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妾说我不配?嫡女重生掀朝野夺凤位》 第一章不配为太子妃 京城沈府,朱门巍峨,雕梁画栋间尽是累世簪缨堆砌出的富贵气象。 屋内,沈府嫡女沈凝霜一袭月白锦缎罗裙,身姿婀娜却脊背挺直,静静伫立在妆台前,仿若一尊凝霜美玉。 屋外,穿着一席水蓝色衣裳的女子有些狼狈的跪在地上,大概是跪的久了,身子似乎摇摇欲坠。 沈凝霜的丫鬟看了看窗外那个身影,不由上前小声提醒道:“四小姐,二小姐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了,您看......” 沈凝霜声音冷若冰霜:“又不是我要她跪的。” “可若老爷知道了,定要说您不顾姐妹之情,平白落个欺负庶姐的名头。” 沈凝霜眉眼间闪过一丝厌烦,却还是莲步轻移,起身来到屋外的雕花长廊前。 跪着的沈婉瞧见她现身,眼眸瞬间蓄满泪水,楚楚动人的开口: “四妹妹,太子殿下要退婚,我知你心里委屈,可你是嫡出身份,尊贵无比,即便这桩婚事退了,将来婚嫁之事必然不会差了,可我身份卑微,难得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就请你成全我们吧。” 说罢还抬手轻轻抹了两把泪。 沈凝霜唇角微勾,扯出一抹冷笑。 自她呱呱坠地,钦天监便批命:“此女命格贵重,或可与东宫成秦晋之好。” 襁褓里的她尚不知事,就戴上了“太子妃”这顶旁人求之不得的金冠,府中上下、京城里外,无人不道她福气深厚。 不曾想,前些日子太子却放出话来,要退了这桩婚事,改娶沈凝霜庶姐沈婉。 这事一出,瞬间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沈宁霜这个万人艳羡的太子妃被拉下神坛,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二姐姐,你不妨说与我听听,你与太子,是怎么‘情投意合’的?” 沈婉缩了缩身子,虽说宁远国国风尚算开明,可未婚女子未经父母允许便与外男有了私相授受、暗生情愫,名声终究惹人诟病。 “上次去陈府赴宴,偶与殿下相识,便......”沈婉吞吐其词,声音愈发低微。 “原来如此,怪不得父亲经常说,姐姐性子和善讨喜,依我看,姐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不然怎能让太子一见钟情?”沈凝霜语带讥讽,字字如针。 “早听说沈府四小姐是个厉害的主,明明是你欺负了人,却还伶牙俐齿刁难别人,可见传言不虚。” 沈凝霜眼神望了过去,只见太子站在那,身着明黄色锦袍,头戴玉冠,本该是意气风发,可眉眼间却透着几分阴鸷。 而且他看沈凝霜眼神更加黯淡。 沈凝霜神色冷淡,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撑腰的人来了,沈婉的眼泪更是簌簌而落,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 太子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柔声问道:“婉儿,没事吧。” 沈婉软糯着开口道:“殿下,都是婉儿不好,婉儿自知配不上您,却还是忍不住仰慕殿下,谁知惹了四妹妹生气,都是婉儿的错,殿下不要责怪四妹妹。” 太子冷哼一声:“难得你心底善良,还为她求情,你都跪了许久了,她可曾流露一丝姐妹之情?沈四小姐这心可真硬呐。” 一开口,便满是刁难与指责,而且刻意拔高的音量,引得周围人侧目。 沈凝霜抬眸,直视太子,目光清冷似霜:“殿下的消息可真快啊,这二姐姐不过跪了半个时辰您就知道消息了,莫不是亲自在我府上盯着?这等琐事都能了若指掌,倒叫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字字句句,绵里藏针。 太子的目光更加晦暗,在他看来,他是储君,沈凝霜能嫁给他,是天大的福分,如今他要退婚,沈凝霜该哭着来求他才对,可是这个女人此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让他很不舒服。 “沈凝霜,你与本太子的婚约,实非我所愿,再者,你又哪点比得上婉儿?婉儿温柔婉约、善解人意,你呢?欺负庶姐,不知礼数,哪配为太子妃!” “那依殿下之见,臣女就该在这退婚风波里忍气吞声,乖乖成全您与二姐姐的‘佳话’吗?” 太子被噎了一下,这件事他确实理亏,可那又怎样。 “沈凝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样对婉儿,又以下犯上,本太子今日就...... 他话尚未说出口,却有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院门口传来:“太子殿下慎言,退婚之事,陛下尚未有圣裁,我四妹妹仍是钦定的太子妃,殿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侮辱太子妃还袒护别的女子,陛下可会赞你这番作为?” 来人一袭月白长袍,风姿绰约,正是沈凝霜的兄长,沈家嫡子沈慕云。 太子呼吸一窒,他平日身处高位,向来只有旁人阿谀奉承,何时被这般当众驳斥、毫不留情地提点过。 虽愤怒至极,满心怒火几欲喷涌而出,却也忌惮着圣威,愣是不敢开口反驳,只能憋闷地将那股子气憋回肚里,双手在袖间攥成拳头,指节泛白。 沈婉在一旁瞧着风向不对,赶紧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娇柔地劝道:“殿下,莫要与四妹妹置气了,都是婉儿的错,惹出这般事端,咱们走吧…… 说着,眼眶里又泛起盈盈泪光,瞧着好不委屈。 太子脸色阴沉如水:“沈凝霜,你别得意,这退婚之事,陛下定会依我心意,你以为还能顶着太子妃的名头风光几时?” 沈凝霜听完就笑了,不过那笑中满是嘲讽。 “既然殿下如此笃定,臣女便静候退婚圣旨了。” 太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留下沈婉在那,有些尴尬。 沈慕云走了过来,看着沈婉说道:“这退婚的决定是太子殿下下的,二妹妹这般跪在四妹妹院子里,只是为了让四妹妹为难吗?” 看到沈慕云,沈婉似乎是有些惧意,怯生生的开口:“哥哥,我并非想让四妹妹为难......” 沈慕云睨着她,神色虽算不上冰冷,可疏离之感溢于言表:“既然如此,还是赶紧起来吧,我今日与四妹有要事出门,就不留二妹妹喝茶了。” 言罢,他眸光温柔似水,看向沈凝霜:“妹子,马车准备好了,走吧。”那眼里全是宠溺,与刚才判若两人。 第二章 王爷出场了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哥哥是要带四妹妹看宁远国风云 榜揭幕的吗?” “没错。”沈慕云简短应了一声,惜字如金。 “那......”沈婉欲言又止,意图再明显不过,自是想跟着一同前去。 可是两人谁也没搭她的茬,她尴尬的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你都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了,让他带你去不就好了。” 沈慕云似乎耗尽了耐心,撂下这句便再没理会她,上前拉着沈凝霜:“走吧,难得你想出门。” 沈凝霜款步跟着他往外走去,经过沈婉的时候低声说道:“你可以继续跪在这,最好跪晕了,看看父亲大人能不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答应你跟太子的事。” 沈婉紧咬下唇,眼眶泛红,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恨意翻涌,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今天是宁远国风云榜揭榜的日子,街头巷尾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沈凝霜坐在那闭目养神。 沈慕云则随性的靠在窗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啧啧”两声,开口道: “看来这太子也不算太废物啊,他心里门儿清,知道皇上忌惮他,要是真跟你成了亲,好日子估计就到头了,可惜他想的这个主意可不怎么样。” 沈凝霜微笑着说:“我倒觉得这一步走的挺高明,他知晓不能跟沈府结亲,否则皇上不会让他好过,不过若是沈家庶女,就另当别论了,他这么做不但能保住自己,也算不得罪沈家。” “他既已经放出话来,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作甚?” 沈凝霜冷笑:“他是故意的,你以为他真要给沈婉出头吗?那他也实在太蠢了。不过是借着此事,拿捏咱们沈家的态度。 婚约一事此时闹得沸沸扬扬,他既已铁了心要退婚另娶,自然不愿落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名头,此番寻衅,大抵是想逼我主动松口,好叫他日后行事能名正言顺些。” 沈慕云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掌心,沉声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盘,以为我们沈家会这么好拿捏吗?” 沈凝霜微微颔首:“这桩婚事终究要看陛下和父亲的意思,不会很快有定论的,不过今日我们算是彻底得罪他了,往后还需小心行事。” 沈慕云不屑地说:“我还怕他不成。” 沈宁霜轻摇螓首,似是倦了,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道:“王爷出门了吗?” 沈慕云剑眉微蹙,略作思忖,缓声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出门了。” 沈慕云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与狐疑,问道:“你今日出门,不会是为了王爷吧?” 沈凝霜不想瞒他:“算是吧。” “你想做什么?妹子,你知道那定寰王是何等人物,他身处朝堂高位,手握重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平日里连太子都要忌惮三分。” 