸浮出狠厉之色,她要白珞清再次变回傻子,用普通的办法肯定不行。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智尘大师神色扭捏地走了进来,不耐烦地坐在林老夫人的对面。 林老夫人走到他面前,抛了个媚眼说道:“相公,你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神志不清的吗?” “你疯了,在这里喊我相公,你不怕被人发现?”智尘大师心虚地看了看门外,幸好没人经过,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搁。 “好啊,你如今当了大师,连糟糠之妻都不想要了?”林老夫人火冒三丈地想要骂人,却见智尘大师赔笑着说了几句,说是怕人误会,这里毕竟是大通寺。 林老夫人听他甜言蜜语地哄开了心,这才笑脸相迎,又换上温柔体贴的模样,赵嬷嬷在一旁看得汗毛倒竖,这林老夫人的两副面孔切换自如。 智尘大师让赵嬷嬷去外面把门关上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这里有一副秘药可在为少夫人做法事时,无色无味,混进清水之中。” “但需要两种药配合才能生效,这枚平安符你拿去送给少夫人,让她一定要贴身保管,只需三日,她便会像从前那样,呆呆傻傻的。” 林老夫人立马接过平安符,心中暗笑,白珞清,等着吧,好日子就快到头了,先让她得意几日。 客房内。 白珞清正要躺下歇息,听到了急促敲门声,小云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原来是赵嬷嬷。 “赵嬷嬷,这都亥时三刻了,你有什么事吗?”小云挡在门口不让赵嬷嬷进去,赵嬷嬷有些着急,想要闯进去。 小云则是尽量挡住,谁知道这个赵嬷嬷憋着什么坏心思,能不让赵嬷嬷进来,是她能保护白珞清的一点心意。 白珞清见她们僵持在门口,她担心小云受到伤害,出声让小云先让开。 “少夫人,这是老夫人给您和少爷求的平安符,让您这几日都要随身携带着好做法事。”赵嬷嬷先是瞪了一眼小云,进来后谄媚着拿出一枚平安符对白珞清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白珞清看了一眼老脸都是些擦伤的赵嬷嬷,看来给赵嬷嬷的教训还是不够,赵嬷嬷还敢对小云怒目而视。 她懒懒地接过那枚平安符,随手就放在了枕边,赵嬷嬷心下一喜,忙退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就收下了,这枚平安符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呢。”小云走到白珞清身边担忧地说道。 “小云,被你猜中了,这枚平安符有问题,一会就用火给它烧了。”白珞清一接过那枚平安符便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是前世她房内所萦绕着的异味,她总算明白前世为何她始终恢复不过来,林老夫人这是在她卧房里也下了此药。 这一世,她不会让林老夫人再如愿的,白珞清轻笑一声让小云拿去烧毁了。 翌日。 大殿里摆满了香烛,白珞清坐在蒲团上,手持一枝柳条,智尘大师用柳枝沾了一些清水洒到她的身上,嘴里念念有词。 “前世因,今生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智尘大师念了大概半个时辰。 白珞清闭目养神,凝神闭气,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林老夫人看了就生气,强压着怒火,这个贱人,给珩儿戴上了绿帽子,活该受罪,那清水可不是一般的清水,任她再厉害,两种秘药的结合下,往后也会是个傻子。 赵嬷嬷轻轻扯了扯林老夫人的衣袖,让她别离得那么近,林老夫人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小云见她们俩神秘兮兮的,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这智尘大师也有问题? 智尘大师用柳枝在白珞清的秀发上轻轻一挥,以示整场法事的结束。 “多谢智尘大师为我祛除晦气。”白珞清睁开双眼,起身向智尘大师道谢,智尘大师微睁着眼睛,摆了摆手,他只想赶紧回去休息。昨夜他可是一晚没睡,累死他了。 林老夫人似笑非笑地对智尘大师说道:“智尘大师,怕是累了,来人快扶大师去歇着。” 几名寺里的僧人忙过来要扶智尘大师出去歇息,智尘大师走到林老夫人身边递了一个眼色给她。 “大师,还有两天时间,切莫太过辛劳。”林老夫人也回了个眼神给他后继续说道,“我儿媳的事,还要劳烦你。” “林老夫人,老衲会尽力而为。”智尘大师说完便任由僧人们扶着从大殿出去。 “珞清,你也去歇着吧,你身体才恢复没多久,不宜劳神费力。”林老夫人客套地说着。 白珞清笑着走到林老夫人面前,把手里的柳条递给林老夫人说道:“谢婆母关心,这柳条就给您祛晦气用。” 林老夫人诧异地接过柳条,这柳条也没什么异常之处,智尘大师为了防止白珞清发现,是把秘药放进清水里的,白珞清手中的柳条,并无任何怪异。 正疑惑之时,林老夫人感到一阵眩晕,奇怪了,这怎么回事,她摇了摇头,想要看清白珞清的脸,却在恍惚之间摔在了大殿之上。 这个贱人,对她下药了,林老夫人昏睡过去前,脑子里只想着,她反被白珞清设计了。 过了许久,林老夫人才幽幽醒转过来,她躺在床榻上,白珞清微笑地看着她,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我这是怎么了?”林老夫人勉强从床榻上坐起来问道。 休养 “婆母,您这是劳累过度,晕倒了,郎中说您现在切勿坐马车,目前在大通寺里好生休养便可,我爹娘已托了书信要我回尚书府了。”白珞清不想在这里和林老夫人浪费时间,她的时间宝贵得很。 “珞清,那你可得慢点。”林老夫人真是恼恨怎么没把白珞清给弄傻,自己却中了她的奸计,让她现在这么耀武扬威的。 “谢婆母关心,我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去了。”白珞清笑着回道。 林老夫人盯着白珞清,快把她的脸都盯出一个洞来了,白珞清笑着走出客房,小云紧跟在白珞清身后。 “赵嬷嬷,你不是说交代给你,一定能办好吗?”林老夫人神色冷酷地问道:“三次了,她为什么都平安无事!” “老夫人息怒,头次山贼可能是拿钱跑了,第二次遇到袭击了,不知是谁用石子砸我,”赵嬷嬷忙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我便摔进草丛里,刚要挣扎地爬起来,就被一个黑衣蒙面人痛打了一顿,您看,我这脸上,腿上还都是淤痕呐。” “这第三次,那平安符我昨夜明明都看着少夫人放在枕头下了。” 林老夫人暗自奇怪,白珞清难道早就发现平安符有问题? 另一间客房内。 “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下毒要害死老夫人呢,”小云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咱们从山下就危险重重的,那老夫人会放过你吗?” “不会,有我在,你就安心吧。”白珞清宽慰小云道。 小云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盘翠玉豆糕,还有一盘切碎的间笋蒸鹅,对白珞清说道:“小姐,我看你今晚都没有吃东西,特意去找山上的农户买了半只鹅给你做了间笋蒸鹅。” “这,小云,色香味俱全,”白珞清拿着尝了一口不由地赞叹道,“你的手艺可以去开酒楼了。” “真的吗,小姐,你是不是又在哄我了。”小云半信半疑地,白珞清让她自己也尝尝看,看着小云吃完大半盘间笋蒸鹅后。 白珞清才笑着说道:“快去把万儿叫来,她估计也没吃东西。”昨夜要不是万儿给她找来了解药,估计躺在床榻上的人就是她了,智尘大师与林老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白珞清是想让她也多吃点。 “小姐,你对我真好。”小云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掉了下来,自从白珞清痴傻以后,她都没好好吃过饭。 更别提吃什么蒸鹅了,也就只有白珞清恢复正常以后,她才有时间去捣鼓她的厨艺,发挥她的才干。 “好啦,别哭了,一会万儿看见了,要笑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白珞清摇摇头,这丫头就是容易情绪外露。 万儿表情一脸沉重地走进来,白珞清看到她的肩膀受了点轻伤。 “怎么回事,万儿,你被谁伤了?”白珞清惊讶至极,以万儿的身手谁还能伤得了她。 “小姐,属下无能,没能抓住缺耳贼王林慎。”万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白珞清那日进去大殿以后,她便想着给那个赵嬷嬷一点教训,蒙面踢了她几脚后,那个缺耳贼王射来飞镖,险些刺中了她,她抛下赵嬷嬷,去追赶他。 谁能料到那个缺耳贼王还有女帮手,把他带走,还给了她一掌,力道之大,让她的左肩都皮开肉绽。 “小云快去拿秦艽膏来给万儿治伤。”白珞清吩咐小云拿来秦艽膏后,万儿感激地连声道谢,这膏药是不易得,白珞清肯拿出来,是把她当自己人看待。 ”万儿,那个缺耳贼王,回去以后你向我爹禀明一下,让我爹问问看,缺耳贼王的来历。”白珞清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缺耳贼王和林晋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而这个联系是否和林晋珩的过往有关。 林晋珩十四岁以秀才的功名赴京考上了举人,十八岁中进士得了个九品官,承奉郎。如今林晋珩二十四岁便在户部侍郎的位置待了有四年之久。 三年之内从一个九品官直升到户部侍郎,其中也有看在她爹的份上,给林晋珩升的官,可在白珞清嫁给林晋珩之前,林晋珩就已经是户部侍郎了。 这三年里,林晋珩是遇见哪位达官贵人了,以爹的性格不可能在林晋珩还没和她成亲就让他借着尚书府的名头在官场上结交的。 他背后一定还有人,而这个人,一定是林晋珩最得力的助手。 第二日,清晨。 大通寺外。 白珞清便让那名尚书府的府兵驾着马车送她和小云前往尚书府,万儿藏匿行踪跟随。 马车离尚书府越来越近,白珞清的心也跟着忐忑不安,她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可以再见到爹娘,难过的是,上一世,她去世后,不知道爹娘是怎么过的。 “小姐,不要皱眉啦,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老爷和夫人看见了会心疼的。”小云看白珞清一会脸上浮出笑容,一会又愁眉苦脸的,连忙安慰道。 “我爹娘最近过得可好?”白珞清让小云探出马车外,挥手叫来了万儿,向她问道。 万儿迟疑了一会才说道:“禀大小姐,白大人与白夫人自您得痴病以后,早就愁白了头发,白大人身子不是很好,已向陛下提交辞官的奏章。” “辞官?”白珞清对白尚书的安排有些理解,他已五十九岁在官场上沉浮这么多年,心生辞官之意,也理所应当。 “那我娘呢,她身体可好?”白珞清又紧接着问道。 “白夫人早已不管府中之事,府中只留下几名贴身的丫鬟婆子,就等着白大人辞官后,搬去大小姐您侍郎府旁的一座小房子,说是这样也好守着您。”万儿的话让白珞清瞬间热泪盈眶,爹娘为她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她要早日将林晋珩绳之以法,带着爹娘回庄子上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只求爹娘再等等,再忍耐一些时日。 “小云,问问还有多久才到尚书府。”白珞清撇过头擦掉眼泪,让小云去问那名府兵。 “小姐,马上就要到了,夫人看到你好了,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小云也很期盼着回到尚书府。 回尚书府 马车戛然而止,停在尚书府的府门口,白珞清从马车下来后,愣愣地看着眼前尚书府的门楣,明明尚书府离侍郎府不过两三条街的距离,再回到尚书府却是重生一世。 “珞儿。”白夫人一见到白珞清,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自从白尚书做主将白珞清嫁给林晋珩后,她就替白珞清揪着一颗心,三不五时就派丫鬟婆子去探望白珞清。 但哪能比得上她亲自看到她的女儿没事,才叫她放心,这几日先是听到侍郎府着火,又听见白珞清去了大通寺,路上遇到了山贼,她心急火焚,惊得她是好几晚都没睡着,一心就盼着白珞清能够早点回来。 “娘。”白珞清喉头发紧,眼圈也跟着一红,看着娘如今已经白发苍苍,她忍不住一阵心酸。 白尚书只有她这么一个独女,又是老来得女,自她痴呆以后,父母一夜白发,忧愁至今。 “珞儿,我听小云说你的痴病都好全了,快让娘瞧瞧,”白夫人搂过白珞清,眼里满是疼惜怜爱之色问道,“那侍郎府好端端怎么会着火,还有那些山贼可伤着你了没?” “娘,不小心失火罢了,山贼都被爹派来的府兵抓走了,不用担心,娘,我饿了,我想午膳在这里吃,不想回侍郎府了。”白珞清的语气都是撒娇的意味,好多年没在娘膝下承欢,白珞清抱紧了白夫人,眼泪都快浸湿了白夫人的衣裳。 “好好好,你这孩子,”白夫人搂着白珞清不肯撒手,叫申嬷嬷去吩咐厨房午膳做得丰富些。 “娘,爹呢?不是让我回来,怎么不见他?”白珞清哭了好一会才止住眼泪,不好意思地从白夫人怀里起来问道。 “你爹他去永嘉侯府了。”白夫人此话一出,白珞清的右眼皮狂跳不止,永嘉侯府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白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永嘉侯爷的世子前几日竟去世了,说来也奇怪,自你痴傻一年后,那世子竟然也痴傻至今,永嘉侯爷和你爹遍访名医想要替你们俩治这痴病,却也没寻到一个神医。” “娘,您是说,楚二哥他过世了?”白珞清满眼都是震惊之色,刚擦干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她思绪紊乱,她还以为楚灏澄和前世一样,下落不明,岂料到他竟已过世了。她还没来得及见楚灏澄一面,就和楚灏澄阴阳两隔。回想起这几日的梦境中,楚灏渊在她冰冷的墓碑前流泪。 “灏澄。”白珞清呼吸随即一滞,她喃喃自语道,“娘,我要去见他。”白珞清急火攻心竟昏死过去。 前世,是楚灏澄没见到她的最后一面,而这一世换成是她来承受这种痛苦。 好不容易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在还没出嫁时的闺房里,而白夫人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这么狠心让我的珞儿再有任何的闪失,有什么苦有什么难,都让我替我的珞儿承担。” “我愿意用一命换一命,换我的珞儿此生平安喜乐,换她清醒,不够的话,再加上来世,求求你了,老天爷。” “娘。”白珞清从床榻上起来,走到白夫人身边抱住她说道,“娘,我好了,不用求了,我没事。” 白夫人抱着白珞清又是痛哭一阵,她真的太怕她这个女儿又出什么意外了。 午膳时分。 “娘,我要和离,”白珞清眼神坚定地看向白夫人说道,“这门婚事,不作数。” 白夫人听了不解地问道:“珞儿,珩儿对你不好吗,你爹当初可是考验了他一年之多。” “娘,这事没那么简单的,我当年是被他推入山谷的。”白珞清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白夫人大惊失色,恨不得立刻带着丫鬟婆子们去痛打林晋珩。 “珞儿,这件事找你爹,让他去告林晋珩,你爹也快回来了。”白夫人吩咐丫鬟去看看白尚书回来了没。 白珞清让白夫人安心道:“娘,此事,我自有安排,我被他推入山谷已经隔了这么多年,早就找不到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想找娘要个人。” “你从小就自己拿主意,娘都答应你,但这次过于危险,娘不许你回侍郎府,你想要什么人?”白夫人回绝了白珞清想要一个人孤身犯险的念头。 “娘,放心吧,我保证能全身而退,我要万儿和我一同回侍郎府。”白珞清夹起一块水晶脍,尝了一口,这水晶脍不错,到时候让小云做给她吃。 白夫人见劝说白珞清,她不听,也只能先让万儿跟着珞儿,有万儿的保护,想必珞儿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娘,户部尚书现在是谁在做?”白珞清揣测林晋珩是户部侍郎,那他的顶头上司,就是户部尚书,说不定能让爹从户部尚书那边了解到林晋珩以前的事。 “户部尚书就是去世的那位永嘉侯世子挂的虚职。”白夫人这一番话让白珞清一下子想通了逻辑。 楚灏澄的死很有可能与林晋珩有关,楚灏澄挂这个虚职似乎已有四年之久,这一世他也得了痴病,林晋珩恐怕并不甘愿屈居于楚灏澄之下。 “可怜那永嘉侯爷了,因这楚二公子亡故,一病不起,早年间永嘉侯爷就已失去一位楚大公子,现如今楚二公子也亡故了,就剩一位楚三公子了。”白夫人颇有同感,连失二子,是谁也难承受这样的打击。 白珞清回想起楚灏澄他大哥死后的那段时间,永嘉侯府,楚灏澄的母亲和楚三公子的母亲争锋相对,就为了争那世子之位,让楚灏澄很是头疼,天天找她喝酒,只想远离那些烦恼。 不久,楚灏澄便被提为永嘉侯府的世子,楚灏澄的母亲是永嘉侯爷的续弦,他母亲自是母凭子贵。 楚灏澄却闷闷不乐,他不稀罕这世子之位他只想要大哥活过来。 