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古代灾荒年:从窝在深山打猎开始》 第001章大孝子,成全你 “饿。” 苏彦文胃部痉挛中清醒过来。 他本来是野外求生蝉联冠军,却遭遇了大雪崩,没想到睁开眼睛,竟然穿到了另一具身体上。 四周白雪皑皑,只是身上却穿着一袭破旧棉袍,棉絮板结外露,多处磨损绽线。 摸了一下头,苏彦文惊讶,他的发型竟然是发髻! 难道说,他穿越到了古代。 一股不属于的自己的记忆席卷而来。 这里是不属于历史记载的大庆,文明和我国古代类似。 且已经到了王朝末年,兵荒马乱的同时,又遭遇百年难遇的灾荒年,夏旱冬冻,苦不堪言。 外面早已经难民遍地,也就是他们这个地方靠着大山,多少还有点吃的。 可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原身也叫苏彦文,一岁死了娘后,爹找了个继母,还带来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苏彦文是家中老大,从小被爹灌输愚孝思想,承担起家中老大照顾弟妹的责任。 宁愿自己一家子不吃,也不能少了爹娘姊妹一口吃的。 这一次也是实在饿的没办法了,出来找点野菜,结果饿死在路上。 想到家中惨状,苏彦文妈语不断。 为了吸血虫一样的继母一家,嚯嚯自己妻女,还是个人吗? 寒风灌袖,他瑟缩着,本来就饿得头晕,还冷得不行。 不行,得赶紧回家。 下山回村,白雪皑皑覆古村。 屋舍皆披厚雪氅,柴扉半掩,炊烟难升。 瘦树琼枝乱颤,冰棱垂檐晃悠。村路匿迹,唯闻犬吠隐隐,时有老叟呵手推门,瑟缩而出,踏雪嘎吱,满目萧瑟,仿若静画。 他们的家就前面,小院尽显破败。 泥坯垒成的矮墙歪歪斜斜,茅草屋顶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几处塌陷,新雪直灌屋内。 还没迈进院子,一阵哭嚎声传来。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立在雪中。 身上穿了件打着无数补丁的粗布棉袄,棉絮薄得可怜,根本御不了寒,冷风直往里灌。 裤子短了半截,脚踝冻得青紫。 小脸蜡黄消瘦,身形单薄,肚子瘪瘪,双手紧揪衣角,簌簌发抖。 旁边还有两个人。 老妪身着褪色暗褐粗布衣衫,腰束旧麻绳。虽破旧,却很厚实,让人看着都暖和。 年轻女子则云鬓堆鸦,插着简约木簪,几缕发丝垂于耳畔添娇柔。 看见他回来,女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哭的鼻子吸挂着冰溜子:“爹爹,不要卖掉草儿。” “草儿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偷吃祖母的窝头了。” 看着她的小手,上面全是干活的老茧和冻疮。 苏彦文心狠狠一阵抽搐,在他的世界中,这么大的孩子每天吃饭都靠哄。 可是她的女儿,却已经承担着家务和被卖的命运。 看见苏彦文,赵月娥紧紧地将草儿抱在怀中,可怜巴巴地哀求:“夫君,留下草儿吧,以后我会找更多的食物。” 赵月娥浑身颤抖得厉害,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正视苏彦文。 “你回来了就好。” “你爹已经发话了,小的卖了换粮食,大的留着挖野菜。” 说话的是苗琴。 这个续弦的,一来就各种作妖,这会儿还敢在他面前吆喝? 看他发呆,撇了嘴,理所当然:“你可是老大,弟弟妹妹吃不好就是你没用。” “女子无用,嫁为人妇就是别人家的,这灾荒年没啥吃的,不如换了粮食。” 苏彦文瞥了她一眼,看着她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这个专横跋扈的老妪,并非亲娘,对待继子的妻女非打即骂,不给吃穿,可怜的她们每天只能分食一碗野菜。 瞧瞧赵月娥和草儿面黄肌瘦,那一大家子倒是膘肥体壮。 偏偏苏彦文还是一个没脑子的,媳妇劝说他该为自己的小家庭考虑,上去就是一脚。 继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苗琴的撺掇下,隔三岔五对着妻子一顿拳打脚踢。 要不是疼的是自己,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苏彦文弯腰,伸手要去抱草儿。 “哇,呜呜呜……”草儿直接吓得大哭起来。 “你想做什么?”赵月娥冲过来,紧紧地抱着女儿。 “要不是你还能干活,我连你一起卖了,没用的废物,连一点吃的都找不回来。” “那村长家有吃有喝的,将她卖去当丫鬟,是她享福了。” 苗琴冲上去扯着赵月娥的头发将啪啪啪就是几耳光。 贼婆娘,真是看着就来气。 之前还在为原身这反面教材的形象生闷气,现在想想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古代人三从四德和愚孝本来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这下好了,只要他够浑蛋,封建思想就束缚不了他。 再说了,那又不是他亲妈。 从很小的压榨和吸血,更不要说对他有过半点养育之恩。 有必要顺从吗? “你还手啊?”苏彦文想明白了,立刻冲月娥喊:“她打你就还手,骂你就还口。” 赵月娥吓得更凶了。 苏彦文上前一把拽开苗琴。 苗琴人都傻眼了,惊讶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苏老大,你什么意思?竟然帮一个外人?” “她给我暖炕,你说谁是外人?”苏彦文冷声回怼。 苗琴傻眼了。 激动的说:“我是你娘。” “后娘!” “你爹都听我的。”苗琴理所应当:“你也得听我的。” “我爹睡你我可不要。”苏彦文撇着嘴,一脸嫌弃。 苗琴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忽然就红了,破口大骂:“臭不要脸。” “今天我就替你爹动用家法,教训你这个孽障!” 抬起手就想往苏彦文脸上招呼。 苏彦文眼睛一瞪,气势十足,更是捏起了沙包大的拳头:“我一耳光能打死你,信不信?” 苗琴怕了,灰溜溜地收回手,又心有不甘。 狠狠咬牙:“行了,别废话,村长给了一斤肉和十斤粮,现在我要将人送去。” 苗琴上前就要去拽草儿。 苏彦文眉头一皱,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她身上:“听好了,她们是我的,别说卖,谁敢动一下,我要他命!” 说完,还指着苗琴:“包括你!” 雪地上,三个女人都是傻愣愣的。 对于苏彦文的转变完全处于适应空窗。 草儿小心地拉着找月娥的手:“娘,爹爹真棒。” “别说话,他……他心里面一定在盘算更坏的事。”月娥依旧垂着头,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男人究竟多坏。 苗琴没落得好,反而要惹一身骚,哪儿肯就此罢休。 “哎哟”索性倒在雪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号:“到底不是亲儿子啊,我辛辛苦苦将你带大,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大家伙都出来看看啊,苏老大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家伙,就是这样虐待他娘啊!” “所以当什么都别给人续弦啊,就是活受罪。” 苏彦文都想回屋了。 一听老妪这哀嚎声,嘿,别说,真别说。 他带着坏坏笑容走过去。 这眼神看得苗琴心里发毛:“你……你要干什么?” “你是说虐待你?身为大孝子不成全老娘可怎么行。” 话音未落,苏彦文上前直接扒掉她身上那件厚厚的大棉袄子。 杀猪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院子。 草屋中,冰冷得很。 赵月娥抱着草儿,一点点往里面挪,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看着里面的场景,惨! 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冷风如刀,从四面缝隙灌进,屋内冰寒彻骨。 地上泥坯干裂,茅草散落,似杂乱荒草堆。 缺腿木凳歪斜一旁,残破矮桌漆面剥落,唯一床榻,草席朽烂,棉絮外露。 一旁锅灶,陶罐破裂,水渍干涸,柴米油盐,全无。 在继母的pua下,原主将所有的吃食和御寒的衣物全给了苗琴。 为了孝顺,甚至将自己盖的木屋给了她,一家子住进草屋。 他倒是每天去木屋吃喝取暖,妻女都要在家里冻死饿死了。 今天,草儿也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这才在干活的时候,偷偷咬了一小口窝窝头。 “草……”赵月娥声音虚弱,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双眼模糊。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加上饥饿,已经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娘。”草儿吓坏了。 可这样的场景,似乎不是第一次遇见。 明明是小小的一团,却洗着鼻子说:“只要有吃的,娘就会好起来。” 她慌张地在灶头边摸索,然后端出一碗煮过的树皮。 放在口中艰难地咀嚼,待树皮变得柔软了,喂进赵月娥口中。 苏彦文鼻头瞬间一酸。 将手中的棉袄披在草儿身上。 “夫君,你……你做什么?”赵月娥吓坏了,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真是的,做点好事都让人害怕。 苏彦文嘿嘿坏笑:“替我穿着,敢让你祖母抢走,我揍你。” 草儿大大的眼睛蓄满泪水,裹着棉袄扑入赵月娥怀中,小声哭泣:“娘,我怕,呜呜呜……好暖和。” 苏彦文苦涩一笑。 这家里,都吃上树皮了,还能指望有什么吃的。 他都饿得眼冒金星,更被说孩子了。 看着墙上竟然还有简易的套兔子的活套,眼睛一亮。 肥沃的古代版大兴安岭,我来了。 “爹爹,雪大,你去哪儿?” 草儿很怕,还是忍不住关心。 “套兔子。”苏彦文说着,推开门,走进大雪之中。 草儿现在身上暖烘烘的,激动地拍手:“太好了,爹爹要去找吃的了。” “草儿,可不能对你爹抱有幻想。”赵月娥绝望地说。 “谁都知道大雪封山,死路一条。” “你爹怎么可能为了我们去冒险?” 第002章坏爹爹,相信你 走到大山边缘,天地间仿佛被巨兽狠狠攥紧冰窟。 凛冽寒风如同刀刃,割得人脸生疼。 鹅毛大雪无休止砸下,山路全没了踪迹,山林死寂,鸟兽隐踪,只剩下枯木在厚雪中瑟瑟发抖。 苏彦文弓着身体,艰难地在齐膝的积雪里挪动脚步。 视野一片混沌,目之所及只剩下茫茫雪幕。 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深坑中,想要发现尸体都只能等来年春天。 原身也是倒霉透顶,老练的猎人都不一定能走出去,更别说一个醉酒鬼。 活该他被冻死在森林里。 要不是借了他的身体,这一家子的破事,他才懒得搭理。 时间不早了,也没有准备,即使经验丰富,苏彦文也不敢轻易深入大山。 拿出套子,无奈地笑了。 怪不得古时候的人老是抓不到猎物。 就好比手中这个套子,制作工艺太简单粗糙。 只是利用一些树枝、藤条制作。 这些材料的柔韧性、强度有限,会因为弹性不足,在兔子触发机关后不能迅速收紧,导致兔子挣脱。 加上他们对动物行为学没有了解,只是凭感觉下套。 能不能抓住猎物,纯粹是碰运气。 苏彦文一边盯着凛冽的风雪,沿着边缘地带寻找目标。 小心地查看痕迹。 不仅仅是安全问题,还有动物的生活痕迹。 前面,竟然露出一截草叶子。 苏彦文心中一喜,急忙上前查看。 上面有被啃咬过的痕迹,可以判断出是兔子咬过的。 前面不远处,还有几粒黑乎乎的小圆粒,不仅没有被大雪覆盖,还残留余温。 这说明刚才这儿还有兔子觅食。 套子是警觉性相当高的动物,兴许是自己刚才的脚步声惊到它了。 这冰天雪地的,想要再找到一只兔子,可不容易。 同样,想要找到嫩草也不容易。 小心将套子安装在嫩草附近,用薄薄的一层雪覆盖在上面,随即后退躲藏起来。 手中暗暗握紧一把小刀,猫着身子,全神贯注盯着那个地方。 大雪飞扬,雪地上有了稀稀疏疏的动静。 一只雪白的兔子几乎要和白雪融为一体,要不是一开始就盯着那个地方,很可能会忽略它的存在。 它试探性地往前跑了几步,确定没有其他危险后,这才放心地回来原地吃草。 “啪”的下,套子起了作用,夹住了兔子。 几声叫唤后,兔子拼命挣扎。 苏彦文如同猎豹冲上去,照着兔子头就是一刀。 鲜血染红了地面,兔子腿瞪了瞪,没了动静。 这下有肉吃了。 将兔子拎起来,苏彦文眉头一皱,是只正在喂奶的母兔子。 可惜,已经没了生命气息。 哎! 苏彦文无奈地叹息一声,顺着兔子跑过的地方,在四周寻找起来。 历经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一处松动的雪,混合泥土,旁边还有兔子粪便。 伸手掏开雪,下面真是一个兔子洞。 五只毛都没长齐的兔子正探着头等待着母兔的哺乳。 “虽然我要吃母兔子的肉,但我也救你们的命,扯平了。” 苏彦文说了一句,伸手连带着下面垫着的兔毛,将小兔掏了出来。 捂在衣服里面,下山回家。 村口,草儿躲在大树下,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大山。 大雪纷飞,伴随着夜幕的降临,能见度越来越低。 好在祖母的棉衣很暖和,不至于冻成冰雕。 “唉哟,这不是苏老大家的草儿吗?” “可怜啊!又被她祖母赶出来了吗?走,去我家里烤烤火。” 说话的人是他们的邻居,虽然衣服满是补丁,好在厚实。 草儿双眼红红的,伸长了脖子望大山。 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张婶,我要等爹爹。” “爹爹上山套兔子,他很快就会回来。” 张婶连连撇嘴,毫不掩饰鄙夷:“就他还打兔子,算了吧。” “他那个怂包,敢进山吗?” “真的,我看见爹爹进山的。”草儿语气坚定。 “那完蛋了。”张婶脸一白。 忙说:“这会儿的大山,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进,他还敢去?” “非得冻死在里面不可。” 草儿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没了血色。 爹爹就算是坏爹爹,也是草儿的爹爹啊! 张婶安慰:“草儿,你也别想什么兔子了,他能活着回来,就要谢天谢地了。” 草儿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承受她心中的委屈,掉了下来。 她吸着鼻子,克制不住地发出呜咽声。 这孩子看着都心疼。 张婶慌了:“草儿别哭,那种祸害,真死了你和你娘还能好过些。” 一提到娘,草儿哭得更凶了。 “草儿,你今天是还不是又没吃到饭?” 草儿哭得直抽抽,低着头不敢说话。 “婶子家吃的也不多,你先拿着,总得活下来。” 张婶狠狠一咬牙,拿出怀中层层包裹的麦麸饼,掰下三分之一递过来。 “我不要,爹爹说了,让我等他打兔子回家。” “婶婶家,还有几个哥哥,他们……他们也饿……” “上一次我吃了婶婶给的菜汤,哥哥都饿哭了……” 张婶鼻子酸酸的,堵得慌。 冲着山那边破口大骂:“苏彦文你个王八蛋,自己蠢没脑子就算,干什么要害了孩子。” “你死在山里的了。” “别祸害人。” 张婶骂得正欢。 风雪中,影影绰绰,依稀能分辨出是一个人。 “那是你爹吗?”张婶带着一丝不确定。 草儿踮起脚看,人影越来越近。 “哇!” 草儿开心地跳了起来。 大声喊:“是爹爹!” “啊!他手里还有兔兔。” 看着草儿在村口接他,苏彦文也很激动。 加快脚步,晃动着手中的兔子。 草儿一定很开心吧! 难道说,他也能享受软萌萌的香香女儿扑入怀中的时刻了吗? 苏彦文张开双臂,迎接幸福。 逐渐靠近,草儿看着自己的爹,吸了吸鼻子,扑通一声,双膝一弯,笔直地跪在了雪中。 哽咽着哀求:“爹爹,求求您了,兔兔给娘吃……” “娘晕过去了,草儿……草儿要救娘。” “只要爹爹给娘吃兔兔,呜呜,草……呜呜草儿可以被卖掉。” 第003章兔兔好好吃 破防了! 苏彦文的笑容,彻底消失。 “造孽啊!”张婶狠狠地瞪着苏彦文。 虽然这一次没有骂人,可那脸色,简直比什么都骂得难听。 苏彦文一个字都不想说,现在他的心里面也堵得很。 自己一直想要个女儿,他那个世界的妻子确是个丁克。穿越过来,原身有这么好的女儿和妻子,却不知道珍惜。 或许是出于同情,这一刻,苏彦文真的很想保护这个孩子。 笑了笑,将手中的兔子递给草儿。 草儿小心打量苏彦文的眼神,将兔子拿到手后,才稍微心安。 看着她小心模样,苏彦文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的头,手还没靠近。 草儿双手忽然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那么小的孩子,甚至没有哀求别打她,而是选择保护头部。 这得吃了多少拳头,才会出现这种应激反应。 苏彦文转头看向张婶,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虽然是邻居,可大家的关系并不好。 张婶性格直,苏家对赵月娥的态度她一直看不惯,有些时候还会帮着吵两句。 苗期也是没少在后面嚼舌头。 导致原身对待张婶一家的态度极差。 雪地冷,苏彦文抱起孩子就要走。 张婶急了眼:“怎么着?你还真要卖孩子?” “不会,怕她冷。”苏彦文说着真心话。 张婶当时就呕了,白眼都要翻到头顶:“谎话连篇。” 得,说真话没人信吧! 苏彦文恶狠狠一笑:“卖了她谁给干活?” “老子还等着吃兔子汤。” “我就知道。”张婶跳脚:“不行,你答应了兔子给月娥的,我跟着你去。” “我要亲眼看着月娥喝下去。” 草屋中。 赵月娥人已经饿得昏迷。 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身上只盖着薄薄的一层被子。 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因为失温,彻底死亡。 “月娥。” 张婶唤了一声,摸着赵月娥的手,脸色凝重。 也不矫情,立刻帮着烧水,麻溜地剥掉兔皮,将肉直接丢进去炖。 连续几年的灾荒,加上大雪封山,吃的越来越少。 身边随时有饿死冻死的人,张婶见了太多。 草儿脱掉棉衣,正要盖在赵月娥身上。 就听见苏彦文恶魔般的声音:“穿上,不然将你丢出去。” 草儿一抖,不敢脱了。 倒是苏彦文,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脱掉了身上衣服,盖在赵月娥身上。 草儿眼睛亮晶晶的,更多的确实怀疑和担忧。 好烦啊! 这种做好事就会令人不安的感觉。 揉了揉太阳穴,补上一句:“臭死了,别装睡,赶紧起来给我洗干净。” 这么冷的天,洗衣服就是一种折磨。 果然,爹爹还是坏啊! 草儿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悄悄地将衣服给赵月娥盖的严严实实的。 赵月娥双眼紧闭,没有动静。 “等娘吃了肉肉,就会好起来了。” 草儿抹了把眼泪,小脸上拥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坚强。 跑过去麻溜熟练地帮着张婶添柴。 随着肉汤沸腾,茅草屋里也多了暖气。 浓郁的肉香味馋得人只咽口水。 顾不得将肉炖烂,草儿端着一碗汤,小心地喂入赵月娥口中。 张婶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大半年没吃过肉了,这兔子肉的香味,真招馋虫。 好在肉汤下肚,赵月娥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体温也在慢慢恢复。 苏彦文走过去,将兔子捞出来。 兔子不大,剥皮后也没多少肉。 连汤带肉,分成四份。 “你是一条狗吗?有什么吃的都给你后娘送去。” “别忘了,你答应了草儿,这是给月娥的。” “你没有良心就算了,总不能就连诚信都没有了吧?” 张婶见状,急忙堵在门口。 张开两只手,一副要和对方拼命的架势。 苏彦文拿起其中一个碗,往前一送:“给。” 张婶表情错愕极了。 也不接碗,狐疑地盯着他:“你又在算计什么?” “上次吃了你一口窝头,你那便宜老娘可是讹走了我家最后一只老母鸡。” 苏彦文觉得脑袋疼。 纯粹就是因为觉得张婶这个人还不错,加上又在家忙活大半天。 他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难道,做一个好人就这么难? 苏彦文清了清嗓子,贼兮兮地说:“当然不能白拿。” “你家大郎不是会点手艺吗?吃了我的肉,就得给我做一个笼子。” 张婶竟然松了一口气。 一把接过碗,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的东西,就没有白拿的。” 好在,论手工她家男人有一手,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她又担忧地看着另外的三碗,生怕被苏彦文全给端那一大家子吃。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苏彦文一屁股坐下,端起一碗就开吃。 山上跑了这么久,他也饿。 这么一碗肉,根本不够吃。 勉强凑合着吧,找食物的事情,慢慢来,先保住命再说。 看着草儿在旁边吞口水,贪婪地吸着肉香味。 苏彦文拍了拍旁边板凳:“愣着做什么?来,坐这儿。” 草儿根本不敢动。 张婶也是一脸紧张。 苏彦文头疼啊,轻咳两声,继续发挥:“放心,你用自己换的兔子,我不会给别人。” 草儿眼睛又红了。 一双小手护着两个碗:“都给娘。” “不吃啊,正好我不够,替你吃了。”苏彦文作势要抢。 张婶急了眼,急忙道大喊:“草儿快吃,别便宜了他。” 草儿慌了,坐下来,小心吸了一口汤。 “好好喝啊!” “原来肉汤,好喝得让人想哭。” “这就是肉的味道,简直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呜呜呜,只是要被卖掉了……” 草儿一边吃,一边哭,场面滑稽又凄凉。 张婶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回家,家里还有五个孩子等着。 她有心想帮忙,却无能为力。 灾荒年,谁家不是一地乱麻。 苏彦文看着草儿,打心眼里喜欢。 虽然画风不太对,好歹是吃了东西了。 只是这些肉汤有这么好喝吗? 说实话,没有添加任何作料的兔肉,真骚臭,要不是饿极了,他还不一定会吃。 看来还是要准备一些作料。 看着草儿吃的干干净净,恨不得连骨头都嚼了,碗也舔得干干净净。 苏彦文这才从怀中掏出五只小兔子。 “小兔兔!”草儿眼睛都亮了。 果然,没有孩子能够抗拒得了小兔子的诱惑,不管那个孩子多么懂事。 “爹爹让大伯编笼子,就是养兔兔吗?” 草儿问得很小心。 毕竟一只兔子分四份,她都没吃饱,更不要说大人了。 锅里的汤还在沸腾,这五只小家伙性命垂危。 “嗯。”苏彦文点点头。 草儿明显警惕起来,小眼神中满是不信任:“爹爹,你又骗我。” 她扁着嘴,想哭,又不敢。 苏彦文无语了,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骗你,先养起来,当应急食品,饿了就煮来吃。” 好……好可怕! 不愧是残忍的坏爹爹。 草儿冲上前,一把将兔子护在怀中。 “我会将它们养的肥肥胖胖的。” “等他们下蛋给爹爹吃。” 苏彦文正装严肃呢? 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好可爱怎么办? 这坏人没法演啊! 无奈地摇头:“行,三个月后不下蛋,我就吃了它们。” 说完,还做出一个凶狠的吃人表情。 草儿正在人都僵在了原地,随后转过身,跑到门口,悄悄抽泣。 苏彦文对她是越看越喜欢。 傻孩子。 真要将兔子养大了,鸡生蛋蛋生鸡,他们将会有吃不完的兔子。 虽然有养兔子这个计划,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目前还是得多找点食物才想。 正想着,脚步声传来。 “苏老大,我可是听人说,看见你抓了只兔子回村。” 苗琴的大嗓门,真的可以无视一切无碍。 她直接推开门,一脸不满地说:“肉呢?” 她冲进来,看着空荡荡的锅,气急败坏地说:“苏老大,你可是大哥。” “我们辛辛苦苦将你养大,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吗?” “你爹发了话了,让你将兔子交出来,要不然就不承认有你这个儿子。” 因为缺爱,所以格外卑微。 从小为了能让爹重视,一直讨好这一家子吸血鬼。 现在,他又不是那个怂包苏彦文,这些台词还能唬他吗? 草儿赶紧将小兔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苏彦文翻了个白眼,将骨头丢在地上:“肉没了,这个你可以带走。” “我看你疯了,敢这对我?” 正要开大,忽然看见桌子上的一碗肉,眼睛一亮。 “哼,这碗肉我端走,其余的,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得给我补上!” 这可是娘的肉。 “不行。”草儿冲过去抢肉。 苗琴一把推开她。 草儿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赔钱货,老娘的东西你也敢碰。”苗琴看着那丫头就来气。 特别是她身上的棉袄,伸手就要来扒。 “噹”的一声。 一把菜刀,精准砍下来。 就立在肉碗的边缘。 苏彦文居高临下俯视着苗琴,嘴角上扬,冷笑:“老子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谁特么也不准拿。” “哪只手拿的,我砍哪只。” 第004章只要有娘,去哪儿都好 到底是一个村妇,再泼辣,看见明晃晃的刀,还是被吓得哆嗦。 苏彦文是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 逼急了,真能砍人。 曾经她撺掇着苏彦文对赵月娥拳脚相加,没想到这种痛苦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咕噜。 苗琴吞了口唾沫。 伸出去抢东西的手,麻溜地缩了回来。 硬抢是不行了。 但是耍赖,她还能不熟吗? 左右一张望,特地选了个暖和的炉子旁,一屁股坐在地上。 双手一边拍打地面,一边号:“哎呀,我命苦啊!” “怎么养大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啊!” “找了个媳妇狐狸精啊,迷的男人殴打娘啊!” “当初他爹起早贪黑赚银子,可是我一耙屎一耙尿将他养大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打个雷劈死这没良心的东西啊!” 伴随着唱腔和拍打地面,苗琴很有节奏的诅咒着。 苏彦文都听乐呵了。 她说的还真不错,这混账怂包猪脑袋,不正好遭遇了报应死翘翘了? 他是老天爷派来伸张正义的! 看着老妪那泼辣劲,苏彦文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苗琴有点慌。 “滚!”苏彦文命令。 苗琴直接趴在地上:“除非将肉还给我。” 得。 果然,对付有些人,能动手真别哔哔。 苏彦文懒得废话,走过去,双手抓住她后背的棉袄子,直接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开门。” 草儿迷茫,也立刻照做。 趁着风云还没有灌进来的空隙,直接将人丢出去。 “老妖婆,滚远点,别打扰我娘子睡觉。” 嘭。 门关上。 草儿惊恐地盯着他。 为什么,爹爹感觉比以前更可怕了? 可这种可怕,又让人有一种好开心的感觉? 草儿还小,也想不明白,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被卖掉,又忍不住笑哭。 她爬到赵月娥的跟前,小心地喂汤。 “娘快快好起来,以后没了草儿,娘要保护好自己哦。” 一行眼泪,从赵月娥眼角流出。 其实苗琴来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或许这么久来,已经太疲惫了,她实在不想面对。 以为对方端走肉就没事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转变。 缓缓睁开眼睛,赵月娥看着这个令人憎恨的丈夫。 此刻,他正坐在锅边,削着木棍,看起来是在做什么陷阱。 “你……你真的要卖掉草儿吗?”赵月娥的声音很微弱。 苏彦文抬头看着那张绝美的脸。 笑了:“我有病,为什么要卖女儿?” “女儿那么可爱,糯叽叽的,啊呜哇呜的。” 这些描述,闻所未闻,却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月娥很怕,想到女儿,还是颤抖着声音说:“夫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将她养得白白胖胖,她太瘦了。” 苏彦文回答得很认真啊,胖乎乎的捏脸才是享受。 “哼!你会那么好心吗?” 赵月娥讥讽一声。 也不吃肉,声音中全是失望:“你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更残忍的事情?”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还有惶恐。 苏彦文无语:“我就不能变了吗?” “一个人的劣根,是不可能改变的。”赵月娥说得肯定。 对对对,就是不能改变,所以直接改变了灵魂。 只是这种玄乎的事情说出来,有人信吗? 懒得解释,强硬的口吻说:“总之,我的女儿,不可能卖给谁。”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爹娘可是收了村长的东西。” “白纸黑字的契约在,手印也按了。” 她越是往下说,就越是绝望。 抿着嘴,睫毛颤抖不止,沾染了一层细碎眼泪。 “村长家可不是好招惹的,收了他们的东西敢不给人,你们愿意承受这个后果吗?” “骗村长的人,可没有一个好下场。” “至少和你有关系的人,想要从他那借粮是不可能了。” 借不到粮食,意味着这个冬天,只能饿死。 苏彦文好笑:“为什么要借?” “打猎不就好了?” “难道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这么好运吗?”赵月娥悲观地笑了。 嘲笑这命运的不公:“山上能打猎,还等着你去找吃的?” “那些老猎人不知道上山吗?” “别说现在大雪封山,就算没有大雪,你知道那山上多凶险吗?” “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 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合上山打猎。 可他就是挑战极限的博主啊! 这种地方,更适合他生存。 苏彦文满不在乎,说了句:“没事,在家等着吃就成。” 说完,继续低下头,削木棍。 赵月娥眼神,越来越空洞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纸包。 轻轻地抱起草儿,小声地说:“草儿别怕,如果娘不能陪着你长大,娘就永远陪着你。” “草儿,娘不会让任何人卖掉你的。” 草儿还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咬着嘴唇低着头。 抱着兔子说:“娘,我们还有小兔兔。” “爹爹说,只要小兔兔下蛋吃了,就可以不吃它们。” “只要兔兔变成有用的兔兔,就可以避免被吃掉的下场。” “是不是,只要草儿能做更多的事情,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爹爹也不会卖掉我了?” 草儿问着,抬起头看着赵月娥。 一双明亮的眼睛,璀璨如星辰。 两只小手握得紧紧的,期待着赵月娥的回答。 苏彦文用力削木棍的动作忽然一滞。 他发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去保护一个人。 声音沉稳地说:“村长那点东西,三天后,我会还回去。” “以后这个家里,谁再敢提一句卖孩子,就给我滚出去。” 他深知,他的存在,只会让妻女如坐针毡。 更明白,那点兔肉,谁的肚子也没能填饱。 今晚有兔子顶着,明天呢? 或者说,等村长来要人的时候,拿什么应对,蛮力吗? 索性带上家里能带的家伙,走进了风雪之中。 不就是肉吗? 这么大的山,搞肉很难吗? “娘!”草儿看着再次关上的门,忙问:“天黑了,爹爹还要上山吗?” 赵月娥眼中全是讥讽之色。 看了一眼外面的黑下来的天。 咬着牙齿,一字一字从齿缝中迸出来:“你祖母是不会将东西退回去的。” 他怎么可能是真的上山去了。 只不过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而已。 苏家没有将孩子交出去,明天一早村长肯定会带着人来家里闹事。 到时候一边不给退,孩子还不是一样只有被带走的份。 每一次,苏彦文看见他爹,就像是兔子一样。 更何况是面对比他爹更可怕的村长呢? 赵月娥绝望地下了床。 看着许久许久没吃过的肉,打开了捏在手心的纸包。 将粉末一股脑全倒进去。 “娘,这是什么?”草儿好奇。 赵月娥嘴唇白得没了一丝血色,温柔地抱起草儿。 叮嘱着:“去村长家的丫鬟,死了三个了。” “去的最长的,也才半年。” “草儿,娘很害怕。这是能让娘不怕的东西。” 她用下巴抵在草儿的额头上,眼泪簌簌而下:“如果明天他们要带走你。” “你就陪着娘,一起吃了这碗肉,好不好?” “这样吃的饱饱的,我们就有力气走好远的路,过了桥,喝了汤,再也不会饿了。” 草儿很迷茫,她听不明白娘话里面的意思。 可是看着娘红红的眼睛,她知道,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草儿的手是冰冷的,她努力抬高手,擦掉赵月娥的眼泪。 用最灿烂的笑容,渐渐地抱着娘:“我要和娘在一起。” “只要有娘,去哪儿都好。” 第005章山中遇难 走到山脚苏彦文就后悔了。 大山仿若沉睡巨兽。厚雪如绵软棉被,严严实实盖住大地。 月光洒下,林梢凝霜闪烁微光,似细碎银钻。 越是往山上走,越是冷得刺骨头。 白天温度最高也就-4°,到了晚上,能够有个十来度就不错了。 当然,苏彦文说的是负数。 没有现代化专业的设备,晚上进入大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进入大山过夜,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同样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苏彦文做事的风格是防患于未然,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才开始行动。 风在林间低吟,吹起雪雾,树枝瑟瑟发抖。 走进去不远,苏彦文紧张起来,这风刮得不对劲啊! 狂风如愤怒的野兽,嘶吼着扑来。 鹅毛大雪被狠狠卷起,在空中肆意狂舞,茫茫一片,似要将万物吞噬。 山林在其肆虐下枝叶狂颤,山径隐匿无踪,整个世界只剩混沌的雪白与呼啸风声,仿若末日之景。 能见度极低,只能够看见不到一米的距离。 继续往前走,运气好一点仅仅只是掉进坑里,运气差一点直接跌落悬崖。 要是站在原地,就等着被冻成冰雕吧。 寸步难行的不仅仅是苏彦文,动物一样面临这种困境。 “倒霉!” 苏彦文骂了一句。 本来还想着下个套子,找点浆果之类的食物,现在能保命就不错了。 如果不赶紧找个躲避风雪的地方,他会被活埋在雪堆里。 风越刮越凶,夹杂着无数的雪米,狠狠地抽在身上。到处是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地上全是杂乱的脚印,有兔子的,狐狸的,猞猁的…… 要不是这该死的风吹雪,苏彦文看见这么多脚印,还不得蹦跶起来。 苏彦文盯着风雪继续前行,感觉身体像是纸片一样,随时都会被这风吹得倒在地上,冻成冰渣。 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曾经在登喜马拉雅山的时候,看见过不少尸体,都保持着蜷缩安详的姿势。 低温风雪的恶劣环境中,最怕的就是停下来,那样只有等死。 这种滋味可不好受,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漫天的风雪之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朝着苏彦文这边跑来,离得很近,看不清楚是什么动物。 苏彦文心中一沉,手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刀子,看体型,比猞猁大,很可能是老虎之类大体型动物。 黑影像是鬼魅一般,很快靠近苏彦文。 那是一匹狼。 体型比普通的狼还要大一倍,通体发黑,没有一根杂毛,眼睛绿油油的。 它没有立刻攻击苏彦文,身形忽然一闪,只是一窜,便不见踪影。 没有任何人能够比野生动物更加了解自然环境,它们更熟悉地形。 苏彦文暗叹不妙,它跑了,自己可不知道哪儿跑,周围已经只有白,已经分不清天和地。 再等一会儿天黑下来,更是寸步难行。 苏彦文顾不得这么多,心一横,赶紧跟着黑狼跑。 没几步,一个山丘耸立,阻挡着风吹雪。 从远处看,全是白,要不是黑狼出现,永远别想发现这个大山丘。 山丘就像是天然的墙壁,形成一个没有风吹雪的三角区。 苏彦文冷得直哆嗦,顾不得其他,急忙缩进去,尽力地裹紧衣服。 一只手紧握着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他可不会相信有什么神迹,这里不过就是动物们遇到极端天气的避难所。 这周围草垛子里,树后面,石头缝隙里说不定藏了多少豺狼虎豹。 这会儿外面风吹雪,地上的动物们肯定都想吓坏了,谁也顾不上谁,保命就成。 等会儿风雪一停,才是一场真正的厮杀。 苏彦文握着刀子手青筋凸起,天已经彻底黑了,风雪依旧大得吓人。 他将在家里削尖的木棍立成一圈,以防止躲避风雪狼忽然跳起来伤人。 恢复一点体力后,不难闻到周围复杂的动物味道。 苏彦文苦笑连连,真不该说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倒霉。 人家老猎人在冬季上山,逛一天兴许兔子毛都不能看见,他倒好,一来就遇上成堆的动物。 此刻,只祈祷着风雪消停的时候,他能最快地避开猛兽。 拿着火折子,只要风雪一停,立刻点燃手中的火把。 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不知是不是耳朵冻掉了,苏彦文竟听不见风的声音。 天空逐渐出现光亮,渐渐地,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 “吼!” 一声虎吼,一头吊眼白睛的猛虎忽然扑了过来。 看来这里最大的目标就是苏彦文。 苏彦文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一个侧身滚在地上,险险地避开老虎。 老虎折身再扑。 想要拼体力和速度显然不可能,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裹满松油的火把。 火苗蹿起,扫在了老虎脸上。 老虎吃痛,嗷的一声后退,爆炸地踏着血,同时也畏惧火把,不敢立刻靠近。 苏彦文此刻不敢怠慢,叼着火把,迅速往树上爬。 “吼!” 又是一声怒吼,老虎一个猛扑,咬死了一只雪兔。 血腥味弥漫开来。 无论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此刻哪儿还顾得上躲藏,全跑了出来。 好家伙。 爬到树梢的苏彦文,看着这场景,当真是壮观啊! 同时也感慨,生态是真的好,仅仅是躲避风雪的这个地方,动物也要成百来算。 老虎简直是在开自助餐,不管吃不吃得了,逮着谁就是一口咬断脖子。 一时之间,动物狂奔。 谁也顾不得谁,一个劲地跑。 老虎一路狂奔,逮着一个咬一个。 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动物尸体,大多数都还在抽抽。 