沈婉笃定的说:“我自然知道,我今日要做的就是进入他的视线,让他注意到我,不求其他,稍微留下点印象即可。” “然后呢?” “根据他的反应再做打算。” “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为了沈家,不值得冒这样的险,去招惹这尊真神。” 沈凝霜俏皮的说:“现在的沈家虽不值得,可这沈家未来终究要落到你手上的。” 沈慕云眉头拧得更紧,满脸皆是担忧之色。 沈凝霜抬手,轻轻覆上兄长的手背,微微用力握了握,似是在安抚他的焦躁:“放心吧,你那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贸然行事。” 马车里沉默下来,沈凝霜眸底幽光闪烁,旁人瞧不透她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马车缓缓在水云阁外停下,沈慕云率先跳下车,而后绅士地伸手搀扶沈凝霜。 沈凝霜搭着兄长的手,身姿轻盈地下了马车,抬眸望去,只见会场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却又秩序井然。 这水云阁二楼是观榜的绝佳位置,一般人上不来,放眼望去都是身着华服的世家公子小姐,人人面上都带着几分期待与兴奋。 沈凝霜神色清冷端庄,与沈慕云并肩朝楼上走去。刚上了二楼,便有几道目光悄然投来,伴随着低声的议论。 “我天,这谁家姑娘,长的太过于清雅脱俗了吧。” “嘘!那便是被太子退婚的沈府嫡女沈凝霜吧,虽说生得标致,只可惜没了这太子妃的身份,往后在这京城贵女圈里,怕是不好立足咯。” “谁说不是呢,被太子退了婚,日后谁还敢娶。” 沈凝霜仿若未闻这些闲言碎语,神色自如,反倒是沈慕云眉头紧蹙,侧头压低声音道:“莫要理会这些腌臜言语,一群只会嚼舌根的蠢货。” 沈凝霜轻轻摇头,示意兄长无妨。 二人坐定,沈慕云宠溺的开口道:“来来来,桃花酥,冰荔枝,都是你最喜欢的。” 说着,他将一块桃花酥轻轻搁在沈凝霜面前的碟子里,又仔细地剥了颗荔枝,莹白如玉的果肉递到沈凝霜嘴边。 沈凝霜看着兄长如此用心良苦,心底泛起丝丝暖意,嘴角不自觉上扬。 就在这时,原本喧闹嘈杂如市井集市的阁楼上,声音陡然弱了下去,不知谁喊了一句:“定寰王来了。” 很快,一个少年就被簇拥着走了过来,只见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 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举手投足间尽是超凡脱俗的矜贵气质,却又冷傲孤清、盛气凌人,叫旁人不敢轻易靠近、肆意直视。 沈凝霜看见来人,低下头,长睫簌簌颤动,眼底闪过一层雾气。 阁楼上的人都起身见礼,这位王爷略微点了点头,便径直落座,不再理会旁人。 他来了之后,刚才的嘈杂都变成了窃窃私语,仿佛都怕吵到这位尊贵的王爷, 沈凝霜轻吸一口气,暗暗压下心中翻涌如潮的所有想法,抬手接过沈慕云又递来的一颗荔枝。 第三章 冷若冰霜的第一美男 就在这时,街道上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原来是放榜的时辰到了。 阁楼对面的围布上缓缓出现几个大字。 “宁远国风云榜,排行第一位,沈风莫。” 宛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虽说这个结果对众人而言并无丝毫意外之感,但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沈慕云和沈凝霜。 沈慕云神色淡然,沈凝霜垂头不语。 “咱俩应该欢呼一下,不然对父亲大人不太尊重。” 沈慕云嘴角微微上扬,象征性地朝着对面拍了几下手掌,那掌声在喧闹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单薄。 随后,他便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不紧不慢地剥着手中的荔枝。 沈凝霜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远国风云榜,排行第二位,明空大师。” 沈凝霜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中暗自诽议:“臭和尚。” “宁远国风云榜,排行第三位,青冥医圣。 沈凝霜将荔枝核吐得更响了些,“臭卖药的。” “宁远国风云榜,排行第四位,定寰王,冷逸宸。” 此结果一出,整个阁楼瞬间如炸开了锅一般,喧闹声比之刚才更甚。 “王爷去年还是第十,今年第四了?”有人满脸惊愕地低声说道。 “这,岂不是比皇上的位置还靠前了?”另一个人则是神色惊恐,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闭嘴!不要命了!” 旁边一人赶忙呵斥道,眼中满是惶恐。 而此时的当事人,却仿若置身事外,对周围的喧嚣充耳未闻。 那深邃的眼眸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宛如一座冷峻的冰山,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 他自幼习武,在军中摸爬滚打,十二岁那年,他便已身披战甲,踏入那残酷的战场。 在第一场战役中,他仅率领五千精兵,却如虎狼之师般,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敌军两万人,自此一战成名。 如今他能在风云榜上位居此位,似乎也并无多少意外。 见沈凝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他,沈慕云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妹子,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他的性子,你在他身上盯个窟窿出来他也不会注意到你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宁远国第一美男的风采。” 沈慕云打趣道:“哟呵,你也被他那副好皮囊给迷惑住了?” 沈凝霜轻笑着感慨道:“唉,他可是整个宁远国女子的梦中情人啊,这谁能轻易忽视呢?” 沈慕云神色一正,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别人怎么想我可管不着,但妹子你可不能有这种念头。” 沈凝霜不禁哑然失笑:“怎么啦?难道我还高攀不上他不成?” “那倒不是。你瞧他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可朝堂风云变幻,局势波谲云诡,他这般风头无两,未必是好事。 况且他那性子冷得像块冰,怕是捂都捂不热。这样的人,自然不是你的良配,你若想用联姻来捆住他,趁早放弃。” 然而,沈凝霜的目光依旧停留着,沈慕云见状,无奈地拿起一块桃花酥,直接塞到她嘴里,佯怒道:“吃你的东西,不许再看了。” 沈凝霜此时一边嚼着桃花酥,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沈慕云说道: “你不是说特意来这儿看放榜的吗?这榜单都公布到第十名了,也没见你有多关心呀?” 沈慕云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我啊,主要是带你出来散散心罢了。顺便看看能不能让明空大师给你算一卦。” 沈凝霜听完,顿时满脸惊愕。 “哥,你居然信那老和尚的话?” “什么老和尚,明空大师可是宁远国佛的化身啊,预言无一不真,皇室都要给面子的。” 沈凝霜显然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你是说,他今天会来这?” “没错,他早已放言,今日会找个有缘人算一卦,也算这次揭榜的一个彩头了,不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凑热闹。” 正说着,明空大师在万众瞩目中缓缓登场。 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静,随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明空大师看上去极为年轻,并不是陈星晚口中的“老和尚”, 他面容慈眉善目,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让人感觉虽近在咫尺却难以亲近。 只见他双手合十,行了个庄重的佛礼,而后缓缓冲冷逸宸伸出了手。 众人见状,只能无奈地摇头。 确实,有这位大神在的地方,他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明空大师仔细地看着冷逸宸的手相,眼神深邃而专注。片刻后,他轻声对冷逸宸说了一番话。 冷逸宸的表情瞬间露出了细微的震惊,那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明空大师却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淡然一笑,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他的目光在触及沈凝霜的瞬间便停滞不前。 沈凝霜下意识地警惕起来,这和尚到底想干什么? 明空上前问道:“阿弥陀佛,可是沈家公子?” “大师好眼力。”沈慕云礼貌地回答。 “可否借一步,贫僧想与令妹说几句话。” 明空的目光越过沈慕云,看向躲在后面的沈凝霜。 沈慕云显然很欢喜,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了些许空间。 如此突发情况,让定寰王的目光终于朝这边看了过来。 沈凝霜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心想,他看过来了,赶紧办正事。 同时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找个借口把明空打发走。 就在这时,明空突然将身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沈凝霜耳边低语:“既然是旧相识,又何必如此生分呢。”