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九皇子》 第1章 红泥小火炉 “恭贺九皇子受封大许!” “大许虽然地处边陲,毕竟也是大齐王朝十个诸侯国之一,今日迎来新主,不醉不归吧!” “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 大许王城——王公府。 说是王公府,其实就是一个挺大的院子。 比起大吴、大魏、大梁那样动不动占地数十箭开外,全是琼楼玉宇的王公府差远了。 柴霄坐在勤政堂正中椅子上,好半天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一共十个皇子,怎么就穿越成了最草包的九皇子呢? 吴、魏、梁、陈、蜀、韩、越、晋、许、闽。 除了最后的“闽”,留着等那个只有六岁的鼻涕虫阿蛮成年再分封,其它都有了主。 同样称呼“君上”,前面三个“亲王”、五个“郡王”,只有他才是个“国公”。 更可气的是,不光爵位低,整个大许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 像吴军、魏军、梁军,号称大齐的虎、豹、熊,战力满满,堪比“龙军”羽林卫。 前年,大辽王朝举兵犯境,京城诏令各诸侯起兵勤王,他们三个出兵最多,得到封赏也最多。 而许军,散落各处。 矬子里拔高子,好容易才凑齐了三千兵马,准备出征。 没想到,就在立旗那天,京城保卫战已结束的消息传来。 只能就地解散,重归建制,各找各妈。 从此,落下了“许兵三千雄不雄,聚齐立散轰轰轰”的笑柄。 不光那几个皇子笑,他们的士兵笑,连普通百姓都笑。 不就是闹了个笑话么? 重新把面子赚回来就是! 枪杆子决定权把子! 好歹也是军事学院毕业的,就从练兵抓起! 把兵练好了,看今日之大齐,是谁家之天下? 柴霄起身,挺着大胖肚子往外就走! 两位近臣急忙拉住:“君上,您这是?” 柴霄指着两个离得最近的卫兵:“叫这些当兵的过来,摔摔跤,舞舞剑,活跃一下气氛!” “呀!君上,这大喜日子,摔跤舞剑,杀气连天,多晦气!歌舞伎不是都准备好了么?这就上!咱们一同听歌、看舞、喝酒、赏景,多好!” “就是!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只要君流眄,君倾国自倾!来吧!君上,今日同醉,共庆立新!” 一队歌舞伎以袖遮脸,款款上前,长袖一挥,分作两队,在萧瑟齐鸣中翩翩起舞。 堂厅两侧,各有四具红泥火炉,火一点点烧起来,与府院前成排灯笼互相映照,亮如白昼。 “夜按双娃禁曲新,东西箫鼓接云津。舞衫未换红铅湿,歌扇初移翠黛颦。” 就唱这? 在柴霄看来,应该唱“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他这新立之君,都被欺负成啥样了?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大许都要被其它诸侯国吞并了! 还有心思唱这个? 也是,之前身心是那位草包九皇子的,现在才是自己的。 今日起,励精图治,发奋图强! 当然,眼下这些文武是来贺喜立新的,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完。 柴霄定睛看了看长桌上所盛美味。 海参烩猪筋、炖鹿尾、蒸驼峰、鲫鱼舌烩熊掌、燕窝鸡丝汤,全都价值不菲。 他又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润而不滑,辛而不辣,真是人间佳酿。 也是,虽地处偏远,但毕竟是一方诸侯,这点排场还是要讲的。 可要是把这些花销省下来,练兵选将,用不了多久,定是一个崭新的大许!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咳!” 柴霄听到一记女声浅咳,放眼望去。 左侧方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美貌后妃,正是他的亲生母亲——云淑妃! 他动了动喉咙,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再望过去,发现她低着头。 大概是对他这个草包儿子失望透顶了吧。 要知道,这位云淑妃,在元帝还是王爷——御王的时候,只是一名侍女。 十七岁,正是花含苞待放时,第一眼被御王看见,就被扑倒在地。 随着王爷当上皇帝,她也一直苦学诗书礼乐,但因为出身低微,只列为嫔。 后来,生下龙子。 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但儿子不争气,她只是列为淑妃,连贵妃都不是。 不论如何,以孝为先,尊敬母亲,走到哪儿都没错。 今后,可以以孝立军,以孝立言,甚至以孝立国! 柴霄双手平端酒盏,躬身施礼:“母亲!儿臣向您道声辛苦,敬您一盏!” “哦?” 云淑妃一怔。 这个草包儿子,怎么讲起礼数来了? 突然开窍了? 想到这一路走来不易,她不禁轻轻叹气。 平时不饮酒的她,这时竟然破例端了一盏。 柴霄一仰脖子,干了。 然后,放下酒盏,双手双膝撑地,跪倒磕头:“感谢您的生养之恩!” 贴身太监张保,这时在后面踢了一下他脚后跟,不停努嘴。 “哟!我儿今个儿是怎么了?” 云淑妃浅浅一笑,双手扶起柴霄。 “往日都是单膝点地,今日为何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是看见歌舞美伎,动了娶媳妇的心思,让母亲给你说一门亲事?” 哪有这心思? 不过,有漂亮媳妇娶也不错啊,练兵恋爱两不误不是? 算了,还是先尽好孝心吧! 柴霄这才知道,刚刚张保为何踢他脚后跟。 原来是礼行重了。 按皇家规矩,皇子只向帝后行双膝跪礼,其余哪怕是亲生母亲,也只行单膝跪礼。 华夏自古讲礼数,错一点儿都不行! 柴霄精神紧张起来,不知如何补救。 这些皇家礼数,复杂得很,弄不懂。 既然这样,不如全部抛开。 他急中生智,双腿跪着向前迈了两步,一下子抱住云淑妃的膝盖! “娘!” 随着这声唤出,现场顿时一片哑然。 受封大礼,还可以这样么? 柴霄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头。 母亲脸上的表情,显示她心里非常受用! 原来,是可以这样的! 云淑妃本来愁云遍布的脸上,荡漾出了笑容。 每每想到儿子受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心中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可他刚才的表现,让人惊喜! 按礼数,儿子只需行单膝礼。 今天又是受封大日子,只需双手持盏、躬身行礼即可。 而他方才行双膝礼,还跪着过来抱住母亲膝盖,这可是民间礼数。 民间,未尝不好。 大齐太祖,就出身寒微,发迹于民间。 如此行礼,显得更亲昵,也更表示对亲情的尊重。 这一声“娘”,更是动人心腑! 这个大草包,怎么今天成了豆沙包? 齁甜了吧! 第2章 侍寝? 在云淑妃看来,皇室争斗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早已见怪不怪。 你方唱罢,我登场。 得势、失势,专宠、失恩,都只是一时而已。 而或大红大紫、光宗耀祖,或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甚至只在瞬息之间。 常人只道帝王好,可谁知,最是无情帝王家。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算了,偏远就偏远吧,发愁也没用。 不管怎么说,外放远离京城,虽然威胁并未完全解除,但好歹能安生些。 儿子今天立新,能有这份孝心,总算难得! 希望往后,能像今日一样,有所改变,才不至于在你争我夺的深渊绝境中尸骨无存。 命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娘知道了!恭贺我儿定立新君!” 她的眼睛湿润了,也举盏一饮而尽。 柴霄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张保悄悄过来,挑起大拇指。 细心的云淑妃很快发现了这个举动,却像没看见一样,轻轻点头,看了一眼侧前方。 这要是之前的草包九皇子,肯定不会注意母亲的这个眼神。 但柴霄不一样,顺着母亲眼光望去,看到了少傅苏仲景! 这是之前草包团队中,唯一不是草包之人。 不光当过他,还当过皇长子的老师。 可皇长子只有匹夫之勇,不好好学,比他这个草包强不了多少。 前不久,就从版图最大的吴国,改封到仅比许国强一点的晋国。 接着又摊上官司,遭二皇子诬陷拥兵自重,被元帝勒令禁足于晋,不许外出。 苏仲景当年教他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就是油盐不进,所以也无可奈何。 还好,这位少傅比较恬淡,教不进去,就劝他们想开些,活着就好。 因为皇长子被禁足,苏仲景就过来跟着柴霄。 要想成就事业,必须搞钱!攒枪!拉人! 老妈这是提醒我拉人啊! 柴霄持盏平举,冲苏仲景行礼:“感谢先生教导之恩!” “君上客气!” 苏仲景并没觉得这草包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接下来一句让他彻底震惊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之前顽劣,今后可能更顽劣,还请先生别藏私!” 这小子,从没说过这样的话,顽劣也没认过,还让我别藏私。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苏仲景目光如矩,直视柴霄的眼睛,想在里面找答案,却只看到和之前一样的空洞。 是错觉? 有些狐疑,但还是持盏回礼:“臣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藏私!” 柴霄一笑,又双手持盏,敬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随行太监张保! “砰!” 张保险些摔了一个大马叉。 “君上,您这是?” 玩我呢? 柴霄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上去是那么奇怪。 “你是内务府总管,敬你,是对你放心,也让你更用心,免得后院起火,怎么,不乐意?” “当然乐意!” 张保觉得最近丹药一定吃多了,导致出现了幻觉。 这个君上,怎么也像吃多丹药似的,这么不真实! 又一盏饮下。 现场氛围达到了顶峰。 “来来来!红泥小火炉,再饮一杯无?” 云淑妃、苏仲景、张保等人的脸上,全是灿烂笑容。 柴霄有些得意忘形,后来索性放开,一盏又一盏,已不是在“饮”,而是在“倒”。 云淑妃急忙去拉,可哪拉得住。 算了,毕竟还是孩子,放开就放开吧,一会儿扶回去睡觉就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酒劲借着美味,很快上头。 柴霄穿越前号称千杯不醉,但这时与这么多好酒量的人加起来比,还是醉了。 不一会儿,就趴桌上睡着了。 云淑妃招招手,酒宴很快撤下。 贴身侍女荷韵、兰芷,搀扶柴霄回寝府,其余人各自散去。 …… 二女帮柴霄换了衣服躺下,正打算离开。 谁想,柴霄迅速爬了起来,借酒发疯,两手一边一个,抱住二女,非让她们侍寝! 酒后乱性! 二女知道他今天高兴,喝多了。 其实,也知道得到君上临幸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但少女本能仍不自觉使劲往外推攘着他。 “啪!” 不知怎么就一下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二女吓坏了,连忙将他扶起,“扑通”跪倒,口称“该死”! 柴霄也不生气,晃着身体,用手指着她们的头。 “你们两个丫头,也知道该死?今天新立大喜,让你们侍寝,你们非但不从,还推我摔一跤,说说,怎么办吧?” 二女大叫求饶:“君上饶命!任由君上处置!” 吴娃与越艳,窈窕夸铅红。 柴霄看着她们,坏笑起来。 “你们这么漂亮,就不割你们脑袋了,要不可惜了,但也不能便宜你们,得留点纪念才行!” 说完,在屋里找了把剪刀,准备把二女头发剪下一缕来。 “君上!不要啊!” 二女吓得直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剪了头发,不和要了命一样么? 柴霄板起脸。 “说任由处置,又说不要!剪缕头发都不成么?再说不行,推出去砍了!” 二女不敢说话了,睁着大眼睛,当中饱含无限委屈,“扑簌簌”掉出泪来。 柴霄的眼瞪得溜圆。 “行是不行?给句痛快话啊!” 二女只能点头,闭上眼睛,任由他剪。 他大笑不止。 剪完头发,她们肯定老实了,想干啥就能干啥。 于是,他举起剪子,一步步靠近二女,心口有团火“腾”然而起,就像外面熊熊燃烧的红泥炉火一样,全身一下亢奋起来。 二女一边让他剪,一边捂脸哭。 “哭什么哭?” 他一边剪,一边骂,心里其实得意无比。 剪完后,拿起两缕头发,哈哈大笑。 正准备让她们替自己解开裤子,猛一抬头,却看见母亲云淑妃站在面前!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他的酒全醒了! 手里的剪刀,也“当啷啷”掉在地上。 糟了! 之前还痛斥“西湖歌舞几时休”,几盏黄汤下肚就“逼良侍寝”。 酒后无良,说的就是自己啊! “扑通!” 他当即跪倒,想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母亲!您!您怎么来了?” 云淑妃阴沉的脸拉着老长,几乎耷拉到了地上。 “没想到我会来是吧?还是我不该来?” 第3章 二皇子密访 柴霄心里震荡不已,大滴汗珠从额上滚下,双手猛摆。 “不不不!您该来!孩儿正和她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 云淑妃的鼻子发出“哼”的一声。 “你跟她们闹着玩,大许国、大齐王朝、甚至整个天下也跟你闹着玩!