苏彦文心脏怦怦跳。 按照他手里面的家伙,想要捕获大型动物显然是不可能。 可大型动物替他捕杀了这么多,不去拿点,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虎口夺食,也是玩命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 总比可怜的女儿被人带走了要好。 麻溜地滑下去,抓起一只雪兔就跑。 跑到前面,嘿嘿, 赶紧捡起来,绑在腰上。 继续跑,哎哟, 开心捡起。 虎吼就在身边。 苏彦文可不敢托大,在现实世界中再牛换做在这儿也不敢和老虎硬刚啊! 主要还是没装逼。 没有枪的世界,人类在大型猛兽眼中,就是稍微大一点的食物。 整个过程中,苏彦文根本不敢回头,一个劲地跑。 昨夜的风吹雪让大山恢复如初,地上再也看不见任何脚印。 只能够凭借着记忆,慢慢地往山下摸索。 山下村庄里面。 天亮了。 苏彦文一晚上没有回来,赵月娥看着那碗结冰的兔子肉,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这个满口孝道的窝囊废,还是在麻烦来临的时候,再一次抛下了她们。 “娘!” 怀中的草儿,似乎感受到赵月娥的颤抖,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不由自主地朝着兔子肉望了一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安地看着门外。 小兔子一晚上没有吃东西,饿得吱吱叫。 “娘,我去给兔兔找吃的。”草儿说着,要出门。 “草儿。” 赵月娥叫住孩子。 脸上是一抹苦涩的笑容:“娘去。” “嘭!” 院子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苗琴哭天喊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指着门口一个劲地说:“哎哟村长啊,我肯定不敢和您耍赖啊!” “那丫头就在屋子里面。” “你瞧瞧她娘那狐媚子的样子,就知道她长大了多水灵。” “您赶紧将她带走就是。” 第006章我发疯,我药死你 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一脚就踹开了。 冷风灌进来,让本来冰窖一般的房子,更多了一丝寒霜。 赵月娥本能缩了缩身体,后退几步,努力想用瘦小的身体挡住草儿。 苗翠这老妪的第一个窜出来。 一把推开赵月娥,揪住草儿的衣服,将人拽了出来。 本来就在鬼门徘徊的人,哪儿是苗琴的对手。 苗琴吃得膘肥体壮的,稍微一用力,就将赵月娥摔在地上。 拎着草儿就要在走。 “别动我的孩子。” 赵月娥发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声喊叫,心一横,冲过去抓住苗琴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哎哟。” 苗琴吃痛,松开了草儿。 草儿麻溜地跑开。 跑的远远的,眼睛红红的冲他们喊:“爹爹说了,谁也不可以卖掉草儿。” “爹爹不同意。” 她噘着嘴,努力克制着想哭的冲动。 听到这些话,苗琴先是一僵,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叉着腰堵在门口,满眼鄙夷地说:“他说的话,就是个屁!” “昨天你们干的事情,已经让他爹发火了。” “看看他那怂包的样子,他爹发火,吓得不知道哪儿躲起来了吧,还管你?” 虽然昨天苏彦文的样子是有点吓人,关键是现在也没有看见他人啊,还有害怕的必要吗? 草儿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大声地喊:“我爹爹只是去打猎了。” “爹爹要带肉回来救草儿。” “哈哈哈。”苗琴笑的前仰后俯:“肉呢?” “他人呢?” 说完之后,再一次对身后的人说:“你们谁看见苏老大上山了?” “知道吗?昨天晚上,雪鬼来了,没有人敢上山。” “雪鬼会杀了每一个敢挑战它地位的人。” 身后的人也笑。 杂乱的声音里面,全是讽刺。 “就苏老大那怂包,也敢上山?” “我看是在王寡妇家里面找温暖去了吧!” “哈哈哈,上一次他给了王寡妇一碗小米,睡了两晚上。” “就是,还和我们吹嘘说王寡妇就是懂得多。” 不堪的言论,一句接这一句。 赵月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听到这些话,心脏仍旧如遭重击,留下伤心泪水。 草儿看着母亲的样子,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即使咬着牙齿,还是克制不住让眼泪流下来。 看着外面五大三粗的几个男人,草儿小声地问赵月娥:“娘,爹会回来吗?” 无声落泪,即使残忍,赵月娥还是不想女儿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样只会坠入更加可怕的深渊。 她摇了摇头。 草儿低垂着脑袋,小小的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麻溜的跑到桌子前,端起那碗藏起来的肉:“娘吃。” “草儿也吃。” 是的,娘说,吃了这碗肉,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嗯。” 赵月娥吸了吸鼻子,心疼的揉着女儿的头发。 端着碗,就这冰渣,将最大的那块肉给了草儿。 山脚下。 苏彦文总算是逃下来了。 一路狂奔,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确定安全后,倒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 看来原身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还需要加强锻炼和补充营养。 “苏老大。” “苏老大。” 远远的,听见有人看。 前面不远处,张婶焦急的身影在村口和山脚之间晃悠。 往深了一点张婶都不敢,生怕被雪鬼要了命。 “张婶,我在这儿。” 苏彦文喊了一嗓子。 张婶一愣,冲过来,看见他手中还拿着猎物,竟然有两只兔子和两只雪貂,又惊又喜。 “你……你真的进山打猎了?” 她简直难以置信。 “那当然。”苏彦文嘿嘿一笑,表情喜悦。 笑着说:“嘿嘿,不知道你家里面,有没有一点盐。” “还想着吃。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人。” 张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哭着说:“村长家的大儿子,带着好几个人来家里要人了。” “你那后娘就这么将草儿给卖了。” “你……你竟然还想着吃肉?” 大丰收的喜悦一下没了。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将猎物往张婶怀中一塞,甩开膀子往家里面冲。 “老子要保护的人,谁特么也不准碰啊!” 他怒吼一声,冲进庭院。 “呜呜呜,这是爹爹给我的肉,你不能拿走。” “祖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给你。” 草儿的哭得很凶,紧紧地护着那碗肉。 苗琴面目狰狞。 “将你卖给村长你就是村长家的人,还想吃我们家的肉,做梦!” 直接将肉抢了过去。 理直气壮地说:“苏家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两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吃。” 说着,就要往口中塞。 “不能吃!” 赵月娥大叫一声,脸都白了。 不管不顾冲上去抢肉。 “反了天了,我手里面的东西你都敢拿!” 苗琴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赵月娥的脸上。 赵月娥脸被打的往旁边一歪。 手中的肉也掉落在地上。 “汪汪。” 村长家带来的狗冲上去就是一口吞入口中,一边吃,一边吠。 龇牙咧嘴,恐怖极了。 那可是肉啊! 哪怕是帮忙的几个壮汉,也大喊可惜。 这年头,有口的都不错了,更不要说是喂了狗。 “哎哟喂,造孽啊,可惜了肉哦!”苗琴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有曾天霸一脸无所,拍了拍狗头:“吃就吃了,我家大黄也是一年多没吃过肉了。” 苏彦文跑进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狗。 狗不对劲。 曾天霸的手还没有拿开,大黄就呜呜呜地叫唤起来。 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口中直吐白沫。 “这肉里有毒!” 曾天霸大吼一声。 转头看向赵月娥:“我大黄死了,我要你赔命!” 他冲上来就要掐赵月娥的脖子。 身后却忽然一重,被人拉了回去。 苏彦文挡在赵月娥母女身前,讥讽地说:“狗抢的肉,死了也是活该。” “让他吃了吗?” 苗琴脸卡白卡白的,要不是这狗,死的就是她。 颤抖着手,指着苏彦文:“你……你……你给你女儿的肉……肉你下毒。” 这得是多狠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来啊! 果然,这话引起了院子里所有人的共鸣。 曾天霸在村里面横行霸道惯了,最多也就是调戏良家妇女啥的。 下毒杀人,还是自己的孩子。 “虎毒还不食子,你……你……”曾天霸读过几天书,此刻也没办法想到词形容他。 苏彦文没有反驳。 转过头看向绝望的赵月娥。 她是要带着孩子一起死吗? 苏彦文那个浑蛋,就这么让她绝望吗? 眼底是一抹难以忍受的伤痛,脸上是明目张胆的愤怒。 憎恨这个环境,这些令人作呕的人。 现世就狠毒了那些拐卖孩子的人,这一世,他却要成那个卖自己孩子的人。 也好,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在这样没人性的地方,当个坏人能是什么坏事? “呵呵。”苏彦文笑了。 视线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恶毒地开口:“对,我特么说过,别动我的女儿。” “谁特么敢动,我就能做出令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说着,还盯着苗琴。 似笑非笑地说:“信不信下一次,老子就将这碗肉递给你。” “啊!” 苗琴吓得双腿一软。 这浑蛋,已经坏到了要杀人了。 曾天霸脸色也不好看。 “你……你少在那发疯。” “就算你不想给人,我给你的东西,你总要还回来吧!” “要不然,我就带你去见官!” “你这就是行骗。” 官字两只口,谁给银子跟谁走。 报官,苦的是自己。 苏彦文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行,我还给你。” “你给了一斤肉,我还给你两斤肉。” “这样能行?” 第007章用肉换女儿 曾天霸开始思考。 他的父亲是村长,又是大户,每年来家里面借粮食的肯定都有。 可他们毕竟要考虑受人尊敬的问题,利滚利这种肯定是不会有的。 基本上也就是借走三斤粮食,来年收成的时候,还四斤。 至于肉…… 村里面根本没有人敢借肉。 之前死了的那两个丫头,也是家里面借了粮食归还不了,用来抵债的。 灾荒年,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敢奢望吃肉。 “苗琴从我这儿,带走了一斤肉,你还两斤?”曾天霸再次确认。 “对!” 苏彦文眼神坚定。 他根本不相信苗琴会将肉还回来,就她这种人,肯定是要肉没有要命一条。 名字签的是苏彦文,看样子是那个废物前身写的字,苗琴拿去领的肉。 曾天霸点点头。 上下打量苏彦文一眼,点点头,继续说:“还有三斤小米,如今的小米,可是紧俏货。” “三斤小米,可以换一斤肉。”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看向曾天霸,但谁也不敢说话。 只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曾天霸说谎。 谁也不敢吭声。 算是默认了这个价格。 苗琴诧异,在旁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明明之前你说,一斤肉十斤小米。” 这是当初卖孩子的时候,说的价格。 曾天霸眼神倏地冷下来:“怎么?你来还?” 苗琴缩了缩脖子,躲在旁边,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弓着背不敢说话。 不管在家人面前多嚣张,在外人面前,就是一个字“怂!” 苏彦文冷笑:“一共给你四斤肉,对吧!” “对!” 曾天霸扬了扬下巴,苏彦文回答的涂改有底气了,反而让他觉得不安。 万一就一张欠条,就他连自己女儿都要毒死的人,鬼知道会做出什么。 以防万一,曾天霸补上一句:“有肉,我们就走人。” “要是没肉,不好意思,这孩子我们依旧要带走,什么时候有肉了,什么时候来换人。” “不!” 赵月娥紧紧地护着女儿。 这些人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被他们带走了,还有能回来的吗? “我有肉。”苏彦文语气轻松:“昨晚我上山打猎,今天我用猎物换取女儿的卖身契。” “什么,你昨晚上山了?” 惊呼声是从曾家帮工口中传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呵呵,我还以为苏老大真长本事了,原来依旧是个吹牛精。”曾天霸一声嗤笑。 紧张的氛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全是讽刺。 你一句我一句地笑了起来。 “知道那座大山叫什么吗?” “是onpoxг?n(不可靠近)”。 “那里不仅有山神,还有各种精怪。晚上是绝对不能进山的,就是白天,也仅仅只敢靠近边缘地段。” “至于山的后面是什么,哪怕是最资深的老猎人,也不敢涉足。” 提到那片山,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畏惧之色。 更是有人说:“昨天晚上,雪鬼出动,怎么可能有人进了山还能活着出来。” “是啊,睡觉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雪鬼来了。” “山上全是雪鬼的哭喊声,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到了冬天,偶尔会碰见雪鬼。可是今年是天罚之年,几乎每个晚上,雪鬼都会在山涧游荡。” 提到这个事情,所有人都吓得哆嗦。 别看这一个个的体型壮硕,面对这种虚无缥缈的鬼怪,却直接没了脾气。 曾天霸的脸色也不好看。 瞪着苏彦文,咬牙切齿的说:“我的大舅,就是被雪鬼勾走了灵魂。你说你昨晚上山,这个谎话,说的太过了。” “苏彦文,想和我耍赖,我现在就打算你的手。” 说着对着身边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几个壮汉立刻往前走。 苏彦文翻了个白眼。 什么雪鬼。 那就是风吹雪,只是一种自然灾害,只是规模和面积更大,造成了那种恐怖的景象。 古代人无知,无法躲避的自然灾害,通过幻想和夸张的传说,让这种自然景象蒙上了一层神秘又恐怖的面纱。 昨天要不是有黑狼的身影,苏彦文一样走不出来。 现在解释什么叫做自然灾害,没意思。 苏彦文只是说:“我遇见一头黑狼,通体黢黑,比老虎还大,他让我活过来了。” 简单地说了一句。 狼? 众人眼神之中明显害怕。 可是听到黑狼,众人又平静了。 “哈哈哈。” 曾天霸笑出声来:“吹牛也不知道说真实一点,比老虎还大的狼……” “苏老大,你的猎物。” 众人嘲讽,几个壮汉真要来按倒苏彦文时候,张婶左手两只兔子,右手两只雪貂,朝着这边跑来。 苏彦文跑的也太快了,她竟然没能追上。 进门一看这阵仗,急忙将双手背在身后。 “是兔子!” “是雪貂!” 几个壮汉发出一声惊呼。 那眼神简直比狼还要贪婪,恨不得扑上来生吞了。 一直没说话的草儿也激动地抓住赵月娥:“娘,爹爹真的打了猎物回来。” “爹爹真的来救我了。” 赵月娥一片死灰的眼神之中,忽然多了一丝光。 “没事,张婶,我已经答应用四斤头换回草儿。”苏彦文解释。 张婶轻松一口气,走了过来,将猎物放在苏彦文的跟前。 看着气势汹汹的对方和势单力薄的赵月娥母女,自动站在她们的身前。 “大少,真的有肉。” “看这兔子和雪貂,很新鲜啊!肉都没有冻硬,看来是刚打的。” “这么说来,那小子真的进山了?” 几个壮汉看向苏彦文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子,有种啊! “雪鬼都没能要了你的命?”曾天霸的眼神有点忌惮:“还让你将猎物带走。” 说着,看了看地上的雪貂。 “这伤口……这咬痕?” 一个帮工立刻来看,仔细一检查,一双眼睛瞪得牛一样大:“这是大型动物咬死的。” “看起来,很像是老虎。” 没有枪的年代,只要山里面有老虎,基本上就没有人敢进山了。 在他们的眼中,那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要是苏彦文真的能从老虎口中抢食物,那才是真的恐怖。 “这东西都是哪儿来的?”曾天霸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用不着你管。”苏彦文懒得解释。 仅仅只是说:“反正说好了四斤肉,就是四斤。” 丢过去两只兔子和一只雪貂:“多的当做利息。” “哼,苏老大你脑子倒是挺灵光的,我说的四斤是肉,可不是连皮带肉。” 曾天霸说着,对旁边那人说:“将皮剐了。” 冬天的皮毛动物基本上都是毛多肉少,看起来又肥又壮,其实都是皮毛。 去了皮,抠了内脏,所剩无几。 两只雪兔加上两只雪貂,勉强四斤。 猪肉吃得倒是不少,但是兔子肉和雪貂肉,这可是野味啊! 就算是曾天霸,也不常吃。 今天也就耍个赖,说的是肉,可没说是什么肉。 看见对方将肉全部带走,苏彦文伸出手:“拿来,卖身契。” “想要卖身契?” 曾天霸拿在手中,晃了晃,立刻收了回来。 冷冷一笑:“我们给的肉和小米你们是还了,可是我的大黄,怎么说?”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不赔偿,你觉得这件事情,能过去吗?” 曾天霸说完,再一次将卖身契揣进衣服里面。 第008章割肉喂狗,可成 苏彦文眼神冰冷,透着阵阵杀意。 一字一句地说:“这么说来,卖身契你是不愿意交出来?” “大黄可是我爹的爱犬,死在你们家,还是你用肉毒死的。” 苗琴脖子缩得更紧,悄悄地退到自己门口。 “不是我们的错,是你的狗狗抢肉。” 倒是草儿,站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大声说的自己看见的真相。 即使小身板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是鼓起勇气说:“这和爹爹没有关系。” “我说有就有!” 曾天霸声音忽然拔高。 来自成年人的恐吓直接吓得草儿一抖,眼眶立刻红了,扁着嘴巴忍着不哭。 “凶什么凶。” “她说的没有错。” 苏彦文毫不迟疑站在草儿身前,用高大的身躯护着她。 曾天霸满脸不屑,开口便骂:“这儿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我给你三个选择。” “第一,让我的大黄复活。” “第二,我大黄体重的两倍,赔付肉给我。” “第三,我们带走她。” 曾天霸手一指,落在了赵月娥身上。 众人震惊! 没想到曾天霸竟然将注意打在了赵月娥身上。 苗琴也很惊讶,急忙说:“大少,不是说要小的吗?大的我们还要留着干活。” “放你m的屁,藏着个这么漂亮的不说,小的给我。” “我特么的还要给她吃喝,还要养大。” “等不了那么久了。” 曾天霸眼睛一瞪:“现在,我要大地,用来抵死去的大黄。” 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们的眼中,竟然和一条狗一样地位。 何等让人凉。 张婶表情痛苦,却不敢吭声。 苏彦文听着就来气,抄起一旁的农具就要动手。 几个帮工也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张婶赶紧拉住苏彦文:“那是村长的大儿子啊,招惹不得。” “明天开春,还要靠在他们家借种子呢?” 赵月娥吸了吸鼻子,倔强地站起来,转过头,愣愣地看向苏彦文。 面前的男人,会救她吗? 她牵着女儿的手,心中已百转千回。 如果她去曾家就能平息这一切,大不了到了晚上吃了这口肉。 可是她死了,草儿怎么办? “娘。”草儿奶声奶气地问:“娘很热吗?手心好多汗。” 苏彦文轻叹一口气,紧握拳头:“滚!” “肉我已经还了,还想要人,我可以给你。” 说着,摸出自己的那把猎刀。 刀身泛着冰冷的光泽,亮了武器,所有人立刻后退。 曾天霸警惕地喊:“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弄死你也就弄死了,是你先动手的。” 几个帮工第一时间挡在了曾天霸的前面。 看着这几个人,很壮实。 苏彦文仅仅只是求生冠军,不是散打冠军,他不能一个打十个,更何况还是目前这副不堪一击的身体。 刀口忽然一转,苏彦文竟然在自己手臂上落了刀。 刀刃下滑,硬生生割了一块肉下来。 “啊!” 张婶吓得尖叫。 赵月娥也抱着草儿,捂住她的眼睛,瑟瑟发抖。 几个帮工拳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他丢了刀子,拿着那块肉,一步步朝着曾天霸走去。 血滴滴答答落在雪上,红得那样刺眼。 这种非常人能想象的痛,苏彦文却连坑都没有吭一声。 全程带着毛骨悚然的冷笑,朝着曾天霸逼迫。 “你……你……你要做什么?” 曾天霸磕磕巴巴,是真的怕了。 后退过程中撞到一块木头桩子,身体往旁边一偏,倒在了地上。 苏彦文忽地一下欺身上前,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右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肉强行塞进曾天霸的口中,血水更是顺着手滴入他的口中。 “你现在吃了我的血和肉,那条狗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大少!” 几个帮工立刻要扑过去。 苏彦文回头。 那眼神,比正在进食的猛虎还要可怕。 几个帮工平时再是耀武扬威,也不过就是村霸而已,早就被苏彦文这样子吓破了胆。 他是一个狠人。 苏彦文一字一句地说:“再敢拿着这件事情找麻烦……”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谁都懂。 摸出卖身契,苏彦文站了起来。 曾天霸翻身不断地干呕。 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 苏彦文是没有动粗,可比干一架还要可怕。 “鬼!” “他是雪鬼,他被雪鬼上身了。” 曾天霸一边干呕,一边喊。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一个废物怂包,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恐怖。 呕声不断。 几个帮工架着曾天霸,边嚎叫,边往外跑。 “呼!” 危机解除,苏彦文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抓了一把雪盖在伤口上,冰冷的触感冻得伤口没那么疼。 “呜呜呜……” 草儿哭得泣不成声。 苗琴那老妪早就吓得躲回家,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下一秒,苏彦文就会发疯。 张婶颤抖的舌头打结,立在原地直接宕机。 她的脑回路,根本上,完全跟不上。 赵月娥哭了,抹了一把眼泪,立刻扯下布片,替苏彦文包扎。 家里没有止血药,更没有无菌纱布,只能够将布裹得厚实一点。 草儿感动得稀里哗啦。 跪在地上对苏彦文一个劲地磕头:“谢谢爹爹。” “谢谢爹爹。” “好爹爹。” 磕头吗? 软糯糯的小公主,怎么能弄脏裙子呢? “起来,别磕了。”苏彦文的声音有点无力。 谁想草儿磕得更凶。 甚至就连赵月娥也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磕头道谢。 哎! 做个好人,真难。 当即凶巴巴地吼了一句:“老子还没死,磕什么磕?” “起来。” 大小两只身体忽然停住。 笔挺地站起来。 惶恐不安。 “苏……苏老大,今天我对你是真的要高看一眼了。” 张婶此刻回过神来,由衷地赞叹:“没想到你真能将卖身契拿回来。” “只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会是觉得这个价格低了,想重新买一次。” “还是说,你和镇上的赌坊立了字据,所以你只好得罪曾家。” 毕竟村长家和镇上的赌坊比起来,可要温和得多。 苏彦文翻了个白眼。 当个好人就这么难吗? 他特么都割肉喂狗了,还不能是个好人? 换在神话故事里都特么能立地成佛了好伐。 苏彦文实在无语。 拿着卖身契晃了晃:“有了这东西,你就永远都欠老子的。” “以后不管你多少岁,只要惹老子不开心了,随时都能将你卖了。” 说完,还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三个人,脸上的笑容和感动,荡然无存。 这人,果然坏透了。 一张卖身契,拿捏的哪儿是赵月娥,分明就是草儿的一生啊! “呜呜呜……” 草儿直接被吓哭。 赵月娥咬着下唇,在眼泪滚下来之前,抱着孩子进了屋。 “你个王八蛋,太坏了你。” “我就知道,你就不可能做无缘无故的好事啊你!” 小时候卖出去就是丫鬟。 等大了,卖给谁? 这么水灵的姑娘,也就只有青楼的价钱是最好的。 有这种爹吗? 就连张婶,都被气得哭。 可一想到刚才他疯狂的举动,又不敢开口骂,忍着那口气,嘀嘀咕咕咒骂着回家。 雪花,打着旋,慢慢地飘落下来。 看着那张卖身契,这简直是对女儿奴的侮辱。 拿出火折子一吹,让这种耻辱和痛苦,化为灰烬…… 第009章老子要吃小米粥 苏彦文迈进那间破旧的茅草屋,腐朽的门框发出“嘎吱”一声哀鸣。 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昏暗的光线艰难地透过千疮百孔的屋顶洒落。 赵月娥瑟缩在角落里,怀中紧紧搂着草儿,像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孩子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盛满了惊恐与戒备,目光紧锁在苏彦文身上,仿若他是从黑暗中踏出的恶鬼。 草儿把小脸深埋进母亲怀里,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偶尔露出的半张脸,写满了惊惧。 苏彦文环顾四周,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凄惨。 泥坯剥落,裸露出内里杂乱的草秸。 几件破旧不堪的家什七零八落倒在地上,有的早已缺胳膊断腿,成了一堆废木。 苏彦文想要拉一条椅子坐下,疼得他五官扭曲,腮帮子鼓起,牙关紧咬,“嘶”的一声从齿缝间挤出。 他踉跄几步,顾不得椅子腿晃悠的厉害,猛地坐下,扬起一阵尘土。 就在这时,静谧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声响,苏彦文的肚子发出一连串“骨碌碌”的鸣叫,在这寂静又凄凉的屋内被无限放大。 折腾了两天了,就吃了一小碗兔子肉汤,早就饿了。 苏彦文脸上泛起一丝羞赧,他抬手想按揉肚子缓解尴尬,却扯到伤口,疼得又是一阵吸气。 赵月娥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来,眼神里的狐疑一闪而过,依旧抱紧女儿,警惕未消。 毕竟这个人手里面有女儿的卖身契,谁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娘。” 草儿扬着小脸望着赵月娥,小声地问:“爹爹饿了,我可以将树皮给他吃吗?” 苏彦文听得翻了个白眼,我可真是谢谢你。 手臂受了伤,现在出去打猎是不现实的。 本来装备就简陋得不行,山上的凶悍今天苏彦文也算是见识到了。 一旦碰见老虎,苏彦文必死无疑。 “以后谁敢再次那玩意儿,我就将谁丢出去。”苏彦文说得毫不客气。 草儿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只有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一夜没睡,加上同老虎赛跑,回到家又少了一块肉。 原身身体素质本来就差,苏彦文实在扛不住,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哪怕是这样冰冷的环境,苏彦文也睡着了。 他陷入了一个怪异的梦中,梦中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社会。 在那里,他每一次都能轻松拿下冠军,不管是怎样的环境,都能够靠着自己的经验和身手征服。 可同样的,他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和妻子发生激烈的争吵。 直到妻子说出那句话:“苏彦文,就你这种人还配要孩子吗?” “我已经做了人流了。” “他们都说,我怀的是一个女儿。” 那一刻的痛苦,即使在梦中,依旧让人撕心裂肺。 他发出崩溃的喊叫,去了民政局,领了离婚证,最后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不带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孤身去了大雪山。 “你究竟是坏爹爹还是好爹爹,是坏爹爹,你救了草儿,是好爹爹,我草儿怕你。” “爹爹,不管你是好是坏,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耳边,是草儿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苏彦文发现自己因为那个梦,惊出了一身冷汗。 感觉到草儿就在身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怕吓到她。 眼睛悄悄地眯着一条缝隙。 身上盖着家里唯一一床破旧的被子,草儿蹲在自己的身旁,轻轻地朝着伤口呼呼。 碎碎念地说:“呼呼,痛痛飞走。” 真的是,太可爱了。 苏彦文真恨不得起身狠狠地捏捏她的脸。 但是他深知,原身对她们带来的伤害,不敢轻举妄动。 吹完之后,草儿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苏彦文这才睁开眼睛。 桌子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树皮,显示是赵月娥准备的。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能吃。 直接忽略掉。 赵月娥在门口不知道洗什么东西,能够听见她们母女的对话。 “娘,爹爹昨天晚上肯定是遇到了血鬼,我刚刚去看了,爹爹的耳朵和脸上,全是被血鬼抓过的口子。” “傻孩子,别靠他那么近,不怕挨揍啊!” “爹爹睡着了,娘,我就想给爹爹擦擦脸,爹爹脸上脏脏的。” “草儿,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在关心别人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娘,你为什么要给爹爹煮汤呢?难道娘就不怕爹爹吗?” “他毕竟是为了我们出了血,那么大的伤口,是会死人的。” 赵月娥说着,发出悠悠一声长叹。 现在她也快分不清,苏彦文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还是说,他真的要放长线钓大鱼,将来将女儿卖去青楼。 低声抽泣的声音传来,外面没有说话的声音。 苏彦文坐起来,将桌子上的树皮推开。 赵月娥正好走进来,手里面端着一个碗。 看见苏彦文坐起来,手一抖,碗差点没掉在地上。 “我说了,以后谁也别吃树皮。”苏彦文端着那碗树皮,直接倒了。 草儿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面,满是不安。 赵月娥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也立刻紧绷起来,抱着女儿,咬着牙说:“夫君,这是我放的。” “你……你打我就是了。” 打女人? 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惩罚,还是要有。 苏彦文笑了:“我要吃小米粥。” 小米粥? 草儿望着赵月娥,眼神之中全是迷茫:“那是什么?” 赵月娥摇摇头,脸上都快要拧成一个疙瘩了。 这个年头,除了村长家,谁家还能吃得上粥啊! 就算是苗琴,也是往小米里面添加了大量的野菜。 “家里,没有小米。” 赵月娥小声回答。 苏彦文疑惑:“曾天霸不是说给了三斤小米吗?我可是用肉换的。” “那也是在娘家里。” “我……我去那里给你弄小米,你干脆打死我吧!”赵月娥吸了吸鼻子。 委屈的直接哭了出来。 果然,苏彦文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坏,竟然给他出这样的难题。 一听说要从奶奶家拿东西,那简直是虎口夺食啊! 母女两人当即抱成一团,哭的那是一个凄凉。 “哭什么哭,晦气!” 苏彦文好像上前安慰,就怕她们哭得更凶,干脆吼了一声。 站起来,打开门往苗琴厨房走。 苗琴正躺在床上,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 听见厨房的动静,习惯性地吆喝:“小蹄子,做饭就不知道轻点。” “今天别往锅里面放小米了,我看着就瘆得慌。” 厨房里面没有赵月娥回答的声音,反倒是苏彦文,翻箱倒柜地找。 吃的的确不多。 肉是一点都没有,小米也就找到了半斤不到,还有一把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野菜。 将东西全部装在篮子里面,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谁小蹄子?” “以后再敢满嘴喷粪,我将你嘴都撕了。” 苗琴听见不对劲,竟然是苏彦文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麻溜地跑出来。 一看苏彦文手里面的东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东西放下,那是我的。” “你的?”苏彦文哼笑一声,晃了晃篮子:“这特么是我用肉换的。” “别说没有一粒米是你的,仔细算算,你差我一斤肉,两斤半的米。” “老太婆,我警告你,你敢凑上来,老子饿极了连你的肉也割开吃了。” 苏彦文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凶狠相。 苗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后背紧紧地贴着墙,眼中满是惊恐。 这哪儿是个人啊! “啊!” “疯了,苏老大疯了。” “被雪鬼上身了。” 苏彦文刚走开,苗琴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颤抖地喊。 以前就算是不像话,也不至于要吃人啊! 苏彦文翻了个白眼,直接回家。 第010章我钓鱼说我疯了? 家里面,赵月娥正在煮汤。 她们家不像是苗琴家,有专门的厨房。 大冬天的,家里面做饭屋子里面也要暖和一些。 弊端:很呛人,不安全。 苏彦文直接将篮子放在苗琴面前:“全煮了。” 赵月娥看着里面的东西。 声音都变得激动了:“真的是小米。” “这么多,都够吃半个月了。” 只要多挖一点野菜,说不定还能吃更久。 就这么点东西还要吃半个月,苏彦文惊了个呆,身体养不好能进山吗? 情急之下,直接拿起小米,都顾不得洗干净,全给倒进了锅里面。 赵月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要的是小米粥,这不是一个形容词。” 苏彦文情绪激动。 赵月娥吸了吸鼻子,搅拌着锅里面的粥,悄悄地往里面多加了两碗水。 草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菜篮子。 里面是新鲜的野菜。 她看了看野菜,看了看兔兔,又悄悄地看着娘,一直都不敢开口。 苏彦文明白,这小丫头是想喂兔子。 那么小的兔子,再不吃东西,就养不活了。 “草儿。”赵月娥显然也看出草儿的心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以,这点东西,要挖两三天。” “可以吃两三天了。” 苏彦文惊讶的张了张嘴。 就一把野菜,二三十根,还是带着苦味的那种,要吃两三天? 天啊! 还让人活吗? “喂兔子。” 母女两个人诧异地看向他。 苏彦文声音拔高:“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草儿很激动,又不敢,最后男难受得眼睛红红,懂事地说:“又下雪了,娘冻坏了手,也找不到了……” “爹爹,我就要一片叶子……” “我说的是全部。”好好说话是没用吧? 苏彦文凶巴巴地说:“那野菜就是老子留给喂兔子的,懒婆娘,你还惦记上兔子的口粮?” 草儿吓得哆嗦。 “人都吃不上了,还给兔子了。明天吃什么?你想过吗?” “我们还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赵月娥气的抹眼泪,可也不敢上手去抢东西,只能蹲在那哭。 娘哭,草儿也哭。 拿起野菜,哽咽着说:“爹爹别骂娘,我给兔兔就是了。” 急忙拿着野菜跑去喂兔子,好在,兔子真的吃了。 伴随着锅里面的小米粥变得浓稠,这香味,简直比苏彦文吃过的所有小米粥都要香。 赵月娥装了满满一碗放在苏彦文面前。 “爹爹吃。” “娘说,爹爹吃了就长肉肉,手就不流血了。” 草儿递来筷子,站在旁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小米粥,舔着嘴巴,吞咽口水。 苏彦文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小米粥里面还有肉一样的东西,让粥多了肉香味。 “你们也吃。”苏彦文笑着说。 两个人都不敢动。 赵月娥看见他笑,一张脸白了又白。 最后开口的时候,耳朵红红的:“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好。” “是不是……是不是又想……”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鬼知道她是又想到了什么。 苏彦文已经习惯了这种他很坏的模式,随口应了一声:“对对对,你说得对。” 赵月娥忽然就哽咽了。 麻溜地盛了两碗,将其中一碗递给草儿。 然后说:“草儿快吃,吃了今天晚上去张婶家睡觉,知道吗?” “娘。” 草儿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不要。” “每次去张婶家睡觉觉,回来娘身上都是伤。” “娘好痛,爹爹……爹爹要打娘。” “我要留下来保护娘。” “傻孩子,娘是给你要小弟弟呢?”赵月娥安慰着。 小心地吹着滚烫的小米粥,喂到草儿口中。 那一口香喷喷的米粥,瞬间温暖了冷冰的胃部。 草儿眼睛都放着光,那表情,根本不敢相信,米粥竟然这么好吃。 看着她们吃了小半碗米粥,苏彦文也安心了。 剩下的想留下就留下,晚上吃也可以。 他现在手受伤了,上山打猎是个问题。 