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镇公务员到权力巅峰》 第1章 无妄之灾 琉璃镇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折戟沉沙了。 他因涉及重大违纪问题,被县纪委依法实施了“双规”。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让整个琉璃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整个镇委机关大院内的人们纷纷议论,又会有谁因此受到牵连。 接踵而至的是党政办代理主任江昭阳,也被县纪委电话叫去“喝茶”。 消息不胫而走。 江昭阳被带到了春奉县纪委办案基地一间留置室。 这是特别定制的标准间,桌椅凳,甚至于床及墙壁也是软包。 这是为了防止调查对象在情绪失控时做出过激行为,如撞墙或自杀等。 全国都一样。 坐下后,县纪委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将一个纸壳杯子递给他。 江昭阳接过一看,还好,是“茶”不是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你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吗?”一个坐在对面桌子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 她年轻漂亮,蛾眉淡扫,鼻若悬胆,颇有几分威仪。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地震前,猫鼠甚至连池塘里的鱼儿也烦躁不安,翻滚跳跃。” “这是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先兆。” “你呢?难道还不如它们?会没有?”她瞳孔一缩。 江昭阳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难道你要我露出慌乱胆怯的神情?以此来证明什么?” “这样你才心满意足?” 江昭阳补充了一句,“你这是什么阴暗的心理?” 这女人一愣,噎住了。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怼过。 她旁边的一个男性工作人员一拍桌子,“这是我们纪委一室赵珊主任,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领导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珊却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儿。 她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员稍安勿躁。 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江昭阳道:“没事,江主任,别紧张,更不要有任何对抗的情绪。” “我们今天请你来,肯定有明确的目的。” “你要端正态度,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样才能获得从轻处理的机会。” “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傅正亮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累积到了数十万之多。” “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未经查实的更多。” “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我们必须一查到底。” “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你作为党政办主任,平日里与他接触颇多,你究竟知道多少?” “或者,你是否在某些方面有过参与?” “这个你要如实交代。” 然而,面对赵珊咄咄逼人的质问。 江昭阳轻轻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辜与无奈。 他回答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赵主任,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你肯定自己不知道?” “我否定?” “你?”赵珊气得柳眉倒竖,“你不是他的心腹,他会任用你当党政办主任?” 江昭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赵主任,你的话有误!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什么?” “我只是代理主任,这个职位是暂时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 “我与他之间,仅仅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复杂纠葛。” 赵珊闻言,冷笑一声:“代理与实任有多大差别?” “哼,在我看来,差别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 “你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休想撇清关系。” “其次,秘书与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许多领导的事都知道或耳闻。” “甚至参与!” 江昭阳反问道:“我是秘书?” “层级高的领导才有秘书,这是规矩。”赵珊迅速回应,“但是,乡镇一级党政办主任也大差不差。” “有其实而无其名而已。” 江昭阳玩味道:“请问赵主任一下,有个事儿想向你请教,可以吗?” “什么事?” “请问,哪个贪官行事不隐秘?” “多一个不相干的人知晓,是不是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赵珊听了一愣神。 然后她耐着性子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一个染缸里,即便是最纯净的白布,也难以保证不被污染。” “更何况是人呢?” “当然,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是给出路的。” “现在找你来,是要让你迷途知返,在挽救你。” “是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的形势你很清楚,傅正亮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 “作为他曾经的下属,你是否愿意站出来,交待他或你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珊停顿了一下,“想好了吗?” 对于傅正亮的贪腐问题,江昭阳确实知之甚少。 甚至可以说毫不知情。 傅正亮之所以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毕业于985名校,能写一手好材料。 仅此而已。 就是贪官也要用人才,也要出政绩。 就是上报的材料也得入上级领导法眼,不是吗? 为傅正亮涂脂抹粉也好,歌功颂德也罢,那也是身不由已。 但是若论贪腐,江昭阳与贪污腐化还是沾不上边。 可是赵珊哪里肯相信? 她还指望从江昭阳身上打开缺口,趁胜追击,扩大反腐战果呢。 赵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嘲讽,几分威胁:“江昭阳,你真的打算顽固到底,死咬牙关不松口?” “或者,你还在心存侥幸,还想等待傅正亮翻盘?” “我确实不清楚啊,你总不能逼着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来迎合你们的需要吧?”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珊面呈愠怒之色,冷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你这种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人,并不罕见。” 她猛地一挥手,厚重的窗帘被人拉上。 赵珊冷冷道:“不说,在这小黑屋里呆着。”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按一下坐椅上的铃!” 说完,她起身与纪委的工作人员一道出去。 刹那间,室内灯光顿熄。 第2章 搪塞? 倏地,整个空间被黑暗吞噬。 江昭阳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仅仅是黑暗在侵蚀着这个空间。 连他的意志也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剥夺。 他的眼皮仿佛被灌了铅,重若千斤,不断地打架。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仿佛随时都会被卷入一个无尽的梦境深渊,再也找不到回归现实的路。 他试图挣扎,想要找到那张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床。 但在这片漆黑之中,是不可能的。 他伸出手,却只能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每一次尝试都是在黑暗中盲目摸索,寸步难移。 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疲惫不堪的他,最终只能妥协,选择坐在椅子上入睡。 随着意识的逐渐远去。 他沉入了梦乡。 江昭阳醒来时,他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他完全不知晓外面是艳阳灿烂的白天,还是星辰点点的黑夜?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每一次脉动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回响,放大了孤独与恐惧。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提醒着他,已经饥肠辘辘。 这种身体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终于,江昭阳再也扛不住了。 他伸出手,凭借着记忆与直觉,摸索到了椅子边的铃。 他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希望之门缓缓开启的声音。 冷艳的赵珊与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瞬间房间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赵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怂货!” “曾经那股子嚣张气焰,现在还能剩下几分?” “还敢像之前那样怼我吗?” 室内的窗帘被人缓缓拉开,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已近傍晚时分,县城的天空被晚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红。 随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迷人的夜色。 赵珊坐到了自己位子上,对也随之坐在旁边的助手道:“准备做记录!” 赵珊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昭阳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讽:“怎么,罚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现在,终于愿意开口说真话了吗?” “我说,我愿意交代!” 赵珊眼睛闪出亮光。 她紧紧盯着江昭阳,急切地催促道:“快说!” 江昭阳道:“我说,他傅正亮有一次曾经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快讲!”赵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是一包茶叶。” “一包茶叶?” 赵珊的声音瞬间降了几个分贝,眼神为之一沮。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你就拿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搪塞?”赵珊恼火道。 江昭阳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听我说完。” “这茶叶可不是普通的茶叶,它的价值可不菲啊!” “到底多少钱?”赵珊忍不住追问。 “我特地去查了查市场价格,这一包茶叶,竟然足有两百元!”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震惊,“你说,这算不算傅正亮在向我行贿?” “什么?他向你行贿?” 赵珊这一下真来气了,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有领导向科员行贿的吗? 赵珊面红耳赤,这不是在戏耍我吗? 她的火气腾地上来了,“江昭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荒谬至极!” “你再耍花招的话,我们的手段就要加码了。” 江昭阳一激灵,“别,别!他催我早一点交一篇上报县委的报告,给茶叶让我提神。” “你不算行贿就不算吧。我还有事要交代。” “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江昭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无奈,“可是,要想啊。” “那你绞尽脑汁地想,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耗,我要走了。”赵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赵珊将他的话,当作缓兵之计。 赵珊起身欲走。 “别!别!我想起来了。”说到这里,江昭阳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只能与你说。” 赵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她的目光在江昭阳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助手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到门口候着。” “我倒要看看他的狗嘴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助手闻言,不敢多问。 他只得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赵珊眼神犀利道。 “我说,我知道你们纪委的厉害。” “据说就连一个人曾经与谁有过情感纠葛,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是吗?” “不假!” “我交代,我大学时暗恋过一个女同学。” “她身姿曼妙,面目俊俏。”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是让人一眼万年,彻底着迷。” 说到这儿,江昭阳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赵珊看。 赵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江昭阳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连忙讪讪一笑,“呃,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长相还真像你呢。” “不过,当然,你们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赵珊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脸嫌弃地瞪了江昭阳一眼。 她恼怒地打断了他:“够了!别扯这些没用的。” “继续你的交代!” “是!直到有一次,她的形象在我面前全面坍塌。” “发生了什么?” 赵珊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小子怎么东扯葫芦西扯叶? “因为在一个周末,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车,小车绝尘而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次聚会上听人议论纷纷,说她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地产商人包养了。” “成了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小三。” “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 江昭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她的名字也叫赵珊,不,确切地说,是‘姗’!” “和你只有一字之差,却让我无法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赵珊听了,面红耳赤。 她瞬间恼羞成怒,一股火气蹿了出来。 这小子,不是羞辱自己吗? 第3章 殃及池鱼? 她一声娇叱,“江昭阳,你,你!” “你吊儿郎当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油腔滑调,玩世不恭地拿我来取乐!”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小子确实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在乱侃了。 “你要我交代,我实在想不起有什么问题要交代。” “只能搜肠刮肚地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了。” “你,你给我滚蛋!” “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赵珊羞怒交加。 “好,我走!”这正是江昭阳求之不得的事。 他一溜烟跑了,逃之夭夭。 门外的纪委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赵主任,放过他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说道:“这家伙关了黑屋子后,熬不住了,有些胡乱说话。” “再留置的话,怕乱咬人。” “他倘若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反而将我们置于被动的地位。” “再说,就是最亲近的秘书不知道领导秘密的,也很常见。” “何况他还不是秘书呢。” …… 江昭阳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疾驰。 回到镇机关大院的宿舍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用以驱散一路上的疲惫。 接着,他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包速食泡面。 然后用开水简单地泡上,热气腾腾中,江昭阳三口并作两口地解决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饭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江昭阳挣扎着想要抵抗,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江昭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头的手表。 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一凛——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下午的四点多了。 而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通宵加大半个白天! 江昭阳猛地跳下床。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踉跄着冲向房门。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来的是党政办副主任何狄。 何狄一改往日的谦恭,言语有些不悦,“江主任,你为什么睡得这样昏沉?” “上班时间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就连电话也不接听?”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紧急状况!” “没想到你竟然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江昭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解释道:“实在是太累了,没想到一睡就过头了……” “林镇长到处找你呢?” “急得我要发寻人启事了!” 江昭阳闻言,有些懵逼,挠了挠头,“什么事?这么急?” “领导的事,我一个科员怎么知道?”何狄狡黠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去,别让林镇长等太久。” “好,我马上去。”江昭阳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应允。 “好!”何狄不再废话,径直离去。 江昭阳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提醒他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他已来不及泡面了。 他知道镇长林维泉肯定等不及了。 只是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事呢? 林维泉现在已是事实上的一把手了,一言九鼎,全镇一百多干部都得拱手听命。 更不用说他是十万百姓的父母官了。 江昭阳出了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同事。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 仿佛都在猜测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然而,林维泉看到他来了,却有些热情过头。 平日里那个总是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林维泉,此刻竟从办公桌后猛地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一只精致的瓷杯,细致地为他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 “坐!坐!”林维泉一边招呼,一边还不忘用手势引导江昭阳到沙发前坐下。 那热情劲儿,让他心中一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江昭阳忐忑不安地坐下。 林维泉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江昭阳。 林维泉也随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江昭阳。 “喝茶!我们慢慢聊,不急?” “不急?”江昭阳心中十分诧异,看何狄的样儿,那是十分焦急啊? 管他呢,随遇而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专注于眼前的茶水。 他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 那清新的茶香瞬间在口腔中绽放,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维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江,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林维泉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茶。 他然后说道:“小江,你很有才华。” “你毕竟毕业于985大学,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乡镇工作也不容易。” “只是……”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昭阳的心跳加速,如同擂鼓一般。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自己是傅正亮看中的人,从自己来到党政综合办以来,就贴上了“傅正亮的人”的标签。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尽管他自己与傅正亮只是工作关系。 琉璃镇的党政一把手之间,一向是面和心不合。 自己夹在中间,左右逢源都难。 不能不选边站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毋庸置疑,江昭阳只能选站在傅正亮这一边。 现在傅正亮垮台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不受牵连都难。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纪委那一关侥幸过关。 现在眼前这一关未必能顺利过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维泉他岂能将傅正亮的人放在身边? 江昭阳深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挤兑、边缘化是大概率事件。 第4章 调换岗位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于主任位置觊觎已久的何狄。 瞧刚才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可见端倪。 江昭阳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非是被边缘化吧! 坐冷板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是躺平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平静道:“林镇长,您若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们之间,无需拐弯抹角,别为难。” 林维泉玩味道:“小江,你昨天被纪委传讯?” 江昭阳轻轻摇头。 他纠正道:“不是,应当是叫例行询问。” 林维泉叹了口气,“大意是一样的,叫法不同而已。” “不过,这事儿在镇委镇政府机关大院里,可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现在啊,就像是那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就算不是屎,也被人家当成了屎。” “现在大家窃窃私语,各种议论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我现在也是压力山大,可谓处在风口浪尖上。” “您?怎么会呢?”江昭阳纳闷道。 这事与林维泉风牛马不相及呀。 甚至他还要暗中高兴才对。 现在他大权独揽了,没有人能力压他一头了。 封印解除了! “不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去询问你的事。” “纪委的赵主任答复是目前没有你涉及傅正亮一案的证据。” “虽然纪委的同志有这个怀疑。”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目前没有,不等于将来没有。” “纪委的同志现在只是存疑,没有下最后的定论。” 林维泉为难道:“党政办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核心的部门。” “也是最讲政治的,最敏感的单位。” “如果我让你继续处于这个岗位的话,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非议,甚至指责。” “我想你回避一个时期最好。” “等事情平息了,或者有事实证明你是无辜的,那样的话,你再回来。” “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听了林维泉的话。 江昭阳望着林维泉那张虚伪的面孔。 只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什么为了大局,分明就是排斥异己,驱逐自己。 这不过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自己排挤出去而已。 林维泉却还要装出一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甚至痛心的样子。 真是让人作呕。 每一个从党政办出去的人,谁再回来过? 可是面对眼前代表组织与自己谈话的林维泉,江昭阳无可奈何。 林维泉能与自己谈话还算给了一点儿面子。 否则,他可以直接通知自己离开党政办。 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江昭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言不由衷道:“林镇长,您说得对!虑事深远,不得不服。” “那么,林镇长,您打算安排我到哪一个部门继续工作呢?” 一般说来,在官场这个复杂而微妙的生态圈里,人人都深知“和光同尘”的道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站在不败之地。 一般都不会做得太过分。 出手都会留有余地。 报纸、网络、电视、新闻媒体上,每天都有关于贪官落网的消息。 只要在官位上,谁能保证自己一尘不染,清廉如水? 放别人的人一马,其实也就是为自己留一条路。 多一盏灯的事不做,去做添一堵墙的事? 这是官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所以,江昭阳想,林维泉不外乎是将自己边缘化吧? 镇委镇政府这个大院,还有不少部门呢。 民政办、综治办、招商办、安监站、文化站等,哪个地方不能安排自己? 然而,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他诧异不已。 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凉到脚。 江昭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看安排你去白云山水库工作吧。” 江昭阳一听,愣住了。 通常只有水电站的事业编人员才会被分配去那里,负责日常维护与管理工作。 而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行政编制公务员,竟然要被发配到哪里去守水库? 这打破了江昭阳的认知。 面对江昭阳那张写满惊愕的脸庞。 林维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几分戏谑。 他继续以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还不仅于此。” “还有?” “是的。”林维泉点了点头,“水库边是一片广袤的林区,生态环境脆弱且珍贵,你还得兼任护林员一职。” “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防火那么简单,还要时刻警惕非法砍伐、盗猎等破坏行为。” “那儿与邻县白果乡接壤,地界模糊,管理难度大。” “经常有邻县的人越境偷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如野猪、麂子等。” “你还得负责巡逻、监控,必要时还要与偷猎者斗智斗勇,保护这些珍稀动物免受伤害。” 江昭阳一听,心里一沉,这是一身三任啊? 可是他知道发火不得。 否则后果是,自己今后的处境会更艰难。 他不动声色道:“林镇长,我既是水库工,又是护林员,还是森林公安员,身兼三职。” “那么我是否能领三份薪水呢?” “这个不行。你是公务员,只能领一份工资,这个有明文规定。” 江昭阳暗骂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是公务员了? 江昭阳随之退而求其次,“那林镇长,既然我不能领三份薪水,那能不能给我配一把手枪呢?” “你要手枪干什么?” “你想呀,我经常需要面对盗猎者等危险分子。” “如果他们没有武器,那我或许还能应付。” “但问题是,盗猎者往往都配备了火力强大的猎枪,而我却是手无寸铁。” “您说,我胳膊上套一个红袖章,就能制止他们吗?” “这个?”林维泉用手托起下巴,佯作思考道,“枪械是严格管制的,得有持枪证。” “回头我向公安机关咨询一下,看行不行。”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江昭阳同志,你的心里期望不要那么大。” “估计很难。” 说到这里,林维泉道:“还是实际一点吧。” 第5章 家中变故? “我看看能否为你争取到一些特殊的装备或者额外的支持。” “比如防刺背心、高性能手电筒之类的。” “这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不过,这个事以后再说。” “你先去报到再说。” “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林维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今天是周五了,下周一吧。” “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说到这里,林维泉特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话中有话道:“你也应该回去看一下了。” 江昭阳暗道,这家伙的话里似乎暗含玄机呀? 难道我家里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倏忽一惊,心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了林维泉的办公室后,江昭阳三步并做二步走向车棚区。 那里有他的摩托车。 到了车棚处,江昭阳急匆匆地从略显紧绷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他的手指因心中莫名的焦虑而微微颤抖。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 江昭阳的目光瞬间凝固——竟然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这些数字如同十五枚蓄势待发的未爆炸弹,在他的心间轰然炸响。 除了何狄的五个电话外。 其余的,竟全是母亲周静打来的。 难以名状的恐慌如暗夜中的潮水。 悄无声息却势不可当地涌上江昭阳心头。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难道,家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他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检查起了手机的设置。 希望能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中找到一丝合理的解释。 当目光触及到“静音”二字时,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在去纪委的路上,为了不打扰到即将进行的严肃谈话。 他特意将手机调整为了静音模式。 这一举动,在现在看来,却成了他与家人之间沟通的最大障碍。 难怪没有听到铃声呢。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江昭阳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他的母亲周静。 询问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周静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她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而颤抖:“儿子……你回来就知道了。” 这句话,让江昭阳的心不禁揪紧。 “妈,电话里不能说吗?”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儿子,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周静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回答含糊其辞。 “今天是周末,你难道不回来吗?” “回家来,妈妈当面跟你说。” 他听出了母亲心情不好,心中已隐隐预感家中定有变故。 他于是安慰道:“妈,没有过不去的坎,我马上回!” “您等着我!” 周静哽咽着回应:“昭阳啊,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妈等着你……”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 江昭阳手机屏幕上那微弱的光亮突然间熄灭。 伴随着“嘀”的一声轻响。 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心中那份急切与担忧,被无情地隔绝在了这冰冷的电子设备之外。 没有手机,意味着他与母亲之间的连线断了。 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江昭阳心中一阵焦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奔去。 回到办公室,他迅速在抽屉和桌面上翻找起来。 希望那个熟悉的充电头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那个小小的充电头时。 他的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即便现在插上电,手机充满电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而母亲那边,每一秒都可能是煎熬。 归心似箭!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被烈火炙烤。 哪里还愿意等待这漫长的充电过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的一角。 那里,一台崭新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充电座上,电量显示几乎已满。 而且,那手机的型号、外观,竟与他的手机一模一样。 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救星一般。 “有了!”江昭阳心中一亮,迅速做出决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充满电的手机取下,将自己的手机接上数据线,放在充电座上。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 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已顾不得许多。 他心里默默对那位还未归来的同事说了句抱歉。 他决定先借用这台手机两天。 毕竟,同事也可以用他的手机应急,算是两全其美。 主意已定,江昭阳拿起手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他像百米冲刺一般冲出办公室。 来到摩托车旁边。 江昭阳跨上车座,一把拧动油门,摩托车轰鸣着。 顷刻之间,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镇机关大院的大门。 留下一串渐渐消散的尾气。 摩托车在山间公路疾驰。 天气预报上说,午后有雷暴雨。 他要在暴风疾雨之前,赶回家。 江昭阳的家,在县城。 摩托车继续在山林间穿梭。 每转过一个弯道,都离那个温暖的港湾更近一步。 江昭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再骑行十多分钟,就能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回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以及餐桌上那一道道熟悉而美味的菜肴。 然而,刚刚还明媚的天空。 转眼间,天空却像被巨大的墨汁染黑。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江昭阳的心倏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叫不好。 江昭阳双手紧紧地扭住车头。 脚下的油门被毫不留情地踩到底。 摩托车风驰电掣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路边的树木和景物迅速后退。 然而,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个异常耀眼的火球突然撕开乌云。 它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而下。 第6章 救人要紧! 公路左侧的陡峭山坡上,植被茂密。 一块被誉为“望夫岩”的巨石傲然挺立。 传说中它是古代一位妻子等待远征丈夫归来的象征。 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 火光一闪,“望夫岩”被火球击中。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岩石崩裂,碎石四溅。 江昭阳惊骇地看见一辆正常行驶的帕萨特小车,被疾速弹射的碎石击中。 紧接着,帕萨特小车失去了控制。 它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猛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帕萨特小车失控地冲向路边的一排坚固的石柱护栏。 石柱护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几根粗壮的柱子应声而断,碎石与尘土四散飞溅,场面触目惊心。 帕萨特小车几乎凌空悬起,然后,没了声息。 江昭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望向摇摇欲坠的小车的下方。 那里是一片静谧得令人心悸的湖泊。 湖面如镜,却暗暗隐藏着杀机。 据说,这湖深达70米。 更可怕的是,湖水中还潜藏着凶猛的食人鱼。 凶猛的食人鱼它们悄无声息地游弋,等待着吞噬不幸的猎物。 这惊险的一幕,让江昭阳惊骇欲绝,不忍卒看。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如果小车从悬崖边直接坠落下去。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车内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赶快救人!”江昭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摩托车往路边一甩。 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从车上飞跃而下。 江昭阳双脚刚一落地。 便如同离弦之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跑。 冲至车边。 江昭阳的目光定格在那辆摇摇欲坠的小车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沿着他的脊椎蔓延。 让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愕。 如果自己进入车内救人的话,稍有不慎,自己与车内之人,就会葬身鱼腹。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自己是一个公务员,岂能见死不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尝试打开车门。 然而,左边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完全失去了打开的可能。 江昭阳只得绕道右边。 他心惊胆战地伸出手。 仿佛触碰的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格外小心地尝试着去开门。 还好,运气爆棚。 幸运之神眷顾了他。 车门竟奇迹般地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江昭阳侧身慢慢地爬了进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如履薄冰。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平衡。 车内空间狭小且混乱。 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江昭阳看到了车内其实有两个人。 前挡风玻璃破碎,呈现一个斗大的窟窿。 呼啸的狂风如猛兽般肆虐,肆意灌入这具残破的车体。 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驾驶座上,一名男子瘫坐其间,头顶的鲜血汩汩流淌。 后座一人,是一个年轻女性,长相美到极致,肤如凝脂。 她一袭白裙。 风撩动她的裙摆。 这个年轻女人已昏厥在车内。 她是什么人呢? 救人要紧! 可是先救谁呢? 江昭阳有些犯难。 现在小车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如果贸然救起其中一人。 那么平衡一旦被打破,这辆车很可能会瞬间坠落。 届时,另一个人将毫无生还可能。 这种抉择,无疑是在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独木桥。 一步之差,便是天人永隔。 他凝视着车内两人,心中权衡再三。 先救驾驶座上的男子,那后座的女子便难逃厄运。 若先救女子,男子则可能因失去平衡支撑而坠落深渊。 这抉择,沉重得让人窒息。 每一秒都如同千年之久。 江昭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救援工具。 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江昭阳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倏地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动,瞬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决定利用这块岩石作为支撑点,先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小车平衡。 然后再逐一救援。 江昭阳迅速下了车,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推向车边。 然后,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将岩石小心翼翼地搬入车内后座。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深知,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 随着岩石稳稳地落在车内后座上,小车又翘高了一些。 江昭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钻入车内,一步步慢慢接近驾驶位。 江昭阳的目光紧锁在那个因事故而痛苦呻吟的受伤男子身上。 江昭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位男子缓缓地、稳稳地拖到后座。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然后,江昭阳一点一点地将男子从后座往外抱。 终于,他将那位男子轻轻地放入了地下。 这时他才得以仔细打量起这位伤者。 原来,这位男子已不年轻。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估计有五十多岁了。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双眼紧闭。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他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打在江昭阳的脸上、身上,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 只是再次弯腰抱起这位老年男子。 江昭阳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铁皮房子奔去。 那是养路工班的休憩之处。 也是此刻江昭阳能想到的唯一一处避雨和暂时安置伤者的地方。 江昭阳一脚踢开了那扇已经略显生锈的铁门。 一股潮湿霉味扑鼻而来。 他冲进了屋内。 室内空无一人。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两张木床。 虽然床上只铺着床板。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这位老年男子放置在床上。 第7章 疑问? 江昭阳让他平躺下来,尽量保持呼吸的顺畅。 随后,江昭阳看了一眼窗外那肆虐的风雨,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出去。 江昭阳再次俯身,艰难地挤进那辆略显拥挤的帕萨特小车内。 雨势未减,反而更加猛烈。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双手稳稳地环抱住那位昏迷中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容苍白而脆弱。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加轻柔,生怕有任何闪失。 江昭阳从车内小心翼翼地将这年轻女子抱了出来。 然而他冒着疾风暴雨将她送回到铁皮房子。 然后将她小心地放置到另外一张床上。 做完这一切,江昭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擦去额头上的雨水与汗水。 他的眼光不经意环顾了一下这两人。 江昭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蓦地,他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父女? 一家出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孩的母亲也应当在啊? 看来难以简单归类为家庭关系。 是情人? 年龄也太悬殊了吧? 江昭阳开始仔细观察起男人,试图从细节中寻找线索。 男人的衣着考究。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黄的房间内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看这男人的样儿,非富即贵。 难道这男人是个老板? 这年轻女人是他的小三? 或者,还有一种更为微妙的可能性。 这男人或许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领导。 而这女人,则是他手底下的一名下属。 在权力的游戏中,她成了他权力场下的猎物。 被他用各种手段诱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权欲之下的一枚棋子。 又或者,情况完全相反。 是这位领导被女下属的美貌与心机所围猎。 最终沦为了美色编织的陷阱中的俘虏,无法自拔。 两人选择在周末驱车前往二十里之外的度假山庄。 只是为了远离尘嚣,去销魂,去寻欢作乐? 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 利用职权玩弄女性,或是女性主动投怀送抱,以换取某种利益或地位的攀升。 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推测,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不受控制地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江昭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无尽的雨幕上。 他的思绪随着雨声飘远,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大学时光。 大学同学赵姗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么端庄得体,举止优雅。 仿佛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子,背后竟藏着那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竟然背地里被一个房地商包养! “呸!”江昭阳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轻蔑的啐骂。 他心中暗自唾弃。 江昭阳嫌弃的目光射向躺卧在床上的这一对男女。 早知如此,何必去救这对道德沦丧的男女? 这时,那个男人虚弱至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渴求:“水、水,我要喝水!” 江昭阳闻声望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躁:“这铁皮房子,哪里找得到水啊?” 然而,那双颤抖的手却指向一个方向,“车,车里有矿泉水!” “你等着!”面对他的无助要求,江昭阳不忍心拒绝。 他冒雨跑出了铁皮房。 雨,似乎变得更加猛烈,如同天神的怒火倾泻而下。 风,也更加猖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江昭阳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肆虐的风无情地卷起抛向天! 他不得不就地一滚,灵巧地向小车滚去。 可是,当他刚挨近小车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将小车掀起。 小车瞬间坠落下去。 紧接着,“咕噜”几声沉闷的响动。 小车便沉入了湖底。 江昭阳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骇与后怕。 幸亏晚了一步。 否则,自己就会与车一道沉入湖底,化为淤泥。 不,更可能是葬身鱼腹。 成为这静谧深湖中一个无声的牺牲品。 江昭阳空手而归! 那个男人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水,水来了?” 江昭阳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没有好气道:“你的小车已沉入湖底,我也差点葬身鱼腹。” 那个男人一听,头一歪,昏厥过去了。 江昭阳这一下慌了神。 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救人。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将这里的情况简要而焦急地告知了对方。 挂断电话后,他心中暗自纳闷。 这男子似乎是个财迷,一听车沉了竟昏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值一提。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受伤太重了吧! 他不放心,又俯身将手指探向那男子的鼻孔,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那个年轻美女似乎也苏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困惑与惊慌。 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出现了记忆断片。 她看着江昭阳,眼中满是惊讶:“你是谁?” “为何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江昭阳轻轻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既玩味又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若非你的车子失事,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江昭阳的话语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女子记忆的闸门。 美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悟。 她挣扎着猛地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救了我?” “你说呢?”他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疏离。 “你还是躺倒吧!否则,颅脑出血就麻烦了!”江昭阳一脸冷淡,不再看她。 她看着江昭阳,“那你是我的恩人!” 江昭阳心中“呸”了一声,暗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做你的恩人? 羞耻! 美女可能因为疼,又躺卧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 不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第8章 交费?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顷刻,救护车终于抵达。 一輌救护车稳稳地停在了简陋的铁皮房门前。 这时,风雨渐歇,天空透出一抹淡淡的夕阳。 一个身着白大褂、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宛如天使降临。 她后面是几个护士,带着两副担架涌了进来。 在这位女医生的指挥下。 几位护士迅速而熟练地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以及那位已逐渐恢复意识的美女,稳妥地安置在担架上。 随后将这两人送入救护车中。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 江昭阳如释重负。 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然而,女医生的话,让他懵圈。 “这是你女朋友吧?” 江昭阳心里一阵反胃,想呕吐。 他极力抑制内心的强烈不适。 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回答:“不是!” “那你?