现在那楚三公子虽是永嘉侯爷的贵妾所生,但楚家两位年长的世子都因病去世,永嘉侯的世子之位除了楚三公子能够继承,也再无其他人可继承。 黎河府知府 还没等白尚书回府,天色已晚,林晋珩便急匆匆地赶来装出一副担心的神色道:“珞清,你感觉怎么样,我办完公事,听到你在岳母家晕倒的事情,就急忙赶过来了。” 白珞清摇摇头,今日失去和爹商量和离的机会了,只能另想法子。 林晋珩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说着:“我办完公事回来,听同僚说起,岳父大人明日便要启程前往黎河府当知府了。” “什么?”白珞清心里暗暗说了句不好,她还想着和白尚书说和离的事情,可明日白尚书就要走了,她根本来不及与白尚书商量,圣上为何要将父亲调离京城? “珞儿,不如今夜就留在府中,别回去了。”白夫人是紧紧地攥着白珞清的玉手不想松开,生怕一松开,白珞清就会不见了一般。 林晋珩温润儒和地笑道:“岳母大人,还怕小婿照顾不好珞清吗,您老放心,要是珞清少了一根头发,拿我是问。” “娘,没事的,要是想我了,就唤申嬷嬷去侍郎府找我,我随叫随到。”白珞清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白夫人,最终还是别过脸踏上马车。 出府后,万儿和小云紧跟白珞清身后。让林晋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白珞清抬眼看向林晋珩,她在想楚三公子与林晋珩的关系,前世并没有见到楚三公子与林晋珩有任何来往的迹象。 马车内。 林晋珩也在看白珞清,他在想那个万儿丫鬟对白珞清的用处,这两个丫鬟,白珞清似乎更关心小云,她会让小云坐进马车内,却没让那个万儿丫鬟坐进来,他想得入神。 见白珞清看向他,他温和地一笑问道:“珞清,你今日怎么会晕倒呢?” “林大哥,我听闻永嘉侯爷的世子已经过世了,我们该备份薄礼前去。”白珞清尽量维持着自己平缓的语调,让林晋珩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珞清,你有心了。”林晋珩试图从白珞清的脸上看出不同寻常的神色,但白珞清一直都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也许是他多心了,白珞清虽与楚灏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白珞清早已嫁入林府,就算有再多的情意,也经不起楚灏澄从来都没有逾越过礼节来找过白珞清。 当年若不是他做了两手准备,怎么能拆散这对有情人,让他娶到白珞清,自从当了尚书府的女婿,那些从前看不起他的人,一个个都过来阿谀奉承,背地里骂他贪权富贵,娶了傻千金,还不是一样要在他面前奴颜婢膝。 “珞清,你我已成婚一年有余,何必叫得这么生疏呢,”林晋珩有些不快,自从白珞清恢复正常以后,他就发现白珞清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喊他晋珩哥哥了,称呼换成了最初她还没痴傻的时候.“你别怨恨我,我当初也是怕你受人欺负,才敢求亲的,我并不是有心要拆散你和楚灏澄的。” 白珞清心里一痛,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道:“林大哥,你对我的恩德,我会铭记于心。”白珞清恨恨地想到,她会铭记于心到亲手了结林晋珩。 “那就好,等你什么时候肯接受我了,我再搬回潭竹院住,目前我就先睡在书斋。”林晋珩话里话外仿佛都是在为白珞清考虑:“毕竟,你才刚从痴病里醒过来,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多谢林大哥对我的关心,我有一事要问你,”白珞清顿了顿,压低嗓子说道,“林大哥可知道缺耳贼王?” 林晋珩眼里的惊诧之色显露无疑,他自知有些失态,笑着打马虎眼道:“珞清,你是从何得知缺耳贼王的?” “在尚书府听说的,说什么缺耳贼王的一伙兄弟被抓了,不知可有此事?”白珞清也笑着反问道。 林晋珩点点头说道:“他们已交给纠察在京刑狱司受理此案,不过缺耳贼王依旧没抓到,对了,怎么只有你回来了,母亲她呢?” “婆母她在大通寺内晕倒了,我怕婆母太过劳累,让她在大通寺休息几日,我自己先回来了。”白珞清隐去那段林老夫人不堪的事。 客套话都说完了,林晋珩和白珞清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找了个借口说同僚要宴请他,让白珞清自行回去侍郎府。 京城那座小院内。 苏荔琬正着一袭红衣,衬得她妖艳动人,她懒散散地躺在床榻上,那该死的白珞清竟又回来了,好不容易这几日,林晋珩都宿在她这里,白珞清回来,林晋珩又得分神去应付她。 “琬儿,你大哥呢?”林晋珩一进门就着急地想要知道苏繁的去向。 “我大哥,他那副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日从侍郎府回来,就瞎嚷嚷着要娶白珞清,现在估计在翠玉楼听曲。”苏荔琬没好气地回道,躺在床榻上,不愿起身。 林晋珩耐心地半蹲在她的床榻边说道:“琬儿,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想知道大哥他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办好。” 苏荔琬的贴身丫鬟双诗刚端了壶茶进来,见状,连忙让屋里伺候的小丫头也跟着她出去,房内只剩下林晋珩与苏荔琬。 “我不想理你。”苏荔琬娇嗔道,身上的红衣滑落了半截,露出白皙的锁骨,让林晋珩看直了眼睛,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琬儿,是不是我太过忙于公事,忽略了你。”林晋珩呼吸急促,修长的手指搭上了苏荔琬如玉的下巴。 “讨厌。”苏荔琬俏脸绯红,她轻咬香唇,吐气如兰,美目流转,让林晋珩呼吸一滞,瞬间将苏荔琬压在身下。 月色当空,院子内,蝉鸣虫吟,无尽风流藏于小院之中。 林晋珩心满意足地正坐在床榻上穿靴子,苏荔琬躲在鸳鸯红被底下说道:“晋珩,你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放心,这几日是发放俸禄的时候,我会和白珞清说,需要清静,住在你这里。”林晋珩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苏荔琬。 “好了,别闹了,快去吧,免得白珞清起疑心。”苏荔琬紧紧地抱住鸳鸯红被,轻踢了一脚林晋珩,林晋珩这才念念不舍地起来。 流言 林老夫人从大通寺回来,发现白珞清竟没出门迎接她,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这个丫头,真是不知轻重。 身为少夫人,婆母回府,理应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来府门口接她。 静泷苑。 “赵嬷嬷,杏儿她的家人抚恤费都安排好了吧,叫他们不要乱说话,但凡透露出一点,你吃不了兜着走。”林老夫人让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只留下赵嬷嬷。 “老夫人请放心,都安排好了,奴婢可是和他们说好了,要是敢讲,他们后半辈子也得在牢里过。”赵嬷嬷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她跟随林老夫人这么多年,林老夫人卸磨杀驴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还有,白珞清那些私藏奸夫的风声放出去了没,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林老夫人奇怪地问道,按理说,这几天功夫应该闹的沸沸扬扬的了。 赵嬷嬷摇摇头说道:“不知为何,风声没有传出去,许是找的人不管用,奴婢再留心一下。” 林老夫人越想越气,这个白珞清,她都回来好一会儿了,还不见白珞清过来请安,她寒声道:“去,把少夫人叫过来。”她要让白珞清知道谁才是侍郎府的当家主母。 林老夫人在静泷苑等了半天,白珞清才姗姗来迟,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是小云和万儿,林老夫人一阵不痛快,秋画那死丫头怎么没跟过来,让她盯着白珞清,是去哪里偷懒了,好吃懒做的贱婢。 “儿媳给婆母请安。”白珞清向林老夫人请了安问道,“不知婆母叫儿媳来,有什么要紧事?”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的存在?”林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茶盏的碎片险些砸中白珞清。 “婆母何出此言,我来迟是因为刘管家说晋珩这几日因要发官员俸禄,要住在外面,我便找了一床被褥,还有干净衣物让刘管家送去给晋珩,难道这也有错吗?”白珞清将昨日的事移到今日来说。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接过赵嬷嬷新泡的宝云茶说道:“是婆母错怪你了。” 白珞清面露难色地说道:“婆母,我有一事想和你说,只是怕你听了不高兴。” “哦?有什么事,说来听听。”林老夫人倒是奇了,这几日她在大通寺没听到侍郎府有什么事发生。 “是刘管家说,外面都在传你看上了刘管家,要招刘管家当你的丈夫,刘管家已经吓得和晋珩在外不敢回来了。”白珞清神色凝重地回道。 林老夫人手一松,那新泡的宝云茶也坠在地上,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那个老麻子脸,我能看得上?” “婆母,不要动气,我是想说,你该和刘管家说清楚,到底要不要让他来做林大哥的后爹。”白珞清一本正经地出主意。 林老夫人闻听此言,气得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说道:“去把那些散布谣言的,都给我抓起来,痛打五十大板。” “是,婆母,我立刻去和刘管家说,让他赶紧回府。”白珞清忍着笑,刚要走出去,却又被拦下来。 “珞清,珩儿的后爹我已经有人选了,这件事你切莫声张。”林老夫人连忙叫住白珞清,不如将错就错让智尘住持还俗。 “那婆母打算大办吗?”白珞清倒是觉得有趣,林老夫人在大通寺不守妇道就算了,还要将那汉子送来侍郎府,不知林晋珩知道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林老夫人老脸一红,扭捏地说道:“那也得看看珩儿的意思,珩儿若是愿意,我也想给林府冲冲喜气。” 京城小院内。 苏繁拿着酒壶醉醺醺地回来,迷迷糊糊地看见双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苏繁一把抓住双诗,搂在怀里,就要亲下去时。 “苏大爷,请您放过奴婢,奴婢已有相好的。”双诗连忙推开苏繁,谁都知道苏荔琬的哥哥苏繁是个采花贼,落在他手上比死都难过。 “你和你主子倒是一个样,都这么下贱,还未出阁就爬上人家的被窝。”苏繁歪在椅上,将手中的酒壶里的酒倒进自己的嘴里。 苏荔琬正好走进来听到苏繁那些话,刚想要发作忍了忍问道:“那些姑娘们,你都处理好了没?” “连句大哥都不叫,你大哥我,看上这个丫头了,我要她给我暖床。”苏繁斜眼看着苏荔琬说道。 “你****别糟蹋了我的丫头,苏繁,要不是我把你从乞丐窝里救出来,你现在能这么逍遥快活?”苏荔琬给了双诗一个眼神,让她先走开避开苏繁。 苏繁轻吐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怨恨我当年做的事,可我也没办法,我就想要个丫头,你都不给我,我们可是亲兄妹!” “好了,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我就问你那些姑娘,你安置好了吗?”苏荔琬一想到从前的事情就难以忍受苏繁在她面前。 “早安排好了,林晋珩到底什么时候娶你,你要这么下贱,没有名分地跟着他,做人家都外室,他那个正妻白珞清可是白尚书的千金,她会容忍你进去当妾室?”苏繁冷笑道,“你以为她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荔琬察觉出苏繁话里有话,白珞清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那日,我正要解开她的衣裳时,她竟清醒了,我诓骗她,我是她相公,没想到她却一语道出我是你大哥,”苏繁恼恨地将酒壶放在一边说道,“去,给我打壶酒来。” “她真这么说?”苏荔琬感到不可思议,白珞清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有神通,或者卫嬷嬷那边已经露馅了? 苏繁拨弄着那酒壶,没酒是真的可惜,可惜那日没能成就好事,否则他才是真正的白尚书女婿。 “你找个机会再见她一次,”苏荔琬眼里闪着凶光道,“这壶酒该换上合情酒了。” “最毒妇人心,苏荔琬还是你狠,大哥我甘拜下风。”苏繁一想到白珞清的美貌,心里就按耐不住。 纳妾 静泷苑。 林老夫人差点忘记自己叫白珞清来的目的,只顾着沉浸在和智尘大师往后逍遥的日子,都忘了正事。 “珞清,你已过门一年有余还未生养,我打算给珩儿纳妾,你意下如何?”林老夫人得意地问道,她想白珞清一定会委屈,说不要,请她三思,然后会努力替他们林家生个孙子出来。 “儿媳没意见,一切请婆母做主。”白珞清附和着说道,只要林老夫人高兴,给林晋珩纳一百个妾也没关系。 林老夫人噎住了,白珞清怎么这么干脆?她转了转眼睛继续说道:“我已看中了两名相貌端好,端庄得体的姑娘,择日就让珩儿迎她们进门,只是珩儿他目前俸禄微薄,他又两袖清风,作为珩儿的正妻,你应该帮忙操持一下她们进门的事宜。” “婆母,儿媳手中的银两所剩无几,还请婆母多多关照一下儿媳,好让儿媳操办好这件事。”白珞清心中暗自冷笑,想让她替林晋珩出银两娶妾,是不可能的。 “没银子,就自己去想办法。”林老夫人恼羞成怒,她原意是要白珞清拿嫁妆来贴补,不成想白珞清竟然说她所剩无几,她只能阴沉着脸,逼着白珞清去解决问题。 正要回潭竹院的白珞清看到林晋珩独自一人匆匆走来,白珞清收拾好情绪,笑着迎了上去。 “林大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回府?”白珞清关心地问道,“是要回府来住了吗?” “不是,我找母亲有些事情,你刚和母亲会完面?”林晋珩不得不停下脚步,跟白珞清寒暄几句。 白珞清点点头说道:“林大哥,婆母说近日要为你纳妾,可我尚无积蓄,我爹现在又派往黎河府当知府,我实在凑不出银子来。” “你要我纳妾?”林晋珩哑然,白珞清向他讨要银两,是为了给他纳妾,可他目前也没剩多少银子,“我们才成亲一年多,也尚未圆房。”林晋珩并不想纳妾,人多容易泄密。 白珞清思索片刻说道:“林大哥,婆母再三叮嘱让我劝你纳妾,为你们林家开枝散叶,况且婆母已经定下来人选了,我若是推三阻四,恐怕不合贤惠二字。” “珞清,纳妾的这个事不急,再缓缓吧?”林晋珩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他要是纳妾,苏荔琬那边指不定又要闹成什么样了。 “林大哥,我已经答应婆母了,如果做不到,我会难以心安的,”白珞清面露愧色道,“总不能第一次替婆母办事就办不成吧?” 林晋珩闷闷地嗯了一声,说是他会去筹银子,让白珞清无须担心。 京城小院内。 “什么?你要拿我的钱替你纳妾?”苏荔琬美目圆睁,俏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白珞清占据着林晋珩正妻的位置,如今还要再招两个小妾进门,更过分的是林晋珩要她出钱,这什么世道? “琬儿,你听我说,这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安抚白珞清,等我们图谋的大事成了以后,就不需要白珞清这个挡箭牌了。”林晋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白珞清会给他出难题。 “晋珩,你会变心吗?”苏荔琬咬牙拿出了她私藏的五百两银子,递给林晋珩,肉疼地说道,“我对你可是全心全意的。” “不会,我林晋珩发誓,绝对不会变心,他日必风光迎你进门。”林晋珩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下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他郑重地立下誓言。 “这次白珞清说我母亲要我纳两位小妾进来,不如你替换其中一位进来如何?”林晋珩将银子收好后,目光热切地看向苏荔琬。 苏荔琬的心一沉,刚想要发火,又硬生生地忍下来,去林府当小妾,虽然比不上当上正妻的,但总比在这外面住的好,最重要的是她也能时时见到林晋珩。 她忍下火气,坐在林晋珩的腿上笑语盈盈地道:“晋珩,我听你的,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做一对恩爱夫妻。” “琬儿,你大哥又去哪里了?”林晋珩搂着苏荔琬,眼神却在打量房内其他的东西。 “他呀,去替你解决麻烦事了。”苏荔琬媚态横生,眼波流转,玉手游走在林晋珩的胸膛前。 林晋珩抓住苏荔琬乱动的玉手说道:“什么麻烦事,不许他擅自做主,容易坏事。” 苏荔琬冷哼了一声,起身道:“你既然不相信我大哥,又何必要我让我大哥留在这里,从此以后我便不管他就好。” “琬儿,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大哥到底有没有玷污白珞清,如果有的话,还得再找个机会,让他们见面,我好以白珞清私会奸夫的理由向岳父大人要点东西。”