你玩得起么?” “还以为,今日立新,你这草包能彻底悔改,知礼知节,变成令人畏惧的猛虎。如今看来,一点没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番努力,被这点裤裆里的冲动全毁了。 酒是害人精。 看来,以后得控酒,要不真乱性。 眼下,重要的是打消母亲怒气,重获信任。 柴霄急忙跪倒:“母亲,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知错?不敢?从小到大,说了多少遍?没一次真知真改,每次都变本加厉!” “孩儿真的知错,这是最后一次!” 云淑妃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借酒乱性,多少明君都是从这一步开始,走向昏君,最后人心尽失,国破家亡!商纣王,隋炀帝,教训还不够么?” 说完,动了真怒的她,扬起手就要打。 想想他父亲元帝,当年也这么糊涂,院里看见,就把她推倒拖进屋。 真是有什么样老子,就有什么样儿子! 到现在,被几个年方十八的狐狸精天天缠在宫里不出来,说不定哪天就精尽而亡了! 她越想越气,把手收回来,对两个侍女一摆手。 “下去吧!把少傅和各位重臣叫回来,本宫今晚就在这新王公府内,祭奠列祖列宗,废了这无道君上,然后上书,请六岁阿蛮到大许即位!” 荷韵、兰芷吓住了,哪敢起身走开,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在地上磕不停。 柴霄也呆坐在地上! 刚坐上新君之位,因为这一次酒后胡闹就要被废掉么? 还不如之前那个草包呢! 他紧抱母亲大腿,大声呼号。 “娘!您原谅孩儿吧!只此一次,在此立誓啊,娘!” 云淑妃紧抿嘴唇,任由眼泪夺眶而出,流遍全脸。 谁愿废掉亲生儿子啊! 儿子的恳求,尤其那一声声“娘”,像一阵阵汹涌海浪撞击心头。 她真的狠不下心! 柴霄感觉到了她的动摇,号得更伤心了。 “娘!娘!” 云淑妃再也控制不住了,低下身子,与他抱头痛哭起来。 却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就像平静湖中投入一颗石子,骤然炸开。 “君上!云淑妃!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 娘的!他来这干什么? 猫哭耗子,看戏呢! 刚搞废大皇子,又来搞我是么? 柴霄“腾”地起身,冲来人下令:“说我睡了,不见!” “儿子,你?” 云淑妃没想到这个刚才还抱腿痛哭的草包儿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强硬,不禁怔住。 来人是个黄门侍郎。 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好像这不是柴霄主政的大许,而是二皇子作主的大吴一样。 “君上,二皇子深夜前来,必有要事。而且,圣上刚下了旨,封他为八珠亲王,距离久而未悬的太子,仅差一珠。” 柴霄脸色如天山的冰霜,张口就骂。 “管他九珠还是八珠,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头猪!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这句,他看着没有去意的黄门侍郎,不咸不淡说道:“如果你连传话都做不到,可以和他一起滚!” “君上!” 黄门侍郎低下头,吞吞吐吐说道:“二皇上此次来,算钦差,手里举着圣旨。” “圣旨?” 柴霄一惊,与云淑妃对视一眼。 来传圣旨,那肯定拦不住了。 只是,这圣旨啥内容? 二皇子坏透了,把大皇子从最大的吴国挤兑到倒数第三的晋国,还参他一本拥兵自重,禁足不准出“晋”。 这圣旨不会是让我这新任大许之主也禁足不准出“许”吧。 没道理啊! 皇帝老儿这么做,太没人情味了吧。 不好说,近来这个老二天天围着老爷子转,而且掌控了一堆年轻美艳女子为其铺床叠被。 最毒“温柔乡”,好进难出啊! 难怪,母亲这么恨管不住裤腰带的人! 云淑妃发话了:“既然有圣旨,请吧!” “你们两个,服侍君上穿好衣服,到厅堂接旨!” “是!” 二女急忙擦了泪痕,起身帮柴霄穿衣,垂手跟着来到厅堂。 …… “九弟!云姨!” 二皇子柴霍一身锦袍,眼里有一种莫名的寒光。 不知道是志得意满的优越感,还是在憋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主意。 “柴火,什么事啊?” 柴霄打了一个大哈欠,双手使劲按着太阳穴。 听到有人管二皇子叫“柴火”,在场的人都是一怔,笑出了猪声。 柴霍脸上挂不住了,青一块白一块的。 柴火,是他小名,只有兄弟几个小时候叫。 玩成语接龙时,只要涉及柴火也就是“薪”。 比如“杯水车薪”“釜底抽薪”,都拿他这名字取笑。 尤其那个只知习武、一共不会几个成语的老大柴震,笑得最厉害。 笑吧! 本二爷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现在好,不光大吴封地归了我,被贬到贫瘠晋地,还禁了足。 看谁还敢再笑? 却没想到,从来胆小如鼠的草包老九,竟然也敢这么叫? 刚有封地,就自以为了不得,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哟!九弟当了君上后,不一样了,都会开玩笑了?” 如果说柴霍是当世阴阳怪气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他说的话,就像恶狼一样藏着獠牙,随时可能亮出来咬你一口。 “我可没闲心和你开玩笑!有事说事,没事我回去睡了,母亲刚让我念二十遍‘早睡早起,神采奕奕,晚睡晚起,垂头丧气’。要不,你也念二十遍,回去睡吧!” 柴霄甩甩袖子,转身要走。 “早睡早起?” 柴霍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九弟是软玉温香的睡,还是左拥右抱的起啊?” 此语一出,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柴霄、云淑妃,还有荷韵和兰芷,都被劈得如焦黑树桩一样,定在原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家里要出了内鬼,坏事还没干完,就已跑遍天下了。 柴霄恶狠狠看了一眼正悄悄往后退的黄门侍郎,杀机顿起。 一会儿再收拾你! 非要你脑袋不可! “我抱谁睡,关你屁事!柴火,你是在大吴一个人睡不着,跑这来找抱枕?行,一百两银子一个,管够!” “卟哧!” 云淑妃差点笑喷了。 这草包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伶俐了? 第4章 有人来送钱 不! 应该是牙尖嘴利! 只是,把荷韵和兰芷就这样送出去,是否合适? 不过,二女今天让柴霄动了欲念,让她们离开,是不错的选择。 可柴霄这孩子竟然还想收柴霍二百两银子,是穷疯了么? 柴霍眯着眼,邪魅看着垂下头去的荷韵和兰芷,咽了咽口水。 “哦?九弟舍得割爱?这等姿色,两百两也不贵,就这么说定了?” 霍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手比划了一下。 “拿钱吧!” “呜!呜!” 荷韵和兰芷蜷缩着抱在一起,不住地哭。 想恳求君上不要这么做,又知道根本没用。 云淑妃见柴霄如此决绝,心里很是震惊。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辣? 柴霍冲随身侍卫招招手,掏出二百两银票交到柴霄手上。 柴霄收起银票,仍然面沉如水:“还有事么?” “哈哈!” 柴霍掏出圣旨:“刚才是逗乐子!我这次来,是有要事!柴霄等人,跪下听旨!” 柴霄也不多话,领着众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柴霄新立大许之主,赠银五百两、金珠一颗,玉葫芦一对,绫罗五十匹……” 柴霍大声念着。 好像这诏书上开列的单子,不是皇帝赏赐儿子,而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赏赐弟弟的一样。 霍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原来,圣旨到大许,不是贬谪、也不是禁足。 而是皇帝老儿派老二来送贺礼。 这就好办! 他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这些赏赐值多少钱。 金珠一颗,值五十两银子,因为是御赐,而且代表无上尊贵,卖个三五百两,不成问题。 玉葫芦一对,能卖二百两。 绫罗五十匹,值五十两。 …… 这一趟下来,怎么也有个一千两银子吧。 不错啊! 柴霄嘴角露出笑容。 柴火啊柴火,你还“薪”真是摇钱树,这是替老爷子发“薪水”来了! 加上刚到手二百两银票,一共一千二百两。 就用这作为练兵第一捆柴,第一桶金! “盼九皇儿勤政爱民,经营大许,为大齐兴盛奠定基石!” 柴霍这时念完圣旨,看着柴霄兀自正在“傻乐”,不禁笑了。 嘴角高高扬起,形成一个大大的弧度,仿佛要把他的整张脸撑破。 但很快,这位八珠亲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色变回严肃,低声喝了一句。 “九弟,还不叩谢天恩?” 霍霄磕头。 “儿臣接旨!叩谢隆恩!” 可是,云淑妃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一点喜悦的波澜都没有。 与二皇子看到柴霄“傻笑”窃喜不同,她陷入深深担忧之中。 一般来说,亲儿子受封诸侯,皇帝至少准备千两黄金,也就是万两银子道贺。 得宠的,像眼前的二皇子受封大吴,三皇子受封大魏,都是这个数。 不得宠的,打个对折,也得五千两。 像大皇子被禁足前改封晋地。 这是宫中规矩。 可轮到她亲儿子受封大许,元帝这老小子才给一千两。 太抠搜了! 打发要饭的呢? 简直不把柴霄当亲儿子看。 云淑妃冷冷瞥了二皇子一眼。 都说这老二最阴,果真如此。 一定是他在元帝面前说了坏话,才给这么少。 要命的是,这亲儿子还像得了大便宜,笑得合不拢嘴。 这不是草包是什么? 怒其不争啊! 话虽如此,木已成舟,只能一同谢恩。 柴霍见他们二人谢恩,得意不已。 “九弟,二哥可是一路风尘仆仆,把父皇给你的赏赐全带来了,连杯贺喜酒都不给喝么? “有酒!有酒!” 柴霄连忙吩咐上酒。 酒端上来后,柴霄凑近柴霍耳边:“为庆贺我立新,父皇赏了不少,你现在是最得宠的八珠亲王,差一珠就当太子,就不打赏一点?” 柴霍傻了。 有这么明目张胆要赏钱的么? 这和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不过,又一想,既然要,还是给点吧,也彰显自己八珠亲王风范。 此次将这个草包九皇子的赏金压到一千两,确实是他的主意。 打的是勤俭节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旗号。 多余的银子,父皇以打赏形式多半给了他。 羊毛出在羊身上,先还你一些,以后有的是机会拿回来。 “九弟开口,那我这个八珠亲王哥哥当然要表示一下。不过,不能高过父皇的五百两,赏三百两,可好?” “谢二哥打赏!” 柴霄满脸是笑,把再度伸手要来的三百两银票揣兜后,双手作拱,向二皇子长作一辑。 “好嘛!叫了一晚上柴火,收了五百两,才终于叫了声二哥!” 柴霍调侃打趣,尽显“皇子老大”风范。 却在突然间,这位八珠亲王脸色一变,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还有一道密旨,无关人等速速退下!” 密旨? 柴霄和云淑妃不禁面面相觑。 这唱的是哪出? 很快,荷韵、兰芷、黄门侍郎、柴霍的随行人员,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二皇子、云淑妃和九皇子。 “跪倒接旨吧!” 柴霍掏出密旨,交到柴霄手上,轻声说道。 “发大水了!黄河上游连日暴雨,泰州大堤决口,州府被淹,百姓流离,周围郡县发生民变。占领县衙,强行放粮,数量越聚越多,如蝗虫一般,已威胁大许、大晋,甚至大魏!” 柴霄大吃一惊,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你刚来时不说。又是要抱枕又是发赏的,现在才说?” 云淑妃也很是震惊,脸色苍白。 一下发生这等大事,朝廷肯定会有应对,争取不失控。 但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是不是能控制得住,就得看多方角力的结果了。 “哟!” 柴霍脸上是一种戏谑表情:“我们的九弟,知道心忧天下了啊!这可是父皇交代的,先报喜再报忧,怕你受不了!” “需要我做什么?” 柴霄神色坚毅,全然没了之前“傻乐”模样。 需要做什么,好像你真能做什么似的? 柴霍冷冷一笑:“父皇给了你一个二选一的差事。要么,跟随工部尚书章衡丰到泰州监工,重建大堤。要么,筹集钱粮,拟定举国削减开支方案。九弟,你选哪个?” “两个都选!可以么?” “都选?当然可以!这可是举国大事,军中无戏言!” “诺!来人,送二哥到别院休息,要的抱枕马上送过去!” “是!” 一刻钟后,柴霍对下人送来两具各用绣有四大美人枕头拼成的“抱枕”大声怒吼。 “这他娘的是抱枕?说好的美人就这?还敢收一百两银子一个?” 第5章 美人抱枕 九皇子疯了! 这是八珠亲王二皇子到大许王公府宣读圣旨后,传出来的消息。 而实际上,二皇子的卫队和随从们都知道,真正疯掉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最后向九皇子宣的那首密旨,其实早就拿出来向他们显摆过。 泰州大堤决口,是真。 朝堂上下乱成一锅粥,也是真。 二皇子想混水摸鱼,一举拿下太子之位,更是真上加真。 最真的,就是二皇子早就挖好了大坑,准备借机埋人。 头一个想埋的,就是和大皇子共一个老师的九皇子。 大皇子有勇无谋,已彻底拿下。 九皇子是出了名的草包,更不在话下。 