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向沈凝霜。 她顿感三魂七魄仿佛都被从身体里震了出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再也无法维持脸上那伪装的单纯,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离她最近的沈慕云明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冲击,愣在原地。 可当他再次定睛看去时,沈凝霜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第四章 被大师点破的秘密 明空似乎丝毫不在意,开口道:“阿弥陀佛,寺里有上乘的好茶,沈小姐可愿与贫僧一叙?” 沈凝霜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冷冷说:“得闲定然登门拜访。” 明空对她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既然这样,贫僧等着沈小姐,今日便不再打扰了,阿弥陀佛,有缘再会。” 明空说完,在众人那炽热得仿佛能将人灼伤的目光中,潇洒地转身走下阁楼。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却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沈凝霜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神犹如实质,仿佛要在他身上灼出一个窟窿来。 沈慕云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沈凝霜微微垂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 她看了看冷逸宸的方向,今天该办的事情还没办,不能因为这个和尚扰了心智。 这时,众人突然听到街道上响起急促马蹄声。一群蒙面黑衣人挥舞明晃晃刀剑冲来,人群陷入恐慌四处逃窜。 水云阁中的人也惊慌失措,沈慕云迅速将沈凝霜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楼下。 黑衣人很快冲到水云阁楼下,一部分攻击百姓和店铺,另一部分冲向水云阁。 阁楼上的世家子弟们吓得脸色苍白,有的甚至瘫坐地上。 黑衣人冲上二楼,与众人展开激烈战斗。 就在他们陷入困境的时候,定寰王冷逸宸突然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蓝色的光芒闪过,宁远国的人都知道,那是冷逸宸的宝剑,剑名青峰。 他身形一闪,加入了战斗。 冷逸宸武艺高强,击退部分黑衣人,但对方源源不断涌来,形势危急。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顶飞身而下,是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手持长鞭,鞭法凌厉。 她与冷逸宸配合,渐渐稳住局势。沈慕云带着沈凝霜且战且退,寻找反击机会。 然而,黑衣人不打算放弃,怪叫着攻势更猛。 其中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朝着沈凝霜扑了过去,沈慕云大惊失色,连忙转身抵挡。 眼看着沈慕云要受伤,沈凝霜拿起刚才吐出去的荔枝核打向那人的胳膊,化解了危机。 沈凝霜左看右看,并没有人注意她,才放下心来。 此时,黑衣人后方传来号角声,又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加入战斗,局势更加严峻。 水云阁内弥漫着血腥味和紧张气息。冷逸宸紧皱眉头思索对策,神秘女子面色凝重但长鞭不停。 众人绝望之际,远处传来整齐马蹄声,如滚滚惊雷。原来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赶到。 黑衣人听到马蹄声慌乱起来。 将领一声令下,士兵们冲向黑衣人。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冷逸宸等人直到黑衣人消失才长舒一口气。 随着黑衣人的撤退,水云阁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紧张与恐惧的气息。 冷逸宸的目光转向那神秘女子,“不知姑娘是何人?今日多亏了你相助。” 神秘女子微微颔首,说道:“我只是路过,见此情形便出手相助,既然危险已经解除,就此告辞。” 冷逸宸环顾四周,看着一片狼藉的水云阁和惊魂未定的众人,开口道: “今日之事,定时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只是援军来的及时才未让其得逞,众位接下来还需小心行事。” 阁楼上的人听到之后纷纷点头,脸上的惊恐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警惕。 说完,冷逸宸身形陡然一转,脚下轻点,瞬间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沈凝霜躲在暗处看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精心筹备许久的计划,竟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搅得全盘皆输。 心底暗想,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是谁在坏她的好事。 沈慕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他看着冷凝霜问道:“眼下这情形,咱们该如何是好?直接回家吗?” 沈凝霜微眯了一下双眼:“去韶光寺。” 既然这边的计划已经告吹,就去看看明空那老和尚捣的什么鬼。 两人很快来到韶光寺,暖阳倾洒,金色光辉铺满明空和尚的小院,静谧祥和,宛如尘世净土。 他端坐在小桌案一头,身前炉火正旺,煮着一壶香茗。 这样子,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人来。 沈凝霜抬眸瞧见明空和尚的做派,心底泛起一阵不屑,即使他一副高深莫测、智慧卓然的模样,在她眼里也是故弄玄虚。 明空微微欠身,对着沈凝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凝霜柳眉轻挑,转头对沈慕云轻声吩咐:“你去四周随意逛逛,我与这位大师有些话要说。” 言罢,径直步入禅房,在桌案对面缓缓落座。 “阿弥陀佛,这茶乃是高山流水,寺后高山采摘、山泉水泡就的,以往沈小姐最为偏爱,不妨尝尝,看看贫僧这泡茶的手艺可有退步?” 沈凝霜对那盏茶仿若视若无睹,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明空。 “沈小姐一言不发,只一味这样盯着贫僧,可听不到什么想要的。” 沈凝霜朱唇轻勾,刹那间明艳动人,笑容仿若春花绽放。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寒声问道:“你是他们的人吗?” 明空缓缓摇头,神色平静,目光坦然与之对视。 “既然你不是他们的人,那你弄出现在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到底想干什么?” 明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随后一字一顿,字字仿若重锤:“优昙花神,回头吧。” 沈凝霜面色骤变,玉手一挥,猛地将桌上茶杯扫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瞬间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整个禅房陷入死寂般的沉静。 稍倾,沈凝霜用手指点着桌面,满脸嘲讽的说: “回头?太晚了吧,若非天上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苦苦相逼,我又怎么会献祭一半的真身,回到这方红尘,我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我还回得了头吗?” “轮回之事不应受到任何人任何事的干扰,你逆天而为,强行改变因果,不会有好结果。” 沈凝霜冷笑连连:“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承担,况且你现在来阻止我,已经太晚了,你察觉到了吧,他已经到筑基期了。” 第五章 逆天而为的理由 明空缓缓闭上双眼,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这方红尘的所有因果都已经结束了,可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让这一切又让一切重头开始了,你......” “是,这一切都结束了,可我不甘心,我怎能让他一直沦落凡尘?我要助他以凡人之躯,跨越重重险阻,化神飞升!” 明空的声音陡然间锐利了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这方红尘本不存在仙者,可你在此种下仙根,那相应的魔、妖、精怪也会出现。 这世间今后究竟会如何,你我都无法预测,万一出现超脱极限、人力难控之事,这方红尘就会崩塌,届时万千生灵涂炭,你如何担待?” 沈凝霜一脸无所谓:“如何担待?大不了玉石俱焚,决心已下,无可退缩。” 明空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满是悲悯与无奈:“沈姑娘,苍生何辜,要因你二人的私欲陷入无尽灾祸?” 沈凝霜眼底似有波光闪过,可转瞬即逝,旋即被冷硬取代,她嗤笑一声。 “无辜?这世间何时真正公平过?我们就像被命运恶意摆弄的棋子,在数不清的轮回里苦苦挣扎、辗转煎熬, 每一世,我们所求的不过是能长相厮守、携手白头,却总被那些所谓的天规戒律横加阻拦。