林晋珩说出自己的打算,苏荔琬这才笑道,说他们是不谋而合。 潭竹院。 白珞清正在品尝小云做的桃花如意糕,不由得赞叹道,小云这手艺越发好了,快赶上府上的厨娘了,自从她的痴病好了以后,小云是又是熬鸡汤让她补补,又是煮人参汤。 这才几天时间,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圆润了,只是心中尚有些愁闷。 “秋画,这几日,我不在,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白珞清让秋画也坐下吃些桃花如意糕。 “回小姐,奴婢得知卫嬷嬷和那个苏荔琬有勾结,她常常和苏荔琬的丫鬟双诗有勾结。”秋画为表心意,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白珞清给了秋画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道:“我要你做我的内应,婆母那边,你先不要辞去她给你的差事。” “谢谢小姐,小姐愿意让奴婢重新为您效劳是奴婢的福气。”秋画拿着那锭银子,心想,父亲的病总算可以治了,弟弟也不用那么辛苦当船夫。 “下去吧,让卫嬷嬷来找我一趟,我有话问她。”白珞清揉揉酸痛的肩膀,小云怎么还不回来。 秋画喜不自禁地出去后,白珞清招手让守在院门的万儿进来。 “万儿,我有事吩咐你去做。”白珞清在万儿耳边耳语几句,万儿一脸严肃地回道:“是,小姐。” 女儿红 卫嬷嬷站在尚未修缮好的海心阁门口,手中捧着一坛酒,她左右为难,到底该不该把这坛酒送给白珞清。 恰好此时赵嬷嬷从此经过,赵嬷嬷见那坛酒竟是上好的女儿红,心想这个卫嬷嬷从来都没有孝敬过她什么好东西,不如借口将她那坛好酒要走,送给林老夫人。 最近她三番两次设下的计策都成了无用功,林老夫人也好酒,只是碍于少爷不许她喝酒,她才收起好酒的性子。 “卫嬷嬷,你这是要上哪去?”赵嬷嬷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卫嬷嬷说道。 “没,没去哪。”卫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将那坛女儿红藏在身后。 “别藏了,你那女儿红,我早看见了,卫嬷嬷你也陪着少夫人来林府一年多了,少夫人不懂事,你这个奶娘也不懂事吗?”赵嬷嬷神色冰冷地说道。 “赵嬷嬷,这是我外甥送来给我家小姐,说是难得一见的二十年女儿红,赵嬷嬷,还是放我过去,让我送给我家小姐。”卫嬷嬷急得满头大汗,这可不能拿给赵嬷嬷。 “卫嬷嬷,一坛酒,你都不肯拿出来,你眼里还有老夫人吗?若是我向少夫人说道说道,你也难辞其咎!”赵嬷嬷语气不善,上手就将那坛女儿红抢走。 “你不能拿走。”卫嬷嬷还要去抢,这时秋画过来,拦住卫嬷嬷,让赵嬷嬷先走。 秋画看着气急败坏的卫嬷嬷笑道:“卫嬷嬷,就一坛酒何必跟赵嬷嬷置气。” “你不懂,你个小贱蹄子,光帮着外人,你是不是因为老夫人看重你,你就吃里扒外。”卫嬷嬷气得想要扇秋画一巴掌,秋画连忙避开。 “卫嬷嬷,你这话可就好笑了,吃里扒外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秋画平静地说道,“你和苏姑娘的事情,小姐可是早就知道了。” “是不是你和小姐说的,你这个贱人。”卫嬷嬷上手就要去挠破秋画的脸,被秋画一巴掌呼了过去,卫嬷嬷坐倒在地,老泪纵横。 “别哭了,我来是跟你说,小姐有事找你,你哭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两头受气。”秋画将卫嬷嬷扶起来。 卫嬷嬷的两串眼泪还挂在老脸上,愣愣地问道:“秋画,小姐找我干什么?” “你好自为之,要懂得审时度势,小姐可不比从前了,若是要想活命,就该换个大腿抱。”秋画深知这种后宅的规矩,卫嬷嬷是待在白尚书府里,忘了别的后宅可不像尚书府,白尚书驭下有道,下人们之间没那么多心机互斗。 “秋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小姐可是忠心耿耿的。”卫嬷嬷还想狡辩几句,她可不信白珞清会轻易放过她,不如抵死不承认,才能换来平安无事。 “卫嬷嬷,我言尽于此,后面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秋画自视比这老太婆要聪明百倍,人要懂得见风使舵,学会站队。 像小云那种死脑筋的不可取,像卫嬷嬷这样一条路走到黑的,也不可取,就该像她一样,哪边有利就站哪边。 潭竹院。 白珞清神色一凛,其实这么久了,她也没打算要处置卫嬷嬷,毕竟是她从小到大的奶娘,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情分在,只是卫嬷嬷越来越过份。 “那坛酒里面放了什么?”白珞清冷冷地问跪在地上的卫嬷嬷。 “合情散,能使人暂时意乱情迷,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卫嬷嬷没想到白珞清竟然已经知道了那坛合情酒。 “卫嬷嬷,你糊涂,这等禁酒,岂是能放在后宅里的,”白珞清沉默片刻,“去叫林大哥回府。” 静泷苑。 赵嬷嬷忙叫赵府医前来给林老夫人看病,只见林老夫人面带微笑,阴森森地看着赵府医,赵府医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还是当年他上山采药似乎被什么野兽盯住才有的恐惧感。 林老夫人的老手轻摸了一把赵府医的大手,吓得赵府医都把不准脉了,只得强忍着恶心和恐惧。 “到底是什么病?你怎么把脉把了半天都没说出个病症来?”赵嬷嬷在一旁着急地问,她可不希望是她那坛酒有问题。 赵府医坐立难安,硬着头皮继续把脉:“是我才疏学浅,再等等,我再仔细瞧瞧。” 林老夫人不停地在冒汗,她越看赵府医,越觉得他人到中年,眉眼俊秀,比智尘大师,那光头要好太多了。 “赵府医,今年多大了,怎么还不娶亲呢?”林老夫人眉眼染上一丝风情,娇嗔地问道。 “回老夫人,我已年过半百了,两袖清风不敢误佳人。”赵府医只感觉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你觉得我如何?”林老夫人都快把身子贴在赵府医身上了,赵府医不停地挪动位置,生怕沾到林老夫人。 赵嬷嬷险些惊掉下巴,赵府医是她的堂弟,经她介绍才进来当府医的。 “老夫人,我只是来诊断病情的,您是病得糊涂了。”赵府医赶紧起身,想要告辞,被赵嬷嬷硬按下来,万一林老夫人真看上了她堂弟,那也不是不可以,她在林府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胡说,我是抬举你,你不想当林府的老爷吗?”林老夫人冷着一张老脸,她越看赵府医越顺眼,这么俊俏的郎君可不能让他跑了。 赵嬷嬷一边暗自发笑,一边慢慢地退出去,将木门锁上了,这不成也得成,她就等着当林老夫人的大姑子。 “不敢不敢,老夫人,我年过五旬,早就不举了。”赵府医赶忙找了个借口说道。 “什么,你不举?”林老夫人浑身发烫,只想贴在赵府医身上,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住了赵府医的大手,拼命将他按倒在床榻上,“试试就知道了。” 赵府医惊慌失措,他要晚节不保,这林老夫人的力气大得可以,挣脱了几下,他都没挣脱开,林老夫人从前是干农活出身的吧。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了,走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林晋珩与一脸担忧的白珞清。 家门不幸 “赵府医,你给我滚出去!”林晋珩气急,没了平时的风度,咬牙切齿地上前将赵府医从床榻拽下来,狠踢了两脚。 “少爷,听我解释,是老夫人勾引的我。”赵府医心想他都快晚节不保了,林晋珩还把责任推给他。 “我再说一遍,滚!”林晋珩目呲欲裂,像是要生扒了赵府医的皮。 屋内静悄悄的,林老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林晋珩不是应该在处理公务吗,怎么碰巧就回来了。 林老夫人藏在被窝里,不敢吭声,她这老脸可往哪搁,她可还没跟林晋珩说,她想要招婿的事。 “母亲,家门不幸,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你就去大通寺,吃斋念佛!”林晋珩咬牙切齿地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白珞清则是不解,为什么林老夫人总是看起来这么害怕林晋珩,可身为林晋珩的亲生母亲,该是林晋珩怕她,难道林老夫人有什么把柄在林晋珩手里? “婆母,是晋珩要和我一起来问你,何时迎两位小妾入门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白珞清看见林老夫人躲在被窝里一言不发,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暗暗觉得好笑。 苏荔琬恐怕没想到她精心送来的合情酒会被林老夫人喝了,闹出这样的家丑来。 “出去,都是你怂恿珩儿来的,你给我出去!”林老夫人脑子乱得跟一团浆糊,她就不该贪喝那坛酒,忘了自己还在林府的身份。 “婆母,那我晚点再来,需要把赵府医再叫来给你诊断一下吗?”白珞清火上浇油,林老夫人躲在被窝气的被褥一鼓一鼓的,白珞清这才笑着出去了。 林晋珩封锁了消息,没人知道赵府医去静泷苑干了些什么,赵嬷嬷想要成为林老夫人大姑子的愿望落空。 潭竹院。 万儿向白珞清说起,她去打探来的消息林老夫人身边的一位名叫杏儿的丫鬟被官府判即日处斩,说是在大通寺里的井水投毒,大通寺内十名僧人已丧命。 “杏儿,她为什么要投毒?”白珞清想不出杏儿的作案动机,如果说是林老夫人为了掩盖那日的丑恶的行径指使她去做的,还有可能。 “说是大通寺那死的十名僧人里有她出家的父亲,她气不过自己在林府当丫鬟,父亲却在大通寺当僧人逍遥快活。”万儿如实禀报道。 “万儿,这些银两拿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白珞清心中有了个计策,拿了两锭黄澄澄的金子交给万儿,叮嘱了万儿几句。 “是,大小姐。”万儿接过那两锭金子会心一笑。 “一切当心,若是不行,就赶紧退回来。”白珞清知道这事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她和万儿都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大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尽力办好此事。”万儿收敛笑容后,郑重地向白珞清说道。 万儿领命出去后,不多时,卫嬷嬷与秋画一同进来了,卫嬷嬷站在白珞清面前不由地双腿发抖,秋画幸灾乐祸地看着卫嬷嬷,这个老东西,她早就劝说过了,卫嬷嬷不听。 小云端来一盏刚好泡好的云景茶让白珞清品尝,白珞清喝了口云景茶,不知为何今日的茶水只觉得难以下咽,明明她平日最爱喝的便是云景茶。 她看着卫嬷嬷,既有不忍心之态,又怕留下卫嬷嬷始终是个隐患,卫嬷嬷是她的乳母,说她对乳母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 良久,白珞清终是下了决心道:“秋画,将卫嬷嬷拉到人市发卖出去。” “不,小姐,您不能发卖我,我可是您的乳母啊,你从小到大,都是我顾着您啊,小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要发卖我。”卫嬷嬷哭天喊地巴不得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哭喊声。 “卫嬷嬷,别怪我心狠,你走吧,”白珞清吩咐小云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卫嬷嬷道,“你若是不愿当人家的嬷嬷,这五十两也够你开间铺子了。” 京城小院里。 林晋珩被气得够呛,这个老太婆在白珞清面前真丢他的脸,他神色冷漠,大通寺那边的僧人死了将近十名,老太婆不知在那边干了什么蠢勾当,用下毒这种手法,害死僧人们,好在他强行将此事压下来,要是让上面知道是他侍郎府里的人干的,那些言官们进言,他的侍郎位置就坐不稳了。 “晋珩,你一来就板着脸,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苏荔琬莲步轻移,身姿袅娜,柔和的声音让林晋珩的心情平缓了许多。 “也没多大的事,”林晋珩倒是有些纳闷,这个苏繁到底跑哪去了,总是见不到他,“你大哥还没回来?” “他说替你解决事情,可都好几天了,也没见他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苏荔琬也是不解,苏繁到底现在在哪里。 “对了,你这里可有合适的府医人选?”林晋珩心想赵府医是万万不能再留在府内,若是赵府医真的贪图上林老夫人,当他的便宜后爹,他会被同僚们笑死。 “倒是有个年纪尚轻的宋郎中,经常为我看病,不知你觉得他合不合适。”苏荔琬让双诗去请那位宋郎中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位腼腆俊俏的年轻郎中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不知哪位要我看病?”年轻郎中声若蚊蝇地问道,这院子他也常来,每次来都如同今日一般谨小慎微。 “宋郎中,我们不是来找你看病的,这位是我未婚夫,他是户部侍郎,想请你去侍郎府当府医,你意下如何?”苏荔琬面带笑容,让宋郎中受宠若惊。 “草民拜见侍郎大人,侍郎夫人,恕草民眼力不好,没认出来原来是侍郎大人与侍郎夫人。”宋郎中忙跪下磕头,他的马屁拍的正中苏荔琬的心思,这下没白费他三不五时地为苏荔琬看病了。 苏荔琬头一次听到侍郎夫人这四个字,只觉得心情通畅,还从没人这么唤过她。 “宋郎中,不必多礼,我府中缺少一位府医,我给你的报酬不会低的。”林晋珩温润如玉,言语温和地说道。 宋策 第二日,清晨。 白珞清想起昨日处理卫嬷嬷的事,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太好受,但是她不能拿往后的安危来赌,卫嬷嬷从前也是变着法欺负小云,她如果在这上面心软,只会害了小云,她不允许小云再有任何的闪失。 她和卫嬷嬷的那点微薄的情分也早就被卫嬷嬷消耗完了。 “小姐,我看你闷闷不乐的,不如我们去游湖吧。”小云正替疲惫的白珞清捏捏肩,忽然弯腰在白珞清耳边说道。 “游湖?”白珞清轻轻一笑道,“是你这丫头想去吧,还给我提议,行,你想出门,我就带你一起去。” “谢谢小姐,小姐,你对我真好。”小云高兴得抱住白珞清猛亲了几口,白珞清一脸宠溺地说道:“不像话。” 刚走到府门口时,一名年纪与小云相仿,模样俊俏的少年倚在门边,羞涩地看向她们。 小云疑惑地问道:“你是哪来的毛头小子,杵在这干嘛,挡我家小姐的路。” “这位就是少夫人?”那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恨不得马上冲上来,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可算让他找到了。 “你到底是谁,不说的话,我喊人把你赶出去。”小云看那少年都快扑上来的感觉,连忙挡在白珞清身前。 “少夫人好,想必这位就是小云姑娘,我姓宋,单名一个策字,是林大人请来的新府医。”宋策深深作了个揖,总算是让他混进来了。 白珞清心想林晋珩倒是干脆利落,直接将赵府医送走了,也不知送去了哪里。 “你不去你的屋里歇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小云警惕地问道,这家伙是姑爷请来的,姑爷平日里那么对待小姐,这个宋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云姑娘,我刚来侍郎府,谁也不认识,想要跟在少夫人身边做点事情。”宋策腼腆地笑道。 “说半天,你是想我家小姐替你撑腰,你找姑爷不就好了?”小云才不想让宋策跟在白珞清身边,这像什么话,他虽然年纪轻,但毕竟也是男子。 宋策嗫嚅半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神色郑重道:“如果少夫人有所介意的话,我愿认少夫人为义母。” “啊?”白珞清有些吃惊,林晋珩找的这个新府医,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你今年多大?”白珞清忍住笑意问道,这孩子似乎不大聪明。 ”回少夫人,年满十七岁。”宋策脸羞得通红,都怪他家公子给他安排的身份尴尬。 白珞清点点头道:“我大你两岁,你就喊我姐姐,只是别让林大哥误会便是。” 小云气得牙痒痒,可恶,怎么来了一个和她争宠的男人。 “义姐,小云姑娘好像不太高兴?”宋策心下大安,没想到白珞清能直接同意,这下公子交代给他的任务足以完成。 “小姐,我们可得防着点这个人。”小云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今日的游湖都因为这个毛头小子去不了了。 白珞清瞥了一眼宋策,对小云说道:“宋策是林大哥请来的府医,以后府里的人谁生病治病都需要他,医者仁心,不要想太多。” 有些话不能明面上讲,到时候让万儿好好查一下这个宋策的底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吧,小姐,那我们快走吧。”