曾经参加求生比赛的时候,苏彦文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手受伤没办法出门打猎。 一只手能做的事情,也不少。 比如说钓钓鱼,下个地笼之类的。 苏彦文紧了紧手上的布片,血水已渗透出来,这个年代的医疗设备,真是糟糕。 走出院子溜达。 外面依旧是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深的地方,比一人还要高。 大黄的尸体还在院子里面,都知道是被药死的,谁敢吃。 吃了直接等同于和死亡画上句号。 可在苏彦文眼中,这倒是成了个宝贝。 急忙拽到隐蔽的地方,用雪埋起来。 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冰箱,至少开春前,这条狗的肉质都不会坏。 走出去,村民来来往往的不少。 这个时间点,都出门来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毕竟灾荒年,谁家都是没米下锅。 “是苏老大啊!” “哎哟,赶紧避开点吧,听说他被雪鬼吓疯了,今天竟然割自己的肉给曾家大少吃。” “就是啊,还给自己的妻女下药,要毒死她们。” “你们没听见苗琴说吗?说他今天还要吃她的肉。” “哎哟哟,他这哪儿是疯了,简直是雪鬼上身啊!” “都离远点。” 哎哟喂,这谣言。 怎么听得就这么顺耳呢? 看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苏彦文扭头就是冲着他们一声吼。 果然,村民吓得更凶了,急忙避开。 对对对。 就是这样。 谁惹我我就发狂,这下子可不就清净了。 “苏老大,你出来找吃的?” 是张婶。 他身后跟着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娃,五六岁的样子。 似乎平时也没少被苏彦文欺负,看见他就往张婶身后躲。 “嗯。”苏彦文点点头,将挂在脖子上的手往前送了一下。 张婶明白,这是手受伤打不了猎。 想着到底也是为了赵月娥和草儿,语气一软,悄悄地说:“村东边还有几棵树,那树皮很香,可以吃。” 让他去剐树皮? 苏彦文看向张婶的眼神不友善:“你消遣我呢?” “苏老大,你别不识好歹,那还是我们家虎子发现的,除了你我谁都没说。” “为什么要吃树皮,我要吃肉。”苏彦文简直无语。 摸出自己带出来的缝衣针:“我去钓鱼。” “晚上喝鱼汤。” 张婶翻了个白眼。 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嘁了一声说:“就你还钓鱼?” “要是能钓上鱼,这一村子的大老爷们能吃树皮吗?” 钓鱼? 一听到这个词,刚刚避开的村民又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地说:“苏老大,你脑子真坏掉了吗?” “村里面的那条河沟都结冰了,怎么钓鱼?” “就是,一尺厚的冰,哪儿还有鱼?” “村子里的王老头,就是想去钓鱼,结果一条鱼影子都没看见,人还冻死在了河边。” 苏彦文无所谓地说:“没事,你们不敢去,我去。” “不就是钓鱼吗?很难吗?” 村民们看着他的眼神,全是像看着白痴一样。 苏彦文直接朝河边走。 身后,村民们充满恶意的声音,逐渐远去。 “他要是能钓上鱼,我这辈子都不吃鱼。” “就是,那鱼的是多蠢,才会被他钓上来。” “等他去,他一死那赵月娥就成了寡妇,我注意她很久了。” “去的,还有你的份,曾大少第一个就要尝鲜。” 可能最顺耳的,就是张婶那粗狂的声音。 “你们还是人吗?那王八蛋再不是个东西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吧,就这么看着他去送死?” “苏老大,你回来。” “那河里面,没鱼,只有索命的水鬼!” 第011章救命啊,我鱼快死了 怪不得一说到钓鱼,全是嘲讽。 苏彦文走到河边一看,真是一片冰寒绝境。 河面冰封,冰层厚薄不均,暗藏冰裂的危险。 狂风呼啸而过,冰面上的积雪被卷起,如锋利的刀刃般飞舞。 冰下水流湍急且冰冷刺骨,就连鱼类也躲在深水区,极少活动。 要是在这里钓鱼,真是应了他们的话,到死都看不见鱼。 走到河边,苏彦文停了下来,静静地观察。 别看这冰面挺厚实的,但凡走错一步,踩到薄冰的地方,就是灾难。 一旦掉进去,根本别想找到出口,只能活生生憋死在冰层下面。 要是选择厚实的地方,没有专业的冰钻,想要砸开冰面也是一个难题。 重点是,这个年代,只有厚厚的一层冻土,根本别想挖到蚯蚓。 人吃东西都是一个大难题,更别说打窝的食物和鱼饵了。 苏彦文并不着急。 看着厚厚的冻层,挠了挠头。 没有冰钻,打孔太困难了,如果用尖锐的石头硬砸,很有可能冰面会受力不均破裂。 无奈之下,苏彦文只能够找来一根粗长的树枝,将一端削尖,用两根绳子绑着,制作一个简易的钻头。 靠着反复搓拉绳子,达到钻孔的目的。 这样的方式很费力,效率低,可也是无奈之举。 好在,要不了多久,真的打出了一个洞。 只是这一用力,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钻心的疼让苏彦文狠狠咬紧牙关。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苏彦文的动作更要加快,天气寒冷,要赶在洞口冻上之前,赶紧将鱼钓上来。 打开别在腰间的皮囊,里面抱着一大块肉,还有长长的线,以及一根缝衣针。 将肉抱在布块里面,用长绳子系好,周围扎上削尖像是小牙签一样木棍。 顺着打出的冰冻丢下去。 狗吃了毒药,肉里面有毒,人不能吃,但不妨碍用来打窝啊! 浓烈的腥臭味一定会让大量的鱼类聚集。 然而当鱼想要吃肉的时候,又会扎嘴。 完美地做到人走窝还在。 这才在吊钩上挂上一丢丢狗肉,开始垂钓。 寒风刮着。 好在,不到半个小时,钩子有了动静。 虽然地面温度是零下十几度,但是冰层下的温度却有零下四五度,依旧有鱼活动的迹象。 它们还是需要觅食。 在冬季这个食物匮乏的季节,狗肉简直就是天降美食。 等鱼将钩子咬紧了,苏彦文可不敢大意,弓着背,猛地一下,将鱼提起来。 是一条两指宽的鲫鱼。 收下。 继续等下去。 依旧是两指宽的鲫鱼。 等下去,基本上都是两指宽的鲫鱼,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二两不到。 看来在灾荒年中,也不知道是鱼类躲藏在更深处的地方,还是吃的食物太少,倒是数量也不多。 看着十几条小鲫鱼,也算是大丰收了。 就在苏彦文想要放弃的时候,钩子又动了动。 不过这一次动得很轻,差点没能注意到。 苏彦文急忙打起精神来,猫着腰等待着。 这条鱼似乎吃口很小心,再三确定后,这才咬了钩。 感觉到绳子的晃动,苏彦文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拉上来。 看着上钩的鱼,苏彦文惊呆了。 这就是没有天然污染的原生态的环境中,才拥有的美吗? 钓上的鱼,不够八厘米,身形小巧玲珑,可却美极了。 只可惜生命力并不顽强,出了水面,立刻变得没了活力。 苏彦文赶紧捧着水,将鱼放在手心之中。 小巧的身躯宛如水中精灵,鳞片在光影下闪烁着微光,似繁星点点。 鱼身色彩淡雅,线条流畅优美,灵动的鱼鳍似薄纱轻舞。 看起来和胡罗鱼很相似,但是比胡罗鱼更加好看。 水很快冲指缝中流出,鱼也渐渐没了生命的迹象。 这么好看的鱼,要是让草儿看见了,还不知道多开心。 想到此处,苏彦文麻溜地用麻绳从鱼鳃穿过鱼嘴,挂成一串,搭在身后。 然后双手捧小鱼和水,火速回家。 “苏老大。” “苏老大。” 远远的,能够听见有人呼喊他。 河流在雪山之下,靠近雪山的地方,都很少有人来。 更不要说是来找他的。 此刻日落西山,雪山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生怕被雪鬼卷了进去。 看着人影,是个男人。 走近了一点,这不是张婶家的大朗吗? 憨憨厚厚的一个人,家里五个男孩,爹妈早早的撒手人寰,家中一切事物全是娘子拿主意。 也是村里面被嘲笑的对象,被女人欺负的软蛋。 “大朗哥。” 看着水从指缝中溜走,苏彦文也着急啊,一个劲地喊:“快点救命,救命啊!” 听见动静,大朗急忙朝着这边跑来。 气喘吁吁地说:“我家娘子说你来了河边打鱼,怕你出事,让我来看看。” “这河面好宽,我找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能看见你的身影。” “先别废话,赶紧救命啊!”苏彦文语气凝重。 “好好好。” 大朗连连点头。 闷着脑袋就往苏彦文反方向的河边跑。 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昂着头看向苏彦文:“苏老大你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吗?救谁?” “鱼啊!” 苏彦文简直无语。 将双手往前面一送。 “鱼?” 大朗眼睛都亮了。 随即,眼中的光泽渐渐熄灭。 眉头都拎着一个疙瘩:“就这么一条小猫鱼?哎!人没事就好。” “别废话。” 苏彦文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竹筒上。 这玩意儿好啊,里面装的是能食用的水,外面裹上一层夹棉,里面的水就不会结冰。 大朗感到一丝不安。 怯怯地问:“怎么?你要喝水?” “不行,这是我家娘子亲手给我做的。” 呵呵。 这玩意儿刚好是保证鱼能活着的最好工具。 “拿来吧你。” 苏彦文伸手直接抢过来,打开盖子,将小猫鱼放进去。 水中精灵入了水,更是美得令人眼花缭乱。 大朗差点没有一口气背过去。 气的声音颤抖的说:“你……你……” “我家娘子说的没错,你真不是个好东西,就不能靠你太近。” “你这般蛮横无理,你……” 一条鱼,啪的一下,打在大朗颤抖的手背上。 “你……你欺人太甚。” 加一条。 “你……你掷金伤人。” 最后来上一条。 “你……你真的钓到鱼了?” 生怕苏彦文反悔,麻溜地拿着三条小猫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钓到鱼的,全村的人都没人钓到鱼,你怎么就可以?” “用这个?”苏彦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大朗脸上露出惊悚表情。 想必要不了多久,全村都要说:啊!苏老大疯了,竟然用头钓鱼。 但是此刻,他们回村了。 还收获满满。 虽然十几条二三两的鲫鱼算不得大丰收,但在舀水不上锅的灾荒年,已经是奇迹。 走进村子,大朗立刻用手将鱼捂起来。 小心提醒:“苏老大,收敛点吧,小心惹人眼红。” “我收敛了他们眼睛就不红了吗?” 家里面有苗琴这个死老太婆,但凡有点肉腥味,都能传得全村都知道。 大朗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刚进村,挖野菜的那群人目光瞬间看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苏老大吗?怎么没掉河里面淹死?” “哈哈,还钓鱼,这不还要让人家大朗去救你。” “疯子和怂包,简直绝配啊!” “两个蠢货,去河边捞到好处了吗?” 面对嘲讽,苏彦文没有回答。 只是将挂在背后的鱼,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了脖子上。 没办法,鱼鳞的光泽,就是这么漂亮。 配上帅气的步伐,让刚才叫嚣的有多厉害的人,此刻就有多沉默。 第012章什么疯了,就是欠打 鱼! 那可是新鲜的鱼啊! 苏彦文这个废物疯子,凭什么就能钓到鱼? 周围全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一群吃野菜,啃树皮的人,都得了红眼病。 可怕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扑上来,生吞了这十来条鱼。 大朗显然有点害怕,赶紧将怀中的鱼,捂得更紧一点。 苏彦文环顾一圈,默不作声地摸出自己割肉的小刀子,随手丢给了大朗。 大朗哎哟一声,差点没接触。 看着明晃晃的刀,怂得不行。 磕磕巴巴地问苏彦文:“干……干啥呀?” “给我磨一磨,不够锋利。” “我怕有些皮糙肉厚的,我这刀砍不进去。” 苏彦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犀利地从在场人身上掠过。 饿狼扑食的人纷纷移开目光,却也嘀嘀咕咕地说:“不就是几条鱼吗?谁稀罕。” “就是,丰收年的时候,这种小鱼,我家都是用来喂猫的。” “得意个屁,疯子一个。” “这鱼可不能吃,能被这两个货色抓住,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就是就是,谁吃谁脑子不好。” 听着周围酸溜溜的话,苏彦文真想笑。 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鱼,感慨一声:“哎呀,这鱼到底是炖汤香,还是烤着香呢?” “苏老大,你别太过分了。” “就是,还有你,大朗,你是不是也有鱼。” “赶紧拿出来,我替你检查一下,免得你吃了脑子不好用。” “对,大朗,将你的鱼拿出来。” 面对一群豺狼虎豹般的村妇,大朗有点怂。 可还是紧紧地捂着怀里面的鱼。 苏彦文见状,刚想做点什么。 张婶手持一个大扫帚,冲了出来。 双手拿出扫帚一通扫雪,扫得那些村妇满身都是。 一边扫一边扯着喉咙骂:“自己男人没本事,草根子都挖不到一根,来欺负我男人。” “想吃鱼,我呸,去卖啊!” “看看镇上有没有谁,看得上你们这种乡下女人。” “鱼有问题,这个年代,我看你们这种烂货还不值这几条鱼的价。” 张婶是闭着眼睛一个劲地骂。 村妇被气得不轻,骂了一句:“你这个泼妇。” 好,泼妇,骂得好。 张婶直接边打边骂,输出速度机关枪一样,骂的词汇那是一个祖宗八代都赶紧盖棺材。 就连苏彦文也是一个劲地揉耳朵。 听不见,啥也听不见。 刚才还嚣张的村妇,一个个气地倒吸凉气,灰溜溜地离开。 大郎嘿嘿地笑着,憨憨的走到张婶旁边。 露出衣服衣角,里面是三条鱼。 “娘子,大郎给的。” 虽然只有三条,对于现在的环境来说,却十分珍贵。 如张婶所说,可能人条人命,还值不了这三条鱼。 张婶张了张嘴。 再看了看苏彦文,表情相当复杂。 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但下一次你再敢药死她们娘俩,我骂死你。” 苏彦文耸耸肩,无语。 回家。 “爹爹!” 小棉袄一听见动静,一溜烟跑出来。 站在苏彦文两米开外的地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两只小手不安地抓住衣角,又不敢靠近。 身上的棉袄还是苗琴的。 只不过经过赵月娥的巧手改过,已经变得很合身了。 草儿的样子是想问苏彦文好不好看,但是又怕挨骂,所以只是局促不安地站在那,不敢开口。 “你……你活着回来了。”赵月娥听见动静,也急忙来到门口。 看着活生生的苏彦文,竟然红了眼睛。 “嗯。” 苏彦文将身后的那一串鱼取下来,往前递过去。 “收拾一下,今晚吃鱼。” “爹爹好棒,好棒。真的打到鱼了。” “我的爹爹就是最棒的猎王。” “我爹爹超级厉害。” “我爹爹……” 小丫头高兴疯了。 一边拍手,一边原地转圈,将能够想到的所有夸张词汇,一股脑地说出来。 哇塞。 这感觉真的太好了。 这就是小棉袄带来的情绪价值吗? 苏彦文有种飘飘欲仙,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甚至活力满满,还想扭头再干几个小时的感觉。 “吵什么吵,一天到晚闹哄哄的,真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将你丢进河沟里淹死。” 毫无人性的喊声,直接从门口传来。 苗琴推门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比苏彦文小五岁,是苗琴带过来的孩子,后改名苏翠兰。 过来之后,苏彦文的爹一直视如己出,甚至不断地教育苏彦文,要好好地对待弟妹。 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棍棒伺候。 苗琴看着苏彦文的眼神,还是带着点恐惧。 之前的事情,真的给苗琴带来挥之不去的阴影,这几天晚上都是噩梦不断,这才找来了自己的女儿。 苏翠兰才十八岁,已打扮得老气横秋,是孩子妈了。 进门之后,高傲得如同孔雀,睥睨着苏彦文一家子。 然后,落在赵月娥手中那串鱼身上。 眼睛一亮,忙说:“哎哟,我娘说你家天天吃肉我还不相信,原来有这么多鱼。” “苏老大,有吃的不吃送给娘,不知道给我送去,你长本事了。” “是不是我嫁出去的时间长了点,让你忘记了巴掌有多疼是吧?” 苏翠兰撸着袖子就要朝着苏彦文走来。 苏彦文一个眼神甩过去,犀利且带着杀气。 苏翠兰一惊,还没靠近,就听苏彦文说:“既然是嫁出去的人,就更明白,那是泼出去的水。” “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我们很熟吗?” “就算是讨厌,是不是也要说点好听的。” 苏彦文想了想,扭头问赵月娥:“对了娘子,这个年代乞讨是不用下跪的吗?” 赵月娥怕得要命,哪儿敢说话。 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苏翠兰,手不受控制地捂住了脸。 一个细微的动作,足以说明,她到底是吃了苏翠兰多少巴掌。 草儿也怕。 她往后面缩了缩。 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娘。 再看看自己的爹爹。 勇敢地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地说:“姑姑说,吃东西要下跪磕头,不然野菜汤都没有。” “还要挨打,多挨打,就能多吃一口。” 草儿眼睛很红,慢慢地撸起袖子。 手臂跟枯树干一样,上面还有交错的藤条鞭打的淤青。 苏彦文的火气,瞬间上来了。 身上的气场,更是冷得可怕。 苏翠兰惊了一惊,今天的苏彦文,真的很不一样。 让人有点害怕。 “你……你想做什么?”苏翠兰说:“你敢打我一下,我立刻往地上一躺,我肚子里面,可是有孩子。” “到时候有个好歹,我相公家饶不了,就算是你爹,也要打死你。” “哦,怀孕了啊!看你样子,好几天一次了吧?”苏彦文笑了。 苏翠兰更狐疑。 “娘子,愣着做什么,杀鱼,全部杀了,炖汤。” 赵月娥扁了扁嘴,无奈一笑。 本以为苏彦文有点改变,结果还是一样。 这些鱼,又要全部都给苏翠兰吗? 再是不敢,还是委屈地去干活。 “我不爱喝鱼汤。”苏翠兰摆摆手:“一点都不香。” 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更被说有油水了,鱼味的腥臭,很多人都受不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 苏彦文连忙点头:“草儿生火,我们烤鱼。” 草儿也委屈了。 吸了吸鼻子乖乖照做。 苏彦文用木棍串好一条鱼,耐心的串。 鱼的香味飘得远远的,勾起人的馋虫。 这画风,不对劲啊?苗琴表示疑惑。 苏翠兰挑了一下眉,得意地说:“娘,我就说了,还要动手打才听话。” “我还以为有多疯,结果就是欠打。” “行了,娘,去给搬根凳子,我等着吃鱼。” 第013章红眼病,我馋死你 苗琴有太多疑惑,还是给女儿搬了条板凳。 心想:难道真的是她太温柔,没动手? 不对啊! 她倒是想动手,关键是没这个机会。 火苗窜动,苏彦文翻转着手中的鱼,香味比煮得要浓烈得多。 灾荒年,没有人能够对这种香味有任何抵抗力。 苏翠兰抬手抹了一把口水,一个劲地催促:“快点,好了没有。” “赵月娥,你动手麻溜点,将鱼全杀了。” “等会儿我还要给我带点回家。” “对,你公爹家看见你带了烤鱼,不知道一家人多心疼你,多带两条回去。”苗琴在旁边附和。 这几天被苏彦文搅和的,苗琴也没吃到好的,看见这香喷喷的鱼,也是馋得厉害。 两个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落在烤鱼上面。 苏彦文装作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娘!” 草儿蹲在赵月娥身边,一再压低声音说:“姑姑又要将食物全部拿走吗?” “爹爹会留一点吗?” 赵月娥脸色苍白。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苏翠兰,杀鱼的动作动了动。 十分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等会娘用内脏,给你做好吃的。” 草儿抿着嘴,不敢说话了。 她也知道,烤鱼好吃,烤鱼香。 但同样,她不想娘挨打。 草儿忽然说了一句:“爹爹还是昨天的坏爹爹,就好了。” 就算以后会卖掉草儿,至少娘会有一口吃的。 “好了。”苏彦文喊了一声。 将烤鱼从火架子上拿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真香。 天然无污染的野生鲫鱼,稍微烤一烤,不仅保留着最原始的鲜味,还没有任何一点泥臭味。 放在他那个世界,很难吃到水质这么好的鱼。 基本上都是养殖鱼,十年禁渔期,吃鱼是犯法的。 “快,快给我。”苏翠兰喉咙里都要伸出手来了,上手就要抢。 苏彦文身体一侧,直接避开。 顺势将鱼往嘴巴里一送。 “哎哟,真香啊!”满口鱼肉的香味,苏彦文笑眯着眼睛,发出一声感慨。 苏翠兰扑了个空,当看见鱼肉送进苏彦文嘴巴里时,发出一声尖厉的喊叫声。 “啊!” “我的鱼。” 苏翠兰不可置信,脸涨得通红,像是被烤过一样:“苏彦文,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吃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鱼是我钓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彦文翻了个白眼:“自己男人没本事搞不到吃的,来这儿打秋风?” “要不要我给你科普一下,乞讨的必修课?” 苏彦文说得一本正经。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翠兰听得有点迷糊,但不难感觉出来,这是在羞辱自己。 双手叉腰,指着苏彦文的鼻子骂:“立刻给我将鱼送过来,要不然,我就告诉爹,让他家法伺候。” “随便你。” “但是我现在,要开饭咯!” 说着,又是一口咬下去。 真是,唇齿留香啊! “咕咕咕……” 在场的人,在香味的诱惑下,很不争气地发出擂鼓般的鸣叫。 草儿也吞了吞口水。 蹲在赵月娥身边。 小声地问:“娘,还是坏爹爹,虽然很可怕,我为什么有点开心呢?” “小孩子,别胡说八道。”赵月娥赶紧制止。 看着草儿在旁边一个劲地舔嘴唇,苏彦文知道,她们也饿。 小米粥自己吃了一碗,赵月娥怕之后没东西吃,和草儿分别吃了小半碗。 稀粥而已,几乎一天过去了,不饿才怪。 随手将手中的烤鱼递给草儿。 草儿想伸手来拿。 赵月娥立刻在旁白了摇了摇头。 下一秒,苏翠兰尖锐的喊声又一次爆发出来:“小杂种,你敢吃老娘的东西,我打死你们。” 草儿眼睛一红,低垂着头不敢吃了。 “臭婆娘,嘴巴放干净点,她是我的种,再敢口不择言,我撕了你的嘴巴。” 苏彦文当场骂了回去。 “你敢骂我?”苏翠兰难以相信,惊骇地吼:“你是不是疯了?” “对对对,你才知道?” 苏彦文冷笑一声:“要不要试试?” 苗琴急忙在旁边拉苏翠兰的袖子,在她耳边嘀咕着:“别冲动,那疯子狠起来自己都杀。” 当时苗琴可是亲眼看见了这个场景,已经是怕到了骨子里面。 苏翠兰没有亲眼见证,听起来毛骨悚然,但不至于就怕到打退堂鼓。 “吃。” 苏彦文再一次将鱼肉递给草儿。 看草儿唯唯诺诺不敢动,心里面那个苦啊,他就是想到当个好人,有错吗? 无奈,再度摆出凶横模样:“不要我喂狗。” “要!” 草儿探出头一口倒叼着鱼,嘴巴被烫得本能松开,又急忙用小手接住。 小手烫得通红也不肯丢,双手捧到赵月娥跟前:“娘吃。” 赵月娥急忙接过来,一点一点地剔除小刺,送到草儿口中。 自己慢慢地嚼着鱼骨头。 “你是狗吗?这么多鱼用得着吃骨头吗?” “再装可怜,老子将你脖子套着当狗养。” 苏彦文看得心疼,凶巴巴地吼了一句。 赵月娥当真不敢吃了。 草儿哽咽了着喊:“爹爹坏,欺负娘。” 苏彦文无所谓。 能吃好喝好就成。 这个冬天,保命要紧。 一串三条鱼,草儿一条,赵月娥一条,他吃一条。 再串三条鱼,继续烤。 一家子,吃的那是一个香啊! 苗琴拉着女儿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翠兰啊!娘肚子饿得很啊!” “谁不饿?” 苏翠兰擦着口水,趾高气扬地说:“苏彦文,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剩下的鱼全部给我。” 她也不敢要求苏彦文烤好,等着他烤好,还不得全吃完了。 苏彦文麻溜地吃了一条鱼。 直接将鱼刺和鱼骨头往地上一丢。 指了指:“这个你随便拿。” 草儿什么时候吃过烤鱼啊! 几口鱼肉下肚,由衷地感慨着:“香,真香啊!” “比兔兔肉还要吃。” “太好吃了,娘,你赶紧多吃点。” 这特么吃就算了,还配音? 苏翠兰人都要疯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双手拍打着地面,声音尖锐而高亢:“苏老大真不是个东西,就这么欺负孕妇啊!” “大家伙都来瞧瞧啊!苏老大一家不是东西,虐待姊妹啊!” 周围的邻里,早就被香味吸引地聚集了过来。 此刻屋里面一闹腾,趁机闯了进来。 一看见,鱼竟然不煮汤,就这么烤着吃,只吃肉,这多奢侈啊!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先流口水。 然后帮着苏翠兰说话。 “苏老大,你太不是个东西了,人家翠兰好歹是你妹妹,还怀着孕呢?你竟然有食物不给她吃。” “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吃东西。” “对,赶紧将食物分出来,人家翠兰的肚子一看就是大胖小子。” “对对对,只有男人,才有资格吃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用口水淹没了苏彦文。 这阵仗将草儿吓坏了。 也不敢吃鱼了,缩在赵月娥的怀中。 苏彦文不动声色,即使只有一只手,也在麻溜地烤着鱼。 等众人骂得差不多了,这才平淡地补上一句:“你们也知道你们是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说得好像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丫头片子怎么了?这么看不上女人,先将你背山沟里丢了再和我说话。” 百善孝为先,竟然敢这样侮辱自己老娘。 一个个跳着脚的骂。 所有人不停地指责苏彦文,难听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从嘴里喷射出来。 赵月娥都被骂哭了,羞愤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苏彦文还是不慌。 依旧卡在众人喘气的时候,抬头问了一句:“你们都饿吧?” “嘿嘿,来,给你们闻闻味道。” 说着,还拿出一把破扇子,朝着那些人的方向扇风。 肚子咕咕叫唤的声音,可比骂人的声音响亮多了。 “苏……苏老大,你太过分了。” “是啊,见者有份,我们来都来了,好歹也要分一点。” 真不要脸。 就连苏翠兰也诧异,哎哟呵,搞了半天不是来帮忙的,是来分一杯羹的啊! 苏彦文笑了:“想吃啊?” 看着所有人齐刷刷地点头。 他也笑。 非常和善地说:“想吃就好。” “没事,我吃给你们看。” 说完,拿起烤好的鱼,先一口咬下鱼头,再抽出鱼骨,往地上一丢。 白嫩嫩的鱼肉,直接一口咬下来。 香! “啊!” 崩溃的吼声,此起彼伏。 “苏老大,你就是个疯子,你还是人吗?” 第014章娘子请自重 抢? 这个字在苏彦文一口气吃了五条鱼的时候,所有人都萌生了这个想法。 隔壁霍霍磨刀的声音,是真的响亮。 磨刀霍霍…… 烤鱼滋滋…… 苏彦文还时不时地表演一下一拳砸断烧火的棒子。 “上吗?” 一人吞咽着口水问。 旁边人一个劲的摇头:“还……还是不要了,这已经不是怂包苏彦文了。” “这……这是被雪鬼上身的疯子。” 是啊! 换做以前,他们已经上手抢了。 苏翠兰咬着牙,换做以前,还轮得着你们进屋,早就内部消化。 众人的表情,相当精彩。 苏彦文已经烤好了最后一条鱼。 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踢了一脚火堆。 “各位慢慢聊,我要睡觉了,再会。” 说完,拿着剩下的五条烤好的鱼,直接进了屋。 草儿和赵越还蹲在门口瑟瑟发抖。 被好几个村民堵在院子里面,谁不害怕。 “你么两个有病吧?想冻死老子?还不关门!” 一声怒吼。 比起村民,明显苏彦文更可怕。 嘭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霜。 赵月娥牵着女儿的手,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苏彦文将手中的两根木棍递出去,一串三条鱼,另一串两条。 “拿去吃了。” “真难吃。” 生怕他又要喂狗。 草儿赶紧接过来。 将三条的给了娘,自己拿着两条的。 每一口都吃得很小心,也很香。 鱼肉的香味在口腔中蔓延,让草儿悲惨的童年生活,忽然就有了光。 她吃了好几口,天真地说:“爹爹,不难吃,很香啊!” “这味道,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味道。” 无知的话,总是听得人又心疼又好笑。 苏彦文摇摇头:“这怎么能好吃呢?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盐。” “所有食物,没有盐就不香。” “盐?”草儿歪着头:“是咸咸的东西吗?以前祖母家有一点点,后来就没有了。” “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钱买盐啊!”苏彦文也感慨一句。 苏家。 苏翠兰嫁人了,爹和弟弟镇上帮工,一年回来不了几次。 家里就只有苗琴一个人。 而他们这个三口之家,缩在一间牛棚一样的茅草屋,实在压抑。 提到盐,赵月娥立刻低下了头。 小声地说:“夫君,我们家最后的三文钱,半月前你已经给了娘。” “而且盐只有官盐,价格昂贵。” “要是用私盐,那是要被砍头的。” 赵月娥声音越说越小声。 盐是一个调味品,但也是必须品。 总不能一直都吃这种没盐味的东西吧? “过来。” 苏彦文朝着草儿招了招手。 刚说缺钱,买不上盐,苏彦文就叫草儿到跟前。 赵月娥本就没放松过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 忙说:“别……别打草儿的主意,她还那么小。”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可以去给人洗衣服做针线……” 赵月娥情绪激动,就差没跪下来哀求了。 苏彦文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不想多做解释。 直接解开腰间的竹筒,递给草儿。 草儿一看,惊喜地喊道:“这是大伯的。” “我的。” 苏彦文不高兴了:“我可用了三条鱼换得。” “哇,好好看,外面是张婶做的棉布袋子。” 草儿说着。 欢快地拿过去。 “别夸竹筒,看看里面。”苏彦文不满。 看着草儿那蹦蹦跳跳的小可爱样子,苏彦文是打心眼里面喜欢。 有点吃醋地说:“就知道说大朗厉害,里面我钓的鱼才是真的厉害。” 里面还有鱼? 草儿狐疑,小心翼翼打开盖子。 看见里面精灵一般游动的鱼,惊呼一声:“好漂亮。”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鱼。” 说完转头对着苏彦文竖起大拇指。 “爹爹真棒!” “我的爹爹一定是最厉害的钓仙,才能钓到这么漂亮的鱼。” “谁的爹爹,都没有我的爹爹棒。” 彩虹屁,让人飘忽。 好幸福啊! 怎么办? 克制不住自己了。 苏彦文激动地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真的是软乎乎的。 “啊!” 赵月娥却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声。 激动地说:“你做什么?” 丢掉手中的鱼,冲上来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 草儿显然也吓坏了。 被苏彦文这种突然的亲密举动,吓得宛如木桩。 赵月娥轻轻地将草儿放在地上,颤声说:“草儿乖,去张婶家找哥哥们玩。” “娘不叫你,别回来。” 草儿木讷地点点头。 双手紧紧地抱着竹筒,大大的眼睛盯着苏彦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扭头,跑出去。 赵月娥浑身依旧颤抖得厉害。 她哆嗦着走过去,将大门关上,然后朝着苏彦文走过来。 苏彦文莫名其妙。 他好歹是草儿的爹啊! 至于吗? 难道古代的爹,都不抱自己的女儿吗? “夫……夫君……” 赵月娥颤抖着走过来,突然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苏彦文才是吓了一大跳,这是做什么? “是我不好,昨天我就该给夫君的,害得夫君又憋了一天。” “我……我现在就在做。” “求求夫君了,不要在再对草儿那样……她……她是你的亲女儿啊!” 啊哈? 就算苏彦文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 感情赵月娥是将自己当成那种畜生,对自己小女儿也不放过的人渣。 心里面忽然涌起一股火气来。 对原身的愤怒,那种拳头不能砸在自己身上的无力感。 要不是不能确定,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有世界,真恨不得将原主按进水里面淹死。 心里面正问候原主祖宗十八代。 跪在地上的赵月娥,一脸死寂地开始脱衣服。 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肌肤,上面还有渐渐消散的姹紫嫣红。 原身这畜生,还打她?! 她没有哭,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伸手就来脱苏彦文的衣服。 用那强颜欢笑凄凄惨惨地说:“夫君,我一定好好伺候您。” “你喜欢看我笑,我就笑。” “只要夫君,放过草儿,以后也能给草儿一口吃的就好。” “我……我什么都可以了。” 她说着,就要凑过来。 苏彦文吓得汗毛直立。 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前一世,除了他老婆,从来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发生这种关系,是要讲感情的。 急忙跳开,面色严肃地喊:“你自重点。” “自重?”赵月娥简直是一头雾水,更加不安了。 似乎此刻的苏彦文,比之前打她骂她,还要可怕。 以前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赵月娥都能知道他又有怎样邪恶的想法。 但是现在,赵月娥完全无法揣测眼前的人。 “夫君,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赵月娥小心翼翼。 苏彦文背过身体,耳朵有点红:“穿好衣服。” 说完之后,他直接打开大门。 他到底是个男人啊! 不可能做到面对女人的身体无动于衷。 风一吹,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夫君,进来吧,外面冷。” 赵月娥再次呼唤的时候,声音平静了不少,只是看向苏彦文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份猜忌。 此刻她已经穿戴整齐。 苏彦文也松了一口气,回屋,躺在长椅上休息。 手上的伤口,隐隐发疼。 可疲惫比这疼痛来得更加强烈。 眼睛闭上,打起了瞌睡。 “爹爹,娘亲。” 脆生生的喊声从门口传来。 草儿快步推门而入,开心地说:“爹爹,你看,这是什么?” 草儿两只小手很小心地捧着。 献宝一般,高高地举起来。 第015章小福星,有盐吃 什么? 苏彦文刚眯了一会儿,被这动静惊醒。 朝着草儿看过来。 “爹爹,你不是说,所有东西没有盐不好吃吗?” 苏彦文点点头。 心想是不是这孩子对盐好奇。 想了想说道:“等爹爹伤好了些,给你弄点盐尝尝。” “爹爹,我们有盐吃了。” 草儿说着,小心地松开手。 竟然是一捧盐! 赵月娥吓得花容失措,忙问:“这……这是哪儿来的?” “草儿,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说。” 草儿很疑惑。 不解地说:“我用爹爹给草儿的鱼,换了盐。” 赵月娥本能地看向苏彦文。 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下将他的东西给换了,会是什么下场? 赵月娥心惊胆战。 苏彦文却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棒!” “那鱼不能吃只能看,但是你却能换到最珍贵的盐,你非常厉害。” 草儿显然没有被人这样夸张过。 一张笑脸红扑扑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确定苏彦文的确没有生气,赵月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说说看,你是怎么用鱼换盐的?”苏彦文问。 依照他对这个村子的了解,家里面还有盐的,也就只有村长一家。 可他们那性格,是会因为一条小鱼就给盐的吗? 更有可能是直接开抢。 草儿点点头,认真地回忆整个过程。 有条不紊地说:“草儿听妈妈的话,去找哥哥们玩。” “可哥哥家没有人,只有大伯在家。” “我不想和大伯玩,就去找婶子。草儿走了好远都没有找到人,都已经走到了村口了。” “草儿太累了,坐在村口休息。” “有一个骑着骡子的叔叔也在那休息,骡子上有很多口袋。” “我玩鱼的时候,叔叔看见了。就问我哪儿来的,我说爹爹钓的。” “叔叔说,愿意和我交换。他给了我一块糖。” 赵月娥心立刻提起来了。 小孩子对糖是没以后免疫力的,更何况草儿从小就没有吃过糖。 “我没要。” “他又给了我一块肉。” “我没要。” “他又给了我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还有字和花纹。” 那是铜钱。 草儿还小,不识字,更没有看见过铜钱。 “爹爹说想要盐,我就问叔叔有没有盐。” 草儿很开心,小心地问苏彦文:“爹爹,小鱼换了盐。” “那叔叔的口袋里面,全是盐,他抓了一些给我。” 苏彦文笑了。 结果为数不多的盐,最多50克。 人们食盐,制盐已经有很悠久的历史。 早期的海盐通过煮海水获取,制成的盐是大小不一的结晶颗粒,里面含有很多杂质,颜色也并非纯净的白色。 后来唐宋后期,有了晒盐法,开辟海滩引海水浇洒,日晒得到卤再煎煮的盐。 这种海盐结晶相对规整,颜色比较白。 苏彦文确定,草儿手中的确就是海盐。 就是不知道,大庆属于古代的什么朝代。 要是唐宋之前,这个海盐就是官盐。 要是唐宋之后,这个海盐就是卖私盐的。 不管是什么盐,什么朝代,能够有外界的人经过村子,也算是个好事。 至少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是有人来的。 “对了爹爹。” 草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说:“那个叔叔说,要是以后再钓到了这种好看的鱼,就和他换东西。” “他说他每十五天,会从这里经过一次。” “并且,他说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苏彦文心一跳。 他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测。 在内陆,通常人们食用的都是井盐,池盐,岩盐。 极少食用海盐。 可是那个人在固定的时间从这里经过,说明在这边不远的地方,能够出产海盐。 这座山就像是大西安岭一样,那么这个地方,是否也和东北差不多? 