你们之间……”她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我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碰上了,能不管吗?”江昭阳冷冷道。 说完,他意犹未尽。 江昭阳又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医生,碰上你出诊,你救的男人难道都是你老公或男朋友吗?”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战。 让女医生不禁为之一愣。 她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显然是被江昭阳的直白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气岔了。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随我走!”她有些羞怒。 “为什么?” 她一翻白眼,“医院也是创收单位,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福利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昭阳反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漂亮的女医生会突如其来说这个话? 有些不着边际。 “关系大了去了,得要人交费,是不?”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好气道。 “我交费?” “没错,你不垫付抢救费用吗?”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随时可能再次昏迷,你认为他们会自己走到窗口去付费?” 她的反问让江昭阳一时语塞。 “你救人救半截?半途而废?” “你?”江昭阳一愣神,自己刚才出口不慎,这是报复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好吧!”最终,他只能无奈妥协。 江昭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女医生随即出了门。 江昭阳只得跟随她而去。 女医生上了驾驶室,关了车门。 江昭阳追问道:“医生,我坐哪儿?” 女医生透过车窗,目光如冰。 她的声音冷淡而干脆:“哪儿有座位你就坐哪,别问我。” 江昭阳闻言,眼神迅速在车内扫视了一圈。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猛地一拉,驾驶室的侧车门应声而开。 他挤了进去。 “你怎么坐这儿了?”女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恼火与无奈。 她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还有人要上来的。” “这救护车厢里狭窄,已转身不了,我怎么坐?” “挤挤!”江昭阳不客气道。 这时,车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又上来了一个身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子。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医疗用品的沉甸甸的箱子。 车头内空间本就局促。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往这狭小的空间里又塞进了一块巨石。 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 江昭阳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夹心饼”。 他被两人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江昭阳只能侧身而坐,那姿势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这简直如同坐在针毡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今天真是倒霉,救了一对野鸳鸯不说,还要为他们买单,还要在车上活受罪。 江昭阳只能强忍着不适。 他默默祈祷这段旅程能尽快结束。 “开车!”女医生说道。 救护车随即轰鸣着响应。 救护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风驰电掣般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终于到了医院。 车厢两人被护士送入到了急诊室。 女医生转过身,用力推搡着江昭阳,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责备。“你下车呀?” 她几乎是喊叫着,“还傻愣在车上干什么?” 江昭阳被这一推一喊惊醒,仿佛从一场梦中猛然回到了现实。 他连忙应了一声。 紧跟着护士的脚步,几乎是踉跄着跳下了车。 女医生没有片刻停留。 她脚步匆匆地继续向急诊室深处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急诊室大门的那一刻。 她又猛然回过头来,“你赶快到缴费窗口去交纳抢救费用,别磨蹭。” “要交多少?” “窗口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女医生简短地回答,随后便消失在急诊室的门里。 江昭阳无奈。 江昭阳叹了口气,来到缴费窗口。 他不得不从皮夹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银行卡。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结果,预交了二千元费用。 这一笔费用虽然不少,但是还是在江昭阳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江昭阳松了一口气。 江昭阳抬手揩去额上的汗水。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那冰冷的手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 还好,手机还在。 刚才滚爬也没有失落。 他连忙将这部“幸运儿”手机掏了出来。 江昭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 他的手指倏然拨通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号码——那是母亲的电话,是他心中永远的避风港。 自己没有在正常的时间到家。 不知道母亲会有多担心自己?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略带颤抖的声音。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焦急与不安:“儿子,你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母亲深深的担忧。 江昭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无论自己身处何方、遭遇何种困境,母亲的爱始终如一,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连忙宽慰道:“妈,没事,真的别担心!” “我就是刚才有点忙,没注意到手机。” 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歉意。 他知道母亲一定急坏了。 第9章 留观室 “没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能不担心吗?”周静的声音里满是后怕与责备。 江昭阳一愣。 他随即恍然大悟——自己此刻手中握着的,是同事的手机,而非自己的。 难怪母亲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却始终无法接通。 母亲又怎会拨得通这个号码?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随即又认真解释:“妈,您听我说,我今天其实是在救人呢!” “我现在在医院呢。” “我的手机在充电,现在用的是别人的手机呢。” “原来如此!”电话那头的周静闻言,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儿子,你没事就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儿子,你做得对!” “你忙吧,忙完就回来吧。”周静放心了,她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在医院缴费窗口完成了手续。 他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心里盘算着该是时候回家了。 这是县城的医院。 家,那个温暖而又宁静的避风港,此刻离他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可是,让他肉疼的是,自己的摩托车还搁在事发现场呢。 那可是几千元买的呀。 他无奈,打算打出租车去骑车。 今天可是倒霉透了。 本来要被流放了,又搁上这事。 但就在他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一股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自己救了这一对野鸳鸯,难道还要为他们买单? 不行,二千元钱也不是小钱,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 得要这一对野鸳鸯还自己的钱。 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到这里,江昭阳只得坐在急诊室外坐椅等待。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缓缓开启。 那一袭白大褂的女医生缓步而出。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最终定格在江昭阳的脸上。 “医生,你好!”江昭阳一见医生出现,立刻从座椅上弹起,快步迎上前去。 他的脸上堆满了礼貌而略带紧张的笑容。 然而,女医生却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她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你不是说他们与你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吗?” “怎么?”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对两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你竟然如此关心?” “还特地守候在急诊室的门口?” “生怕错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江昭阳被这一连珠炮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愣了愣。 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挠挠头,解释道:“我关心他们干啥?” “我更关心我的钱。” “你不是要我垫付钱吗?” “我二话不说,直接垫付了二千元钱呢。” 女医生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撇撇嘴巴。 她语气依旧冷淡:“那个被送来的老年男人还没有醒来。” “危险吗?”江昭阳的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女医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缓缓说道:“他是驾驶员,在事故中头面部直接撞击到了挡风玻璃及其坚固的框架上。” “因此遭受了严重的伤害——玻璃碎片造成了多处切割伤和挫裂伤,伤口深可见骨,出血不止。” “更糟糕的是,颅骨骨折导致了颅内出血。” “情况一度非常危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但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多亏了及时送来抢救。” “我们迅速为他输了血,并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抢救措施。” “这才将他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真是死里逃生啊……” 女医生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样的奇迹,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 她报复性地一笑,“只是向他要钱?等吧!”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凛。 他随即又急切地问道:“那个美女也没有醒来?” 女医生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她吗?” 江昭阳急切道:“我在那个铁皮房子里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我还以为到了医院,她会很快恢复过来。” “怎么现在反而……昏迷不醒?” 女医生见状,略一迟疑。 她不得不解释道:“她是惊吓过度,没有大碍。” “经过各项检查,她的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 “她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江昭阳追问。 女医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留观室,“她现在在留观室。” “你可以去看看她,但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她休息哦。” “知道!”江昭阳闻声,急忙转身。 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走廊。 两旁的白墙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终于,江昭阳几乎是冲刺一般来到了留观室的门前。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一位美女身上。 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 输液管轻轻摇曳,宛如生命的脉动。 这美女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当她的目光与江昭阳相遇时,明显一愣。 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意,“恩人,你还在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江昭阳压抑住内心的反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淡淡道:“不要这样叫。” “我只是一个路人,岂能见死不救?” “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美女追问。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不过,我,垫付了二千元急诊费用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美女闻言,微微一笑,“这个呀?我肯定给你的。” 她拿出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映照在她那张极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加一个微信好友吧?然而微信转账即可。”她提议道,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江昭阳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昭阳摇了摇头,“不要,我给你一个二维码付款。” “你扫码支付即可。” 他的话语简洁而干脆。 他不愿与自己讨厌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说着,江昭阳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他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微信账号。 随即打开了收款二维码。 第10章 缺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美女见状,无奈一笑,扫了二维码支付了这一笔钱。 随着“滴”的一声响。 这笔债务终于得以了结。 江昭阳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转身欲走。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美女的声音:“慢着!” 他诧异地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你是琉璃镇的吗?” 江昭阳没有否认。 “是镇上的工作人员?” 江昭阳不好否认。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个?”江昭阳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并不重要。” “想当雷锋?” “不说名字,说你的手机号码,这总可以吧?”美女退而求其次。 江昭阳仍然不想告诉她。 他支支吾吾敷衍道:“这个手机是新买的,号码是随机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女子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她的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一口细碎如贝的牙齿,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挺逗的啊!”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见江昭阳一脸尴尬。 女子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会用手机吗?” “你总不会说连手机也不会用了吧?” 这一下,江昭阳不好再敷衍了,“会,会吧!” “那好,我的手机号码是139xxxx,你打这个号码就成。” 江昭阳确实感到有些无奈。 不好直接拒绝那位美女的请求。 他心中暗想,这部手机既然不是自己的,那也就没必要太过担心后续的问题。 算了,无妨! 就算她以后真的打这个手机号码。 那同事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最多不过是随便聊上两句,然后就会挂断电话。 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于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这个美女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美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她轻声说道:“嗯,我记下了这个号码。” 江昭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我走了!” “嗯!” 江昭阳走出了留观室。 他出了医院,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昭阳告知了去处。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刻踩下油门。 出租车风驰电掣疾驰而去。 江昭阳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他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阵惆怅。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撞霉运了。 不久,出租车便停在了事故现场附近。 江昭阳付了车费。 他下车后沿着路边仔细寻找着自己的摩托车。 终于,在一条蒿草及人深的沟渠里。 江昭阳看到了自己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江昭阳心中一阵庆幸。 如果没有这些蒿草的遮掩。 这摩托车说不定真的会被路过的人当作无主之物给骑走了。 他快步走到摩托车旁。 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发现除了有些泥土和划痕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昭阳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摩托车的坐垫。 他竭尽全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终于将那略显老旧的摩托车推上了公路。 他一发动摩托车,这摩托车发出了轰鸣。 随后,他手一拧油门。 摩托车仿佛被激活的猎豹。 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当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县城,天色已晚。 县城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江昭阳的摩托车驶入一条僻静的胡同。 胡同深处有一个安静的小区。 他的家,就在那个小区的一隅。 江昭阳将摩托车稳稳地支在车棚里,他轻手轻脚地锁好车。 到了一栋楼前。 随后,他踏上了通往家的楼梯。 到了三楼,他站在自己家房间门前。 手指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悄然地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的妇女出现在门口。 那是他的母亲周静。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周静喜极而泣。 “妈!我好好的呢。”江昭阳安慰道。 他进了门,弯腰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儿子,饥饿了吧?” 说完,周静就到厨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儿子,快吃吧?这菜我做了好久的了,热了三次!” “都是你爱吃的。” “看看这红烧排骨,色泽多诱人,还有那清蒸鱼,我特意选的最新鲜的。” “妈,我爸呢?怎么没有见他!”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江景彰总会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一家三人一道共享晚餐。 今天却异常缺席。 周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儿子,你先吃完,我再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江昭阳惊讶中带着几分不解。 “吃吧!”周静岔开了话题。 她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鸡腿。 小心翼翼地放在江昭阳的碗里。 江昭阳也不再追问,饥饿感驱使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咀嚼声。 吃完后,江昭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看向周静。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妈,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周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儿子,你要忍住。” “妈妈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 “但我们必须面对。” “什么?”江昭阳心倏地一沉。 “你爸,他,他被双规了!” 江昭阳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触电似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江昭阳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江昭阳的父亲江景彰是县教育局的局长。 县教育局长权力可谓炙手可热,在县城是屈指可数的几大局之一。 手下在编的教师就有六千人之多。 占了吃财政饭的半壁江山。 有求于他的人,一天到晚络绎不绝。 送礼的人能排成长队。 但江昭阳却从未亲眼见过父亲收受任何人的礼品或钱财。 每当他听闻那些关于官员收受贿赂的传言时。 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那张严肃而正直的脸庞。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负面信息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 父亲怎么会违反廉洁纪律被双规呢? 江昭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陌生人? 在江昭阳的眼里,父亲对他管教一向从严。 从没有宠溺一说,虽然他是独生子。 从小到大,父亲给予他的都是正面的引导和教育。 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就是在大学读书时,生活费也是卡着给。 不会多给一分。 这样做的结果是养成了江昭阳节俭的生活习惯。 本来二年前,他985大学毕业,是要进入到县委办工作的。 这样完全说得过去。 因为与他一同来的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都进入了县委办工作。 自己是层次更高的985大学,且是选调生,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却不同意。 偏要他下乡镇接受锻炼。 这是要自己增强基层工作经验,这是历练。 江昭阳没有意见。 因为他清楚,自己迟早会上来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父亲双规了,自己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早先没有征兆吗?” 周静叹了一口气,“苏书记调走了,到市政协任职了。” 江昭阳瞬间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的父亲与县委书记苏朝翰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向不错。 苏朝翰的突然调任,无疑打破了原有的政治平衡。 作为县长的张超森就要清除异己了。 张超森一直觊觎着更大的权力。 如今苏朝翰离去,他自然要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组建自己的亲信班底。 当然父亲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只是让父亲靠边站就行了,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还是父亲真有什么把柄操之于他手? 他一时之间得不出结论。 现在江昭阳才如梦初醒,林维泉对自己的态度,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林维泉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违反潜规则,处处踩压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傅正亮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县长张超森纳投名状。 江昭阳想起林维泉意味深长的笑。 现在才终于有了正解。 “爸现在关在哪儿?我要去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儿子,不是妈不想让你去,现在见不到人的。”周静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说到这里,周静又道:“儿子,你去探望一下小雯吧!” “柳叔与你父亲可是有着三十载的深厚情谊,他或许能为你指点迷津,提供一些助力。”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家人,小雯及她一家是他最可以依靠的人了。 周静提及的小雯,正是江昭阳的未婚妻——柳雯。 他们两人自小玩耍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 江昭阳考上了985大学,柳雯只考上了一所省内二本大学。 每当假期来临,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地相见,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毕业后,柳雯考进了县医保局当了一名公务员。 两人父辈也是至交。 柳雯的父亲柳璜是县林业局一名副局长。 他们两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县城的许多人都看好这一对。 每当他们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会引来无数羡慕与祝福的目光。 想到这些,他点了点头,对周静说道:“妈,我知道了。” “我马上去小雯的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家门,踏上了前往柳家的路。 柳家离这儿并不远。 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江昭阳人年轻,脚底生风,步伐矫健,走得很快。 他匆匆忙忙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 不久,江昭阳就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县城有名的花园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的环境确实名不虚传,绿树成荫,花香四溢。 每一栋楼房都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他沿着精心修剪的小径,来到了一幢气派的楼房前。 这栋楼在县城鹤立鸡群。 他走进了1单元楼,乘电梯直达1301房门口。 这是柳雯的家。 江昭阳按响了门铃。 门后的世界仿佛沉睡了一般,静谧无声。 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 门开的瞬间,江昭阳的目光与一位举止雍容的中年女子交汇在了一起。 这位女子正是柳雯的母亲,朱洁玉。 她穿着一件淡雅的旗袍,身材曼妙,容颜温婉如水,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然而,当她看向江昭阳时,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阿姨,您好!”江昭阳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温文尔雅。 然而,门后的朱洁玉,他的准岳母,反应却如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暖意。 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迎他进门。 她的脸上反而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眼前的江昭阳成了陌生人。 “你找谁?”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没有丝毫往日的热情与亲切。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剑,让江昭阳的心猛地一颤。 江昭阳一愣神,他整不会了。 朱阿姨一直是那么喜欢他。 每次来都会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他的近况。 甚至偶尔还会打趣说,希望早日能抱上外孙。 怎么今天,却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对方可是自己的准岳母啊,竟然对自己来此的目的浑然不知? 难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自己每周都要来的啊! 他心里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解释道:“阿姨,我是来找小雯的呀!今天是周末。” 朱洁玉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伤人。 让江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困惑。 江昭阳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柳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必了,小雯不在。你回去吧!”朱洁玉的语气依旧冷淡,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此时,房间里却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是昭阳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朱洁玉,“阿姨,小雯在啊?” 第12章 这是谁呢? 朱洁玉闻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尴尬。 她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掩饰道:“小雯何时回来了?” “我真不知道呢,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不得已,有些心虚的她微微侧了侧身,让江昭阳进了屋。 江昭阳进了房子。 这屋内装修得典雅而豪华。 从精致的吊灯到古朴的茶几。 每一件家具都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更是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 然而,江昭阳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江昭阳缓缓弯下腰,轻巧地将脚上的鞋子脱下,轻轻地放在玄关的地面上。 他低头寻找着那双自己熟悉而舒适的拖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诧异——拖鞋竟然不翼而飞!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从鞋柜的角落里取出一双备用拖鞋。 这双拖鞋显得略有些紧窄。 他穿上后的不适感立刻从脚尖蔓延至全身。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步伐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踉跄。 让他不禁苦笑。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心里暗自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略显狼狈的样子。 当他勉强适应了这双不合脚的拖鞋,缓缓步入客厅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或是由于视觉错觉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清晰而真实——桌子上,几根生日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火焰跳跃着。 火焰宛如夜色中最亮的星辰。 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 而在蜡烛的环绕之下,一份偌大的奶油生日蛋糕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金黄色的奶油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江昭阳怔住了。 那一刻,他的脸庞像被火烧云染过一般,瞬间面红耳赤。 他心中暗骂自己,懊恼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今天竟是柳雯的生日!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今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县城最豪华酒店预定的生日蛋糕也忘记去取。 更是将她的生日忘到爪哇国去了。 当江昭阳两手空空地站在妆容精致,身材窈窕,成熟妩媚的柳雯面前时。 她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望。 最后凝固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 她的声音,平时如春风般温柔。 此刻却冷淡而疏离,仅仅吐出两个字:“坐吧!”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阵刺骨的冬日寒风,穿透了客厅。 让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氛围更加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就在江昭阳努力想要缓解这份尴尬,寻找话题之际。 更令江昭阳惊讶的事出现了,他发现客厅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从背影望去,那人似乎异常熟悉。 这是谁呢?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宴会上? 江昭阳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猜疑与不安。 他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这个背影的真实身份。 倏地,这人回过头来。 江昭阳猛地一怔。 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身影逐渐轮廓分明。 “是你?”他难以置信地低呼,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何狄却没有丝毫惊讶。 江昭阳知道何狄与柳雯认识。 但那也只是偶尔的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而已。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然熟悉到如此程度。 以至于何狄会突然出现在柳家家中。 他的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客厅的沙发茶几。 上面竟然摆放着两条包装精美的中华烟及一对价值不菲的茅台酒。 毫无疑问,这是何狄送来的。 因为如果是别人早些天送来的礼物,按照朱洁玉的性格,应当早就已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不会如此随意地显露在客厅的茶几上。 送这么厚重的礼物? 所为何事? 江昭阳心中疑窦丛生。 柳璜看到江昭阳来了。 他的神情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冷淡。 他不咸不淡地说:“小江,来了!坐!” 嗯,谢柳叔!”江昭阳温顺地回应,随后在桌边缓缓坐下。 江昭阳脸上挂着一丝歉疚。 他转向柳雯,轻声细语道,“小雯,你的生日,我,我一时忙碌,竟给疏忽了。” 柳雯正欲开口。 何狄却抢先一步,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江主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他刻意将“主任”二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 “我什么不是?”江昭阳一脸不屑地反驳道。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缓缓言道:“即便是晴天霹雳的消息,你也要镇定自若,也不能惊慌失措啊。” “这方寸一旦乱了,可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江昭阳的反应。 这时柳雯插嘴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失望:“我今天打了你几个电话,为什么都不接?” 江昭阳刚欲开口解释。 何狄却又一次接茬道:“确实,若非我偶然接听了那通电话,小雯的生日怕是要冷场,黯然失色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江昭阳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原来那位同事就是他啊! 自己还没有走,何狄就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占用自己的办公室了? 甚至新购的手机充电,也明目张胆地到自己的办公室充电? 鸠占鹊巢? 江昭阳倏地明白了。 何狄利用自己的手机偷偷与柳雯通了话,从而得知了柳雯的生日这一重要信息。 亦或他诓骗柳雯,问柳雯有什么事,他会转告的,从而获得了她生日的信息。 最终居心叵测的他没有转告。 并进而以此为契机攀援柳家? 这家伙竟暗中打起了柳雯的主意? 或许是早已垂涎三尺,早已对柳雯心存觊觎? 这次不但要占自己的位子。 进而想连自己的未婚妻亦欲收入囊中? 江昭阳回想起何狄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讨好和巴结。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第13章 吃白食? 那些虚伪的笑容、奉承的话语,如今看来都是那么地令人作呕。 现在的何狄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竟然能在两副面孔之间切换自如?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一直没有看穿这个阴险小人的真面目!”江昭阳心中暗自懊悔。 柳雯手持银叉,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饰精美、偌大诱人的蛋糕分成了一块块精致的小份。 朱洁玉见状,立刻从柳雯手中接过一块切好的蛋糕。 她笑容满面地递给了何狄,“小何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记得小雯的生日,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来来来,别客气,吃块蛋糕,沾沾喜气。” 何狄接过蛋糕。 “谢谢阿姨的盛情款待。” “也祝小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狄一副心满意得的样儿。 他说完,故意瞥了江昭阳一眼。 何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挑衅与得意。 然而,朱洁玉对江昭阳视而不见。 柳璜坐在一旁,佯装不见,看起了报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柳雯见状,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江昭阳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于是,她特意拿起一块蛋糕。 然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给你。” 江昭阳接过蛋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依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而真诚,“小雯,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与欢笑。” 朱洁玉手里又拿着一块精致可口的蛋糕,轻轻放在柳璜面前,“老头子,别看报纸了。” “女儿生日还有看报的闲情逸致?” “来来来!吃蛋糕!” 柳璜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微微反光。 他看了一眼报纸,又望了望妻子,“女儿生日,自然有你和她自己精心操办。”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瞎掺和什么?” “那样岂不是乱了套?” “我不看报难道下棋啊?与谁下啊?” 朱洁玉撇撇嘴巴,不满的情绪在她精致的五官间流转,“你吃白食啊?” “一个大男人吃白食还心安理得?” 听着这话,江昭阳有些如坐针毡。 这话不是暗讽自己吗? 何狄见状,悠然翘起二郎腿。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也听出了朱洁玉言外之意。 何狄随即接过话茬,语带双关:“柳叔哪里是吃白食的人?” “他可是一家的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呢!” “阿姨,您误会了,吃白食的不是柳叔!”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江昭阳。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里闪烁着戏谑。 江昭阳脸色倏地一变。 他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啊! 这无疑是明显的拱火行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昭阳正欲开口,用一番犀利的话语怼得何狄哑口无言,以解心头之气。 这时何狄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手机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然而,手机铃声又立刻响了起来. 何狄不耐烦嘟囔说了一句,“我忙着呢。” 但手机那头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空气,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儿子,张县长马上就要到了。” “你作为晚辈,怎么能不陪一杯酒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快回来!” 何狄却似乎并不买账。 他犟嘴道:“不,爸,我在柳叔家呢,今天是小雯的生日呢。” “那个小雯?”何狄之父何东来倏地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倏地问道。 “就是柳叔独生女啊!” 柳璜心中惊讶不已。 这何东来他当然认识,何东来与自己同为副局长,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林业局,平日里虽无深交,但也算得上是同僚。 只是没有想到他与县长张超森如此熟悉? 现在春奉县是张超森的天下了。 “电话给我?”他对何狄道。 何狄乖乖将手机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马上道:“何局长,你儿子确实在我家。” “我马上叫他回去陪县长,你放心。” 柳璜挂掉手机后,对何狄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县长能到你家来,哪怕是喝一杯茶,也是蓬荜生辉的事。” 何狄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谦卑的笑容。 他弯腰说道:“在我心里,柳叔您这里更重要一些。” 柳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此言差矣!” “你以后想在仕途发展,上面的关系必不可少。” “这次你能有机会与和县长接触,对你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这其实正中何狄的下怀。 在刚才对话的过程中,他悄悄地、几乎不为人察觉地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就是为了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这段对话的内容。 尽管心中得意,但何狄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低声回应道:“既然柳叔这样说了,那我怎么可能违拗您的意思呢?” 说完,他转向坐着的朱洁玉和小雯打招呼道:“阿姨,小雯,失陪了!” “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你们。” 说完,他对近旁的江昭阳视若无睹。 然后,带着几分得意起身而去。 当何狄走向门口时。 江昭阳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赫然穿在何狄脚上。 何狄匆匆离去后,客厅里留下了一抹微妙的沉默。 朱洁玉离开餐桌,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阴阳怪气地对江昭阳说道:“你今天不会真的是为了庆祝小雯的生日而来的吧?” “因为你根本就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面对朱洁玉尖酸刻薄的话语,柳璜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猜,你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特意跑一趟的吧?” 江昭阳解释道:“柳叔,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往常周末我都会来找小雯的呀!” 他这话让柳璜尴尬一笑,“是的,是的。” 然而,朱洁玉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坐直了身子。 第14章 无人能帮得了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难道其中就没有为你父亲之事的原因?” 江昭阳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也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那是我爸。” “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柳璜缓缓道:“你父亲的事,我虽然不是完全知情,但也有所耳闻。” “我听闻,可能是涉及一起中学校乱收费的风波。” “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父亲收受了一位中学校长的贿赂,对于学校的违规收费行为视而不见,放任不管。” “会有这样的事?”江昭阳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会卷入这样的丑闻之中。 “有不有?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纪委的人,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调查这些事情。” “但风言风语,往往非空穴来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柳璜然后又继续说道,“你父亲的靠山苏朝翰,现在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他到市里后被边缘化,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影响力。” “这次不会有人去捞你父亲。” “苏朝翰也有心无力,你父亲恐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柳璜一脸遗憾,“在你父亲权势炙手可热时,我就说过,狡兔三窟,要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世事无常,切莫在一棵树上吊死。” “要有长袖善舞的本事,左右逢源,方能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以为只要靠山在,他就高枕无忧。” 柳璜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只可惜,这世间万物,并不会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其实都像是风中的沙堡,随时都可能被现实的风暴摧毁。”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关系,这是前因之后果,怨不得别人。” “我应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所知有限,但也算是倾囊相告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或者,还有哪里不明白,需要我进一步解释的?” “柳叔,我……我只想知道,我父亲此刻身在何方?”江朝阳的声音细若蚊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焦虑与不安。 “哪儿?”柳璜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你以为,你以为他还会关在县里吗?太天真了!” “什么?!”江朝阳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不由得一愣,心中的震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我父亲不过是一个正科实职的干部,不关县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他到底在哪里?” 柳璜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江朝阳无知的嘲讽,也透露出对世事无常的淡漠。 “他被提级处理,直接由市纪委接管,这意味着他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县一级层面能够解决的了。” “这对你父亲,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整个江家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是逃脱不掉的劫数。” “啊?!”江朝阳闻言,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瞬间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父亲一向谨慎行事,与人交往也是谨慎有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陷入如此境地?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不愿相信父亲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父亲究竟招惹了谁? 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江朝阳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据说,你被安排守水库去了?”柳璜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江昭阳的心头猛地炸响。 他心中一凛,暗自惊讶,自己尚未开口,柳叔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何狄的身影,肯定是这个幸灾乐祸,居心不良的家伙有意泄露的。 “柳叔,是的,下午林镇长通知我的。”江昭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他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沮丧。 柳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你得做好扎根一辈子的打算。” “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你的父亲让你去历练,本是想让你在风雨中磨砺成长,积累宝贵的经验,为未来铺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来,他实则打错了算盘。”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可能是转机,也可能是死棋,是死局。”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一声叹息,“如果在县委办的话,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一切悔之晚矣!你好自为之吧。” “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 “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江昭阳心情糟透了。 他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江昭阳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柳叔,我有些头晕。” “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就不奉陪了。” “你去吧!”柳璜并不挽留。 “我送你一下吧!”柳雯接言道。 她毕竟与江昭阳是多年的恋人了。 生气归生气,她对他的感情依旧深厚。 朱洁玉见状,刚想说些什么来阻拦。 却被柳璜一个微妙的眼色制止了。 朱洁玉虽心有不甘。 她却也明白,此时此刻,让柳雯陪伴江昭阳走一下,有些事可以当场挑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去吧!” 两人出了房间门,门轻轻合上。 朱洁玉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不耐烦。 