小云不太懂这些门门道道,白珞清说什么,她照做就好。 “义姐,我听说,玉安湖那今日有唱曲的,你们两位都是姑娘家,出门危险,不如我也一同前去?”宋策心正好能够和公子说上两句话。 “不可以,我们与你同行,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传扬出去,我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小云可不敢马虎大意,人言可畏。 白珞清笑道:“宋策,你可以打扮成小厮,这样我们带着你也比较方便,不会惹人闲话。” 静泷苑。 林晋珩一脸怒气,他是真没想到,林老夫人让杏儿顶罪,杏儿却在牢里被人劫走了,他已派了一些人,暗中查访杏儿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 “珩儿,你先别生气,说不定那个杏儿已经死了,才会找不着。”林老夫人心虚地安慰林晋珩道。 “母亲,你要想杀人灭口,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擅自做主。”林晋珩没想到林老夫人会这么胆大妄为。 林老夫人恼羞成怒道:“还不是你那好媳妇干得好事,她在寺庙里和男人不清不楚的,我是为了维护林府的名誉,才出此下策。” “什么男人?”林晋珩一点都不信林老夫人的鬼话,恐怕是她自己与智尘大师的事被人家发现了,她才会痛下杀手。 林老夫人支支吾吾半天,打了个马虎,含糊其辞,她自以为将此事蒙骗过去了。 “好了,这件事就先暂且不管了,两位姨娘进门的时日定了没有?”林晋珩眉头紧锁,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又出现什么意外。 “差不多了,买妾礼珞清已经送去了,她说还需再置办些东西,大概这几日内就能把两位姨娘抬进来。”林老夫人越发恼恨白珞清,要不是白珞清,她也不必过得这么胆战心惊。 “珞清那边你记得多给她施加些压力,别让她逮着机会就往外跑。”林晋珩觉得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白珞清了,她身边的那个万儿动不动就不见,杏儿的失踪或许跟万儿有关。 白珞清的父亲白垣现在虽然从吏部尚书变成了黎河府知府,但是也不能小瞧了他,他们父女俩暗中通信也不是没可能,会不会那个杏儿就是送往白垣那边。 林晋珩阴沉着脸,他倒是还忘了一个人,那个可能没死的楚灏澄。 “母亲,永嘉侯府的侯爷夫人,这几日要替她的儿子楚灏澄办法事,您有空就带着珞清替我过去看看。”林晋珩压低声音在林老夫人旁边说了几句话。 林老夫人点点头,喜上眉梢,这个白珞清到时候就能让她抓住把柄了,以后看她还敢不敢对自己无礼。 “珩儿,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必定办的妥当。”林老夫人眉飞色舞,前几次都失败了,这次肯定能成。 神秘公子 玉安湖。 湖边围满了人,玉安湖在南城门外,景色宜人,小云紧紧地抓着白珞清不放,生怕人挤人将她小姐挤没了。 宋策见状,借口肚子疼,绕开她们俩,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又进了一座破落的房子。 “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房里的人沉声问道,时不时的咳嗽一声,似乎身子不大好。 “属下已成功潜入侍郎府。”宋策站在门外恭敬地回道。 “好,若有消息及时通报,这阵子就辛苦你了。”房内的人静默片刻,又问了句:“她过得怎么样?” “公子,少夫人她过得还可以,有吃有喝的,痴病已然全好。”宋策笑嘻嘻地回道。 “那就好,积极配合她,需要助力尽管来这里留信。”房里的公子话里话外都是对白珞清的关心。 “是,公子。”宋策小声嘟囔着,“故作深情,又不出现在她面前,人家怎么知道是你在帮忙。” 里面的公子又咳了几声道:“宋策,不要向她透露出我任何的行踪,若是让林晋珩发现,于她名声有碍。” “公子,明明是你们认识在先的,那个林晋珩不过是使了诡计。”宋策不满地说道,林晋珩这厮应该直接将他打成奴籍,卖到青楼去当男妓。 房内的公子剧烈咳嗽,似乎有人在端水给他喝,半晌后那位公子才继续说道:“宋策,你话多了。” “属下知错,”宋策担忧地说道,“公子,那个林晋珩似乎与三公子有所牵连。” “此事,我早已知晓,三公子的事你不要插手,我另派了人,你在侍郎府要小心行事。”那位公子说完以后便不再出声,宋策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吩咐,便匆匆离开。 玉安湖边。 白珞清没有心情看玉安湖上的花船,她总觉得宋策不太像是林晋珩安排来的人,像是另有目的。 “小姐,快看,他们在表演喷火,哇,好漂亮!”小云高兴地拍手欢呼,她真的太开心了, “是挺好看的,小云,那有你最喜欢吃的糖人,去不去吃?”白珞清看小云左右为难,她又想看喷火,又想吃糖人,“你待在这看,我去给你买糖人吃。” “小姐,这怎么可以,我不值得小姐为我跑一趟。”小云一边瞅着那花船,一边恋恋不舍地看向糖人摊。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白珞清无奈地笑了笑,“你安心待在这里看,我一会就回来。” 还没等到白珞清走到糖人摊前,一名莽撞的姑娘提着食盒不小心撞到了白珞清,白珞清没什么事,她自己倒是摔了个四仰八叉,那位姑娘顾不上捡食盒里的东西,叠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名姑娘低着头,只觉得今日桩桩件件都不顺。 “没事,以后注意一些。”白珞清将那姑娘扶起,等她看清了这名姑娘的脸时,赫然发现她竟然是苏荔琬的贴身丫鬟——双诗。 双诗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苏荔琬就在这附近?白珞清下定决心偷偷跟着双诗,可惜万儿不在,否则她也不必如此费力。 只见双诗提着食盒心事重重地走进了一座小院后,白珞清暗暗记住了院子的位置,转身离去,林晋珩可能随时会来,她既不会武功,若是被他们发现,会有危险的,她只能暂且先退出去,等着万儿来查探。 院子里。 “小姐,今儿人多,那杏花楼里的饭菜就只剩下这些了。”双诗从食盒里端出那几样菜的时候,苏荔琬气得将那些菜都扫了地上。 “废物,我不是叫你要早点去,这些东西难吃死了,你个贱婢,纯心要害我不成。”苏荔琬破口大骂,抓住双诗左右开弓扇了俩巴掌。 双诗忍着眼泪说道:“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晚去的,是苏繁少爷一直缠着我。” “贱婢,我不是让你躲着他吗,你又贴上去吗?”苏荔琬听到苏繁的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以为苏繁不在的这段时间真的是去替林晋珩办事情了。 直到双诗从苏繁的一个好友嘴里听到苏繁跑去黎河府包下了三大青楼,日夜在那边寻欢作乐。 苏荔琬亲自去了黎河府将喝得烂醉的苏繁从青楼里拽出来,谁知道他死性不改,天天盯着她这个丫鬟。 “小姐,您也知道苏繁少爷他盯上了我,求求小姐,您能不能让苏繁少爷离我远点。”双诗对苏繁是不厌其烦,可是她只是个丫鬟,她没有任何的权力能够直接拒绝苏繁,而苏荔琬无疑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双诗,当我大哥的通房丫头,也不会辱没你,你这出身能够当上我大哥的通房,已经是够抬举你的了。”苏荔琬心想正好,双诗要是给了苏繁做通房,那双诗以后想跑也不跑掉了。 双诗愣愣地看着苏荔琬,她美艳的脸上都是精打细算的神色,她没想到苏荔琬的心会这么狠,苏繁是什么货色,那个院子里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受过苏繁的折磨。 “小姐,我不想当苏繁少爷的通房。”双诗想要拒绝的那句话迟迟没能说出口,她知道她说了也没用,像她这种底层的人,身为小姐的苏荔琬怎么会同情她,怜悯她。 “好了,双诗,快坐下来一起吃,以后我再让我大哥抬你做姨娘,我们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家人了。”苏荔琬的语气顿时软了不少,和善地让双诗坐下。 双诗沉默地站在一旁,不肯坐下,也不愿接苏荔琬的话茬,她的卖身契在苏荔琬手上,拿不到卖身契,她是跑不掉的。 苏荔琬见她半天都不动一下,又火冒三丈地说道:“双诗,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这是在抬举你,我让你坐下,你就得听话。” “是,小姐。”双诗含着泪委屈地坐在苏荔琬的身旁。 “别委屈了,我大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你能跟着我大哥,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苏荔琬苦口婆心地劝道,“难道,你真要嫁给你那只会种地的表兄吗?” 病倒 “小姐,您说得是,我不应该希望嫁给表兄的。”双诗坐在苏荔琬身边,眼里的光渐渐消失,她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她是奴婢,她的人生是被苏荔琬掌控的。 “双诗,你肯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过几日,我便做主,给你和我大哥办个简单的过门礼。”苏荔琬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略定了下来,双诗知道得太多了,她那个表兄需要找个机会封口。 苏繁恰好在此时醉醺醺地走了进来,他那日原是想要去找白珞清的,可惜她身边的丫鬟武功高强,他没打过,灰溜溜地跑了。 他实在是难忘白珞清的美貌,没有得逞的那一晚,让他念念不忘,林晋珩霸占着白珞清,又不和她圆房,苏繁实是郁闷难消,才跑去黎河府包下那三座青楼,夜夜寻欢作乐,可每个女子在他眼里都幻化成了白珞清娇俏可人的模样。 “大哥,我和你说件喜事,我打算让双诗给你做通房,你意下如何?”苏荔琬看着苏繁醉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心里一阵厌恶,面上还是笑着说道。 “通房丫头,不如直接抬做姨娘,反正嫁给我这样的人,她这辈子也是毁了。”苏繁坐在椅上,歪着头觑着眼看双诗,自嘲地说出那句话后,反而让苏荔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苏繁少爷,你我的事能否再等等,我爹娘三年的孝期还未过。”双诗说话的声音很轻,苏荔琬不悦地看向她,正想要开口,却被苏繁抢了话头。 “行啊,我不急,你早跟着我和晚跟着我,都是一样的惨,那就再等等。”苏繁说完这句话,摇摇晃晃地起身说道,“苏荔琬,我知道你想把双诗拴在你身边,但你要想明白,人心栓得了一时,栓不了一世。” 苏繁说完哈哈大笑而去,气得苏荔琬砸碎了好几个瓷杯,一个个的都是不争气,只知道给她添乱。 潭竹院。 暖阁内。 白珞清正和小云玩六博棋,小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捏着象牙做成的棋子,迟迟不敢落棋。 “小姐,你每次都带我玩这么难的游戏,我不想玩了,”小云苦着脸向白珞清讨饶道,“我还是给您做点心吃吧。” “棋局开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唉,难为你陪我玩这么久。”白珞清笑着收起了六博棋,如果楚灏澄还在,白珞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大小姐。”万儿捂着流血的腹部,闯了进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白珞清一惊,连忙和小云去搀扶万儿到床榻上让她躺下,她赶紧吩咐小云去找宋策来,顺便将秋画支走。 万儿强撑着身体小声道:“大小姐,我使了那两锭金子,买通了那些人,把杏儿从大牢里救了出来。” “那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是那些狱卒里的人有不知晓情况的?”白珞清神色焦急地问道。 “我将杏儿交给白大人以后,往回赶的时候,又遇到了林慎,和他交手,我怕行踪暴露,只堪堪避过他,不料却被他的暗器所伤。”万儿一口气讲完,竟直直地昏了过去。 好在宋策及时赶来,替万儿诊断,那暗器虽有毒,但不至于丧命,吃个解毒丸就能解除毒性,只是万儿这段时日不能随意出门,得暂时休养。 “宋策,此事切莫声张出去。”白珞清不放心地交代宋策。 “义姐,我不会轻易说出去的。”宋策挠挠头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签卖身契给你。” 宋策心想好在伤的是万儿,不是白珞清,否则公子要是知道了,他可就糟糕了,但白珞清此时还不够信任他,得想个法子让她知道自己是公子的人。 “不必。”白珞清看着面无血色的万儿,思索着林慎应该就是林晋珩的人,但为什么林慎会死心塌地为林晋珩办事? 眼前的宋策真的是林晋珩从外面随便找来的府医吗?这小小的侍郎府倒是藏着诸多隐秘。 “义姐,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有个凭信,能让你信我。”宋策从怀里刚要拿出那个凭信时,小云急忙进来说,赵嬷嬷正在外面候着,她已经让秋画先行拦下赵嬷嬷。 “小云,你就说我身体不适,让宋府医瞧了瞧,说是气血有亏,有头晕之症。”白珞清将万儿移进去了些,又将帷幔放下,她躺在床榻上,让小云和宋策一块出去。 宋策走在小云身侧,戳戳小云的手臂问道:“小云姐姐,这个赵嬷嬷是谁?”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打听一次给一两银子。”小云没好气地回道,那个赵嬷嬷指不定又要作什么妖。 “好好好,我给你二十两银子,能不能打听二十次?”宋策立马掏出两锭十两银子笑嘻嘻地递给小云。 “没个正经样子,”小云接过那两锭银子,看了看,又还给了宋策说道,“晚点再和你说。” 赵嬷嬷见小云和宋策一块出来,冷笑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丫鬟,竟私自将外男带进少夫人的房里,我这就回禀老夫人,说少奶奶私会外男。” “这位嬷嬷,我是刚任职的宋府医,这是林大人给我的聘请书。”宋策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拿出一封泛黄的聘请书一脸淡漠地说道。 赵嬷嬷气得七窍冒烟,她堂弟赵府医如今不知去向,少爷这么快就聘请了新府医,刘管家竟也没让人向她通报一声,她在林府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小云,你去请少夫人出来,老夫人有事唤她过去。”赵嬷嬷一张老脸铁青得可怕,自从白珞清恢复正常后,她这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赵嬷嬷,我家小姐她气血有亏,犯了头晕之症,这不,我才请宋府医过来替小姐看看。”小云努努嘴让宋策搭话。 “这位嬷嬷,少夫人最好不要见风,不然容易陷入昏迷,需要慢慢调理身子。”宋策随口一说,赵嬷嬷半信半疑,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 规矩 赵嬷嬷非要进去暖阁瞧一瞧,说不准白珞清是在撒谎骗人,小云没能拦住她,这婆子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就将小云推开,好在宋策在一旁扶住了小云,才没让小云摔伤。 小云瞬间红了脸,这是她头一次靠在男人的怀里,说不出来的宽厚与踏实,她闷闷地低着头。 站在一旁的秋画没敢去拦着赵嬷嬷,她暗地里可还是想着怎么讨好林老夫人,小姐表面上是对她还可以,但这风往哪边吹,她就往哪边靠。 暖阁内。 赵嬷嬷急哄哄地闯进来,却看到白珞清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半睁着眼睛问道:“是谁进来了?” “少夫人,是奴婢我,赵嬷嬷,您病得不轻呐,老夫人让我过来请您去静泷苑商量一些事情。”赵嬷嬷四处打量着暖阁里的陈设,眼睛乱瞟乱转的,似乎要从暖阁里看出不符合规矩的东西来。 “赵嬷嬷,你就和婆母说,我病了,还请婆母饶我不敬之罪,若是过几日好了,便向婆母请安。”白珞清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少夫人,请您好生歇着,我这就回去禀老夫人。”赵嬷嬷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潭竹院。 静泷苑。 林老夫人听到赵嬷嬷这么一说,心里满是恼恨,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生这个时候病了。 她让赵嬷嬷叫来了秋画,秋画战战兢兢地回道:“奴婢回老夫人的话,小姐她是真病了,昨儿一回来,便让我去拿药,可赵府医不在,小姐便生生地捱了一晚。” “真有此事?”林老夫人的眼里闪着精光,秋画这丫头是个墙头草,哪边有利她站哪边。 “老夫人,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秋画忙磕了几个响头,她早就摸清了林老夫人的脾性。 “起来吧,以后少夫人有什么事及时告诉赵嬷嬷。”林老夫人愁容满面,珩儿交代给她的事情,她又办不成了。 “是,老夫人,奴婢发现新来的宋府医和小姐的关系不一般。”秋画见林老夫人很不开心,想着说出这个事,林老夫人应该会很高兴。 秋画赌对了林老夫人的心思,林老夫人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就好好地给我盯着他们俩,一有动静,立刻唤赵嬷嬷前去。” 等了半天,秋画发现没下文了,她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林老夫人却连个簪子都不赏赐给她,秋画讪讪地回了潭竹院。 林老夫人沉着脸对赵嬷嬷说道:“你去给珩儿捎句话说,我也病了,那永嘉侯府我是去不了了。” “老夫人,您装病,少爷会不会起疑心?”赵嬷嬷觉得这招不太好。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也想像卫嬷嬷那样被发卖出去?”林老夫人的眼神让赵嬷嬷不寒而栗,那个卫嬷嬷自从走了以后,再也杳无音信,就和她的堂弟赵府医一样。 赵嬷嬷叹了口气,赵府医得罪的是少爷,如今是死是活已经是很难说了。 从前的那些老仆人们,得罪了少爷以后,几年后再听闻消息,都是死的死,疯的疯,从这里出去的人,就没一个是善终的。 潭竹院。 万儿拿出一封信交给白珞清说道:“大小姐,这是白大人让我务必亲手交给您。” 白珞清接过那封信,信封上空空荡荡的,并无署名,她打开信封,里面寥寥数语。 “珞儿,为父在黎河府是为皇命在身,你若有意和离,凭此白玉水鱼璃纹佩,永嘉侯爷必会鼎力相助,白府,尚有府兵一队,凭此羊脂白玉令牌,可供你驱使。” 字字句句都是父亲为她在谋划与打算,白珞清不禁落下泪来,她重生后还没见过父亲,不知父亲过得如何,为何好端端地会从尚书之职降成知府一职。 “大小姐,白大人说让您照顾好自己,不要过于忧愁,万事有他在后面为您撑腰,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万儿忍着伤口的疼痛说道。 “万儿,谢谢你,我爹他怎么样,在那边可还习惯?”白珞清擦干眼泪,询问道。 “白大人过得还可以,我也没敢多停留太久的时间。”万儿说完,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白珞清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心其他的事了。 京城小院。 苏荔琬正和双诗一起拖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姑娘往房内移,刚移到床榻上的时候,那姑娘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紧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那名姑娘从床榻上起来,想要跑出去,被双诗死死地按住。 “别叫了,你父母已经将你卖给我了。”苏荔琬笑魇如花,温柔地对那位姑娘说道,“这是我的地盘,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我马上就要当上林大人的姨娘了,怎么会来到这里?”那名姑娘挣扎了许久都没能挣脱开双诗的钳制。 “你不信,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苏荔琬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道,“云姑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爹的笔迹?一百三十两银子,你爹娘有钱给你弟弟娶媳妇了。” “怎么会,我爹不会狠心卖掉我的,他说了我嫁去侍郎府后,以后他也能跟着沾光的。”云姑娘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眼里满是泪水。 苏荔琬竟有些不忍心,明明看惯了这些场面,可总能让她想起当年的场景。 “侍郎府里还有个当家主母,你爹觉得以你的性子你也争不到林大人的宠爱,自是将你转手卖掉,得了现银,不是能更快些替你弟弟娶亲吗?”苏荔琬自嘲地说道,“人要往前看,你既然入了这行,就该懂规矩。” 云姑娘拭去眼泪问道:“入行,你说的是哪行,这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吗?” “自然不会是在这里的,但你今晚要在这个院子里入行。”苏荔琬给了双诗一个眼神,双诗点点头,放开云姑娘后,走了出去。 “今晚入行?”云姑娘后知后觉地想要跑出去,但是浑身酸软无力,她瘫在床榻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怨恨 苏荔琬叹了口气,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苏繁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心里的怨恨更甚一筹。 “你要是想喝死,就直接说,每天都喝,你想早点去地下看爹娘,我没意见。”苏荔琬怒火中烧地说道。 “今天是什么样的小姑娘,让本少爷我看看。”苏繁并不理会苏荔琬说的那些话,径直走到床榻边,他伸手去触摸云姑娘漂亮的脸蛋时,云姑娘流着泪,拼命摇头。 “好好发挥你的本性,别让她自杀,不然我那一百三十两就都白花了。”苏荔琬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冷声说道。 “苏荔琬,你也挺不是东西的,她才多大,有二十岁吗?”苏繁讥讽地说道,这样的日子他还要过多久。 “我不是东西,你又是什么良家妇男?在我这装什么清高。”苏荔琬临走时反问了一句,言语里满是不屑。 苏繁冷着脸,起身重重地关上门,将苏荔琬关在门外,苏荔琬看着屋里的蜡烛灭了以后,听着里面痛苦的惨叫声,心中百感交集。 “云姑娘,怪就怪你命不好,出身不好,是命运推你进来的。”苏荔琬说完这句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我恨你们,你们不得好死。”云姑娘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没有得到苏繁的怜惜,反而是加倍的虐待与凌辱。 另外一个房间里。 林晋珩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坐在靠椅上,苏荔琬端了一碗野鸡酸笋汤进来,面带娇羞地一勺一勺地喂林晋珩喝汤。 “怎么不喝了?”苏荔琬含情脉脉地望着林晋珩,将那碗汤放在桌上,坐在林晋珩怀里,柔声问道,“晋珩,遇到什么事了吗?” “琬儿,林慎他没能抓到杏儿,我这心里很不踏实,白珞清和楚灏澄会不会已经联手在对付我了。”林晋珩将头埋在苏荔琬白皙的脖颈,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苏荔琬的清香。 “晋珩,不如早日让我进去林府,替你盯着白珞清,你觉得如何?”苏荔琬柔情地抚摸着他的耳朵。 “这事我已经催母亲赶紧办了,你无需多虑。”林晋珩不想想别的,他只想将苏荔琬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对了,楚灏澄他真的没死吗?”苏荔琬的话让林晋珩的动作一顿。 林晋珩抬起头冷声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死就会想尽办法,接近白珞清,他死了,可能也还留有后手。” “让林慎先继续寻找杏儿的下落吧,楚灏澄若是没死,总是会露出蛛丝马迹来的,他隐在暗处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苏荔琬倒是不太相信楚灏澄没死,那永嘉侯爷已经一病不起许久了,料想没多久就会换人当的。 “琬儿,再等等,等我们图谋的大事成了以后,我必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你进门,这些年委屈你了,我既无法给你名分,又没办法让你堂堂正正的进门。”林晋珩越说越觉得自己亏欠苏荔琬太多。 “你又说这些做什么,我都说过了,我不在乎名分,也不要什么明媒正娶,我只要你的心,你的人,是我的。”苏荔琬娇嗔地责怪道。 侍郎府。 潭竹院。 海心阁已经修缮好了,白珞清正要打算搬回去住,她称病已有些时日,万儿的伤也好全了,林晋珩和林老夫人急着抬两位姨娘进门,她也不好再装病下去。 “小云,海心阁那边的丫鬟婆子们打扫得怎么样了?”白珞清手里把玩着一只精雕玉琢的玉环。 “小姐,都打扫好了,可以直接搬回去了。”小云和秋画一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宋策。 “宋策,你一天要来我这里多少次?”白珞清将那只玉环戴在左手的手腕处,笑着对宋策说道。 宋策笑嘻嘻地说道:“义姐,你既已认我为弟弟,我不得多上门来,拿些东西孝敬孝敬姐姐。” 他已渐渐和白珞清她们相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话腼腆。 “油嘴滑舌。”小云呸了一声,不耐烦地接过宋策递过来的东西。 “小云姐姐,我这里有几副药,专治葵水不调之症。”宋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对小云说道。 小云面红耳赤地瞪了他一眼,这种事,他怎么能直接说出来的。宋策摸摸自己的脑袋,不明白为什么小云要瞪他,那眼神仿佛是要把他吃掉了一般。 “宋策,你和小云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白珞清浅浅一笑,若是小云与宋策情投意合的话,那倒也是一桩好事,不过也得考验一下宋策是否是良人,她必须得把小云托付给一个值得的人。 “没什么,白姐姐,我听说你的生辰快到了,想带你出府挑一些你喜欢的东西作为贺礼,不知你是否方便?”宋策心里打着算盘,白珞清肯定会拒绝他,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小云单独相处了。 白珞清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还挺有心的,我不便出门,那就让秋画陪你一起去挑选一下。” 宋策闷闷不乐地应了句好,他恋恋不舍地看向小云,小云怪不自在地白了他一眼,这眼神让小云感到肉麻不堪。 “秋画,你还是别去了,和万儿一同去海心阁打点一下事宜,小云,你跟宋策去。”白珞清的话让宋策的眼里重新燃起来希望。 他磨磨蹭蹭地等着秋画与万儿都出去后,才拿出上次还没给白珞清看的凭信,那是一支玉蓝簪,是楚灏澄送给她的第一样礼物。 可不知为何她痴傻以后,便再也找不到这支玉蓝簪,她眼里盈满泪水,接过那支簪子,此物虽在,但送簪子的人已不在了。 “宋策,你和楚二哥是什么关系?”白珞清捏紧那支玉蓝簪,那上面有楚灏澄亲手刻的字。 “白姐姐,楚二哥临死前要我想尽一切办法进入侍郎府做你的帮手,他怕你不相信我,把这支玉蓝簪交给了我,让我作为凭证。”宋策别过脸去,流下两行清泪。 “楚二哥,他是怎么死的,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白珞清紧紧地咬着唇,她生怕自己在这里落下泪来。 风纤楼 “我爹经常去永嘉侯府给侯爷侯夫人看病,我跟着我爹学医,因此和楚二哥相识。”宋策擦掉眼泪,哽咽地说道。 “他是中了剧毒,那日深夜我爹急匆匆地提着药箱要出门,我问他要去哪,他说去永嘉侯府,给楚二哥治病,我一听,怕楚二哥有什么事便也跟着去了。” “我去了以后,便见楚二哥,躺在床榻上,脸色发黑,口吐鲜血,浑身溃烂。”宋策顿了顿回忆起那天的事,他仍心有余悸。 白珞清沉默良久,想要开口却觉得喉咙干疼,她哑着声音问道:“那他是不是很疼?” “只能说楚二哥当时痛不欲生,他只恨还有许多事未做,无法救义姐出深渊。”宋策讲完后,房间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重生一次,她和楚灏澄终究还是要错过,白珞清握着玉蓝簪的玉手,狠狠使劲,簪子的尾端划破了她的掌心。 “小姐!”小云看到白珞清的手心流淌出鲜血,她连声惊呼,忙走了过来,让宋策赶紧拿出止血药。 小云知道白珞清对楚灏澄念念不忘,一直对楚灏澄的死耿耿于怀,如今听到楚灏澄临终的遗言,自是更难把持住心里的那份情谊。 “宋策,是谁下毒害死的楚二哥,为何永嘉侯爷没有报案,只说楚二哥是病死的?”白珞清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对林晋珩的恨意就又多了几分,小云替白珞清包扎好伤口,替她和宋策各自倒了盏茶。 “永嘉侯爷不愿消息走漏,怕打草惊蛇,只是还未查出下毒之人是谁,楚二哥临终前说有两个可疑人物,一是楚三哥,二是林大人。”宋策站得腿酸,坐在白珞清身边的椅上,向她说人名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林晋珩也有嫌疑?”白珞清也轻声问道,见宋策点头,白珞清将桌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那日楚二哥是同楚三哥还有林大人去了风纤楼,听新来的姑娘唱曲,楚二哥那时也已得了痴病,被楚三哥与林大人一同拖去。”宋策接过小云端过来的那盏茶一饮而尽。 白珞清顾不上喝小云递来的茶,随手放在了一边,继续问道:“楚二哥是什么时候得的痴病,他临终前又为何突然恢复清明?” 宋策又喝完了一盏茶继续道:“大约是义姐刚嫁入林府中那一年,没过多久,我去永嘉侯府的时候,楚二哥便是一副痴傻模样了,恢复清明,可能是因为中毒反而让他又重新拥有了从前的智慧了吧。” 白珞清还想再继续问下去时,小云忙说赵嬷嬷来了,只见赵嬷嬷笑着走了进来。 “少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您,您的生辰还有一个月便要到了,是要在府中办家宴,还是要包下月兔阁办家宴?”赵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就在府中办家宴便可,可有通知晨曦小姐是否要回府相聚?”白珞清随口一提,让赵嬷嬷嘴角抽了抽。 “老夫人说晨曦小姐要等到中秋才可回府。”赵嬷嬷很庆幸晨曦小姐这次不回来,她要是回来,整个林府就要翻天覆地了,赵嬷嬷想到这忍不住发颤。 “好,那林大哥呢,他公事忙完了没?”白珞清实在是不想看到林晋珩。 京城小院内。 苏荔琬躺在玫瑰椅上和林晋珩如胶似漆,俩人如新婚夫妇一般,抵死缠绵。 “晋珩,你日日夜夜在我这里,不怕白珞清找上门来?”苏荔琬娇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得意之色,很快她就要和白珞清同住在侍郎府了。 “提她做什么,我不想在这里听到她的名字,坏了我的兴致,”林晋珩轻轻捏着苏荔琬如玉的下巴道,“我们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讨厌,云姑娘我已经派人送到刑部尚书府做了刑部尚书的续弦,不知这样的安排,那位是否会满意?”苏荔琬媚眼如丝,娇声说道。 “恐怕太过匆促了些,云姑娘的心不一定会在你大哥身上。”林晋珩接过苏荔琬拿过来的白玉酒杯,将她拥入怀里。 “我大哥玩弄人心的手段是有一手的,你别小瞧了他,何况这云姑娘入世未深,最是好哄。”苏荔琬软绵绵地趴在林晋珩的胸膛。 林晋珩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看着苏荔琬姣好的面容,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明明苏荔琬可以光明正大地嫁进侍郎府,结果却让她隐藏身份,地位也变成小妾,还要低白珞清一等。 “琬儿,等你嫁进来后,白珞清的丫鬟万儿,想办法除掉她,我让人调查到她曾拜在乌将军的门下,武功卓绝,还有那个小云,也一并除去。”林晋珩很不屑要对丫鬟动手,不过只要是白珞清的人,多弄死一个也无妨。 “奴家刚要嫁进给你当姨娘,你就要奴家杀人,真真是要吓死奴家了。”苏荔琬和林晋珩打情骂俏,外面的双诗听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林晋珩一想到今日在户部办公的时候便愤恨不平,明明他已是户部侍郎了,楚灏澄早就死了,那户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不肯给他,竟让楚灏澄的弟弟楚锟当上了户部尚书。 他们这群纨绔子弟仗着父荫庇护,轻而易举地便夺得他含辛茹苦十年梦寐以求的位置,想到这,林晋珩的神色越发难看,他原以为娶了白珞清就能够借着她母族的势力走上显赫的地位,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白垣就从吏部尚书之职退了下来。 黎河府知府,不过才三品的官职,自从白垣被调离后,朝中同僚对他的态度又是一变,若不是他背后的那位不能供出来,他绝对要这些人好看,一个个的都是瞎了狗眼。 “晋珩,你在想什么,半天了,你都眉头紧锁。”苏荔琬见林晋珩在思索,闷闷不乐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心疼,这个官还要当多久,林晋珩才能实现他的抱负。 “没什么,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让你大哥收着点性子,以免在外面闯了祸事,连累到我们。”