要是这样,这里也有靠海的地区,当然能够生产出海盐。 正想的出神。 赵月娥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一再叮嘱草儿:“草儿,今天你换了盐是很幸运。” “但是我外面的人都很危险。” “以后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苏彦文对这种老旧的教育观非常排斥。 听见赵月娥这样说,不满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需要谨慎一些,今天你做得很好。” “不要畏惧比你强大的事物,不管面对怎样诱惑,也要坚定的立场。” “首先明白你手中的东西价值多少,然后也要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 “抓住这两点,再去争取最大利益的谈判。” 苏彦文说得随意。 赵月娥听得惊讶,这些话,真的是他夫君能说出来的吗? 草儿重重点头。 虽然爹爹坏,但是爹爹好厉害。 “苏彦文,你给我滚出来!” 天都黑了,外面还有狗叫。 苏彦文烦都烦死了。 干脆转过身,不想搭理。 “苏老大,你在里面装死是吧?” “你下午欺负我的时候,不是挺得意的吗?怎么,这会儿在里面装什么缩头乌龟?” 是苏翠兰的声音。 真是听着就很闹心。 草儿扒着漏风的墙缝看了一眼,绝望地说:“爹爹,是姑姑。” “不好了,还跟着姑丈,还有……” 草儿还在汇报军情,门已经被人衣角踹开了。 摇摇欲坠的门板,终于彻底报废。 苏翠兰挺着肚子走在后面,前面是他的男人张薛,还有她的公爹张养浩。 灾荒年,在强壮的人,身上也没多少肉,看上来也没有走这么凶狠。 只是两个男人对抗一个手受伤的人,这还不容易? 动静是真大。 苏彦文懒绵绵地坐起身来,斜了他们一眼。 打个哈欠说:“你们真闲,有着到处溜达的精神,怎么不去找点吃的?” 现在所有人掘地三尺找吃的,能有吃的,用得着来这儿闹腾? 张薛哼了一声。 挡在门口,双手握着一根木棍,喊道:“苏老大,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欺负自己的妹妹。” “打住!” 苏彦文及时开口,立刻纠正:“我没姊妹,反正不是我爹的种。” 张薛脸一白。 苏翠兰也被呛得要命。 还是他公爹站出来,轻哼一声。 摸了一下胡须,恨恨道:“我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肚子里面,是我们张家的香火。” “今日,就是因为你的恐吓,让她动了胎气。” “你,吓到了我们张家的金孙子,现在必须那个说法出来。” 苏彦文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老东西,这个年代有四维彩超吗? 娃都没生出来,鬼知道带不带把。 还金孙。 但是人来了,就的打发走。 苏彦文从长椅上坐起来,脸上全是不耐烦。 没好气地说:“你们来这儿是不是惦记着我钓的鱼?” “我们要的是说法。”张薛补充一句。 苏彦文懒得搭理他,继续说:“今天下午的鱼,你们要,我全给都可以。” 就这么简单?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张薛瞥了苏翠兰一眼,嘀咕一句:“瞧你将他吹上了天,就是自己没本事。” “我就说了,苏老大就是怂包,怎么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张养浩也是一脸不屑。 仰着下巴高傲道:“就是,我们一来,管他怎么找到的鱼,还不是要乖乖交出来。” 父子两人,笑了笑。 张薛上前一步,对苏彦文呼喝:“算你识相。” “快点拿出来。” 赵月娥傻眼了。 声音里充满恐惧,忙说:“都吃了,哪儿还有鱼?” “娘子,你呀,就是太小气了。” “行了,你和草儿不给就算了,反正没多少。我的这份,我全部都给你们。” 苏彦文说得很大气。 “还不赶紧的。”张薛还吼了一声。 苏彦文笑了:“我说你急什么急,我这不还得准备一下。” “碗呢?” “要什么碗?”张薛疑惑。 苏彦文没好气地瞥了嘴:“吃东西碗都不要?难不成让我用手给你捧出来?” “多不卫生啊!” “假,你就是假。”苏翠兰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可想到能吃上鱼,管得了那么多啊! 麻溜地跑去苗琴家拿了个大碗。 苗琴一听说有吃的,跟着跑了出来。 苏彦文准备了好几分钟。 这才端出来一大碗热腾腾的,还用盖子盖得好好的。 双手端着碗不肯松开,忙说:“你们这么多人,我怕不够分啊!” “要不……还是算了?” “拿来吧你。”张薛一把抢过去。 生怕被谁抢了似的,捂在怀里招呼着去了苗琴家。 “夫君。”人走了,赵月娥这才凑过来:“我们家哪儿还有鱼?” “啊!” 苗琴家里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吼声。 “苏老大,我要杀了你。” “敢给我们吃s,我要你的命。” “呕呕呕……” 第016章脏的要命,我呕了 暴吼归暴吼,竟然平静地过了一夜。 没人敢来找麻烦。 刚穿过来,没来得及躺平,一直都在劳作。 这一晚,苏彦文睡得很沉。 天是什么亮的他不知道。 细微的动静,让他从昏睡中惊醒。 成天的白雪飘飘,今天难得出了太阳。 赵月娥和草儿早早地醒来,草儿没在家,赵月娥在他的身边。 手上的粗布解开了,露出里面恐怖的伤口。 没有消炎药,伤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怪不得痛得这么厉害。 “忍着点,我帮你处理一下。” 赵月娥试图用双手捧起凉开水替他清洗,可长期劳作,她的手指太粗糙了。 即使苏彦文忍耐着不吭声,可一触碰到伤口,还是疼得身体发抖。 “这水里,加了盐?” 赵月娥有点恐慌,小声地说:“伤口不清理,会得流火,会死人的。” “幸亏草儿带了盐回来。” 即使在苏彦文的世界中,没有医疗的条件下,细菌感染是最担心的。 盐水的确具有消毒的作用,在物质医疗匮乏的情况下,这的确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忍着点,盐很珍贵,一点也不能浪费。” 赵月娥解释了一句,放轻动作,尽量不让他感到疼痛。 盐水的刺激让伤口疼痛加剧,苏彦文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 清理好后,重新换上煮过的干净布料。 “谢谢。”苏彦文表示由衷的感谢。 赵月娥正在收拾的身影顿了顿,说了一句:“草儿希望你活着。” 是这样吗? “哈哈,那你放心好了。” 苏彦文挠挠头,毫不知耻地说:“都说祸害活千年,苗琴那老妪都活蹦乱跳的,老子肯定还能再活五百年。” 赵月娥被这话逗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唇畔绽放的弧度恰到好处,一双明眸弯成月牙,宛如盛开的牡丹。 苏彦文忍不住夸上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赵月娥忽然就不笑了。 转身继续干活。 通常苏彦文能对一个人进行夸张,肯定是有所图谋。 在一个浑蛋面前能保证安全的办法,就是隐藏美丽。 可靠近水缸舀水的时候,赵月娥还是忍不住看着水面上的倒影,轻轻地将鬓边的头发,撩拨到耳后。 谁不爱美丽? 只是环境不允许。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赵月娥生活做饭。 将所有剩余的东西全部煮在一起,虽然食物不多,但经过赵月娥一双巧手烹饪,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锅里面煮着吃的,赵月娥竟然将清洗过伤口的盐水,舀了一小勺子倒进锅里面。 “你干嘛?” 苏彦文简直惊呆了。 忍不住高声惊呼:“这多脏,里面还混合着脓血……” 想到刚才清洗伤口的画面,苏彦文差点就呕了。 赵月娥目光疑惑,皱眉解释:“那可是盐,当然要省着点用。” “锅里面也只敢放一点点,等会儿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挖到野菜,用来腌个咸菜,那样盐水不会坏掉,就可以慢慢地吃。” 她说得那样认真,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 苏彦文真呕了。 虽然知道这样的条件下,这种事情是常态。 但是…… 他一个现代人,一个衣食无忧,物质条件相当充沛的现代人有钱人,怎么接受得了? 他实在不能接受。 “夫君,对了,你要不要先喝一点盐水,这样才有力气。” 见苏彦文一直盯着盐水,赵月娥还用勺子装了一点,递到江北辰口中。 里面的污渍,明晃晃地漂浮着。 “呕!” 苏彦文觉得恶心死了。 一把夺过碗中盐水,直接泼出门外。 “不就是点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不能吃点干净的吗?” 赵月娥脸上笑容尽失。 一脸死灰地跪在地上,双手抚摸着和冰面融为一体的盐水。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死死地咬着牙齿,果然,本性难移。 她就不该产生幻觉,觉得苏彦文是有改变的。 又哭? 苏彦文又不会哄女人。 大概吃饱了就不会哭了,拿上钩子出去找食物。 昨天苏彦文钓到鱼的事情满村子都传遍了。 今天河面上全是钓鱼的人。 没有一个人有收获,逼急了眼,甚至有人真的用头钓鱼。 “哎!” 苏彦文掂了一下口袋,人太多,这里面的东西根本不能用。 这几天听说村长家到处找大黄,狗是被药死的,肉是不能吃。 当时曾天霸一众人魂都被吓没了,走的时候哪儿还顾得上死狗。 这几天说是想好好安葬,狗影子都没了。 苏老大到了河边。 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可几乎所有人都是懒懒地看了一眼,嘀咕了几句。 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着他们在冰面上打孔的样子,更是软绵绵的,有一个人捶了几下冰面,竟然一头栽倒。 不过就是一个饿得骨瘦嶙峋的男人,一百斤不到,竟然三个人才能勉强搀扶起来。 “苏老大,你在看什么?” 身旁传来一道声音,是大朗。 苏彦文皱眉撇嘴:“这个年代的男人,都这么弱鸡吗?” 大朗满头雾水。 怎么这苏老大现在说话都奇奇怪怪,难道都如同传闻中那样,被雪鬼上身了? “我是说,现在的男人都这么脆弱,无精打采,还手无缚鸡之力。” 苏彦文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词汇表达。 大朗恍然大悟。 苦涩一笑:“可能要不了几天,我也是这样的吧!” “为什么?”苏彦文疑惑。 别人也就算了,大朗家有个能干的媳妇,多少还有点吃的。 “这是长期没有食用盐导致的,浑身没力气,犯困才只是一个开始。” 大朗笑容苦涩:“灾荒年,夏天的时候大旱颗粒无收,入冬连连大雪,有点钱都换了吃的。” “谁家还有盐啊!” 说完低垂着头:“我家已经断盐十来天了。” “情况也不乐观。” “我家娘子,竟然让我吃有盐的东西保留体力,她和孩子,早就没有吃过盐了。” 怪不得赵月娥会食用那么脏的盐水。 愧疚瞬间涌来。 带着大朗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钓鱼。 回家时,草儿也在家中。 赵月娥的裤管挽得高高的,草儿的裤管也挽了起来。 旁边盆子里面放着一盆浑浊的臭烘烘的水,赵月娥正在用这些水给草儿揉腿。 “爹爹。” 前脚刚迈进门口,草儿脆生生的喊声传来。 急忙说:“爹爹你看,娘的腿好好玩。” 说着伸出小手掌压在赵月娥的腿上,肉乎乎的地方慢慢地往下塌陷,显露出一个小手掌。 “爹爹,为什么草儿的一会儿就消失了,娘亲的却可以维持这么久呢?” 草儿还模仿着在自己的腿上压。 也能压下去,只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 草儿一脸天真:“爹爹,你的可以吗?” 这一幕,让苏彦文如遭雷击。 白日画面重现。 说道能用盐水腌菜时的曙光。 看见盐水泼到地面的绝望。 赵月娥和草儿,已经因为长期缺盐水肿了。 在苏彦文眼中脏兮兮的盐,却是她们救命的神药。 心里面憋屈得很。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夜色降临,雪天一色,谁会来? 门打开。 看见苏彦文在家,张婶面露难色,一脸局促地站在门口。 搓着手,努力朝着苏彦文挤出一丝笑容。 讪笑着说:“苏老大,你在家呢?” “我……我想找你借点东西。” “什么?”苏彦文问。 张婶眼睛红红的,擦了擦眼睛:“我听孩子说,她用鱼换了点盐。” “苏老大,能借一点,哪怕一点都可以……” “我家老五浑身都肿了,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干呕,此刻躺在床上一个劲地抽。” “有一点点盐,就可以救孩子的命啊!” 第017章总要为错误决定买单 “昨天老五情况还好好的……” 赵月娥素来和张婶交好,对几个孩子也很疼爱。 一听情况这么严峻,眼睛立刻红了,忙下床搀扶着哽咽的张婶。 张婶哭得伤心,看着赵月娥和草儿露在外面的腿,忙止住哭声。 不可置信:“你们……” “那盐,还没来得及吃。”赵月娥垂下头,声音细弱蚊喃。 草儿一脸天真,不解地问:“娘亲,你不是说等清洗了爹爹的伤口,就可以用了吗?” “对啊月娥,那是盐啊,可不能浪费。”张婶语气都在颤抖。 赵月娥的头,低得更凶了。 “月娥,清洗过伤口也没关系,给我一点吧!” “我们大人倒是没什么,我就怕孩子等不及了……” 提到老五,张婶再是彪悍坚强,也哭个不停。 赵月娥没有看苏彦文。 死死地咬着后牙槽,声音哽咽地说:“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打翻了碗……” 苏彦文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撞击一下。 这种时候,赵月娥竟然还想着维护他。 要是被人知道,苏彦文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随意丢掉,冲着这一点都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唾弃。 这已经和贫穷富贵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暴殄天物,要遭天谴。 张婶嘴巴张着,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倒……倒掉了啊……” 许久许久,张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倔强地摸了摸眼泪。 吸了吸鼻子:“这是命啊!” “我们穷人的命。” 身体一晃,要不是赵月娥搀扶及时,人就要栽倒。 她缓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赵越和草儿的腿上,苦涩一笑。 “月娥,倒在哪儿呢?” “将泥挖起来煮一煮,说不定还能有得救。” “毕竟你和草儿,也拖不了多久啊!” 赵月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她第一时间就这么做了。 没办法的。 盐本来就不多,水稀释过一次,又被泥吸收…… 屋子中,充斥着绝望。 “好……我……我知道了……” 张婶身体摇晃一下,倔强地松开赵月娥搀扶的手,转身走进了风雪中。 摇摇晃晃的身体,缓缓消失。 “爹爹。” 草儿轻轻地喊了一声:“虎子哥哥,是要死了吗?” 死字从三岁的草儿口中说出来,苏彦文感到很慌。 草儿没有哭,只是很平静地说:“死了就不会痛痛了对吗?” 苏彦文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他那个世界的情商,用来安慰一个灾荒年中的孩子,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可是……”草儿自我安慰着,声音却逐渐颤抖起来。 忽然,压抑许久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 哇的一声哭着说:“以后草儿挨打的时候,虎子哥哥再也不能护着我了……” 草儿的哭声,令人揪着心地疼。 泪水也在赵月娥眼眶中打转,她依旧一言不发,默默地处理着鱼。 人间悲剧,每天都会上演。 他们不过是下一个而已。 愧疚感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这一刻,苏彦文甚至希望赵月娥能说点什么,哪怕是打他骂他也好过此刻的默不作声。 “我去找点盐。” 苏彦文说了一句,就要朝着苗琴那边走。 “娘早就没盐了,你还没有猎到兔子的时候,娘腿就肿了,让我给揉。” 赵月娥的声音没有情绪,似乎正在接受着不会有盐的事实。 草儿哭得直抽抽。 再坚强,终究只有三岁。 现在有盐地,估计只有村长家了。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后,曾天霸早就放出话来,总有一天会弄死苏彦文。 同样的手段,不可能产生同样震撼的效果。 更何况村长家那么多人,苏彦文赤手空拳,打得两个三个,还能打得过二三十号人吗? 他坐在长椅上,快速让自己平静下来,整理思路。 他们的村叫温伦村。 甚至都没有标注在大庆的地图上。 就连官道,也仅仅只是通往镇上。 想要来到温伦村,需翻越一座大山,然后走很长的小路,才能到达村口。 为什么那个人,会经过这么偏僻的村庄? 他之后也问过草儿,那骡子上都有些什么。 草儿仔细回忆,就是两个大麻袋,里面全是盐。 温伦村已经是最后一个村庄,再往里面走,就是没有人烟的地方,甚至再深一点,就到了onpoxг?n(不可靠近)。 就连当地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一个外地人去那里做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 大山里面,有盐。 “娘,我也给你揉揉腿。” 草儿哭得累了,却很懂事将那种黑乎乎的水给赵月娥揉腿。 苏彦文看着妻女,原本一个该是貌美如花,一个该是粉嫩软糯,可就要因为没有盐,变成肿胀的怪物。 甚至畸形危及生命吗? 还有虎子。 那孩子保护了草儿,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这一夜,太难熬了。 时刻怕虎子没了呼吸。 更怕草儿和赵月娥忽然就站不起来。 天,终于亮了。 苏彦文再不做声,拿上猎刀就要走。 “爹爹,你去哪?” 草儿见状,急忙问。 苏彦文甚至不敢去看她们,太羞愧了。 闷着头走了出去。 “爹爹,爹爹。” 身后是草儿的喊声。 苏彦文急忙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草儿踉踉跄跄地往前面跑,手中还抱着一床破旧棉絮。 “爹爹,给。” 草儿努力举起棉被,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娘亲说,晚上冷。” 苏彦文心中温暖。 那个冰窖一般的家,只有这么一床破棉被,没有它,家里面会更冷。 “不要。”苏彦文拒绝。 “娘亲说,一定要给爹爹。”草儿亮晶晶的大眼睛,很执着。 要是苏彦文一直不收,他们就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趟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苏彦文将棉被搭在草儿小身板上。 无奈一笑:“等我回来,替我盖上。” “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你娘。” 为什么爹爹会有一种,好温暖的感觉? 草儿从未体会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等草儿回过神来时,苏彦文已经走远了。 “爹爹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娘亲。” 苏彦文继续往前面走。 只期待这一次千万不要遇上风吹雪。 走到村口,依稀能够看见一条被人踏过的小路,顺着小路往前面走。 越是往前,人类活动的迹象就越少。 再往里面走,只是白茫茫的雪。 就算之前有痕迹,被白雪覆盖,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幸亏他职业需求,在寻觅踪迹上有自己的一套。 即使脚印被白雪覆盖,可只要人和动作走过的地方,总是能够留下蛛丝马迹。 一路前行,通过十分细微的活动痕迹,去判断那个人有可能走过的路。 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大雪无休止地飘落。 苏彦文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径上踽踽独行,身体冻得麻木,意识也渐渐模糊。 不知道走多久,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那个人行动过的痕迹,全消失了。 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中。 唯一的理智,就是避开上山,尽量走在平原上。 越是往前,越是诡异。 一开始还有动物活动过的迹象,到了后面,别说动物,就连植物都很少见。 光秃秃的,只有雪。 苏彦文饿了咬一口全是冰渣的烤鱼,渴了抓一把雪融入口中。 带了三条烤鱼出门,当最后一条鱼尾巴吞入口中,苏彦文彻底没了食物。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和一片白中,恍惚间,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地方。 前面,终于出现了海滨滩涂。 炽热的阳光倾洒而下,晶亮的海盐在沙滩上整齐铺展。 那咸咸的味道仿佛顺着海风飘来。 这如梦似幻的景象让苏彦文心潮澎湃,双腿仿若注入无穷力量,不顾一切往海滩狂奔。 有盐了。 哈哈。 有救了。 雪花扑打在脸上,化作冰冷的水珠。 脚下一滑,苏彦文重重地摔进了雪中。 再抬头,哪儿有什么海滩。 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眼前依旧只是一片白茫茫。 “呵呵……” 苏彦文一声冷笑,崩溃地捶打着地面,狠狠地将脸埋进雪中。 脸刺刺的。 皲裂的嘴唇,火辣辣的痛。 苏彦文赶紧坐起来,脸上的雪滑在了唇边。 有点……不太对劲。 苏彦文鬼使神差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都018章救命药,我来找 这雪……不对劲啊! 怎么有点咸咸的。 让皲裂的伤口,更是痛得要命。 苏彦文被疼痛一刺激,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一骨碌爬起来,认真观察周围环境。 这个地方,太荒凉了,有一种生物莫近,草木不生的感觉。 不常用的知识和记忆快速运转。 刚刚还绝望的苏彦文,立刻成了翘嘴。 一门心思寻找海滩,怎么就忘了盐碱地呢? 在很多地区,因为地质历史时期曾发生大规模构造运动,让呼喊钠的长石和其他碱性矿物质将在此堆积。 冬季寒冷干燥利于盐分累积,夏季高温使盐分脱失,交替进行让盐在表面聚集。 这块盐碱地虽然不大,但土壤含盐量高,冬季水分蒸发减少,盐分在地表形成了一层白色的盐霜。 加上有落雪,间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是盐还是雪。 有救了! 都有救了! 苏彦文保持翘嘴,瞧着可疑的雪堆,都舔上一口。 呸呸呸。 这味道对。 齁咸,还又苦又涩,装袋。 盐碱地的盐主要成分是氯化钠,需要提纯后才能用。 直接装了一袋子,飞快地往家里面赶。 温伦村。 几天不见苏彦文的声音,赵月娥张望着门外的眼神,更加空洞。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家呢?” 苏彦文留在家里的所有食物都见了底。 赵月娥将最后一口糊糊喂到草儿口中。 苦涩一笑:“草儿乖,陪娘出去挖野菜,等我们有了好多野菜,你爹就回家了。” “嗯!” 草儿背起了小背篓,仰着下巴说:“我要挖好多野菜。” 可一下的,双腿软得厉害,只好用一根木棍杵着,慢慢地往前面走。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有了盐竟然不先孝敬我!”苗琴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指着刚走出门的赵月娥和草儿一通骂。 赵月娥眼睫毛颤抖着,牵着草儿,苦涩地说:“娘,你看我和草儿这个样子,哪儿还有盐?” “少废话,我们全知道了。这个赔钱货,用一条鱼换了一点盐。” “你看看,村里面多少人都患了大脖子病。” “你是不是想老娘也得了那种怪病,成一个怪物?!” 苗琴伸手就要冲过去打人。 草儿挡在赵月娥身前:“祖母不许打娘亲。” 可是她的小身板,直接被苗琴一把推倒。 响亮的巴掌声立刻传来,苗琴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你个天杀的,想害老娘,还不赶紧交出来。” “爹爹,爹爹你快回来啊!” “祖母又打人了。” 草儿无力地朝着门口哭。 听到苏彦文,苗琴恨得面目扭曲:“出去这么多天了,那天杀的早就死了。” “我看你们两个还敢不听我的话?” “赵月娥,你嫁进我苏家的门,生是我苏家的人,死是我苏家的鬼。” “还不赶紧讨好我,我将你们两个赔钱货都卖了。” 赵月娥狠狠地咬着牙,脸上是红彤彤的两个巴掌印。 她抱着女儿,不敢吭声。 最后只能说:“那点盐,早就用了,化成了水,给夫君清洗伤口了。” “啊!真不知道好歹,这么糟蹋东西。” “那种不忠不孝的孽子,死了就死了吧。赶紧将盐水给我,我腌咸菜吃。” “没了,都没了。”赵月娥无助地抱着女儿。 苗琴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撒泼:“你们就是这样孝敬老人的。” “眼睁睁看着我死,也不肯分一点盐是吧?” “好啊……咳咳。” 苗琴直接跑到了大路上,装模作样地哭嚎几声,声音尖锐刺耳:“大家快来看啊!” “苏老大家有盐,吃独食,见死不救。” 手拍打着地面,恶狠狠地瞪着赵月娥的方向:“你不给我将盐找出来,我让你全村人骂死你。” “真没有。”赵月娥的声音软绵无力。 看见她死活不承认的样子,苗琴也是发了狠。 她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苗琴的一声呼喊打破了沉闷:“赵月娥有盐!” 刹那间,好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 一群身患大脖子病的人,原本或倚靠在墙角,或蜷缩于屋内,此刻仿若被注入了疯狂的力量。 他们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珠似要凸出,满是嫉妒的红血丝肆意蔓延。 那一双双手,瘦骨嶙峋却在空中挥舞,互相推搡着,跌跌撞撞地朝着院子门围拢过来。 有人喘着粗气,有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 “盐!” “盐在哪儿?” 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个劲地朝着里面冲。 “娘!” 草儿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吓得立刻扑入赵月娥怀中,瑟瑟发抖。 这群人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样子直接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墙壁推倒。 冲进去一顿翻找。 赵月娥虚弱的声音,直接无视。 “浑蛋,王八蛋,你们就是这样欺负孤儿寡母的?” 张婶听见动静跑过来,拿着扫帚一通打。 大朗也急忙过来护着他们。 可到底还是势单力薄,根本抵挡不了这些疯狂的人。 张婶急的跳脚。 埋怨道:“苏老大再浑蛋,活着的时候好歹没人敢这么欺负。” “现在人刚没了,尸骨都还没找到,就欺负到家门口了。” 看着被推倒的墙壁,张婶只能护着草儿。 草儿嗓子都哭哑了:“出去,我爹爹会生气的。” “你们才是坏人。” “我爹爹没有死,我爹爹回来揍你们。” “啪!” 耳光声很清脆。 是苗琴。 她趁乱冲过来,抓住草儿就是一顿打:“赔钱货,说,盐在哪?” 之前有苏彦文,她早憋屈死了。 现在,前仇旧恨一起算。 赵月娥和草儿被打得实在可怜,张婶维护着也挨了几下。 大朗冲进房间,面对那群疯狂的人,根本起不到任何动作。 一通翻找。 别说盐,半点能吃的都没有。 “没有……没有盐……” 得病的人,绝望地呢喃着。 “为什么会这样?” 也有人捂着脸,痛哭流涕。 “是苏彦文,都是他的错。”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苏翠兰挺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一听说苏老大好几天没从雪地里回来,可能死了,急忙赶来。 看着这么热闹的一幕,真舒坦。 “坏姑姑,不许你说爹爹坏话。”草儿嘴角都被打出血了,依旧维护着。 “哼!” “你们不是还敢给我们吃……” 苏翠兰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件事情,她回家可是被公爹一阵数落,晚上还被夫君揍了一顿。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冲着红着眼睛的村民说:“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之前都好好的,忽然就成了怪物。” “同样没有盐,为什么他苏老大家的就好好的,你们成了怪物?” 一口一个怪物,深深地刺痛了所有得了大脖子病的人。 众人反应如同是响应了苏翠兰的呼吁一般。 纷纷用一双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赵月娥母女两人。 苏翠兰继续吆喝:“你们看,为什么他苏老大家有吃有喝的。” “大家再想想,为什么所有人都找不到食物,偏偏苏老大就有?” “因为苏老大招惹了雪鬼。” “现在雪鬼来报复我们,让我们全部变成怪物。” “你们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苏老大害的!” 苏翠兰就是要激发众怒,让所有人都讨厌苏老大一家。 忽然有一个病人问:“苏老大都死了,那为什么她们还活着?” 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对,她们才该死。” “烧死她们,我们的病就好了。” 垂死之人,人性之恶。 一声声吆喝,那些疯狂的人,朝着她们母女两人聚拢去。 雪地中。 苏彦文终于看见温伦村入口。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露出欣慰的笑容。 到家了。 缺盐可不是小问题,等会儿回家好好地将盐提纯,每家每户分点。 这么一大袋,每家人五十克是够了。 希望以后,那些村民能对赵月娥和草儿好点。 想到此处,苏彦文紧了紧手中的口袋,往村子里面走去…… 第019章不就是盐吗?我多的是 紧了紧手中的麻布口袋,苏彦文加快了脚步。 “是苏老大?” “不是死了吗?” “是人还是鬼啊?” 一路上遇见的人,看见苏彦文都绕开走。 双眼之中满是畏惧,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 苏彦文注意到村民,比之前的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大部分人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水肿,甚至还有很多人得了大脖子病。 如之前所说,在灾荒年,任何一个疾病都是致命的。 一旦村民开始接连倒下,死人反而是最乐观的情况,最可怕的还是尸体过多引发的瘟疫。 “苏老大手里面拿的是什么?” “不知道,估计又是什么猎物吧!” “完了,苏老大这会儿回来,肯定要出大事啊!”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热闹。” 周围蛐蛐声令苏彦文顿感不安。 似乎这已经不是盐的问题,肯定是家里面出事了。 苏彦文叫不加快,伴随着更多的人聚拢,直接狂奔。 “你们才是鬼,还有人性吗?” “月娥和草儿这么可怜了,你们还来欺负她。” 张婶的大嗓门,声音传的老远。 苏翠兰双手叉腰,挺着个肚子喊:“闭嘴,她们分明就是祸害。” “看看乡亲们,都被她们害成了什么样子了。” “难道他们就不无辜吗?” 苏翠兰煽风点火。 苗琴面色紧张,在旁边小声嘀咕:“翠兰,村民都失去理智了,那眼神恨不得吃人啊!” “少说两句,那小蹄子死了以后家里面的活谁干啊!” “活该。”苏翠兰面目狰狞,眼中火苗窜动:“谁让他找了个这样的男人。” 周围的气氛更加恐怖,那群生病的人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因病痛折磨而扭曲的面容愈发狰狞。 在苏翠兰多怂恿下,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月娥和草儿,透着凶狠和决绝。 “对,都是她们害的。” “赶走雪鬼。” “是……是,烧死他们,烧死血鬼。” 她们都疯了。 “娘亲,他们好可怕。”草儿吓得一头缩进赵月娥的怀中。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草儿不怕,草儿答应爹爹,爹爹不在的时候,要保护好娘亲。” 两只销售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一张脸直接成了大花猫。 草儿颤抖着站起来,义无反顾站在赵月娥的身前,张开双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壮一点。 “烧死她们。” “都是一个村的,凭什么她们就有吃的。” “烧死。” 生病的人全疯了。 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草绳,冲过来揪住赵月娥和草儿,极为粗鲁的将他们绑了起来。 更有人抱来柴火,堆积在一起。 “真……真烧啊!”苗琴眼神中出现了恐惧,但也带着一丝兴奋。 苏翠兰挺了挺肚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呜呜呜……爹爹救命啊!” “放开我们,放开我的女儿,你们这群王八蛋。” “老天啊!”张婶被人拦着,冲不过来。 看着这一幕,跪在地上,痛哭呐喊:“苏老大,你要是变成了鬼,回来救救她们吧!” “至少以后有个后人给你拔一拔坟头草啊!” 院子里面,乱作一团。 厚厚的柴火,也被人点燃。 熊熊烈火燃烧着,厚厚的积雪在炙热中融化。 赵月娥和草儿被捆的严严实实的。 那群病人双手紧握,因为过度用力青筋暴起。 随后,她们像是被邪魔驱使一般,拖拽着被绑住的两人朝着烈焰中靠近。 “你们做什么?!” 一声怒吼。 苏彦文冲了进来。 眼前的一幕看的他目眦欲裂,双拳紧握,麻袋被捏的咯吱作响。 “啊!鬼呀!” 众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面露惊恐之色。 接连几日极致折磨。 苏彦文拖着沉重且踉跄的脚步回来。 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与脸颊,似被霜雪腌渍的杂草。 面容消瘦而苍白,颧骨高高耸起,双眼深陷,眼神空洞无神,嘴唇干裂起皮,满是血痂。 衣服破损不堪,挂在他如柴的身躯上,整个人就像从地狱爬出的孤魂野鬼。 “你们……在对我的妻女做什么?” 苏彦文开口。 皲裂的嘴唇稍微一动,有这鲜红的血流出来。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瞬不转的盯着在场的人。 生病的人是疯子,可盛怒中的苏彦文,是恶鬼。 苗琴悄摸摸的缩在人群后面去。 苏翠兰立刻将手从腰上拿下来,似乎意识到没了气势,又赶紧放上去。 只是有点不伦不类。 “爹爹……” 一直咬着牙的草儿看见自己的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仿佛想要将所有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 赵月娥眼睛一亮,嘴唇抖动,喊了一句:“快女儿。” 生病的村民,停下手中的动作。 同意朝着苏彦文看过去。 “哈哈哈,我不在,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家人吗?” 苏彦文的语气,是平静的。 暴风雨爆发前的平静。 后面是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里面是一群因为生病,疯狂杀人的村民。 后面的人没有进来阻止,里面的人也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反而还有人问了一句:“都是一个村的,你要是对大家好点,至于闹到现在吗?” “就是,你钓到鱼的时候,就应该分给大家。” “明知道现在都缺盐,为什么不将盐分出来?” 里面的人,声嘶力竭的质问,喊出他们心中最阴暗的一面。 苏彦文笑了。 手中的麻袋,越握越紧。 他一步步走进来,每走一步,就用最凶狠的眼神盯着一个人。 “分给你们,你们配吗?” “你们又为什么不将你们家里的东西分出来呢?” “和我怀璧有罪的道理是吧?” 苏彦文一边往前走,一边抽出那把陪伴着自己的猎刀。 火苗的光亮在刀刃上跳跃。 看见刀,失心疯的人似又恢复了一点理智。 退开两步。 “苏老大,你想做什么?还敢杀人吗?” “都避开点,他是个疯子。谁挨上一刀都不值得。” “别怕,杀人就吃上官司了,衙门不可能不管。” 苏彦文心好冷啊! 原来人性这玩意儿,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经不起考验。 他没有蹲下,只是站在了赵月娥和草儿的身前。 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睥睨着在场的人:“你们都要烧死我妻女了,我还在意给你们几刀子放放血吗?” 他熟练的把玩着手中的刀。 “为什么?” 他不明白。 在他们眼中,弱势群体,就一定只能成为被人泄愤的工具吗? 命运只能被人任意拿捏吗? “苏老大,你少废话。” “要是她们将盐交出来,会闹成这样吗?” “就是,我们只是要盐。” 张婶气的不轻。 愤怒的咆哮着:“她们是不给吗?哪儿还有啊!” “你们就是妒忌,妒忌曾经最可怜的人,过得比你们好。” 张婶喊的很大声。 所有人都在反驳。 “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笑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反驳。 苏彦文嘴角上扬,明明是笑着,却不屋檐下的冰锥还要冷。 他伸出手,手中还提着一个小麻袋。 “盐?!” “好稀罕的玩意儿吗?” “你们就想要这个是吧?” “正好,我找了不少回来。” 麻袋打开,里面是还未提纯的盐…… 第020章一把火,涅槃重生 “盐!” “是盐巴吗?” “肯定是!” “苏老大消失这几天,就是搞盐去了。” “哈哈哈,有盐了,我们有救了。” “快……快去找村长,分盐了。” 村民们的情绪激动起来。 当场就有人去找村长了。 那群喊着要烧死雪鬼的人,原本浑浊暗淡的眼睛,再看见盐的瞬间,骤然发光。 张婶气都要气了。 流着眼泪一个劲的捶打大郎的胳膊:“糊涂蛋子啊!” “这个时候将盐拿出来做什么?” “找死啊!” 苏彦文冷漠的看着在场的人。 