她对柳璜说道:“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能咸鱼翻身,上演一出绝地反击的戏码?” “我看他以后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徒劳。” 柳璜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咸鱼翻身?” “这个事可能理论上存在,但概率极低,相当于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那你还对他喋喋不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第15章 处理方式 朱洁玉无法理解柳璜为何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人身上。 “还让他抱有幻想?认为我们会在他走麦城,四面楚歌之际接纳他?” “我看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 柳璜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雯对他还抱有一丝恋恋不舍吗?” “她内心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呢?” “如果我们就这样突然地、毫不留情地断绝他与小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这样做不是太显形了吗?” “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不假,但实施起来,方式方法却至关重要啊。” “做事不能太绝,绝则错!” “我想,我们不妨采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巧妙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慢慢地冷遇他,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忽视、被排斥的滋味时,肯定受不了,他就会主动地提出解除婚约。” “这样一来,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在众人面前留下任何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岂不更好?” 柳璜的建议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戏码。 “否则,如果我们太过直接、太过强硬地处理这件事,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指责。”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的人。” “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承受哪些不必要的压力和指责呢?” “所以,我认为,慢慢地、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柳璜与朱洁玉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缓一个急而已。 柳璜当时之所以要极力促成这一桩事。 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更是因为高攀的心理。 还有自己进一步的心思。 江景彰身为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其在县里的地位与话语权不言而喻。 关键一点还在于,他与县委书记苏朝翰的关系非同一般。 各种版本都在纷传,江景彰已被列入副县长的人选。 江景彰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关系有关系。 有了苏朝翰的鼎力支持,他晋升副县长之路几乎是畅通无阻。 肯定是毫无悬念。 虽然副处级干部的决定权在市委。 可是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不是摆设的。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柳璜深知这一点。 他明白,只要人选没有明显的瑕疵。 市委通常会尊重并采纳县委书记的意见。 如果江景彰的仕途再上一个台阶的话。 那在整个春奉县来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就是那高踞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 与这样的权势人家结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以后江景彰当了副县长,水涨船高,伴龙得雨,自己不也可以当局长? 柳璜只怕夜长梦多。 他迫不及待想让两人结婚,只是两人未达到公务员26岁结婚的内部规定。 无奈之下,柳璜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提出订婚的请求。 江景彰鉴于江昭阳与柳雯的感情,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 他坚决反对大操大办,希望一切都能低调进行。 柳璜不得不答应。 本来他想借机邀请县城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参加,借以广而告之,表明自己一家与江家联姻了。 柳璜这一下,如意算盘落空,声势没有造成。 在江景彰的坚持之下,只有二家人吃了一餐饭。 就算完成了订婚仪式。 现在柳璜则暗自抚额称庆,幸好没有大肆张扬。 否则,现在就太被动了,等于额角上贴了“苏朝翰一党”的标签。 被张超森排斥,甚至被边缘,坐冷板凳,那就是题中之义了。 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柳璜不禁冷汗涔涔。 心中暗自后怕。 好在只是订婚,没有法律效力。 知道的人也不多。 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 原来自己看不上何狄一家,那是因为何东来地位与自己相当。 虽然是门当户对。 但是何东来对于自己的仕途则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情况则大不相同。 他攀上了县长张超森。 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按春奉县官场的潜规则,县委书记一旦调离,县长即可接任书记。 这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接近百分之百。 上几任无不如此。 概莫能外! 因为采用这种由现任县长转任县委书记的提拔模式。 所引起的官场震荡确实是最少的。 甚至可以说,它如同一缕轻风拂过湖面,连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若是从一众副职中提拔一人担任县长。 那无疑会在副职群体中投下一枚震撼弹。 那些未能晋升的副职们,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衡。 愤恨与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这种情绪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 就可能如火山般爆发,导致整个官场沸反盈天。 告状信、匿名举报、甚至是公开质疑,都可能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让上级机关应接不暇。 有可能真将这个即将提拔的副职查出问题,拉下马。 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经得起任何考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 所以一旦细查的话,有些人是经不起查的。 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然而,提拔县长担任县委书记则完全不同。 县长与书记本就是平级职务。 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职位从正处级调整到另一个正处级。 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提拔。 工资没有涨一分。 但是其实权大了不少。 这属于进一步重用,一把手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 再说,让县长当书记,也比提拔分管一个方面的副职当书记要名正言顺得多。 毕竟,县长本身就是负责全面工作的。 对于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这样的背景,使得他们在担任县委书记后,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角色。工作经验那是没得说的。 这能堵塞住悠悠众口,至少不会引起官场地震,能稳定大局。 这样做,何乐而不为呢? 第16章 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张超森当县委书记,成为正处级干部的天花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这个关头,如果不抓住机会上他的船的话,更换门庭。 岂不是傻子? 岂不白白错失了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让何狄取代江昭阳,与何家联姻就成为不二之选。 这时,朱洁玉突然插话道:“老头子,你做事总是慢条斯理,喜欢温水煮青蛙。” “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心头肉。”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 “我可没那个耐心,我要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你不让!” “我要问一句,你到底要煮多久啊?” 柳璜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会太久。” “只是我的方式比较委婉,没有你那般直接罢了。” “何狄不是上了门吗?”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小雯从感情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配合我们演戏,其他的就好办了。” “我有办法让江昭阳主动提出断绝关系,让他知难而退。” “老头子,你等一下吧!小雯马上就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放心道:“你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她放弃这一段感情?” “恐怕很难!”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难也得做!” “这不仅关系她一辈子的幸福,也事关我的前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 “二十多岁的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柳璜道。 正说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柳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进门后,柳雯闷闷不乐地坐到客厅沙发上。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继而,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柔软的抱枕角。 她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揉进那不起眼的布料之中。 “小雯,怎么了?”柳璜一脸惊讶,“江昭阳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儿?一脸的不高兴。”柳璜走近,坐在了她的旁边关心地问道。 柳雯叹了口气,“江昭阳刚才一脸沮丧。” “我试着跟他说话,他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完全不在状态。” “他说了些什么?”柳璜追问道。 “他说自己的前途晦暗不明,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总之一脸惆怅。” “而且他可能对今天的冷遇有些难以释怀。” 朱洁玉见缝插针,马上挑拨离间道:“他对你爱理不理的态度,你今天才知道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与他所谓的爱情?” “连一个生日都能忘,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幸福?” 说完,她又加重语气反问道:“他若真爱你的话,怎么会忘记了你的生日?” 柳璜也柳璜也趁机附和,一唱一和,“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件往事。” “至今让我耿耿于怀。” “爸,什么事?”柳雯惊讶地看向柳璜,心中的不安更甚。 “几个月前你们不是订婚了吗?” “那时候江昭阳给你的戒指,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戒指。”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是啊,连买一个钻石戒指都舍不得!”朱洁玉在一旁煽风点火,一脸不屑。 “连钱都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花,还谈得上有多深的感情吗?” 然而,柳雯却并没有像们预期的那样生气。 她反而平静地反驳道:“妈,你当时看了那枚戒指不是两眼放光吗?” “还说什么‘还买这么贵重的戒指?没有想到亲家这么看重小女?’你的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洁玉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懊悔。 那时的她,确实对那枚戒指感到十分满意。 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能够攀上江家这样的高枝。 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当时只怕巴结不上江家,岂会嫌弃这个戒指?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刚要再张口。 柳璜摆了一下手,不让她再说。 再说的话,怕是会越描越黑。 柳璜当然不会罢休。 他又说了另外一番话,“小雯,你不会不知订婚是何等的重要吧?” “它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联姻,更是专属于你的璀璨时刻。” “应当如婚礼般被珍视,被铭记。” “因为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也只有一次。” “办隆重一点儿,确实无可厚非。” “试想,这样的一天,被鲜花、掌声和祝福包围。” “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是我尊敬的领导、亲密的同事,都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你们的爱情誓言。” “那该是多么风光、多么体面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对你,也是对我们双方家庭最好的祝福和尊重。” “可是?”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柳雯一脸懵圈。 说到这里,柳璜叹了口气,“可是,我心中虽有此愿景,却难遂我意。” “我本打算邀请四方宾客,大摆筵席。” “至少也得有个热热闹闹的三十多桌。” “让这场订婚仪式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 “但你知道吗?江家父子,他们却有着另一套说辞。” “他们言辞间满是所谓的‘低调’与‘影响’,说什么要顾及身份,不宜张扬。” “结果呢?你们的订婚宴,就缩水成了孤零零的一桌。” “那还能称得上是订婚仪式吗?” “充其量不过是两家人在一个简陋的包厢里,草草吃了顿饭。” “寒酸得让人心酸。” “这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怕说了影响你与江家的感情。” “为什么没有大请,这都是他们江家使的鬼啊。” 说这话时,柳璜确实一肚子气。 本来他想大肆宣扬外,还借机敛一笔财,哪怕收几万元人情礼金钱也好。 结果如同做了一场白日梦。 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朱洁玉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小雯,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们柳家想要的结果!” “江家这样做,分明是看轻了我们。” “认为我们高攀他江家。” “觉得我们柳家配不上他们江家的门楣。” 第17章 比喻 “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体面都不愿给予。” “现在他们江家失势了,难道我们还得继续迁就,低三下四吗?”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几分不甘。 她边说边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蛋糕碟子。 每一下碰撞,都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她用手指指着桌上那块仅存的蛋糕。 朱洁玉对柳雯说道:“如果不是何狄的细心周到。” “今天你的生日,恐怕连蛋糕都吃不上。” “我们原本以为江昭阳会记得你的生日。”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挺细心的。” “还想着他肯定会提前为你预定好一块精美的蛋糕。” “结果呢,他两手空空地来了。” “就像是从未记得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对江昭阳行为的失望。 “他呀,纯粹是来蹭蛋糕吃的!” 接着,朱洁玉努了努嘴,示意柳雯看向茶几上何狄送来的礼物。 精致的礼盒里,高档的烟酒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瞧瞧这些,这烟这酒,哪一样不是顶级的?” “少说也得大几千元吧?”她感叹道,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对何狄出手阔绰的认可。 “他爸与你爸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副局长,家里也没有矿。” “何狄与江昭阳一个单位,工资比江昭阳高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紧紧锁定在柳雯的脸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那何狄为什么愿意这么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你,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反观江昭阳,他为什么就舍不得呢?” “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没有你。” “或者说,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一块蛋糕的价值。” 朱洁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两人这一比,高下立判啊!” “你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见多识广,应该比我更有判断力。” “你说,妈妈这番话有没有道理?”她看向柳雯,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期待。 她这一挑拨,柳雯有些吃不住了。 柳璜见状,心中暗自窃喜。 他知道,是时候进一步引导柳雯了。 于是,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小雯,你想想看,就像主人请客吃饭,一桌子客人围坐在一起,我也在其中。” “当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时,一碗红烧肉尤其诱人。” “可是客人多而肉少,碗里实际上只有那么几块珍贵的肉。”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吃到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呢?”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待着柳雯的回答。 “按理说是下手快者得之,对吧?”柳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柳璜的话说了下去。 “对!”可是手快者哪如筷子长的人呢?” “筷子长的人轻轻一伸,就能夹到那块肉。” “根本不用与人争抢,甚至不屑于参与这样的比拼。”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你明白了吗?” “我,我没有明白。”柳雯一头雾水。 柳璜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告诉你吧,这是个比喻。” “这桌上诱人的红烧肉,它象征着官帽子,那个在官场中人人渴望的位置。” “但官帽子是有限的,就像这盘红烧肉只有这么几块。” “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尝到它的美味。” “也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 “别说它有时只有咫尺之遥,可是你不一定能得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筷子’比你长。” “他们能够轻易地夹起那块红烧肉。” “而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柳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几分现实。 “如果有何家的助力,他们就会在我面前摆放一双长长的筷子。” “我拿的筷子比别人的长,而我的手不比别人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红烧肉。” “这样的人家,我会轻易放弃联姻的机会吗?” “你可能对何狄有些排斥,觉得他的长相不够英俊,甚至有些猥琐。” “文凭也不如江昭阳那般耀眼。” 柳璜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要明白,男人无丑相,真正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背景。” “在政府机关里,文凭只是一个参考,一个敲门砖。” “真正决定你能否走得更远的,是你的背景和人脉,以及你处理事务的能力。” “何狄的背景有了,他的处事为人的能力会差?” “你看他到我们家来出手多大方?” “到了领导那儿,出手会小气?” “在这个世界上,举手不打送礼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柳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的赏识和认可,对于一个人的仕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有了这样的能力和手腕,他岂能不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更何况他家现在还与张超森关系特殊呢,是张超森船上的人。” “张超森马上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他岂能不顺手提携一把自己船上的人?” “他爸的提拔,那简直是板上钉钉,指日可待的事!”柳璜一脸笃定地说。 “我甚至怀疑……”柳璜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你甚至怀疑什么?”柳雯还没来得及回答,朱洁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柳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甚至怀疑这样整江景彰,其实是为了给何东来腾位子。” “你们想啊,江景彰在第一大局局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可张超森一上台,要想动他,那得有多大的难度?” “是不是得想一个方法?” “你是说……何东来有可能继任第一大局局长?”朱洁玉闻言一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不是吗?苏朝翰刚刚调整完全县各部办委局的领导班子不久,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张超森要想在这个时候动班子,那可真得费一番心思。”柳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就是说得大费周章,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引起太大的动荡。”朱洁玉补充道。 “没错,他只能将这些领导干部相互挪移一下位子。” 第18章 反腐? “那些没有问题的干部,肯定不能轻易罢免。” “否则,一旦引起众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璜对官场上的这些钩心斗角已经司空见惯。 “就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马上动江景彰,以免动静太大,引起舆论反弹,进而引起上面的不满。” “毕竟,官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 “至少得半年之后吧?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慢慢图之。”朱洁玉推测道。 “可是,他如何安插自己的人呢?让他们等待?不,那太消极,虚耗时间。” “要知道,有些人可是等一天都等不及的。”柳璜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柳璜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呢?” “反腐败就是最好的办法,是一贴良药,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一箭双雕!” “既树立了清廉,敢于碰硬的正面形象,又一举清除了异己。” “甚至,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可以网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以反贪之名,将前任的人羁押起来。” “哪怕事后证明是莫须有的事。” “但其位子也已经被人占了,再也回不来了。” “何况,既然是做局,那设计之人定会力求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 “想要证实其背后的真相,恐怕绝非易事。” “真不一定能证实得了。” “而且事后还可以圆场,反腐吗?难免有误伤!在所难免!” 朱洁玉闻言,眉头紧锁。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璜。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江景彰他……可能是无辜的?” 柳璜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是不是无辜的,我现在也无法断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江景彰的位子已经空了出来。” “而且他是被市纪委的人直接带走。”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反转局势,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朱洁玉道:“可是,就算江景彰的位子空了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何东来的啊!” “要知道,全县各个政府部门还有那么多正职。” “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这个数一数二的大局一把手的位置呢!” 听到朱洁玉这样说,柳璜鼻子轻轻一哼。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你呀,不懂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他点拨道:“你想一下,今天晚上何东来为什么请得动县里的一号人物?”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这背后的关系网,岂能简单以常理度之?” “全县百万人,有几个能请动县太爷?” “怕是大多数正职也不一定办得到吧?” “何东来区区一个副职他凭什么能办得到?” “这关系简单吗?” “不简单的关系,他最终只能得到一个不起眼的区区小局局长吗?” “这里面啊,可是大有文章!” “何东来得到教育局局长位子的可能性百分之八、九十吧。” “而且其他各局局长位子上都有人,现在只有这个空缺。” “这样一算,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了。” 柳雯听后,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她万万没想到,这官场的复杂程度竟然远超她的想象。 钩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原本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不禁感叹:“这官场,也太复杂了吧!” 看到柳雯的表情,柳璜道:“你刚大学毕业不久,刚走向社会,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社会啊,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在这个社会上,现实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得学会适应。” 柳雯的脸色带着几分忧虑,她的眼神在父母脸上来回游移。 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希望的火花。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爸,妈,你们刚才不是说江昭阳他爸,有可能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针对陷害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不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来个大反转?” “事情会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柳璜一愣神,“我是说过。” “可是我更强调的是,可能性没有。” “他面临的对手太强大。” “为什么他的案子转市里处理?” “不就是因为县里原来几乎是由苏朝翰一手遮天。” “他的影响力根深蒂固,这县里曾经就是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现在他调离了,人走茶凉,但影响力并未完全消散。” “正所谓‘虎离山林影子在’,苏朝翰的余威仍在。” “投鼠忌器,有苏朝翰的影响在,县纪委敢对江景彰下手吗?” “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这纪检政法系统还有不少人是苏朝翰一手提拔的呢。” “提携之恩还在。” “由他们来办,能办出什么?” “说不定他们给你审出一个所谓的好官来。” 说到这里,柳璜话锋一转,“可是,到市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市纪委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就是牛魔王到了市纪委办案基地都得犁三分地才能走。” “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你吐出苦胆汁。” “除非你真的没有一丝毫问题。” “否则,什么都会交出来。” “无论是过去的秘密还是现在的把柄。” “江景彰他当了那么多年手握实权的领导,会没有一点儿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张超森能一路攀升,最终坐上县长的宝座,这本身就说明他不简单。” “现在能将江景彰弄到市纪委去,可见他背景有多深厚,他所倚仗的人势力有多大?” “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你说江景彰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他能咸鱼翻身?” “即便江景彰能回来,算他厉害,全身而退。” “但是官位也没了。” “这不就是一介布衣白丁吗?” “没有了权力的光环,江景彰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 “嫁到这样的家庭,你图的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 柳雯掩面啜泣。 第19章 变脸 柳璜见了柳雯的表情,心中暗暗道,再加一把火。 他迟疑片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舌尖。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最终只挤出一句含糊不清、嗫嚅的话语:“还有一件事。” “女儿啊,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柳雯的抽泣声渐渐停歇。 她像是被父亲的话语惊醒了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显然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听到的内容不会简单。 “我,我,说不出口呀!”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一旁的朱洁玉见状,也急得不行,“老头子,这又没有外人。” “在我们娘儿俩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事见不得光?” “还是这事见不得人?” 柳璜闻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罢了!罢了!” “小雯,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爸,你说吧?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干吗?”柳雯急切道。 “这个……”柳璜见时机已至,终于开口,“小雯,我的好孩子。” “我不是在埋汰江昭阳。” “但说实话,他真不是你理想的恋人。” “为什么?爸,你以前可是对他赞不绝口的啊!” “现在反差怎么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江家失势了吗?” 柳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希望这只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非江昭阳本人的问题。 “不,与江家失势无关!” 柳璜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我以前的夸奖,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昨天偶然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柳璜道:“江昭阳手下有一个办事员叫白薇,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见过她。” “人怎么样?” 柳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着用词,最终缓缓开口:“她很漂亮。” “白薇曲线迷人,身材窈窕。” “总之,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那一类人。” 柳璜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柳雯的描述并不意外。 他接着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与江昭阳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人朝夕相处,孤男寡女的,会不会产生一些超越工作关系的暧昧情愫呢?” “甚至做出不可描绘之事来?” 柳雯一惊,随即否认,“不会!” “何以见得?”柳璜追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因为江昭阳即便对我也没有非礼举动,何况别人呢?” “你那么相信他?”柳璜的语气中不无质疑。 “是的。” “可是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早上,白薇从江昭阳的宿舍出来,一脸潮红,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那模样……” “这是不是说他们有一腿?” “啊?!”柳雯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吗?这……这怎么可能?” “我难道还说假?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 柳雯听着父亲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更不愿相信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恋人。 竟然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样一个道德沦丧的人,你还留恋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璜洗脑的声音继续响起,“幸亏我及时发现,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否则,将幸福交付于这样的一个人手中。” “你未来的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必定是苦不堪言。” “抛开其他的不说,就是冲这一点儿,你也得三思而行,也得当机立断。” “雯儿,应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冷静露出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这时,朱洁玉见缝插针,急忙补充道:“你找何狄就不会有这个情况。” “他虽然长相差一点儿。” “但也正因如此,他少了那些拈花惹草的资本。” “你想想,一个专一的人,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真心的人。” “你以后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这多好啊?” 柳雯冲入了自己的卧室。 柳璜与朱洁玉如释重负。 两人暗中庆幸。 “终于从那艘即将沉没的船只中逃出生天了!” “不,简直是劫后余生。” 柳璜轻声自语,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洁玉轻轻点头,眼中同样映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 周一,江昭阳来到了镇党政大办公室。 他一进入办公室,就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场。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与疏离。 几个干事各自忙碌着。 有的则干脆转过身去,佯装看别处。 有的则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对江昭阳的到来视而不见。 这样的场景,与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曾经围着他谈笑风生、请教问题的同事,如今却像陌生人一般,刻意保持着距离。 江昭阳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讶与困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狐疑。 自己对于这些人一向不薄,没有亏待谁。 反而是有什么好东西,甚至吃的都与大家分享。 现在都用这种淡薄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就是受到排挤,到白云山看水库吗? 可是,这用得着如此对我吗? 想不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这么势利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还没有正式卸任,打移交呢。 我还是党政办代理主任呢。 一个个急着与我划清界限? 这时,办公室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内勤夏蓓莉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于一堆文件中,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电话声,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瞬间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微笑。 “喂,林镇长,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夏蓓莉接起电话,声音甜腻。 一旁的江昭阳,见状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电话那头林维泉的每一个字。 第20章 消失的办公桌 然而,电话中的对话内容却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他只能隐约听到夏蓓莉不断回应着“好!好!知道了!”的声音。 但是江昭阳却无法得知具体的内容。 终于,夏蓓莉挂断了电话。 她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冰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转头看向江昭阳。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耐烦和嫌弃。 仿佛江昭阳是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林镇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夏蓓莉冷冷地说道。 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就像是在传达一个冰冷的命令。 说完,她不再看江昭阳一眼。 然后转身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仿佛江昭阳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江昭阳心里苦涩一笑,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困惑。 回想起之前的夏蓓莉,那可是对自己百般奉迎。 甚至经常媚眼如丝,期望自己青睐。 然而,如今的她却变得如此冷漠。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蓓莉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的态度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判若两人。 他出来后,往镇长办公室走去。 在走廊上,江昭阳感到自己身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嘈杂开始悄然蔓延。 他感到自己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细小的针尖,不时刺入他的耳中。 只是听不清楚。 这时,一阵更为清晰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口吻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小子,今天要打背包到白云山水库去报到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也有今日!” “现在终于轮到他尝尝苦头了。” 最后一阵近乎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靠山不稳,冰山已倒。” “他不倒霉,谁倒霉?”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昭阳倏地转身。 背后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懵了! 他们的议论嘎然而止,瞬间寂静无声。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惊愕与尴尬,仿佛一群被突然照亮的小丑,狼狈不堪。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峻与超然,仿佛一切流言蜚语都不过是过耳秋风,不值一提。 随后,他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琉璃镇地处一隅,与县城比不得。 但是,在众多资源紧缺、条件有限的背景下,唯独在办公用房这一方面,却从不感到缺乏。 江昭阳虽然只是一个科员,享受的只是不入流的股级干部待遇。 但是却享有一般干部没有的单间办公室待遇。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去守水库临行之际,还有未了的工作要向林维泉说一下。 他是去取一份调研报告。 这是县里布置下来的课题。 还未完全定稿。 必须要对一把手有所交代。 但是,当江昭阳推开办公室那扇熟悉的门。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 眼前的情况却让他瞬间惊诧不已。 仿佛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他的那张略显老旧,承载着无数加班夜晚与辛勤工作的办公桌。 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宽大、设计感十足的办公桌。 桌面光滑如镜。 它反射着窗外柔和的阳光,显得既现代又不失阔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昭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目光继续扫视。 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瓷质细腻,图案雅致,正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茶几上随意散落着几本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书籍。 旁边还摆放着一些高档的茶点,小巧精致,诱人品尝。 这一切,都与江昭阳往日里那略显单调的办公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为离奇的是,窗户边那盆曾经生机勃勃、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的绿植。 竟也被替换成了一束绚烂夺目、色彩斑斓的鲜花。 它们竞相绽放。 似乎完全不顾季节的约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交织的奇异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解与困惑。 江昭阳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 试图从每一处细节中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误入了他人的办公室? 他连忙走到门口,仔细核对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难道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对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了这样一番“大改造”? 正当他满腹狐疑,准备离开办公室,去隔壁同事那里探个究竟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他的办公室靠近。 江昭阳屏息凝神,想要看看来者的身份。 是谁? 门外的人影倏忽而至。 瞬间填满了江昭阳的视野。 他猛地一凛。 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狄! “是你?” “是你?” 两人均是一怔,异口同声道。 “何副主任,你这是何意?” “鸠占鹊巢,玩得挺溜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 “鸠占鹊巢?”何狄轻蔑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办公室,莫非是你江昭阳的?” “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这是不是化公为私?” 何狄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他在故意激怒江昭阳。 江昭阳闻言,脸色微变。 这家伙吹毛求疵抓自己的把柄啊?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地反问道:“我的办公桌子呢?”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你的办公桌?你还要带到水库去吗?”何狄拖长了声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弄与鄙夷。 “那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的归宿是废品站。” “什么!”江昭阳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蹿升,几乎要冲破胸膛,爆发出来,“我还有一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锁在我那张办公桌的抽屉里!” “你竟然将我的办公桌当废品卖了?” 何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的耳朵是灌了铅吗?耳朵出问题了吗?” “我说马上卖了吗?” 第21章 挑衅 江昭阳不依不饶道:“我问你,桌子现在在哪里?” 何狄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暂时还没有时间耗费在废品身上,没有时间卖。” “没时间卖?那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你到杂物间去找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那个地方堆满了杂物,灰尘满天,阴暗潮湿。” “不过,最适合你这种喜欢翻找废品的人去了。” 江昭阳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寒冰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倏地转身,急匆匆地奔向杂物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 有破旧的箱子、废弃的文具、还有那些被遗忘的办公用品。 江昭阳在这片废墟中艰难地寻找着,他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汗珠。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那张熟悉的办公桌。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江昭阳急忙冲过去,拉开抽屉。 还好,那份至关重要的调研报告,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一把抓了出来。 江昭阳将这封材料揣入怀中。 他退出了杂物间。 江昭阳再次踏入了那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如今却已被何狄堂而皇之地占据的地方。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如同时间的碎片,不规则地洒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何狄志满意得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一见江昭阳踏入门槛。 何狄嘴角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且带有些许戏谑的笑意。 他的话语间满是尖酸刻薄:“哟,这不是咱们党政办的原江主任嘛!” “怎么,还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舍不得走啊?” “这办公室,如今已换了主人,姓何了。”何狄故意拉长了声调,语气中满是炫耀与挑衅。 江昭阳冷然道:“是不是主任暂且不论。” “但至少目前,我还未接到任何正式的免职通知。” 何狄闻言,嘲讽之意更甚:“这么在意这个蕞尔小官?” “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还恋恋不舍?”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的党政办主任本来就没有正式下文。” “林镇长马上会亲自口头通知你被免职了,够有面子了吧?” “莫非你还指望在去守水库的同时,还能兼任党政办主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何狄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落魄离去的背影。 江昭阳轻蔑一笑,“何狄,你以为我是你吗?” “做梦都想着踩着别人往上爬?” “我到这儿来另有其事。” 何狄闻言,眉头一挑。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哦?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何狄,你把我的手机还我!” 何狄的脸色瞬间变得错愕,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 紧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 “什么手机?”他揶揄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何狄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享受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的手机,就像你的老婆一样,与你须臾不离,怎么会不翼而飞到了我的手上呢?” “这不是天下奇谈吗?” 说完,这家伙又玩味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没有老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昭阳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女朋友吗?还是有的。” “只是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呵呵!这是不是很打脸啊?”何狄的狞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 江昭阳怒火翻涌,戾气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他压抑住自己的火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走麦城,处于劣势之中。 切不可意气用事。 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堪设想的境地。 江昭阳冷冷道:“周五下午你是不是在这儿充电?” “而且那个充电手机是新买的?” “与我的手机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看过我买了不久的手机后,你当时曾说,我代表着潮流。” “你要亦步亦趋,邯郸学步,仿佛我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榜样,一切都要向我学习。” 江昭阳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他不屑地笑了笑,“那谄媚的态度,那巴结讨好的样子,阿谀奉承的嘴脸,真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才隔了几天,你现在全忘记了?” 何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晌,他才狞笑一声,“不错!”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疯狂和扭曲。 “因为你一直压我一头!”何狄的声音突然提高。 