林晋珩的话让苏荔琬很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小云中毒 宋策跟在小云身边,抱着一大堆礼盒,他感觉心里又苦又甜的,这几日终于有时间单独陪着小云,只是他的身份一旦暴露,这样的日子就不会再有了。 “小云,我听义姐说你喜欢吃糖人,你看前面有好几个糖人摊子,我们去挑一挑。”宋策掏出银子雇了个小厮让他把那堆礼盒送到侍郎府上。 “我,我不吃。”小云看了看糖人摊子,咽了下口水,宋策是不是好人,还不知道呢,不能因为贪吃就着了他的道。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别乱跑。”宋策笑嘻嘻地也不等小云回话,就跑到前面的糖人摊去买。 小云走到旁边的首饰摊子,想替白珞清挑个好看的簪子,刚走到摊子前,一位老奶奶挑着担子不小心碰到了小云。 老奶奶佝偻着身子,一边捡掉在地上的干果,一边向小云说:“对不起啊,姑娘,我老人家眼花,没看到姑娘你站在这里。” “没事,老人家,我替你捡起来。”小云蹲下好心替那老奶奶捡干果,被一枚干果划伤了手指头,鲜血滴落在那些干果上。 “姑娘,对不起,害你手受伤了,我替你擦擦药膏。”老奶奶再次道歉,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抓住小云的玉手,往她受伤的指头洒了许多粉末,似乎想要将所有的粉末都倒在小云手里。 小云扶起老奶奶说道:“谢谢,老人家,我没什么事,想必有你的药,我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你慢点。” “好姑娘,你人真好,好人会有好报的。”老奶奶抚摸着小云受伤的手,“我给你揉一揉,伤口才好得快。” 老奶奶挑着担子,默默地走了,小云站在原地,这个老奶奶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小云,你看,这是猪八戒的糖人,这是孙悟空的糖人。”宋策拿着糖人兴奋地向小云走去,小云看到宋策在她眼里慢慢变大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海心阁。 白珞清满是焦急之色,眼见床榻上的小云呕吐不止,吐得地上满是鲜血,面如黑炭,白珞清坐在床榻边,替小云稍微轻抚她的后背,让小云感到好受些。 “小云,你醒醒,别睡着了。”白珞清疑心是不是宋策受了蛊惑,下毒来害小云,怎么小云和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义姐,是我的错,小云这是中毒了。”宋策内疚地说道,想必那些人不仅盯上了白珞清,也盯上了白珞清身边的人。 “中毒?”白珞清眉头紧锁,“这是什么毒?” “冰蝎毒,此毒无味,呈粉末状,伤口触之便会钻入体内,症状是呕吐不止,口吐鲜血,面如黑炭,重者浑身溃烂,无力回天,与楚二哥所中之毒是一样的。”宋策俊俏的脸隐隐发黑,可恨是他大意了,那个老奶奶,需要去调查一下。 “宋策,你可有解毒的方法?”白珞清暗自恼恨不该让小云和宋策出门。 “有,但此法凶险万分,需要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子。”宋策已让万儿帮忙提来药箱,取出里面的匕首。 “好,我来做药引子。”白珞清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小云,心里一阵心疼,这是她第二次没有照顾好小云了。 “大小姐,您是千金之躯,让我来吧。”万儿夺过宋策手中的匕首说道。 “万儿,你的伤才刚好没多久,不可冒险,此事皆因我而起。”白珞清沉着脸,言语里满是愤恨之意。 “你们不用争了,我来,是我没看好小云,才让小云着了奸人的道。”宋策从万儿手中拿过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静泷苑。 秋画偷偷来禀报给赵嬷嬷,说小云受了重伤,急需仙鹤草治伤,赵嬷嬷一听心下大喜,这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她立马告诉了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也笑开了花说道:“你吩咐下去,将府门锁死,一只蚊子都不许放出去,就说府里进贼了,要找贼,赵嬷嬷,你去一下海心阁角角落落都要搜仔细了。”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赵嬷嬷心想要是小云没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少爷和老夫人少不了她的奖赏。 “记得看下小云的身上有没有赃物。”林老夫人又加了一句,“有贼就有内奸在府中,赃物就在同伙身上。” 赵嬷嬷点头,在静泷苑里,又多挑了几名婆子,十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前往海心阁。 海心阁。 “大小姐,赵嬷嬷领着十几个丫鬟婆子要进来,说是府里遭贼,有没有贼藏在咱们院子里,”万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沉重地向白珞清说道,“府门已锁死,她们不让我出去。” “你去把赵嬷嬷叫进来。”白珞清冷冷一笑,这个时候,林老夫人和赵嬷嬷倒还想要添乱。 赵嬷嬷孤身一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她言语尖酸地说道:“少夫人,不是奴婢非要搜这院子,而是奴婢怀疑府内有内贼与盗贼勾结。” “来,赵嬷嬷,请坐。”白珞清客客气气地请赵嬷嬷坐下说话,“赵嬷嬷,你有什么证据,说府里有内贼,难不成赵嬷嬷以为内贼就是我院里的人?” “少夫人,奴婢也是一心想要安定府里的人心,有内贼把她揪出来,才能还府中一个安稳,您说是吧?” 白珞清冷眼说道:“不过赵嬷嬷,我怀疑你是别有用心,意图谋害我的性命,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啊?少夫人,奴婢哪有胆子敢谋害您啊!”赵嬷嬷被白珞清骇人的气势给吓到了,是她做的什么事情被白珞清发现了? “你下了剧毒,暗害我不成,却害了小云,现在又借口府内有贼,锁上府门,不让万儿出门取药,你说你是不是你要害我?”白珞清的声音忽然拔高,让赵嬷嬷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只口呼冤枉。 “按府规,下毒谋害主子,直接拖出去杖毙,万儿将赵嬷嬷拉出去,让人乱棍打死。”白珞清句句都是要赵嬷嬷的命。 赵嬷嬷呆在原地,目光发愣,她怎么就下了剧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求饶 万儿将赵嬷嬷拖出去的时候,赵嬷嬷这才反应过来,白珞清是真的要杀她,她大声哭喊着让那些丫鬟婆子去禀告林老夫人。 看见赵嬷嬷被打得奄奄一息,秋画哆哆嗦嗦地去药铺取来了仙鹤草,让宋策为小云继续医治。 白珞清知道冰蝎毒不是赵嬷嬷下的,冰蝎毒属于黎河府一带特有的烈性毒药,是那些青楼老鸨为了整治不听话新来的姑娘们所研发的特制毒药。 赵嬷嬷不可能为了小云专门跑去黎河府的青楼买这味毒药,苏荔琬的出身似乎就是黎河府。 她决定修书一封,送往黎河府让父亲替她好好地查一查苏荔琬真正的来历。 小云昏昏沉沉地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白珞清那张绝美的脸,她心里暖暖的,有小姐在,她什么都不怕。 “小姐,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小云躺在床榻上虚弱地说道。 “说什么呢,你被坏人下毒了,差点就没命了,我听宋策说,你路上遇到一个老奶奶,才中的毒,你可还记得那老奶奶的长相?”白珞清摸摸小云冰凉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宋策临走前说小云只要不再发烫,那毒就是解了。 “不记得了。”小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那个老奶奶卖的是干果,我看了一下,有大半干果都是樱桃干和荔枝干,还有一些杨梅干。” “好,你好好休息,等好了,去感谢宋策,是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用心头血救的你。”白珞清对宋策的疑虑消了一大半。 从小云的说法来看,她想起前世的时候,樱桃干和荔枝干都是苏荔琬最喜欢吃的干果,小云每次去街上买回来的樱桃干和荔枝干都被双诗抢走,理由是白珞清是个傻子,吃这些干果也长不了脑子。 白珞清揉了揉眉心,目前看来苏荔琬的嫌疑最大,苏荔琬他们盯上了小云,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让小云出去。 海心阁的正厅内。 “秋画,你向婆母通风报信,是有何用意?”白珞清声音冷得像寒冬里的风一般。 秋画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分辩道:“小姐,奴婢并没有通风报信。”真该死,自己做事也太不小心了。 白珞清坐在厅内,目光冰冷,言语凌厉地问道:“你和赵嬷嬷差点害得小云没了性命,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小姐,您别冤枉我,我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事。”秋画不敢抬头,身子抖得厉害。 “万儿,下手别太轻了。”白珞清冷冷地吩咐道。 万儿提着木棍走了进来,她刚刚已经将赵嬷嬷打晕了过去,扔在院内,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个都噤声等待着白珞清发落,没人敢去扶昏死过去的赵嬷嬷。 “小姐,奴婢错了,”秋画眼见着万儿和外面的一个有眼力见的嬷嬷,将她绑在长凳上,忙求饶道,“小姐,别打了,奴婢见钱眼开,贪图利益,奴婢知错了。” 白珞清寒声道:“秋画,看在小云的面子上,我是真不想罚你,可你对得起小云吗,做错事了就该受罚。” 秋画被打得两眼翻白,她身子骨可没赵嬷嬷那么抗揍,没几下就昏了过去。 静泷苑。 林老夫人听到底下人来说赵嬷嬷被白珞清命人打晕了,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嬷嬷可是她的心腹。 这是不给她面子了,林老夫人阴着脸叫人去把白珞清唤来,她倒要问问,赵嬷嬷是怎么得罪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白珞清才带着万儿赶来,身后是两个婆子费力地抬着昏死的赵嬷嬷放在正厅里,白珞清恭敬地站在林老夫人面前。 林老夫人看到赵嬷嬷那个样子,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她厉声问道:“珞清,我问你,赵嬷嬷是做什么了,你竟然对她下如此狠手?” “回婆母,赵嬷嬷下毒要谋害我不成,害得我贴身丫鬟小云此刻昏迷不醒。”白珞清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可有证据?平白无故诬陷一个下人,这就是你当少夫人的格局?”林老夫人语气不善,让人先请宋策来替赵嬷嬷治伤。 “婆母若是不信,可问那些同赵嬷嬷一起去海心阁的丫鬟婆子们,她口口声声说有贼,锁死府门,不让万儿出去拿药,摆明了就是要想害死我,只是她不知道是小云替我受过。”白珞清毫无惧色,她就是要将这盆脏水泼给赵嬷嬷。 “你不可信口雌黄,赵嬷嬷她心底善良,为人忠厚,又是府中多年的老人,不会做出下毒的事。”林老夫人也拿捏不准,赵嬷嬷是不是真的有下毒。 白珞清冷声道:“难道婆母宁可相信一个下人,也不肯相信我?” “这,此事尚需调查,珞清,赵嬷嬷忠厚老实,她性子耿直怕是有人挑拨离间,陷害赵嬷嬷,你无需多管,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林老夫人怕多生事端,万一白珞清查着查出了不该查的东西,那可大事不妙。 “婆母,如若不给赵嬷嬷点教训,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怕底下人都会不服。”白珞清抛出难题,林老夫人沉思了一会,赵嬷嬷在府中口碑不算太好。 林老夫人艰难开口道:“那就罚她一年的工钱,你已惩罚她,让她受了伤,等她好了以后,再打二十棍,你看如何?” “婆母果然治府有方,肯为林府上上下下着想,想必往后不会再有恶奴以下欺上。”白珞清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对了,珞清,两位姨娘进府的吉日可选好了?”林老夫人无视白珞清的客套话,她只想着赶紧将两位姨娘娶进来,好多两个帮手替她整治白珞清。 白珞清淡淡一笑说道:“回婆母,就定在这个月的十六日,正好林大哥的公事也忙完了,能回府住了。” “珞清,你这称呼也该改改,总是林大哥林大哥的叫,不合规矩,要叫相公。”林老夫人一听到白珞清在喊林大哥,十分不满,都成亲一年多了,之前白珞清是个傻子,也就算了,如今却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白珞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告退出去,林晋珩又要回府了,她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他。 小妾入门 十六日。 林府中的几名小厮抬着两顶青衣轿子从侧门进了。 娶姨娘自然是比不上白珞清嫁进林府那时的隆重,不过也象征性地张灯结彩,放了几串鞭炮,以示吉祥之象。 林晋珩身穿大红色圆领袍,配革带,头戴乌纱帽,衬得他俊朗不凡,他如沐春风地坐在正厅,林老夫人坐在大位上,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她选的这两位姑娘可都是好人家的孩子,白珞清则坐在林晋珩的右侧,笑语盈盈地看着两位姨娘先向林老夫人敬茶。 苏荔琬一身草绿色绣湖色梅花十二幅湘裙,显得婀娜多姿,举手投足自有一种别样风情在,眉眼如画,端得是动人心弦,而徐言言则是中规中矩的一身银丝彩绣综裙,比不上苏荔琬的妩媚动人,却也娇俏可人。 “姐姐,请喝茶。”苏荔琬端着茶盏的玉手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和白珞清见面,她惊讶于白珞清竟这么漂亮,美若天仙,饶是她这般已是绝色的女子,在白珞清面前,她竟有些自忏形秽,也难怪当年去尚书府上门求亲的公子哥会那么多,若不是白珞清因意外痴傻,是不可能嫁进林府的。 “苏荔琬?”白珞清没接她递过来的那盏茶,而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这一喊,把林老夫人喊懵了,把林晋珩喊得心一慌,旁边的徐言言纳闷地看着她们俩,敬茶还有这么多规矩? “姐姐,竟知道妾身原来的名字,妾身从前还未被云家收养之时,便叫做苏荔琬,如今已改名叫做云珮翎。”苏荔琬面上波澜不惊,苏繁说的没错,白珞清确实一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正好,那你就重新叫回苏荔琬这个名字,”白珞清和苏荔琬四目相对,眼里是深深的冷意语气却是和缓平静,“这个名字听起来吉利,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苏荔琬怔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道:“妾身谢谢姐姐赐名,这杯茶还请姐姐赏脸快快喝下吧。” 白珞清这才接过那盏茶,浅尝一口,便递给站在身边的小云,小云看到苏荔琬,恨恨地咬牙,那年小姐刚嫁进来的时候,她就见过苏荔琬和林晋珩在浓情蜜意,这不要脸的女人现在装作好人家的女儿嫁进来了。 轮到徐言言敬茶的时候,她小声地问道:“姐姐,我也要改回最初的名字吗?” “你不用,你这名字吉利。”白珞清嘴角微微上扬,看到苏荔琬笑得云淡风轻,她心想,她和苏荔琬这一世的交集这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云珮翎一定是被他们藏到起来了,他们既然敢冒名顶替应该是做了万全之策,白珞清第一次感到了要想将林晋珩和苏荔琬绳之以法没那么容易。 白珞清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犹如仙女一般的苏荔琬,那张娇艳的脸蛋下藏着的是一颗狠毒凶残的心,蛇蝎美人。 苏荔琬的手指微微颤动,她想起上一次赐名还是在青楼,是她最难忘的那段时间,也是她最仇恨的日子。 林晋珩也坐立难安,他原本以为让苏荔琬代替云珮翎进门,会是天衣无缝,没想到白珞清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白珞清曾经见过苏荔琬,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见到的。 林老夫人盯着他们几个,在那边若有所思,她心里很不喜苏荔琬,怎么长得跟个狐媚子一样,怕是以后会闹得家宅不宁,还是那徐言言顺眼多了,温柔贤淑,得体大方。 想到这,林老夫人抬手让徐言言到她身边去,将手腕上的一只成份上好的玉镯褪了下来交给徐言言。 “好儿媳,以后我们林家就靠你开枝散叶了。”林老夫人的这番话让徐言言羞红了脸,苏荔琬则是恨恨地剜了两眼林晋珩,林晋珩被她看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珞清,两位姨娘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林老夫人询问道。 “回婆母,已经安排好了,徐姨娘就住甘棠阁,落雪阁让苏姨娘去住。”白珞清心想落雪阁离潭竹院有段距离,离她原来的海心阁不远,她能就近观察苏荔琬。 徐言言满心欢喜地看了一眼林晋珩,见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心里暗自窃喜,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林晋珩,她自从听说了,林老夫人要替林晋珩纳妾,托了不少媒人才将自己的名帖送到林老夫人的手上。 只不过她觉得苏姨娘似乎和夫人不太对付,苏姨娘那我见犹怜,柔柔弱弱的相貌,确实不太讨夫人和老夫人的喜欢,但夫君的目光到现在也没从苏姨娘的身上移开过,她略感无奈,论美貌,她是比不上苏姨娘的,她暗自祈祷着林晋珩能够对她侧眼相待,发现她的温柔体贴。 “两位姨娘已经敬完茶,可以先去各自的住处好好歇着。”林老夫人有意支开两位小妾,待徐言言和苏荔琬都轻声告退后。 林老夫人这才对白珞清说道:“珞清,如今珩儿已经纳了妾,我年纪大了,就想着吃斋念佛,往后府中的大小事情就该交给你管了。”林老夫人一心想着要把主母之权交给白珞清。 “婆母,我天生愚笨,还是别把执掌中馈的权力交给我,若是管得一塌糊涂,岂不是叫人笑话。”白珞清故作推脱的姿态,林老夫人肯定没安好心,府中明面上的账是早已亏损,但拥有主母的权力能让她便宜行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不要再推辞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林老夫人拿出一只锦盒,里面放着钥匙和对牌,另外有好几本厚厚的账本交给了白珞清。 白珞清接过这些账本的时候,灵光一闪,或许林晋珩把那些送礼的名单写在了这里面? 林晋珩神色不悦,林老夫人擅自做主将执掌中馈的权力交给白珞清,他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却暗暗留了个心思道:“母亲,珞清一个人恐怕掌管不来,不如让苏姨娘从旁协助珞清。” 白珞清扫了一眼林晋珩,语气淡淡地说:“如果林大哥不愿意我做主母,那就全权交给苏姨娘,我倒也省事。” 欣欣向荣 “珩儿,你不要瞎搅和,珞清是尚书千金,再怎么样也比那苏姨娘好,”林老夫人一边说一边递给林晋珩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她的掌控之中,白珞清是翻不出来什么浪花来的,“珞清,以后你就放手去做,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商量。” “是,婆母,我会让整个林府欣欣向荣的。”白珞清将欣欣向荣这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林晋珩难得露出笑容说道:“珞清,以后府里的事就有劳你打点了,不过,我听说,宋府医一进府就认你为姐姐,这是何意?“ “他与我表弟姜瑀相熟,和姜瑀差不多大,我看着面善,就认他为弟弟了。”白珞清浅浅一笑回道。 宋策这件事倒是他失策了,没让人去调查背景,如今圣上降旨要他前去琉陵府赈灾,不知白珞清愿不愿意让他把苏荔琬一同带去。 林老夫人乏了让他们都退下,林晋珩与白珞清并肩走了出来。 到了海心阁门口时,林晋珩这才开口说道:“珞清,明日,我便要启程前往琉陵府赈灾,身边没有个服侍的人,多有不便。” “林大哥,你既是去赈灾的,就该简便行事,若是带着女眷去,会有损你户部侍郎的名声。” 林晋珩那些措辞在腹中绕了绕,听到白珞清这么一说,他着实后悔将苏荔琬冒名顶替进来了。 “珞清,你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林晋珩不愿再和白珞清聊下去,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便赶着去落雪阁。 白珞清紧锁眉头,她看见了一个熟人也正往落雪阁的方向走去。 “小姐,你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病了?”小云看着白珞清眉头不展,担心她因林晋珩娶姨娘,心中不快。 “我没事,小云,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卫嬷嬷?”小云顺着白珞清的目光看去,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卫嬷嬷怎么会突然出现落雪阁。 “小姐,要不要我去问问她?”小云正准备去落雪阁打听情况,被白珞清拦下来。 “不必,卫嬷嬷敢光明正大地进来,定是得到了林大哥的同意。”白珞清料想卫嬷嬷必是投靠了苏荔琬。 落雪阁。 苏荔琬那张妖媚的脸,笑容怎样都藏不住,能嫁给林晋珩,是她多年来的夙愿。 林晋珩和苏荔琬闲聊了几句,便去往甘棠阁,临走吩咐下人们给她的落雪阁精心打点了一番,两个贴着“囍”字大红灯笼,挂在落雪阁的门前,又派人送来鸳鸯织锦被褥,鸳鸯枕,玫瑰软烟罗帐,一对玉如意,一对白玉牡丹梳,青玉云纹戒,等等二十多件礼物抬到了落雪阁里。 卫嬷嬷盘点这些礼物的时候,双眼放光,她是见过好东西,可她陪着白珞清嫁进林府的时候,林少爷可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 这次她可是跟对主子了,苏荔琬讨得了林少爷的欢心,也难怪将苏荔琬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年。 “卫嬷嬷,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苏荔琬面上虽笑着让卫嬷嬷挑选,心里却在想,拿吧,拿得越多,到时候吐出来的就越多。 “苏姨娘,您真是大方,比起那位,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您才有当家主母的样子。”卫嬷嬷毫不客气地将那枚青玉云纹戒揣进怀里。 双诗眼里满是不屑,从白珞清那里出来的嬷嬷,眼皮子可真够浅的。 “卫嬷嬷,以后还要仰仗你让我在林府里立足,这都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苏荔琬声音轻柔而温和地说道。 “苏姨娘,您这可折煞奴婢了,奴婢被您从酒楼里领出来的时候,就发誓要一心一意地跟随您。”卫嬷嬷想到酒楼那段时间,对白珞清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那日,她从林府离开后,遭到了乞丐的抢劫,不得已去了酒楼当后厨,她年老体衰,被欺负得够够的,好在苏荔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在酒楼,叫她辞了酒楼的活,让她跟在了身边。 “您对奴婢的再造之恩,奴婢记在心里,不敢忘。”卫嬷嬷姿态放得很低,在苏荔琬这里,可不能像在白珞清那里趾高气扬的。 “卫嬷嬷,你言重了,快坐下尝尝这新做的云片糕。”苏荔琬温柔地拉过卫嬷嬷,让卫嬷嬷坐下。 甘棠阁。 徐言言手足无措地羞红了俏脸,林晋珩就坐在她身边,她紧张地抓着手帕,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你叫徐言言?”林晋珩看着徐言言娇羞地点点头,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明日,我便要去赈灾了,短时间里不会回来,你缺什么就找珞清要。” “相公,妾身能不能一同前往?”徐言言闻言眼里的光都黯淡了,她才刚嫁进来,林晋珩就要走了。 “不能,赈灾不是远游,旅途辛苦。”林晋珩也想带女眷前去,但白珞清说的话又颇有道理。 朝中形势还不够明朗,他需得谨慎行事,万不可露出破绽。 海心阁。 白珞清正在闭目养神,小云偷偷地蒙住白珞清的双眼说道:“猜猜我是谁?” “小云,别闹了,宋策来给你看了没,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白珞清笑着将她的手拿开。 “看了,他说我再喝两帖药就痊愈了。”小云轻声道,“小姐,徐姨娘在门外等着见你呢。” 白珞清摆摆手让小云去叫徐言言进来,徐言言面带羞涩,她还不适合姨娘这个身份。 “姐姐,妾身有一事相求。”徐言言福了福身子,黑白分明的双眼看向白珞清,眼里满是期盼。 “徐姨娘,无须多礼,坐下说话,”白珞清顺手递给徐言言一支银云月簪说道,“你且先收下这支月簪。” 徐言言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接过那支银云月簪说道,“姐姐,妾身是想陪相公一起赈灾。” “徐姨娘,我有几句要对你说,”白珞清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侍郎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若是要赎身,我能帮你。” “什么?姐姐这是何意,请姐姐放心,妾身不是想要争宠,是想要尽本分服侍相公。”徐言言慌得赶紧辩驳。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珞清竟是要她离开侍郎府,她好不容易才嫁给林晋珩的,不可能轻易放手。 “我言尽于此,这里是龙潭虎穴,你要留下,就留下吧。”白珞清摇摇头,看来想让徐言言完好无损地离开是不可能的了。 徐姨娘 “徐姨娘,很多事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样,我不希望你深陷泥潭。”白珞清提点了几句,徐言言能不能悟出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姐姐的好意,但妾身已嫁入林府,就合该做好本分之事。”徐言言觉得白珞清是在危言耸听,林晋珩再怎么不好,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堪入耳的谣言。 林晋珩可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夫君,她已然得偿所愿嫁了进来,就盼着像林老夫人说的那样为林府开枝散叶。 白珞清笑道:“没什么可谢的,劳累了一天,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姐姐,妾身自幼家境贫寒,近些年来家中才略有些薄产,这些银子还请姐姐收下。”徐言言吩咐身边的丫鬟拿出一只严实的木盒放在桌上。 “不必了,我用不上。”白珞清让徐言言拿回去,徐言言面露难色,这头一次送礼,就被拒绝,她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姐姐,天色渐晚,妾身告退。”徐言言走出海心阁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白珞清油盐不进,林晋珩又不大喜欢自己,她在这侍郎府,能依仗的怕是只有林老夫人了。 甘棠阁。 徐言言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林晋珩,她有心想要派丫鬟去请林晋珩,又怕惹得林晋珩不高兴,眼看着都快要巳时二刻了,犹豫再三还是派人去请林晋珩过来。 谁料到去的婆子回来说,林晋珩已经在落雪阁睡下了。 她顿时心凉了一半,进门的第一晚,林晋珩就被苏姨娘勾搭走了,而且林晋珩明日就要去赈灾了,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林晋珩的心在她这里。 红烛摇曳,她独守空闺,徐言言越想越难过,丫鬟茹儿端着干果走进来看到徐言言落泪便开口道:“徐姨娘,您别难过,别怪茹儿我多嘴,您得不到少爷的心,但可以从老夫人那里用心,老夫人把我给了您,就是盼着您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 “好丫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只是不知该如何讨老夫人的欢心?”徐言言泪光闪烁,又掉下泪来。 “徐姨娘,您先别忙着哭,您不是还有些体己钱吗,永嘉侯府的楚老夫人过几日就要办寿宴,到时候您替老夫人和少爷备份厚礼拿给老夫人让她去送寿礼,必然能让老夫人更加疼您,也能让少爷对您有所留意。”茹儿把自己的计策告诉了徐言言。 徐言言表面上默不作声,内心却有些不满,她才刚过门,林老夫人就要打她嫁妆钱的主意,看来白珞清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静泷苑。 林老夫人得了信,听闻徐言言同意送寿礼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永嘉侯府刚死了世子,是不会会办寿宴的,这份寿礼就让她折成现银,去填补那些亏空。 “白珞清那贱丫头对于送寿礼怎么说?”一提起白珞清林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让她纳妾,她竟然找珩儿借钱,亏她想得出来这主意。 “少夫人那边说没问题,她也能送上寿礼,”赵嬷嬷笑眯眯地回道,“看来少夫人心里还是怕老夫人,奴婢去问了这事后,她立马就说可以。” 听到赵嬷嬷的话,林老夫人心情宽松了不少,这样她借的那笔银子,有了白珞清和徐言言送上的寿礼,差不多就能补上了,她也就不怕林晋珩会发现了。 “老夫人,苏姨娘那边需要奴婢派人去问候问候?”赵嬷嬷想着苏荔琬可真是好手段,林晋珩进去落雪阁后,她听闻都要了七次水,真是不要脸。 “那个狐媚子,珩儿在那里不方便,明早再去打点她,让她收着点性子,别让珩儿年纪轻轻的就过度了。”林老夫人是知道林晋珩有个外室就叫苏荔琬,没想到她倒把苏荔琬这狐媚子给娶进门了,这里面没林晋珩的手段,她都不信,好好的云姑娘换成了苏荔琬。 “赵嬷嬷,章国公那些寿礼派人送去了没,章国公这次七十岁寿宴,我打算带上珞清一起去。”林老夫人想到章国公寿宴得把她那两位外甥,外甥女一同带进去,他们也到了适婚年龄,得好好挑个中意的人。 “已经送去了,章国公夫人也回了信,让您带上女眷,小辈们去玩,凑个热闹,表少爷和表小姐那边也派人捎信去了,不日便会到。”赵嬷嬷倒是有些奇怪,晨曦小姐与表小姐年纪一样,都是十七岁,林老夫人倒急着给瑶小姐找如意郎君,对晨曦小姐的事却没那么上心。 林老夫人沉思片刻继续道:“务必要让献儿和瑶儿抓紧时间赶来,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是,老夫人,只是晨曦小姐这几日一直闹着要回府,奴婢没敢告诉少爷,这事您看怎么处理?”赵嬷嬷为难地问道,晨曦小姐那性子,谁人不知她是个泼辣,胡搅蛮缠的。 林老夫人揉揉自己的额头,对于林晨曦,她是很头痛,不顺着林晨曦的意思来的话,这孩子该把人家的府邸都拆了。 “珩儿那边先瞒着,派人告诉曦儿就说,珩儿这几日去赈灾了,要过段时日才能回府,让她等着珩儿回来,再一起回来。”林老夫人对林晨曦是束手无策,养成了刁蛮性子,再看同样岁数的瑶儿,知书达礼,温柔贤淑,早就有人家上门求亲了。 只是林老夫人觉得这些人家配不上瑶儿,还是得去章国公府的寿宴上,挑选一番。 “老夫人,晨曦小姐回的话说得很难听,她说她一定不是您亲生的,否则为什么不让她回家。”赵嬷嬷复述了一遍林晨曦托人说的话。 林老夫人听了差点晕过去,边捶着胸口边连声骂这个孽女,她辛辛苦苦将她养到十七岁,不过是去凤桉山学了几年艺,竟就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那凤桉山的王掌门,哪是随便收女徒弟的,她当年求了不知多少回,才让王掌门肯收下林晨曦。 赵嬷嬷忙劝道:“老夫人,您消消气,晨曦小姐,年纪尚小,不懂轻重,以后在您身边管教管教,这性子就能改了。” 回忆 海心阁。 白珞清正和万儿下六博棋,万儿的棋艺比小云的棋艺要高超。 “小姐,都要子时了,快歇下吧。”小云笑着地走过来要替白珞清更衣。 “我不睡,我要继续下棋,你要累了,就先睡吧,”白珞清话语一转道,“秋画,去拿壶碧光酒来。” 小云连忙拦住坐在一旁正要起身的秋画道:“秋画,你别去拿,酒喝多了伤身。” 秋画自从上次被打以后,就老实多了,再也不敢起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她笑着道:“小云,我听小姐的,你事事都要管着小姐,小姐没在这宅子里闷死,也要被你被拘着不自在。” 小云红着脸道:“小姐嫁进林府前,老爷和夫人千叮万嘱咐,要看好小姐,这都子时一刻了,小姐不能喝酒,要是喝下去,明日该误了早起的时辰。” “哟哟哟,我才说几句话,你脸红些什么,小姐是你的心尖珍宝,行,我不去了,你和小姐继续说道说道,我先去歇着了。” “秋画,你回去休息,让小云替我拿。”白珞清险棋一招让万儿眉头紧锁,思索着如何下棋。 秋画打着哈欠拉着小云走到外面,秋画看看四周无人低声道:“小云,你是不是傻,我们是奴婢,她是主子,你一个月的月钱就那么点,你为她考虑那么多,奴婢就不该和主子有越位的情分。” “小姐她对我很好的,秋画,你来得晚,那时的小姐已经得了痴病,从我五岁的时候,我就跟着小姐,或许是我逾越了本份,但我曾立过誓,小姐就是我一生追随的人。”