不仅不着急,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神经病!” “别管他,疯子一个。” “哼,这一次他带回来的东西,大家伙可要好好分分。” 外面的那群村民,也是一脸鄙夷。 “分?分什么?”苏彦文笑。 晃动着手中的盐,在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堆。 忽然一扬手,直接将盐丢进了火堆里面。 火蛇吞吐,融为一体。 “啊!” 尖叫声响起来。 “那个疯子将盐丢进去了。” “快,快拿出来。” 盐巴燃起来了,一个个的扑过去想抢出来。 可他们终究自食恶果。 刚才有多么想烧死赵月娥和草儿,此刻的火苗就有多猛烈,让人不敢靠近。 “我弄回来的盐,凭什么给你们?” “凭什么?你没看见这么多人病了吗?”苏翠兰跳着脚的喊。 看着这个便宜妹妹,苏彦文将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 咧嘴笑,笑的人毛骨悚然。 “你……你看什么看?”苏翠兰语气多了恐慌。 苏彦文点点头:“你也是母亲,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呢?” “是我的巴掌不够响亮,还是拳头不够硬?” 苏翠兰没想到苏彦文会对她说这种话。 连连后退两步,莫名觉得发寒,只是说了一句:“疯子,你坏透了。” “你还是男人吗?就连女人都要打?” 苏彦文咧嘴笑:“怎么?不是你们教的吗?” 苏翠兰和苗琴当即不敢说话了。 那些拳脚历历在目,根本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村民见状,大声呵斥:”这是我们救命的药。” “要是不弄出来,我们和你没完。” “我给你奶奶?”苏彦文当场回怼。 骂了一句后:“少特么逼逼,老子的东西,给不给看老子的心情。” “怎么?你们还能抢吗?” 有人蠢蠢欲动。 苏彦文握着刀子直接刺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幸亏穿的厚躲得快,也幸亏苏彦文刺的不深。 就算这样,肚子上也是破了个大洞,冷风灌的刺骨的冷。 “啊!” 众人吓得立刻退散。 “他……他真敢动刀。” 众人惊恐。 不是十几个干不过一个人,而是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挨刀的人。 “村长来了。” 一声吆喝。 一位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已是白发须眉,满脸沟壑,一双眼睛更是真岁月中沉淀出智慧的光芒。 重点还是他的穿着。 厚厚的新棉袄,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 温伦村的村长。 曾家的老人,曾天霸的老爹。 这一次他的儿子没有跟着来,仅仅是一群村民搀扶着来。 看见苏彦文,村长直接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大黄的痛,他看见这人就恨。 他往那门口一站,所有村民都安分了下来,主动站在两边,让开一条道来。 就连张婶都赶紧闭上嘴巴,低眉顺眼,不敢造次。 村长看见苏彦文,直接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赵月娥怕的要命。 奈何躺在地上,浑身被麻绳束缚,动弹不得。 泪水顺着眼角流淌在冰地上,不住地爱求着。 “夫君,求求您了,赶紧跪在地上给村长认错吧!” “要不然……要不然就连你也不好过了。” 一听这话。 本来还站的吊儿郎当的苏彦文,立刻站的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面对老村长,不卑不亢,毫无惧色。 这个样子,让老村长更是心生不满。 “苏家老大,村中有难,你有救命的盐,为什么不分出来?” 众人目光怒火燃烧,盯着苏彦文。 苏彦文捂着嘴巴笑,表情滑稽。 随后反问一句:“老村长,你家是我们村子里面最富裕的人吧?” “村民们都快要饿死了,你好歹将家中的粮拿出来分一分吧?” “村民们都快要冻死了,你好歹将囤积的棉花分一分吧?” “村民们缺盐都病了,你好歹将你家的盐分一分吧?” 说完之后。 苏彦文上前一步,声音忽然拔高,怒喝一声:“身为村长,你都不以身作则,我凭什么?” “我是受到大家尊敬了还是大家照顾过我的家里人?” 老村长一张老脸黑沉沉的,气的腮帮子不住地鼓动。 苏彦文接着说:“难道说,我应该像村长一样,大大方方的借给大家。” “反正来年还不上,给不起利息,直接带走人家的女儿抵债。” 说着,苏彦文还故意搓了搓肩膀,一副后怕的样子。 提到这些事情,刚才对村长尊敬的人,已遮掩不住脸上的憎恨。 谁家不差他的钱啊! “村民们,虽然说我有,但就那么一点,你们就算是抢走了,每个人都舔不到一口。” “可是你们知道村长家的粮仓吗?” 苏彦文意味深长。 此话一出,村长脸色陡变。 提起拐杖着地上重重一锤,怒吼:“住嘴!” “少在那煽风点火。” “苏彦文,你持刀伤人,将他给我绑了,送官。” “放你m的屁,你们烧死我妻子女儿都还不能还手了?” “送我去,先将这批人送去,问问当官的,谁特么该坐牢。” 说完之后,再瞪着村长:“你猜到时候当官的怎么想?你这个村长,干什么吃的?” 村长气的凶。 拐杖着地上一个劲的捶。 直接不和苏彦文说话,冲着苗琴嚷嚷着:“养不教父之过,苏檀,你给我滚出来。” “说说你怎么养的儿子。” “村长,您老人家好。”苗琴舔着脸出来,指着苏彦文说:“他爹说了,家里面一切事情我来做主。” “这样的忤逆不孝的儿子,赶紧滚蛋!” “我滚?我的盖的房子,你让我滚?”苏彦文好笑。 “对,这家里面全是我和你爹的,你什么都没有,现在你翅膀硬了,那就赶紧滚!” “你的家,你哪儿有什么家?” 苗翠兰此刻也冲了过来。 仗着村长在,冲过去对着苏彦文又打又闹:“我娘将你养大,你还敢不孝,有吃的不知道孝敬。” “你不滚,好,我让你赖在这儿不走。” 苏翠兰气急了,冲过去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丢在了草房上。 “啊!火!” “我们的房子,夫君,会扑火啊!” 赵月娥焦急的喊着。 十几二十个人围着看,没一个人帮忙。 虽然是破旧不堪的草屋,但的确是他们一家子最后的落脚地。 “报应。”苗琴骂了一声。 看着燃起来的草房,苏彦文笑了。 “什么家,这哪儿是家啊!” 素颜嫩喊了一句,抓起燃烧的木棍,一根接着一根,往草房丢。 火龙窜动,呼呼燃烧着。 “疯了!” “苏彦文疯了!” “他讲自己的房子都烧了!” “走……我们走。” “对,鬼知道这疯子会做什么,别惹他。” 第021章烧,烧起来,烧个痛快 院子里面围观的村民很快离开。 火越少越旺。 滚烫的火舌照的苗琴和苏翠兰两个人面目狰狞。 “疯子,没有了房子,我看他们住在哪儿。” “哼。”苗琴也冷哼一声。 冲着苏彦文喊:“疯吧,我看你将房子烧了,以后住在哪儿?” “我现在就告诉你,哪怕是想住我家的牛棚,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轻松。” “滚!” 苏彦文吼了一声。 两个女人眼中有着明显的畏惧之色。 被这么一通吼,赶紧缩回家里去。 苏彦文拿着刀,转过身割断捆绑赵月娥和草儿的麻绳。 “爹爹。” 草儿跪在地上,对着苏彦文一个劲地磕头:“爹爹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娘亲。” “爹爹别生气了。” 她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双手托举到苏彦文跟前。 颤抖着声音说:“爹爹你打我吧,别生气了,好吗?” “傻瓜。” 苏彦文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木棍,一柄丢进熊熊燃烧的茅草屋。 伸手,在草儿的头顶上揉了揉。 看着地上手臂,脚踝都勒出淤青痕迹的赵月娥,轻声问:“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你们,都这么嚣张吗?” 赵月娥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草儿小声地说:“很多时候,张婶会帮忙。” “谢谢。”苏彦文忽然转过头来,对张婶说了一句。 张婶整个人都愣住了。 狐疑的眼神仿佛是想要看穿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苏彦文。 难道又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摆摆手,说了一句:“谢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帮你。” “你就是条扒着门缝咬人的狗,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别说大人怎么欺负月娥,草儿也被那群孩子打。” 苏彦文眼底沉得像是一汪深潭。 又问草儿:“那些孩子还打你?” “哥哥……几个哥哥会帮我的。” 草儿眼神躲闪。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天天被欺负。 “夫君。”每一次,赵月娥这样称呼苏彦文的时候,都是咬着牙带着恨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看着完全没办法扑灭的火,眼中一片灰败:“没了家,以后我们怎么办?” 说完,又看向隔壁的牛棚。 真的住牛棚吗? “那里是娘的地盘,我们需要做多少事情,才能有这么一个落脚点呢?” 赵月娥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没事。” 苏彦文语气轻松。 无所谓地说:“一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而已,没了就没了。” “反正你们住在这儿也不痛快。” “红眼病的人太多了,我也不能一直在家里,是吧!” 苏彦文看着那房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现在才是开始,他弄回来的东西根本算不了什么,一群红眼病就要打要杀的。 以后呢? 他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这么凑巧回来救他们。 “我们走!” 苏彦文语气坚定:“离开这儿,去山里面生活。” “什么?” 一听这话,张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朗更是连连劝阻:“不能去啊,那山上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就算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住在山里面。” “苏老大,你别冲动。” “实在不行你们先在我家挤挤?”张婶也说。 赵月娥看向苏彦文,出奇地安静。 许久,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牵着草儿的手说:“夫君在哪,我们就在哪。” “这就对了。” 苏彦文重重点头,看着对赵月娥和草儿说,其实也是对着自己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既然这个破地方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开辟属于自己的地方。” 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草儿缩了缩脖子。 从小听到和雪山有关系的传说,都让她对那个地方从骨子里恐惧。 可她还是一只手牵着赵月娥,另一只手想要去抓苏彦文的手指,伸出了一半,又害怕地收了收,最后只是大着胆子抓住苏彦文的衣角。 奶声奶气地说:“只要有爹爹和娘亲,草儿不怕雪鬼。” 这小奶包…… 苏彦文更喜欢得不得了。 “哎!” 张婶发出一声长叹。 “我知道你们在村子里面过得不自在,但也不能去送死啊!” 说着,看向那火堆,摇摇头:“可惜了那些盐啊!” “哎!” 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为什么要可惜?”苏彦文说完,不顾燃烧着的茅草屋,直接将火堆扑灭。 扒开灰,下面是一层板结的盐。 张婶激动地捂住嘴巴。 草儿也激动地跳起来。 大朗恍然大悟:“苏老大,想不到你还有这智慧。” “对,盐是烧不化的,但是不将盐给毁了,那些疯子也不会走。” “你呀!”张婶忽然破涕为笑。 看着那一堆盐巴,小心地掰了一小块:“虎子有救了。” “不能直接食用,我们先去你家一趟,然后上山。”苏彦文决定了。 盐碱地带回来的盐,哪怕是经过烈火焚烧也不能直接食用,里面依旧有太多的有害物质。 还是需要蒸馏提纯。 “好!好!” 想到能够救虎子,张婶一个劲地点头。 也第一次对苏彦文客气地说:“那……那就麻烦你了。” 望着越烧越旺的草屋,草儿的眼睛红得厉害。 小拳头一直紧握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不哭不闹。 赵月娥知道孩子心里面难受,抱起孩子,轻声安慰:“没关系,至少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被祖母欺负了。” 说着,看了眼雪山,即使很有可能,她们活不过明天。 可不离开,没有苏彦文,她们不是就连今天都活不过吗? 多活一天是一天,至少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草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草儿还有娘亲,还有爹爹。” “草儿。” 大郎喊了一声,将自己破烂的棉袄子拉开一条缝隙:“你看。” 五只小白兔,乖乖地缩在怀中。 “啊!我的兔兔。”草儿破涕为笑。 冲着大朗就说:“大伯真棒!” 说完,探出身体,抱着大朗的脖子就在大朗的脸上啵了一口。 大朗笑得合不拢嘴。 苏彦文本来心情好好的。 忽然就郁闷了。 几乎走到草儿跟前,故意将脸凑过来:“我呢?” 他是又气又急。 这么一个糙汉子都能享受软软女儿的香香,他怎么不可以了? 草儿明显被苏彦文突然的怒气吓到了。 小小声说:“爹爹,草儿错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错了。 欸? 这反应不对啊! 苏彦文极了,拍了拍自己的脸。 赵月娥脸刹那间白得可怕。 拉着草儿一起跪下来,连连说:“夫君,是我不好,没有教好草儿,你要打就打我。” “草儿,你记住,男女有别,以后不可以和任何男人亲亲,知道吗?” 苏彦文好想说一句,和爹爹亲亲也是可以的。 可看见她们都吓哭了,心里面更憋屈了。 搞什么啊! 气得他踹了一下火堆。 看见那老欧和苏翠兰那女人还在窗边探头探脑,心里面就是一把无名火烧起来。 都是她们害的,一直这么怂恿原身殴打妻女,导致大朗都可以香香,他不行。 委屈啊! 烧,好,那就给我使劲地烧。 冲过去像是泄愤一般,抱起干柴一个劲地加火。 火越烧越旺。 苏彦文走得头也不回。 就让那大风吹吧,烈火焚烧吧! 苏彦文都走了,几个人当然是快步跟在苏彦文后面。 不多时,院子里面再次传来惊呼声:“不得了了,走水了!” 苗琴扯着嗓子地喊:“火烧到我家来了,快加快救火啊!” “快啊!”苏翠兰也在喊。 “起风了,都特么别在家里躲着,保不齐火苗吹到谁家屋顶了。” 第022章吃饱穿暖,从进入深山开始 张婶和大朗在门口张望。 半个村都热闹起来。 苗琴家也着火了。 这个年代的房子好一点的就是木屋,差的就是茅草房,哪儿见得火星子啊! 本来苏彦文那草屋也不大,加上到处都是积雪,谁也没有想到火能烧得这么旺啊! 仅仅只是烧苏彦文家的,大家喜闻乐见,谁让这个人坏透了。 鬼知道能烧得这么旺啊! 小草屋引不起大火灾。 要是苗琴的大木屋也烧起来,那就不得了了。 苏彦文借用张婶家里面的工具,简易地地给盐提纯。 等不及晒干成盐粒,直接将盐水装进竹筒里。 给大朗家留了些,带上盐和猎刀,往山里面走。 “等等。” 大朗追了出来,看见瑟缩着的草儿,眼中满是心疼。 “这个穿着,山里面,太冷了。” 意见还有破洞的羊皮袄披在了草儿身上。 一家三口,一件羊皮袄,一把猎刀,往山上走。 火势扑灭,可村民一个个的灰头土脸,看见一家子往山上走,那眼神比恶狼还要恐怖。 “呸,灾星,赶紧滚出我们村子。” “滚去死在山上吧!” “哼,都等着看吧,那山上是能住人的吗?要是明天还活着,肯定灰溜溜的就回来了。” 骂声不断。 苏彦文仿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马上就要进山了,赵月娥双脚都冻得快要麻木。 一靠近大山,就冷得不得了。 山上还要比村子里面更低几度吧! 三人靠着大树休息,草儿哈着白气,搓着手。 看着白茫茫的大山,悄悄地问赵月娥:“娘,他们都说,山里面冬天有血鬼,是真的吗?” 赵月娥露出一抹苦笑。 “那夏天山精鬼怪真的会出来吗?他们都说,夏天只要遇见了山精鬼怪,就走不出来了。” “有的人会迷失在森林里,有的人会直接被拖到地下去。” 草儿越说越怕。 赵月娥明显也很害怕。 苏彦文在旁边听得好笑。 古时候的人还是太无知了。 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都用鬼怪来代替。 这种原始森林中,冬天恶劣的自然环境,夏天森林中会形成沼泽和瘴气,竟然被他们说得这么玄乎。 不过,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很多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那我问你,山精鬼怪伤害过你们吗?”苏彦文说。 “没有。”草儿大声地说。 苏彦文笑了:“那不就得了,可是村子里面的人,却想要你们的命。” 说到此处,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哪怕他共享他所有的经验和猎物,也不可能彻底保护好女儿。 一开始,他在众人的心里面就是个废物。 但这些人将欺负他们当作习惯,没有绝对的武装和权势之前,他不能保证妻女的安全。 原来的世界中,他一直期望着老婆能够和他参加一次挑战,一起在原始森林中生活。 可他的老婆,一心只追求猪猪女孩的世界,最终和他分道扬镳。 “上山吧!” “天黑了,山里会更危险。” 苏彦文说着,想要去抱草儿。 赵月娥预判了他的想法,先一步将草儿抱起来。 山路崎岖,雪很厚很厚。 比起村里面的路,不知道要难走多少倍。 再往前面走,已经彻底没有路了。 只有壮丽的雾凇景观,以及望不到头的白。 “啊!” 赵月娥一声轻呼,脚下被隐藏在雪中的树枝绊倒,滚在地上。 机会来了。 苏彦文直接蹲下,示意草儿上背。 草儿不敢。 望着赵月娥。 赵月娥咬着牙站起来:“我自己可以。” “山里面的环境和下面不同,稍有不慎,悬崖峭壁,粉身碎骨。” 苏彦文说得很严肃。 赵月娥犹豫再三,对着草儿点了点头。 草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炙热地看着爹爹的背,期待地走过去,轻轻地贴在背上。 呼! 苏彦文真想飞起来,原来女儿,真的是暖乎乎的。 就这么小小的一只,哪儿有什么重要啊! “我们走。” 苏彦文说了一句,健步如飞。 或许是走得快,加上路也不好走,有些颠簸。 草儿害怕,双手用力地搂紧苏彦文的脖子,将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耳朵上。 哇! 这感觉,好幸福啊! 苏彦文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有点兴奋地说:“女儿真好,就是太瘦了,只剩下骨头了。” “我要将我的小公举养得肉肉的,软软的……” 他好开心。 赵月娥紧张极了,紧绷着神经,时刻注视着苏彦文的举动。 “时间仓促,现在盖房子肯定是来不及的,我们今天最好是能够找个山洞躲避。”苏彦文说出自己的想法。 “山洞?”赵月娥有点惆怅。 “对。”苏彦文接着说:“在山洞里面升起火,晚上就暖和多了。” 就算碰见风吹雪也不怕。 赵月娥点点头。 进了山之后还能活到明天,会吗? 她冷的呼了呼手,颤抖着往前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苏彦文往前面瞭望。 他发现前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山峦之下还有深深的山沟。 看来他们的山精鬼怪就是在下面,毕竟常年见不到太阳,植物腐烂后很容易形成沼泽和瘴气。 几天的时间想要穿过这些山峦是不现实的。 继续往前面走。 渐渐地,苏彦文竟然听见了水声。 上一次上山的时候遇见了风吹雪,只顾着保命了。下山的时候只想着躲避猛虎,下山逃命,都没注意到这条水流。 苏彦文回头看了赵月娥一眼,虽没说话,可彼此脸上都带着喜悦。 加快脚步往前面走。 前面只有一条二十来米宽的山沟,正从山顶上流淌下来。 在这冰封雪地中,竟然没有结冰。 顺着水流一直往下面走,竟然发现了一个水潭。 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周围是冻结严实的厚厚冰。 “哇,好漂亮啊!”草儿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因为水面上,竟然还有一朵朵冰花,简直美极了。 苏彦文忍不住去看,透过冰花,却看见前面密集的雾凇后面,竟然有一个山洞。 “找到山洞了。” 苏彦文有点欣喜。 赵月娥已经累得直喘气,却还是挣扎着要去看。 苏彦文赶紧放下草儿:“你们在这儿等我。” 他手中握着刀,往前面走。 冬天的任何一个山洞都不能轻易进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正在冬眠的熊瞎子。 苏彦文小心靠近,好在里面并不深,也没有任何野生动物的味道。 洞穴和洞口差不多大小,地面平坦干燥,不仅没有半点雪,反而比外面还要温暖。 苏彦文高兴地笑了起来,大自然就是可爱,这就是他热爱大自然的原因。 “快来,看来我们近期有了个好地方了。” 听见苏彦文喊,赵月娥也急忙拉着草儿往这边走。 进入山洞,赵月娥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草儿很激动,好奇地左右看看。 还小声地问赵月娥:“娘亲,我们是不是在山神爷爷的肚子里,暖烘烘的。” 赵月娥赶紧捂住草儿的嘴巴,不让她乱说话。 苏彦文笑笑。 只是山洞遮挡寒风,才会让一直在外面行走的人倍感温暖。 他没有多话,立刻去外面寻找点干燥的树枝。 山里面的野生动物之多,上一次他见到的兴许只是九牛一毛。 可野生动物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怕火。 晚上升起火堆,除了能够御寒之外,也能够抵挡野生动物侵扰。 况且这地方的确不错,下山走到村仅仅只需要两个小时,来回算不得麻烦。 找了干柴回来时,赵月娥已经用树枝捆成扫帚,将洞穴清理了一遍。 苏彦文将较粗的树枝插入雪地中围成一个圆锥,在圆锥内部放置干燥松针。 拿出火折子,将火点燃。 看着燃烧着起来的火苗,草儿高兴地直拍手。 赵月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嫣然一笑,神态动人极了。 第023章深夜的眼睛 赵月娥正在适应环境,草儿好奇地打量周围。 咕咕咕…… 本来在家里面就好几天没有吃的,再加上长时间爬山,体力消耗极快。 此刻,肚子也是毫不留情地叫嚣着。 “既然有水,里面肯定是有鱼的,我去捉几条,晚上我们一起吃顿热腾腾的鱼汤。” 苏彦文脸上带着微笑,对着妻女说到。 一听到又能够吃鱼,草儿忍不住舔舔嘴唇,眼中满是向往。 对于苏彦文来说,这种鱼肉简直难吃,但是比起枯树皮来说,鱼汤简直就是最美味的食物。 苏彦文笑笑,直接走了出去。 之前出去找干柴火的时候,江北辰已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就在潭水的深处,正有几条鱼游动着。 潭水深处就是一个瀑布,要是没有猜错,苏彦文捕鱼的那条河沟的水,应该就是从这里流下去的。 潭水里面的鱼都在朝着瀑布口游动,尽量的朝着下流冲去。 看着里面的鱼,苏彦文忍不住感慨,走得太匆忙,就连狗肉都没来得及挖出来。 只好用一根木棍削尖了头,当作鱼枪使用。 为了防止鱼掉头就走,苏彦文甚至还搬来了很多大石块,堵在瀑布的出口。 这样水既然能够流下去,鱼也不会跑掉。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苏彦文轻手轻脚朝着鱼群靠近。 然后将尖锐的一头,对准里面个头最大的一条青鱼。 屏息凝固,就在青鱼正摆动鱼尾要走的时候,突然出击。 抓住树枝的一头,猛地一下将手中木棍插下去。 苏彦文动作熟练,一矛下去,直接刺穿青鱼的鱼鳃。 青鱼快速的摆动鱼尾挣扎,搅起水花,力道极大,鱼群被吓得四散离开。 鱼鳃受伤,青鱼根本无法呼吸,翻腾了片刻,鱼鳃处不断有血水流出。 不多时便肚子朝上,浮出水面,往下面漂去。 苏彦文不去管它。 下面有大石头拦着,就算往下流,也会被石块挡住。 抓住这空隙,苏彦文始终握着尖锐木棍,顺着水潭快速行走,追逐正在逃窜的鱼。 同样的办法,又是两条大鱼浮出水面。 大鱼翻滚之中,清澈的水也变得浑浊。 泥土和血水漂浮着水面上,根本看不清楚水下的情况。 想要做这样的环境中继续追逐鱼,是会事倍功半,并不乐观。 想到此处,苏彦文收起木棍。 走到瀑布口,捡起漂浮在水面上的三条大鱼。 在村子里面的时候,吊起来的十几条鱼也不过三四斤。 但是这儿的鱼太大了,仅是其中最小的一条青鱼,也有四五斤重。 三条鱼至少也有二十斤左右。 就他们三个人吃,完全可以吃到饱。 将三条鱼用木棍从鱼鳃穿过鱼嘴,扛在肩头往山洞走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草儿正双手抓在洞口朝着外面张望。 看见苏彦文回来,激动地拍着双手跳起来。 兴奋地喊:“爹爹好棒,爹爹真厉害,爹爹带着鱼摆摆回来了。” 说着转过头对着赵月娥说:“娘亲,我就知道,爹爹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爹爹,不是坏爹爹,他只是压力有点大。” 娘亲说过,人总在恶劣的环境中,就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压力。 一个人压力要是太大,是会发疯的。 赵月娥笑着摇摇头。 苏彦文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天色渐晚,苏彦文依旧不见身影的时候,赵月娥心里面怕得很。 她真的很担心,苏彦文做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将她们丢在山上,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抹了一把眼泪,赵月娥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立刻开始忙活起来,给大鱼去鳞去内脏。 草儿蹲在旁边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哇,好大的鱼摆摆啊!” “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鱼。” “娘亲你快看,这条鱼简直比我的腿还要长。” 苏彦文用猎刀削干净木棍,再将处理好的鱼从鱼嘴穿过去。 让木棍能支撑起鱼的重要。 伴随着鱼肉香味传来,草儿在旁边盯得流口水。 是小声地说:“这么大的鱼,又好多肉肉,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就我们一家人吃。” 说着,还仰着头,充满希望地看向赵月娥。 两只手捂着嘴巴,小声地说:“娘亲,这一次,草儿可以吃鱼摆摆吃到饱吗?” 赵月娥不敢应声,只是看向苏彦文。 苏彦文一边烤鱼,一边说:“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家属来到这里。” “其实很简单,我不放心你们在村里面,况且那个地方并不适合我生存。” “你们不要以为山里面处处都是危险,几千年之后,能够在山里面修建房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梦。” “你们放心,所有的恶劣环境都是暂时的,我会让你们过上前所未有的好生活。” 苏彦文语气坚定。 苏彦文让赵月娥和草儿靠近火堆,使她们的身体能够温暖一点。 然后将大鱼交给赵月娥。 赵月娥和草儿两个人抬着一条烤鱼,她们的脸上都在笑。 鱼烤的油滋滋的,鱼肉的香味弥漫在山洞中,就算很好的克制情绪,但是两娘母还是在狂咽口水。 “那条鱼是你们的,你们尽管吃。” “这里比村里面更好捕鱼,所以根本不用节约。” 听到这话,两个人眼睛都亮了。 赵月娥和草儿都的点了点头,赵月娥捏着鱼腹的位置不住地往草儿的口中塞。 苏彦文在上面撒了一点盐水。 这种优质水质养出的鱼,加上一点点盐,味道简直鲜美极了。 草儿简直被这味道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吃。 苏彦文被他们的吃相逗乐了,看着另一条鱼也烤得差不多,自己也吃了起来。 赵月娥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眼中多了一丝看不清的情绪。 一到晚上,森林中的天色黑得可怕。 呼呼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看来,外面又确实风吹雪。 只是比上一次遇上的好一点,幸亏提前找到山洞,要不然非得死在外面不可。 仅仅只是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外面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篝火摇曳着光芒。 “娘亲。” 草儿依偎在赵月娥怀中,双眼之中全是惶恐之色:“是………是雪鬼着叫吗?” 赵月娥脸上的表情比草儿还要恐慌。 草儿终究还小,可赵月娥是一个成年人,更加明白雪鬼的可怕。 没想到上山第一天就遇到雪鬼。 一张脸白得可怕。 紧紧地抱着草儿,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山洞口,生怕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东西冲进来。 “呜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狼嚎。 随即,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山洞口。 第024章急需保暖衣物 “啊!” 草儿吓得直接蜷缩在赵月娥的怀中。 也不知道是草儿颤抖的厉害,还是赵月娥吓得够呛。 “是……是雪鬼的眼睛吗?” 赵月娥浑身颤抖。 苏彦文也立刻警惕起来,眉头皱起,紧盯着山洞口的方向。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温度也是逐渐降低。 苏彦文不相信雪鬼的存在,但却知道,在自然灾害面前,野生动物也知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而这个山洞,无疑是附近最好的选择。 “呜呜呜呜……” 咆哮声继续。 “爹爹,找爹爹……” 草儿实在是怕极了,她本能地喊出了这句话。 不知不觉的之间,曾经让她恐惧到骨子里面的爹爹,成了她最坚强的大山。 那双眼睛,就在山洞的不远处。 似乎是畏惧山洞里面的篝火,并没有进来。 苏彦文将羊皮坎肩铺在地上:“你抱着孩子先凑合一晚上。” 温度实在是太低了,赵月娥抱着孩子窝在羊皮坎肩身上,又冲着苏彦文招了招手。 满脸害羞的说:“夫君劳累一天,休息一会儿吧!” “我……我来看着火。” 苏彦文坐在篝火旁边,对她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想靠在柔软的羊皮坎肩上睡一觉,可他也知道,这样做简直非常危险。 万一篝火熄灭,外面的野生动物随时都会冲进来,他们也就成了食物。 兴许,他们真的会在大山上住一辈子,但绝对不会是这种局面。 而是另一种新的开始。 半夜的时候,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依旧在山洞不远不近的地方晃悠。 一夜的风吹雪,天色渐凉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远去。 苏彦文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和这道身影有过一面之缘,正是那一夜风吹雪中遇见过的黑狼。 通体黝黑,看不见半点杂毛颜色。 那头狼似乎感应到了苏彦文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面走。 天色大亮,外面能够看见许多的脚印。 但都是同一种形状,就是那头狼的。 也不知道是那头狼在外面徘徊,随时准备攻击他们,还是因为狼的存在,才没有其他动物的靠近。 江北辰心中依旧疑惑,狼向来都是群居动物,为什么会只有一头。 经过一夜的沉淀,水潭里面的水再次变得清澈见底。 里面一大群一大群的鱼悠闲地游动着。 这些鱼群保持着最原生态的生活方式,没有钓鱼佬的调教,还保留着蠢萌好捉的样子。 可苏彦文也不能每天都捕鱼。 况且那种方式捕捉的鱼根本无法存活,只能当做冻鱼来储存。 这样做有一个最大的弊端,一开春什么都得臭。 看来还是要将狗肉弄回来。 “爹爹。” 一声软糯糯的呼喊,草儿走到山洞外面来。 一张小脸通红,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她那张小脸上又多了好几个冻疮。 “爹爹,娘亲羞羞,今天娘亲是小奶猪,都叫不醒。” 草儿一脸懵朦,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叫不醒?” 苏彦文心中一惊。 刚才只顾着去看那头狼去了,都没有注意到赵月娥。 赵月娥向来都是勤劳的人,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这么恶劣的环境,怎么可能赖床? 苏彦文急忙跑进去。 赵月娥怕草儿冷,将整张羊皮坎肩全裹在了草儿的身上。 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睡觉,浑身冻得冰棍一样。 “月娥。” 苏彦文喊着她的名字,急忙用手搓着她的手,她的脸。 更是赶紧将她抱在篝火旁边,好让她的身体能够温暖一点。 草儿也靠在篝火旁边,不住地原地跺脚,让身体保持温度。 许久,赵月娥才悠悠地睁开眼睛。 张开嘴唇,被冻得牙齿打颤,上下牙磕得直作响。 “冷……好冷。” “怎么会冷成这个样子?”苏彦文惊讶。 上山的时候,他明明看见大家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这才上山来的。 虽说棉袄破旧,好在足够保暖,也不至于冻死人。 再说现在赵月娥身上的衣服是他们三个人身上最厚实的。 “娘亲说爹爹也要打猎,比我们更冷。” “所以娘亲,将自己衣服里面的棉花,全部给了爹爹。” 草儿拍着赵月娥身上厚实的棉衣:“娘亲去河边找了好多芦苇花,装得厚厚的。” “可是………娘亲竟然不给草儿装得厚厚的。” “什么?” 苏彦文如遭电击。 当初将外套给赵月娥,仅仅只是想让她暖和一点。 就说为什么洗干净给他的时候,比之前更暖和。 苏彦文一直以为,是之前太脏,泥垢太多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增加了新的棉花。 仔细一看,赵月娥衣摆上,的确有一条刚缝合的痕迹。 从缝隙中扒拉出来的,全是芦苇花。 苏彦文心酸不已。 即使这么浑蛋的一个人,可他的娘子,依旧是用生命来爱着他。 毕竟谁都知道,芦苇花看起来蓬松柔软和棉花差不多,可却一点都不保暖。 在老一辈的人记忆中,多少人就是这样活生生被冻死的。 “爹爹,娘亲好冷,草儿将衣服给娘亲,好不好?” 草儿眼中泪花泛动。 苏彦文摇摇头。 语气坚定:“不用。” “一共就这么多点棉花,让来让去也无法保暖。” “山里面的温度比山下要冷得多,况且最冷的时候还没有到,到时候又怎么怎么办?” “谁也不用让棉花,我要让大家都穿得暖暖的。” 苏彦文将羊皮坎肩裹在赵月娥的身上。 拿起自己的猎刀,对草儿说:“草儿乖,你待在这儿看着火,不能让火熄灭。” “爹爹去下套子。” 草儿重重点头。 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苏彦文,重重点头:“嗯。” 刚刚应了一声,鼻涕流出来,都被冻成了冰溜子。 不放心妻女,苏彦文也不敢走到太远,只能在附近观察。 没有饥饿的村民上山,山上的资源相当丰富。 水潭旁边有一片灌木丛,浆果和苔藓交错生长,铺得到处都是。 这个地方着实不错,不仅靠着水源,地势也相当开阔,甚至还有许多灌木和不知名的蘑菇。 苏彦文继续往前面走。 “嘎嘎嘎……” 一阵类似鸭子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听见动静,一群灰褐色的鸭子被惊动,扑腾着翅膀从水面飞起来。 那是鸭子? 不……和鸭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只是警惕性太高了,根本不等苏彦文靠近,已飞得无影无踪。 苏彦文依旧抱着希望,朝着鸭子刚刚飞离的地方走去…… 第025章为数不多的温暖 沿着水源方向继续往前走,能够看见不少足迹。 看着脚蹼留下来的痕迹,大概就是刚才那群鸭子留下来的。 捡起地上的羽毛,羽毛不多,色泽鲜艳,相当柔软。 “嘎嘎嘎……” 天上持续传来鸭子的声音,似乎对于这个突然的到访者表示抗议。 苏彦文抬起头来看,盘选的鸭子很漂亮,其中一部分鸭子头部栗色,具有相助的白色眉纹和墨绿色眼罩行成鲜明的对比。 颈部是白色领环,体羽深褐色,密布大红色鳞状纹。 翼镜呈金属色,飞起尤为夺目。 根据苏彦文记忆中的印象,这种鸭子在现代社会中叫做螺纹鸭。 鸭肉鲜美无比。 在他的世界中,这种已经被列为保护动物,根本不能捕杀。 所以贾只能看看的了。 但是这里,没有动物保护法。 看见天上嘎嘎乱叫的鸭子,苏彦文感慨一声,要是有杆猎枪就好了。 可惜了。 手中的猎刀,又不能往天上投掷。 苏彦文一路往前,途中放置几个基础的陷阱,用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到兔子。 但凡发现嫩草和坚果全部收集起来。 走到山脚时,看见几个身影在晃悠,仔细一看,正是大朗。 “大朗。” 苏彦文喊了一声。 听见苏彦文的声音,大朗激动坏了,急忙说:“苏老大,你总算下山了,我们都不敢上去找你。” 说着,大朗朝着苏彦文身后张望。 确实没有看见人,满眼痛楚。 咬牙低声说:“孩子呢?” “月娥呢?” “昨晚……遇见雪鬼了?” 结果人也是一脸的哀痛。 气得一跺脚,甚至还有真情流露:“那山上根本不是人住的,苏老大,你也太任性了。” “这……这不是害了她们吗?” 对于大三的畏惧,早就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面。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她们没事,我出来找点吃的。”苏彦文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没事就好。”几个人松了一口气。 他身边几个人,苏彦文看着眼熟,都是村里面的人。 这几个人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看见苏彦文,一个劲地憨笑。 “苏老大,听说你房子烧没了,一家子去了山上,我们都很担心。” “是啊,草儿还那么小,山上的苦,她哪儿吃得了?” “苏老大,我知道你也是寒了心,”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都是一个村的,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这样,你们一家在我们家轮流挤挤,直到你重新盖好房子为止。” 这样的决定,对于现在家庭来说,简直是淳朴至极。 苏彦文心中一暖。 摇摇头:“不用了。” “谁家不是缝缝补补,我们去了,总有人会挨冻。” “没事。”苏彦文摇摇头。 又下雪了。 雪花飘飘扬扬,如同鹅毛一般。 看着这美轮美奂的雪景,几个人均是长叹一口气:“又下雪了。” “只会一天比一天冷,这个冬天,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 其中一位老者看着苏彦文:“山上更冷,我们虽然帮得不多,好歹有个照应。” 至少,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苏彦文感受到难得的温暖。 “谢谢你们的好意。” 苏彦文说着,看着大家有气无力,不断打哈欠的样子,取下腰间的一个竹筒递了出去。 “这是一点盐水,你们拿着吧。” 至少这些对他们来说,是救命的药。 竹筒刚递出去,大朗急忙用棉衣捂住,几个人也是一脸紧张地看向周围。 “苏老大,这东西,以后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有。”一位老者说。 另一位也急忙补充道:“朝廷又要打仗了,到处都是征收税赋。” “特别是官盐的事,听说就在昨天,处死了好几个贩私盐的。” “幸亏昨天晚上,村长带人回去找,只找到一捧黄沙。大家都说,你根本没找到盐,是用来哄骗他们的。” “要不然,这会儿官差肯定要来找你了。” 几个人说得激动,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苏老大,村长已经出来放盐了,每家都可以去领,一比十的粮食兑换。” 此刻,大朗在旁边小声地叮嘱:“你要是断了他发财的路,他就能第一个举报你。” 苏彦文铁青着一张脸。 当时只顾着找盐救人,倒是没想过这么多。 看着这张淳朴的脸,苏彦文笑笑,无所谓地说:“这个你们收着,也就这一点,以后就没了。” 大家明白。 几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苏老大,我们也不会白要你的东西,你们一家子在山上生活不容易,你等等。” 几个人说着,立刻往家里面走。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都多了一点东西。 大朗拿来了锅碗和一个重新编织好的笼子。 其他人都拿了点。 陈旧的布料,针线剪刀,以及一些生活上能用到的东西。 纷纷叮嘱苏彦文当心点,这才离开。 对于这些好心人,苏彦文感到欣慰,依旧不能完全信任。 但是大朗,信任度相对要高得多。 悄悄告诉大朗狗的位置,约定以后见面的地点。 这才带着东西,赶回家。 来回又是两个小时。 主要还是山路不好走,需要上上下下爬坡。 要是能够有一根尼龙绳就好了,直接从悬崖处挂一个升降台,至少能节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途中检查陷阱,收获不大。 只是在最后一个陷阱的时候,抓住了一只兔子。 “爹爹!” 远远地就听见草儿脆生生地喊。 不由加快脚步。 在羊皮坎肩的保温下,赵月娥已逐渐醒过来。 “爹爹你看这个。” 草儿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 本来红彤彤的手,竟然出现了好几处姜白色的现象。 “娘亲也有。” 草儿说着,还拿起了赵月娥的手。 果不其然,赵月娥的手上也是这种颜色。 苏彦文脸色顿时变了。 “好神奇哦,娘说,这是雪鬼的见面礼。” 赵月娥脸上没什么表情。 似乎正在接受着她们即将死亡的现象。 “胡说。” 苏彦文说着,急忙将那一堆布料盖在赵月娥身上,再伸出双手,轻轻搓揉着草儿的手。 表情严肃地说:“赶紧搓手,让血液流动起来。” 因为这种很有可能是雷诺现象,是一种常见的血管痉挛表情反应。 和神鬼论无关。 相反,保暖倒是第一要素。 可是现在只有布片,夏天做衣服还成,冬天怎么保暖? 第026章那头黑狼又来了 好在,二十多分钟后,草儿和赵月娥的手逐渐恢复正常颜色。 这样恶劣的环境,任何一种疾病都是致命的,苏彦文不能冒险。 将东西一股脑放在地上。 看见嫩嫩的草叶子,草儿小心翼翼地问:“爹爹,这个,是我们吃吗?” “不,喂兔子。” 苏彦文笑着说:“以后这种草,都用来养兔子。” 说着还将大朗做的笼子拿出来:“这是他们的窝,在我们没有盖房子之前,可不能让它们乱跑。” 草儿简直比捡到宝贝还要高兴。 激动地在地上蹦跶了一下:“太好了,兔兔也有家了,兔兔也有自己的床了。” 她笨手笨脚地拿着笼子,将小兔子放进去。 蹲在旁边喂草,一边喂还一边说:“兔兔快长大,长大生蛋蛋,蛋蛋生兔兔……” 苏彦文看着草儿碎碎念的样子,完了,他真的是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这闺女,他是疼定了。 好在这几天手上伤口也在逐渐愈合,挥动猎刀的动作可以更大。 麻溜的削尖树枝。 赵月娥疑惑地看着苏彦文熟练的动作,特别是看着一张奇怪的弓箭出现时候,更是紧皱眉头。 苏彦文看她疑惑,解释了一句:“正好王叔给了一根牛筋,刚好用上。” “我知道山里面冷,你们也别怕,等会儿我去猎几只野鸭子,保准暖和。” 赵月娥更是不明白。 没有始终紧紧地拧在一起。 苏彦文不再多做解释,带上工具,擦着黑走出山洞。 冬天冷,野鸭子也不会在黑夜中活动。 只要摸准了鸭子窝,保证一箭一只。 苏彦文一只手拿着火把,慢慢的朝着白天看见的鸭子窝摸索去。 河边上水草丛中,那绿色的鸭头有点反光。 苏彦文不敢大意,赶紧灭了火把。 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 搭好弓箭,仔细观察,但凡是有一点反光的地方,就是一箭过去。 嗖嗖嗖…… 就算苏彦文箭法再好,可也有一些外在因素,根本无法保证百发百中。 就好像弓箭校准不够,以及太黑了无法百分百判断光点。 好在,每三箭就有一声凄厉的鸭叫声。 做的二十只弓箭全部射完。 水边的鸭子也被惊的到处乱飞。 幸亏是晚上,还能在他们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多猎杀两只。 所有弓箭都没了之后,苏彦文这才重新点燃火把,快速地朝着那边跑去。 万幸的是,收获颇丰。 竟然有五只鸭子。 还有一只受伤后,飞到了河对面,最终落在浅水区,扑腾着翅膀。 一直发出扑腾的声音。 从这边绕到河对面,也需要十几分钟。 苏彦文将鸭子用绳子系上,拎在手中。 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又出现了。 通体黝黑,比老虎还大的黑狼,闲庭信步地走到河边上。 歪着头观察了一下扑腾的鸭子,忽然做出攻击姿态,身体猛地往前一冲,一口咬住野鸭脖子。 张嘴那一瞬间,獠牙露出,尤为可怕。 苏彦文惊得后退一步。 仅仅只是隔着水潭,依旧最直观地感受到了野性和凶残。 哪怕手中有猎刀和弓箭,真要正面搏斗,两者之间,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咕噜…… 苏彦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膛。 这种感觉,简直可怕。 难道说,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头黑狼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吗? 苏彦文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气站在那和黑狼对视。 黑狼看了他一眼,叼着野鸭子,直接进入丛林之中。 也不知道是危机苏彦文手中的火把,还是压根就没有要猎杀他的想法,总之,危机暂时解除。 苏彦文不敢大意。 急忙回到山洞。 将山洞口的篝火烧得旺旺的。 “爹爹,这鸭子,好漂亮啊!”草儿感慨。 苏彦文依旧惊魂未定,这么冷的天,满脸汗水。 呼吸不均,双眼不安地盯着外面,一只手紧握猎刀,随时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就算草儿还小,也感到了这不一样的气氛。 乖乖闭上嘴巴,默默地退到后面。 “怎么了?”赵月娥小声地问。 苏彦文不想吓到她们,摇摇头,说了句:“没事,我在看看外面有没有大型动物。” “今天收获不错,今天晚上吃鸭子。” 苏彦文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就算转头微笑,可握着刀手,依旧青筋冒出。 “爹爹好棒。” 草儿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我好喜欢这个地方,有爹爹,有娘亲,有兔兔。” 再看看鸭子,剩下的鱼,以及一些浆果。 更是努力地张开双手,比画着:“还有怎么也吃不完的食物。” “好幸福。” 草儿捧着脸蛋,原地转圈圈。 比起之前每天挨饿,动不动挨打,还有做不完的活,现在简直在梦中。 赵月娥也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 长叹一口气感慨道:“村子里面的人都要饿死了。” “就连一块好一点的树皮,为了争夺甚至都要大打出手。” “可谁也没想到,我们畏惧的山里面,却有这么多食物。” 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情。 可是赵月娥看苏彦文的时候,又露出那种狐疑的神色。 低低地说了一句:“夫君,你……你真的很勇敢。” “谁也不敢来的地方,你敢。” “那是。”苏彦文无所谓地笑了:“来到这儿,我反而有了回家的感觉。” 赵月娥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就白了。 急忙低下头,抓起一只鸭子就要放在火上。 “快住手。” 苏彦文急忙制止。 赵月娥一脸不解:“这样能够更快地去毛。” “哎呀,这鸭子最珍贵的地方,就是这些毛了。”苏彦文说着。 拿起一只鸭子,将柔软的鸭毛拔下来放在一边。 一边操作一边说:“这些鸭绒比棉花还要暖和。” “加上棉花一起弹,作为衣服的填充物,穿上身上根本不会冷。” “我爹爹好棒,懂得真多。”草儿冲着苏彦文比了一个大拇指。 麻溜地蹲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将软软的鸭毛,小心地放在一边。 “咚!” 赵月娥手中的鸭子却掉落在地上。 她一脸惊恐地盯着苏彦文,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不是我夫君。” “你……你究竟是谁?” 第027章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这一声惊呼,惊动的不仅仅是苏彦文,还有草儿。 草儿弥漫的转过头看着赵月娥。 赵月娥脸上的惶恐难以抑制。 她颤抖着嘴唇说:“从那一天你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你是他,但又不是他。” “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别说是来深山居住,哪怕是上山下套子,也是被娘逼的。” “但是你好像什么都不怕,又什么都会。” 赵月娥说着,盯着地上的鸭子。 声音颤抖不已:“山里面的东西,只有最有经验的老猎人,才认识。” “山里面有山精鬼怪,每一年只能夏天的时候才能进山,并且都是蔡爷爷亲自带队,祭拜过山神才可以。” “你从来都没有勇气参加进山的队伍,可你现在,为什么对山里面这么熟悉?” 苏彦文挠挠头。 这个问题,真不好解释。 赵月娥的分析是没有错的,按理说,苏彦文应该对这些一无所知才对。 可山里面的一切,对于那个世界的苏彦文来说,才是真正的家,能不熟悉吗? “娘亲。”草儿有点怕,悄悄地用手拉了拉赵月娥的衣袖。 悄悄地说了一句:“爹爹会生气……” 她怕爹爹生气,更怕会失去现在的生活。 看见草儿这个样子,赵月娥明显心软了,可想了想还是咬咬牙。 继续盯着苏彦文:“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又来了。 苏彦文觉得自己还是装得挺好的,就连人设也没有轻易改变,怎么就被发现了?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彦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月娥的脸,瞬间红了。 就算是了解的东西稍微多了一点,能干了一点,至少身体还彻彻底底是苏彦文的,也不至于被发现啊! 面对逼迫,赵月娥将脸转向一边。 声音忽然小了许多:“十五天了,若是夫君,必定饥渴难耐……” 啥? 苏彦文满脑袋地问好。 草儿也是一脸的好奇。 老爷爷狠狠一跺脚:“房中之事。” 啊? 苏彦文尴尬了。 原来是这个。 “这个……还不熟悉,不太好下手啊!”苏彦文有点尴尬了。 赵月娥一张脸更红。 咬着牙说:“他们都在说,你身体是苏彦文的,但被雪鬼上身了,所以你是他又不是他。” “嗯。”这个问题上,苏彦文不想多做解释。 从某方面来说,情况也差不多。 看见赵月娥那恐慌的眼神,苏彦文干脆地顺着她的话说:“雪鬼又怎么样?” “你相信人,可却是那些人将我们伤害得遍体鳞伤。” “你害怕雪鬼,你来这山里面两三天了,它伤害过你吗?” 古人思维固执保守,很难接受很多新思维,所以直接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赵月娥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因为苏彦文说的太对了。 “听好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要你们过上好的生活。” “对于草儿,我也是真心喜欢。” “从她软软的声音叫我爹爹的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小公主。” 苏彦文说着,看向草儿的眼睛,都要化成水了。 赵月娥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在娘家的时候,家里人告诫她,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旦出嫁,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 嫁到夫家,婆母说要相夫教子,勤俭持家…… 而他的夫君,也时刻惊醒她,要孝敬老人,尊敬夫君,更要无条件听从夫君任何吩咐。 所有人都在说,一定一定要做些什么。 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他们要为她做什么。 唯有此刻的苏彦文,让她忽然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因为明天会有更好的生活,因为她的草儿,也是别人眼中的小公主。 赵月娥的脸蛋,红扑扑的。 她嘴角带着难以压制住的笑容:“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文明社会的人? 现代人? 穿越者? 想了一圈,说出来她未必会懂,不懂又要解释…… “啊!”苏彦文站起来,45°仰望天空,声音深沉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我,人间不一样的烟火。” 啥? 这下赵月娥也懵了。 罢了罢了,本来现在的苏彦文就是奇奇怪怪。 草儿彻底放松了下来。 两只小手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 鸭毛很快被拔光,赵月娥按照苏彦文说的方式处理鸭绒。 江北辰拿起鸭子,小心地剥掉鸭皮。 野生鸭,皮下脂肪很薄,几乎没有油。 但没办法,长时间没有油饭菜都不好吃。 苏彦文准备鸭皮煎一点油存放起来,再煮一锅鸭肉汤吃。 处理鸭子的时候,草儿悄咪咪地靠近苏彦文。 蹲在他身旁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就像是一团小球一样。 她甜甜的嗓音拉得长长:“其实我和娘亲,都好喜欢现在的爹爹。” “所以爹爹,你留下来,好不好?” 她仰着头看向苏彦文,一双眼睛大大的,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是一个灵动的精灵。 “嗯。”苏彦文毫不犹豫点头。 “那我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开什么玩笑,人就是要得寸进尺,才能够纵享人生。 草儿的表情满是迷茫之色,似乎没弄明白苏彦文话里面的意思。 歪了歪头想了一想,现在的爹爹又不是坏爹爹。 当即点头:“好!” “耶!” 苏彦文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简直不要太美好。 瞧瞧他这双手,太脏了。 反反复复洗了又洗,在身上擦了擦又擦,这么一双满是茧子的手都擦红了,这才满意。 一张脸凑过去,在草儿脸上吧唧了一口。 哇! 太好了。 这感觉,真有种讲一口亲在了棉花糖上面的甜蜜感。 草儿石化在原地,有点小怕怕,爹爹是要吃人了吗? 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彦文已经一把将草儿抱起来。 这手感,绝了。 草儿浑身僵硬。 此刻,苏彦文已经克制不住自己对孩子的喜欢,这等待了几千年的女儿奴,哪儿还收得住。 终于是忍不住,抱着草儿往上抛。 不好…… 苏彦文心里面咯噔一声,草儿四岁了,怎么会这么轻,不到二十斤? 力道重了点。 草儿的脑袋,华丽地撞击在洞口上。 本来就紧张得要死,又怕得浑身紧绷,再被这么一撞,草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女儿啊!”赵月娥已经在旁边吓得汗流浃背。 听见草儿哭出声来,麻溜地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孩子。 苏彦文只感觉自己,要被黑暗笼罩了。 他很不开心,整个人蜷缩在山洞口,恨不得钻入地缝中。 就让自己,泯灭在灰暗中吧!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 草儿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已经擦得干干净净。 她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小短腿这才跑过来,冲苏彦文露出一个笑容。 大声说:“爹爹,你别难过了。” “其实刚才一点都不疼,祖母随便一棒子,都比这个疼多了。” 苏彦文知道,草儿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可听着就是让人很难受。 “嗯,那是失误,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苏彦文小心地问草儿:“你喜欢和爹爹玩吗?” “当然喜欢咯!”草儿的笑容简直甜死人了。 仿佛要融化一切心寒和烦躁。 “有女儿,真好!” 苏彦文发出一声真心的感慨。 郑重其事地说:“既然这样,那我想重新来一次,这一次保证没有失误。” 草儿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还来? 她连连后退两步,忽然转身“娘……” 扑在赵月娥怀中,将脸埋在她肚子上,一动不动了。 天都塌了…… 苏彦文蹲在原处,嘴巴碎碎念,毁灭吧! 忽然,苏彦文听见外面潭水溅起的声音。 一开始只觉得是里面的青鱼傻头傻脑的游动,可接二连三的拍水声,立刻让他惊觉起来。 这绝对不是鱼正常游动的声音。 更不可能是狐狸雪貂这种小动物能引起的动静。 只可能是大型动物。 苏彦文握紧手中的猎刀,悄悄朝着外面瞄…… 第028章急需避难所 今夜虽然没有下雪,也不可能有月光。 洞口外面的大石头漆黑一片,根本让人无法分辨出是动物趴在那还是石头的轮廓。 山洞就在水潭不远处,当时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苏彦文心里面还挺高兴。 不仅离水源更近,狩猎也方便。 却完全忽视了一个问题,野生动物来这儿狩猎,同样很方便。 看着苏彦文猫着腰在洞口,赵月娥以为是生气了。 小声地说:“草儿胆子小,你不要……” “嘘。” 苏彦文急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月娥赶紧闭嘴,歪着头想要看清楚洞口的场景。 大家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苏彦文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着外面。 水声已经到了洞口,一团肉乎乎的黑影几乎就要到了洞口。 从黑影的形状来判断,至少也是老虎或者狗熊那样的大型猎物。 洞口不大,会限制它的速度。 苏彦文的猎刀磨得很锋利,如果它敢往里面冲,一定会毫不犹豫先刺瞎他的眼睛。 就算目前的武器不足以猎杀何种猛兽,至少也会让它讨不了好处。 将可是,洞口黑乎乎的猛兽却停在了洞口,腆着脸盯着篝火。 借助篝火的光,苏彦文能够看清楚,又是那头通体黝黑的狼。 接着,它抖动着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趴在地上伸出爪子往里面掏。 赵月娥完全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脸色白得可怕,傻愣愣地坐在那,极力地往后挪动。 更是将怀中的草儿抱得更紧,一来不让孩子看见会这么可怕的很害怕,二来避免草儿发出声音激怒了洞口的猛兽。 亲眼看见这么大体型的动作,赵月娥终于相信了江北辰说的话。 看黑狼的样子,应该是被杀了鸭子的血腥味或者锅里面鸭肉汤的味道吸引来的。 苏彦文脸上全是汗水,一只手握住猎刀,另一只手抓住一根粗壮的火把,准备双手同时出动。 想用火把灼伤他的眼睛,在争取一刀刺入狼脖子上。 “当!”的一声。 狼爪子直接将铁锅掀翻了,不晓得是不是锅里面滚烫的汤烫到了它的爪子。 疼得它只顾地上发出尖锐的哀嚎声,滚动了一下强壮的身躯,撞到了洞口的岩石上。 叼着一直没来及处理的鸭子,消失在黑暗中。 赵月娥和草儿同时吓得尖叫一声。 草儿立刻转过身来,借着火光看见了这可怕的一幕,发出了哭泣声。 赵月娥急忙安抚孩子。 “没事了,只是一头狼,可能已经死了,不要害怕。”苏彦文轻声安慰,重新坐回到篝火边。 他说了谎,可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妻女。 赵月娥和草儿的眼中依旧还闪着惊恐,苏彦文又看了他们一眼,说:“没事,看来鸭子汤要重新煮了。” “住在山洞里面是比不上住在房子里面安全,夜间有猛兽也不奇怪,放心,我会保护你们。” 苏彦文说得信誓旦旦。 赵月娥轻轻地拍打着草儿的后背,安抚了许久,重新开始炖汤。 哀嚎声一会儿就没了动静,死是不可能的,更大的可能性是那头狼叼着鸭子去吃了。 外面的光线太昏暗了,洞口附近实在危险,苏彦文并没有立刻出去查看。 只要守住篝火和洞口,还是相对安全的。 只是这样下去,实在是不是办法。 当初是看着距离水源近,方便捕鱼。现在看来这些优势却成了弊端。 看来天一亮,应该寻找更适合居住的地方。 毕竟盖房子这件事情,也要开始着手准备。 天刚亮。 苏彦文带着妻女走出山洞。 外面依旧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兴许是水流的温度要高一点,沿着水流的两边,能够看见许多低矮的灌木。 更有很多小鱼在清澈的水中游动。 一开始草儿还挺兴奋的,毕竟在村子里面很难看见游动的鱼。 连续看了几天之后,也是见惯不怪。 苏彦文顺着水流往下走。 往下更靠近村庄一些,越是往下,打猎就更加困难,同样安全系数也相对要高上许多。 距离山脚三分之一的路程,苏彦文停了下来。 这儿是一大片空旷平坦的地面,全是生长着高大密集的松树。 要是将松树稍微砍伐修整,还能够空出一大片空地。 并且水流从山上流淌下来,汇聚成一条小溪往村子里面流去。 无论是就地取材盖房子,还是取水饮用都很方便。 从这儿进村可要近得多,基本上也就是二十多分钟就能走到山脚。 只是这里野生动物出现的风险依旧很高,所以非必要情况,村子里面的人依旧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 “我们就在这里安家。” 赵月娥和草儿呼出白气,看着这里的环境。 皑皑白雪轻柔地覆盖上松枝上,阳光穿透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金光。 树上更有松果点缀其中,偶尔松鼠越过,惊落些许雪花簌簌落下。 不难想象,一到夏天,这儿会有多美。 特备是下雨过后,肯定是遍地蘑菇。 “这个地方好,取水方便,就连拾柴火也这么金近。” “只是……我们住在哪儿?” 这儿可没有山洞。 苏彦文观察了一下四周:“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先做一个建议得棚户。” 说干就干,苏彦文立刻挑选了几棵容易砍伐的树,吃力地砍下来。 一天的时间的想要盖房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利用树干和布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能够躲避寒风和落雪就好。 外面生着篝火,只要不遇见暴雪和风吹雪,不至于会冻死人。 看了一眼时间,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大朗见面。 听说苏彦文找到了住处,甚至还不用搬家,大朗干脆跟着来了。 一看这环境,感慨万千。 没有多说什么,下山去了。 苏彦文也不废话,在村子里面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提防着别人,这儿完全就是自己的地方,可以甩开膀子去干。 直接拨了狗皮,将肉分开单独存放。 夜幕降临,帐篷根本哪儿都遮挡不住,到处灌风。 “爹爹。” 正在睡梦中的草儿忽然惊醒。 小脸上全是泪水,哭着喊:“狼,好大的狼。” 赵月娥虽然哄着孩子,却也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苏彦文见状,长叹一口气。 看着这毫无安全感的帐篷,坚定地说道:“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明天我就去村里,让大家伙帮忙盖房子。” 第029章滚回去吃你的猪食 一听说要盖房子,赵月娥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连连摇头:“村里面的人都自私得很,他们会愿意帮忙吗?” “就算他们愿意冒险来到这山脚下,可我们身无分文,他们怎么可能白干?” “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是。” 苏彦文不想看见赵月娥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说:“看样子明天又是个晴天。” “吃不完的鸭子和鱼别堆放在一起,想办法储存。” 话题成功转移。 赵月娥的视线落在角落处一堆冻得硬邦邦的鸭子和鱼上面。 充足的食物让她暂时忘记了寒冷和恐惧,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嘀嘀咕咕地说着:“我们有充足的盐,其实也可以做成风干鸭和风干鱼。” “味道都很不错,就算开春雪化了,也不怕化掉。” 苏彦文点点头,将身体落了挪,尽量挡住大部分的风雪。 次日一早,苏彦文随便喝了点鱼汤,往深山去了。 用少量的狗肉作为诱饵下套,能够达到更好的捕猎效果。 走遍一圈,在布置的同时也收取之前放下的陷阱。 这种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非常消耗时间。 山上的雪地不如山下,山下平坦,基本上能分辨出安全与否。 越往深处走,山路陡峭崎岖,谁也不知道厚厚的雪堆下面,是不是深坑。 要是在这种地方掉入深坑爬不起来,就等死吧! 下套子也是一门功夫。 着急不得,需要布置好每一个细节,才能取得万无一失的保障。 前一日下的套子,好几个都被破坏掉了。 这种用藤条和树枝搭建的套子,抓一些小型的兔子雪貂还行,但凡大一点,比如狐狸之类的东西,根本别想捆住它们。 收走坏掉的套子,换上新的。 走了一天,收获不算好。 只有一只兔子,两只松鼠,还有一竹筒浆果。 打道回府,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一道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他们的住处走来。 一看见这人,苏彦文满脸嫌弃。 根本不想搭理,恨不得现在就有房子将门关上。 那人却先一步看见苏彦文,扯着嗓子喊:“哎哟,苏老大,还真是你。” “哈哈哈,怎么会这么惨,竟然来到这种地方住了。” 那人说着,干脆停下来,挺了挺胸膛,睥睨着苏彦文。 苏家老三,按理说,都不算苏家。 仅仅是苗琴带来的儿子,入了苏家族谱,在家排行老三,苏星。 这名字当初老爹还挺狗的,讨好地对苗琴说,老三就是我的心肝。 这些记忆,真令苏彦文恶心。 他不做声,苏星嘚吧个不停。 “苏老大,家里面房子烧了,你转身来了山里面,什么意思?” “家里的活不用干了是吧?” “你那破草房盖不盖的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的房子,也着了火。” “爹让我叫你回去。” 苏彦文站在原地不动,随手将手中的兔子和松鼠丢在地上。 “啊?肉!” 苏星一看见猎物,口水都下来了。 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想想又觉得不对,克制好喉咙里伸出手的冲动。 站在原地,扬了扬下巴:“将这些东西带上,正好我今天刚到家,炖了给我补补。” 瞧着对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苏彦文就来气。 嗤笑一声:“想吃,进山自己抓去。” “来我这儿打什么秋风?” 苏彦文直接无视他,干脆蹲在地上,扒着兔子皮。 冬天的动物真是毛多肉少,总有肉啊! 苏星在镇上帮工,也是半年看不见一点肉星子,狠狠地骂了一声:“我看你不过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老大,这一次我回来,可是带回来了二十斤麦麸,还有五斤小碎米。” “可不像你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吃东西还要碰运气的。” 苏彦文依旧不说话。 和这种说太多,有种浪费口水的感觉。 “还有,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苏星拍了拍自己的身上。 这才是他最骄傲的地方。 在镇上帮工几年了,东家听说他家里面走水,看他们这么可怜,送的皮袄子。 虽然上面有好几个破洞,但都用棉布很好的缝上了。 这年头,村子里面除了村长一家,也就只有他身上才穿得上皮袄子。 从进村口开始,村民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神,现在想着都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嘴角。 便也不看苏彦文,鼻孔朝天地说:“我说你们也别这么不知道好歹。” “动不动将房子都烧了,发什么疯?” “你们拍着屁股走人,家里面的活,谁来做?” “我也就回家来看看,总不能指望着我真的去修补房子照顾老娘吧?” 苏星仅是提起来,都是满脸的嫌弃。 苏彦文满不在乎地说:“滚!” “收起你的炫耀,回家吃你的猪食去。” 眼前的这个便宜弟弟,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就算不是一个娘的,可自从这孩子来,一直都是苏彦文背在背上哄着,一边照顾弟弟妹妹,一边干活。 哪怕是后来苏彦文成了家,只要有什么脏活累活,也全是苏彦文做。 忽然被反驳一声,苏星很诧异。 啧啧两声:“娘说的果然不错,你还真的是得了失心疯了。” “这样,苏老大,好歹你也是我哥哥,只要你们一家子乖乖回去,我就让你每次上山打猎的时候,穿上我这身皮袄子。” “当然,你打到的所有猎物,都要交给娘处理。” “以后家里面的一切,还是娘说了算。” 说着,又瞥了一眼他们那简易的帐篷,虽然今天赵月娥多加了一块布当做门,但一块破布能遮挡什么。 “娘也说,只要你们回去,她可以将牛棚给你们住。” “爹爹。” 一声暖乎乎的喊声。 草儿欢快地从帐篷中跑出来,张开双手原地转圈。 身上厚厚实实的,赵月娥手巧,总算是将衣服赶了出来。 草儿身上是棉布做的羽绒服,为了避免鸭毛乱飞,所以将旧棉花拍打松软后压在了一起。 布料虽然是过时的,好在是新的,看上去不知道多洋气。 再用鸭子的大毛给草儿做了一顶帽子。 绿光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不知道多漂亮。 “这是娘亲刚做好的,漂亮吧!” “当然。”苏彦文满脸宠溺。 他的草儿长得本来就乖,这几天吃得不错,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 粉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加上这暖萌萌的样子,天啊,苏彦文心都要化了。 “夫君,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此刻,赵月娥也走了出来。 她身上同样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手中还拿着一件皮衣。 用狗皮打的底,领口和袖口用上了之前的雪貂皮。 再用兔子皮做了装饰,看上去霸气又暖和。 赵月娥亲自上前,将皮衣披在苏彦文的身上。 第030章我没你这个逆子 苏星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但是那一家子,哈着热气,穿得厚实,甚至,还很奢侈…… 苏星可不知道什么羽绒服,只晓得他们身上的棉衣那么厚实,那么蓬松,得用多少棉花啊! 棉花在那个年代,可是稀罕物件。 谁家不是一件棉衣传三代。 再看看苏彦文身上那件皮衣。 雪兔毛那么柔软,雪貂的皮更是泛着光泽,还有那么一大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 在雪乡的冬天,皮毛衣服比什么棉花都暖和。 这么一比较,他身上这件好不容易卖惨得来的皮袄子,就是一个笑话。 到处都是布丁就算了,外面是猪皮拼接的,里面全是硬邦邦的旧棉花。 “对了,夫君,你交代的事情,我也做好了。” 赵月娥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 但还是转身进了帐篷。 当她出来的时候,双手各自拎着好几串鱼。 每条鱼都是四斤以上,此刻都腌制上了盐水,用一根木棍撑开肚子。 然后挂在之前就准备好的杆子上。 苏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该死的,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鱼。 仔细一数,十一条,至少也是四十多斤啊! 就是他们帮工的东家,也要每个月才能吃一次鱼,也没有这样当饭吃的。 “娘亲。” 草儿也是个勤快的。 双手拎着用绳子捆好,同样用木棍撑开肚子,腌制好的鸭子。 “给。” 草儿双手用力,垫着脚尖努力地想要将鸭子挂上去。 谁想到鸭子没挂上,孩子太小,身体一晃摔在雪里,吃了一嘴的雪。 可将苏彦文心疼得不行。 赶紧抱起草儿,踢了一脚鸭子,眼神那叫一个嫌弃:“讨厌,让我家小公主跌倒了。” “还是我来。”赵月娥脸上一直带着笑,又从里面拿了三只鸭子出来。 甚至还有点埋怨:“夫君,其实我也觉得叔叔说得没错。” 苏星沉浸在羡慕妒忌恨的情绪之中。 看着那一串串肉,恨不得扑上去生吞活剥了。 一听赵月娥这么说,撇了嘴,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果然,再怎么疯,也是一家子的软蛋。 刚想要嘚瑟,就听见赵月娥满是忧愁地说:“我们吃东西,的确是要有计划的。” “比如今天烤了一条鱼,就不要吃鸭子了。” “每天一只鸭子一条鱼,有些时候还要加上兔子。” “相公,这么吃下去,我和女儿还不得成个大胖子,多难看啊!” 哎哟呵。 意外惊喜啊! 原来古代人凡尔赛起来,还真不错。 再看那苏星,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不知道多精彩。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辛辛苦苦替人当牛做马换回来的麦麸,不就真成了猪食吗? 算个什么? 他回来是受这气的吗? 他是回来炫耀自己的成功,用来提醒大哥一家的无能,用来提高巩固家庭地位的。 “苏老大,还不赶紧给这臭婆娘一耳光。” “你要是不会教训,我来帮你管。” 肉和衣服,他肯定是要带走的。 但一个人人可欺的女人,竟然敢在他面前放肆。 看来是之前打断的几根棒子不够结实,没能给这个女人长点教训。 苏星撸起袖子朝着他们冲过来。 今天非打烂赵月娥这张脸不可。 他往前面冲,苏彦文一手抱着草儿,抬手就是一巴掌,先一步抽在苏星脸上。 “啊!” 赵月娥吓得跌坐在地上。 可挨打的,痛的,惨叫的是苏星。 苏星怒目圆睁:“苏彦文你疯了,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抽下去之后,苏彦文将草儿轻轻交给了赵月娥。 直接给了苏星一窝心脚。 苏星还没能从那两巴掌中回过神来,又被一窝心脚踹在地上。 后背重重着地,痛得他哇哇大叫。 挣扎着爬起来的机会都没给,一只大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苏彦文俯视着他,手中把玩着那把猎刀。 “什么臭婆娘?” “叫不来大嫂你也可以闭嘴。” 笑眯眯地说:“长兄如父,就让你爹我来教教你。” “你……你大胆!”苏星气急了。 可看着苏彦文那明晃晃的刀,可脸上阴狠狠厉的表情,心虚了。 语调也是越来越拉长:“信……信不信我告诉爹,让他揍你。” “嘿嘿。” “随便你好了。” 苏彦文无所谓地说:“在此之前,我先割掉你舌头。” “毕竟你这么叫我娘子,让我很不高兴。” 那把猎刀本就磨得很锋利,上面还沾染着兔子的血,看上去更加恐怖。 偏偏苏彦文还笑。 就用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盯着他,踩在胸口上的脚也在增加力道。 保不准真要割了他的舌头。 苏星赶紧闭上嘴,狠狠地咬着牙。 只要他不张开嘴巴,那把刀就碰不到他的舌头。 苏彦文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可看着一直死命挣扎的兔子一眼。 弯腰,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在他喉管上略微一用力。 “哇!” 苏星干呕一声,舌头都伸出来。 苏彦文笑了。 刀子都落在了他的舌头上。 冰冷的触感和兔血的腥味弥漫口腔,苏星如同触电一般,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哆嗦着喊了一声:“爹!” “长兄如父,你……你不可能杀我吧!” 嘿嘿。 苏彦文收了刀子,踢了他一脚:“我没你这个逆子。” “滚!” 