所以,二皇子假借皇帝之手设计二选一。 料定九皇子不敢选第一,最多选第二。 第一项,到泰州决口之处去监工,争取合龙大堤。 是个傻子都不会选吧。 使用八百里快马传递“驿报”上说了:变民生乱,如蝗虫一般,越聚越多。 老百姓遭遇如此天灾,家被冲了,没吃的,活不下去,只能抢粮。 这时候到那去,是个活物,都会被当作口粮,更别说重新合龙大堤了。 九皇子只是草包,不是蠢蛋,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所以,最多选第二项,筹集钱粮,削减开支。 面即便选这一项,也肯定干不好。 救灾之事,钱粮至少以百万两计。 九皇子是穷鬼,别说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凑不齐。 削减开支,更是没可能。 自古以来,说削减都是嘴上嚷嚷,做做样子。 风头一过,花销照旧,甚至变本加厉。 因此,这位新立大许君上最多也就是把皇帝赏的一千两捐出来,就阿弥陀佛了! 邪就邪在,九皇子还真不知道第一项有多险,第二项有多难。 竟然两项都领了! 而且,皇帝给的一千两赏赐,他这位八珠亲王哥哥打赏的三百两,一两没出。 最令人痛恨的,说好的用那两个水灵灵的美侍女当“抱枕”,一百两一个。 最后竟然送了两个“四合一”的真抱枕! 娘的! 就这样的抱枕,敢收二百两银子! 里面装的是金子么? 二皇子当时就疯了! 直接向随行卫队下令:“把那两个美人,叫什么,对了,荷韵、兰芷,从老九那抓来!看他敢把她们藏到哪儿去?” “殿下!” 一旁的黄门侍郎急忙劝止:“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二皇子的眼睛瞪得像水牛,鼻子里却喷出火牛一样的冲天怒气。 “黄仲永,别忘了,你人在许王府,出银子的可是吴王府!” “更何况,父皇信任我,能决定你命运的人,是我不是这个草包!” 黄仲永跪倒在地:“殿下!我心依旧!但九皇子,他不一样了!”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不知道,只是感觉!以前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根本看不出来。可今天,他看我传话迟疑一下,就让我滚。听您说一句左拥右抱,就认定我是家贼,要砍我头!” “就凭这?” “您现在就是去,也拿他没办法!” “这草包敢赖账?” “他自始至终都说,您要找抱枕,一百两银子一个!您说这等姿色不错,值!现在,枕头上也绣了姿色不错的四大美人不是?” 二皇子愣住,终于醒悟过来。 “这么说,这臭小子故意的,一开始就打算用这骗我的钱?” 黄仲永抬起了头。 “您现在知道,为什么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二皇子的眼中光芒乱闪,爆发出一种要将人撕碎的戾气。 但一想到这个“草包”接了两项根本无解的差事,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他即将成为大齐最大的笑话,或是被一群野兽般的乱民分食,尸骨无存!” 黄仲永猜到这是密旨中的内容,问了问旁边的随从,很快竖起大拇指。 “殿下,这左右为难之计太妙!九皇子不知死,左右都选。看来是太想左拥右抱两个美人,所以选到两条死路上去!” 二皇子得意起来。 “你也认为这计策好?” “确实好!”黄仲永拱手,“殿下,如果我是您,立刻离开大许,返回京城!” 二皇子一惊。 “为何?” 黄仲永放低声音。 “九皇子可能比之前强了一些,但还是看不出门道。不过,大许王城有人能看出来……” 二皇子猜出原由。 “你说的是少傅苏仲景?” “是!” 黄仲永应道:“今日立新,九皇子敬苏仲景。苏没少喝,回去睡得沉,您来这,就没叫醒他。如果他明早酒醒,劝九皇子不接这两趟差事,找您推脱……” 二皇子顿悟。 “这么说,我真得快走,要不连夜赶路吧!” 黄仲永凑上前来。 “殿下,您这次走,一定带上我。要不然,我活不过明日!” “好吧!一起走!” 二皇子挥了挥衣袖,看着那两具四大美人绣花抱枕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几个,把这两破玩意儿扯碎了,以解我心头之恨!” 手下正要过去,二皇子却又想到了什么,出声制止。 “算了!留着,包起来!给皇上送去,就说是他宝贝九儿子的还礼!他一高兴,没准再打赏些银子,把这二百两赚回来!” “是!” 手下上前,无一不感叹这位八珠亲王的工于算计与心肠狠辣。 二皇子双手叉腰:“所有人收拾东西,连夜回京!你们要怪,就怪这九皇子疯了!” “是!” 随行人等出声答应时,心里一通骂。 这个二皇子,说别人九皇子疯,其实你最疯! 连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 终于,收拾停当,二皇子正打算上车,却听到一记高声通报。 “九皇子,大许君上到!” “我的天!” “咚!咣!” 二皇子一分神,脚下打滑,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这大草包,不是回去睡觉了么? 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 难道是苏仲景酒醒了,劝他别接这两趟差事,所以连夜来见我! 如果是这样,得赶紧走,不给他说话机会。 二皇子正想扬鞭打马,可两排灯笼快速靠近,九皇子一行已笑眯眯来到面前。 “柴火哥,你这是要走?” 第6章 一百万两银子 “我……” 二皇子本想说,“你再叫我柴火,就弄死你!” 但还是忍住了,迟疑一下,换了笑脸。 “九弟,你说你认领如此两项重责,我这当哥的也深受触动啊!” “这不,我准备连夜回京,向父皇禀告你的忠心耿耿和一力担当!” 柴霄微微一笑。 “连夜动身,八珠亲王果然不同凡响,那我正好送送!” “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想问问!” 二皇子故作镇定。 “你问吧!” 柴霄脸上的表情很诚恳。 “发这么大水,钱粮要想筹集到位,得不少吧?” 二皇子应道。 “是!至少百万两银子起,相当于一半国库了!” “哦!”柴霄似乎才弄明白,“既然这样,请回复父皇,我揽这第二项差事,开源节流,就以一百万两为限,好吧?” “你?一百万两?”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就像看见了真正的疯子。 柴霄不假思索点头。 “一百万两!十日筹齐!一年内,国库用银两或等值物品偿还,具体时间及方式,由父皇定!” 二皇子狠狠拍了拍眼前这位“疯子”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胸口。 “九弟!国库偿是通行规则,没问题!关键是现在很多没入库,一下子拿不出这么一大笔来!” “你要是能十日筹齐百万之数,我一定让父皇向全天下表彰你!忠勇仁义!万世楷模!” 柴霄正色。 “这些虚名,我不要!我要两个条件!” “你说!” 二皇子隐隐觉察这个草包有些变化,但是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静观其变。 柴霄一字一顿。 “第一,筹齐及前十有奖。如果筹齐一百万两,奖励我一成,即十万两。前十个认捐的,奖励两成,比如柴火哥你要是捐两万两,连本带利拿两万四千两,捐五万两,就得六万两。” “一成?两成?” 二皇子激动起来。 “好啊!还可以这样?要是筹齐,奖你一成不多!” “这前十个认捐奖两成,可是真不少!那我就捐五万两!十天,就挣一万两,哈哈!” 柴霄静静地看着他笑。 高息吸收存款。 这都是现代玩剩下的东西。 而且,因为风险极大,已被禁止。 但用在这里就不同。 为决口的百姓修大堤,买粮食,干的是造福民生的好事。 又有国库担保偿还,一年为期,相当于发行高息短期国债,赔不了! 何乐而不为呢? 到时候,一百万两筹齐了,自己也能得到十万两奖励。 那可就是太有钱了! 二皇子吩咐手下赶紧点钱,如数上交。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出一句。 “九弟,如果筹不齐呢?” 柴霄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如果筹不齐,那我认倒霉。砸锅卖铁,自掏腰包,绝亏不了像你这样先捐钱的!” 二皇子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这位九弟目前的表现。 “说了第一个条件,第二个呢?” 柴霄端正神色。 “第二,钱款专用!请户部、都察院专门派人,专门登记造册,专门保存,专门送往泰州!” 一连听到四个“专门”,二皇子不禁愣神。 很快明白,这是堵住贪污克扣之路。 这个草包,竟然还知道这个。 看来,想借机在这一百万两里捞一把,把刚才捐的五万两赚个几倍回来,没可能了。 不过,这也是常规套路,没什么新鲜的! 等等! 这小财迷,不会还想空手套白狼,骗我五万两,然后赖账一文钱没筹着吧! 本二爷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有的是手段! “好!好!好!” 二皇子鼓起了掌:“九弟,口说无凭,可敢立字为据!” “有何不敢?” 柴霄点点头,用手一指黄仲永:“你来写!” “我……” 想躲却躲不开的黄仲永,只能拿了纸笔,一一写上。 “柴霄认领为泰州决口筹钱一百万两,国库一年内偿还。” “专款专用,户部、都察院专门派人、造册、保存、押送。” “筹齐奖一成,前十认捐奖二成。柴霍带头捐五万两。” “立此为据!” 一式两份。 各自盖印。 二皇子搛紧马鞭,猛地甩出,“啪”的打在马肚子上。 “九弟!后会有期!再见你,希望已是凑齐钱,前往泰州的时候!” “二哥慢走!” 柴霄拱了拱手,望向远方。 不远的黑暗处,云淑妃和苏仲景闪身出来。 刚才,听到柴霄两项全领,云淑妃就急忙派人去进请苏仲景,劝说柴霄冷静一些。 可这位新任君上,坚持说自有主张。 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云淑妃双眉紧皱。 “少傅,他这么做行么?刚才在厅堂,非要认下这两难事,我拉都拉不住!” 苏仲景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么做,看上去诱人,其实风险极大。头一笔五万两来得容易,但可能就是最后一笔。” “就是!老二够精,肯定不吃亏!” “这要是把有钱大户,全部聚拢一处,或许能成。可现在……” 他们正说着,柴霄问手下要了一盏灯笼,提着走了过来。 “先生,为什么聚拢大户能成,现在却不成呢?” 苏仲景捻着颌下胡须。 “有钱的人,都想更有钱。所以,你吸引前十奖二成很诱人。” “可是,偌大一个许国,就这外来的二皇子有钱。” “再找一个差不多的,至少得走一个月。” “这只有短短十天,如何筹齐?” 柴霄很是自信,笑着指了指二皇子离开的方向。 “找人,比这二皇子跑得快一些,不就完了?” “霄儿!别说傻话!” 云淑妃见儿子犯愣,嗔怪起来。 柴霄拉住她的手。 “母亲,你说谁能跑得比二皇子快呢?” 云淑妃不明就里。 “他带的可是吴王府兵,一点儿不比羽林卫差。谁能比他们的马快?” 苏仲景在一旁搭话。 “不!他这次是出的是钦差,带的就是羽林卫,天下无双!” “哈哈!” 柴霄大笑起来。 云淑妃急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这孩子,是被筹钱的事急得烧坏脑子了么?” 柴霄微笑摇头。 “母亲,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云淑妃瞪圆了眼睛,像看一个怪物一般。 “还打赌?你是今天连着赌赢了几局,上瘾了是么?” 话虽这么说,当妈的还是应了儿子的赌约。 “说吧!赌什么?” 柴霄放下灯笼,双手食指交叉。 “十两银子!” “好!赌了!” 苏仲景竟然也凑上前来。 “算我一个!” 柴霄笑笑,作出数钱动作。 那意思是,拿银子或银票说话。 有钱,才是硬通货。 云淑妃和苏仲景无奈,各自掏出银两。 柴霄直接揣进怀里。 “母亲!先生!咱们就赌,派人骑马追上柴火,他只要出了城关,必然放慢速度。而且看见我们的人,一定不拦,还会催他赶快,信不信?” “不信!” “不信!” “他说了连夜回京,岂会放慢速度,又怎会允许我们的人超过他?” “那就加注!” 柴霄掏出二百两银票。 一看就是卖给二皇子“美人抱枕”赚来的钱。 “如果我赢了,母亲,立刻为我张罗一门亲事,找个漂亮小姐姐,怎样?” 第7章 谁跑得快? 云淑妃一怔,继而笑了。 “昨日立新宴上,看歌舞伎时就要帮你说亲,你不接话茬儿。这时又想起来了?” “是不是老二没得着荷韵和兰芷,向你显摆他娶那几个侧妃来着?” 柴霄撇了撇嘴。 “他的侧妃要是值得显摆,就不会惦记荷韵和兰芷了!” “不过,我一直在想,他这么有钱,是不是因为娶亲次数多?” 苏仲景倒是看出来了。 “淑妃娘娘,君上想娶亲,还是为了筹钱!” “霄儿!” 云淑妃到此才真正觉得,孩子已长大了,不禁热泪盈眶。 “本以为你变得狠辣,真想将荷韵、兰芷卖给老二。” “没想到,你以枕换人,救下她们。” “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一下娶两个,好不?” 柴霄张了张嘴,没法说好,也没法说不好。 形势变化太快。 一个时辰前,他还因为酒后调戏二女,差点被母亲废掉君上之位。 一个时辰后,母亲就主动提出将二女同时嫁给他。 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滥情从来没有好下场。 柴霄端正神色。 “母亲!孩儿想的是明媒正娶!这样,来随礼的钱也能多些!” “母亲答应你!” 云淑妃很想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脸,但知道少傅苏仲景在一旁,还是忍住了。 “我加注!跟赌二百两!话说前面,即便你输了,母亲也给你说一门亲去!” “太好了!” 看到云淑妃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柴霄不禁笑着拍手,上下蹦跳着。 