他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论学历我比不上你。” “论长相我比不上你。” “论写材料我也比不上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甚至论家世我仍然不及你。” “而论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我更是拍马莫及。” “你总能轻易地获得认可与赞赏。” “而我,无论多么努力,却始终只能站在你的阴影之下。” “我羡慕嫉妒恨!”何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所有的伪装和忍耐都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我刻意巴结你,每一次的言谈笑语,每一份苦心孤诣的讨好,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能战胜你的契机。” “我言甘心苦,只为有朝一日,能将你拉下来。” 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执念与近乎疯狂的渴望。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超越江昭阳的机会,想象着将江昭阳踩在脚下的快感。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等待着看你落魄,等待着我们的位置颠倒,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至尘埃的滋味。” “现在终于等到了!” “你识破了我的真面目又如何?” “你看穿了我何狄的虚伪与野心又怎样?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胜利的果实,我即将摘取,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22章 你输了! 何狄一阵狂笑,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 江昭阳心里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反胃,恶心。 他以极为冷淡的语气道:“把我的手机归我!” 他掏出了身上的手机,“这是你的,我当时不知道是你的。” “只是顺手……带走了。” 何狄玩味一笑。 他亦从身上取出手机,“我还真得感谢你的这部手机呢。” “没有你的手机,我如何能套出小雯的生日?呵呵!” “更别提后来用金钱攻势打动她的家人,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了。” 何狄说到小雯。 江昭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 “现在也好,以后也罢,小雯注定会是我的。”何狄言语挑衅道。 “我鸠占鹊巢又怎样?” “横刀夺爱又如何?” “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 “我有能力得到她,难道还犯法了吗?” 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与不羁。 “天意如此!” “就连你的手机,都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不对,说错了!” 何狄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应该是连你也在暗中促成此事!” “如果不是你当初粗心大意地换了我的手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江昭阳听着何狄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却仍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铁成金,天地皆同力啊!” “你输了,江昭阳,彻彻底底地输了。” 说到这里,何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得意与挑衅。 仿佛一只猫在捉弄到手的老鼠。 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以后也不亏你。”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明白何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何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我会拍摄一张我与小雯亲密接触的照片。” “让你也分享一下这份难得的喜悦。” “不,不!那太一般了,那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何狄马上又否定道。 何狄眼神中闪烁着邪欲之光,“放心,我怎会如此敷衍了事?” “我要拍摄一张小雯在我怀中眼神迷离,心神摇曳,肢体酥软的照片。” “那将是她完全属于我的证据。” “到时候我会大方地给你一睹为快!” 说到这里,何狄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享受着江昭阳脸上那复杂多变扭曲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与狂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什么是彻底地失去!” “这张照片,定会让你血脉偾张,夜不能寐!” “哈哈!”何狄又一次发出狞笑。 说完,何狄将手中把玩了许久、屏幕闪烁着微光的手机。 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扔。 它发出“砰”的一声轻微的声响。 “这确实是你的手机!” “它的使命已完成。” “现在,在我这儿,它不过是一堆废铁,一文不值!”何狄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可以给你,完璧归赵!”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笑容里藏着狡黠与戏谑。 “只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用以吊江昭阳的胃口。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胃中一阵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冷冷地问道:“只是什么?”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只是,”何狄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看过,”江昭阳心中已预感不祥,“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呵呵!”何狄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夜空中诡异的鹰唳,“那你一定知道刘备有一匹马。” “它的名字叫做的卢,对吧?”何狄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骑之者不祥,刘备军师庞统因骑此马而亡。” “这手机,就如同的卢,已经妨碍到你了吧?” 何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将手机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随后他戏谑地问:“还要吗?哈哈!” 江昭阳愤然反驳,“手机不过是一个通讯工具而已。” “它的价值在于传递信息,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和迷信。” “也只有你这种人相信封建迷信糟粕。” 话音未落,他将何狄的手机用力往桌子上一丢。 手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的还给你。” 然后江昭阳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揣入怀中。 他掉头径去,没有再多言一句。 背后传来了何狄一阵阵冷笑,“吝啬鬼,守财奴,穷瘪三一个!” “连换个新手机也舍不得出钱,抱着一个倒霉的手机不肯放手。” “还假话连篇,说什么不相信迷信!” “舍得,不舍何会有得?” “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谁会待见?” 江昭阳出了何狄的办公室后,低头向镇长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区走廊阳光斑驳。 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更添了几分落寞。 然而,他与一个匆匆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对方似乎太柔软。 江昭阳一震。 自己撞到了一个身体如柳絮般轻盈的女人身上。 自己现在身处逆境。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被人诟病的把柄。 尤其是与女性的不慎肢体接触。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冠以“蓄意调戏”甚至“猥亵”的罪名。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的话。 那就麻烦了! 他一脸歉意。 刚想道歉。 然而对方先开口了,有些惊喜,“主任,你还在啊?” 江昭阳一愣神,这不是白薇吗? 现在昔日的同事大多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白薇还与往常一样,还叫自己主任? 这不是明摆着让林维泉不爽吗? 不怕穿小鞋? 不怕被针对,被挤兑? 江昭阳心中五味杂陈。 白薇此举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第23章 掠人之功? 他佯作未见,试图绕过这个意外的“障碍”。 他往前就走。 岂料,白薇在那一刻竟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江昭阳的手。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主任,你不认识我了?” 她轻声细语,“我是白薇啊!” 江昭阳无奈,解嘲道:“你说话不妥啊。” 我说错了什么?”她嗫嚅着。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江昭阳的耳中。 “你刚才那句‘你还在啊?’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一样。” 江昭阳继续剖析,“这不是在诅咒我死吗?” 白薇一愣,瞬间涨红了脸。 她嗫嚅道:“我还真不是这意思!” “主任,你别生气!” “我其实是另外的意思。别误会!” 江昭阳望着白薇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从县上回来,我听说主任调离了机关,到……” “守水库去了?”江昭阳淡定问道。 “是的。看来这是谣传!” “不!” “是真的?”白薇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 她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 “不假!” 她一脸懵圈。 她喃喃自语道:“主任,你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付出与努力,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江昭阳苦涩一笑,“与工作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与家世背景、与翦除异己有关!” “还与投名状有关!” “不懂?”江昭阳反问道。 “不懂!”白薇摇摇头,“这不公平!” “你没有见过猪飞,还没有见过猪跑?” “别少见多怪!” 江昭阳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别少见多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而站对队,或者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却可能让你平步青云。” 说到这里,江昭阳瞥了一眼白薇。 他说道:“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 白薇闻言,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何事?” “我要到林维泉办公室去,要推荐你。” 白薇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问:“推荐我做什么?” 江昭阳掏出那份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已快要完稿。” “但是我马上要调离了。” “这事,上面催得急,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工作不能耽搁。” “事关琉璃镇未来的经济发展。” “我向林维泉举荐由你完成我未了之事。” 白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她急忙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我?怎么可能?我那行?” “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人行了。” “这事,你参与了调研。” “你对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完成这份报告的关键。” “不行!”白薇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昭阳的身影——他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几乎踏遍了琉璃镇每一寸土地。 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蜿蜒的河流,都留下了他辛勤的足迹。 她想起了江昭阳那些加班至深夜的日子。 灯光下他那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以及为了这份调研报告反复推敲、字字斟酌的执着。 那些日日夜夜的努力,几乎耗尽了他数个月的心血。 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泡影。 而自己要接过这份重任。 自己怎么能掠人之功? 再说,自己来做,那就是狗尾续貂了! “不行!”白薇的脸色绯红,仿佛被火烧云映照了一般。“主任,你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我肚子里没有货呀!”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她知道,这份调研报告不仅仅是一份上交的报告。 更是对琉璃镇未来发展的重要参考。 “主任,你的思路敏捷、头脑清晰。” “更有独到的见解,我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不,我岂能及万一?” 说到这里,白薇话锋一转,“主任,这事还得你执牛耳啊!” “这样吧,你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下。” 江昭阳纳闷道:“为何?”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室了。”江昭阳的回应中带着一丝苦笑。 白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办公室呢?” “怎么会没有?” 江昭阳叹了口气,解释道:“何狄,他……他已经提前占了我的办公室。” “什么?你还没有正式离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白薇有些恼火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典型!” 接着她又道:“这样吧,主任,你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下。” “我去一下就来。” “你到哪儿去?” “我到林维泉办公室去一趟。” “去干什么?” “去据理力争!”白薇不服气道。 “没用!”江昭阳知道,林维泉铁心要将自己贬去守水库的。 他哪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主意? 不,他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可是白薇却不依不饶,非要去。 江昭阳无奈,他只好退一步,“好吧!” “我到你办公室去等!” “好!”白薇与江昭阳分了手。 江昭阳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而已。 他轻轻推开白薇办公室的门扉。 江昭阳进了白薇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不大,空间局促。 两张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主要位置。 一张属于白薇。 而另一张则属于这里的工勤人员——一个年轻的广播员谢琪玲,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她正低头沉浸在广播稿的世界中。 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 偶尔抬头凝视着电脑屏幕。 然而,这份专注在江昭阳踏入的那一刻被猛然打断。 谢琪玲的眼眸如同被惊扰的湖水,她倏地抬起,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错愕。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开启。 她的喉咙间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若冰霜的淡漠。 第24章 暂缓 对江昭阳视若不见。 随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连一句问候或告别都没有,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留给他。 江昭阳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在这个大院里,他似乎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一个失去了光环、失去了依靠的人。 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轻视、被忽视的对象。 只要只是个人就可瞧自己不起。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这个曾经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的小女孩。 如今都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人心不古,势利眼太多! 如白薇之人寥寥无几,大少!大少! 过了十多分钟,白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急促地回响。 她右手不时地抚弄着额前的碎发,匆匆返回了办公室。 江昭阳早已斜倚在椅子上。 他一手轻轻搭在办公桌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揶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开口:“哦?此行收获若何?” “成了吗?” 白薇轻轻摇头,朱唇微启,“不能这么说!” “失败了?”江昭阳的话音未落,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深知与林维泉打交道向来不易。 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白薇再次摇头,“也不是!” 江昭阳不知她的回答是何意? 江昭阳被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搞糊涂了。 “既没成也没败,那是什么呢?”江昭阳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林维泉只是让你缓几天去水库。” “我尽力了!”她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缓几天?”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 现在这个处心积虑、不遗余力整治自己的林维泉,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退一步? 这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目光紧紧锁定在白薇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上。 试图从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以解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谜团。 “你是如何说的?”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薇微微一笑,“我告诉他,这份调研报告是上面直接布置下来的任务。” “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市里对我们的提纲给予了高度评价,赞誉备至。” “认为我们的工作思路清晰、方向明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提到,市里一直在通过县里督促我们加快进度,确保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江昭阳听得入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心中暗自佩服白薇的机智与冷静。 “然后呢?林维泉有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追问道。 “当然有。”白薇道,“但他很快就被我接下来的话给镇住了。” “我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项工作任务,更是一把手工程。” “意味着必须由一把手亲自抓、亲自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 “无论谁当一把手,都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是政治任务。” “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更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耽误大局。” “而这是江昭阳执笔的,缺了他,谁都没有这个能耐完成它。” 江昭阳问道:“后来呢?” “他听了之后,似乎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思绪。”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不时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着解脱困境的钥匙。” “他思忖良久,要我转告诉你,”白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到水库工作这是定了的,不容更改!” “但是可以晚两三天去报到!” 江昭阳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原来是暂缓执行!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白薇说道:“你现在按照林镇长的安排去办吧。” “你还是在你原来的办公室办公!” “我的办公桌现堆放在杂物间,要做废品卖了呢。” “不行,要马上搬回来。” 这时,谢琪玲走了进来。 看到江昭阳还在,一脸嫌弃。 然而,谢琪玲听见了白薇的话。 这一瞬间,谢琪玲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触动了一下,一个激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态度倏地为之一变。 她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谢琪玲脸上绽出荡漾的笑容。 她粉面含春,声音也变得格外甜美:“哎呀,江主任,真是对不起啊,我这里竟然没有茶叶了。” “我刚才还特意跑到别的办公室去找了找,想着能给你泡上一杯好茶呢。” “谁知道那些办公室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不过,我刹那间想起,我这办公室里好像还留有一盒好茶叶呢。” “是之前朋友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这不,我又赶紧跑回来了,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该罚。” 说完,她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示自责。 紧接着,谢琪玲便手脚麻利地为江昭阳泡起了茶。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茶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 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呈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将这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江昭阳。 她的脸上带着谦卑和恭敬的笑容:“江主任,你请用茶!” “这是碧螺春茶叶,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呢。” “我们这小小的广播室,因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啊。” “你以后可要多多给我们工作指导啊,我们都很期待能从你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是我们的顶头领导,不能脱离群众啊!”谢琪玲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昭阳,眼神中透露出对领导关怀的渴望。 江昭阳听后,心中一阵不适,有些作呕,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吱声。 谢琪玲真是变脸快啊! 这也太矫情了。 这时,白薇对江昭阳道:“主任,你要不要喝一下茶再走,休息一下?” “不了,时不我待!” “好吧,那我们走!” 两人出了这门。 白薇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去?” “让人给你将办公桌搬回来!”白薇边走边说道。 第25章 补救! 白薇来到党政办大办公室。 这里宽敞明亮,摆放着好几张办公桌子。 室内现有三个人正在忙碌地办公。 “来两人!”白薇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喊道。 “有什么事?”室内的三个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白薇。 “给江主任搬一下桌子!”白薇直接说明了来意。 “给江主任搬桌子?他不是去守水库了吗?还要什么办公桌?” 两个干事张明威、李仪闻言,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显然对白薇的话感到意外。 白薇闻言,眼神一凛,白了他们一眼:“是你们说的?” “还是道听途说?” “我们,听,听林镇长说的,这还能有假?”张明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来掩饰自己的忐忑。 他的眼神闪烁,不时地瞥向一旁的白薇,仿佛在寻求一丝确认。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鼻子轻轻一哼,“我刚从林镇长办公室出来,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这样吩咐我的,难道也有假?” “要不,你去核实一下?” “看是不是我说假?”白薇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张明威脸色闻之一变。 “你们赶紧去把桌子搬回来,别磨蹭了。” 李仪态度瞬间大变,“我去!江主任一直以来都对我关怀备至。” “无论是工作上的指导还是生活上的关心,都让我感激不尽。” “能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情,哪怕只是搬搬桌子这样的小事,我也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 张明威一见这架势,心里顿时急了。 张明威暗忖,这怎么行? 为江主任效劳的机会岂能轻易让别人占了先? 想到这里,他也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江主任,他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灯塔,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 “能为他搬桌子,对我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这份差使,我去最合适!” 他生怕被李仪抢了先。 “别争,你们两人都有份,都去!” 夏蓓莉也是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又反转了。 这江昭阳看来是上面有人啊? 说一不二的林维泉都不敢轻易动他! 夏蓓莉回想起自己刚才对江昭阳那冷若冰霜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恼。 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可能已经得罪了他。 这一下坏事了。 现在只有马上补救! 她迅速调整心态,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职业性的微笑。 她立马站了起来,“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体力或许不如男同事们那般强健。” “但是为江主任办事,岂甘人后?” “我也去!”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随着白薇往杂物间而去。 江昭阳来到了原来自己的办公室。 何狄正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 他一见江昭阳走进来,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化作一抹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轻蔑,几分不解。 他的话语中带着刺,字字如针,试图刺痛江昭阳的心。“怎么?” “你又回来了?” “这房子是风水宝地似的?” “让你恋恋不舍啊?” 江昭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又回来了,这地方嘛,确实有着不一样的记忆。” 何狄闻言,脸色倏忽一变,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怎么,现在你还怀揣着‘变天账’?” “还想回到过去?” “也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你有几斤几两?”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也不瞧瞧自己现在什么德行,还想回到过去的风光日子?做梦吧!” “想做还乡团?你有胡汉三那本事吗?” 江昭阳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满是对何狄的嘲讽。“胡汉三?哼,那种臭名昭著的角色,谁想做?” “不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几天公务,我倒是想!” 何狄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淡然地回应。 他冷笑一声,“你一个水库工,到这儿办什么公?” “到深山老林,不,到荒郊野岭守水库去!”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至极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吗,那片荒郊野岭的野兽确实不少。” “它们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或许,你还能有幸品尝到一些人间难得一见的野味呢。” “那可是市场上绝对买不到的珍稀食材。” “吃到那些传说中的野味?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江昭阳轻松地回应。 “当然,前提是,”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得有那个本事和运气。” “别没被野味填饱肚子,反被野兽反噬,反倒成了它们的晚餐,葬身兽腹。” “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不过你这回是为了口腹之欲。” “葬身兽腹可就惨了!” “所以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啊,那些野兽要是见到了你,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毕竟,在它们眼里,你就是一顿美味的人肉叉烧包,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何狄边说边摇头,脸上却挂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而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何狄不屑地撇嘴,“估计连给它们挠痒痒都不够。” “更别说对付那些凶猛的野兽了。” “作为曾经的同事,看到你这样去冒险。” “我能不担心你的安危吗?” “哈哈!”何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时,白薇指使三个同事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又搬了过来。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何狄一见,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何狄的反应早有预料。“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吗?” “当然是在搬桌椅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什么桌椅?”何狄怒不可遏,几乎要跳起来。 “办公桌椅!”白薇指着那套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桌子,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这么大个东西摆在眼前。” “你看不出来吗?” 第26章 哪来哪去? 她似乎在享受这种激怒何狄的乐趣。 “往我的办公室搬入一套这样破烂的办公桌椅做什么?”何狄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说呢?”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何狄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着那套桌椅道。 “哼,我可是有新办公桌椅的人,这种破玩意儿,赶紧给我搬走!”说着,何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仿佛这样就能驱散眼前的不快。 白薇却并未理会他的命令. 她反而故作惊讶地问:“往哪搬? “哪来哪去,听不懂吗?”何狄气急败坏地说道。 “哪来哪去?”白薇故意装糊涂。 “是的,就是这样!赶紧处理掉!”何狄几乎要失控了。 “难道你不知道它们原本就属于这里吗?” “这一套办公桌椅就是这儿的啊。不应该搬回来吗?” “这是物归原位!” 何狄一惊之下,一细看。 这才明白,江昭阳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小子卷土重来啊? 他在惊愕与愤怒交织的情绪中,猛地喊道:“慢着!这是谁允许的?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谁?想知道吗?”白薇一脸不屑道。 “当然要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有权知道一切!”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林镇长亲自允许的。”白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何狄一时语塞,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所有的愤怒和嚣张都瞬间熄灭。 他噎住了,哑口无言。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林镇长他……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你怀疑我在撒谎,乱传圣旨吗?”白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何狄当然知道,白薇不可能说假。 他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 然而,这种沮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顷刻之间,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得亲自去问一下林头,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大声喊道:“你们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再搬!” 说完,他再也不顾其他,一溜烟地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穿梭,仿佛一阵风掠过。 张明威、李仪与夏蓓莉三人面面相觑,面色一僵。 三人不由自主地都停止了动作。 终于,何狄一口气冲到了林维泉办公室的门前。 未经敲门便猛地推开门,一头闯了进去。 林维泉正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审阅着一份文件。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只见何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 林维泉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放下手中的笔,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问道:“何狄,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慌张失措,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何狄抬手用力揩了一下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他那双因紧张而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瞟。 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变天了!” “胡汉三,不,江昭阳又回来了!” “白薇还说,是你林头的意思?” “她不是撒谎,胡说一气吧?” 林维泉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容平静如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 “她说的是我的意思。” “只是江昭阳根本还没有走,何谈又回来了?” 何狄急忙道:“江昭阳与我们不是一路人,留不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暂时留下他江昭阳几天吗?”林维泉意味深长一笑。 “不,不知道。”何狄一头雾水。 “那你知道他一直在搞一个转型经济发展调研课题吗?” “这个……我,我知道一些,但知之不详。” “而且,他从来不让我插手这些事!”何狄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林维泉闻言,不禁鼻子一哼。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就你那点本事,你插得了手吗?” “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除了叽叽歪歪背后诽谤他,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哪点能比得上他?” 何狄被林维泉的话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说到这里,林维泉瞟了他一眼,“现在有了一个让你捡漏,不,让你大放异彩,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 “你会不会……放弃?”林维泉故意拉长了语调。 “什么机会?”何狄一听,有这好事。 他全身一凛。 继之,汗毛舒展张开,暗自窃喜。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 “林头,你这话一出,那可是喜从天降,我岂能轻易放弃?” “哼,你想将这成果窃为己有的话,就得让江昭阳将这一煌煌调研报告完稿收尾。” “是不是要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打磨一下这份报告?” “然后……最终署上你的名字,这成果?” 何狄一听,先是愣了一下。 他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何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高,高,实在是高!” “林头,你这招真是妙不可言。” “让江昭阳做嫁衣,让我顺理成章地收获这份荣誉。” 说到这里,何狄马上谄媚道:“当然,这主要是领导的功劳,我哪敢独占其功呢?”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林头你怎么也得署名第一,不是吗?” “我附尾署一个名就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这对于你即将上位成为书记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大助力啊?” 林维泉发出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然后,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脸色扭曲,带着一丝阴冷。 他转向何狄,一字一顿地说道:“卸磨我就会杀驴!” “你告诉你父亲,缓几天我就会处理江昭阳,并踩上一只腿,让他翻身不了。” “不过,现在吗?你对他要好,要足够好!” “在他面前要保持足够低调。忍耐几天,知道吗?” “好!知道!” 何狄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他一改刚才的倨傲与嚣张。 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27章 屋归原主 他的态度变得异常恭谨,一脸堆笑地迎向江昭阳道:“江主任,我刚才的态度不好。” “向你道歉了!” 江昭阳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何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狄继续说道:“现在,我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更正,“哟,说错了!应当是屋归原主。” “这间办公室本就是你的,我马上搬走!” “你仍然是这里的主人。” “这房间的一切都归你使用。” “除了办公桌椅外,我什么都不带走。” 说完,他马上招呼道:“张明威、李仪,你们两人帮助我将桌子椅子搬出去,动作快点。” 张明威和李仪两人一脸傻愣地站在原地。 这何主任唱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还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如此平和,甚至还有些殷勤? 他怎么这么服帖? 这林镇长给他洗脑了? 让他不要惹他惹不起的人? 这江主任真不简单啊! 回过神来的两人不敢怠慢,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将何狄那宽大的办公桌子和舒适的椅子一并叠加起来,合力将它们搬出了办公室。 这桌椅很沉。 两人搬得热汗涔涔,累得气喘吁吁。 夏蓓莉与白薇当然也没有闲着。 她们她们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了打扫卫生。 尽管这房子其实刚刚打扫过。 夏蓓莉拿起一块柔软的抹布,轻轻蘸取了些许清洁剂。 然后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寸桌面。 连那些平时不易察觉的缝隙也不放过。 而白薇则手持扫帚,从房间的这头扫到那头。 每一个细微的尘埃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不久,张明威和李仪两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他们将江昭阳的办公桌椅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 然后加入了拖地、擦窗子行列之中。 不一会儿,窗户变得比刚才更加明净,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熠熠生辉。 地面也呈现出一尘不染的状态,瓷砖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江昭阳的办公桌椅也不再是灰尘垢面,而是焕然一新。 江昭阳看到这一切,心明如镜。 他深知,这样的热情与关怀,并不会持续太久。 再过几天,这些忙碌的人。 除了白薇外,又要对自己冷淡起来。 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他明白,除非自己能够逆势崛起,否则很难改变这种现状。 几个人忙完后。 江昭阳道:“你们忙自己的工作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江主任,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或者喊一下,我们立马便至!” 李仪言语恭顺道。 “好!知道了!” 江昭阳心知,过几天别说喊他们做事。 不给你视而不见或者轻蔑的眼色就不错了。 “好!那我们走了!”几个人微笑着向江昭阳告别,然后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江昭阳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那把略显陈旧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仿佛想要从这份疲惫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份调研报告。 随后,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每一个数据、每一条分析都凝聚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但这份调研报告其实还只是一份草案,尚未经过最后的打磨与定稿。 不过,他心中暗自盘算,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 也就可以正常完结了。 他知道,现在自己类似于古代的“待罪状态”,但是不是让你“戴罪立功”。 他想起了历史。 明初的朱元璋杀戮太盛。 在他的严刑峻法之下,天下官员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最终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视仕途为畏途。 在位的官员一个个也度日如年,心悸不安。 许多官员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送去了牢房。 然而他们的最终命运不得而知。 但是每天要戴着枷具出来断案。 断案时去掉枷具。 断狱事毕后,然后又戴上枷具回到牢房去服苦役。 没有“戴罪立功”一说。 自己与他们的处境何其乃尔。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凄惨。 但也只是略好一点儿,牢房范围大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搞完这份调研报告后,就得去守水库了。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他可以试着拖延一下,再缓几天。 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逃避罢了。 而且,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是自己的工作态度。 拖,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耻辱! 江昭阳伏案开始工作起来。 一天就这样匆匆过去。 下班后,江昭阳走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回避他,躲躲闪闪的人,现在主动与他打起了招呼。 甚至热情洋溢。 他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很快会得而得失! 很快就会随着风向的转变而消散无踪。 别奢望这些人廉价的微笑会一直保持。 从食堂吃了晚餐,他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江昭阳心里一阵空虚或者说是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但现实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将他与父亲隔绝开来。 他既无法见到父亲,也无法得知案件的详情。 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呢? 江昭阳一筹莫展。 他从贴身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本已经略显陈旧的同学通讯录。 这通讯录封面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在心头轻轻掠过。 江昭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迷茫。 他试图在这片记忆的海洋中。 找到一个能对他当前困境有所帮助的人。 正当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几乎要放弃这无意义的搜寻时。 一个名字不经意间跃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第28章 无可奉告! 江昭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为之一振。 脑海中,一段段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同电光石火般迅速闪过,清晰而又生动。 是她? 伍文娟! 自己大学的同学。 虽然有电话,但是一直没有联系。 近来听说她由政府口岸办遴选到了市纪委工作。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但是市纪委管辖的范围是本市,也就是调查的对象是本市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实职领导。 而不是县里的政府机关企事业各部门的机关领导。 所以自己父亲这样直接从县级跨越到市级进行双规的案例,简直是凤毛麟角,罕见至极。 这在纪委系统内部也是属于很反常的情况。 消息在内部肯定不胫而走的,伍文娟肯定会听说的。 说不定,她还是办案人员之一。 他犹豫再三。 江昭阳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触碰手机屏幕。 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江昭阳的电话,骤然响起。 一看来电号码,如同夜空中突降的流星,让猝不及防的伍文娟心中猛地一颤。 她惊讶地捂住胸口,手指轻轻颤抖,仿佛要抑制住那颗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狂跳不已的心。 那不仅仅是一个电话的响起。 更是对过往青春记忆的一次猛然撞击。 将她从现实的平淡中猛然拉回那段青涩而又绚烂的大学时光。 “是你?”这声音,曾是她无数个夜晚梦回时的低语。 如今却如此真实地回响在耳畔,让她不禁眼眶微湿。 “是我!” “有什么事吧?否则你不会打我电话?”她有些幽怨地道。 回想起大学时代,俊朗帅气的江昭阳如同玉树临风,不知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 伍文娟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感情攻势,在江昭阳面前一败涂地。 留下了一段无法释怀的遗憾。 江昭阳似乎是柳下惠一样。 能做到目不斜视,甚至坐怀不乱。 各种挑逗、暗示,毫无成效。 男追女隔层纸。 女追男隔座山。 看似触手可及。 实则遥不可及! 伍文娟有着让许多男生为之倾倒的魅力。 她能让他们低眉顺眼,夜不成寐。 可是,却不能让江昭阳动一下心。 后来伍文娟才得知,优秀如他,早已预定。 那个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刻,伍文娟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她明白,自己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追求中,只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于是,她选择了黯然退出。 将那份爱意深埋心底。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伍文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江昭阳现在却主动联系上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伍文娟既惊讶又困惑。 她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江昭阳会主动找上自己。 难道说,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未曾完全放下的情感? 伍文娟心中一阵阵悸动,心神摇曳。 “你,你有什么事吗?”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电话的另一端,江昭阳仿佛站在一片寂静的深渊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嗫嚅着难以启齿。“我,我想,我有一事想问你。”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几乎被电话里的杂音所淹没。 毕竟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这涉及伍文娟工作。 纪委的工作,如同一道严密的防线,守护着公正与廉洁。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澜。 保密,是纪委工作的生命线。 无关人员不得打听,这是铁的纪律。 可是自己父亲的事与自己无关吗? 但是恰恰是直系亲属最不能打听的。 父亲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更何况父亲极大可能是冤枉的。 “你有什么事,别吞吞吐吐,好不好?”伍文娟屏息静气,她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仿佛已经猜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原因。 “只要……我肯定会考虑的。”她期期艾艾道,话里不禁添了几分嗔娇。 那是一种宠溺的语气,仿佛是在对江昭阳说:“你说吧,我接受。” “好,那我说了!”江昭阳终于下定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你,我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娇喘嘘嘘,呼气如兰,面色绯红。 江昭阳问道:“你们市纪委近日是不是从春奉县提级双规了一个教育局长?” 伍文娟倏地一惊,心里猛地一颤,“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即一丝失望浮了上来。 心中的那份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不是她预料的事,自己会错意了。 “因为与我有关!”江昭阳不得不道。 “事涉工作纪律,恕不能多谈。无可奉告!”伍文娟一口谢绝。 “谈别的什么话都可以,就是谈这个不行。”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线中轻轻回荡。 江昭阳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内心的担忧与焦虑让他无法释怀。 最终,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父亲,他……” 说到这里,江昭阳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纠葛。 伍文娟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电流猛然击中。 