苏星魂都要吓没了。 麻溜地爬起来,苏彦文,真的成了一个疯子。 哪儿有人,动不动就要割人舌头的。 “爹爹。” 此刻,草儿稚嫩的声音满是不解:“羞羞,三叔这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 苏彦文当即一伸手,遮住赵月娥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非礼勿视!” “啊!” 苏星崩溃地吼了一声。 简直没脸了。 一扭头,朝着村庄的位置狂奔。 “呼!” 赵月娥长松一口气,身体一软,靠在树上,手心全是细密的汗珠。 脸上却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 红了眼眶,哽咽着说:“我……我真的做到了。” “娘亲真棒!” “娘亲,有爹爹在,以后我们再也不被人欺负了,好不好?” 草儿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鼓励赵月娥,又像是在鼓励自己。 甚至,似乎在向苏彦文确认。 “好!” 苏彦文一口答应。 一家子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 “嗷!” 深山处,传来了一声狼嚎。 听动静,像是在之前他们居住的山洞位置。 苏星正往山下跑,一听这声音,双脚一软,身体往旁边一倒。 骨碌碌地顺着山坡直接朝着山脚滚下去了。 第031章苏老大回家了 苏星怎么样苏彦文毫不关心。 所有的事情,都不如刚才那一声狼嚎。 草儿脸都吓白了,抱着苏彦文的腿,眼中全是惊惧之色。 赵月娥脸色也不好看,手紧紧地握住衣角,满脸担忧地看向苏彦文,小声地说:“是蹲在山洞门口的那头狼吗?” 尽管苏彦文说那头狼已经死了,可第二天并没有将狼带回来。 就冲着这一点,足以说明狼还活着。 要不然江北辰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么多肉,和一整块狼皮。 “该死的苏星,看来刚才他闹出的动静,吸引了他。”苏彦文烦躁。 从山洞搬走,苏彦文一直都格外小心,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 现在既然那能够听见狼嚎,说不定那头狼一直都在找他们。 “盖房子的事情毕竟要提前了。” 苏彦文看着这密集的松树,说了句:“只要有十个人,一间小木屋最多就是两天的事情。” 有了小木屋后,如何扩建,后续也不用担心受怕。 “十个人?”赵月娥惊呼一声。 眼底暗淡一片,二话不说,上前拿起猎刀,吃力地砍树。 “草儿也帮忙。” 草儿虽然害怕,但是有爹爹和娘亲在身边,就能够克服一切恐惧。 况且,她的爹爹,刚才又保护了她。 “这些活,哪儿是你们能做的。” 苏彦文急忙阻止。 立刻让她们回到帐篷的位置,然后砍了很多柴堆放在旁边。 又仔细叮嘱:“我现在就下山去找大朗商量盖房子的事情。” “你们在山上一定要小心,第一,火堆决不能熄灭。” “第二,要是看见了任何猛兽,就用力地敲击锅碗瓢盆,一切能制造出照应的东西都可以。” 狼通常都会对火感到恐惧。 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野外环境中也能传播的根源,会对狼起到威慑作用。 加上现在天色还早,更有利于观察周围环境。 最后就是暂时不要烹饪,避免香味散发吸引野物。 叮嘱好后,苏彦文快速下山。 走了这几趟,对这个地形也熟悉了许多。 加上苏彦文身手矫健,这段时间补充营养后身体恢复得不错,更加有力气。 用一根麻布口袋装上近期捕获的猎物,火速下山。 村子里面,依旧还是透着那股子死寂,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到处都是搜罗食物的村民。 更有人为了一块小土豆大打出手。 张婶带着孩子在割树皮,看见苏彦文“呀”了一声。 急忙凑上来:“我家月娥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来回奔波也挺累人的,就让她们在家等。” “真的吗?”张婶眼中明显怀疑:“可是你弟弟刚下山,他说山里面有狼。” 苏彦文闹了这么几出,也算是村里面的大红人了。 看见他回来,大家纷纷围拢过来。 “苏老大,那山里面真的有狼吗?” “有多少?” “体型多大?真的是成群结队出动吗?” 有狼这件事情,自然引发全村的关心。 毕竟山上距离村太近了,加上苏彦文现在居住的地方,已经算不得深山处。 可这都能够看见狼出现,说明山里面也没有吃的,一旦冲下山来,那对整个村来说,都是血光之灾。 苏彦文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有狼,但只有一头。 他也不明白,这种群居动物,为什么只有一头。 “苏老大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看着天色,提起狼,他更着急盖房子。 懒得搭理,直接朝着大朗家走去。 苏彦文就这么走了。 “苏老大,你倒是说明白啊!” 后面是焦急迫切的声音。 立刻将就有人阴阳怪气的说:“还问什么问,没看见他都下山来了吗?” “窝囊废就是窝囊废,之前是他运气好,没遇见可怕的。” “现在遇到了,还不是丢了妻女跑路。” “管他做什么,我倒是希望那狼吃了他们之后,能不要下山。” 苏彦文的心,凉透了。 大朗门口。 苗琴正在打虎子,忽然听见一声“娘”。 “胶水都没有用,你以为我会怕她吗?” “敢笑我的儿子,我打烂你的脸。” 苗琴当场就要动手。 张婶也不是吃素的,可不比赵月娥只知道哭哭啼啼。 瞧着自己儿子受委屈,冲上去就要干架。 “哎哟。” 苗琴被推得一个踉跄。 以前两个人还能打一个来回,现在苗琴直接被推翻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双手撑在地上一个劲地喘粗气。 忽然看见苏彦文,先是一惊,随即出现了一丝恐慌,眼珠子一转,平复下来。 得意之色逐渐浮现在脸上,冷哼一声怒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将你拉扯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好的东西给了仇人,自家人没吃得没盐没力气,让人家欺负得好惨啊!” 她哀嚎着,干脆坐在地上拍打地面。 苏彦文多看一眼都嫌弃,急忙避开。 看见对方没动静,苗琴愣了愣,接着说:“眼睛瞎了吗?还不知道动手?” “不太好吧!”苏彦文似笑非笑:“好歹是个后娘,动手打你会被人诟病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彦文可以将后娘两个字咬得很重。 苗琴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个混账东西。” “你个没良心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回家来住。” “做梦!” 苏彦文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耳朵:“没听错吧?” “踏进你这家门一步,我都嫌弃,还回来?” 这下,就连张婶都犯迷糊了。 忙问:“苏老大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大朗。”苏彦文说:“山上有点事情需要大朗帮忙。” “我准备盖房子。” “盖房子!!!” 张婶和苗琴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张婶满脸担忧:“就你和大朗两个人,还不知道盖到什么时候。” “况且山里面太危险了,不如回来吧!” 苗琴捧腹大笑:“哈哈哈,苏老大,你又在玩什么苦肉计,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实话告诉你,我儿子去叫你的时候,你只需要让你老婆伺候好我,带着粮食回来就可以。” “但是现在嘛……” 既然有狼,那就更好拿捏苏彦文了:“除了每天的猎物之外,你每个月必须给我十文铜钱。” “滚!” 苏彦文送了她一个字。 直接进了大朗的院子。 苗琴被这态度呛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胸前剧烈起伏。 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声:“盖,我看你能盖出个什么来。” “就你和隔壁那软蛋,别房子没盖起来,反而被狼给吃了。” “苏老大,别怪我没提醒你。” “让村里面的人进山,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 “我劝你还是乖乖按照我说的做,别到时候回来跪着求我,我也不乐意了。” 第032章这房子是盖不了了 “盖房?!”大朗惊呼一声。 愁容满面地说:“你也说了,情况危急,很赶时间。” “我家娘子还要照看孩子们,也就只有我去帮忙。” “就你和我两个人,至少也要十几天才能完成。” 苏彦文将麻布口袋放在旁边:“我知道,所以我们还需要找更多的人。” “难。” 大朗一个劲地摇头。 提到找村里面的人帮忙,都不看好。 苏彦文多次给了他们食物,张婶对苏彦文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依旧忧心忡忡:“苏老大。” “现在是封山的时候,哪怕是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进山,更不要说村里面的人了。” “再说今天苏星回来,都被狼吓病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 “大家如今的身体都不好,就连爬山都要歇好几口气,更别说干活了。” 说完之后,张婶看向苏彦文拎回来的口袋,再次摇头。 “里面全是吃的吧!” “对。”苏彦文大方地打开口袋,展示里面的肉。 有三条鱼,两只鸭子。 张婶舔了舔嘴唇,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想用食物交换。” “可你想过没有,命重要还是肉重要?” “修房子是个体力活,吃的本来就多。” “你这些看起来很多,那是对于你们一家三口来说。” “如果有十个人帮忙盖房子,那就要做十个人的分量。” “按照你说的方式去盖,至少也要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里面,需要多少食物,你知道吗?” 苏彦文沉默下来。 按照他预想的,今天先盖一间小木屋,再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盖三间大屋。 加上家具的制作,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家里面的食物,仅仅只够今天食用。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朗,你看看需要找点什么人,盖房子要紧。”苏彦文说。 大朗的手艺自然不用说,在榫卯结构房屋建造上来说,完全要靠他。 可也需要另外的木工,以及出体力做苦工的人。 “我知道村里面有几个人,可以去看看。” 这个年代的房屋,基本上可分为几类。 木结构、土结构、石结构和砖结构。 使用最多的还是木结构和土结构的。 至于后两者,石结构需要的材料采取复杂,成本更大,没人使用。 砖瓦结构的,更是需要用到琉璃瓦,整个村里面都没有人有这样的房屋。 如今对房屋需求紧迫,江北辰选择了木结构的房屋。 “王叔,在家吗?”大朗带着去的第一家,是王叔。 看见两人,王叔急忙打开院子门,忙说:“是大朗和苏老大啊!” 一听说苏彦文来的目的,王叔也是眉头紧皱。 连续拜访了几家人,得到都是一样的答复。 “苏老大,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我们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你就回来,我们几家人挨个儿让你轮流挤挤。” 这几家都是之前去找过苏彦文的人。 也均是表示无能为力。 “只有蔡爷爷家了。”大朗有点垂头丧气。 看着村头那间木屋,说道:“蔡爷爷是我们村里面的老猎人。” “要是他能点头帮你,说不定其他人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跟着进山。” 蔡爷爷正坐在门口编着竹篓,听到脚步声,抬眼瞧见两人。 大朗和苏彦文赶紧上前,问了好。 也赶紧说出来的目的。 一听说要在山里面盖房子,蔡爷爷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你们咋回事?封山的时候还敢跑上山?甚至还想在山里面盖房子!” 蔡爷爷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了几分,眼神里满是责备。 “咱这的规矩都忘了?封山期间不许进山,这是对山神的敬重,你们这样乱来,要是触怒了山神可咋整!” “到时候不仅仅是你有危险,还会害了我们全村的人。” 说着,他就大步向前,作势要把两人撵走。 苏彦文赶紧上前,满脸无奈地解释:“蔡爷爷,您先别生气,实在是没办法了。” 大朗也在一旁附和:“蔡爷爷,苏老大进山也是迫不得已。” 大朗的眼眶微微泛红,话语里满是焦急。 言简意赅将苏彦文家里面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期间也是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更是将他能够从雪鬼出没得夜晚回来,吹得很神。 蔡爷爷听了大朗的话,脚步顿住,神色缓和了些。 可还是摇着头说:“唉,孩子,不是爷爷不帮你,这封山期间盖房子,万万使不得。” “你别再赌气,赶紧服个软,回村跟大伙合计合计,总能寻出条路来,山里待不得。” 说着,他蹲下来,继续编制手中的竹篓。 “咳咳,咳咳咳……” 房间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听见声音,蔡爷爷急忙放在手中的活,进了屋。 房帘掀开的时候,能够看见床上有一个小孩,小孩瘦骨嶙峋的,面色蜡黄,脸上呈现出死灰之色。 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苏彦文的记忆中,是有这个孩子的。 是蔡爷爷的小孙子,蔡爷爷有三个儿子,都死在了山里。 就连两个大孙子,受不了灾荒年的饥饿,带着家伙偷偷进山,也葬送了性命。 大媳妇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 小孙子从出生就带着病,身体虚弱得很。 小媳妇直接跟着男人跑了,留下爷孙两人相依为命。 这孩子,就是蔡爷爷的命了。 蔡爷爷这里面安抚一会儿,走了出来。 苏彦文急忙走上去,从麻布口袋里拿了一只鸭子。 “蔡爷爷,我一直对您都很敬佩。不管您愿不愿意带人上山,都请收下这个。” 即使已经去了毛,蔡爷爷还是一眼认出来:“是螺纹牙,它们很谨慎,你能在这个季节猎到,很了不起。” 蔡爷爷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只是随手将鸭子推了回来:“这年头,谁家都吃不饱,你家也有孩子,留着吧。” “你的忙,我帮不了。” “我不能带着大家去送死。” “蔡爷爷,您扛得住可以不吃,也要为孩子着想啊!”苏彦文满眼真诚。 蔡爷爷犹豫了。 他的手指搓了一下,然后放在舌尖上轻轻一舔。 脸色大变。 也格外惊喜。 再不矫情,立刻收下鸭子。 “盖房子的事情,难。” “先不说山里面有多危险,盖房子,那是要给工钱的。” 蔡爷爷问他:“你手里面有多少钱?” “一文钱也没有。”苏彦文惭愧。 “那不行。”蔡爷爷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苏老大,你也看见了,灾荒年饿死了多少人。” “如今缺粮缺盐,给你干活也不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 “你要的都是能做活的劳力汉,他们都会去镇上做工。” “赚了钱才能让一家子活下去,而不是一个人。” 苏彦文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凡村里面有手艺,有能力的人,都会去镇上帮忙。 就好像苏彦文的爹和苏星,也去了镇上,很少回家。 大朗心疼媳妇,留在村里都被骂软蛋。 苏彦文直接就废了,在苗琴的怂恿下,留在村里被她剥削。 留在村里面的,都是老弱病残,体力不济的。 “像这样的鸭子,我还有几只,并且,还有这个样子的鱼。”苏彦文说。 鸭子和鱼,都是肉,都是稀罕物。 其实在镇上做工,能拿到钱的机会都不多。 可却能拿到粮食,和少年的盐。 蔡爷爷贪婪地吮吸了一下手指头,点点头:“好!” “苏老大,只要你能保证,每人每天除了吃的之外,还能拿到一块这样子的肉。” “我可以帮这个忙,将镇上有劳力的小伙子,叫十个回来。” 第033章他们来了 “好,我答应你。” “只要帮我做工,每人每天可以领取半斤肉回家。” 蔡爷爷的关注点不在肉上面,而是看着鸭子,问:“是这样的肉吗?” 这样的肉指的是腌制肉。 “对!” 苏彦文重重点头。 看着苏彦文信誓旦旦答应了,大朗着急的不行,一个劲地拉他的袖子。 在旁边小声地说:“苏老大,你听清楚了他要求吗?” “一个人半斤肉,一天就是五斤肉。最关键的是,需要用多少盐来腌制?” “还有,这仅仅只是他们带走的东西。” “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来算,只要是在东家做工,就要跟着东家开饭。” 大郎面色难看。 小声嘟哝一句:“要是吃得太差,肯定不会有人去帮忙的。” 毕竟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蔡爷爷抽了一口旱烟,并未说话,只是看向江北辰的眼神沉沉的。 似乎就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看看他究竟怎么做。 “没事,按照规矩办事就成。” 说完之后,还对蔡爷爷说:“您放心,只要您将人带上山来,我保证一天两顿饭,顿顿都有肉。” 蔡爷爷正在抽烟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抬头看向苏彦文。 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心提醒:“苏老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来的都是下体力活的人,吃的可不少。” 苏彦文点点头。 “放心吧!我要是让大家吃不饱饭,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苏彦文说话时候眼神坚定,可不像是开玩笑的。 蔡爷爷眼睛都亮了,敲了一下烟杆,笑着说:“好,有种,你倒是有几分老夫年轻时的胆色。” “苏老大,我知道你现在是靠山吃饭,也得到了不少的猎物。” “可我也要告诉你,肉是相当珍贵的食物。” “别说在我们这种小村庄,哪怕是到了城里面,也没有你只吃肉这种吃法。” 大郎在旁边也是连连点头,相当认可蔡爷爷的说法。 苏彦文心中何尝不明白。 只是对于别人来说,肉是稀罕的东西。可是对于苏彦文来说,肉可能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了。 相对于捕获猎物,蔬菜和粮食才是最缺少的食物。 “放心吧,我心里面有数。” “蔡爷爷,要是今天就能开工,我今天晚上就可以给大家开饭。” 蔡爷爷有点激动。 直接站起来,伸长脖子说:“今天就可以?不用准备一下?” “不用。” “毕竟我现在也需要一个能够居住的地方。” 苏彦文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 其实心里面如同擂鼓一般。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蔡爷爷请上山了。 “咳咳咳……” 屋子里面的咳嗽声更加严重了。 蔡爷爷看了看手中的鸭子,挥了挥手:“我明白了,你们走吧!”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房屋的角落处拿出一个麻布口袋来。 递到苏彦文手中:“我这儿有一堆破烂,你拿去吧!” “要是能够用好得上,也算是对得起我吃的这只鸭子。” 苏彦文咂嘴。 这算是用鸭子,换了一口袋东西? 在蔡爷爷的催促下,大郎和苏彦文只好离开。 “哎!” “苏老大,幸亏蔡爷爷没有立刻同意,要不然我看你怎么收场。” 往村口走的时候,大郎连连感慨。 “你也是真的敢答应,按照你的算法,我倒是宁愿请付钱。” “不过你也不仅仅只是付钱这么简单,关键是根本就没有人敢跟着上山。” “更不要说今天就盖房子,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郎感慨个不停。 苏彦文一个肩膀扛着一个麻布袋,脚步沉重。 外面正在找食物的人看见两个人的身影,当面蛐蛐起来。 “快看看苏老大,到处找人盖房子。” “不是我说,就那种鬼地方,鬼才愿意上去。” “再说了就苏老大这种人品,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上去帮忙。” “大家等着看吧,等他在山上受不了了,就会灰溜溜地回来。那个时候,我们再好好地拿捏他。” 周围的人全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苏彦文根本不在乎。 仅仅只是坐在村口。 他在等,等自己的赌博,究竟是不是赢了。 也在看,一个能够送给自己一麻布口袋的人,究竟靠不靠谱。 这个唯一一个能够带队进山的老猎人,究竟如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有点阴沉,外面也是冷得人直跺脚。 嘲笑的他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陆陆续续地从他身边走过,留下恶毒的话语。 大郎这段时间受了苏彦文不少恩惠,不好意思离开,陪在旁边。 看着时间,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苏老大,我看还是不要再等了。” “你那只鸭子,他那一口袋的东西,算是扯平了。” 大郎虽不忍心,还是残忍地提醒:“我们已经得等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距离天黑之前也就只有四个小时不到。 上山还要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要是现在出发,天黑之前还是能够勉强用木头盖上一个木屋的框架。 “哎!” “走吧!” 大郎劝说。 “大郎,你看那是什么?”苏彦文忽然开口。 只看见村子里面,一队人正朝着前面村口走来。 为首的是蔡爷爷,他穿着厚厚的皮大衣,背后背着箭筒和弓箭,手中握着一把红缨枪。 腰间还挂着两把猎刀。 以及一大堆让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身后跟着十个青壮年。 “哎呀,他们都是在外面帮工,最近回家的劳动力。”大郎语气激动得很。 甚至指着他们说:“快看,他们还带了斧头,看来盖房子有希望了。” 伴随着大郎喜悦的声音,蔡爷爷一队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看见苏彦文,蔡爷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苏老大,人我已经带来了。” “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兑现自己的诺言。” 身后的十个青壮年,平时候在村里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反正都是打帮工,帮谁不是一样。 更何况苏彦文这边还有肉吃。 甚至还能够拿回来。 至于村里面的是是非非,他们并不过问。 只是兴奋地说:“苏老大,真的有肉吃吗?” “我可是好久没吃肉了,要是真有肉吃,我明天还去山上帮你。” “我也去。” “当然,前提是一定要有蔡爷爷带队才可以。” 苏彦文笑了:“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盖房子的事情,就劳烦大家了。” 第034章盖房子咯 山脚之下。 蔡爷爷香蜡纸钱,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全部摆放在前面。 苏彦文送给他的那只鸭子他竟然没留在家里面,而是放在了祭台上。 伴随着蔡爷爷一阵唱跳,手中忽然投资出一个乌龟壳和几块铜钱。 仔细一观察,脸上立刻露出喜悦之色。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大家点头:“我已经将我们的请求告诉山神了。” “他同意我们进山盖房子。” 上山做一件事情就要问一件事情。 既然是进山盖房子,山神同意之后,当然只能盖房子。 苏彦文选定的位置,位于半山腰和山脚之间,松树密集,却也很平坦。 听见动静,赵月娥和草儿惊弓之鸟,吓得不轻。 定睛一看,才看见是苏彦文走在最前面。 “是爹爹回来了。” 草儿大喊一声,像是只欢快的兔儿,小短腿狂奔,朝着苏彦文冲过来。 看见香香女儿跑过来,苏彦文才不管两个口袋里面装的是什么,立刻张开双手。 亲亲抱抱举高高,幸福得不行。 这段时间草儿也习惯了和苏彦文之间的互动,欢笑声不断。 “咦?”大朗有点疑惑。 没想到曾经唯唯诺诺的草儿,竟然也有如此黏苏彦文的一天。 其他的人才不管这么多。 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简易帐篷前面的两根树干上面。 那上面,还有腌制的人鸭子,腌制的鱼。 咕噜。 口水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的人眼睛落在上面无法移动。 这一串串的,才是所有人的定心丸啊! 只有蔡爷爷,双眉紧锁,面露担忧之色:“这样的住所,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要说野生动物,就算是晚上下一场雪,你们一家人也全要冻死在这儿。” 蔡爷爷说话的时候,视线还是从赵月娥和草儿身上穿的衣服上掠过。 同样都是棉袄,为什么她们的棉花看上去就更加蓬松和温暖? “大家伙也别闲着了,赶紧动手,赶在天黑之前盖出一个简易的木屋。” 蔡爷爷吩咐一声。 论制作工艺,榫卯结构,这就是大朗的强项。 他也是毫不含糊,观察周围地形,立刻开始设计框架。 赵月娥还傻傻地愣在原地,口中呢喃着:“怎么可能?” “真的会有人帮我们,他们竟然真的进山来了。” 当然,感激的目光就没有从蔡爷爷身上挪开过。 一个劲地说:“没想到村里面最后一位老猎人,也愿意亲自带队。” 赵月娥还在感慨万千。 苏彦文已经吩咐起来了。 “今天的事情就辛苦大家伙了,我们现在就生活做饭,确保天黑之前大家能吃上一顿热乎的。” “当然,在这之前,大家带走的那一份,我也想给大家备好。” 苏彦文当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条腌制好的鱼肉分为十分包好。 至于蔡爷爷和大朗的,一个属于技术工,另一个属于包工头,当然要另算。 毫不犹豫砍下一半的鸭子,和一条五斤左右的鱼装在一起。 来这儿干活的人,原本看着深山双腿发软,可看着属于他们的劳动成功摆放好的时候,一个个脸上还是露出真心笑容。 “烧火,做饭。” 苏彦文喊了一声。 赵月娥看着十二个人加上他们一家三口,也就是十五个人。 也不含糊,直接取下一条五斤多的鱼开始炖。 “不够!” 苏彦文摇摇头,轻声说:“我们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今天。” 今天最多只能够盖出来一间杂物间一样的木屋,一家三口住在里面会很拥挤。 说难听点,如果平躺着睡觉,三个人躺成一排,整个房子就铺满了。 说话的时候,周围已经传来砍树的声音。 苏彦文又往里面加了一条鱼,再将最后两条鱼,也架在火上烤。 鱼肉的香味弥漫开来,香得一个个肚子咕咕直叫唤。 成天都是麦麸加野菜,早就吃的一个个脸都成了菜青色了。 这可是肉的香味啊! 仅仅只是存在他们记忆中的香味。 众人激动非凡,干活更加卖力。 蔡爷爷坐在一旁抽旱烟,身上挂着的工具从未离开过,双眼如同猎鹰一般,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按理说,这么多人在,野生动物轻易是不敢靠近的。 也抵不住那种饿极了眼的大型动物伺机埋伏,准备随时偷袭。 大朗是最忙的一个人,不仅要指挥大家如何工作,很多精细的地方,更需要他自己动手。 小木屋比钢筋水泥的房子建造起来还要快得多。 一部分人砍树,另一部分在平地上打木桩。 将作为地基的木桩夯实后,就开始构造框架,再将木头一根根衔接起来。 别看空间不大,至少棕熊以下的动物,是别想轻易撞开这道门的。 为了能够更快地住进去,苏彦文也上前帮忙。 草儿帮忙添柴,小脸蛋被火苗烤得红扑扑的,一脸激动地看着逐渐成型的小木屋。 激动地说:“我的爹爹太棒了,他真的盖房子了。” “娘亲,娘亲,我们就要有家了。” 赵月娥心中何尝不是暖洋洋的。 虽然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又不是她的夫君,可他们真的可以拥有自己的家。 这个人一直都在做着保护他们的事情。 想到此处,赵月娥的嘴角,也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 只是看着之前还满满当当的杆子,此刻只挂着一只鸭子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之前就他们一家三口吃,苏彦文打到的猎物还绰绰有余。 现在十五个人吃,今天过后,明天该怎么办呢? 看着肉,赵月娥愁眉不展。 肉汤虽然稀罕,想要吃饱,那可不是十几斤肉能够搞定的。 还是需要掺和一些能够充饥的食物才行。 苏彦文帮着扛了几根树,不得不感慨,术业有专攻。 在现代世界中,他建议的搭建一些临时避难所还没什么,真正要运用到技术盖房子,还真是一窍不通。 倒是看着蔡爷爷的警惕,上前招呼道:“蔡爷爷,你在看什么?” 蔡爷爷一双眼睛眯了眯。 那浑浊的眼睛像是透过了茂密的丛林。 忽然说:“你确定要留在山里面吗?” “我劝你,还是回村吧!” “为什么?”苏彦文笑眯眯地说:“你看我这儿,依山傍水,相当不错。” “等房子盖好了,会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错?”蔡爷爷收回目光,落在苏彦文的身上。 接着说:“光是看着地形来说,这儿的确不错。” “可是苏老大,你最近就没有一点警觉吗?”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你已经被什么东西的盯上了?” “我断言,你要是坚持住在山里面,你们最多还能活十五天。” 第035章下雪了 这句话,破坏了苏彦文的心情。 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依旧压着脾气,好言好语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这个。” 蔡爷爷拿着旱烟,烟杆指向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厚厚的松针叶,上面积压了一些雪。 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并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之前苏彦文忽略了这个地方,但是被特地指出来,忍不住浑身颤抖一下。 那是一个脚印。 一个刻意用清除掉的脚印。 通常下雪的时候,落雪会覆盖住地面上任何痕迹,所以很难寻找猎物。 可这只是大部分的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一些具有灵性的动物,为了保护自己,也有为了更好狩猎隐藏自己踪迹。 他们会在不下雪的时候,用尾巴清扫自己留下来的足迹。 要不是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去看,根本看不见那尾巴扫雪后细微的痕迹。 苏彦文的脸顿时一白。 “是高智商动物。”苏彦文说:“要么是狼王,要么是二十年以上的猛虎,要么就是拥有智慧的狐狸。” “我……我被盯上了。” 第一个让苏彦文怀疑的,就是那头黑狼。 亏他还一直以为,那头黑狼还在半山腰水潭的位置上。 明明是危机四伏的时刻,也是苏彦文疏忽大意,犯了错的时候,蔡爷爷的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再次开口,说话的语气里面明显有了欣赏的味道。 “不错,很好。” “苏老大,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够观察到这些,已经是天生的猎人。” 说到这儿,蔡爷爷的声音微微停顿。 转头狐疑地看向苏彦文。 疑惑地说:“我记得你爹和你弟弟一直都在镇上帮人做工。” “论打猎,根本一窍不通。” “可能杀鸡,就是他们做过最残忍的事情。” 至于苏彦文,村里面谁还不知道他啊! 标准的软蛋,要不然也不可能女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被苗琴这样的窝里横欺压了这么多年。 “你怎么会对上山上的事情有了解?” 面对询问,苏老大挠挠头。 总不能见谁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老是做梦,梦里面自己一直在山上和猎物周旋。” “似乎冥冥之中,有谁在教我。” 这种荒诞的说法,换做现在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可蔡爷爷明显有些相信了。 就连握着红缨枪的手也激动地颤抖起来。 连连点头:“是……是梦里吗?” “我就说,为什么我的儿子全部都是死在大山里面,原来……原来是没有被山神老爷看上啊!” 啊? 苏彦文笑笑不说话。 反正某些人一旦开始脑补了,那就根本收不住。 至于最后结局如何,就要看古人的想象力能有多丰富了。 “好,好,好。” “是我自作多情了。” “原来山神大人,早就有了人选。” 蔡爷爷说着,视线再一次落在刻意被掩盖的脚印上面。 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苏老大,看来你被盯上了,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到这话,苏彦文简直白眼都要翻到头顶上了。 黑狼那体型,那凶残程度,还不是坏事? 亏的是他自己没有遇上是吧! 在山洞的时候,黑狼可是将爪子都伸进来了。 要不是锅里面的汤够烫,火苗温度足够吓人,他们八成都要被黑狼扯下几口肉来。 再看看,被隐藏的足迹,足以证明那狗东西都已经成精了。 这还能是好事? 苏彦文干笑两声,对这个事情不予评论。 看着周围的环境,无奈一声苦笑。 蔡爷爷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完之后,便继续进行着自己工作范围的事情。 现在他只需要保障周围环境安全,来这儿帮忙的人不会受到危险便可。 蔡爷爷这边认真的守护周围的安全,而众人的注意力也完全放在工作在,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环境的问题。 天色将近,蔡爷爷喊了一声:“收工了!” 这句话不仅仅意味着一天工作的结束,更是意味着开饭的时间到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躁动了起来。 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幸福表情。 苏彦文家里没有吃的东西,全是纯鱼肉煮的汤。 虽然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一人一碗,刚好合适。 劳累一天的人能够坐下来享受这个时候的美食,简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端着碗中的肉汤,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是舍不得吃。 能够来这儿的人,基本上都是顾家的人,看着手中这碗肉汤,竟然有点喝不下去的感觉。 不少人泪眼盈眶,有点喝不下去肉汤。 “好香啊!” “自从灾荒年开始,我的几个孩子,从来就没有闻到过肉的味道。” “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帮忙盖房子,就能够吃上肉。” 能够在外务工,被蔡爷爷带回来的人,都是具有一定责任感并且务实的人。 现在看着这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反而有点喝不下去了。 真想带回家啊! 蔡爷爷心里面明白。 大家的这个反应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家里面也有孩子,看见大家的这个反应,急忙说:“大家吃吧!” “劳动一天了,只有吃这个,才有力气干活。” “吃了主人家的东西,以后干活,可能要麻利点。” 蔡爷爷一声喊话,大家也是不敢反驳。 既然蔡爷爷都点头了,大家将食物送入口中。 那一瞬间的感觉,简直比上天还要舒畅,简直是太好喝了。 “这……这是盐的味道。” “蔡爷爷果然没有骗我们,果然,蔡爷爷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那是,蔡爷爷对我们的爱护,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是啊,只要是蔡爷爷一句话,不管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都敢去。” 众人纷纷表达忠心。 虽然这件事情和苏彦文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看着这一幕,苏彦文还是颇多感受。 前一世,他都在学习如何能够在野外生存下来,却没有学过,如何和人打交道,甚至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收买人心。 苏彦文仿佛在一瞬间,悟了! 大家伙吃完饭走了。 就算有蔡爷爷在,但是也不敢去赌。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苏彦文看着小小的房子,颇多感慨。 草儿第一个冲进去,在小小的木屋中跳动,兴奋地喊着:“有家了,我们也有家了。” 赵月娥也相当兴奋。 不住地说:“太好了,竟然是灶台,我们的家里面竟然也有灶台了。” “真是没有想到一点,我们也可以在家里面的做饭的同时,还不用被烟熏火燎。” 赵月娥相当激动。 草儿也一个劲地点头:“太好了,屋子里面太温暖了,一点都感觉不到外面的风吹。” “爹爹,我简直太幸福了。” 草儿的情绪相当激动。 看着妻女这么开心的样子,苏彦文心里面也十分的开心。 只是看着这狭窄的空间,由衷的说道:“放心吧,这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大大的家,比村长的家都还要大。” 现在的场地,的确是有了。 只是赵月娥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苦涩地说:“让大家帮忙做工,是有代价的。” “其实今天之后,我们家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吃的了,你以为这样,大家还会来吗?” “更何况明天来,大家已经不是吃一顿饭,是吃两顿饭,我们拿什么给人家吃?” 