苍生无辜,难道我便有罪?” 说罢,她双手握拳,身躯微微颤抖,往昔那些刻骨铭心的惨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些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现:或是战火纷飞中,她与他生死相隔,伸出去的手只差分毫,却再也触碰不到对方; 或是在冰冷雨夜,他被天雷击顶,消散之际那眷恋不舍的眼神; 又或是朝堂之上,权谋倾轧,他沦为阶下囚,受尽折磨,她却无力相救…… 桩桩件件,皆是撕心之痛。 若是他与她,都能以凡人之身,伴着岁岁更迭、四季轮转,于红尘烟火里生老病死、相伴轮回,她又怎会被逼至这般决绝境地,双手沾满逆天行事的“罪孽”? 可惜,她不是凡人,她是一朵优昙花,只在佛前绽放的优昙花。 本该静守岁月、不染凡尘,聆听梵音、参透禅机。 可她偏生了一颗七情六欲炽热的心,贪恋上了人间情爱,自此,便踏入了这万劫不复的轮回泥沼。 每一次轮回结束,她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回归真身,然后再毫不犹豫的再次踏上轮回路,去与她的爱人重逢。 但这般忤逆天道之举,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诸神法眼,高天诸神指责她贪恋凡尘,擅动因果,需严惩不贷。 这个时候,是她的一个小姐妹悄悄告诉她,献祭自己半个真身,便可让上一世重新轮回,届时早早指引她的有缘人踏入修炼之途,若真能飞升成神,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她重燃希望。 多少岁月年华,多少血泪荆棘,才换来这一次机会,回头?不可能回头。 她又看了一眼明空,眼中藏着说不清的复杂。 “明空大师,你慈悲为怀,心怀天下苍生,而我,身处这纷扰红尘,被俗事缠身,满心满眼尽是个人的恩怨情仇, 你与我注定不是同道人,但我还是希望日后不要与你站在敌对的阵营,被迫拔剑相向、互为敌手。” 说完,她就走了,唯留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久久飘散在原地。 回府的马车上,沈慕云明显感受到沈凝霜心情不好。 “妹子,怎么了?今日虽然事情不顺利,可以后还有机会。” 沈凝霜仿若未闻,显然是没心思谈论当下这些烦心事。 过了良久,她才开口道:“父亲这会儿在府里吗?等咱们回了府,估计会因为沈婉和太子的事为难我们吧。” 提起这个,沈慕云满脸的愤愤不平:“怕什么,这件事明明你才是受害者,他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 “即便如此,你觉得凭他的性子,他会为我出头吗?” 沈慕云满腔的豪情壮志仿若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满心无奈: “放心,他就算不满意,也顶多斥责两句,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两人回了府,才知道沈风莫并不在府里,今日京城出了黑衣人这么大的事,大概是被叫去议事了。 当天深夜,静谧的氛围被一道娇小的身影瞬间打破。 那身影如暗夜精灵般从沈凝霜的小院疾驰而出,直奔玉华轩而去。 玉华轩,乃宁远国首屈一指的首饰铺子,亦是最大的拍卖行。 然而,这繁华表象之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凝霜踏入玉华轩,掌柜立刻恭恭敬敬地喊道:“主子。” 沈凝霜微微颔首,轻声问道:“影殇呢?” 掌柜忙答:“在楼上等主子。” 沈凝霜点了点头,莲步轻移,缓缓上了二楼。 一个女子见到她,恭敬行礼。 倘若今日水云阁的人在此,定会惊讶地发现,这名女子正是白天那个挥舞长鞭、英姿飒爽的神秘女子。 “查的如何了?”沈凝霜开门见山。 影殇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如墨,缓缓说道: “这些黑衣人皆是死士,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过他们目标明确,行动有序,必然已经策划良久。 而且在皇城内搞这么大的袭击,背后之人定然也是深不可测,所以目前还没有什么结果。” 沈凝霜沉思了一下,开口道:“背后之人深不可测是一定的,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冒如此风险攻击水云阁。” “当日水云阁中尽是世家子弟,或许有人已然成为某些势力的眼中钉,以此除掉。” “那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水云阁附近查仔细了吗?” “是的,不过却未发现有明显异常之处,依属下之见,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行动果敢决绝,其背后定有严密的组织与强大的势力支撑,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沈凝霜轻轻咬了咬下唇,如樱桃般的唇瓣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嗯,你说得对。继续加大调查力度,从黑衣人所用的武器、招式入手,看看能否寻得他们的来历线索。” 影殇点头应道:“是,主子。属下即刻安排。” “此事关乎重大,会影响到整个皇城的局势。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后面或许还会有更大的阴谋。” 影殇领命而去。 第六章 不知道好坏的消息——被王爷救了 沈凝霜独自站在玉华轩二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掌柜的见她如此,踌躇再三后,还是缓缓上前问道: “主子,关于您的婚约之事,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也丝毫没有平息的苗头,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沈凝霜的声线不带一丝波澜: “不必管,虽然都是沈家人,可是嫡女意味着能与家族的核心势力紧密相连,所能给予的助力绝非娶一庶女可比。 所以太子未必真心想退婚,太子现在造的声势,不过是走一步险棋,试探皇上的态度和沈家的底线罢了。” “可是流言纷纷,终究对您名声有损。” 她冷笑了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还在乎这个?流言的起与灭,都是转瞬之事,他日我登高位、手握乾坤,谁还敢再说这些。” 掌柜当即垂手:“主子说的是。” 掌柜的退下了,沈凝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 退婚之事,她并不在意,甚至太子与沈婉之间的私情,还有她在暗中推波助澜。 她真正在意的,是今日出现的黑衣人,这件事着实有些奇怪。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年纪还小,也未曾在今日来看过风云榜的发布。 所以她无法确定前世是否也发生了这样的事。 如今朝中局势纷乱复杂,冷逸宸虽想独立其身,但也难免牵涉其中,若是这黑衣人是针对他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不知站了多久,她离开了玉华轩,准备回府。 在经过一个偏僻的小巷时,沈凝霜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立刻警觉起来,隐藏在暗处,观察着动静。 只见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动作迅速而敏捷。沈凝霜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黑影们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宅院前,停下了脚步。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进入了宅院。 沈凝霜小心翼翼地靠近宅院,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宅院内,几个黑衣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的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沈凝霜努力想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但距离太远,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 她想离得进些,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抬起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凝霜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离开。 可是已经太晚了,几个黑衣人尽数追了出来,很快就将沈凝霜围住了。 沈凝霜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精致非凡的匕首,出鞘之际,寒光乍现。 她轻轻摁动匕首上的一个精巧机关,那匕首瞬间加长,化为一把长剑。 这是她特意精心打造的,其大小与长度恰如其分地契合她的身高。 几个黑衣人瞧见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如此镇定自若,皆是一愣。 短暂的怔愣之后,他们迅速出招,剑势凌厉如狂风骤雨。 沈凝霜反应敏捷,一个俯身,如灵燕般轻盈地躲过了几人的剑锋,接着身形一转,犹如舞动的花瓣,优雅地脱离了几人的攻击范围。 几个黑衣人毫不迟疑,立马又再度冲了过来。 沈凝霜挥动着长剑,与几人激烈地战在一处。 