她一个激灵,心脏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深知,江昭阳那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无奈与内心的激烈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昭阳,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你也知道,纪委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不能随意透露任何信息。” “不过,你父亲的事,纪委终究会有一个结论的。” 电话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29章 迫不及待? 江昭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都可能成为对方心中天平摇摆的关键。 终于,他鼓起勇气,用一种几乎能触动人心的温柔语气说道:“谢谢你,文娟。” “我知道这真的很难为你,让你夹在了私情与职责之间,左右为难。”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解与体谅。 他是在告诉对方,无论结果如何,她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伍文娟那头,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似乎在回应这份理解。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若你选择守口如瓶,我绝不会有丝毫的责怪生气之意。” “真的,文娟,你做得没错。” “在这个复杂的局中,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恪尽职守,是你作为一名优秀纪委干部所具有的纪律意识所决定的。” “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沉默,电话里一片沉默。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江昭阳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和期待:“当然,文娟,如果你能在理解我的处境后,依然愿意相信我。” “相信我爸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并且愿意伸出援手,告诉我真相,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那么,你的这份正直与勇气,我将镌刻在心,成为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对于你的帮助,我将终生感激不尽,铭记一辈子。”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江昭阳的话,让伍文娟瞬间破防。 她在江昭阳面前,又一次一败涂地! 她半真半假嗔怪道:“你太吝啬了,我要的你不会给。” 江昭阳一愣,“我怎么小气吝啬了?” 伍文娟岔开了话题,莞尔一笑道:“好吧,我就为你冒一次风险吧。你等我电话。” 说完,她倏地挂掉了手机。 江昭阳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来。 他深知伍文娟的为人。 一旦她承诺了某件事,便一定会兑现承诺。 一诺千金,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安心之中,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昭阳猛地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伍文娟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会吧?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迅速从贴身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却不是她。 而是自己的母亲的来电。 母亲会有什么事呢?江昭阳心中暗自揣测。 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紧贴耳边,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与担忧:“妈,有什么事吗?” “您别着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周静的声音:“儿子,你爸的……” 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昭阳连忙安慰道:“妈,您一定要放心,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须臾未曾忘怀。” “无论白天黑夜,我都在努力寻找着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线索,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有一点消息,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周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语打破。 周静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沉重:“儿子,其实……我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江昭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妈,究竟是什么事?” 周静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头落在江昭阳的心上:“何东来,他接替了你父亲的局长之位。” 江昭阳心中猛地一颤,一个激灵。 整个人仿佛被电流穿过,倏地一震,这么快? 难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当然知道何东来是何狄之父。 何狄嚣张跋扈,鄙卑无耻,趾高气扬,子不教,父之过,有其子必有其父。 何东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江昭阳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江昭阳对周静道:“妈,我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为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爸他一生清廉,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精心捏造的罢了。” “您放心,他肯定会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一天,不会太久!”江昭阳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用我的行动,去证明这一切。” “无论是搜集证据,还是寻求法律援助,我都不会放弃,直到真相大白。” 周静听着儿子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妈妈相信你。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她知道,儿子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是出于对父亲深沉的爱与信任。 “局长的那个位子,确实是致祸之源。”江昭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压而出。 “在这个圈子里,权力和利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总有人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 “别人觊觎着我爸教育局长的位子,才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来整治他。” “失了就失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是的,儿子,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周静轻叹一声,“在这个位子上,别人喝的是酒,吃的是山珍海味,享受的是权势带来的荣耀与利益。” “而你爸他,吃的不是酒,不是山珍海味,是苦;承受的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压力和风险。” “他的身体,早就被这沉重的负担压得摇摇欲坠了,累垮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那些日子,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 “结果还被暗中针对他的人陷害。” 周静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些人真是卑鄙无耻!” “他们为了权力地位,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第30章 绝非造次之时 “只要你爸能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她虔诚地祈祷着。 “权势那些都是过眼云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周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这个权力场中,她早已看透了太多太多。 江昭阳握着手机,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对电话那头的周静缓缓说道:“妈,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流淌而出,满载着对母亲深深的关怀与不舍。 “好,儿子,你也一样,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是熬夜。” 周静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挂念。 那声音穿越重重阻碍,直接触碰到江昭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通话结束的那一刻,江昭阳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挂断了手机,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上。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时,江昭阳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他知道,虽然现在父亲身处困境,但至少自己能够通过与伍文娟的联系,及时了解父亲的情况。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他想着,等再过些日子,自己可以通过伍文娟给父亲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至少能让父亲在双规的日子里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只要父亲没有贪腐事实,那么出来是迟早的。 纪委更多的是坚守原则、秉公执法的人,那些腐败分子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的鬼蜮伎俩是见不得阳光的。 他到了办公室。 正当江昭阳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心中盘算着用一杯清茶来驱散早晨的困倦,振奋精神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一刻,他愣住了——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好茶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茶香袅袅升起。 江昭阳不由自主地走近,目光中满是惊讶。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茶,杯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递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轻啜一口,那茶水醇厚而不失细腻,暖流顺着喉咙缓缓而下。 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仅温暖了他的身体。 更似乎连带着他心中那些因工作压力而生的郁结与疲惫。 也被这股暖流温柔地包裹、融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显然,这茶是有人刚刚为他倒上的,温度恰到好处,似乎是在他踏入办公室的前一刻,特意为他留下的。 这是谁做的呢? 江昭阳有些狐疑。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管他呢? 可能是有人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似乎又得势了,来暗中献殷勤了。 对于这种现象,他只能摇头叹息。 这不过是职场这片广袤森林中,屡见不鲜的“趋炎附势”之景罢了——那些擅长察言观色,习惯于为得势者吹喇叭、抬轿子的人。 他们就像是阴影中的藤蔓,总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紧紧缠绕着权力的树干,贪婪地向上攀爬。 这种现象在机关单位尤为普遍。 这是职场生态中难以根除的“通病”。 要想让这些“习惯性奉承者”始终围绕你转,除非你的权势能够永恒不衰。 有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真正能让一切资源汇聚的,其实是“权”! 在权力的光环下,金钱与美人不过是附属品,轻易可得,立马可至!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贪恋权力,趋之若鹜。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的原因。 江昭阳不再让那些纷扰的思绪萦绕心头,他埋头开始工作。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手中笔尖与纸张间那细腻而坚定的摩擦声。 不久,一个人影悄然进入了江昭阳的办公室。 他向伏案工作的江昭阳探头探脑。 然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调研报告。 江昭阳全然沉浸在工作的海洋中,对于这一切浑然未觉。 直到长时间的凝视让他的双眼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疲惫。 他才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轻轻揉了揉眼睛。 试图从那份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片刻。 以缓解视觉上的不适。 就在这一刻,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正在偷窥。 江昭阳心中一惊。 他猛地一调转头,脱口而出:“你?” 何狄见状,尴尬地一笑,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江主任,您这是在撰写什么煌煌大著呢?” “让我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故意皱起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这是篇分量十足的学术论文吧?” 何狄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不动声色恭维道:“江主任,您能力出众,才华横溢呀,这手稿的厚度,少说也有几十页了吧,定是学术界的一力作。” 江昭阳压抑住心中的反感,冷淡地说:“工作时间我写什么学术论文?” “那您写的是?” 江昭阳瞥了他一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是一直在偷看吗?” “怎么了?何狄,你的视力退化得这么快?年纪轻轻就眼睛老花了?” “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继之,江昭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加直白:“你眼睛没有瞎吧?我写的是什么,你真的一字没有看清?” 何狄心中火气腾地蹿了出来,这小子在骂人呢? 可是他知道,现在绝非造次之时。 此时若按捺不住,任由情绪肆意宣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万一这小子磨洋工的话,出不了活,就会耽误大事。 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笑道:“江主任,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 “我刚才也是偶尔瞟了一下,只看到调研两字。” “以为是学术调研呢。” “学术?哈哈,那你岂不是找到了向领导告状的好机会?” 第31章 剧情稍有不同 江昭阳嘲讽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你岂不是要马上跑到领导办公室去,告我不务正业?” “说我占用工作时间做自己的事?”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故意要激怒何狄。 何狄不敢硬怼。 不过,他心中暗暗咬牙,你小子狂吧! 现在演的不过是现代“庞涓”与“孙膑”的故事。 当然,剧情稍有不同。 只要你这个“孙膑”写完了兵法,那就会受剔除膝盖骨的“膑刑”! 今生要让你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何狄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换了一副谦卑的面孔,“江主任,你好好写吧!我就不打扰了。” 江昭阳没有理睬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何狄讪讪地走了。 中午下班后,江昭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步入了自己的宿舍。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像是不经意间洒落的金色碎片,斑驳地映照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给这略显单调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温馨与活力。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上,随后缓缓走向床边。 他身心俱疲,此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一场午休,以恢复精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他刚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让思绪随着午后的微风飘远,进入那久违的梦乡。 然而,就在这宁静即将完全将他包围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瞬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江昭阳无奈地坐起身,从枕头下摸索出那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紧——是伍文娟。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接听键,仿佛生怕错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 “你父亲的消息我打探清楚了!”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对江昭阳来说,就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温柔而有力,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笼罩已久的阴霾与焦虑。 “怎么样?”江昭阳的声音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不安与期待。 “还好!”伍文娟简短回答,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什么好?”他追问,心中既有释然也有不解。 “状态还好!”她继续道,伍文娟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这一次,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仿佛是在尽力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江昭阳一丝力量与希望。 这份安慰,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他的案子呢?”江昭阳急不可耐地追问,心中的焦虑如同沸水般翻滚。 “进来时,只问过一次。后来便无人过问。” 伍文娟的回答让江昭阳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为什么?”江昭阳不禁感到狐疑,“不闻不问?这是什么神操作?”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与猜测,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电话的另一端,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正努力地在脑海中拼凑着可能的答案,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这一切。 “这里确实有蹊跷之处。” “不外乎两种情况。”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哪二种情况?” 江昭阳迫不及待地追问,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伍文娟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从唇间溢出道:“一种情况是他真是无辜的,没有什么可问的。” “然而,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况,那就是他的问题可能比预想的要大得多。” “基于这种情况,纪委推测他可能不会轻易地主动交代自己所知的一切。” “毕竟,人在面对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时,往往会选择沉默或是隐瞒。” “因此,纪委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从外围入手,逐步搜集证据,构建起完整的证据链,以确保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一击即中。” “至于直接与他面对面接触进行讯问,现在还为时过早。” 江昭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与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综合各方面的考量,认为我父亲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呢?” 伍文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 最终,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经过深思熟虑,并结合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我认为你父亲应当属于第一种情况——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是吗?你是受我影响?” “不完全是。我当然会考虑到你的因素,但我的判断更多是基于事实和逻辑。” “我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标准,不会轻易被外界因素所左右。” “为了更准确地了解你父亲的情况,我特意找了个机会与他进行了简短的接触。” “在交谈过程中,我观察到他心情异常平静,安之若素,态度冷静而从容。”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或心虚,这种表现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状态。”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大问题。” 伍文娟补充道,“加之,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坚信他是无辜的。”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的大石稍微落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连忙回应道:“是的。虽然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担忧,但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 “我希望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给他一些适当的照顾,让他在等待调查结果的同时,不至于太过艰难。” “这个?我自然会的。” “能不能给他带一些生活必须品?” 然而伍文娟却沉吟道:“这个,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这里对于被调查人员的生活安排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不能说奢华,但绝对不会虐待。” “一般来说,我们纪委人员吃什么,他也会吃什么,确保营养均衡,符合健康标准。” “因为这毕竟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第32章 交账 说到这里,她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妥,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是法制时代,就是对于囚犯,也是保障基本权利的。”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江昭阳闻言,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 看来父亲还好,只是形同软禁。 这些家伙的目的是父亲的位子。 江昭阳轻拨母亲那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穿透了电波,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他简洁明了地说明了实情。 随着信息的传递,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周静那颗悬着的心,也仿佛随着江昭阳的每一句话,一点点地落回了原处。 周静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几天,江昭阳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工作中。 他的工作进度迅速而高效,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紧迫感。 终于,在第三天,那份沉甸甸的调研报告正式完稿。 字里行间凝聚着他的汗水与智慧。 他轻轻整理着手中的调研报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下一步,林维泉就应该卸磨杀驴了。 但是他不想拖。 他不是这种人。 江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心血与汗水的关于本镇转型经济发展潜力与方向的调研报告,装订得整整齐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怀揣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林维泉办公室的路。 到了他的办公室,江昭阳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过来林维泉的声音。 江昭阳进去,他将调研报告递给林维泉,“林镇长,现在我向您交账。” “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维泉接过报告,他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后仰,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每翻一页,他的眉头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似乎在细细咀嚼着报告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段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办公室内,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暗暗点头,对江昭阳的出色工作表示赞许。 这份报告不仅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更重要的是,它提出了许多具有前瞻性和可行性的建议,为小镇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据为己有的话,肯定能为自己仕途晋升加分。 终于,他放下报告,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示意江昭阳坐下。 江昭阳顺从地拉过椅子坐下。 林维泉眯缝着双眼,审视着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道:“小江,这边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你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前往水库履职吧。” “水库啊,那可真是一片风景如画的胜地。” “那里的山水,简直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处都透着无尽的诗意与画意。” “你去了那里,不仅能饱览自然之美,享受那份宁静与和谐,更能借此机会陶冶性情,修身养性。” “我相信,在那样的环境中,你的心境和眼界都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小江,你也别太担心。” “如果你在那边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干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得到了上级和同事们的认可,那么我相信,你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毕竟,组织始终在关注着每一个优秀的人才,不会埋没你的努力和付出。”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鼓励,仿佛是在为江昭阳铺设一条回归的道路。 “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吧。” 江昭阳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多端,城府极深。 明明是找个借口将自己调离核心岗位,踢得远远的,去那个偏远的水库工作。 却还装出一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模样,说什么这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将来有机会还会调回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种说辞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这个饼画得够大! 然而,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真的被这番话打动了一般。 他缓缓开口道:“谢谢领导的厚爱,如此高看我一眼。” “将这个别人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让给了我,让我有机会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才华,这实属我的荣幸。” “您放心,我在那儿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会做好水库员的工作,确保水库的安全运行;我也会做好护林工,守护好那片绿水青山;我还会做好森林辅警,为维护森林的和谐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昭阳一口气说了三个“做好”。 林维泉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是在努力理解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概念,“什么辅警?这称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江昭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是正式公安干警,却要分担他们的一部分工作,不是辅警?那是什么?” “难道还是干警?” 林维泉尴尬一笑,“小江还挺逗的啊!” “能者多劳啊。你是在编的公务员与辅警不是一码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江昭阳暗骂道,我是公务员,我怕是连临时工都不如。 那些有关系的临时工。 在酷暑的夏日里,可以悠闲地待在室内,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在严寒的冬日里,同样可以躲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避开刺骨的寒风,还能悠闲地待在室内吹着空调。 而我呢?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我需要巡逻水库,确保水资源的安全。 我需要守护森林,防止盗伐和火灾的发生。 我还需要与那些狡猾的偷猎分子斗智斗勇,保护珍稀的野生动物。 林维泉自然听出了江昭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他深知对方是在反话正说,暗含讽刺。 他心中暗道,江昭阳,发牢骚有什么用? 饶了你?边缘化你,让你躺平? 那张超森怎么看我?他的船我能上吗? 我能入他的那个圈子吗? 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这么势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一不透露着现实的残酷。 官场,更是将丛林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33章 欲擒故纵 在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适者生存的法则。 败者就是弱者,只能被淘汰,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无声无息地消逝。 江昭阳问道:“林镇长,那我什么时候去报到呢?” “那么好的地方,别人是趋之若鹜,我能争取得到,不,垂手可得的机会。岂能失之?” “岂能失之交臂?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占先机了啊!” 林维泉一下子懵了,这是哪一出啊? 这小子听我忽悠,说得天花乱坠,莫非真的以为那是一个好去处? 可以真的修心养性? 以为那是个香饽饽? 看来做思想工作还真是得有点吹嘘的功夫啊! 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差的说成好的,这样就不愁没人愿意去了。 画大饼总能给人不切实际的空想。 想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做你的黄粱美梦吧! 当然,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能白便宜你,要让你觉得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 于是,林维泉脸上故意显露出为难的神色,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缓缓说道:“嗯,这个嘛,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 “要真正确定下来,还得征求一下其他党委成员的意见。”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毕竟,我个人的决定不能代表整个党委,否则会被指责为独断专行,那可就不好了。” 林维泉故意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犯难。 “我看你文字功底还是不错。” “留在机关可能作用还大一些。” “原来你为傅正亮服务,我接触不多,对你的文字功底知之不详。” 江昭阳起了进一步飚戏之心。 “我原本以为这个调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变数。” 他神色焦灼道:“林镇长,我对新岗位充满了期待,也愿意在那里努力工作,请您一定要帮我争取这个机会啊!” 林维泉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已经奏效。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但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江昭阳显露出了一丝狡黠而调侃的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林镇长还不愿意让我走了?” “既然如此,那么好的地方就让给别人吧!” “我看啊,何狄就挺不错的,年轻有为,又是林镇长您颇为赏识的人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去,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岂不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好处就让他先占吧?” “我江某人向来心胸宽广,没有意见,成人之美嘛!” 林维泉一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脸孔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江昭阳戏弄了一番! 他暗自为自己弄巧成拙懊恼,上了这小子的当。 林维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话圆场,“这事早就定了的,就不更改了。” “领导做不到言必信,行必果的话,以后还有威信吗?说话还有人信吗?” “这样吧,你明天就去。” 说到这里,林维泉话锋一转,玩味一笑,“不过,水库那边没有车的。” “镇上的用车也是紧张得很,眼下实在抽不出空车来送你一程。” “你得自己骑你的摩托车去上任。” “虽然通往水库的山路崎岖不平,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更是泥泞难行。” “但你的摩托车性能不错,耐磨耐用,在山路上行驶应该无碍。” “只要小心驾驶,注意安全,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下雨天就麻烦了。” “当然,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你放心吧,我特意查看了天气预报。” “明天天气还不错,是个大晴天!应该不会下雨的。” “赶快去,后天就转天了,时间紧迫啊。” 江昭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揶揄道:“感谢领导考虑周到,连让我去守水库,都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让我去上任。” “真是体恤下情,如此关怀备至,让人简直要感激涕零。” 林维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听出了江昭阳话中的弦外之音。 但他并未发作,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佯装没有听到那些尖锐的言辞。“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忙了,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明早就出发吧。” “记得,别耽误了时间。” 说完,林维泉拿起了办公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不再理会江昭阳。 江昭阳从他的办公室里掉头出来。 他回到了那间略显简陋的宿舍,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开始仔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成一个包裹。 然而,当他看着那张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床,以及那张堆满了书籍和文件的桌子时,他不禁有些发愁。 小东西可以一并携带走。 可是这床、这桌子呢,这样的大件,摩托车带不走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夏蓓莉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江主任!”夏蓓莉的声音有些生硬,“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是的,守水库去了。”他淡淡地回应道。 “我接到领导通知了,”夏蓓莉继续说道,“明天早上9点之前,你要将房子腾出来,领导另有安排。你……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江昭阳心中一凛,这就要赶我走了,怕我赖这儿? 江昭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正在准备呢,不过有些东西实在不好带走。” “走,自然是没有问题,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起程。” “只是,眼前有个小小的难题,能否麻烦你帮我申请一辆车?” “好让那些大件物品,诸如床、桌子还有书柜这些家具,能够与我随车一同前往新住处吗?” 第34章 冷嘲热讽 江昭阳在电话这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而礼貌,希望能得到夏蓓莉的理解和帮助。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冷若冰霜,“没有车!所有的车辆都被领导安排出去了,现在是一车难求。” 她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既然这样的话,车子我自己找!但是时间宽限到上午,这总可以了吧?” 江昭阳退而求其次。 “不行!明天早上9点后,如果你不搬走的话,为了腾出房间,那就要将你的东西搬室外丢掉,弃之一边。” 夏蓓莉冷冰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江昭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咒骂,这个夏蓓莉,变脸好快啊! 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快!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昭阳火气一下蹿了出来。 他强压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那好,我那些东西反正不值钱,任凭你处置。我不要了!” 不等夏蓓莉再有任何回应,江昭阳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人一个!” 那口唾沫飞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那办公桌子抽屉里还有他的手机充电器及一些私人小物品。 他得带走。 江昭阳身体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来到了办公大楼上了楼梯。 在走廊上,江昭阳的背后传过来窃窃私语声。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凭借什么手段逆转局势,结果呢,不过是缓刑的判决,真是让人失望透顶。”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不屑。 “我还以有这小子逆转了形势呢,结果是缓期执行而已。” “浪费了我的表情!” “是呀,我也这样认为的。我这几天还特意留意了他的动静,我看到这几天伏案疾书,还要以为他在做规划,要协助领导大展宏图了呢。”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哎,说到底,他不过是想通过勤奋工作来博取领导的同情,妄想领导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呀。” “可现实呢,残酷得让人心寒。”一个女声尖酸地插话进来,言语间满是冷漠。 又一个声音冷笑道:“放他一马?哼,也不想一想,傅正亮倒了,谁会用他?” “他父亲也已垮台,往日的权势和地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现在的他,连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都不如。” “在这个圈子里,一旦失去了靠山,就像是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只能任由风浪摆布。” “别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还期望领导能高抬贵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能说他太傻,太天真!” 最后一人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不是你有能力就能上的,何苦要到这偏僻的乡镇来受苦呢?” “如果留在县委办的话,最差也只贬到乡镇一级。” “可他倒好,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到基层来体验什么‘人间疾苦’,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乡镇再往下贬的话,就贬到去守水库了。” “与世隔绝,了无生趣了。” “这一去,不知道还有不有翻身的机会?” “等吧,猴年马月的事!或许一辈子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然而,对于这些甚嚣尘上的议论,江昭阳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子,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室内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陌生与冷清。 而何狄宽大的办公桌子,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 显得格外刺眼。 “我的办公桌子呢?” 何狄闻言,轻蔑地一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般地看着江昭阳,“什么你的?那是公物!” “你现在都要去守水库了,还管什么办公桌啊?” “你未必还要将它带往水库吗?”何狄继续嘲讽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哼,我看它宁愿做破烂卖,也不愿意到那个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去跟你受罪。”何狄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与得意。 江昭阳忍住怒火道:“我的桌子呢,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带走桌子?何狄阴阳怪气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恐怕你现在的处境,连找个帮手帮你搬桌子都是奢望,更别说找辆车运走了。” “怎么去带走桌子?”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享受着看江昭阳吃瘪的乐趣。 “我问的是桌子在哪儿?上次你眼神不好,斗大的字也认不出,似乎眼睛瞎了一般,现在你又耳聋了?” 说完,他还不忘用嘲弄的轻蔑地扫过何狄的脸庞。 “你?”听到这里,何狄一脸恼怒,这家伙又变着法儿骂人? 言语夹枪带棒啊! 不过,他没有生气。 反而产生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哟,你的宝贝桌子啊,它能飞到哪儿去呢?” “还不是被张明威和李仪那两个家伙,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急忙忙地给搬走了。” “怎么?你还想知道他们把它搬到哪去了?哈哈,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又送到了那个堆满陈年旧物的废物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杂物间更为贴切。” 何狄故意拉长了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明天就要变成了废品卖钱了。” “快去,否则你的破烂东西也要变成一钱不值了,被废品站的人当垃圾处理了。” 江昭阳不再理睬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马上向杂物间走去。 何狄在背后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阴骘。 你个傻小子,你的调研成果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囊中之物了。 连你的女朋友也要与你分手了。 聪明一点儿的话,哪怕只是稍微拖延一下。 或许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配到那偏远的水库去。 第35章 水库工 也至少能晚一点儿去守水库。 现在你的剩余价值榨干了,何该你倒霉。 世上的傻子有,只是没有比你更傻瓜的了。 江昭阳来到了杂物间。 他脚一踢,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开了灯,尽管这样,里面仍然暗无天日。 他窸窸窣窣地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子。 他打开了抽屉,找到充电头。 又找出了一些工作笔记之类的东西。 然后他望了一眼陪伴了他二年多的这一办公桌子。 桌子上的每一处划痕,每一个凹陷,他都极为熟悉。 江昭阳心里有些伤感,不禁感慨道,只怕再也见不到它了。 出来后,他直接回到了宿舍。 晚饭他也不在食堂吃。 因为有些幸灾乐祸的小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看笑话。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他早已看清了人性的两面,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 眼不见,心不烦! 他从略显拥挤却井井有条的橱柜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包还未开封的方便面。 他轻手轻脚地撕开包装,他转身走向饮水机,按下开关,等待着热水缓缓流出,注入那金黄色的面饼之中。 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方便面的香气似乎已经在空气中悄然酝酿。 几分钟后,随着面饼逐渐吸饱了水分,变得饱满而富有弹性。 他轻轻完全撕开盖子,那一刻,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温暖而诱人的香气所包围。 那是方便面特有的,混合着油料包与蔬菜干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江昭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未几,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匆匆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白薇”的名字。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有何事?” “主任,你是不是真的要调去守水库了?我刚刚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一边的白薇神色焦灼地问道。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满是感激:“是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努力至少让我多留了几天。这份情,我记下了。” “不!主任,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是我们镇上唯一的985大学毕业生,你的才华和能力本应得到更好的发挥,而不是被放逐到那种偏远的地方!” 白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慨。 江昭阳淡然一笑,“我父亲垮台了,我服务的领导折戟沉沙了,你说,我还奢望会好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是,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呢?现任领导会轻易接纳前任的人马吗?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江昭阳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那将你边缘化就可以了,不重用也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吗?”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江昭阳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需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向上面的人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纠葛、权力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昭阳挂断电话后,月光如细丝般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白。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房间时,江昭阳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背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背包。 那背包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却装满了他的全部家当:一床薄被、一张凉席,以及一些日用必需品。 随后,他跨上那辆陪伴他二年多的摩托车,引擎轰鸣。 他松开刹车,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向着白云山水库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在窗外匆匆掠过,山峦起伏,田野村庄,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江昭阳东倒西歪,但他心中的目的地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他来到了白云山水库。 这座水库位于连绵起伏的山上,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绿色的绸带之中。 水库的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库的四周修建了挡水坝、堤堰和隔水墙。 这些设施不仅有效地蓄集了水量,为周边地区提供了充足的水资源,更成为了自然与人工智慧的完美结合。 水库工其主要工作内容涵盖了防洪、发电、灌溉、供水、养殖及旅游等多个方面。 每当夏季雨季来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洪水如猛兽般肆虐,企图冲破自然的防线。 这时,水库便发挥了其至关重要的作用——调节水量。 通过精密的控制系统,水库能够适时地开闸泄洪,将多余的洪水引入预设的泄洪道,有效减轻下游河道的压力,避免洪水泛滥成灾,保护沿岸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当干旱的冬季悄然降临,大地一片枯黄,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 此时,水库又化身为生命的源泉,通过灌溉系统,将珍贵的水资源输送到田间地头,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作物与生灵。 