不知道是不是保留了穿越前草包九皇子残留的肌肉记忆。 一旁的苏仲景见此情形,面露难色,有些不舍得,但也还是掏出了二张百两银票。 “我也加注吧!只是,我这不爱钱,也不存钱,一年就攒这么些!” 柴霄抓走他们银票的动作很快,和抓走二皇子五万五百两银票时没什么区别。 不问亲疏。 “母亲,先生,你们说说,派谁去最合适?” 云淑妃朝身后伸手示意。 “派朱雀去吧!她是大内派来专门保护我的,虽然是女子,但功夫好,马术也高!” 一个身材紧致、满脸英气的年轻女子扶剑而出。 “少主,属下愿往!” 不叫“君上”而叫“少主”,是因为她直属大内,认云淑妃为主,柴霄为少主。 柴霄出人意料地摇头。 “不行!你骑马还不够快!” “我不够快?” 飒美女将似乎很少听到“不”字,脸色一下冷峻起来。 “少主可以把认为够快的人叫出来,我俩比比,不就知道了?” “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云淑妃在一旁帮腔,明显站在朱雀这一头。 “好吧!先亮亮相,再看用不用比!” 柴霄叫过张保,低语几句。 张保点头,快步走了。 不一会,一人骑马来到近前,于马上偏坐着,拱手低头行礼:“君上!淑妃娘娘!” “这……” 云淑妃、苏仲景和朱雀都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 “哈哈!”柴霄大笑起来,“怎么样,还比么?” 三人面面相觑,不停摇头。 柴霄叫来的,竟然是身着驿站袍服的驿使! 因为常年以马传递文书信件,八百里加急时还要在马背上吃喝拉撒,所以习惯性偏向一侧。 懂门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前这位,至少十年以上“驾龄”。 朱雀乖乖认输。 “如果数百米之内,我与他比,一定获胜。但要论长时脚力,我远不如他!” 说完,这位听到他们以二百两银票作赌注的女将,也准备从怀里掏钱认罚。 “不用你的!我这有钱!” 云淑妃大气掏出银票,替朱雀交上。 “霄儿,你说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让驿使去追他们?” “哈哈!” 柴霄笑道:“我所想的,可不是追上柴火。而是一开始,就打算让驿使去送信!” “为何让驿使送信?” 云淑妃和朱雀同声而问。 柴霄把所有银票整理了一下,看了一眼苏仲景。 “刚才先生说了,这前十认捐奖励两成,关键是聚人气,如果都在现场,效果最好!” 苏仲景点点头,开了口。 “对!如果刚才在京城大殿之上,二皇子头一个捐,其他的你一万,我一万,也跟着捐,比着较劲,就快了!” 柴霄掏出十两银子,交到驿使的手上。 “可是,这既不在京城大殿,也不可能把这些有钱的皇亲国戚瞬移到大许来,只能靠驿使快马加鞭,通过拉近距离缩短时间,接近实现现场直播!” “瞬移?现场直播?” 云淑妃、苏仲景和朱雀都傻了眼,不知道这两个词说的是什么,但又能猜出大概意思。 柴霄转头问驿使。 “驿站里,像您这样的好把式,一共有几位?” 驿使拱手。 “二十个!” 柴霄又掏出十两银子,交到这人手上。 “钱不多,算彩头。” “你们二十人,把筹钱驿报快马送往各诸侯国和京城,务必交到有钱人手上。” “至于有钱人的名单嘛……” 他留了半句话,望向苏仲景。 苏仲景一怔,心领神会,问人要过纸笔。 “好!我来列名单!” 写着写着,这位少傅又问。 “对了!君上,这名单好列。可这驿报上,又写什么呢?” 柴霄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 “先生,您知道,我字不好。所以,我来说,麻烦您来写,可好?” “好吧!” 苏仲景当然知道自己的学生字写成啥样,叹了一口气,继续书写下去。 普天之下,能让少傅屈尊当抄写匠的,也就这位九皇子了吧。 柴霄“吧啦吧啦”说完驿报内容,又叫来张保,低声交代几句。 张保答应一声,快速跑开。 云淑妃看着儿子这一通凶猛的操作,有些发懵。 这小子的想法和做法,怎么突然间就变得神出鬼没的? 是上哪儿学了什么变戏法的手艺?以后是不是管他叫“手艺人”? 越想越不对劲,还是忍不住指着张保的背影,问了出来。 “霄儿,你这是?” 柴霄笑了,用手比划了一个图案的形状。 “我让他把柴火和我盖印的字据拓印几份,附在驿报之后,一并送出!” “这又是?” 正奋笔疾书的苏仲景,看出了门道。 “淑妃娘娘,君上这是怕大家不信,所以用与二皇手共同盖印字据做个佐证!” 云淑妃恍然大悟。 “是这样!” 一旁的朱雀,听着也不住点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跟随云淑妃护卫这位少主,不是一天两天了。 平日里,不是“哼哼”就是“哈哈”。 今日,这是怎么了? 要上天啊! 第8章 有图有真相 柴霄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驿报是正文,务必简短。 先说皇帝急诏,为救泰州万民于水患而筹钱,是正经事,不是胡来。 再说筹齐前十有奖,有利可图,而且国家担保,无后顾之忧,不赚白不赚。 而二皇子率先认捐五万两,就是最好证明。 也就是后面所附,拓印出来的印章字据。 这不就是现代通行的,“正文”加“附件”么? 一目了然,又详实可信!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古代太落后,没有电视更没有视频现场直播。 无图无真相! 要想让他们相信,只能把驿报的佐证弄成“一张图”,更真实一些! 而让驿使飞马送信,能缩短延时性,增加即时感,如同就在眼前的“画面”! 至于,能想到这样的办法,除了少傅提醒那句,“要是现场聚拢一处就好”。 还有,就是二皇子所说泰州决口用“八百里加急”送消息的启示!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从前朝大唐杨玉环那时开始,运送物品就很快捷方便。 虽然没有直播带货,但物流体系是健全的。 把容易坏掉的荔枝冻上冰,八百里加急,一刻不停奔跑。 胖美人远在长安宫里,只几天就能吃上新鲜的。 一点也不比某东、某团慢。 当然,被人诟病,是因为八百里加急是运送紧要军情和公务的。 她却让玄宗李隆基一门心思送荔枝,荒废了大事。 那叫“误国”! 如今用八百里加急,快马筹钱,可是真正的“救国”! “都写好了,也附好了,可以出发了!” 苏仲景看着张保将他抄写好的驿书和拓印字据装进一个又一个驿袋里,长出一口气。 云淑妃问出一句。 “霄儿,你还没说,为何二皇子出城关会放缓?发现驿使追上,非但不拦,还催着赶路?这才是真正赌注不是?” 柴霄正想回应,苏仲景叹了一口气。 “淑妃娘娘!我们输了!” “二皇子连夜回京,是怕我劝君上反诲。” “如今板上钉钉,他自然乐意,出城就歇。” “至于不拦反催驿使,是因为看到驿书和所附拓印字据,有钱赚,何乐不为?” 云淑妃狠狠摇头。 “不!” “他催驿使快跑,不是反过来帮助霄儿完成第二项任务,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么?” 苏仲景双目放光。 “不然!” “二皇子此人,贪得无厌,既要钱财,又要名望。” “如果君上筹齐百万,他一点损失没有,净赚一万两。” “还因为首捐字据,引领众皇子和百官响应。” “到时上下一鼓捣,吹嘘起来,皇帝很可能因此定立东宫!” 柴霄也感叹。 “是啊!柴火算盘打得可精!筹齐百万,我赚十万,他赚所有功德加一万!更何况……” 云淑妃终于转过弯来。 “更何况,你认领第二项,除了这,还要削减开支,而且马上进行第一项,到泰州面对饥民。” 说到这儿,她定定看着柴霄,热泪盈眶。 至今也想不明白,儿子为何选了第二项还要选第一项,不是白白去送死么? “母亲!走一步看一步!” 柴霄轻轻拥住她肩膀,凑近耳边说道。 “对了,我拿刚赌赢您的银票当作奖励,可以吧?” 云淑妃一怔。 “当然可以!只是,奖励谁呢?” 柴霄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朝驿使晃了晃。 “刚给了出发前的小彩头,这张作为平安返回的大奖励!” “记住,驿书送达后,签字画押!” “有认捐的,记名,立即返回,由户部和都察院后续确认!” “不认捐或犹豫的,不勉强,去下一处!” “诺!”驿使拱手,“本就是份内之事,让君上破费了!” 说完,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不多会儿,二十骑驿使手持火把,从东南西北门分批次而出,奔向各地。 …… 二皇子一行,出了城关。 往前还不到一里地,就听到二皇子打着哈欠下令。 “扎营!睡觉!九皇子疯了,我们不陪他疯,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大摇大摆回去!” “是!” 随从和护卫们纷纷打着哈欠。 大概是习惯了这位八珠亲王经常朝令夕改,所以并没有过多反应。 不过,终于能睡觉了。 折腾一整天,没日没夜的,总算消停了! 好容易扎好营寨,排了岗哨,刚刚闭眼。 却不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在如此宁静的夜晚,格外清脆,令人心惊胆颤。 “哒!哒!哒!” “什么人?列阵!防御!” 护卫们虽已极度疲倦,但毕竟训练有素,纷纷从梦中惊起,恨不能扇自己耳光,才能全部睁开眼。 “你!干什么的?” 一个护卫举着火把,看清来人身着驿使服装后,摸不清头脑,将其带到二皇子面前。 “报!是驿使!” 二皇子眯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来人。 “真是驿使!干嘛来了?” 驿使拱手。 “回二皇子的话,属下是去往京城送八百里急件的!” 二皇子愣了。 “去京城,还八百里加急?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驿书呢,我看看行么?” 驿使早有准备,打开驿袋。 “您可以看!” “哦?” 二皇子接过驿书,凑近烛火。 “泰州大堤决口,事出紧急……” “这是老九让你们送的?” “是!” 二皇子这时看完了驿书全文,又看到了后面所附拓印字据。 “老九说什么了?” 驿使答道:“君上说,您看了驿书,不但不拦,还会催着我们加快赶路!” “是么?” 二皇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走吧!” “是!” 驿使出了二皇子营帐,上马疾驰。 几乎在同时,二皇子帐中传出令来。 “再有驿使经过,不用盘问,直接放行!” “诺!” 护卫和随从们答应一声,重回梦乡。 只有黄门侍郎黄仲永睡不着,踟蹰来到二皇子营帐外面,想进又止。 二皇子令侍女吹媳了灯,冲外面说了一句。 “睡吧!你能想到的那点小心思,和本王即将定立东宫大计比起来,不值一提!” 黄仲永定住,拱手应道。 “是!” 转身走开,却不住回头,确认帐内再也没有任何回应,才长叹一声,走入自己营帐之中。 …… 柴霄和云淑妃、朱雀一同返回寝府。 柴霄找了个借口支开朱雀,让她跑去找一件厚衣袍给母亲披上。 然后,煞有介事地对云淑妃说道。 “母亲,让驿使而不是朱雀去,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她太漂亮!” “漂亮?” 云淑妃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继而想到了什么,幽幽问道。 “儿子,你想娶的那个小姐姐,不会是她吧?” 第9章 草包跑操 柴霄顿时无语,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顺过来。 “母亲,您是不是觉得,我只要看到哪个女子漂亮,就想娶进门?” 云淑妃忍俊不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里都说了,这有什么丢人的?” 柴霄很想反驳一句。 “刚才酒后调戏荷韵和兰芷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这句?” 当然,他自知“酒后乱性”理亏,所以并未反驳。 “母亲,我说朱雀漂亮,是怕柴火无德!” 云淑妃一怔。 “你说老二,他会把朱雀拦下?” 还没等柴霄接话,她就笃定地点头,连声认可他的判断。 “别说!还真是这样!” “老二这色胚,本以为花二百两能买走荷韵和兰芷。” “被你用绣美人抱枕搅黄,心里正憋屈。” “如果朱雀去送信,必然拦下,见其貌美,必动坏心思。” “朱雀武功虽高,但这次老二兼的是钦差,随行都是羽林卫。” “敌一,敌二,必难敌三……” 说到这儿,云淑妃已惊出冷汗,看到柴霄的淡然神色,不禁感叹。 “霄儿,你刚才可是救了朱雀一命!” 柴霄笑着点头,却又摇头。 “本就没想让她去!” “她一人再厉害,也只能送一处,争取一人认捐。” “而驿使的好把式,可有二十人……” “是是是!”云淑妃嗔出一句,“我家霄儿,想得越来越长远,而且越来越务实。看来,这草包的帽子,可以摘了!” 柴霄摇晃脑袋。 “我倒是觉得,这顶草包帽子,戴着挺好!” 说完,他突然咧开嘴,像个傻子似的看着天边弯弯的月亮。 “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 云淑妃一愣,进而会意,扬起了手,在后面追着他打。 “不争气的草包东西,还想学天狗吞月,是惦记上面的嫦娥是吧?看我不打死你,别跑!” 身后不远处,朱雀手持厚袍,怔怔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他,竟然救了我?” …… 二皇子营帐内。 这位八珠亲王虽然哈欠连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娘的!竟然让一个草包折腾成这样?”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侍女很是惊讶,将身子贴着离他近了一些。 说出的话,就像镜湖上飘浮的羽毛一样轻柔。 呼出的气,却像火焰山中能烤化岩石的热浪。 “王爷,什么人让您这么忧心忡忡?是姓草么?