然而,她毕竟是女子,年纪又小,体力有限,对方又都是高手,所以仅仅拆了十几招之后,沈凝霜便觉有些吃力。 她心中暗自焦急,正犹豫着该如何应对之时,突然一道锋利的剑锋如闪电般划过长空。 一抹紫色身影如天神降临般执剑立在沈凝霜面前,冷逸宸那清冷的声音响起:“退后。” 沈凝霜望着冷逸宸挺拔的背影,并没有获救后的欣喜,而是整个心都凉了半截。 刚才与那几个人打斗的场景,冷逸宸是否看见了呢?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但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 冷逸宸很快便与那几个黑衣人交起手来。沈凝霜见状,赶忙寻了个墙角躲了起来。 她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暗中给那几个黑衣人使绊子。 冷逸宸虽然年少,可毕竟已经在战场上历练了好多年,战斗经验丰富,身手不凡,不至于落了下风。 再加上沈凝霜在暗中巧妙地帮忙,一炷香之后,黑衣人几乎快被解决了。 沈凝霜心中暗想,一会儿冷逸宸解决完了,估计要来质问她,到时候她该如何回答呢? 她现在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来面对眼前之人,所以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赶紧跑吧。 她运起轻功,如一阵轻盈的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冷逸宸解决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后,望着沈凝霜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从前,他从未在意过这位沈家嫡女,不过从今日之事中可以看出,这女子绝对不简单。 与此同时,沈凝霜回到住处后,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片静谧的夜色,思绪如纷飞的柳絮般杂乱。 虽然这次冷逸宸注意到她了,可这般情境却与她期许的相差甚远。 她本想以云淡风轻之姿悄然走入他的世界,而非像此刻这般,在仓促慌乱间被迫闯进他的视野。 眼下更是在冷逸宸面前暴露了身手,更非她所愿。 虽然她知道,冷逸宸那般聪慧敏锐之人,早晚有一天会勘破她所有的秘密。 可她身上所发生之事,确实过于玄妙离奇,倘若有一天他真的知道了,他又会以怎样的目光审视自己? 她献祭半个真身,重生在这方红尘,就是要为冷逸宸逆天改命,可这谈何容易? 那高悬天际的诸多伪君子,时刻都有可能察觉她的举动,一旦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如今又多了明空这么个不稳定因素。 沈凝霜凝视着那微弱的灯火,思绪仍沉浸在回忆与忧虑之中。 她回想起下凡时那瞬间的决绝,以及踏上这片土地后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沈凝霜轻轻咬着下唇,思考着与冷逸宸的关系。 她深知,若想成功逆天改命,冷逸宸对她的信任至关重要。 可如今,她与他之间还隔着层层迷雾,她该如何打破这僵局呢? 第七章 装病被抓包 因为怕那天的事被冷逸宸追问,这些日子,沈凝霜都在府中装病。 一日晌午,阳光如同碎金般洒落在静谧的小院。沈凝霜正于院中悠然自得地品尝茶点,沉浸在这惬意的时光之中。 此时,沈慕云的声音恰似一缕轻柔的微风,从她身后悄然拂来:“妹子,听闻你生病了,近日可曾好些?” 沈凝霜手中动作稍顿,缓缓放下茶杯,慵懒地启唇应道:“我才没病呢,我就是……” 然而,话语尚未及说完,她转头的那一刹那,仿若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 只因她的眼眸之中映入了跟在沈慕云身后的冷逸宸那高大的身影。 那一刻,她只觉脑海中似有洪钟轰然作响,思绪仿若陷入了浓稠的泥沼,陷入了短暂的停滞,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凝固。 沈慕云满脸疑云地说道: “就是什么啊?王爷特地前往军中寻我,言明要来探视于你,可瞧你现在这模样,哪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哎,我说你发什么愣呢?见了王爷为何不行礼?” 恰在此时,令人惊愕不已的一幕猝然上演。 沈凝霜仿若一只受惊的飞鸟,以生平最快之速度起身,如一阵疾风般朝着卧房疾奔而去,边跑边扯着嗓子高喊: “我生病了,谁都不许进我的闺房。” 沈凝霜冲进寝殿后,整个人扑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仿若一只受惊的蚕茧。 未几,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冷逸宸那冷峻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于门外轻声说道:“沈小姐,还请开门。” 沈凝霜强装虚弱,娇声回应道:“王爷,此处乃我的卧房,男女有别,还望王爷移步。” 冷逸宸的耐心很好,很快,他又轻叩门扉,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威严: “沈小姐,若你执意不开,本王便要硬闯了,届时若惊扰了旁人,恐生事端。” 沈凝霜顿时苦着脸,一脚将被子踢开,满心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缓缓朝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后,一言不发,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转身回到屋内,坐在床上,再次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仅露出一个头来。 冷逸宸在门口微微踌躇,他向来以正人君子自许,这般逼迫一个姑娘,于他而言,实非君子所为。 然而,一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身上所隐藏的诸多离奇之事,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毅然抬脚迈进了这充满女儿香的卧房。 卧房之内,布置得典雅精致,处处透着主人的蕙质兰心。 这是冷逸宸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女子的闺房,一时间,他只觉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紧张之感,仿若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乱爬。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凝霜,只觉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冷逸宸似是对自己这般窘迫之态极为懊恼,他眉头微蹙,神色一冷,开口问道: “当日本王出手救下沈小姐,本就未曾奢望小姐感恩戴德,可你却将本王一人弃于彼处,而后踪迹全无,难道小姐不觉得此举有失体统吗?” 沈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委屈,那眼眸仿若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地说道: “王爷,我留在那儿也不过是累赘罢了,只会拖王爷后腿。” 冷逸宸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沈凝霜,继续追问道: “那沈小姐可否告知本王,你那矫健的身手究竟从何而来?还有,你当日去玉华轩所为何事?” 闻言,沈凝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愠怒,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跟踪我?” 沈凝霜着实是冤枉了冷逸宸,冷逸宸不过是在追查黑衣人真相的途中,偶然与她相遇罢了。 沈凝霜心里明白,今日这冷逸宸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瞧他那神色,大有不挖出真相誓不罢休的架势。 想到这,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姿态,冷冷说道: “王爷,这世间之人,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我所行之事,与王爷并无瓜葛,王爷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冷逸宸微微扬起嘴角,那笑容却如寒冬腊月的冰霜,透着丝丝寒意。 “沈小姐所言极是,你的事情,本王原本是不该过问。只是,本王前些日子在彻查之时,竟发现这个玉华轩似乎与本王府上之人有着莫名的牵连。 而沈小姐你,又恰好去过玉华轩二楼,这诸多巧合,实在让本王不得不怀疑,你所做之事与本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凝霜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 她未曾想到,他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王爷,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您可不能仅仅因为我去过玉华轩,就无端怀疑我。” “的确,没有证据,本王不会轻易定你的罪。不过,看来本王可以找沈慕云好好探讨一番,问问他为何他的妹妹能够随意出入玉华轩,而且还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 亦或者,本王也可以和沈将军聊聊,看看他是否知晓自己的女儿身手竟然如此不凡!” 