江昭阳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水库的碧波时,他已骑上那辆略显老旧的水库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巡查。 他沿着水库的堤岸,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记录着水位的变化数据,这些数据对于预测洪水、调节水量至关重要。 同时,他还要检查灌溉渠道和供水设施是否完好,确保每一滴水都能准确无误地送达需要的地方。 在巡查的过程中,江昭阳还会不时地停下脚步,用随身携带的网兜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 这些漂浮物可能是被风吹落的树叶、塑料袋,或是其他杂物。 它们若不及时清理,不仅会影响水库的美观,还可能对水质造成污染。 如果只是水库工的话,江昭阳不遇开闸放水的话,工作还算轻松。 只是他还要兼任护林员,守护着水库周围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里是珍稀动物的乐园,也是大自然最珍贵的馈赠。 但是这样一片禁猎区,引起了形形色色偷猎者的觊觎。 他们不时潜入到这里,偷猎各种珍稀动物。 第36章 埋伏 然而,江昭阳面对那些狡诈多端、行踪不定的偷猎者,心中怒火万丈,却束手无策。 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 而那些偷猎者,却如同夜色中的恶魔,手持着杀伤力极强的猎枪,二三人一组,行动诡秘,如同幽灵般在森林与山岭间穿梭,留下一串串令人心悸的阴影。 他们的装备先进而齐全。 特别配有大功率马力强劲的摩托车。 每当得手之后,摩托车便如同夜色中的疾风,带着胜利的嚣张与得意,迅速撤离现场,只留下一串刺耳的轰鸣。 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昭阳每每闻听那远处传来的枪声,匆匆赶来。 迎接他的,却永远只有那令人心碎的场景——一片狼藉的现场,动物们的羽毛、鳞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几次三番,江昭阳都是无功而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挫败感。 那些偷猎者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翱翔的白头鹰、黄鹂,优雅起舞的黑鹳、丹顶鹤,以及那些珍稀的穿山甲、林麝,甚至是曾经随处可见的野猪,它们的数量也在日复一日地减少。 面对猖獗的偷猎者,江昭阳深知自己不能听之任之。 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对抗这些残忍的偷猎者。 指望林维泉是指望不上了。 江昭阳决定自己想方设法。 他选了一个晴朗的早晨,带上砍刀,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山林间,鸟鸣声声,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昭阳穿梭其间,最终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木棍。 他小心翼翼地砍削去枝桠。 将它打磨得光滑顺手,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星星点点,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 江昭阳早已埋伏在那条偷猎者出没无常的小路上,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为他提供了良好的隐蔽。 他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前方,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来一个人赃俱获。 江昭阳并不是何狄所说的三脚猫。 他在大学时,酷爱散打和格斗,身体素质极好。 还获得过散打冠军的荣誉。 上班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 他总会在宿舍的角落里挥汗如雨,练习着各种格斗技巧。 只是他人长得白皙,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印象。 再加上他含而不露,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 所以无人知道他的过往,更无人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武功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江昭阳几乎要以为今晚会一无所获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视线中,手里还提着一只挣扎的野生动物。 江昭阳心中一紧,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孔雀雉。 时机到了! 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木棍如闪电般挥出,准确地击中了偷猎者的手腕,令他手中的猎物脱手而落。 偷猎者显然没料到会有此遭遇,一时间愣住了。 江昭阳趁机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猎枪,同时用木棍抵住了他的后背,大声喝道:“别动!警察很快就到!” 然而,他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然而江昭阳低估了盗猎分子的狡诈。 在这个家伙的后面,其实还有四个人。 那四个盗猎分子,一见自己的同伙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突然袭击,尤其是被一个看似势单力薄、单枪匹马的人所袭击,他们的怒气仿佛被点燃的干柴,瞬间蹿得老高。 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江昭阳生吞活剥一般。 其中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江昭阳的那一刻,却突然如同鬼魅般倏地分散开来。 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将江昭阳团团包围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紧接着,三把寒光闪闪的长柄砍柴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戾地向江昭阳疾飞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仿佛要将空气都一分为二。 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直逼江昭阳的要害。 江昭阳的心中倏地一紧。 他深知自己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闪,都无法完全避开这三把同时袭来的锋利砍刀的收割。 一个没有动手的为首的盗猎分子,在一边袖手旁观。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你去死吧,挡我们的财路!” “在这深山老林里,死了也没有人发现,最终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昭阳的大脑却异常冷静。 他明白,如果此刻选择往上蹿跳的话,那么在他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等待他的只会是盗猎分子手中砍刀无情的杀戮。 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昭阳在那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间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动作。 他的身体刹那间往地下一缩,灵巧得就像一只土拨鼠,在泥土与石子的缝隙间找到了最佳的掩护。 紧接着,他一个翻滚,动作流畅而精准,完美地避开了那三道如同死神之眼般冷酷无情的死亡之光。 那三把原本即将如饿狼扑食般将他吞噬的砍刀,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消失而瞬间失去了目标。 它们在空中凌厉地挥舞着。 发出“呼呼”的风声,却只能砍到空气。 盗猎分子们一时之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他们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是在问:“人呢?在哪?”他们的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搜寻,却始终找不到江昭阳的踪迹。 正当他们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之际,江昭阳没有给这些盗猎分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第37章 三个消息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因惊愕而短暂失神的瞬间。 这一刻,江昭阳如同猎豹捕食,全身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他的手中紧握的长棍,宛如一道从地狱窜出的恐怖闪电。 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流。 三个盗猎分子毫无防备,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江昭阳的棍子,既快又准,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那棍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天罚一般,精准无误地扫过了三个盗猎分子的双腿。 只听见几声脆响,沉闷而又刺耳。 紧接着,三个盗猎分子的腿部瞬间失去了支撑,他们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在地上。 鲜血从断裂的伤口处飚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看似已濒临绝境的人,如何能将生与死的天平猛然翻转。 反而是自己陷入绝境。 为首的那个盗猎分子,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夜色还要深沉,嘴角那抹得意的狞笑如同被寒风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置信与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挥舞着粗壮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江昭阳猛扑而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昭阳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敏捷。 他凌空一跳躲过这一拳。 同时,借着对方攻势未尽的空档,猛地挥起一脚,如同龙腾九天,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狠狠地踹向了盗猎分子的胸口。 这一脚,快如闪电,猛如惊雷,盗猎分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踹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尘土飞扬中,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江昭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 他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野生鼠兔、黑颈鹤等珍稀动物。 江昭阳在确认那几名盗猎分子已无法逃脱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按下了报警键。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随后,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紧接着,一辆涂有醒目蓝白相间涂装的警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至。 车门猛地打开,几位森林干警迅速下车。 他们训练有素地将盗猎分子一一控制,并熟练地将其押解上了警车。 然后他们与江昭阳握手道别。 待警车尾灯的红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弯道处,江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沾在衣物上的尘土和落叶。 他心中暗自思量,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不必再担心有盗猎行为了。 他回到了住处。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江昭阳便已经醒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踏上了每日必行的巡库之路。 沿途,他仔细观察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确保水库的安全无虞。 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江昭阳走进屋内,先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那是他在忙碌之余的一点小奢侈。 刚端起茶杯,浅尝了两口。 那熟悉而又略带苦涩的茶香还在舌尖缭绕。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昭阳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白薇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白薇那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主任,我有三个消息要告诉你。” “第一个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白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江昭阳心中不由得一紧,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消息?” “张超森,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当上县委书记。” “这可是咱们县里破天荒头一遭,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惯例!”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超森的落选无疑在政坛上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他心中十分诧异的是,这次张超森为什么并没有按惯例升迁为县委书记? 江昭阳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揣测,这或许意味着县里的政治风向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白薇接下来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是新县委书记上任了,而且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一个女的,据说很漂亮。” 第三个消息他早有预料。 但是他听到后还是心里一阵激灵,咯噔一下,林维泉晋升为镇党委书记。 何狄正式升任为党政办主任,不是代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调研报告被林维泉、何狄两人剽窃,以二人合署的名义报送上去。 这样重磅的调研报告,为他们的顺利晋升加了关键的分数。 江昭阳知道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政治生态圈里,他的空间正被一点点挤压。 自己的处境怕会越来越糟糕。 这两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他们会以各种方式打压、排挤自己。 想到这里,江昭阳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江昭阳心道,新来的县委书记能与张超森是一丘之貉。 他明白,随着新来的县委书记与张超森联手提拔了林维泉,自己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这份担忧就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他独自坐在简陋的水库办公室里。 窗外的雨声与内心的烦躁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电话那头,是镇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声音。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生硬:“江昭阳,前几天你是不是抓了几个盗猎者?” “是的,人交给了森林公安机关处理。” 电话那一边的童立贯冷脸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简单的结果,江昭阳。” “那你问的是什么?”江昭阳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昭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确实没想到,一次成功的反盗猎行动之后。 等待他的竟是如此直接的质疑。 第38章 是不是渎职? “我问你,你是提前设伏的吗?打了盗猎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你怎么可能以寡击众?” “领导估计得不错,确实如此!” “与盗猎分子做斗争,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一点儿你做得不错。”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是如何预判到盗猎分子的行动路线,从而能够提前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要知道,在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略感释然,原来童立贯关心的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其实,这并不是凭空猜测或者偶然。我事先做了调查和准备工作。” “我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盗猎分子活动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探寻规律。” “我不仅关注了他们选择的时间。” “还仔细研究了他们可能的行进路线,这些路线往往隐蔽在崎岖难行的山林深处。” “每一条路线都经过精心挑选,企图避开常规的巡逻路线。” “那条道上,他们确实如幽灵般出没无常。” 江昭阳继续说道,“但正是这些看似无规律的行动模式,在反复比对和逻辑推理后,才逐渐显露出某种潜在的规律。” “结合这些来之不易的线索,我才得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尽管这判断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因此,我才决定有的放矢,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在那条他们最有可能经过的隐蔽小径旁设伏。” 童立贯却冷不防道:“你既然如此熟悉这些盗猎分子的活动轨迹,为什么不在他们偷猎行为开始前预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阻断这条罪恶的链条呢?” “这,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因为你的渎职,许多珍稀动物被这些盗猎分子所杀!” “这次,森林公安机关向我们通报的情况确实令人痛心。” “盗猎分子的编织袋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这些动物,其中竟然还包括国家一级稀有保护动物,那些濒临灭绝的物种,有的在全球范围内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 “每失去一只,都是对自然遗产的一次不可逆转的损害。” “它们的存在对于生态平衡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江昭阳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童立贯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养“寇”自重? 故意在路上设伏,而不是在偷猎现场设伏? 这已经不是吹毛求疵,这是无端指责了。 简直肉里挑骨头,故意找碴啊。 江昭阳心里阵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这次行动的话,恐怕后果还要严重得多。 那时的指责肯定会严厉,森林的珍稀动物日渐减少,偷猎分子活动猖獗,你该负什么责任? 甚至于会将自己与偷猎分子狼狈为奸,沆韰一气的大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那时候真会百口莫辩。 果然随之童立贯的话很重,“你这种借盗猎分子自重的做法很有问题。” “它不仅损害了我们的形象,更对森林的保护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明明可以将他们的企图扼杀在动手之前,从而保护那些珍稀动物免遭毒手荼毒。” “可是你不做,为了立功,为了人赃俱获,选择了事后动手。” “本可以防患于未然,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不采取。但你却选择了不作为。” “这是不是渎职?该不该处理你?” “什么?”这话颠覆了江昭阳的三观。 “你不要怨我,这是林书记的意见。” “林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整顿机关作风,要向渎职失职不作为的行为开火。” “你撞在了枪口上了。” “按照你的意思我是有过?”江昭阳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你既然能推测出这些盗猎分子的动向,可谓对他们了如指掌。为什么不往前溯,设伏于猎枪举起之前?”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地。 江昭阳无语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埋伏在他们经常出没之处是按概率推算的,并非百分之百会遇到他们。” “否则,我何不邀森林公安机关一起堵截或事前抓获他们?” “何况就算我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能预测盗猎分子有行动,尾随其后,待其开枪射击之时突然袭击,那么惊吓了他们,射击的对象会不会是我?” “被激怒的盗猎分子掉转枪口向我射击的话,非死即伤的是不是我?” “所以,仅仅因为害怕死亡,害怕那未知的危险,你就应该放弃作为守林员的职责,让珍稀保护动物惨遭盗猎分子的杀戮?” “这是不是渎职?” 童立贯严厉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每一字都重如千斤,压得江昭阳心头沉闷。 “拿你开刀,你冤吗?” 听着童立贯这句苟责的话,江昭阳压抑内心深处的火气。 “呵,”江昭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嘲讽,他下巴微微勾起,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轻蔑,“林维泉要摁死我在这,你就来为虎作伥?” “你们这些人,总是擅长在强权面前低头,然后转过身来,对弱者挥舞起道德的鞭子。” “你要做一条被人驱使的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对我则啮牙咧嘴?” “你?”电话那头的童立贯,被江昭阳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 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恼羞成怒。 “好了,我们不必再绕弯子了,别费口舌。” “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给我什么样的处分吧。” “是开除公职,让我无立足之地吗?”江昭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开除?别说你,就是你的主子也未必办得到。别说我是选调生,就是一般公务员他也未必办得到。” 但江昭阳也明白,自己只要受了处分,脱毛的凤凰不如鸡,选调生的身份资格瞬间丧失。 第39章 不得不放人! 原来理论上存在的上调可能,也将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就会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开除一个公务员的程序,其繁琐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即便是与招录一名新公务员的流程相比,也显得更为冗长和棘手。 理论上,任何公务员若违反了相关规定,都有可能面临被开除的境遇。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操作难度极大。 除非重大过错或者犯罪。 童立贯也不装了,他鼻子一哼,“用不着开除。一个处分就足够让你守一辈子水库。” “什么处分?我肩膀宽扛得住。” “我通知你一下,本来给你议定的处分是行政记大过处分。” 说到这里童立贯话锋一转,“考虑到你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功过相抵,折中处理,决定给予你记过处分。” 自己协助森林公安机关擒获盗猎分子有功? 这真是处心积虑抹杀自己的功劳! 童立贯继续道:“记过处分考验期一年。比起记大过来,经济上也减少了几万元损失。”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宽容。” 江昭阳的火气腾地蹿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愤怒,“我不要这个宽容,你还是维持原判吧。” 童立贯冷冷道:“宽不宽容这是镇党委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明天到镇机关来一下,在处分决定书上签字。” 江昭阳火冒三丈,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去!这种屈辱的宽容,我江昭阳才不稀罕要!” “你们还是维持原判,给我记个大过算了!” 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童立贯,江昭阳心里厌恶至极。 在他眼中,童立贯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 之前对自己笑脸相迎,问寒问暖,热情得仿佛要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般。 然而,一旦风向一转,这家伙立刻就变了脸,冷若冰霜,让人如坠冰窖。 他与何狄有得一比,只不过一人嚣张跋扈,一人阴险狡诈一些。 第二天,江昭阳没有去镇机关签字。 他本以为童立贯会再次打来电话催促,甚至可能会威胁他什么。 只是让他纳闷的事,童立贯没有电话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想:童立贯这家伙不直接拨打办公室座机,今儿个改打自己的手机了? 然而,他一看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的来电。 他迅速接起了电话。 耳边随即传来了母亲周静那熟悉而又充满喜悦的声音:“儿子,告诉你一个喜讯!” 江昭阳的心跳瞬间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爸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是的!” “市纪委没有查出你爸的问题。不得不放人!” 说到这里,周静又告诉了他一个重要问题信息,“张超森掀起的第二波反腐浪潮,也被上面制止了。” “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出手了吗?” “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确实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这一切。”周静的回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与自己的母亲通完电话后,江昭阳的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江昭阳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张极美的面庞。 他想,她也是女的,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当时虽是被惊吓过度昏厥。 但是如果自己去得再晚一点儿的话,那辆帕萨特就被狂风掀起坠入深不可测的湖底了。 从这一点说,自己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个县委女书记是她的话,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是否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给予自己一些帮助呢?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江昭阳唾了自己一口,呸!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最多只是别人的……怎么可能呢? 更不可能到县委书记这一层级。 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江昭阳的手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又一次突兀地响起。 这次,当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柳雯”这个名字时,不禁一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自从他调到这个偏远的水库工作时,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柳雯就只匆匆打过一个电话,询问他的近况。 之后,两人的联系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渐行渐远。 两人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次她会说什么呢? 是久违的关怀,还是…… “昭阳,你最近怎么样?”电话那头,柳雯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还好,工作挺充实的。”江昭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昭阳,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选调生,国家有政策规定,选调生是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 “你能不能试着改变一下你的脾气,多和领导沟通,搞好关系?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还能上来的。”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雯,你不知道这官场的复杂。” “这里面的水,深得超乎你的想象。” “有时候,不是光有能力和态度就能决定一切的。” “昭阳,只要你改变一下你的个性就行。要知道舌以柔存,齿以刚亡。” 说到这里,柳雯继续道:“我再找我爸说一下,要他去与你们镇上的书记通融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变的余地。” “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也讲究个人情往来,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毕竟你有才华,谁个当领导也喜欢用人才,人才能成事,平庸之才败事。” 江昭阳闻言,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心道,你父亲才是一个副科级副局长,在一个正科级的镇委书记面前,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跨级别的求助,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再说,江昭阳深知柳雯的父亲对他们的关系并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持反对态度。 从柳父话里话外的态度来看,无不透露出希望他们分手的信息。 江昭阳心想,他哪会为了我去求林维泉? 第40章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不定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江昭阳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对柳雯道:“别费蜡了!没用。” 柳雯赌气道:“既然没有用,那以后我们结婚了的话,你在深山老林、荒郊野外工作,我在城里工作,这样方便吗?” “我们的感情还能经受得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吗?”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江昭阳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江昭阳有些黯然神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小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的一路陪伴。”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直说吧,我的情况现在非常不乐观。” “我恐怕会面临更加严厉的处分。” “甚至,我这一生的命运,都可能因此而被彻底改写,永远地定格在这个转折点。” “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交代在这儿了。” 电话那一边的柳雯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阳,你……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江昭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因为森林珍稀动物数量正在急剧减少,偷猎行为十分猖獗。” “而我未能有效遏制这种趋势,所以,我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什么?!”柳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才去了几天而已,怎么可能……”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不解:“难道说,珍稀动物的日益减少,真的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情怎么能简单地归咎于你呢?” “有这么荒谬的话吗?” “你说没有这么荒谬的话?有!这就是林维泉要处分我的理由,你不相信吗?” “过几天处分结论就会下来,白纸黑字,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江昭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慨,试图让柳雯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他,这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吗?” “这就是现实。” “这,这,也太,太现实了吧?”柳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惊与不满。 “莫须有的事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江昭阳淡淡一笑,试图用历史的教训来安抚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岳飞、于谦……那些历史上被冤枉的英雄们,哪一个不是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相比之下,我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离开我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怨你的,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江昭阳不愿她也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漩涡中。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千万不要找何狄,他那样的人,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会给你幸福的。” “太卑劣无耻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柳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在一旁端着酒杯静听的柳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得意与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让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几乎被忽略。 但他的心思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悄悄地将柳雯身边的朱洁玉拉到一旁,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隐秘。 柳璜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那小子终于有了分手的苗头。” “只是他还不够坚决,看来还得我亲自上阵,再加一把火,让他彻底陷入我们的局中,主动提出分手。” “而我,会暗中录好音的,一切都将有据可查。” 朱洁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被柳璜的计划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同样狡黠的笑容:“这样一来,呵呵!我们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那些原本可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好再说三道四了。” “那你打算怎么具体操作呢?”朱洁玉好奇地追问。 柳璜狡诈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计划的自信,也有对即将看到结果的期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相信我,这场戏,一定会比预期的还要精彩。” 说完,柳璜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回到了柳雯的身边。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柳雯的肩膀,笑道:“小雯,我与昭阳说几句话,毕竟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柳雯一听,只得将手机递给了他。 柳璜接过手机,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佛春天的暖阳,亲热地对电话那头的江昭阳道:“昭阳啊,你刚才的话,我这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年轻人嘛,有点血气方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的,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对于领导吗?也不能无条件地盲目听从。”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自责:“小雯这孩子,自幼便在我们这种相对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说是生活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我们夫妻俩也确实对她有些过于宠溺了。” “我们对她有些娇生惯养的啊。” “我们两口遇事都让她三分,所以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正当柳璜语重心长地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哎,昭阳,我这手机里怎么老是传出沙沙的杂音,通话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不便感到苦恼。 “这样吧,我换我自己的手机吧,信号可能会强一些,更稳定一些。” 电话那一边的江昭阳道:“柳叔,您说得对,您就换您的手机吧!我这边随时恭候。” “好!” 柳璜挂掉了手机,将手机还给柳雯。 然后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熟练地拨通了江昭阳的号码。 第41章 尾巴 当电话那头传来江昭阳的声音时。 柳璜倏地按下录音键。 “小江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那种莫逆之交的情谊,是岁月无法磨灭的。” “小雯,她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与你站在一起,真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实话,从心底里,我一直是极力赞成你们能走到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有提议办订婚宴之举了。” 然而,柳璜的语气很快转为沉重:“只是世事无常,风云突变,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不会选择毁约。” “一个人,若连承诺都无法坚守,又何以立足于世,何以赢得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呢?” “即使你们结婚后,天各一方,不,天隔一方,坐一趟车进山得二个小时。”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过,我差点忘了,那个地方,连公共汽车都不通呢。” “这意味着,你们的日常往来,将更加不易。” “那个地方可谓是人迹罕至。” “要坐摩托车才能进山,山道弯弯,山体滑坡,逆石流时有出现,据说还发生数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让人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但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所打败的,对吗?”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柳叔,我……”江昭阳开口欲言。 柳璜马上制止了他。 “小江,你听我说下去。” “您说吧!” “以后你们结婚了的话,她拖着儿女也可以过日子的。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吗?” “不就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带小孩吗?还有送小孩上幼儿园这些日常琐事?” “这有什么难的?就相当于自己是寡妇一样,独自撑起一片天。” “福建不是有个寡妇村吗?那里的故事,可是流传了许久。” “那时国民党溃退到湾湾时,情况紧急,将村子里所有的男性全部押上了船,掳掠到海峡对岸去了。” “那一夜之间,整个村子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了一群无助的女人。” “哪一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守了活寡,命薄如花,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含辛茹苦,还不也将儿女拉扯大了?” “女人吃点儿苦算什么?守活寡又算得了什么?”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知柳璜这是在用那些极端而残酷的例子刺激自己。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然而,江昭阳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让柳雯独自去面对这一切,那将是何等的残忍与自私。 江昭阳心里一阵难过,他可不想让柳雯守活寡. 他没有这么自私,何以要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受罪? 放弃不也是一种爱! 想到这里,他对柳璜说道:“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柳璜不放心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这段时间的反思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仅仅是拥有,更是放手。” “让小雯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的位置。”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无论我是否提出解除,她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仿佛是在与过去狠狠地划清界限。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盲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这一段感情,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江昭阳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江昭阳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释然,有遗憾,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做好了扎根在这儿,守一辈子水库的准备。 江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围绕着这片水库展开,他将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江昭阳接下来与自己的父亲江景彰取得了联系。 他这才得知,原来父亲的归来并非因为一切问题会都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而是因为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使得父亲的问题被暂时搁置,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结论。 换句话说,父亲虽然回到了家中,但他的“案子”却依然悬而未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存疑! 那些整父亲的人,手段之高明、心思之缜密,让他不禁暗暗惊叹。 他们不仅成功地让父亲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自由。 更巧妙地让父亲即便归来,也依然背负着难以洗脱的“污点”。 如同一条无形的“尾巴”,如影随形。 什么时候能查清问题,洗清冤屈,还人清白? 不知道,等吧! 江昭阳又一次拨通了伍文娟的电话号码,指尖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电话那头,伍文娟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地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来表示感谢的吗?” “是的。我真心感谢你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 说到这里,江昭阳话语又一转,“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是否方便问。” “当然可以,有什么疑问尽管说。”电话那一边的伍文娟笑意盈盈。 “为什么没有给我父亲一个明确的结论呢?”江昭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和急切。 他渴望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以解开这个困扰着他的谜团。 第42章 太突然了吧! “这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能让人信服吗?” 伍文娟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那声音在电话线中穿梭,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这里面情况太复杂。” “我明白,但……”江昭阳欲言又止。 江昭阳知道伍文娟所言非虚,但心中的疑惑却如同野草般疯长,“这里面情况到底有多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伍文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能争取到这一结果,我其实已经费了不少劲儿。” “否则,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会一直悬而未决。” “什么意思?”江昭阳的心猛地一紧.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伍文娟话中的弦外之音。 “有人既不积极调查你父亲的案子,也不肯轻易放他出去。” 伍文娟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你爸,很可能被人设局了。” “这背后的水,深得很。” 江昭阳叹息一下,与伍文娟道别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知道,有张超森那样老谋深算、根深蒂固的对手存在,父亲想要从目前的困境中翻身,无异于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而自己处分似乎已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 除非能有奇迹降临,让一切峰回路转。 但理智又告诉江昭阳,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 可是让他诧异的是,时间一天二天地过去了,预期的处分文件迟迟未见踪影。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签字,也一样可以宣布处分决定的,也一样可以下文的。 只是,现在没有下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运作,试图为他争取一线转机? 还是事情本身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折? 正当他陷入沉思,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夏蓓莉的来电。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语气平淡,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正式:“江昭阳,镇上刚刚接到了县委组织部的一个紧急通知。” 江昭阳倏地一紧。 他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夏蓓莉继续道:“明天,县委组织部将派遣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考察组,由陈琪珙副部长亲自带队,来我们镇考察并推荐一名副镇长的人选。” “现在要打电话通知所有镇机关在编公务员及事业编制人员再加上村支书来参加明天的会议,并投票。”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江昭阳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困惑与不解。 “推荐一名副镇长?”江昭阳心头猛地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他问了一句,“这是要推荐何狄吗?” 然而,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她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那抹难以言喻的冷淡。 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投个票那么简单?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就是去投票的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电话那一边的夏蓓莉显然对他的连环追问感到有些不悦。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更加清冷了几分:“江昭阳,你不仅是去投票的,更是候选人之一。” “关于这次副镇长推荐的具体事宜,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江昭阳闻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这也太突然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的。” “候选人还有谁?” “何狄!”电话那头的夏蓓莉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还有没有完?” “问完了吗?问完我就挂电话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何狄?”江昭阳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去陪衬的。 这样的事,确实有过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一年前,有一次组织推荐一名到其他乡任职的副乡长。 因为江昭阳是985名牌大学毕业,又是选调生,出身干部家庭,处世为人低调内敛,还经常跑扶贫点,因此他的群众基础异常坚实。 当推荐结果在考察组及镇党委内部公布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震惊了——江昭阳的推荐票数竟然超过了那位原本内定的候选人唐杰。 这个结果不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组织上和当时的镇党委书记傅正亮感到措手不及。 他们的初衷本是力推唐杰上位。 未曾想江昭阳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群众的信任,推荐票竟然远远超出了内定的人选。 这个结果显然与上级的期望大相径庭,明显不符合上面的意图,事与愿违。 于是,那次推荐的结果作废,票数当然也没有向投票人员公布。 傅正亮发现江昭阳拥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在那些基层的一般干部和村干部中,他的得票数遥遥领先,几乎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形势,傅正亮马上调整策略,将原本广泛参与的推荐人员范围大幅缩小,仅限定在中层以上的干部之中。 试图通过这一改变来引导投票结果,使之更符合上级的意愿。 第二轮投票在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没有了基层干部的广泛参与,投票的结果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唐杰,这个原本在第一轮投票中并不突出的名字。 最终力压江昭阳,正式列为了副乡长的考察人选。 经过一番考察与审议,唐杰最终如愿以偿,当了副乡长。 事后,傅正亮特意找来了江昭阳。 第43章 你掂量吧! 傅正亮缓缓开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唐杰的当选,其实早已是上级内定的结果,任何试图改变这一决定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他告诫江昭阳,如果不顺应上级的意图,那么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江昭阳当时对于未能立即获得提拔的事情,确实并未太过在意。 