谁家女子?” “哈哈!” 二皇子大笑起来。 “对!是姓草,叫草包饭桶,知道么?” “既然是草包饭桶,想有何用?我这,可有香喷喷的肉包,要不要尝尝?” 二皇子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荷韵和兰芷的模样,不禁激动起来,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侍女。 “当然要尝!得看看到底是什么味道?是兰花味儿,还是莲子味儿?” 侍女惊呼一声。 “王爷!您轻些!您这身子……” 二皇子强横起来。 “我身子怎么了,好着呢!去,把帐门后的丝袋拿来,里面有丹药瓶,给我一粒,不,两粒!” 侍女答应一声,用火折子点着烛台,端着去拿丹药瓶丝袋。 “哒!哒!哒!” 帐外不远处,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侍女一惊,丝袋掉在地上。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马跑这么快,已经好几趟了?” 二皇子快步过来,扯开丝袋,打开一个丹药瓶,把里面剩下的药丸全部倒进嘴里。 “跑马有何不好?知道么,这是草包给我送钱,还有太子王冠呢!” “来吧!尝尝肉包到底什么味儿!我也跑跑马!” …… 大许王公寝府。 云淑妃穿上朱雀送来的厚袍,盯着儿子睡着了,才走的。 这也是柴霄穿越后头一次睡着。 母亲走前,悄声在荷韵和兰芷面前交代了些什么。 具体没太听清,只记了个大概。 那意思就是,君上之前荒唐,但现在改过了。 如果不是太过分,别太和他计较。 毕竟,他已经是大许之王,而且心怀天下,即将拯救泰州的灾民。 娘啊! 不是说好了,仍然把我当草包么? 还有,能不能不要这么快上价值啊! 二女连声答应。 万分感谢君上没把她们二百两卖给二皇子的“救命”之恩。 陪在一旁的朱雀,也附和了一声。 他很想睁眼,去看看母亲此时脸上的表情。 但显然不行。 就这么在三女感恩的心思中睡去,也挺好! 与城关之外二皇子靠丹药折腾许久沉沉睡去不同,柴霄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很好的太阳。 在荷韵和兰芷的服侍下,柴霄洗了脸,清了口,出了门。 张保已垂手在门外候着。 “君上今天好早!” “是么?早不好么?” “当然好!君上!您这边请!先到偏厅用早膳!” “先不用!有出早操的地方没有?” “出早操?” 张保愣住了,就像一个孩童看到深山里跑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是那么难以置信。 侍候这位草包九皇子十多年了,从来就是吃、玩、睡。 别人读书,他大口啃西瓜。 把瓜皮扔老师或同学脚下,看谁要是滑倒了,嘎嘎大笑。 别人习武,他拿着狗尾巴草逗蚂蚁玩。 还给它们排号,从一数到百,数乱了,就重新来。 上午起床,必然快步直奔早膳房,大快朵颐,而且要求品类和总量一定要丰盛。 不夸张地说,半只大象的份量都能吃得下。 可从没听过,也没见过他要出什么早操! “对!出早操!晨练!就是活动身体的地方!” 柴霄双手划动着,做了一个跑步动作。 又怕没说明白,比划了一个“白鹤亮翅”的起手式。 张保仍然不敢相信。 “君上,这是想出出汗?是不是昨晚酒饮得多了些,我给您拿醒酒汤去吧!” 柴霄摆手。 “不用!昨天的酒是好酒,不上头。确实想出出汗,你看我这肚子!” 说到这儿,他使劲捏着肚上的横肉。 难怪,之前九皇子被所有人叫“草包”! 就这大腹便便的肥肚子,和吃多了草料杂食走不动的大肥猪有什么区别? 张保强忍住心中惊异。 “君上,您说的是练武场吧!这边请!” “走起!” 柴霄一边迈大步,一边进行扩胸等热身活动。 “对了,去帮我找两个沙袋,就是能绑在腿肚子上增加份量的那种!” “是!” 张保吩咐下去。 不久,腿绑沙袋,活动起来格外滑稽、仿佛手脚都不属于自己的柴霄,在练武场上跑起了圈。 张保、荷韵和兰芷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张总管,君上这是?” “我哪知道!别说你们,连我看到这景,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今天这日头,也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啊?” 第10章 笤帚大战 正说之间,柴霄已经呼哧带喘地跑了三圈。 每跑一圈,都感觉他立刻就会停下来。 但他没停,就这样一直跑。 跑完第三圈时,他明显已经不行了。 身上的肥肉拼命抖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全部掉到地上。 “君上!可以了!歇歇吧!” “君上!擦擦汗吧!” 张保和荷韵、兰芷,不停呼喊。 柴霄却根本没理他们,速度虽然不快,但仍一步一步向前跑着。 “咚!咚!咚!” 步履,如此沉重。 每向前一步,都像一柱巨石,狠狠砸在地面上, 张保站不住了。 “荷韵,快去请少傅!问问,这是不是他给君上布置的功课?” “兰芷,快去请淑妃娘娘!这不会是她老人家,体罚君上犯错吧?君上,也没犯错啊!” 二女急忙答应一声“是”,转身就要跑开。 “不用!” 柴霄远远听到了,挥舞双手。 “是我自己要出操的!要不然,就这身体,能去泰州决口大堤么?” “这小祖宗,不会真要去那个连饿狼都不敢去的灾荒之地督战决口合龙吧?” 张保脸色变得苍白,如同霜打的茄子。 胸口也一起一伏,仿佛与正在大喘气的柴霄同频共振。 很快鼓足了气,这位府内大总管的眼神变得凌厉,像是受了极大刺激,冲不远处的卫士喊道。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君上都一大早起来操练了,你们还想再来一次聚齐立散轰轰轰?” “来了!” 卫士们急忙跑过来,跟在柴霄后面一起跑圈。 一看,也都是久疏战阵,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柴霄这时看了张保一眼,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家伙,反应够快! 一见我跑操,立即想到让疏于操练的士兵们也跟着跑。 要是我之前的身子,再带他们跑个二三十圈都没问题。 可现在这个草包躯体,早就透支了。 这是强行靠着意志力撑着呢! 你这时让他们来,我至少也得带个两三圈吧。 这不是真要了卿卿性命么? 一国之君,怎么总有逼不得已的时候,天天被架在火上烤啊! 柴霄一手叉腰,一手托着大肚子,又跑了两圈后,停了下来。 “君上!” 张保和荷韵、兰芷急忙迎上前去。 刚想擦汗、递水,却见他鼓着腮帮子,不住摆手,转过身去。 “哇!” 他刚一转身,就一口吐了出来。 张保急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君上!您突然间这么跑,有些太猛了!” “没事!适应几天就习惯了!” 柴霄接过荷韵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 然后,双手撑着膝盖,足足喘了五分钟,才直起腰来。 “张保,你之前是不是学过武?” 张保一惊。 这小祖宗,以前可从来没关注也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这是怎么了? 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虽有疑问,但身怀武艺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于是坦然应道。 “是!小人小时候在南少林禅院当过沙弥,后来禅院被一场雷火烧了个干净,没了生计,这才不得不入了宫。” “都会什么!教教我吧!” 此时,柴霄踱步来到了练武场放置兵器处,挑挑拣拣,拿在手里不住掂量。 朴刀,狼牙棍,花枪,剑戟。 却都只是试了试,就放下了。 直到看见不远处有一把打扫用的笤帚,才上前抓在手里,挥舞两下。 张保看到这儿,轻舒一口气,嘴角有了笑容。 还好! 这小祖宗挑的是笤帚,而不是开锋见血的兵器。 这一大早的,刚才已经跑吐了,这会儿要是再见了血。 视宝贝儿子比命还重要的淑妃娘娘,还不得血洗整个内务府? 却不想,还没等笑出声。 柴霄竟然将笤帚的长把在手掌转了一个圈,“呼”地一下猛然打来。 “君上!您这是?” 张保下意识地半侧身子,躲向右方,令笤帚打了个空。 柴霄微微一笑,右手平举后端长杆,然后轻轻一抖手腕。 笤帚头在地上一点,又一点。 “来吧!你自己选一件趁手兵器!要是输了,丢的可是禅院的人!” “这……” 张保身躯一震,仿佛被闪雷击中一般。 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那里。 刚才,柴霄这个动作,竟然是兵器比拼时的“起手式”。 一点为“金鸡点头”。 再点为“仙人指路”。 看这平举、轻抖和叩点的架势,没几年功力根本下不来。 我的小祖宗! 您是昨晚梦到了“少林祖师”达摩,或是“剑仙之祖”吕洞宾托梦? 学了好些招式,所以一大早上这操练来了是么? 可是,这至少好几年功力的架势,又如何解释? 难道,他得到了上乘传承,可以于梦中修炼? 黄粱一梦,可抵现实十年? 还没等想明白,柴霄已经手持笤帚径直刺来! “唰!” 眼见就要戳上面门。 张保向后急躲。 斜眼看见后侧方还有一把笤帚,当即一个鹞子翻身,伸手将它抓在手里。 刀,枪,棍,剑,戟。 这些可不敢拿! 要真见了血,都不用淑妃娘娘降罪,直接自裁得了! “啪!啪!” 一连接下柴霄两记重砸,张保开始尝试反击。 先虚晃一“帚”,然后斜刺而上,再横扫拂面。 其实,这已经用上了南少林“盘龙棍法”中的精髓。 当然,绝对不敢下大力,而且招式只是“用”而不“实”。 点到即止。 甚至,点都不能点,只是做个样子。 但至少是转守为攻,让小祖宗知道一下他这位内府总管从小练的是童子功。 可不是花架子! “来得好!” 柴霄轻喝一声,手上笤帚又挽一个“花”。 对于张保的“虚晃”,他竟然不管也不应,直接用杆身去挡后面的“斜刺”与“横扫”。 “当!砰!” 感受到对面长杆上传来的力道,张保彻底傻了。 这可是地地道道的真功夫啊! 容不得愣神,柴霄偌大的身体开始了跳步旋转。 抓紧笤帚的右臂,则连续用力甩出。 一下! 又一下! 就像盘古抡着开天大斧一样,一次又一次狠砸在张保勉强横过来的笤帚长杆上! “梆!” “梆!” “梆!” 第11章 即时奖励 柴霄发现,自己这个草包身体并非一无是处。 虽然跑圈的时候,气喘吁吁。 挥舞笤帚的时候,速度和精准度,也都差了很多。 但是,用上这招“劈山棍法”中“力劈山兮”的时候,却是威猛无比。 身大力不亏! 当然,减肥势在必行,把现在这个胖身子练成腱子肉,才能更扛造。 后面,还有多少风雨飘摇。 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本钱! 这时的张保,几乎只是下意识在双手挥杆抵挡。 “咔嚓!” 随着柴霄最后一记重劈砸下,张保手中的长笤帚,竟然断成了两截! “这……” 虽然平时很少展露武功,但从未尝败绩的张保,呆住了。 傻傻看着手中的断帚。 就像一个孩子最喜爱的玩具被打坏了一样。 而荷韵、兰芷和卫士们,也看得瞠目结舌。 这位新任君上,头一天就早起跑圈。 还和讳莫如深的张总管,打起了“笤帚大战”。 竟然把张总管的笤帚杆子打断了! 看来,这以后,每天上午都得早起晨练了。 要不然,被他打上一笤帚,腿都得打折! 侍卫长听到消息,悄悄跟了过来。 见到此景,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向张保使眼色。 足足怔了一分钟,张保终于缓过神来。 “君上!” 张保高喊一声,“扑通”一下跪倒。 “哗啦啦!” 侍卫长领着卫士们,还有荷韵、兰芷,纷纷跟着跪下。 “我主威武!从今往后,我等与君上一起,勤习武艺,以健体魄!” “勤习武艺!以健体魄!” 柴霄听到众人高呼,笑着放下了笤帚。 “哈哈!这两个词好!勤习武艺,以健体魄!” “我还以为你会说闻鸡起舞,起床练剑!” “太早了,我可起不来!” 闻鸡起舞? 张保的脑子飞快旋转着。 公鸡打鸣,也就是鸡鸣之时,是在丑时。 眼前这位小祖宗,平日里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也就是巳时。 中间隔着寅时、卯时和辰时。 相当于提早整整三个时辰。 可不是起不来么? 不过,他今日算早的,刚到辰时就起来了。 正常来说,大齐王朝的官员也就这时开始办公。 之前勤勉的太祖皇帝,卯时就上朝。 虽然励精图治,但时间长了大家受不了,后来就慢慢顺延到了辰时。 当然,那些渔民、农夫、小作坊主,起床更早,常常寅时就得起来准备。 这小祖宗,说不用鸡鸣丑时起床,但也没说几时起。 不知道,他今日只是心血来潮,以后依然照旧? 还是按着今日,立下以后新规矩? 柴霄这时看了张保一眼,像会读心术一样,洞穿了这位府内总管的心思。 这是在算几点起床合适,是吧? 按照练武场上的日晷和漏刻显示,这会儿是辰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八点。 晨练进行了一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今天是七点起的床,刚到辰时。 公鸡正常打鸣,是凌晨三点左右,也就是四更。 以前的人起得早,尤其是长工,三点就起床干活。 周扒皮太坏,大半夜的,三更,也就是一点,就学鸡叫,让大家起来干活。 很早时候《半夜鸡叫》列入过小学课本,后来作为课外读物。 如今穿越成草包九皇子,打算励精图治,但可不能当周扒皮,会被人打闷棍。 这大草包平时十一点快到中午才起。 今天七点,已经提前了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可以了! 凡事有度! 重在坚持! “张保!” “在!” “平日里,开朝是辰时吧?” “是!整个大齐,都是这个时辰!” “既然有规矩,那就准时。从今以后,辰时开始,每日操练!” “是!辰时开始,每日操练!” 张保和侍卫长等领令。 “用早膳去吧!” 柴霄拔腿就走,经过侍卫长身边时,问了一句。 “你是侍卫长?” “是!君上,属下叫姚进!” “姚进!要进!好啊!想要进步,就看你用不用心了!” 姚进当时就是一凛。 跟着这位九皇子,已经十八年了。 从没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对于侍卫的职责,也是不闻不问。 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别家皇子的侍卫长,有的做到了大内副总管,有的外放禁军,当上了神策军将军。 比如二皇子的三任侍卫长。 一个做了殿中省少监,从四品。 一个做了千牛卫中郎将,正四品。 一个做了神策军右将军,从三品。 一个比一个厉害。 个个威风八面,权行州域,力折公侯。 只有他原地踏步,这么多年还是个“备身”,连“品位”都没有。 九品都不给啊! 那些内卫老人,个个都笑他,叫他“姚十八”,算是牢牢与十八岁的草包九皇子绑定。 他毫无办法,每日只能以这十八年来平安无事安慰自己。 可这位九皇子,今日怎么了? 一到大许,就问他叫什么,还问是不是想进步。 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难道,到了我这就是“荒也柴霄,进也柴霄”? 我姚进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请君上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用命!率领卫队勤加操练!” 姚进单膝跪地,右手横在胸前,郑重地向柴霄行了一个军礼。 柴霄点点头,与张保向前走去,说了几句什么。 张保竟然猛地回头,看了看姚进,眼神里显露出极大的震撼。 姚进怔住,目送他们走开。 原来,柴霄刚才问张保:“这侍卫长官职是什么品阶?” “回君上,他没品阶,还是‘备身’!” “一直是?” “一直!十八年了!从您出生,他就一直在九皇子府,一直跟到大许!” “心里早就骂我十八代祖宗了吧?” “这……他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给他评品阶,需要什么程序?” “您是君上,一纸敕令就可以。不过,从九品到正六品,大许等诸侯国确立的,大齐朝廷都认。如果是从五品以上,就得上报京城,待朝廷确认!” “你派人盯着,如果我们走后,他们继续操练,就下令评定他正九品。如果不练,仍是备身!” “君上英明!属下代姚进,谢过君上!” 柴霄只是微微一笑。 适当、适时满足员工或中低层管理者,是现代企业管理的有效激励方式! 如果已经知道员工或管理者不满足,还总是延时,甚至无动于衷,只会放大失望情绪,导致后来的激励失效。 没走多远,就听到姚进大声嚷嚷起来! 第12章 一日千两 “所有卫士,都过来!” “君上已做了示范,咱们就别再尸位素餐混日子了!” “今日起,锻造雄兵!” 卫士们纷纷响应,发出从未有过、却震撼人心的呼喊。 “锻造雄兵!” 听到姚进的大声嚷嚷和卫士们的高声响应,张保的心中,涌出了一丝热血。 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偷偷望向柴霄的目光,则比平日里多了一丝赞赏,更多了一丝敬畏。 …… 柴霄来到偏厅,坐在已经摆好早膳的长桌前,不住咋舌。 光是肉菜,就摆了炙肉、脍鱼、白切鸡、紫姜鸭、烧乳鸽。 素菜,摆了葵菜、菠菜、荠菜、竹笋。 主食、粥羹和点心,更是摆了素面饼、豆沙饼、肉饼、稻米粥、粟米粥、羊肉羹、莼菜羹、甜酥山、樱桃毕罗。 “我吃这些……” 还没等他说完,张保急忙解释。 “君上,放心!吃完这些,还有!膳房都备好了,还可以再上一桌,不重样的!” 柴霄阴着脸,骂出一句。 “我是猪么?” 说完这句,低头看到自己硕大的肚子,立刻就后悔了。 不吃这么多,能成这样么? 可不就是猪? 自己骂自己! 只不过是之前的,和张保他们没关系。 见张保被骂得呆呆发愣,柴霄缓和了神色,问道。 “这样一桌,还有你备的那桌不重样的,得花多少银子?” “这……” 张保愣了愣,示意手下快把账本拿过来。 “大致,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一个月光早餐,就差不多一千两银子?” “是!” 张保双手拿着账本。 合上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就这样傻傻站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柴霄手指着长桌上的一道道菜。 “肉菜、素菜、主食和点心,各只留一道,份量减半。再算算,多少钱?” 张保一边看菜品,一边看账本,心里飞快默算。 “二两左右!” 柴霄挥了挥手。 “那就这样,早点早点,点到为止!对了,包子有吧?” “有!” 张保急忙指着豆沙饼和肉饼。 “这是蒸饼,备用的是笼饼,民间就叫包子,可有荤也可有素。” “对了,正好把备用的拿上来,让君上看看!” “是!” 手下答应一声,快步跑回膳房。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了。 样子和现代的差不多,个头儿则要大上一倍。 当然,毕竟是皇家,面质和用料明显不一样。 闻上去喷香喷香的,口水都下来了。 柴霄想了想每日用量。 “留下四个,其余端走。以后就照这个用量,你们要想每天不重样,可以在馅上下功夫!” “是!” 柴霄又问:“牛奶有吧?” “有!” 张保指向甜品中的甜酥山:“这当中,加了酥油和牛奶!” 柴霄点点头。 “可以专门倒一杯,弄成温的!” “是!” 柴霄拿起筷子,望向张保,下了定语。 “早膳,就这样了,减量但不减营养,今日起,照此办理!” “每天省下来的二十八两,算我为筹齐百万两的认捐银子,有两成利呢,不赚白不赚!” “苍蝇虽小,也是肉。更何况,一天二十八两,十天就是二百八十两。” 张保大受震动,连声称是。 柴霄朝他挥了挥手。 “今天既然做了,就别浪费。你也坐下吃点吧!” 张保一惊,急忙躬身。 “君上,尊卑有别,可不敢!” 柴霄却不以为然。 “让你坐,你就坐!来人,赐座!” “多谢君上!” 只一瞬间,张保已是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能够得到赐座之恩,和君上同坐一桌用早膳,真是破天荒。 放眼整个大许,也就只有淑妃娘娘和少傅有这待遇吧。 别说,昨日立新大典,君上敬了三盏酒。 先敬淑妃娘娘,再敬少傅,最后就是他这位内务总管。 难道,君上这是有意为之? 张保偏着身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不敢造次,哆嗦着夹了一些素菜,用手遮挡着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柴霄倒是吃得风生水起。 “以后,可以叫上母亲和少傅,一起开个早餐会!” 早餐会? 张保并不知道这是后世经常议事的方式,觉得很新鲜。 但君上既然说了,执行就好! “是!” 柴霄这时一指张保手边的账本。 “你再算算,光这早膳一项,就能省下二十八两银子,午膳、晚膳呢?” 张保长出一口气。 感觉从今天一早起来,整个人都在被君上带着走,完全跟不上节奏。 “君上,您早膳减了这么多量,午膳和晚膳要是再减量,怕是身体受不了啊!” 柴霄摇了摇头。 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胖肚子,似乎在下定决心和它告别。 “让它小下去,必须饮食减量,多加锻炼不是?” “恰恰相反,吃得越多,身体负担越重,反而受不了!” “所以,菜的用料和品质不变,但减量,就三荤一素一汤,如何?” 张保应了一句。 “是!” 心中,却忍不住发出无限感叹。 一国之君,午膳和晚膳只用三荤一素一汤。 固然比很多寻常百姓人家要强,但远不及那些有品阶的官员们。 眼前这位小祖宗,已经隐隐有当年出身寒微的太祖风范。 不过,在这位内务府总管看来,柴霄这么做,是为减肚子,更为了投钱认捐赚更多的钱。 他的本意,是“捞钱”,应该还没有“节约”二字。 只一刹那,这位内务总管紧张起来,拿着账本又是一通默算。 “君上!午膳和晚膳,原来需要六十两银子,如今按三荤一素一汤,只需四两银子。” 柴霄长出一口气。 “六十两减四两,五十六两。” “这样算来,早膳省二十八两,午膳和晚膳各省五十六两。” “一日整整省下一百四十两。十日,就是一千四百两!” “光是我这里,就能省这么多!” “如果推行开去,相信整个大许国,光是官家负责开支的,一日能省千两,十日就是万两。” 张保的眉毛高高扬起。 “是这样!”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君上变得越来越陌生。 之前,这小祖宗可是从来都不会算数,即便少傅命人教授一些,也总是摇头。 都多大了,还只会掰手指头数。 超过手指头的,就算不过来了! 可他刚才算这早膳省二十八两、午、晚膳各省五十六两的加总,几乎不假思索就算出来了。 难道,这位九皇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在京城,一直装。 一直到外放受封,脱离皇帝、众皇子和诸多势力的视野,才开始展露峥嵘? 第13章扮猪吃虎 柴霄这时也看了张保一眼。 发现了这位内务府总管眉毛扬起的小动作,更从其眼神中看出了“惊惧”。 看来,发生在自己草包九皇子身上的变化,已让张总管意识到了“完全不同”。 他肯定想不到“穿越”。 最多也就想到装傻充愣、扮猪吃虎而已。 别说,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这也是柴霄穿越前经常泡图书馆长期积累、史学类课程总考第一的结果。 最出名的,当数孙膑装疯骗庞涓。 孙膑和庞涓是师兄弟,师从“谋圣”鬼谷子。 庞涓先下山,在魏国发达了,让孙膑去投靠。 孙膑才华太盛,风头盖过庞涓。 害怕被取代的庞涓,由妒生恨,挖去孙膑两个膝盖骨,还不解恨,要置其于死地。 孙膑想活,只能装疯。 披头散发,胡言乱语,时哭时笑。 拒绝好酒好食,到了猪圈,反而对着猪粪一通输入。 庞涓终于相信孙膑疯了,放松了警惕。 孙膑得以逃脱,以“围魏救赵”之计将庞涓打得大败,被迫进入马陵道。 庞涓看到一大树被剥皮,上面有字。 点火去看,是“庞涓死于此树之下”。 不禁哈哈大笑,却被早就算准的孙膑安排了伏兵。 “举火为号”,乱箭射死! 这只是文臣武将,与柴霄身份类似卷入皇室争斗的君王,不太多,但还是有的。 秦、汉、魏,包括前朝大唐,都有。 秦始皇嬴政,十三岁即位,一直隐忍仲父吕不韦。 直到二十岁亲政后,迅速铲除吕不韦、嫪毐等势力。 一统六国,成“千古一帝”。 汉文帝刘恒,因为母亲薄氏地位低下,七岁时就被封到偏远的代地。 毫无怨言前往,隐忍到吕后去世,被大臣们迎立为帝。 重农轻商,减刑节用,废除连坐等刑罚,开创“文景之治”。 魏文帝曹丕,曹操次子,才华长期被曹昂、曹植、曹冲等兄弟掩盖。 曹操一直犹豫不定世子,他也一直隐忍。 直到曹昂战死,曹冲早夭,曹植夜闯司马门激怒曹操,他才被立为世子。 即位后,轻刑罚,薄赋税,罢墓祭,推动发展。 作《典论》,开创影响深远的魏晋文风。 唐高宗李治,太宗李世民九子,看似性格柔弱,对太子之位漠不关心。 直到李承乾与李泰争储两败俱伤,他因老实本分被立为太子。 即位后“废王立武”,联合武则天及元老李勣打压长孙无忌等势力,废王皇后,夺回皇权。 荡平漠北、远击突厥、灭高句丽,使唐朝版图达到顶峰。 复科举,修律法,开创“永徽之治”。 最近的是唐宣宗李忱。 其母身份卑微,他为保命装傻几十年。 甚至被侄子武宗李炎扔进粪坑,也只是傻傻笑。 武宗病危,他被宦官马原贽等人立为皇太叔。 立刻展露才华,平衡各方,掌握实权。 对内结束牛李党争,抑制宦官势力。 对外击败吐蕃、回鹘,收回安史之乱失去的大片土地,开创唐朝最后的“大中之治”。 柴霄并不知道,张保会认为他像这当中的哪些人。 不可能都像,但至少汉文帝刘恒、唐宣宗李忱,还是非常类似。 他们,都因为母亲身份卑微,不受重视,不得不于夹缝中生存。 封近再偏远,也一个“不”字没有,屁颠屁颠就去了。 与他们相比,他十八岁外放,至少比刘恒七岁就外放要强。 他到现在还没受过什么特别难堪的侮辱,至少比李忱被扔进粪坑要强。 话说回来,他们虽然惨,却取得了令人仰望的极高成就。 从这一点上,还要向他们学。 正所谓“否极泰来”,就与他们一样,成就“扮猪吃虎”的天花板! 张保看到了君上的眼神,下意识低下头去。 正如柴霄所想,他确实想到了汉文帝和唐宣宗。 他们太像了! 短短小半天,眼前的君上就展现了与他们当年同样的“扮猪吃虎”潜质与铁腕手段。 如果,能成为辅佐他们的重臣。 比如贾谊与白敏中,哪怕是宦官北宫伯子与马元贽,也是青史留名啊! 柴霄的眼神柔和了些,指了指身后陪着的膳房大厨。 “这物的量减了,照理说,人也应该减。因为,雇人也得花钱,是吧?” “君上!” 大厨伊太和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饭碗不保,急忙“扑通”跪倒。 “我家祖传为厨,一直在膳房,一直尽心用命,君上也一直爱吃我做的饭菜,从未出过错,君上可不能说减就减啊!” 张保看不下去,连声呵斥。 “大胆!” “伊太和,君上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说减什么,就减什么!” “轮得上你在这说三道四?” “还说什么三个‘一直’,你以为你是谁?” 伊太和遭此断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以下犯上,不禁浑身一凛,叩头不止。 “小人失言,请君上降罪!” 柴霄却笑着一直摆手。 “我说的减人,并不是要减你。而且,我说的是照理说。眼下,还不全是讲理的时候。” “不全是讲理的时候……” 伊太和嘴里喃喃念着这句,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 跟了这个九皇子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 他好吃,能吃。 那就一直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 甜的,咸的,酸的,辣的。 