沈凝霜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冷逸宸,难缠至极,比她过往所遇之人都要难以应付。 她怒声质问道:“王爷,您为何非要为难我?您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冷逸宸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要知道,你与玉华轩究竟是何种关系,这玉华轩又和本王有何关联!” 沈凝霜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如熊熊般燃烧起来,那火焰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她看着冷逸宸眼中那冰冷的寒光,委屈与愤怒如同两条汹涌的河流,在她心间交汇。 她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谋划着一切,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而这所有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他啊! 可如今,他却这般怀疑她。 她心中那股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的念头,就像那越烧越旺的火焰,几近失控。 她轻哼一声,决然地决定不再忍耐。 说做就做,她猛地踢开被子,赤着脚丫,宛如一只发怒的小老虎般,气势汹汹地朝着冷逸宸走去。 第八章 闺房“较量”后的表白 沈凝霜的双手紧紧抓住冷逸宸的衣襟,仿佛要将他的气息深深烙印在手中,牢牢锁定住他。 接着,她用力拽着冷逸宸,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将他猛地一推。 冷逸宸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女孩,竟有如此大胆的一面。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眼前的光线骤然消失,原来是沈凝霜用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沈凝霜心中的怒气如汹涌的浪潮般翻涌不息,她索性骑在被子上,也不管自己的小拳头砸下去碰到的是脸还是腿,那拳头如密集的雨点般,狠狠地朝着被子砸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没良心的家伙,死鬼,看你还敢欺负我,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沈凝霜正打得兴起之时,沈慕云如同一道意外的旋风般突然闯入。 “说完了没有?”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眼前的场景时,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惊愕得脱口而出:“王爷呢?” 沈凝霜看到沈慕云那充满震惊的脸庞,这才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猛然惊觉自己方才的疯狂举动。 她尴尬地笑了笑,打了个哈哈,赶忙从床上跳下来,声音甜腻地说道:“哥哥,我跟王爷捉迷藏呢。” 沈慕云闻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紧接着,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冷逸宸从那凌乱的被子里艰难地挣扎起来。 此时的冷逸宸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往日那冷峻威严的形象荡然无存,一副仿佛被轻薄了的模样。 沈凝霜却似毫无察觉般,厚着脸皮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冷逸宸的肩膀,无耻地问道:“王爷,好玩吗?要是王爷还想玩,下次再来找我。” 说完,她便如同一只敏捷的小鹿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逃离这个尴尬之地。 冷逸宸在这一瞬间已然完全反应过来,他身形如电,倏地一闪,瞬间便噌的一下挡住了沈凝霜试图逃离的去路。 他那眼神凛冽如刀,仿佛能将人吞噬一般,紧咬着牙关说道:“荒唐!放肆!本王定要杀了你!” 沈凝霜被这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惊慌失措之下连忙躲到沈慕云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死活不肯松开。 “哥哥,快救我。” 沈慕云此刻简直不知该如何消化眼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坚定挡住冷逸宸,语气诚恳地说道: “王爷息怒,舍妹顽劣不懂事,王爷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让开!” 冷逸宸怒喝道,声音如雷霆般在屋内炸响。 “王爷,这里是沈府,还请王爷息怒。” 沈慕云将沈凝霜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不停地劝说道: “王爷,我父亲大人也在府上,一会儿若惊动了他,局面恐更加难以收拾,还请王爷三思。” 冷逸宸气喘吁吁地盯着沈凝霜,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冷逸宸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的目光在沈慕云和沈凝霜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的怒火依旧难以平息。 他身为王爷,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可是他知道沈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此时与沈家闹僵,对自己也并无好处。 将自己的剑收回鞘中,对沈慕云说道:“让她把事情说清楚,本王今日就放过她,不然的话,谁也别想善后。” 沈慕云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回头看着沈凝霜,低声问道: “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你还是跟他说清楚吧,他可不是好惹的,连父亲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若是真的惊动了父亲,可就不好了。” 沈凝霜整个人无奈的垮了下来。 此时,沈凝霜的小院中,气氛微妙而紧张。 沈凝霜与冷逸宸分坐在圆桌两侧,冷逸宸的脸色依旧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沈凝霜眨巴着她那无辜的大眼睛,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氛围,乖巧地说道: “呵呵,王爷,您别生气了嘛,您就当我是个调皮的小鬼头好了。” 冷逸宸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回应道:“少在本王面前用你对付你哥哥那套,本王可不会上当。” 沈凝霜深吸一口气。 随后,她再次开口道:“王爷,你自己也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何苦为难我呢?王爷只需知道,我是不会害你的就是了。” 冷逸宸神色冷峻,不为所动,依旧紧紧追问:“玉华轩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凝霜心中涌起一丝气恼,干脆直言道:“玉华轩是我的,你满意了吧。” 冷逸宸闻言,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质问道:“你的?你才几岁?竟能说出如此大话?” 沈凝霜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你看,我不说,王爷非要让我说,可等我说了,王爷又不信,实在是让人为难。” 冷逸宸沉默片刻,那如墨的眼眸中思绪翻涌,而后又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利用玉华轩在本王府里安插人手?” 沈凝霜忽地展颜一笑,那笑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般明艳动人。 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我喜欢王爷,想嫁给你。 此言一出,冷逸宸的脸瞬间如火烧云般涨得通红。 他猛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怒吼道:“你是女子,如此猖狂无知,你还要不要颜面!” 然而,沈凝霜却丝毫不惧,反而乐了起来。 她伸出手,在冷逸宸的下巴上轻轻蹭了一下,然后俏皮地说道:“王爷都上了我的床榻了,我既然名节无存,还要什么颜面。” 冷逸宸被她这大胆的举动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他怒视着沈凝霜,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她的言行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冷逸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他看着沈凝霜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再次涌起。 “沈凝霜,你简直不可理喻。” 