一年前的他,站在职场的门槛上,资历尚浅,勉强够得上提拔的资格线,这还多亏了选调生这一身份带来的优势。 他深知,在官场的棋盘上,每一步都需谨慎落子。 而且因为身世背景加上选调生耀眼的光环,今后他的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许多人眼中,他的未来提拔之路,就像是已经铺好了红毯,只待他稳步前行。 傅正亮私下里对他许下承诺。 下一次的提拔名单上,定会有他的名字。 这份承诺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江昭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尽管那一次的晋升机会最终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因此气馁或心生任何不满。 虽然没有提拔,但是江昭阳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上面内定的事情,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是徒劳无功的。 争也无益,领导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落下马来。 那样会让你更难堪。 现在张超森一伙正得势,父亲的位子被何东来取代,如今只能赋闲在家,成了众人眼中的“待罪羔羊”。 这样的家庭变故,无疑给江昭阳当头一棒。 自己还能与何狄争副镇长的位子吗? 领导们总有办法,用各种难以捉摸的手段,让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人悄然退场。 私下温和劝导的手段还算是最客气的了。 其他那些手段,或许当权领导的一个小小的暗示。 就能让你犯一个莫须有的错误,或者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风波。 总之,足以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干部一夜之间声名狼藉,从此在仕途上再无翻身之日。 而且最后只怕处分还会更严厉。 想到这里,江昭阳一口回绝,“与人做嫁衣,不去!” 电话那头的夏蓓莉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冷哼一声道:“去不去,那是你的事!” “我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罢了。” 她的声音在电话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地敲打着江昭阳的心扉。 “我只是负责通知到位!” “你掂量吧!”夏蓓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只留下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忙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江昭阳苦笑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无奈与自嘲。 从夏蓓莉那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中,他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瞬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次副镇长选拔的竞争中,恐怕连边缘角色都算不上。 充其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衬罢了。 如果哪怕自己有一点儿可能,夏蓓莉这个一向擅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女人,绝不会用那样冷淡甚至略带轻蔑的语气对待他。 她应该会像之前一样,嘴巴甜得像涂了蜜。 夏蓓莉这个墙头草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江昭阳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 倏地,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条件反射般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次来电的,竟然是白薇。 “喂,是白薇吗?”江昭阳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任,明天单位要举行民主推荐会,提拔一名副镇长,你接到通知了吗?” 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既直接又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江昭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道:“别叫主任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水库人员罢了。” 白薇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坚持:“我可没亲眼见到那份免掉你党政办主任职务的正式文件,所以啊,按照规矩,还是得叫你主任。” 江昭阳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其实,那个主任的位置,我一直是代理的。” “上头从来就没正式下过任命书,又怎么会有免除的文件呢?” “这不过是场临时性的职责接力罢了。” “领导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白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她毫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在这些虚名上绕圈子了。” “说实在的,那个党政办主任的位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科员级别的头衔。” “说到底,还是个小角色,算不上什么台面上的人物。” 话题一转,白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接到那个特别通知了吗?” “是的,刚才夏蓓莉通知了我。”江昭阳如实回答,心里暗自揣测白薇此时来电的用意。 白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清晰而直接:“那你准备一下,过来吧?”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让江昭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想去,”江昭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这次虽然勉强将我纳入了候选人名单之内,但明摆着是忽悠人的。” “不过是让我去做个陪衬,凑个数罢了。” 电话那头的白薇似乎早已料到江昭阳会这么说。 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次选拔的要求可是明明白白的,30岁以下,至少2年的工作经历,必须是党员,还得是全日制本科学历,这些条件可不含糊。” “是啊,条件摆在那里,一目了然。”江昭阳苦笑着回应,“可这样一来,在全镇干部里一筛选,符合条件的不就只有我和何狄两个人吗?” “这不是量身定做吗?”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来呀!” 白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没底,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但你想想,既然机会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第44章 给自己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证明你并非完全被人忽视,也是有价值的,对吧?” 江昭阳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有些动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 “别可是了,”白薇打断了江昭阳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就当是来陪陪我嘛,顺便也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希望明天投票的时候能把主任你推荐上去呢,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罩着我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白薇在电话里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带着无限的希望和期待。 江昭阳也被她感染得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渐渐消散。 “好吧,”江昭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犹豫与不安一并吐出,“那我就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江昭阳放下电话,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桌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个镇上,认为自己还有希望能被投票推荐上去,能担任副镇长的,恐怕也就只有白薇一个人了吧。 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江昭阳早已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成了镇上干部们眼中的“烫手山芋”,他们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有的人还落井下石,处处给自己难堪,冷嘲热讽的,他们还会投自己的票? 而那些或许心中还对他抱有一丝好感的人,即使想投自己的票也不敢,林维泉盯着的呢。 尽管江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的资历和条件在这场干部推荐的竞争中并不占优势。 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不会被推荐上去。 但他还是不愿让白薇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担忧。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嘿,白薇,万一我这匹黑马真被意外地推上了那个位置,我以后一定关照你,保证让你在单位里称心如意,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白薇闻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似乎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乐观所感染:“哈哈,主任,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当真了啊!” “那就一言为定,等你成了我的大boss,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喽啰哦!” “一言为定,白薇,到时候别说小喽啰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们一起打拼江山!”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藏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尽管他知道这承诺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白薇道:“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忙事了。” 江昭阳道:“好,你去吧。” 挂断电话后,江昭阳自嘲地摇了摇头。 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很快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的推荐中,不过是又一次的陪跑罢了。 这天晚上,当江昭阳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好好休息时。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柳雯的名字。 “喂,柳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昭阳接通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江昭阳,你们镇上明天不是要推荐干部了吗?” “你似乎是候选人,你……自己知道吗?”柳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和不解。 江昭阳轻轻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缓缓说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呢?” 他显然对信息的快速传播感到意外。 柳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之色,回答道:“是我爸爸告诉我的,说是从何狄那里听来的。” “何狄他信心满满地说,明天的民主推荐副镇长,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当选无疑了。” 江昭阳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暗暗思量,这何狄可真是够猖狂的,民主推荐的大幕还未正式拉开,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份自大与嚣张,让江昭阳感到十分恶心。 在江昭阳看来,真正的领导者应该具备谦逊、务实、勇于担当的品质。 而不是像何狄这样,只会夸夸其谈、自我吹嘘。 于是,江昭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何狄这家伙真是太乐观了。” “他以为林维泉权力在手,天下他何狄就有呢。民主推荐的结果还没出来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柳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仿佛是在为一段无法挽回的关系做最后的努力,她不悦道:“你啊,就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江昭阳,你若是能像何狄那样,多花些心思在与领导的相处上,懂得如何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多一分算计,少一分天真,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总是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却忽略了职场上的那些潜规则,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至关重要的人际交往。” 江昭阳听了,心中的怒气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语间仍难掩不满:“你说何狄比我有前途,那就有前途吧,我不与你争。”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偶尔点头之交罢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与其花费时间去迎合、去算计,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上。” “至于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并不全在我。” “如果你总是拿我和别人比较,用这样的方式来衡量我们的价值,那我觉得,你别打电话给我为好。” 说完,江昭阳毫不犹豫想按下了挂断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像是对这段关系最后的告别。 这是柳雯首先挂了。 他知道,这次通话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再也无法拉近了。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江昭阳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途。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第45章 失控的会场 江昭阳心里清楚,这次所谓的推荐会。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被推荐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他是抱着一种近乎于旁观者的心态前来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生活中小小的一个插曲。 会议室里,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 在这样的氛围中,江昭阳显得格外不同。 江昭阳缓缓穿过人群,最终在会议室里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且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时针指向了上午九点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宁静。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脱缰之马,从远方疾驰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轿车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稳稳停下,戛然而止,留下一串余音未了的回响。 车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正装、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这人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工作人员。 一行三人,气势不凡。 看到这一幕,镇党委书记林维泉、镇纪委书记童立贯和组织委员董先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他们先是与陈琪珙副部长及二位工作人员握手寒暄。 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陈琪珙及二位工作人员步入会议室。 到了会场,陈琪珙被迎上主席台。 主席台上就座的是陈琪珙与林维泉。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以及陈琪珙特意带来的两位工作人员,安排坐在了会议室的第一排。 班子成员的脸上或带着严肃,或含着期待,显然对即将召开的会议十分重视。 陈琪珙带来的两人,一位戴着眼镜、显得颇为儒雅是一位科长。 另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则是组织干事。 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紧接着则是镇上的中层干部,他们挨个儿坐在后面。 有的干部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会议要点。 有的则闭目养神,整个会场虽然人声鼎沸,但又不失秩序井然。 党政办主任何狄站在会场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确保没有遗漏。 他微笑着,但官气十足:“大家轻声点,还没有找到座位的同志,请赶紧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吧。” “我们争取让领导早点开始会议,也好早点结束,让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阿谀奉承起来:“何主任,您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啊,是不是又要高升了?” 何狄闻言,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但他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会议结束后,我请你们大家客啊!” 毫无疑问,何狄这么做,意在拉拢这些有投票权的干部们。 而在这种场合下,江昭阳的表现就显得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低调,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没想到,何狄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昭阳。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径直朝江昭阳走来,那步伐中带着几分故意的傲慢。 何狄走到近前,他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江昭阳,你坐最后一排去。” 江昭阳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仿佛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漠。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什么?我的位子不是已经够偏了吗?” “难道这还不够远离你的视线?” 何狄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哟,你还不明白吗?” “你们水库来的,历来都是坐在会议室的最后面。” “这是规矩,怎么,你还想搞特殊化?” 何狄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指向会议室后方那简陋的板凳。“你没有椅子坐,坐后面的板凳上。”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突如其来地浇在了江昭阳的心头。 让他原本因参会而怀揣的一丝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江昭阳心里一阵恼怒,自己来开会这个家伙还挑刺。 江昭阳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愤怒。 江昭阳腾地站了起来,“何狄,你欺人太甚!” “我守水库就非得坐在后面?低人一等?这是谁家的规矩?” 江昭阳心里的恼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 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然后冷冷地看了何狄一眼:“何狄,你记住,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座位的位置来决定的。” “今天你让我坐板凳,明天或许我就能坐在你无法企及的位置。” 说完,江昭阳不再理会何狄,转身走向会议室的最后面。 那里,几条孤零零的板凳排列着。 江昭阳走到后面,坐在最后的一条板凳上。 何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咸鱼也能翻身?” 然而,会议室内开始骚动不安,气氛有些诡异。 何狄的话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其他几位已被指定坐在板凳上的镇干部,皆是上了年纪。 他们心里也很不痛快。 看到何狄这样狗眼看人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他们可没有江昭阳这样逆来顺受,火气腾地蹿了出来。 终于,有一位老干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这样的会,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对,我们走,让哪些有椅子座位的人开!” 另一位干部也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不满。 “谁稀罕坐冷板凳参加这种推荐会!” 会场最后面突然间骚动起来,仿佛一阵无形的风掠过。 紧接着,好几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满,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方向移动。 那架势,就像是即将散场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沉闷的空间。 这一幕,无疑给原本就略显紧张的氛围又添上了一抹不安的色彩。 台上,林维泉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这一连串的异动。 第46章 情况有所不同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他深知此刻的混乱意味着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心中虽有千般不满,万般无奈,却也深知直接制止并非上策。 毕竟,强硬的手段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他心里大骂何狄,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琪珙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骚动不安。 与此同时,陈琪珙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维泉不自然的神态。 他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维泉。 陈琪珙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林书记,咱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投票,而不是来比谁先谁后,谁坐哪里更重要的。” “按先来后到入座就是了,排什么位?讲究这些虚礼,真的有必要吗?” 陈琪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林维泉的心上。 他深知,陈琪珙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当前局面的直接批评。 更是对自己领导能力的间接质疑。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站出来,用实际行动来挽回局面。 否则,这场投票恐怕就要砸锅了。 林维泉对着话筒道:“大家不要吵闹了,县委组织部领导在呢,要有点儿素质。”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请大家随意找个附近的位置坐下,只要有空位就可坐下来。” “坐位只分前后,没有谁的位子是固定的,都坐下来。” 后面的人这才纷纷坐下。 组织委员董先来到了江昭阳面前,说:“江昭阳,你去坐第一排领导后面。” 江昭阳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他不明白董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独自己被特别安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不解。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董先微笑着,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神秘与深意。 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原因,只是轻轻拍了拍江昭阳的肩膀,示意他照做。 江昭阳只好站了起来,来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这个位子紧挨着何狄。 江昭阳朝旁边何狄瞧了一眼,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了。 何狄正低头翻看着手机,似乎并未察觉到江昭阳的到来。 何狄在江昭阳坐下的那一刻,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不满和愤怒。 他瞪了江昭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显得既无奈又憋屈。 他知道,在这个场合下,任何冲突都只会让自己显得不够成熟稳重。 对即将到来的晋升机会不利。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佯作不在意。 但是,何狄心里想,今天这场推荐会,只要我能顺利过关,晋升的阶梯就摆在我的眼前。 一旦我踏上了那个位置,成了领导,嘿嘿,江昭阳,你小子给我等着瞧! 到时候,权力和地位都将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来对付你,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等着!你更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 看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现场秩序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偶尔低头接耳的交谈声音。 林维泉目光扫视全场。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腔了:“好了,各位同志,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很高兴看到大家如此积极地参与今天的会议。” “现在,我正式向大家说明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那就是进行我们镇的副职干部民主推荐活动。” “这不仅仅是一个程序,更是我们每一位干部表达意见、参与决策的重要机会。” “按照我们镇上以往的做法,民主推荐这一环节通常只邀请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参加,以确保决策的高效与集中。”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说到这里,林维泉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果然,台下有人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次,应县委组织部的明确要求,并且我们镇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后也完全同意,决定在今年的民主推荐中进一步扩大民主的范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庄重与期待,“也就是说,我们将参加会议的人员范围扩大到了全体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以及各村的村支书。”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声音更加多元,让我们的决策更加贴近群众,更加科学合理。” 台下的听众们开始交头接耳。 显然对这一变化感到有些惊讶不已。 林维泉满意地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那就是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同志为大家做详细的推荐说明。” “陈部长不仅工作经验丰富,对干部选拔任用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是我们镇发展的重要支持者。” “我相信,通过他的讲解,大家会对今天的民主推荐有更深刻的理解。”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琪珙副部长!” 随着林维泉那沉稳而有力的话语缓缓落下。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轻轻搅动,随后,一阵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 这掌声虽如约而至,却缺乏应有的热烈与激情。 如同秋日午后的一片枯叶,轻轻飘落,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 显然,对于这次民主推荐会议,大多数人心中并未燃起真正的热情之火。 或许是因为类似的场合已屡见不鲜,又或许是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然而,在这略显冷淡的氛围中。 林维泉、董先、何狄三人的表现却显得格外不同。 林维泉的鼓掌,带着几分客套与尊重。 他的掌声,虽不热烈,却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仿佛是在给陈琪珙一个无声的支持。 董先则因为是镇党委的组织委员,他的鼓掌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对会议流程的严格遵循。 至于何狄,他的鼓掌则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何狄不知疲倦地用力地拍着手掌。 第47章 推荐人选 这次民主推荐,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在官场上青云直上的绝佳契机。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在这场推荐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 陈琪珙手持精心准备的稿纸,缓缓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会场。 他的开场白声音清晰而富有磁性:“同志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参与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民主推荐。” “这不仅是对我们每一位同志政治素养和责任感的考验,更是干部培养使用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民主推荐,它如同一座桥梁,连接着组织的信任与个人的才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此,我首先要代表组织,向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积极参与和支持这次民主推荐工作,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和深深的敬意。” 稍作停顿,陈琪珙继续深入说明:“此次我们民主推荐的目标岗位是副镇长,这一决定并非临时动议。” “而是源于省委组织部对乡镇一级领导班子建设的高度重视和长远规划。”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乡镇作为最基层的行政单元,其领导班子的配备直接关系到国家政策能否有效落地,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福祉能否切实提升。”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因此,省委组织部对乡镇副职人选提出了明确要求,旨在选拔一批既有理论素养,又有实践经验,更怀揣着服务基层热情的青年才俊。” “具体来说,我们此次推荐的对象需满足以下条件:首先,必须是党员,必须有正规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文凭,这确保了候选人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水平。” “其次,需在基层一线工作至少两年以上,这不仅是对实践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服务意识的磨砺。” “再者,年龄需在三十岁以下,这代表着活力与潜力,预示着他们能在未来的工作中持续发光发热。”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选拔,不仅给予那些符合条件的青年党员干部应有的待遇和平台,也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与认可。” “更希望通过树立这样的典型,激励更多的大学毕业生,特别是那些怀揣梦想、勇于担当的年轻人,能够义无反顾地扎根基层。” “将个人的理想融入到国家的发展大局之中,用青春和智慧书写属于这个时代的辉煌篇章。” “县委魏书记刚一到来就对此做了详尽的安排部署。” “指示要尽快落实省委组织部的通知,将优秀的人才提拔到领导岗位。” 江昭阳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膝盖之上,心却早已飞到了会议之外。 他微微皱眉,不时地调整着坐姿,显露出内心的不耐烦。 会议的内容似乎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他希望这个会议早点结束。 环顾四周,江昭阳注意到,不仅仅是自己,会议室里还有许多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无聊与不耐。 他们的眼神空洞,偶尔交头接耳,似乎在私下里交流着对会议内容的不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做的是官样文章而已。 然而,何狄却是一脸的期待,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欲望之光。 昨天晚上,林维泉就对他说过了,这次推荐一位副镇长,他是符合组织意图的。 为此,何狄心里满怀希望。 何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陈琪珙继续道:“关于副镇长的人选,我们县委组织部已经对照了所有的条件,进行了详细的摸底调查。” “琉璃镇符合条件的干部,只有两位——何狄同志与江昭阳同志。” 陈琪珙接着说:“因此,副镇长的人选将在你们两人中产生。” “无论谁落选,我都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大局为重,继续为琉璃镇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林维泉前段时间为何狄提拔的事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深知,提拔一个人,实力不一定要有,但是人脉和机遇绝对要有。 于是,他跑了县委组织部。 他向组织部长蒋珂文详细汇报了何狄的工作表现、个人能力和对未来的贡献潜力。 蒋珂文随即答应会给予认真考虑。 然而,他知道,仅凭组织部的考虑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与何东来见了面,让其去向县长沟通一下,为何狄的提拔再加一把劲。 何东来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张县长对何狄一直都很看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林维泉虽然没能见到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面,但他与县上的相关领导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他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多向新书记引荐一下何狄,让新书记对何狄有个印象。 昨天,当林维泉接到通知说组织部今天要召开推荐干部大会时,他马上认为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努力活动的结果。 当他得知推荐的岗位是副镇长时。 他的眼睛不禁一亮,这与他之前去县委组织部提出的岗位完全一致。 然而,让林维泉倍感震惊与不解的是,候选人名单上竟然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波澜——这另一人,竟然是江昭阳。 一个与他心中预设的候选人大相径庭的名字! “江昭阳?这小子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份推荐名单之上?” 林维泉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错愕。 当然,他最终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江昭阳在这场棋局中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经浮现,便如同生根发芽般难以撼动。 因为在县长张超森面前,何东来说话是管用的。 他的话语权无人能及。 在这个权力更迭频繁的时代,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对地方的复杂人事关系尚需时日去熟悉和掌握。 因此,在县委书记的眼中,江昭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一个不可能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象的存在。 第48章 无记名投票 江昭阳更不可能是她要提拔的对象。 只要稍作干预,江昭阳的名字很快就会从这份名单上消失。 于是,昨天晚上,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陈琪珙的电话,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强烈要求去掉江昭阳的候选人资格。 然而,陈琪珙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爽快答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需要请示领导后再做决定。 这让林维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他仍然安慰自己,毕竟在县长张超森和何东来的影响下,江昭阳的名字被剔除不是问题。 没有想到今天江昭阳还在候选人名单里。 凡事就怕万一。 这个念头在林维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望着台上稳坐钓鱼台的陈琪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忍不住在陈琪珙耳边低语道:“陈部长,这个推荐条件我看有些问题的啊!” “现在候选人有两位啊,万一何狄出了意外呢?得票数要少于江昭阳呢?” “万一……鸡飞蛋打呢?” 林维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琪珙打断了。“没有问题,民主还有集中。” “在这次选举中,我们既要尊重群众的意见,也要发挥组织的作用。” “只要何狄能得到过半数的支持,那就说明他具备了担任这一职务的资格和能力。” 随后,陈琪珙站起身来,他对第一排的两位县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道:“现在可以将已准备好了的推荐票发放了。” “请大家按照程序进行投票,确保选举的公正性和透明度。” 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一张张推荐票分发到每位参会人员的手中。 陈琪珙则再次强调:“大家拿到推荐票之后,请不要署名。” “这是无记名投票,目的是让大家能够真实、客观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里面有两个候选人的名字,”陈琪珙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推荐表的样本,目光扫视着台下坐着的镇干部们,声音清晰而坚定,“同意的,可以在其中一个名下打一个勾。” “请注意,只能选择一个,不能两个都勾选,否则你的投票将视为无效!”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一点。 “还有,”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千万不能打圈圈或者做其他标记来表示选择,那样的投票同样是无效的。” “我们需要的是明确、无误的勾选。” “最后,”陈琪珙再次强调了重要的一点,“请大家务必看清楚,深思熟虑后再慎重勾选。” “这不仅是对候选人负责,也是对我们整个镇的未来负责。” 尽管陈琪珙已经反复强调了填表的要求和注意事项。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有人拿起笔,匆匆扫了一眼候选人的名字,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在一个名字下画了一个勾。 有的人则显得犹豫不决,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着两个候选人的优劣。 还有的人甚至还沿用过去的圈选模式,投了废票。 有的干脆投了弃权票,不勾选任何人。 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忽略了陈琪珙的叮嘱。 他们急不可耐烦地背着人就自己先悄悄地勾选好了,然后迅速将表格折起来,不让人看,坐等着投票的那一刻到来。 林维泉坐在主席台上,眉头紧锁,目光不时地扫过正在台上激情洋溢地讲解着推荐流程与标准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陈琪珙。 今天的这次民主推荐会,对他来说,充满了无奈与不满。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作为镇党委书记的身份能够在这次推荐中起到更为主导的作用。 至少能为自己看好的人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然而,现实却远非他所愿。 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尽管腹诽。 一旦程序启动,任何试图打断或影响这一过程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组织纪律的严重挑战。 即便是他这样的镇党委书记,也难以逃脱责任的追究。 林维泉的目光仿佛被牢牢锁定在选票上的某一处。 对江昭阳的名字,他连一丝多余的余光都未曾给予。 林维泉那双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内心深处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的钢笔笔尖毫不犹豫地落下,在“何狄”这个名字下方,用力地勾了一下。 董先是组织委员,当然知道其中的玄机,无需多言,他同样提笔,在选票上勾选了“何狄”。 在场最郁闷的,最为失落与不解的,莫过于何狄本人。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民主推荐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加冕仪式”,是对他付出的肯定。 因为昨天晚上林维泉打了电话,要求剔除江昭阳的名字,一个镇党委书记搞定这事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却未曾料到,县委组织部的推荐说明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江昭阳的名字赫然还在候选人名单之中,纹丝不动。 何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的自信与期待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父亲的沟通与县长的话都没有起作用? 昨天晚上,组织委员董先还跟自己说,这副镇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然而,世事难料。 还是闹出了这样一出“幺蛾子”。 何狄的心也随之一沉,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尽管心中怅然若失,但何狄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拿起笔,目光望向那张推荐表。 在“推荐人选”一栏中,他毫不犹豫地勾上了自己的名字——“何狄”。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江昭阳本人。 恍如做梦,自己怎么真的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变成了这次被郑重推荐的领导干部人选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起惊雷。 让江昭阳本人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之中。 会议室内,陈琪珙那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好了,我看大家也填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顺序,鱼贯而行,将手中的推荐票慎重地投入到设在主席台下的那个庄严的投票箱里。” 第49章 胜利了一半 前面的班子成员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折叠的推荐表开始投票。 后面的干部们也陆续拿起手中拿着折叠的推荐表,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排着队准备投票。 江昭阳静静地坐着,他的票还没写呢。 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手中的那一张推荐表,心中五味杂陈。 总共就两个候选人,难道推荐何狄? 当然不可能,他不配! 难道自己推荐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的脸颊就不自觉地泛红。 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自我推荐,这不是明摆着的毛遂自荐要官吗? 想到这里,江昭阳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羞涩和不安。 本来他还有一种选择,可以投弃权票。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江昭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碰到了柳雯的父母,那两位势利眼总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他,仿佛他已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而柳雯自己,也似乎对他越来越不满意,那种疏离感让他心冷。 更令他气愤的是,何狄总是在背后使坏。 还有林维泉,要让他一辈子都呆在那个偏远的水库,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江昭阳深刻意识到,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他摆脱这种尴尬和困境的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张小小的选票,或许就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少,微乎其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昭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提起钢笔,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在“江昭阳”名字下的空格中,他坚定地打了一个勾! 他心道,我不藏着掖着了,心里那股子念头再也憋不住——我就是想当领导!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野心,更是一种深沉的责任感在驱使。 能当领导,就意味着我能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不仅有能力解决自己面临的种种难题,更能伸出援手,为那些在我身边努力奋斗、或许正陷入困境的人们带去希望与改变。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实实在在地为人民服务,推动社会向更加公正、和谐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为何我不全力以赴搏这一把? 这不仅是对自我价值的实现,更是对社会责任的担当。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在推荐表上自己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勾了一下。 勾好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朝主席台下的投票箱走去。 组织委员董先恰好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仿佛对江昭阳此举早有预料。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勾选好了?” 江昭阳微微一笑,故意将手中的推荐表轻轻一晃,那张纸未经折叠,上面的勾迹清晰可见。 他故意让董先看到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一行勾迹,却并未直接点破:“谢谢领导关心,我勾选好了。” 董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欣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对江昭阳勇气的认可。 所有参加投票的人按照陈琪珙的要求,缓缓走到主席台前,手中紧握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推荐票,郑重其事地将它一一投入到那醒目的票箱里。 江昭阳也不例外,他站在队伍之中,面容平静如水。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推荐票投入票箱。 投完票的人们又回到了会议室。 这些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但话题无一不围绕着这次投票。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显然,他们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工作人员唱票,并宣布投票的最终结果。 陈琪珙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那份期待。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宣布道:“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所有的工作流程至此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次推荐会议,在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下,也顺利落下帷幕。” “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公正投票。” “大家可以散会离开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家有些怏怏。 不当场验票数,唱票,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开始陆续离开。 而江昭阳,也在人群中缓缓走出。 江昭阳缓缓步出会议室,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仿佛也将会议室内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一同隔绝开来。 那是因为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要开始计票了。 江昭阳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自己在镇上人心中的分量。 下到主楼的大门口,阳光从门廊的缝隙中洒落,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却也映照出了周围人各异的神色。 有的人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避讳与揣测,仿佛江昭阳一夜之间成了不可捉摸的谜。 有的人则大胆地朝他点头微笑,那笑容里既有鼓励也有试探,似乎在无声地询问:“这次,你会是我们心中的那个人吗?” 正当江昭阳准备跨出大门时。 “主任,主任!”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夏日里的一阵凉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正快步走来的白薇身上。 江昭阳转过身来笑笑道:“有什么事呀?” 此刻白薇脸上挂着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走近了,轻声问道:“主任,晚上有没有空吃个晚饭?” “庆祝一下,你能来参加这个会议就已胜利了一半。” “难道……”江昭阳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她真的认为自己能在今天的选举中脱颖而出? 