只要他敢吃、想吃,膳房就敢做、能做。 话说回来,九皇子确实也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 每天饭量大得惊人,能吃下半头大象去。 就这样侬好我好大家好,一直到昨天来到大许,立新大宴,都还是好好的。 怎么今日一早起来,就全变样了呢? 老话说,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可他贵为君上,为何说“不全是讲理的时候”呢? 柴霄看出了这位大厨的“生不如死”,再次摆了摆手。 “你先起来!” 伊太和更害怕了,长跪不起。 “小人不敢!” “还请君上开恩,放小人一条生路!” 张保看了一眼君上,不像生气的样子。 刚才虽然加重语气,却并没有责罚之意。 于是,急忙示意伊太和。 “君上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这已经是开恩了,知道么?” “是!” 伊太和哆嗦着起身,垂手低头,不敢直视。 柴霄吃完了一个肉包子,开始吃第二个。 喝完一碗莼菜羹,开始喝第二碗粟米粥。 “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全讲理?” “换个说法,我们算上今日,只有十天时间,要凑一百万两银子,如何凑呢?” “二皇子代父皇传的这道是密旨,但传完后大家都知道了,说我疯了。” “那我,是不是真疯了呢?” 第14章 搞什么最来钱 伊太和大着胆子回应。 “君上!您没疯!我们都知道,疯的是二皇子!” “哈哈!” 柴霄仿佛看到昨晚“柴火”一见两具美女抱枕后,定然抓狂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他确实疯了!” “但是,这一百万两要是筹不齐,大许将不复存在。” “疯的,就是我们了!” “筹齐一百万两,除了指望有钱皇子大臣们认捐,还能有所指望的,就是我们自己!” “刚才算了,早、午、晚膳用量,大致是之前十五分之一,所以十天能省下一千四百两。” “这是物,人呢?” 张保听到这儿,急忙拿起另一本膳房用人开支账本算了起来。 “王公府膳房,共六十人。” “其中大厨一人,月银二十两,副厨九人,月银十两,帮厨二十人,月银五两,疱工三十人,月银三两。” “总计月银三百两,按十天即三分之一月计算,计一百两。” “如果对应物仅留十五分之一,人也仅留十五分之一,即四人。可计七两,省九十三两。” “如果所留四人为主厨、副、帮厨和疱工各一人,十天约十三两,省八十七两。” 伊太和听得激动起来,脸也一下涨得通红。 想解释些什么,却在张保的直视下憋了回去。 柴霄笑了,把最后一点粟米粥喝完。 “你是想说,这么个省法,人工十天只省下来九十两左右,还不及一天的物料钱,是吧?” “是!” 伊太和重重点头。 这时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顾不了那么多了! 柴霄突然做出了一个震惊众人的举动! 他把一个大碗摆在正中间,然后在它的四周摆了四个小碗。 “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砸掉你们除去四人也就是五十六人的饭碗,而让你们出去赚钱呢?” “出去赚钱?” 伊太和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得老大,大到能塞进去一个鹅蛋去。 眼睛也瞪得像铜铃一般。 那震惊的模样,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保也惊诧不已。 一直觉得,君上似乎在谋一个很大的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但是,很快,这位见多识广的内务府总管大致领会了君上的意图。 “君上,您是想让这五十六人分为四拨,去经营挨着王公府的东南西北四处馆子?” “对!要想富,搞副业嘛!” 柴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往伊太和面前放了一个盘子。 “伊大厨,如果物料的成本,不,花费,不用你管。” “馆子租金,也不用你管。” “所有这五十六号人,日钱照旧。” “你们做的菜,还和这儿一样。” “至于价格,翻上一番,或者两番。” “当然,具体翻多少,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要看你们饭菜能卖出去多少!” “如果卖得够多,你们的日钱还可以涨,按所赚的一成算。” “就这样,说句心里话,凭你们自身实力,这十天下来,能赚多少?” “先别着急回答我!”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和卫士们跑操。” “没下军令状,也没给涨日钱,但他们自愿操练,锻造雄兵!” 说完这些,柴霄抄起了手,静静看着伊太和。 这应该是他穿越以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一上军事学院的头一个学期,也就是足足半年都在炊事班待着的他,对此非常笃定。 伊太和,一定会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说他所在的指挥系,整个军事学院最牛,也最核心,肯定无人反对。 毕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指挥官,是战役与战斗胜负起决定作用的人。 所学习的战略、战役和战术指挥,如何在不同地形与敌情下组织战斗等,都是“胜负手”。 当然工程系、信息系、后勤系,也都不可或缺,非常重要。 甚至从广义上说,它们都是指挥系应当包含的内容。 先当兵,后作将,再为帅。 而这当中的炊事班,作为后勤系杰出担当,里面的“花活儿”一点儿都不少。 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说,比指挥系更充满挑战。 第一,炊事班藏龙卧虎。 即便是像他这样以当年头名考入军校的,进了炊事班,也得老实猫着。 因为一去才知道,里面藏着四五个“兵王”。 切菜老六,竟然是导弹操作尖兵,记过三次二等功。 洗碗老八,竟然是信息情报中心项目带头人,是来这补阅历的。 第二,炊事班看似不起眼,却是重中之重,出不得半点差错。 一个进门不久的菜鸟,炒豆角少了一点火候,害得几百人“食物中毒”,上吐下泄。 结果,上至系主任,下至炊事班长和带他的师傅。 统统给了处分,差点儿铺盖卷滚蛋。 还有一个多情小厨,自作主张,给护理专业的“白月光”漂亮小姐姐做“姨妈餐”。 红枣、桂圆、枸杞。 温暖备至。 却没想到,上错了时候。 送到了正处于闭经前后紊乱期的系主任面前。 只看了一眼这份独一无二的“爱心饭”,这位“灭绝师太”当时就紊乱了。 差点儿把他和她同时开除。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 炊事班再小的事,也是“天大”的事,是打造“钢铁”的事。 因此,经过炊事班熔炉锤炼,有着切身体会和深厚感情的他,早看出来了伊太和的脾气秉性。 在膳房当了这么多年差,虽说草包九皇子不挑食,但毕竟没出一点事。 足以说明这位大厨认真负责,尽心尽力! 草包这么能吃,顿顿要头猪。 整个膳房,从没皱过眉。 足说明伊大厨带领的这些人经得起考验,手艺过硬! 十八年“吃货”生涯,培养出来一个超强“炊事班”。 或许,这就是草包九皇子唯一有用的大贡献吧! 当然,除了草包的助推,伊太和确实也有和一般大厨“不一样”的地方。 刚才说减人,他一开始看似为自己叫屈,怕被砸饭碗。 到后来说了不减他,仍在辩解,说明他操心的是所有膳房的人。 能为别人考虑之人,定然有所回报! 此时的伊太和,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很显然,这位大厨已经有一种勇士洒热血,从此菜刀当马刀,庖房作战场的感觉了。 略作思忖后,他用了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君上!我敢打包票,每日收入,比用料花费至少翻两番!” “哦?” 柴霄的眼里,放出了像金锭一样闪耀的亮光。 “此话当真?” 第15章 生死状 “当真!” 伊太和双手持礼。 “君上,小人愿签军令状!如果完不成,我们不要日钱和奖励,听凭发落!” 柴霄追问一句。 “想好了?你身上,可担着六十口人的饭碗呢!” 伊太和嘴唇翕张着,很是动容。 “一定能完成,我们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值此危难之际,君上许我等,我等也许君上!” “好!好!好!” 柴霄大笑着鼓起了掌,望向经过半天培养已快练成“精算师”的张保。 “张总管,说说吧!这生死状怎么个签法?” 张保一手拿着账本,一手在一纸白纸上快速写着。 “早、午、晚膳省下来的物料,共花费一千四百两。” “翻两番,即五千六百两。” “十日之后,交付五千六百两,以此立生死状!” 听到这儿,在场众人可能对五千六百两感觉并不多。 毕竟,对于一百万两来说,这还不够一万两的零头。 但是,对于被柴霄认作“精算师”的张保来说,心里已是大为震撼。 本以为,把十天的三餐物料花费一千四百两省出来,已是极致。 却没想到,君上用省人工“八十七两”为引子,触发伊太和,撬动出五千六百两来。 以小博大,瞬间在一千四百两的基础上翻了两番。 要照这样下去,一百万两还真有可能,并非遥不可及。 就像三国时威震逍遥津的张辽。 于重重包围之中,以八百魏国精锐,冲击孙权率领的十万吴军。 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但张辽竟然胜了。 还两度杀到孙权跟前,差点儿将其活捉。 令其听到张辽的名字就害怕,哪怕张辽生病了,都不敢与之交手。 “张辽虽病,不可当也,慎之!” 八百对十万,一比一百二十五。 这五千六百两,加上皇帝赏赐的近千两,从二皇子那赚的美人抱枕二百两。 再算上他和云淑妃、少傅和朱雀打赌赚的六百两。 已经达到了七千四百两。 而二皇子首捐了五万两,还需筹齐九十五万两。 七千四百两对九十五万两,差不多也是一比一百二十五。 看来,君上此行,是准备做大许的“张辽”啊! “愿立生死状!” 伊太和在张保写好的生死状上签下名字,摁了手印,正想走回膳房。 柴霄笑着问了一句。 “伊大厨,你这名字?” 伊太和端正神色。 “我的名字,是父亲所取……” 却不想,还没等他说完,柴霄竟然数语道破。 “伊尹,商朝人,擅长以鼎煮羹。” “提出‘五味调和说’与‘火候论’,留下“伊尹汤液”,被后人尊为‘元圣’。” “不光如此,他还是当朝宰相。” “治大国若烹小鲜。慎终于始。都是他提出来的。” “辅佐商汤,推翻暴夏,成就一世英名!” “太和公,春秋时吴国人,最擅长烤鱼。” “授徒五百,管教严格,开创厨道传承。” “其中,公子光派专诸向他学艺三月,得到烤鱼绝学。” “专门为吴王僚烤鱼,将短剑藏于鱼腹。” “打开之后,喷香四溢,持剑刺杀吴王僚,一击而中。” “公子光夺得王位,即为阖闾,任用伍子胥等,开创霸业。” “由此可知,太和公的厨艺多么高超!” “你姓伊,说明与伊尹有些渊源。” “而父亲给你取名伊太和,就是希望你集伊尹与太和公于一体。” “既掌握高超厨艺,又通晓治国与传承要义!” “我说的,没错吧?” “君上!” 伊太和“扑通”跪倒,心里已是澎湃万千。 “父亲取名,确有集合伊尹与太和公之意。” “要做,就做最好的厨子!不能给祖上丢脸!” “至于这治国和传承之意,父亲没说。” “但今日得遇君上提点,小人一定以此为准则,尽心用命!” 这时的张保,则在旁边呆看着,傻傻发愣。 是个人都知道,少傅从小教导君上读书,君上最不爱读的,就是历史书。 “都是些老古董,陈年旧事,读了有何用?” 可是,这样一个从不读历史书的人,为何对“厨道”一界的两位开山祖师这么熟悉? 就像他没未练过武,却突然“战力”大增一样。 难道,都是梦里得来的? 要真有这样的做梦绝学,教给我也做做,该有多好! 张保当然不会知道,柴霄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这是一进炊事班就被班长硬逼着背的。 “你得知道厨道的真正传承是什么,才能当好一个厨子!” “做厨子,可不仅仅只是煮菜做饭,更重要的,是做人与做事,是传承与管理,是治理国家!” 所以,一上来就背伊尹、太和公两位开山鼻祖。 还有春秋时期的易牙、唐朝的膳祖、五代的梵正。 宋代的刘娘子、宋五嫂,明清的董小宛、萧美人、王小余。 每个人都如数家珍。 现在看来,当时的被逼无奈、死记硬背,都是有用而不白费的。 柴霄挥了挥手,示意早膳用完了,可以收拾了,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却发现长桌的侧后方,坐着一人。 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庞。 那笑容,从嘴角蔓延至眼角。 每一道纹路,都体现着关爱与认可。 世间所有烦恼,一见这笑容,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不是云淑妃,还能是谁? 柴霄一惊,急忙迎上前去。 “母亲,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 云淑妃笑着站起,还踮起脚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怪他们,是我不让说的!” “我呀,就在你说要请我和少傅来开早餐会时来的!” “这顿早膳,我儿可是省了不少好东西,又吃出了不少好东西!” “省料、用人、鼓舞士气,每一步都怀珠韫玉。” “今日从早起到现在,刚过去一个时辰。五千六百两已签生死状,就等入袋为安!” “要知道,今日前的你,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哪有今日这一个时辰的妙手频出啊!” “一个时辰赚五千六百两,看来这百万两还真不是太大难事!” “儿子,我表个态。