冷逸宸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本王就范吗?本王可不是任你摆布的人。” 沈凝霜却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反而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本王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冷逸宸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走,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带着一股寒风,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 第九章 哪来的怪物? 冷逸宸带着三条街之外都能感受到的怒气回了府,一路上行人都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他虽然还没成亲,也不到可以出来开府的年纪,可是皇上还是早早的替他选了一处府邸,让他从宫里搬了出来。 府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脾气并不好,可是像今天这样将怒气都表现在脸上的时候,还真不多见。 他的贴身侍卫夜风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想起刚才的事,冷逸宸只觉得肚子里憋了一团火,却又无处发泄。 他狠狠地瞪了夜风一眼,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哼!”他冷哼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夜风一脸茫然,却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 进入书房后,冷逸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那个沈凝霜,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丫头,竟敢对他如此放肆。 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子,是真的单纯无知,还是别有用心。 想到这里,他越发烦躁,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颤了颤。 “去,给本王查清楚沈凝霜最近的行踪,尤其是她和什么人接触过。” “是。” 夜风心里有些不解,这黑衣人的事还没个头绪,主子怎么还有闲心查一个小姑娘的事。 近日,整个皇城被黑衣人之事搅得人心惶惶,众多人家若无必要皆不敢出门,街道之上冷清异常,仿若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今日早朝,诸多大臣纷纷向皇帝提及此事,皇城脚下,竟有如此多武功高强的打手,且皆身带凶器,影响着实恶劣。 皇上为显对此事之重视,特遣冷逸宸调查此事。 冷逸宸历经数日查探,发觉此伙人几乎皆在夜间行动。 于是,他在一处黑衣人常经之地精心设下圈套。 是夜,漆黑如墨,不见一丝星光,仿若一张巨大的黑幕将天地笼罩。 冷逸宸率众人静静蛰伏,时间悄然流逝,直蹲守至凌晨时分,方发现这伙人的踪迹。 他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下达攻击之令。 刹那间,两拨人如两股汹涌的洪流猛烈冲撞在一起。兵刃相接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似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宛如璀璨的烟火在黑暗中绽放。 冷逸宸手持宝剑,如一道闪电般冲入敌阵,剑势凌厉,仿若狂风骤雨。 黑衣人们亦非泛泛之辈,他们身形矫健,出招狠辣,不断向冷逸宸及其手下发起凌厉攻击。 战斗激烈异常,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冷逸宸一边与黑衣人首领激战,一边冷静指挥众人。 他的剑法越发凌厉,招招致命,剑影闪烁间,仿佛能将空气都割裂开来。 正当战事胶着之时,异变突生。 一个人,或许不足以称之为“人”,因为他的背后有着一双巨大的翅膀,正向这边飞了过来。 众人顿时都惊呆了,不知道为何会有长着翅膀的人,不过那翅膀妖怪人却不以为意,上前抓起一人,直接拧掉了他的脖子。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论是黑衣人还是冷逸宸带来的士兵,竟然都被其击杀。 这一幕实在过于离奇,冷逸宸手里拿着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翅膀怪物杀完人后,落到了冷逸宸对面,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冷逸宸,还将自己带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嗦了一下。 “这些碍事的家伙总算处理完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面对这么个怪物,冷逸宸眼中不见惧色,却是杀意涌动。 不过他心头还是有些疑惑,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今天就是特意过来找你的,哎,谁让这方红尘能修炼的灵气实在太少,我进步的太慢了,不过我也很幸运,居然能遇到你,我要是没猜错,你是个筑基期修为的人类吧。” 冷逸宸没有说话,不过周身不可察觉的颤动了一下。 “废话不多说,吃了你,我也你能好好补一补,动手吧。” 说完之后,他扇动着翅膀呼啸而来,直奔冷逸宸的命门。 虽然对方是个怪物,可冷逸宸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怪物动作如闪电般迅疾,冷逸宸却反应敏捷,飞身而起,轻盈地避开攻击。旋即,他拔出身上之剑,脚尖轻点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径直攻向怪物。 那长着翅膀的怪物万没料到他在躲开攻击后竟能如此迅速地反击,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烈。 但这对怪物而言,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它挥动翅膀,与冷逸宸的剑身险险擦过。 令怪物始料未及的是,方才与剑身接触之处竟传来一阵剧痛,它定睛一看,那个地方已然有些焦糊。 凡间的兵器,竟然能伤他? 他看着冷逸宸的剑,冷冷的兵器在夜色下闪着寒光,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蓝宝石,虽然感受不到法力流动,可是既然能伤他的,肯定不是凡品。 他收起眼中的戏弄之色,开口问道:“说出这把剑的来历,我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冷逸宸充耳不闻,提剑要攻,那怪物却从口中吐出一个火球,直接朝冷逸宸扔了过来。 那火球速度快如流星,冷逸宸只得下意识的举起手中之剑在身前抵挡。 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火球,被击中之后,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被重重打落在地,还向后滑行了好几米。 钻心的疼痛自胸口袭来,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试图再度站起身来。 “哼,还想反抗我,能化身成我的一部分,你应该可以感到荣幸了。” 冷逸宸紧咬牙关,不屑的说:“哪里来的怪物,居然在这口出狂言,你也配吗!” 翅膀怪物似乎被他给激怒了,低声说道:“你说谁是怪物!” 他正想冲过去将这个可恶的人类撕碎的时候,一阵悠远的笛声自不远处响了起来,让他瞬间惊恐起来。 第十章 仙女登场 笛声由远及近,翅膀怪物捂住耳朵,表情略微有些痛苦,大声喊道:“谁?是谁?” 此时的月光之下,一个少女的身形立在一根树干上,周身都被斗篷遮住了,只有那吹奏着笛子的樱唇在一身白色斗篷之下显得娇艳欲滴。 这笛声在普通人耳中颇有些天籁之音的味道,可是在这翅膀怪物听来,不亚于催命符。 翅膀怪物捂着头,努力不然自己失去清醒,咬着牙说道:“你到底是谁。” 少女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优雅的音符自红唇中缓缓而出,翅膀怪物有些支撑不住,俯下身来,一只手撑在地上,捂着胸口,像是要被抑制了呼吸一般。 然后他突然仰头向天发出一声怒吼,指着少女说道:“哼,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用尽力气扇动翅膀,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冷逸宸捂着自己受了伤的地方,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立在树枝上的少女,问道:“你是,什么人?” 少女收了笛子,踮起脚尖向冷逸宸的方向飞了过来,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少女的身子柔弱无骨,冷逸宸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然后就听到那如莺舌百啭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这辈子都会好好保护你的人。” 刚刚那吹笛吓退了敌人的红唇此时近在咫尺,轻轻的在冷逸宸脸上擦了一下,然后转身向远处飞走了,几个点地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冷逸宸呆呆的愣在原地,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女唇上的温度,若非那感觉太过美好,他甚至怀疑刚刚出现的那个少女只是一场梦。 