小云的话让秋画心中不满。 她被打的以后的那些天,小云也没来看她,白珞清把她关在柴房里好几天,让她受尽了苦楚,秋画暗暗想着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喉,白珞清泪眼婆娑,事到如今,今天已经是楚灏澄去世的第四十九天,可她还是难以接受楚灏澄的死,她不敢相信,她都可以重生到和林晋珩成亲的第二年,为什么就不能亲眼再看一眼楚灏澄,哪怕只是一眼。 “万儿,来,继续喝。”白珞清将酒碗高高举起一饮而尽,万儿也跟着一口喝光。 那酒辣得白珞清眼泪直流,让她想起和楚灏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些点点滴滴的日子,一时涌上心头,她的喜欢只是未曾宣之于口。 还记得十六岁那年的生辰,她原要借此机会,向楚灏澄表明心意,不料却因林晋珩失足跌下樰山,成了痴傻千金。 他们不仅错过前世,这一世也错过,命数前定。 白珞清口中喃喃自语,楚灏澄这三个字是她一提起就哀恸不已的名字,白珞清昏昏沉沉地趴在案桌前,陷入睡梦中。 梦里是楚灏澄在温柔地呼唤她,说他来迟了,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往后会陪她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 一辆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停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 宋策站在马车边轻声道:“公子,义姐她喝多了,一直念着楚灏澄的名字。” “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坐在马车里的神秘公子平静的语气让宋策恍惚。 “并未有人知道,林晋珩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琉陵府赈灾,他今夜宿在苏姨娘的房中,他似乎十分偏爱苏姨娘。”宋策也在怀疑苏荔琬的来历。 神秘公子咳嗽了几声才道:“过几日章国公的寿宴,你扮成丫鬟跟着珞儿进去,保护她的安全。” “公子,胡姐姐和范姐姐呢,她们没空去赴宴吗?”宋策苦着一张脸,他扮成丫鬟,那得多难看,而且在白珞清那边怎么说。 “那你想办法混进去,不管怎样都要跟在珞儿的身边。”神秘公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宋策嘴角一抽一抽的,他忙说道:“公子,您要注意身体,属下了解到林晋珩此途会经过黎河府,白大人目前就在黎河府当知府。” “好,你去安排一下,给珞儿,弄碗醒酒汤,让她好受点,多和小云接触,别让珞儿起疑心。”神秘公子撑着一口气说完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是,属下遵命。”一提到小云,宋策眉飞色舞,他这可是奉命和小云接触,而不是一己之私,这是公事公办。 海心阁。 万儿忙和小云一起扶着醉醺醺的白珞清到床榻上躺着,小云有些责怪万儿,明知道白珞清不会喝酒,还喝了好几坛。 “小姐,这是醒酒汤,快喝一些吧。”小云着急忙慌地端来一碗醒酒汤,给白珞清喂了几勺。 白珞清闭着眼睛,不肯喝,只顾着流泪,小云拿来一方帕子,替白珞清擦拭眼泪,哭着说道:“小姐,你别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小云看了都心疼,更何况老爷和夫人他们看了会更心疼的。” “我知道,小云,我只是难过,难过为什么当年会相信林晋珩,如果没有信他的鬼话,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白珞清一想到楚灏澄是被下毒,毒死的,她的心就痛得揪成一团。 “小姐,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何必执着于为难自己。”小云哄着白珞清喝下几口醒酒汤。 白珞清只觉得迷迷糊糊中似乎又看见了楚灏澄,在对她说,不要怕,总会有相见的时候。 清晨。 林老夫人、白珞清等人都站在林府外面,府外停了辆马车,林晋珩向她们一一告辞,林老夫人落了几滴眼泪。 “珩儿,在外头一切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林老夫人边说边掉泪,白珞清在一旁看得暗自奇怪,林老夫人是怕林晋珩一去不回吗? “母亲,不必担心,珞清,府中的事就有劳你操心了。”林晋珩虽是向她们说话,眼神就落在苏荔琬身上。 徐言言不舍地向前拉住林晋珩的衣袖道:“相公,妾身也想陪着你。” 林晋珩不动声色地将徐言言的玉手拨开说道:“你留在府里,听从你珞清姐姐的安排,她虽年纪都比你们都小,但是处理事务都比你们老练。” 接招 林老夫人催促道:“好了,徐姨娘不要和珩儿拉拉扯扯的,会误了珩儿上路的时辰。” “是,婆母。”徐言言不开心地退了回来,再给她一些时日,她相信林晋珩就会把心放在她身上。 “珩儿,你去吧,府里有我们操持。”林老夫人让林晋珩放心,林晋珩这才把目光从苏荔琬身上移开,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 马儿踩起的灰迷了白珞清的眼,白珞清揉了揉眼睛,没把沙子弄下来。 苏荔琬略过小云,走到白珞清面前将手帕递给白珞清。 “姐姐,相公走了,你可得好好接招。”苏荔琬轻蔑地在白珞清耳边低声轻语道,她身上的兰花香,萦绕在白珞清的鼻尖。 “妹妹,还没开始,谁输谁赢,还是未知数,切莫嚣张。”白珞清接过她的手帕扔了在地上,她的双眼瞬间有神了起来。 苏荔琬轻笑一声,带着双诗趾高气扬地走了,小云气得直跺脚,这个苏姨娘真不是东西。 “珞清,过几日便是章国公的七十大寿,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参加章国公的寿宴。”林老夫人十分不喜苏荔琬,有张漂亮的脸蛋就拴住了林晋珩的心。 男子该以官途为重,珩儿这样都快被她给迷惑住了,瞧珩儿刚走的时候,那神情分明是舍不得抛下苏荔琬。 “还有,献儿和瑶儿明日就会到府里了,他们也会去,你身为林府的少夫人,要好生招待他们,不要怠慢了。”林老夫人又多说了几句,她看着苏荔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满之意更甚。 “是,婆母。”白珞清嘴上应着林老夫人的话,回想着刚刚苏荔琬说的话,苏荔琬要做什么,难道又是要做下毒的这种小伎俩? 需得先发制人,不能坐以待毙,白珞清倒要看看苏荔琬还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静泷苑。 苏荔琬温柔地唤了声婆母,让双诗拿出一只檀木箱子,递给林老夫人,林老夫人冷着脸打开一看,竟是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金银首饰。 “婆母,妾身听闻章国公要办七十大寿,妾身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想要去见见世面,不知婆母可否同意。”苏荔琬眼见着林老夫人的脸色从冷淡变成了欣喜。 “我能有什么不同意的,来来来,坐在我身边,我们说会话。”林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多的金银首饰,她算是开了眼了。 苏荔琬眉眼如画,她含笑说道:“婆母,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我们婆媳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林老夫人热情地握住苏荔琬柔若无骨的玉手,让她坐下说话。 “那妾身就说了,姐姐她似乎对妾身很不满意,后日,妾身有位相熟的夫人邀妾身前去赏花,妾身想要借此机会,设宴款待姐姐,和姐姐化干戈为玉帛。”苏荔琬说得无比诚恳。 林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会替你宴请珞清的,珞清她豁达大度,宽厚待人,不会因珩儿偏爱你而生嫌隙的。” “婆母这么说,妾身就放心了。”苏荔琬心中冷笑,这次的赏花宴就让白珞清尝尝厉害。 海心阁。 白珞清听着万儿说,苏荔琬之前待的那个小院,并没有卖出去,还留着。 “可有查出现在是谁住那里面?”白珞清猜测或许是苏繁和林慎在那里。 “院子的主人现在是位姑娘,和当初帮助林慎的女帮手是同一人,还有一位是苏繁。”万儿也很疑惑,那名姑娘的来历尚且不明。 白珞清觉得以她对苏荔琬的了解,苏荔琬能够把那座院子交给那位姑娘,说明苏荔琬很信任她。 “万儿,有空再去打探打探,千万要小心。”白珞清嘱咐道,那座院子定是藏有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否则苏荔琬已经嫁进林府了,为什么不把那个院子卖了? “小姐,卫嬷嬷要求见,”小云提着食盒进来,语气不善地说道,“她还说她现在是苏姨娘那边的人了,让我对她放尊重点。” 小云抱怨了两句,这个卫嬷嬷真不是个东西,真以为自己傍上大腿了吧。 “好了,小云,去叫卫嬷嬷进来。”白珞清摇摇头,小云这个性子,有时候还是得改改。 卫嬷嬷眉飞色舞地走了进来,她拔高声调说道:“给少夫人请安,我们苏姨娘说了,后日要邀您参加赏花宴。” 小云尖酸刻薄地对卫嬷嬷说道:“卫嬷嬷这是攀上高枝了,怕是得了不少好处。” “呵,奴婢哪比得上小云姑娘你在少夫人心目中的位置。”卫嬷嬷讥讽地说道。 “卫嬷嬷,回去告诉苏姨娘,不是她亲自来请,本夫人,不去。”白珞清打断了卫嬷嬷还要继续说的话,冷淡地说道。 落雪阁。 苏荔琬听到卫嬷嬷的回话,火气蹭地一下上来了,将一堆瓷器猛砸在地上,该死的白珞清,居然要她亲自去宴请,白珞清若是不来,她的计策就无法成功。 她虽然才刚嫁进林府,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林晋珩在林府最宠爱的人就是她。 明明她大了白珞清整整六岁,但按先进门的,她却要叫白珞清一声姐姐,她心里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 “双诗,替我更衣。”苏荔琬强压住怒火,大事为重,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异样。 “小姐,您是少爷最受宠的姨娘,白珞清不过是个下堂妇罢了,您何必纡尊降贵去请她?”卫嬷嬷谄媚地笑着说。 “相公不在府中,她是少夫人,我只是个姨娘,这个家还是得她说了算。”苏荔琬心想况且她还要请君入瓮,不以身入局,怎么能行。 卫嬷嬷拍着苏荔琬马屁:“小姐,还是您聪明,奴婢的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卫嬷嬷说笑了,”苏荔琬顿了顿转而向双诗说道,“双诗去挑件像样的礼物,送给姐姐。” 双诗心中对卫嬷嬷狗腿子的行为很看不上,她白了一眼卫嬷嬷,才轻声回道:“是,小姐。” 卫嬷嬷紧盯着双诗,眼里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脸上愣是没有半分不满的神情,这个死丫头,自从她在苏荔琬手底下做事后,双诗就没给她好脸色过。 千古名画 海心阁。 苏荔琬身着莲青色织金连烟锦裙,捧着一只黄花梨木画匣,双诗则抱着一盏青花缠枝莲纹书灯。 “姐姐。”苏荔琬放低姿态,笑着将两样东西放在白珞清面前说道,“后日便是妾身相熟的夫人设的赏花宴,是妾身不懂事,这样大的事,却让一个嬷嬷来邀姐姐。” “妹妹有心了,我也送不上什么好东西,这赏花宴就不去赴约了。”白珞清将那两样东西推了回去。 苏荔琬嫣然巧笑绕过桌子走到白珞清面前那双眼睛盈盈如秋水,清澈明亮,眼尾带着一丝媚态柔声道:“姐姐,妾身自幼孤独伶仃,不懂规矩,还请姐姐原谅妾身吧,收下妾身的赔罪礼。” 这一番话说得诚恳动听,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白珞清冷漠地点了下头,命人将两样礼物都收了下去。 “姐姐,且慢,那画你还没看呢,让妾身陪你一起看这千古名画如何?”苏荔琬拦住要收画匣的小云娇声说道。 “小云,拿过来,打开看看。”白珞清不知苏荔琬又在耍什么把戏,这两样东西有没有涂上毒药,尚且不知,既然苏荔琬想要打开一起看,那就趁此机会看看她要干什么。 一张泛黄的古卷,缓缓展开在白珞清的面前,白珞清心里一惊,这竟然是群鱼戏藻图,为什么会在苏荔琬手里?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苏荔琬,眼里满是惊愕之色,却又忍住情绪波动,淡淡地说道:“一张古画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姐姐,难道不想知道这张画是如何到了妾身手中吗?”苏荔琬嘴角微微上扬。 “哦,妹妹倒是说说看,从何而来?”白珞清直视着苏荔琬的双眼冷冷地问道。 “这副古图是从姐姐的一位过世的故人得来的,姐姐要不要猜猜看这位故人是谁?”苏荔琬俏脸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白珞清波澜不惊地反问道:“故人,我会有什么故人?” 苏荔琬凑到白珞清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位故人就是楚二公子。” “妹妹倒也不必凑得这么近,楚二哥已经过世,他收藏的画,会交予你,定是信任你。”白珞清看着那幅群鱼戏藻图,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有了这张图,就更能确定林晋珩在下毒害楚灏澄的这件事上是脱不了干系。 “姐姐,妾身相熟的夫人是在樰山举办赏花宴,会不会戳中姐姐的伤心往事?”苏荔琬收起那幅图交给小云,小云没好气地接过那幅图。 白珞清笑着回道:“那位夫人赏花宴想要办在樰山,是好事,不用顾及我。” 樰山,这个曾经让她失去一切的地方,白珞清双手紧握,林晋珩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让苏荔琬嫁进来,处处针对她。 “那就这么决定了,姐姐到时候可得同我一起前往樰山,别失约,否则妾身心里会不好受的。”苏荔琬福了福身子向白珞清告退。 甘棠阁。 徐言言听茹儿从海心阁那边打探来了消息说是苏姨娘和少夫人两人竟有说有笑的,少夫人收下了苏姨娘送的礼。 茹儿多嘴说道:“苏姨娘那个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徐姨娘,您可得提防着点。” 池嬷嬷冷笑着说道:“徐姨娘,奴婢可是听说苏姨娘有个赏花宴,竟只派个丫鬟向您通报了一声,这摆明了是看不上您。” “徐姨娘,池嬷嬷说得对,您要是想在这个府里待下去,就得敲敲苏姨娘的气焰。”茹儿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说。 徐言言略微思索了下,池嬷嬷说得的是实话,要想在林府有一席之地,就得做出让人刮目相看,又能让人害怕的事情来,立威,让这些人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池嬷嬷,茹儿,你们觉得要怎么样才能立威?”徐言言左思右想,她想不出有什么好计策。 “徐姨娘,奴婢有一计,能让她们再也不敢对您无礼。”池嬷嬷年老,见过后宅里,女人们那些诡计。 “快说说看,池嬷嬷,若是成了,我定有重赏。”徐言言闻感到了有些希望,她是抱着想要得到林晋珩的宠爱,才嫁进来的,若是能用计除掉苏荔琬与白珞清,那她就能独得林晋珩的爱,从此和林晋珩双宿双飞,她就是唯一的林夫人。 池嬷嬷神秘兮兮地对徐言言说道:“奴婢不该向徐姨娘您说,但是奴婢见不得徐姨娘您被人欺负,奴婢斗胆便说了。” 徐言言犹豫不决,池嬷嬷所说的计策,若是被人发现了,会不会直接被赶出府门? “徐姨娘,少爷近期不在府中,您不趁机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池嬷嬷继续怂恿着说,“博一博,或许就有出头之日呢?” “我怕相公知道了,会生气。”徐言言不敢轻易下定决心,她和苏荔琬不一样,苏荔琬备受宠爱,林晋珩对她只有表面上的礼貌。 茹儿心直口快地说:“徐姨娘,您要是担心,奴婢就跟老夫人透个信,有了老夫人的首可,您总无后顾之忧了吧?” “那劳烦二位了。”徐言言总觉得这事没那么妥当,还未出嫁前,她虽是嫡女,但在家中便因胆小懦弱,受尽庶妹的欺凌,能把自己的名帖寄来给林老夫人,已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事了。 池嬷嬷与茹儿对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各自分头行动,徐言言则是坐立难安,她心中忐忑,这是她头一次用计要害人,难免感到不安。 不多时,茹儿便赶了回来,告诉徐言言,放胆去做,万一被白珞清抓到了,林老夫人会出来替她撑腰,徐言言悬着的一颗心,略定了定。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池嬷嬷抱着一堆香烛纸钱慌张地走了进来。 将那堆纸钱和香烛放在了桌上,慢慢地铺开,显现里面的东西出来,徐言言看到那吓人的东西,不禁有些害怕。 “徐姨娘,快把东西藏起来,待到半夜三更的时候再拿到后花园。”池嬷嬷往外看了看,确保没人看见,赶紧让徐言言把东西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