江昭阳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份突如其来的自信从脑海中驱散。 虽然自己确实符合竞选的条件,是候选人之一,但人心难测,投票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扑朔迷离。 江昭阳深知,在这场民主推荐的较量中,得票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能否进入下一步的考察名单,乃至最终能否获得提拔的机会。 得票数一旦过低,甚至没有过半的话,就如同被无形的门槛阻挡在外,连被审视和考虑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更谈不上会被提拔。 第50章 反客为主 在得票结果上,江昭阳的心中真的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的信心。 他深知,这次的民主推荐对他而言虽然至关重要,但同时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理智告诉他,应当说基本上没有戏。 自己投自己,不过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已。 他暗自思量,这个饭局,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参加的。 万一自己最终没有被推荐上,却又接受了别人的宴请。 那无疑会成为整个镇机关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一个笑柄,那种尴尬和羞愧,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江昭阳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他连忙摆手,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想要尽快驱散这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我早说过了,白薇,你真的不要叫我主任,这个称呼我现在听起来真是愧不敢当啊。” “我现在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个守水库的一般干部,不,甚至可以说,连一般干部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布衣百姓,平平无奇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也透露出他对现状的坦然接受。 然而,白薇闻言,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的谦虚逗笑,反而收敛了笑容。 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主任,你这话我可真的不能认同。” “虽然你现在确实不在党政办的那个位置上了,但你以前在那里的时候,不就是主任吗?” “你的能力和贡献,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不会因为你离开了那个岗位就忘记了。” “而且,这次的民主推荐,我可是亲眼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在你的名字下打了勾呢。” “这说明你的影响力还在,你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说不定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你真的就能再次当上领导,甚至走得更远呢!”白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昭阳未来可能的辉煌。 说到这里,白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可不一定能请到呢。” “那时候,想要和你共进晚餐的人怕是要排起长队了。” 江昭阳不痛不痒地挥挥手,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与无奈交织的笑容,说道:“没有影子的事。” “晚饭的事,我衷心地感谢你!白薇,但我今天确实还有一些个人的事务需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仿佛是在为不能赴约而感到抱歉。 白薇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她理解地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主任。” “那我就等下次吧。” “说起来,主任这次的推荐评选,我可是非常看好的。” “要是你能顺利推荐上,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到时候,我一定再请主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江昭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哎呀,白薇,你这可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啊。” “不过,这事儿嘛,还真不好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赴约。” 江昭阳想,这个“如果真有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真有那一天。 “再见!”江昭阳与白薇道别。 江昭阳想起了一件事,他向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走去。 他来到了纪委书记童立贯的办公室前。 门是敞开的,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童立贯正低头审阅着文件。 江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迈步跨入。 “童书记,我负荆请罪来了,不,投案自首来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 “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处分。”他一脸嘲弄的神色。 童立贯闻言,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目光如炬地与江昭阳相遇。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尴尬,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搅乱了心中的宁静。 他着实没想到,江昭阳会如此径直且毫无预兆地找上门来。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给这突如其来的访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童立贯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紧随江昭阳的一举一动。 他试图从对方的举止中捕捉到一丝此行的真正意图。 江昭阳并不在意童立贯的反应。 他径直走向办公室一侧的深色木柜。 那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办公用品,以及几本封面已经略显陈旧的书籍。 江昭阳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他轻轻一拉,抽屉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一次性纸杯。 他熟练地抽出一个,动作娴熟得仿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紧接着,江昭阳的目光转向了童立贯办公桌上那个小巧而精致的茶叶盒,里面装着他最为珍视的上等龙井。 只见江昭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茶叶盒的盖子,那盖子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轻巧地弹开。 他小心翼翼地捻出几片嫩绿的茶叶,每一片都仿佛蕴含着春天的气息,轻轻地将它们放入了手中的纸杯中。 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流畅而自然。 随后,江昭阳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办公室另一侧的饮水机。 他按下热水键,等待着那滚烫的热水缓缓流出,注入纸杯之中。 随着热水的注入,茶叶在杯中翻腾起舞,释放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江昭阳拿起杯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让茶叶更加充分地释放出香味。 江昭阳缓缓地端起那只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随后他优雅地倾斜茶杯,对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一吹。 那动作中不仅蕴含着对茶道的尊重,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不为俗事所累的淡然与超脱。 这一刻,整个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被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所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第51章 来!喝水! 童立贯的目光在江昭阳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江昭阳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那不仅仅是对茶叶本身滋味的享受,更像是在细细咀嚼着人生的酸甜苦辣。 江昭阳从容地拉开童立贯办公桌前的椅子,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童立贯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就像是被突然而至的风浪打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他勉强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用以掩饰内心的波动,问道:“小江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镇党委那边可没传来半点要给你处分的风声啊?” 江昭阳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戏谑。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又玩味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这场心理战的乐趣。 “哦?那前几天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告知我,要我来签字认可处分决定吗?” “我当时想,即便我不亲自到场签字确认那份处分决定书,你们也完全有权力根据相关规定与程序,对我进行相应的纪律处分。” 江昭阳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毕竟,这是一级组织的权力。” “既然结果已然注定,我的签字认可与否,不过是个形式上的问题,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没有来了。”江昭阳淡淡地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与淡然。 “现在我承蒙领导的厚爱,能参加难得的投票。” “我想反正回去还早,不如签字签署了。” “让领导心安,让靴子落地。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最终落下。” “反正,领导迟早会根据那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应有的处分,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江昭阳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与挑衅。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让童立贯如坐针毡。 办公桌子下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将江昭阳的名字列入此次提拔候选人的名单,是县委组织部经过严格摸底调查后的结果。 能够跻身这份名单,本身就是对他工作能力和个人品德的一种肯定。 证明至少在组织层面上,他是清白的,没有问题的。 现在再给他处分,这不是与组织部对着干吗? 那岂不是公然与县委组织部唱反调吗? 下级政府单位,在严格的行政层级与权力架构中,又怎能轻易违背上级组织的决定呢? 这份敬畏与服从,不仅仅是出于制度的要求,更是每一个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之人深知的生存法则。 尤其是面对那个掌握着官员升迁命脉的组织部,那可是决定着无数人职业生涯的“关键先生”。 管着全县所有副科乃至正科一级官员的“官帽子”呢。 自己还要不要前途? 自己只是一个副科干部。 林维泉是正科干部,且是正科级天花板的那一种,与上面关系密切,他或许有处分江昭阳的底气,可是自己有吗? 自己这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的啊? 否则,没有大局观,政治站位不正确,这样的帽子一旦扣下。 谁又能承担得起那份随之而来的仕途生涯的断崖式下滑? 此刻,童立贯深刻感受到了江昭阳的狡猾与精准——这小子,无疑是抓住了自己的软肋,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命脉。 在权力的游戏里,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敢让这样的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 童立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心中虽已如鼓点般急促,面上童立贯却不得不强作镇定。 童立贯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江啊,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轻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内心的慌乱难以掩饰,童立贯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前一晌,我真的没有给你打过那个电话啊,你肯定是误会了。” “我当时正忙着处理一个干部受贿的案子。那几天连午餐都是匆匆在办公室解决的,家都没有回。” “哪有时间去拨那个号码呢?” “可能是有人故意给你我之间开玩笑的吧?” “说起来也巧,我昨天还真接到县委一个挺熟悉的领导的电话,说是要我关照一下新来的某位同志。” “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指示。” “我觉得情况不太对,那个领导平日里行事严谨,从来不会打招呼要求关照什么人的。”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不过,后来我一求证,才发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原来,那位领导前几天就因为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呢。” “别说上班了,连手机都很少碰,更别提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啊,事情的真相竟是有人开玩笑,搞了一场恶作剧,利用高科技手段完美地模仿了他的声音,最终却只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 说到这里,童立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用手抚了一下心的位置,似乎他的心脏仍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我真的差点儿就被骗了。” “那声音模仿得太过逼真,每一个细微的语调、每一个不经意的停顿,都与我记忆中的领导的声音毫无二致。” 说到这里,童立贯又加重语气补充道:“那声音像极了,我当时几乎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只有乖乖上钩的份儿。” “假如不是我对突如其来的领导电话保持了几分警惕,不就上当了吗?” “那岂不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童立贯的话语中不仅带着几分庆幸,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马上站起身来,殷勤地将江昭阳的茶杯轻轻地端起。 然后,他轻步走到饮水机旁,小心翼翼地为茶杯续上热水。 回到座位后,童立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热气袅袅上升,如同云雾般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他将茶水在放在江昭阳面前,“小江,来,来,来!喝水!” 随后,童立贯缓缓坐下,双腿交叠,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小江,我看你呀,大概也是这种情况。” 第52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江昭阳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笑容。 真是“无语”敲门,“无语”他妈开了门,无语到家了。 江昭阳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童立贯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他的厚黑学功夫堪称一流,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的厚黑学造诣,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连撒谎都做到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戏演绎得入木三分,差点自己就深信不疑。 这也是没有谁了! 这份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江昭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对童立贯道:“既然是别人与我开的玩笑,那就罢了吧。” “这种事情,何必太过认真呢?” 童立贯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赔笑的神情。 他搓了搓双手,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小江,你说得对,这种别人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那今天的字我就不签了。” “没有的事,签字干什么呀?”童立贯一脸懵圈。 江昭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告辞了!” 江昭阳说完,转身欲走。 童立贯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应道:“慢走!小江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他边说边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仿佛是在送别一位尊贵的客人。 然而,就在江昭阳即将踏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 童立贯倏地开口:“你还不能回水库去。” 江昭阳闻言,脚步一顿,眉头微微一皱。 他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童立贯,问道:“哦?这是为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童立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他缓缓解释道,“按照往年的惯例,组织部的领导还需要对你们两位候选人进行一场例行的考察谈话。” “这是为了确保最终选拔出的干部不仅能力出众,更能与组织意图完美契合。” “你还是先在会议室稍作等待吧。”童立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阳一眼。 童立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江昭阳的身后似乎有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暗中支持。 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否则今天这一步这一幕,实在是难以解释得通。 这小子绝非那种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童立贯心中暗自思量,必须小心为妙!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任何过早的站队和表态都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还是中立为好,暗中观察,静观其变,以免把自己陪进去。 江昭阳刚一出门,脚步还未来得及在空旷而略显冷清的走廊上落下几声回响。 一个略显急切又带着几分威严的脑袋突然从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框边探了出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随后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走廊的宁静:“小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江昭阳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个叫他的人,正是镇党委副书记邱洪。 对于这个邱洪,江昭阳对他的印象并不差。 按照常理来说,自从林维泉接任了镇党委书记一职后,按照职位的顺位,邱洪接任镇长一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邱洪作为镇上的三号人物,分量并不轻,业绩也有。 可是,可是现实很打脸。 林维泉即便是当了镇党委书记,可是他的镇长一职却也没有交出,仍然兼任。 这样一来,林维泉不仅掌握了党委的决策权,还牢牢把控着政府的执行权,党政大权一把抓。 他成了琉璃镇上无人能及的绝对权威,是琉璃镇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人物。 这样的变化,让邱洪的处境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触手可及的镇长宝座,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江昭阳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为邱洪感到几分惋惜。 他知道,在这个权力场上,有时候实力和资历并不能决定一切。 “邱书记,有何指示?” “来!坐!” 江昭阳进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邱洪见状,正要起身去为江昭阳倒一杯水。 江昭阳连忙站起身,双手微微摆动,急忙道:“哪能让书记倒水呢?” “这岂不折煞我这个小小的科员吗?” “不,按我的实际工作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水库工罢了。” 不等邱洪回应,江昭阳已经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拿起茶杯,先是为邱洪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又为自己也准备了一杯。 他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轻轻推向邱洪。 江昭阳微笑着说:“邱书记,请喝!” 邱洪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小江,你也喝呀!” 江昭阳笑着摆摆手,“我刚才在童书记办公室也喝了不少呢,现在肚子里感觉跟装了个小水库似的,水汪汪的,再也装不下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邱洪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你把茶当水喝啊?这可得注意,茶虽好,不是水,可不要贪杯哦。” 江昭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低声呢喃道:“茶水,茶水,说到底,茶不也就是水吗?” “加了几片叶子,便能品出千般滋味,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多了些经历,便觉复杂难解。” 坐在对面的邱洪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喝茶得细细品尝,方能体会其中的甘醇与回甘,可不是像你那样咕嘟一声就灌下去的。” “看来你今天是真有些激动了,毕竟你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那份推荐名单上啊。” “连茶都一饮而尽啊。” 江昭阳闻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那份名单,唉,我自知没戏!” “我不过是这场竞争中的陪客罢了。” “真正的舞台,不属于我。” 邱洪却道:“那可不一定,小江。” 第53章 别藏着掖着! “既然你的名字能出现在那份推荐名单上,就说明组织上是认可你的能力和资格的。” “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必气馁。” 江昭阳心中的阴霾似乎并未完全散去。 他转移了话题,用以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看到童立贯以及你,都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在等什么似的?” 邱洪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今天不是进行了民主推荐吗?大家都期待着结果,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昭阳的反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已通知我们,说是要让所有的党政班子成员都稍候片刻。” “他们还需要和每个人单独谈话,进一步了解候选人的基本情况。” 说到这里,邱洪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对了,小江,你上面到底有没有关系罩着?” 江昭阳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溅出。 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意外。 愣怔片刻后,他苦笑答道:“我?我能有什么关系罩着?” “你看,之前那个傅正亮都因为贪腐问题锒铛入狱,哦不,准确说是被双规了。” “他哪里还能罩得住我?” “再说了,被一个贪官罩着,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邱洪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小江啊,你别误会,我并非意指傅正亮。” 邱洪顿了一顿道:“我并不是说的这个呢。” “那你是说什么?” “我是想问,在咱们县里,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关系?” 江昭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邱洪问的是这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更甚:“邱主任,你这可真是问倒我了。我在县里,哪里能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 “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后台和关系,我江昭阳现在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守水库,也不至于这般举步维艰了。” “我爸,你也认识,他老人家现在也是那泥菩萨过河,自己都深陷困境,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和能耐来为我提拔助力,让我如鱼得水呢?” 邱洪闻言,眉头紧锁,似乎还想从江昭阳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端倪来。 “可是,小江,如果说你背后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或者关系,那今天的这份推荐名单上的条件——那严苛的学历门槛、特定的年龄要求,还有那要求丰富的基层工作经历。” “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分毫不差呢?” 江昭阳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不会是为我定做的。” “要是这条件真的是给我量身定做的,那何狄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他又怎么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与我竞争同一个位置呢?”江昭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可是,反过来想,既然有何狄这样的竞争对手在,我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这次选拔的一个陪客罢了。” 江昭阳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 邱洪听罢,却依然有些半信半疑:“小江,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真的上面有人罩着,可别瞒着我啊。” 江昭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邱书记,我要是真有那么硬的关系,还会被人放逐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守水库,被人边缘化,无人问津吗?” “还会每天在这个破水库里消磨时光,虚度年华吗?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像是有人罩着的样子吗?” 邱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江昭阳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邱洪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倒也是,你要是真有关系,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相信你的为人。” “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光有能力和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助力’。” “当然了,我不是要你刻意去结交什么人,只是提醒你,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你的‘贵人’。” “谢谢邱书记的提醒!”江昭阳言不由衷道。 他知道邱洪还算是关心自己的人,他不能拂他的好意。 只是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岂是自己想结交就能结交的?自己身边最贵的人不就是林维泉吗? 他是整治自己最狠的人,巴不得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能够真正改变命运的贵人,绝非轻易可得。 那些离自己远的,手握重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想结交者趋之若鹜,是众人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对象。 他们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试图攀附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一个普通且被放逐的干部,想要刻意结交,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己能挨近吗?结交不了的啊! 当然,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次意外的帮助,都可能成为人生路上的重要转折点。 而这些,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和事中。 遇上这种贵人? 那得千年等一回。 蓦地,江昭阳的脑海中一个人影倏地一闪,总不可能她是自己的贵人吧? 他又马上否定了。 回想起上次,当他听闻县委书记竟是一位女性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江昭阳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期待与憧憬,但很快,理智便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幻想。 然而,这次,这个看似荒唐的想法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同春日里顽强生长的野草,怎么也拔除不尽。 他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 总觉得她会是自己的贵人? 是什么让自己在潜意识里将她视作了可以引领自己走出困境的贵人?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此刻竟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去相信、去期待。 第54章 诋毁 江昭阳不禁苦笑,他深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方夜谭。 这种念头虽然可笑,却也是人在困境中寻求希望的本能反应。 与此同时,邱洪内心其实是十分沮丧,心情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与县长张超森的关系,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平淡无奇。 送礼邱洪也送,可是不多,自然得不到青睐。 有一次过年,他上门拜年,送的红包只有一千元。 然而,张超森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顺手一扔,那红包便被丢弃在宽大的沙发上。 那一刻,邱洪的脸色涨得通红,尴尬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抬头。 这次,当镇长的职位空缺出来,各种猜测与议论不绝于耳。 邱洪本以为,按照往年的惯例和内部的某些“默契”,自己理应成为接任者的不二之选。 为了这个目标,邱洪本私下里进行了多番活动。 他特意拜访了县上的一些领导,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与推荐。 每一次的交谈,他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不显得过于急切。 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尽善尽美。 谁知,无论他多么努力,最终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想进步,难! 没有后台和靠山太难了! 这次,邱洪看到江昭阳被列入候选人名单,猜想江昭阳背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后台支撑。 否则,在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脱颖而出? 现在一问之下,江昭阳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得他从头至脚透心凉。 让他如坠冰窖,大失所望。 原来,江昭阳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只不过是作为别人的陪衬,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何狄与江昭阳这两位实力相当的候选人之间,邱洪的内心天平无疑倾向于江昭阳。 他欣赏江昭阳的谦逊与才华,认为这样的人才是官场中难得的清流。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冷的真相:波谲云诡的官场世界里,才华与努力并不足以决定一切。 现实往往很打脸。 当江昭阳与他道别时,邱洪勉强一笑,好久才说了一句“保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琪珙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作为这次选举的组织者,他原本对何狄寄予了厚望。 然而,当两个工作人员将验票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四溅。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琪珙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统计表。 那上面的数字仿佛一个个冰冷的箭矢,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何狄的得票数之少,简直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 别说过半数,就连百分之十五的门槛都未能跨过。 这意味着,除了党委政府的少数领导外,其他人投他票数的寥寥无几。 反之,江昭阳的得票数却遥遥领先,让陈琪珙大跌眼镜,惊骇不已。 那数字不仅仅是领先,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百分之八十以上,宛如一道璀璨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琪珙错愕的脸庞。 陈琪珙从事组织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震撼的一次。 这样的情况实在大大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现实却给了陈琪珙一个响亮的耳光——何狄的群众基础竟然如此之差,这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而另一边,作为陪衬的江昭阳,其群众基础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他一脸狐疑地向林维泉问道:“这个江昭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林维泉闻言,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江昭阳啊,简直是工作吊儿郎当的典型。” “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漫不经心,每天的工作只是例行公事,毫无热情和责任心可言。” “为人嘛,更是玩世不恭,总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给人一种轻浮不靠谱的感觉。” “至于作风,那就更不用说了,飘浮得很,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完全凭感觉行事。” “为了改变他,让他变得踏实稳重,工作责任心强一些,我让他到水库工作,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说到这里,林维泉的语气有些气愤,“他对林业稀有动物种类减少负有一定的责任。” “陈部长,你知道吗?他不仅是水库的管理员,还兼任着护林员的职责。” “然而,他却时常疏忽职守,导致一些稀有动物因失去保护而数量锐减。” 就在诋毁完江昭阳后,林维泉倏地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和挣扎。 他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最终,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关于江昭阳……” “林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难道说,江昭阳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陈琪珙不禁问道。 林维泉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重量。“是的,我想起了昨天吃晚饭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陈琪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 “可以说是他的准岳父吧。” “说了什么?”陈琪珙追问道。 林维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说,江昭阳现在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完全变了一个人。” “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周旋鬼混,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竟然要抛弃谈了多年的女朋友,不,未婚妻。去追求所谓的新鲜感和刺激。” 第55章 这不合逻辑啊? “江昭阳昨天打电话给他,竟然主动要求与他女儿一刀两断,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铁了心啊。” 陈琪珙吓了一跳,竟然有这样的事? 江昭阳是水库管理员还兼任护林员,这可不是好工作。 这样的工作,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独居,生活在荒郊野外,与深山老林为伴。 这样的生活环境,条件本就异常艰苦,为何他还会嫌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要与之断绝关系呢? 按说只有女朋友嫌弃他才正常啊。 这不合逻辑啊? 可是林维泉的话,能不相信吗? 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果然,林维泉接下来的话,让陈琪珙更是惊愕不已,“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认为他至少是夸大其词。” “然而?” “然而什么?”林维泉急切道。 “然而他给我放了一段手机录音,在那一刻,面对那无法伪造的声音证据,在事实面前,我才不得不相信。” 林维泉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轻一按,里面江昭阳的话清晰可闻,“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再见!” 林维泉一脸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刻薄与轻蔑:“这家伙人品这样差,听听他的话‘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弃未婚妻还能说得如此动听,简直是高调入云,毫无廉耻之心!”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种无耻之尤的行径,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 “他的脸皮之厚,简直堪比城墙,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顿,义愤填膺,继续说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算计来算计去,人品卑劣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对善良人的侮辱!” 陈琪珙听了,心里暗忖,江昭阳这不是道德败坏吗? 这样的人,拥有如此鄙卑的行为,按常理,不是应该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受到道德的严厉谴责,被社会舆论的洪流所淹没,被众人唾弃,从此难以翻身吗? 一旦坐实,足以将他从云端拉入深渊。 而且现在有录音为证,已完全证实。 林维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从他那副得意扬扬、难以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他显然不会选择隐瞒,更不可能将如此劲爆的消息压在心底。 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像获得了一份珍贵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不夸张地说,他不到处张扬才怪,恐怕昨晚上就已经在暗中添油加醋,将这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了。 这样的消息往往会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就可成为镇委政府人员茶余饭后的谈资,闹得人尽皆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大相径庭,江昭阳不仅没有声名狼藉,反而还获得了数量惊人的票数? 为什么那些负面传闻对他毫无影响? 这正常吗? 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意味着群众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难道这一时刻群众的眼睛都不雪亮了? 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陈琪珙一时头大如斗,如坠落迷雾之中,他得不出结论。 他紧锁眉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将思绪拉回现实,一脸迟疑地转向站在一旁的林维泉,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林主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江昭阳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如此不堪,为何投票的结果会是这样?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林维泉闻言,脸色也是倏地一变,他同样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事先,他已经费尽心思,给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一一打了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务必把票数全部投给何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别要求这些成员向各自分管口参加投票的干部也打好招呼,务必做到上下一心,支持何狄。 当时,那些人都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林维泉本以为,这样一来,何狄获得高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 那些表面答应得好好的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或者是在无记名投票时,反对票是无法查清是谁投的。 下面的干部放心大胆地按自己的心意投,根本无所顾忌,所以最终投了何狄的反对票。 想到这里,林维泉不禁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早就说过,差额推荐这种方式根本不好,它给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要是采用等额推荐,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事?” “为什么不等额呢?” 陈琪珙深知林维泉此刻的心情。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林书记,你要明白,等额推荐固然可以避免这种局面,确保平稳过渡,但也会失去差额推荐所带来的竞争性和活力。” “而且关键一点,这是省委组织部规定的,推荐副镇长是竞争上岗,要选拔出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 “当然要差额,要有候选人!”陈琪珙没有好气道。 陈琪珙话虽然如此说,实则他是带着领导的意图来的,欲提拔的对象根本不是江昭阳。 让陈琪珙不解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魏榕与县长的观点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一来就要提拔何狄,这正中张超森的下怀。 张超森其实就是何东来父子俩的靠山,张超森原本还担心新来的书记会打破原有的权力格局,对何狄的提拔设置障碍。 没有想到情况如此出人意料之外,岂有不同意之理? 两人一拍即合! 第56章 能不请示机宜? 当然这是推荐提拔,意味着需要将符合条件的人选纳入考察名单中。 虽然是为何狄量身定做,但是这条件江昭阳却一样可以套用,而且还更胜一筹。 因为他还是选调生,享受优先提拔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不一定完全照此操作。 比如受过处分的选调生是丧失资格的。 可是何狄群众基础如此之差,得票数如此之少,这却是一个大问题。 对此,陈琪珙感到十分头疼,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他随即想了想道:“林书记,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陈琪珙缓缓说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应对,看看能否在接下来的环节中,通过其他方式……” 林维泉听了,心中一动,他急切地打断道:“陈部长,你也别太焦虑了。江昭阳那小子,想要喧宾夺主,哼,那是绝不可能的!” “哦?此话从何说起?何以见得?”陈琪珙眉头微皱。 林维泉从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轻轻展开,递到了陈琪珙面前,“你看这份处分决定就明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江昭阳因为渎职,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议定要给予他以记过处分。” “主要领导?”陈琪珙心中纳闷,主要领导不就是书记和镇长吗? 前书记进去了,镇长还没有卸任,还是你自己。 你与哪一个主要领导商议? 这不是撒谎吗? 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而已。 但是他没有点破。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处分决定书,不禁暗暗腹诽,这个处分理由还是有些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哦?这个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吗?”陈琪珙眉头微微一皱。 “只是因为这几天我刚好被抽调去参加市委党校组织的镇委书记专题培训,时间上有些冲突,所以耽误了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召开全体班子成员会议正式过会通过一下。” 林维泉看出了陈琪珙的疑惑。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试图打消陈琪珙心中的狐疑。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提前给张县长过目了,他对此表示了完全的赞同与支持,认为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公正且合理的。” “我召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即可,相信过程会相当顺利。” 林维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样一来,江昭阳受到了应有的处分,按照我们的选拔机制,他自然就失去了作为候选人的资格,这可以说是一票否决,毫无悬念。”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样一来,何狄就是目前唯一符合所有条件的候选人了。” 林维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陈琪珙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他倏地话题一转,“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我还要向书记和县长做一下汇报。” “这个问题还要向书记和县长汇报?不就是提拔一个副镇长吗?多大的事?”林维泉诧异道。 陈琪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说道:“你不是都提前将处分决定书征求了县长的意见吗?” “在你心里,这事的分量也不算轻啊。” “我此番前来,是肩负着书记和县长两人的共同嘱托。提拔何狄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如今却横生枝节,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你说,我能不第一时间向他们二位汇报吗?能不请示机宜?能不慎重请示下一步的应对策略吗?” “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林维泉一时语塞。 他随后鸡啄米一样点头不停,“对对对!陈部长你说得对!你毕竟是组织部门领导,纪律观念强。” 林维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 “这个处分决定书我就带走了。” “好,好吧!”林维泉马上回答道。他深知,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了。 沉默,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陈琪珙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关于这次的投票结果,你知我知便好,没必要再公之于众了。” “毕竟,人心难测,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也会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状态。到时候,我们不仅会失去先机,甚至还可能被卷入漩涡,无法自拔。” “总之,我们都要做到守口如瓶,这样才不会给组织添乱。” “一切等待县上两位主要领导的最终决定。” “好!” “现在我们进入下一轮!与党委政府班子成员的个别推荐谈话。” “你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你的态度我也已经了然于胸,关于这一点,我们无需再多言。” “接下来的谈话,我将重点了解其他成员的想法。” “其他的班子成员确实需要逐一谈话,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做到位。” “好!”林维泉点头回应,脸上带着一丝严谨而又不失恭敬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到你的书记办公室去谈吧!” “行!” 随后,他们便前后脚离开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向林维泉的办公室走去。 来到了林维泉的办公室,林维泉先是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后熟练地拿起桌上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茶杯,轻轻倒入了几片色泽翠绿、形态匀整的龙井茶叶。 他转身走向饮水机,一边按下热水开关,一边调整着水温,确保每一滴水都能恰到好处地激发出茶叶的最佳风味。 随着热水缓缓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翻腾起舞,逐渐舒展开来,释放出淡淡的清香。 瞬间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房间。 “陈部长,请喝茶!”林维泉恭敬地将茶杯递到陈琪珙面前。 陈琪珙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之味涌入口中,仿佛连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