苏彦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的确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苏彦文脸色沉重下来。 来这儿帮忙的首要条件,就是有肉吃,有腌肉拿回家。 可是肉都没有了,拿什么给人家? 第036章又来了 看见苏彦文的窘迫,草儿拉了拉苏彦文的手。 小脸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小小的疑惑,却也坚定地说:“爹爹,我现在好幸福。” “这个家没有打骂我们的祖母,简直是幸福极了。” 说着,草儿小心翼翼地将脸靠在苏彦文的身上。 轻轻的脑袋蹭着苏彦文的手:“爹爹,我们就一直这样开开心心的下去好吗?” “我们不要太大的房子,其实这个房子真的很好,我小小的,只要抱着兔子蜷缩成一团就好了。” “对,我抱着草儿,根本不用占据多少地方。” “白天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做饭,够了,都够了。”赵月娥见状,急忙说。 苏彦文没有吭声。 只是环顾周围一圈。 这个木屋盖得很好,虽然还没有经过处理,但已经相当坚固和保暖。 不会被野兽的干扰,更不用忍受风吹雨打。 只是……太小了。 这么一个狭窄的环境,如果三个人躺平了,整个小木屋就填得满满当当。 就这样环境刚刚,三个人居住,真不方便。 更何况草儿一天天长大,一定是需要一个自己的房间才对。 想到这么多,苏彦文坚定地说:“不行,房子是一定要盖的。” “至于肉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赵月娥看见苏彦文这么固执,长叹一口气。 沉浸下来,接着说道:“如果真的盖房子,仅仅只是用肉哥根本不可能。” “其实今天大家吃东西都相当客气,并没有敞开了吃饭。” “从来没有吃肉,突然吃到喜欢的东西,自然格外的稀罕。” “所以相对而言,吃东西的时候也会局促很多,实质上根本没有吃饱。” “但是时间长了之后,大家肯定不会再这么客气,吃东西上面,就要讲究一个吃饱。” 赵月娥面露难色。 说的也是现实上的问题。 其实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捕获到猎物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只可惜大型猎物捕捉起来过于困难,小动物根本没有多少肉,就算抓到了也只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支撑十五个人的吃到饱,根本不可能。 赵月娥说完之后,再不言语。 她知道,曾经的苏彦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但是现在的苏彦文绝对能够想得明白。 明天一早,大家就会来。 明天一早,就会面临着吃什么的问题。 苏彦文惆怅地站在窗户前面,一片冰冷的东西落在了苏彦文的就鼻头上。 抬手一抹,是一片冰冷的雪花。 草儿此刻也走了过来。 上山这么久,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看山上夜晚的雪景。 “哇,爹爹,原来晚上下雪是这个样子的。” “晚上的雪景,也好美好啊!” 她好奇地将手伸出窗外,又连忙将手收回来。 缩了缩脖子,一个劲地说:“好冷好冷。” “原来山上的雪比村子里面还要冷得多。” 对啊! 下雪了! 苏彦文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悦之色。 拍手叫好:“好,好样的。” “这个雪下得好极了。” 草儿和赵月娥脸上都带着迷茫之色。 苏彦文笑着解释:“你们今天晚上好好的睡觉,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看看这雪下的,明天肯定是不会停的。” “这也正好给了我一个缓冲的机会,这一天里面,我可以打猎。”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大家对于苏彦文打猎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 “可是,下雪了……还有猎物出门吗?”赵月娥语气中满是担心之色。 “没事。” 苏彦文笑了笑。 “对了,从蔡爷爷家里面拿回来的麻木口袋呢?”苏彦文问。 “口袋?” 赵月娥想了一下,急忙打开房间门,将门口的口袋拿了进来。 苏彦文急忙打开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看着里面的东西,苏彦文挠挠头,感觉有点亏。 古时候虽然饭没有猎枪,但至少也有看得上的东西。 可是没有想到,整个口袋里面,装的还真是荒废下来的东西。 比如废旧的夹子,破烂的渔网,甚至还有一些破铜烂铁,可能唯一能够看得上眼的,就是那个镐头。 啊……就这? 苏彦文简直懵逼了。 罢了罢了。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苏彦文满是无奈。 天刚擦亮。 苏彦文带着镐头直接出门。 只可惜,走进了深山,也没有寻到任何猎物。 之前下套子的地方,多出破坏。 唯一一个看见兔子毛的地方,地上还有一滩血迹,看来是已经被其他的动作捷足先登了。 天又开始下雪了。 温度逐渐下降。 天上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雪,让更多的动物不敢踏出洞穴。 打猎,成了更加困难的事情。 无奈之下,快步走到水潭边缘。 可能是因为天气骤然下降的原因,想要捕捉鱼,完全已经不如以前那么轻松。 同样的方法,一下午的时间,也仅仅只是捕捉到了三条鱼而已,看上去还不到五斤。 正要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咆哮声。 “呜呜呜……” 这种低沉的吼声听得人汗毛直立。 是狼的声音。 听见声音,苏彦文猛然回头。 果真看见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慢悠悠地从灌木丛中走来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彦文。 “呜……” 黑狼又是一声吼叫。 看着黑狼那魁梧的样子,苏彦文头都大了。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遇到这种怪物? 手中只有一把镐头,一把猎刀。 再看见跟前的黑狼,苏彦文脸都白了。 双方之间实力悬殊过大,要硬拼肯定只有鱼死网破。 苏彦文没有任何犹豫,掉头就跑。 一声怒吼之后,黑狼直接冲了上去。 苏彦文心里面直骂娘,这特么什么情况,一上来就遇见这种根本不能正面战斗的存在。 这还是守护神吗? 苏彦文拔腿就跑。 忽然脚下一空,身体一扬,猛地往后跌落下楼。 双脚直接悬空,往下面跌落二下。 手中的鱼随手一扬,掉落在地上。 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后面是个陡坡,人就顺着雪,往下面一个劲地滚。 本以为黑狼会追击二来。 没想到黑狼直接朝着三条鱼走去,叼着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c!” 苏彦文发出一声怒吼,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遇到这么一个玩意儿,本来就不好打猎了,猎物还被抢了? 素颜真想骂娘,手忽然抓住什么东西? 这些杂草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急忙拿出镐头,望着雪地上一刨开,嘿嘿地笑了起来。 下面是粗壮的黑色根茎。 苏彦文嘿嘿一笑:“嘿嘿,这不是蕨根吗?” 幽兰还是不相信,不过她却要遵从义父的意见,那就是必须相信叶凌风。 隔着铁栅栏,勤勤哭的很伤心,阎王急忙就冲过来,手抓着铁栅栏:“哭什么!不要哭,你好吗?”阎王问道。 “据我所了解的,黑曜石在石器时代就是原始人钟爱的东西,因为这样的石头很容易成形,很容易打凿成期望的样式,再加上切口处十分锋利,所以可以作为武器和生活刀具使用。”在一边的马斯克解释道。 唐森月没有因为这样而大声抗议着什么,而是在第一时间里去找了司徒琪。 “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你不要逼我了!”李倩如的声音忽的有点哽咽起来。 我不能在家呆整个假期,我打算过完初三就回去学校,因为二胖还需要治疗,我不能因为过年就中断二胖的治疗。 到了第十六天的时候,有了一些变化。陆野十分高兴,觉得或许吸收灵气的速度,会提升很多。然而还是非常慢,和修炼炼狱玄冰诀的情况,完全不同。 自闭症的孩子可不象正常孩子,尤其是有钱人家的自闭症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还没有办法交流,一般人照顾不了。幸亏周心有心灵沟通神技对照顾宋强的儿子心中有底。 虹姐昨天晚上,并没有离开秦虎别墅,她应该是觉得自己暴1露了,所以不能再回山水集团。 看到苏含。苏含现在比以前更漂亮了,屁股比以前还翘呢,甚至胸都大了一点,脸上也化妆了,下边穿着丝袜跟短裙。 吴杰倒也干脆,由着李师师直接闪身跑到山河社稷图的世界里去了。 “百家企业?什么意思?”钟市长毕竟现在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对于安宜县这个北大门的消息,自然知道的少了。 这时,在场几人都知道陈宇这人不是随便搭话,而是故意上来捣乱,其打击的对象就是治安仔三人,这让赖皮儿三名jing察局人员开怀大笑,不过衣着光鲜的当事人脸sè就有点不好了。 军营之中。阿伦安然地静坐在一间秘厅之中,秘厅不大,除他之外,也再无他人存在。 一阵阵撞击的声响传遍了上千里,不远处的一些金丹期武者都感到体内金丹都在震颤。 “这种画舫,生意怎样?”水青等白子东点完菜,问道。她是商人,所以关心这个。 最后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告了新兵排所有新兵的士兵,逼得连在风云帝国都声名在外的铁血营营长马铁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率领所有铁血营的士兵给新兵排的人磕头道歉。 “哼,真是有找死的。”周道冷笑一声忽然来到这个武者面前,直接一拳打了出去。 “那好吧,我和你们说地方,等会见了面一定不要起冲突,还有带一队士兵去守着,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什么危险。”李明达说道。 明明是最重要的人,为了不让苏子染受折磨,唐承风宁愿对方把他忘了也没关系。 第037章野味可比猪肉好吃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在这看见蕨根。 这种东西在他那个时代,可是救命的东西。 多少次荒野求生的时候,就是发现了这个东西,才让他能够不愁吃的。 毕竟在苏彦文的世界中,山里面可没有这么多猎物。 生态环境的破坏,让狩猎成了一种文化,而不是一个职业。 麻溜地爬起来,确定黑狼没有跟上,举起镐头开始刨地。 兴许是从来都没有人挖过的原因,根系实在是太发达了,每一根都相当的粗壮,一片一片的。 一镐头下去,收获一大片。 不多时,便是一大捆。 用麻绳捆在一起,扛回家。 赵月娥正在家门附近,冒着大雪和危险寻找野菜。 周围的绿色植物倒是不少,可是能吃的真的不多。 只是说比起村里面那么多人寻找,这边相对来说要好找得多。 草儿也在旁边帮忙。 挎着个小篮子,只要是绿色的嫩嫩的都带回家,反正人不能吃的,兔兔还可以吃。 现在兔还小,占据不了多大的位置,草儿稀罕得紧,都带回到房间里面养着。 “爹爹。” 看见苏彦文回来,草儿相当激动,快步朝着苏彦文跑去。 苏彦文急忙蹲下来,偏着脸。 草儿心领神会,在他脸上轻轻地啵了一口。 啊! 苏彦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了。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有香香女儿最大的功能就是能够消除一整天的疲劳。 “这是?” 看见苏彦文肩头的东西,赵月娥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怎么会挖这个?” “这个都在土里面,挖起来很麻烦,还不能吃。” “通常大家都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晒干了当柴烧。” “什么?”苏彦文震惊不已,再次确定:“这玩意儿,全当柴用?” “对。” 赵月娥连连摇头:“大家都叫他狗都嫌,就是因为他生长速度太快,地里全是这种草。” “春天还好,嫩芽还可以吃。” “这些根茎,却是令人头疼的东西,影响种庄稼。” 等赵月娥说完之后,苏彦文激动地跳了起来。 “哈哈哈,这种好东西,竟然是你们的眼中的垃圾,好好好。”苏彦文一个劲地说好。 说得赵月娥莫名其妙。 “听好了,这个就是我们现在的主要粮食,我们要取蕨根粉,然后用来制作蕨粑和粉条。” 赵月娥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一脑子的问号,但也不多问,只要是苏彦文说的,一定就是对的。 “先在河沟里面洗干净,然后将根本捣烂,放在水里面淘洗,沉淀。” “最下面的沉淀物,就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好。”赵月娥可以不明白,但绝不会不服从。 因为现在的苏彦文,能够让她和女儿活下去。 赵月娥立刻照做,草儿也赶紧帮忙。 晚上,就吃上了一锅香喷喷的鱼汤蕨根粉条。 “哇!好好吃哦!” 草儿吸溜了一口蕨根粉条,看着苏彦文制作的过程:“爹爹好棒。” “我爹爹是神仙,就连草根都可以变成面面。” “爹爹最厉害了。” 苏彦文被夸成了翘嘴,太幸福了。 拍打瓢的动作也更快。 其实制作蕨根粉就和制作红薯粉是一个道理。 天气和时间原因,他们已经等不及将蕨根粉晒干,直接用湿粉放在穿孔的瓢里面。 轻轻拍打,蕨根粉从小洞流入热汤中,就成了一根根粉条。 “好吃,真好吃。” 在草儿的赞美声中,赵月娥也吃了一口。 蕨根完全吸收鱼汤的鲜美味道,加上一点点盐的提味,简直好吃掉舌头。 “这味道,太好吃了。” “是我见到过,最好吃的东西。” 发出感慨的不是草儿,而是赵月娥。 关键是,别看这仅仅只是粉,比起鱼肉更有饱腹感。 一小碗吃下去,赵月娥就有了七分饱。 草儿更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硬是吃完了一小碗。 舔了舔嘴唇,靠在扑了草垫子的地上,双手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 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吃得实在是太饱了,好好吃啊!” “放心,跟着爹爹,吃饱吃好,就是最低要求。”苏彦文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赵月娥抿嘴笑了笑。 灾荒年,吃饱吃好,反而是最难的。 “既然这个草根能成为食物,那就太好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挖。” “虽然很好吃,可所需要的也太多了。你那么一大捆,才做出这么一点粉。” “看来我要更努力才行。” 赵月娥重重地点点头,眼中晶亮的光。 心里面已经在盘算她挖回来多少可以淘洗出多少粉。 苏彦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小家庭,真的很好。 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还有一个吃苦耐劳的妻子。 赵月娥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肯吃苦的人,她只是怕生活会没有盼头,只怕身边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欺压。 “傻瓜。” 苏彦文感慨一句:“村里面那么多闲人不用,你吃什么苦?” “你的意思是?”赵月娥问。 “当然是让他们去干活咯!” 听到这个回答,赵月娥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说:“也是,村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草根。” “这样大家也不至于饿死,比起树皮,这简直就是神仙的食物。” “你是不是傻。”苏彦文立刻否定了赵月娥的这种想法。 翻了个白眼说:“我为什么不趁着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多赚钱,非要做个圣母?” “怎么?难道我还要期望他们来救赎我吗?” 赵月娥眨了眨眼睛。 苏彦文轻轻一笑,洋洋自得地说:“我会让一个人出面,大量收购。” “然后让信得过的人制作蕨根粉。” “让村里面那群恨不得我们死的人,成为我们的牛马。” 苏彦文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赵月娥和草儿看见苏彦文这一副要剥削,要压榨的样子,不由自主靠近了一些。 真的让人感觉,好可怕啊! “反正你什么都不要做,只管吃好喝好就是。” 赵月娥点点头。 外面洋洋洒洒的雪,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月娥看了一眼外面,感慨一声:“进入雪季了。” “雪季?”苏彦文疑惑。 赵月娥知道面前的人,再也不是自己那个自私的夫君,更有耐心地解释:“每当到了这个季节,就会持续不断地下雪。” “一下雪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想要找到吃的,更难,会饿死很多人的。” “娘亲,别怕。”草儿也牵起赵月娥的手,奶声奶气地说:“下雪都不怕了。” “我们有家,我们的家不会漏风,也不会忽然从头顶掉雪下来。” “暖暖的家,有壁炉,有肉肉,有面面,还有爹爹和娘亲。” 草儿真的超满足。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村子里面就算会死的,那都是懒汉。”苏彦文信誓旦旦。 “嗯!”赵月娥重重点头。 次日一早。 苏彦文肩膀上扛着一根木棍进了村。 一头挂着两只兔子,另一头挂着两条鱼,直奔村长家的方向,就在他家门口晃悠。 “那疯子又下山了。” “现在我看见他就烦,真是馋死人了。” “听说给他盖房子的人,都吃了肉,还带回家一点。” “神经病啊,那带回来的才多少,与其在山上送了命,还不如老实待在家里面。” “是的,我也看见了,没人一小块,还没有小孩子的拳头大。” “哼,那根本就是第一天装装样子,你们等着看吧,雪一停,再去干活的人,就没得吃了。” 苏彦文懒得搭理他们,继续晃悠。 这样的天气,也就村长家里面还有白面馒头和粮食吃。 毕竟年年囤积起来的粮食,都在仓库里面发霉了。 关键是天气不好,他们餐桌上的食物也变得单调,就好比猪肉,不是猪肉就是猪肉。 那个年代的猪肉还叫做豚肉,是没有阉割过的,味道重得很。 一家人早就吃腻了。 “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曾天霸在家里烤火,听见动静了,问了一句。 “大少,是苏老大那个疯子。” “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带了猎物下山转悠,估计是想换钱。” “可是你看村里面人,饿都要饿死了,几乎都差着曾家的钱,谁还有这闲钱买肉。” 别人没有,曾家有啊! 曾天霸眼睛都亮了。 想到上一次那野味的味道,曾天霸就忍不住流口水。 野味的味道可比那豚肉好吃。 “给我叫进来。” 第38章我想去你家粮仓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两个人见面,倒也没有格外的眼红。 “大少。”苏彦文学着他们的样子,叫了一声。 然后晃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竹竿。 接着说:“今天可没空和你切磋,我还要去卖东西。” 一听到“切磋”两个字,曾天霸的脸色可不好看。 脸白了白,赶紧站起来。 似乎这样才会显得更加高大,看起来更有气势。 “这东西,你准备怎么卖?”曾天霸问。 苏彦文想也没想,直接说:“一共一两银子。” “什么?”一声怒吼。 曾天霸倒是没有多惊讶,反而是他旁边的小厮,发出了一声怒吼。 “你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吗?” “我在曾家当牛做马,一年才一两银子。” “你这点东西就想要一两?” 苏彦文看见他们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说:“当然。” “我这可是野味,你们平时根本就买不到。” “这个价格,要是放在外面,算是便宜的。” “毕竟我这是两只肥兔子,还有两条大鱼。” 小厮当即和苏彦文争论起来。 苏彦文也不惯着他,当然,更不能动手,就看能够换取多少粮食的问题,两个人是争得面红耳赤。 “够了!” 曾天霸一拍桌子。 脸色阴沉沉的:“苏老大,之前我们的那笔账还没有算。” “你竟然敢来我的家里,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觉悟。” 苏彦文脸都白了。 急忙说:“什么觉悟?” “我都没有准备好,我……我想我家里面还有事,先走了。” 似乎他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叫做关门放狗,就连说话都磕巴起来。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二话不说就要走。 “现在想走,晚了!”曾天霸说。 伴随着一声怒吼,大门果然关上。 曾家还是有五个家丁,一个个手中拿着棒子堵在门口。 “你……你们。”苏彦文直接慌了神,眼神都涣散了,走路有点颤抖:“你是个强盗。” “还说曾家是村长,是公平公正的,结果和土匪没有差别,穷到了一块肉也要抢。” 曾天霸是想抢。 但是偏偏人家将事实说出来的时候,又让他的心里面感到非常不爽。 哼了一声。 “闭嘴!” “少胡说八道。” 曾天霸转了一圈,自以为聪明地说:“我给你两斤粮食,换你的肉。” “听好了,我是用换。” 苏彦文当即咆哮起来:“什么?我这儿兔子就有五六斤了。更不要说这条鱼,少说也有十一二斤。” “之前你不是说,一斤肉十斤粮食吗?” “做梦!”曾天霸呸了一声。 小厮也是:“想得美,一比十那是你们用粮食换肉,别人用肉换都一比三。” “啪”的一声,小厮话音刚落,直接被一巴掌抽在地上。 他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一双眼睛在曾天霸脸上转悠,又不敢喊冤。 曾天霸虎视眈眈地看着苏彦文,一字一顿的说:“要么带着三斤粮食滚,要么,我也请你吃一顿肉。” 五个家丁,十分配合地往前面走了一步。 气势汹悍,握着棍棒的手臂相当有力道,真要落在身上,肯定疼。 “啊!” 苏彦文嚎了一声,眼中满是绝望:“我就不该进来。” “东西被抢走了就算了,还要挨打。” “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曾天霸非常享受苏彦文脸上绝望的表情。 这才是那些贱民们该有的表情。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接着说:“所以,你怎么选?” “我两个都不选。” 苏彦文长叹一口气,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缓缓地说:“我以为我这一次可以换到很多钱,买到很多粮食。” “没想到,只有三斤。” “看来我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我有一个愿望,只要能够看一眼堆积如山的粮食,死而无憾了。” 没有粮食,当然熬不过冬天。 更何况,雪季也来了。 曾天霸脸上可没有同情,有的仅仅是看好戏。 “只要能够让我在粮仓里面得呆半个时辰,我也不要你三斤粮食了。” “我就将就着这竹竿,带走一竹竿的米。” 这倒是将曾天霸说得有点迷糊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大少。” 小厮刚挨了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现在麻溜地爬起来邀功。 急忙凑到曾天霸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你是不能明白,穷人的想法。” “这些穷人别说金山银山,他们能想到的就是堆积如山的粮食。” “那说了,那一竹竿最多半斤米,我们还要节约两斤半的米。” 小厮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小心观察曾天霸的反应。 看他确实没有生气,这才接着说:“大少,这是好事啊,您想想,这样肉也拿到了,还只用了半斤米,就算讲出去,别人还要夸您。” “要求是他自己提的,您还成全了他,谁不说您心善。” 这人有了点小钱,就爱面子。 曾天霸在村里面早就没有名声了。 一听说有面子,脸上顿时笑容洋溢。 连连点头:“算你小子有点脑子。” 然后再转头看向苏彦文,瞧瞧他现在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就这种鬼样子的人,上一次竟然被吓到了。 想想都觉得丢人。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曾天霸睥睨着苏彦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说道:“我的双眼,早就看穿你想的一切。” 苏彦文果然一阵慌乱。 一边擦着不可见的汗水,一边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废话。” 曾天霸一扬下巴,傲娇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进去吃个饱。” “半个时辰,半斤粮食就能撑死你。” 苏彦文哭唧唧,可怜巴巴地还说:“那……那我不去了,我要三斤粮食……” “我这儿有你变来变去的?自己想去的,别想后悔。” 曾天霸吼了一声,直接让家丁拎着他去了粮仓。 对方越是不想做的,就说明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曾天霸更要促成这件事情的发生。 苏彦文直接被关进了粮仓里面。 粮仓门一关,小厮守在外面,开始计时。 苏彦文站在漆黑的粮仓里面,神态完全变了。 曾家的粮仓,当初可是大朗亲自设计修建的。 粮仓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用来居住,用的仅仅只是泥墙。 苏彦文看向粮仓,粮食全部摆放在正中间的位置。 用麻布口袋装着,堆积满了整个仓库。 这么大的仓库,全村人天天吃饱饭,也足够熬过这个冬天。 苏彦文不想发表什么。 看着这么多粮食,单纯地想着,怎么将这么多的粮食全部搞到手。 古时候半个时辰就是现在的一个小时。 也就是六十分钟。 苏彦文要在六十分钟的时间里面,带走更多的粮食。 观察周围一圈,靠近墙外的地方轻轻地敲击起来。 扣扣扣。 叩叩。 在敲击第十下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回应。 苏彦文再不敢耽搁。 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给墙体打洞和寻找通往外面的位置。 四十分钟的时间搬运粮食。 最后的时间,是留给他们随时突袭的。 拿出小刀,赶紧打洞。 好在泥墙根本没有想象中结实,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够看见外面的光线。 通了就好。 苏彦文赶紧将细竹竿的另一头斜着放在外面。 让竹竿始终保持着倾斜。 抱起粮食,用力地插在竹竿上,双手托举着粮食,努力地使粮食比竹竿更高。 哗啦啦…… 那是粮食顺着竹竿不断流动的声音。 实在是太动听了。 听到这样美妙的声音,就算是双手发痛,也值了。 平均十分钟一袋粮食,一袋粮食至少也是一百斤。 四十分钟的时间,至少可以放走四百斤粮食出去。 想想兴奋。 四十分钟后,苏彦文感觉自己双手都要断掉了。 面前是四个空荡荡的麻袋,直接丢到角落里面。 粮仓堆积如山的粮食,要不是仔细清点,根本就发现不了。 更何况,里面还这么黑。 苏彦文这一下是真的浑身是汗,还要拖着快要断掉的手,给竹竿灌粮食。 堵住一头,努力地让竹竿里的粮食满出来。 刚做完,门就打开了。 “时间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滚出来!”小厮双手叉腰,在门口大喊。 “来了。” 苏彦文有气无力,双手举着竹竿,慢慢地走出来。 “切,就这点出息。” 曾老大见状,冷哼一声。 苏彦文不敢马虎,仰着头快步往前面走,就像是怕曾天霸反悔一样。 “大少……” 小厮见状,急忙叫做曾天霸。 忙说:“我看见那小子的衣服口袋里面还有一把米。” “看样子,怎么也有一两啊!” 曾天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嘁了一声:“就那点出息。” “这样的人,翻不起浪来。” “真不知道老爹忌惮他什么?” “还特么愣着做什么?覅不赶紧将野味处理好。” 小厮连连点头,一个劲地拍马屁:“还是大少厉害。” “村长知道您半斤粮食就换了两只兔子和两条鱼,还不知道怎么表演您。” “那是。” 曾天霸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 第039章四百斤粮食 一出曾家的门,苏彦文拔腿就跑。 竹竿里面的粮食会不会洒出来,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 一鼓作气,抄小路人少的地方,朝着山上跑。 山脚下,一个人早就等在了那儿。 大朗推着鸡公车,上面还放着四个鼓囊囊的大口袋。 身上的汗水比苏彦文还要多。 头发和衣服也不知道是汗水浸透的,还是雪落在身上融化了。 看见苏彦文来,更是如坐针毡,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招手。 “走,先上山。” 在苏彦文看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村里面人多眼杂,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可山上不同。 动物不会打报告。 天上下着雪,山路更不好走。 好在苏彦文对路况熟悉,一直走到无人的禁区,两个人才停下来喘气。 “哈哈……哈哈哈……” 苏彦文终于放松下来,开怀大笑。 大朗根本不敢笑,甚至都要哭出来了:“老天啊,你说让我带上麻布口袋去接应,原来是接应这个啊!” “看见粮食流出来的那一刻,我简直是要吓死了。” “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 “不是,那村长家就这么傻,让里面在里面大张旗鼓地放粮食?” 苏彦文笑得差不多了。 摆摆手,又敲了敲头。 看着大朗那云里雾里的样子,懒得解释,只是叮嘱:“反正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不知道。” “这些粮食更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完全不知道,懂吗?” 大朗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一般。 这段时间他们一家子没有出现死亡,全是苏彦文的功劳。 曾经一提到苏彦文,张婶能够在家里面骂到天黑。 现在但凡是苏彦文一句话,张婶更是拿着鸡毛掸子催促大朗立刻去办。 管他名声怎么样,至少他不会让赵月娥和草儿饿死冻死。 更是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拿出盐和肉。 “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竹竿抽回去的时候,我立刻用泥将洞口补上了。” “放心吧,地上散落了几颗粮食,老鼠也懒,会顺着松动的地方打洞。” “只要过了今晚,那就是个老鼠洞。” 大朗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好样的。”苏彦文点点头。 看来这个大朗,也不完全是傻子。 四百斤粮食,苏彦文一边看路,一边扶着粮食。 大朗推着车,走的小心翼翼。 好在最近来的次数多,也没了之前那么恐惧,速度也快上许多。 “爹爹!” 草儿每天都会坐在门口,一边做着杂货,一边等着苏彦文回来。 听见动静,抬头就喊。 在看见大口袋后面探出个脑袋,更是激动地喊:“是大伯。” “大伯,你快进来坐。” “我们的家可暖和了。” “比奶奶的壁炉还要暖和。” 大朗当然知道。 毕竟这房子是他设计的,这山上的柴更是取之不尽。 有烟囱也不怕屋子里面呛人,壁炉不仅可以取暖,还能够做饭,甚至能保证一直都有热水。 要不是村里面就连木材也珍贵,他也想这么干。 “这是什么?” 草儿招呼人后,好奇地看向鸡公车,还伸出小手拍了拍口袋。 “草儿,来。” 苏彦文招了招手,从口袋里面拿了一小把高粱放在草儿手中。 草儿眼睛顿时放大,扭头就朝着屋子里面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娘亲,娘亲你快看,爹爹带粮食回来了。” 赵月娥很快跑了出来。 本以为能够看见一下哦口袋粮食,没想到却看见了这么多,这么高,这么大…… “这……这里面全是吗?” 赵月娥已经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全部都是,那……那怎么也有一百斤吧?” 毕竟他们家一到丰收季,所有粮食都用来还村长的债务,最后能带回家的,也只有几十斤。 “什么眼神,怎么也是四百斤啊!” 苏彦文笑着说:“而去全是高粱,玉米和小麦。” 赵月娥没有说话。 还是保持着那个惊讶的表情。 忽然,抽了一口气,人直挺挺地往后倒。 “月娥!” 大朗喊了一声。 苏彦文速度更快,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伸出双手接住她。 好在,这仅仅只是兴奋过度有点岔气。 顺了口气后,赵月娥的眼泪,瞬间涌出来了。 声音哽咽地说:“四百斤啊!” “我们一年都看不见这么多粮食。” 苏彦文有点笑不出来。 一本正经地说:“四百斤算什么?” “在我的计划中,这粮食仅仅只是一个种子,我要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 “记住,总有一天,这种级别的粮食,只适合用来喂鸡鸭……” 这样的言论,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苏彦文要做的从来都不是解释。 他扛着粮食口袋进了小木屋,堆放在一个角落。 “月娥,苏老大真的失心疯了吗?”大朗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不管苏彦文如今表现得再怎么优秀,就连村长家都不敢做的事情,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月娥吞了口唾沫。 虽然她也知道,这件事就是痴人做梦。 但是说的人是苏彦文,是那个不一样的烟火。 兴许,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在他的身上发生的。 “我去帮忙。” 大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结,过去扛起麻布口袋,往小木屋搬。 虽然仅仅只是占据了小木屋的一个角落,但是四个口袋往那一放,苏彦文一家甚至只能够蜷缩着睡觉了。 “没事,过两天雪停了,就可以接着盖房子。” “到时候我们盖三间大木屋,怎么都够了。” 大朗笑眯眯地说。 换做粮食到手之前,他都不敢说这句话。 毕竟十五个人吃饭,那不是盖的。 但是现在,四百斤粮食在那摆着,还怕什么? 搬运过程中,赵月娥已经从苏彦文口中知道粮食是怎么来的。 连连摇头:“不行,现在不能够动这个粮食。” “要是传回村里,不得了。” “山上会有肉,也会有野菜,但是不可能会有粮食。” “简单。”苏彦文笑了:“这有半斤粮食。” “大朗,你带一斤粮食回去,再拿一条鱼。” “吃粮食的时候小心着点。” 大朗一个劲的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草儿,你挺好了,从现在开始,这小木屋除了你们一家三口,谁都不可以进去。” 这话,看起来像是在对草儿说的,其实也是在叮嘱苏彦文。 苏彦文感激地点点头。 天色不早,大朗还要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晚上,草儿进入梦乡。 赵月娥犹豫再三,还是问苏彦文:“我们现在有这么多粮食,加上你随时都能带些猎物回来,能够轻易地熬过这个冬天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别冒险了。” 她希望平静一点,哪怕没有那么多大房子和粮食,也可以。 “明天我会带回来更多的蕨根,我们要将大量的蕨根为盖房子的人填饱肚子。” “什么?”赵月娥惊讶。 “你傻呀!”苏彦文笑了:“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着自己吃,对不对?” “好了,睡觉吧,你照顾好女儿,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如今的苏彦文,真的给人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 看着面前的男人,赵月娥嘴角带着微笑,犹豫片刻,缓缓地解开衣服。 接着说:“一起吧,暖和点。” 这段时间顿顿有肉吃,浆果也吃了不少,加上保暖措施做得好,也没有皲裂和冻疮。 瘦弱的身板有了肉,那皮肤自然也光滑得很。 赵月娥底子本来就很好。 加上最近这么一养,美得让人心跳加快。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啊!”苏彦文摸了摸脑袋,笑了笑,往赵月娥怀里面凑。 暖和……真暖和啊! 新的一天,雪小了不少。 雪季一来,基本上连续下雪两三天,就会有几天放晴的时候。 苏彦文拿着竹竿,往村口一站。 手中握着一根蕨根:“大量收购。” “十斤蕨根,一两粮食。” 十斤蕨根能做出两斤蕨根粉,而他只会给一两粮食。 两斤蕨根粉,差不多可以做出七斤蕨根粉条。 一两粮食,真不多,关键是挖这玩意儿,费力气啊! “这不是杂草吗?” “是啊,可难吃了。” “昨天听说苏老大被曾家打出来了。” “什么啊,我可是听说,苏老大这个蠢货,曾家三斤粮食就换走了他两只大兔子和两条大鱼。” “真是蠢货,这么多东西,拿去镇上,怎么也能换一千块钱吧!” “听说他一开始是想要一两银子的,那可是三千文钱,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不是,现在疯子又用粮食换杂草根,疯了,完全疯了。” “你别管他是不是疯了,我们能换到粮食就成,走,我们去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