你省早、午、晚膳的量,我也省!” “刚才让他们算了,你一天省物料花费一百四十两,我本来吃得不多,省不了你那些,但省个六十两,总是有的。” “十天,就是六百两!” 柴霄凝视着母亲的笑脸。 昨晚因为酒后失德调戏荷韵、兰芷,差点儿被她废掉。 这会儿已经连夸好几个“好”,还要一起从“口中之食”省下用度。 完全信任。 同甘共苦。 转变太大了! 但有这样的母亲,不是“三生有幸”么? 柴霄正想说些感谢母亲的话,以显孝心。 却突然看见坐在门口侧面,站起一人。 “再加一个省钱的,要不要?” 第16章 精算师上线 柴霄看清此人,不禁又是一惊。 “先生!您怎么也来了!又是何时坐这的?” 来人,正是苏仲景! 这位饱读读书,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少傅,身形消瘦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一身灰色长衫,更显其质朴。 “我嘛,听说你带着卫兵跑圈,就往这来了。” “到的时候,与淑妃娘娘前后脚,也是君上说早餐会时。” “我也表个态!” “让他们算了,我这一日三餐,能省四十两。” “十天,就是四百两!” 柴霄听了,不禁苦笑。 想想也是,能在这样情况下,不被自己察觉,还能让人帮着算账的。 也就只是老娘和老师了。 可这二位,明明早到了,却不说,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这是看戏呢? 昨日不是说好了,一起解决眼前最难之事,筹齐百万两银子么? 如今就这么光看着,让我一人又“导”又“演”。 遛娃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二位肯定是想看看我这已经十八岁君上的独立能力。 到底,能不能彻底摘掉这个草包的帽子? 柴霄双手平举,重重施礼。 “我没想太多,就想着别把自己吃毁了!” “用不了的开支,都投到百万两认捐里去赚钱。” “至于让伊太和出去开馆子,或许是目前最为有效的收入渠道。” “即便如此,还是连累母亲和先生也缩减饮食,跟我一起省出银子。” “孩儿先行致歉!” 云淑妃、苏仲景纷纷摆手。 “这是好事!” 苏仲景更是有感而发。 “给你和大皇子当了十几年先生,我今日却觉得,你才是我的先生!” 柴霄被吓坏了,一躬到底。 “先生,是不是三餐节省让您觉得难受,所以这般折煞学生!” “学生个人出银子,用骗老二柴火的钱,中午请您吃大餐,可好?” 云淑妃笑着打了儿子一下。 “你说你,昨晚用驿使为赌,赢了先生二百两,还回去不就行了!” “为何,还要用骗老二的钱?” 柴霄一直摆手。 “赢先生和您的钱,是要放到认捐百万两里去赚钱的本金,所以不能还!” “还是用骗柴火的钱吧!以后,要是骗得再多些,就更好了!” “哈哈!” 云淑妃和苏仲景不禁莞尔。 苏仲景很快肃穆神色。 “君上,刚才可是许了伊大厨,租金不用管!” “敢问,这也得算作花销吧。打算把这馆子的地点选在哪?” 柴霄一凛,不禁感叹。 “还是先生思虑周全,心细如发。我这正打算实地看看去,先生可愿同往?” 苏仲景笑了。 “看看去!” 云淑妃见儿子与先生的思维同步,心里又惊又喜,笑道、 “我也去!” 柴霄冲张保招手。 “精算师,叫上伊太和,还有他准备派到四个馆子当头儿的副厨们!” “然后,让姚进也带几个人!” 精算师? 张保一愣,不知道君上为何这般称呼。 但今早以来,已习惯了一直被牵着走。 照办就好! 更何况,他叫上主副厨,相当于提前熟悉环境,为开馆子做准备。 再叫上侍卫长和卫士,是因为微服私访,得确保安全。 很周到,没理由不听啊! “是!” 张保应了一声,迅速安排一干人等同行。 再让荷韵和兰芷等侍者分别送君上、淑妃娘娘和少傅回去换便装。 他自己跟在了君上身后。 柴霄目送云淑妃和少傅先行,走在这位大总管前面,笑眯眯地回过头来。 “所谓精算师,得学会三项活儿,评估,定价,配置。” “看你刚才不用算盘。全凭心算,又快又准,不错!” “可以说,具备了做好一名精算师的基本素质。” “但要做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靠心算,可知价位,并进行比较,孰优孰劣。” “这叫评估!” “第二,判断趋势,确定价格。比如羊肉包子,开在外面的馆子,是翻一番,还是两番?” “或许,因为它常见,只翻一番。” “而海参烩猪筋、炖鹿尾,这等不常见、皇家御厨味道难得尝着的,可翻三番,甚至更多!” “这叫定价!” “第三,开这四个馆子到底需要多少人?是平均分配,还是有所不同?” “每日的菜品准备,也是如此。是完全一样,还是各有侧重?” “结合馆子的取名,是不是与主选菜品搭配起来,更吸引人?” “比如说,东馆,主推乳鸽高汤,就起名伊尹汤宴。” “南馆,主推烤全鱼,就起名太和全鱼。” “这叫配置!” 眼见张保的眼里,冒出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光芒。 柴霄知道,这番“今为古用”算是找对了人。 其实,自己只是说出了“精算师”最基本的职能而已。 还有诸如金融参与进来的风险研判与规避、概率统计、设置边缘模型等等,没说。 即便说了,张保也听不明白。 这番结合现实的基本职能,已经够他练上一阵了。 更重要的是,每一点对他来说都是全新视角。 特别是最后提到的伊尹汤宴、太和全鱼,一定会让他在内心产生别样“触碰”。 竟然还可以这样? 太离经叛道了! 不! 应该是太不可思议了! 别说! 就是可以这样! 只不过,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柴霄加重了语气。 “归根结底,要想当好这个‘精算师’,两个字,用心!” “而要想让收入五千六百两变为现实,七个字,做自己该做的事!“ 张保听君上说着,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忽快忽慢,已然不听使唤。 先是一直紧缩,似乎在宣告自己的卑微和无知。 然后,猛然膨胀起来,就像冲锋时响起的战鼓,无时不刻只有三个字:“冲!冲!冲!” 既惊又喜! 脑海中,开始是一片空白。 但很快,被君上点拨的各种“不可思议”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涌入,肆意狂奔。 被“惊”得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实现的向往之“喜”。 两种极端情绪不断交织、碰撞,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近乎痴狂的状态。 柴霄说完,停顿一步,静静看着张保。 张保一怔,当即单膝点地。 “君上!微臣领命!” “用心!” “做自己该做的事!” 柴霄笑了笑。 “起来吧!伊太和是把好手,但时间仓促,他能把菜品做好,就不容易!” “其它的诸多事宜,你多操心!” “十天后,你慢慢带几个徒弟,接你的班。” “对于伊太和及那几个副厨,也让他们学学精算配置。” “你好腾出手来,有更大更多的事,等着你去干!” 张保双手持礼,郑重应道。 “是!” 说话间,柴霄已经来到寝府之前,正准备迈步进门。 张保问出一句。 “君上,刚才淑妃娘娘和少傅都问,东南西北四个馆子,咱们先去哪儿?” 柴霄并未停顿,示意荷韵和兰芷关门。 “到了,就知道了!” “对了!你俩,帮我把调兵的虎符找出来!” “我忘了放哪了!” “没准儿,哪天就要用上!” 第17章 在这开馆子? 半个时辰后,柴霄、云淑妃、苏仲景、张保、伊太和、朱雀、姚进一行出现在了王城街头。 大许虽然相对偏远,但王城毕竟是集中之地,还算人丁兴旺。 与京城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没法比,但至少人来人往、三五成群还是有的。 柴霄计算了一下单位时间的“客流量”,勉强相当于现代七八线城市水平。 与湖广地区一个比较大的县城差不多。 还算凑合。 就看怎么为这场“酒食”之戏搭台了! 他在王城正东方向停下,指着一处高高耸立的楼座。 “你们说,其中一处馆子,设在这儿怎么样?”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惊愕失色,甚至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柴霄所指的,竟然是报时用的钟鼓楼! 这地方,用来当馆子,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么? 张保颤颤巍巍问道。 “君上,您说的到了就知道的地方,就是这儿?” 柴霄笑着点头。 “对!就是这儿!怎么,你们觉得不合适?” 云淑妃轻轻叹气, “霄儿,刚夸了你怀珠韫玉、妙手频出,怎么又开始犯起浑来?” “这钟鼓楼,是整座王城报时之处,稳重坚实,不差半刻,怎能当作食肆酒楼?” 柴霄摊了摊手。 “我也想找好现成的酒家,或者正在对外出租、好一些的房子,拿过来就能用。” “可是,这样的酒家或房子,租金必然很高。” “一旦摊入花销,那五千六百两,就剩不下多少不是?” 云淑妃肃然正色。 “霄儿,我等确实应将筹集银两作为此时第一要务,但不意味着可以乱来!” “比如租金,该花就得花,这也是少傅刚才在你用早膳时担心所在! “不论如何,祖宗的礼法规矩,还是要讲的。” “要不然,乱了最为根本的章程,即便筹齐了钱,也落得一世骂名。” “回头,那个不怀好意的二皇子让某个御史在京城参你一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柴霄并不在意“柴火”会做什么,转向苏仲景。 “柴火是疯狗,要参人,不用理由。所以,不用管他!” “先生,我才疏学浅。这钟鼓楼,到底能做什么?还望明示!” 苏仲景微微点名,抖了抖衣袖,捻着胡须说道。 “晨钟暮鼓!” “钟楼早上撞钟,代表一天开始,鼓楼晚上击鼓,告知已经入暮。” “二者成对出现。大的地方,比如大许王城,有两对。京城更多,有四对。” “为将声音传到各个角落,钟鼓楼建得很高。京城高达十二丈,大许王城为八丈。” “大许王城钟鼓楼分三层,下层坚实厚重,放置大小型钟鼓。” “中层宽敞明净,用于报时人员活动。” “上层斗拱飞檐,栏杆环绕,可作为开放区域,举办活动等。” “常规作用,分为三类。” “一是日常报时,规范作息。” “二是紧急示警。如遇敌军来犯,或者山洪、火灾发生,击鼓戒备,召集全城。” “三是颁令教化。发布新政令,以鼓声传遍全城。还可通过诗歌、唱词等传授礼仪规范。” 柴霄听到这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像从一片轻云中钻出来的太阳。 他等的,就是少傅说的上层可举办活动,还有最后一个作用,颁令教化。 之前,西安和北京的鼓楼,他都去过。 各有二层。 一层放置大鼓。 二层是可以开放搞活动的,相当于一个小市政中心。 如今,大许王城的鼓楼有足足三层。 除了一层放鼓,不能动。 二层为报时人员活动区,三层为开放区域。 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至于,是不是与“礼数”有关,就在于如何解读了! 而这些话,如果他和母亲说,有狡辩和不孝之嫌。 所以,还是由少傅来说,更合适。 借力打力,是更高层次的境界不是? 苏仲景很敏锐,迅速看到了柴霄的笑容,当即表示疑惑。 “君上,我说的不对?” 柴霄双手持礼。 “先生所言极是!” “钟鼓楼这些事,全在这儿了!” “如您所说,上层可以作为开放区域,举办活动是吧?” 苏仲景点头。 “可以!” 但很快,这位饱读诗书的少傅,意识到了自己的学生似乎想“钻空子”,当即喝止。 “君上,这开放区域和举办活动,指的可不是开馆子!” “与颁令教化功能相当,活动多指礼乐规矩的传授,而不是大吃大喝!” 柴霄并没有立即反驳,也没再另作解释。 刚才想借“开放区域”与“举办活动”为突破口的计策,落空了! 没办法! 要是别人,肯定一把过! 可这对上的,是整个大齐王朝独一无二的苏仲景! 输给他,一点都不冤枉! 更何况,他是友非敌! 话说回来,其实难以成行的关键,不是先生,也不是母亲。 而是整个旧有观念。 根深蒂固。 想一时半会儿改变,是不可能的。 兵法有云:戒急用缓。 欲速则不达。 一计不成,只能另生一计。 先缓缓,采用“迂回”策略试试。 于是,他指了指最上面。 “母亲,先生,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到上面去看看,可好?” 云淑妃和少傅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纷纷称“好”。 一行人拾阶而上。 这是座鼓楼,由砖石砌成,身躯坚实而稳重, 一层安放着一面偌大的鼓,就像一尊弥勒佛一样。 四周还有数十面小鼓,很是精致。 来到二层,用隔板与屏风隔成了十来个宽敞的空间。 有专门放器具的,有放置桌椅供休息的。 三层的挑檐是木制结构,整个是一片开阔平台。 飞檐斗拱层层叠叠,宛如飞鸟展翅欲飞。 雕栏根根竖立,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发光,似乎在诉说传承多年的印记。 放眼望去,整个大许王城尽收眼底。 能看到环绕的护城河,甚至远处连绵的西山。 柴霄突然问出一句。 “先生,柴火传密旨的时候,提到洪水或将逼近大许,是吧?” 苏仲景微微颔首。 “君上,二皇子所说泰州决口,是因为黄淮二河相交所致。” “而之所以说或将逼近大许,是因为大许距离这二条大河均不远。” “今天一大早,就在君上到练武场晨练之时,我叫来了都水监、执河令与乡渠长。” “经他们确认,今年黄河侵淮,在泰州拐弯,已径直往亳州方向而去。” “如此一来,黄淮二河已不可能再威胁大许。” “只要盯住近日降雨,不致流经城内的颖河水位暴涨,大许可免水患!” 柴霄心里一惊。 少傅这番“此次洪水不入大许”的描述,看似轻描淡写、古井无波。 其实,每句话、每个字背后,都饱含着极大的信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