沈凝霜回府之后,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地上也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虽然她没有现出真身,不过在对付那妖怪的时候还是动用了一点法力。 她虽然算个半仙,可这里是凡间,动用法力终归会遇到反噬。 今日实在是无可奈何了,不然她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冷逸宸之所以能修炼到筑基期,自然是她的功劳。 她想让他摆脱轮回,从人界飞升成仙,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很早就开始筹谋了。 自冷逸宸儿时起,便将修炼方法悄无声息的送给了他,还告知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展露修为。 没想到,却还是出了岔子,招来了那个带翅膀的怪物。 看来以后,还需更加小心行事。 而另一头,冷逸宸带人伏击黑衣人却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在朝堂传开了。 他是先皇幼子,一直受当今皇上器重,以往无论军政要事还是棘手难题,交到他手里的事情无一不被完美解决,宛如战神在世,战无不胜。 可如今,他却遭遇了如此惨败,这还是头一遭。 这消息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朝堂上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黑衣人死了也就罢了,怎么带去的羽林卫也全军覆没了?” 朝堂上,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时的冷逸宸,真是有口说不出,毕竟谁也不会相信这世间有妖物。 事已至此,他已别无他法,只能牙关紧咬,坚称双方交战之惨烈程度超乎想象,最终皆死伤殆尽。 朝堂之上,质疑之声如汹涌浪潮般向他席卷而来,其间还夹杂着某些心怀叵测之人的恶意诋毁。 皇上听闻种种,不禁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他承蒙圣恩已久,故而皇上并未当面加以斥责,只是从轻发落,给予了一些象征性的惩罚。 然而,黑衣人之事如一团浓重的阴霾,依旧笼罩在朝堂上空,亟待解决。 可究竟该委派何人去彻查此事呢? “沈爱卿,你对此有何见解?”皇上目光如炬,看向了沈风莫。 沈风莫一听自己被点名,心中便知晓,这棘手至极的差事,大概率是要落在自己肩头了。 此次皇城脚下遭受的袭击规模如此之大,显而易见,那些黑衣人绝非等闲之辈,若要彻查,自然不能派遣能力平庸之人。 在这朝堂之中,身处军方高层的,无非就是他与冷逸宸二人。 冷逸宸到底年轻气盛,行事之时往往勇往直前而少了几分周全考虑。 而他沈风莫,在这官场与沙场中摸爬滚打多年,堪称老江湖了。 他深知此次事件错综复杂,犹如一团乱麻,否则冷逸宸那般有勇有谋之人,也不会在这事儿上栽如此大的跟头。 想到这,沈风莫开口道:“启禀皇上,若陛下对臣信任有加,臣愿接手此事。只是那些贼人凶悍异常,臣虽忝居要职,却不过是一介只会征战沙场的粗莽之人。故而此次行动,需羽林卫全力协助。” 沈风莫言辞恳切地说道。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沈家,作为宁远国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掌控着整个宁远国半数的军权,其势力之庞大,早已让部分人忌惮不已。 而在这皇城中,负责拱卫皇室安全的羽林卫,一半在皇上的直接掌控之下,另一半则由冷逸宸统领。 沈风莫这话的弦外之音,难道是企图讨要羽林卫的统辖之权吗? 他本就战功赫赫,功高震主,如今竟这般大胆直言,怎能不让众人惊愕万分? 皇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他深知沈风莫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沈家掌控着半壁江山的军权,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然而,如今黑衣人之事关系重大,皇城的安危犹如悬于发丝之上的利剑,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大乱。 “沈爱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臣自然知晓,皇上。” 沈风莫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却坚定: “但此次黑衣人来袭,明显是有备而来,若不能彻查清楚,皇城将永无宁日。臣之所求,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整个宁远国的安危。” 皇上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沈风莫身上停留许久,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沈爱卿,你战功赫赫,朕一直对你颇为倚重。但羽林卫关乎皇城安危,朕不能轻易将其交予你手。这样吧,朕遣羽林卫副将配合你,必要时,可由他调配部分羽林卫协助你调查。” “多谢皇上,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第十一章 太子新出了个主意 下朝之后,皇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寝宫,卧在软榻上,满脸尽是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唉,老了......”一声喟叹,承载着无尽的落寞与沧桑。 他身旁的内侍赶忙说道:“陛下洪福齐天,定是千秋万代的圣主!不过是近日朝事纷扰繁杂,圣上日夜忧劳,没得片刻歇息,才觉着累些。” “你这老滑头,少在朕这儿堆砌这些虚词儿,谁能一直不老呢?只是朕还有未解决之事,但愿时间不要走的那么快。” 内侍身子压低了几分,小心翼翼地探问“陛下是指......” 皇上语调幽幽:“看看朕的这些儿子,从前奶娃娃似的在朕跟前嬉笑玩闹,眨眼间就都长成了大人模样,可却没一个能替朕分担一二,净是些叫人头疼的主儿。还有……” 那后半截话,仿若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去,卡在喉咙里。 内侍深知,那未曾道出的名字是定寰王。 一提及此人,皇上便觉想起便觉得如鲠在喉。 皇上自己都没说出口,内侍自然不去触他的霉头,只说道:“各位殿下都是孝顺陛下的,只是陛下帝王权威,殿下们满心敬畏,不敢随意表露亲近之意罢了。” 皇上冷哼一声,脸上的疲态瞬间被一层怒色所取代:“哼!孝顺?他们可真是孝顺啊,就说那太子,最近嚷嚷着要退婚,皇后也在旁跟着煽风点火、一味纵容,真当朕这双眼睛瞧不出他们母子俩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的盘算?” 内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赶忙躬身补救:“陛下对太子殿下寄予厚望,婚姻大事,殿下这般谨慎,也算不枉负陛下的苦心。” 皇上不再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家的事情,过于复杂,至于这婚约...... 罢了,还是再给太子一次机会吧,他若是再握不住,也休怪他这做父亲的无情。 而太子这厢,则满心焦灼。 他实在没想到,他都走了这一步险棋了,皇上对婚约的态度仍旧暧昧不明,这让他的一颗心便直直地沉了下去。 回了东宫,他屏退众人,独自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沈家如今形势复杂,朝堂上又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仿若隐匿在暗处的狰狞巨兽,择人而噬。 而那婚约,仿若一根随时能引爆灾祸的引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正如沈凝霜所料,太子并不是真的想退婚,沈婉不过是他权宜之下的一颗棋子,一条以备不时之需的退路罢了。 一个庶女,纵然出身沈家,也没有做太子妃的资格,更不如沈凝霜这个嫡女能带给他的千丝万缕的人脉资源、家族倚仗。 可是要怎样才能在不被皇上忌惮的同时又能娶到沈家嫡女呢? 他沉浸在愁思之中。良久,他猛地顿住脚步,似是下定了决心。 “来人,给沈府递帖子,孤要见沈将军。” “是。”侍从领命匆匆而去。 彼时,沈风莫领了圣旨回府之后,立刻召集了亲信,商讨调查黑衣人之事。 密谈之时,屋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此次黑衣人之事,疑点重重。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他们是如何在皇城脚下集结而不被察觉的,背后定有内应或极为隐蔽的通道。” 沈风莫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地盯着桌上的皇城地图。 亲信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年长者说道:“将军,那些黑衣人行动如此有组织,不像是普通的匪帮,倒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而且他们使用的武器也十分奇特。” “没错,这也是我所担忧的。” 沈风莫轻抚下巴,“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楚他们的来历和目的。那部分调配给我们的羽林卫,要挑选精锐,吩咐下去,让他们对皇城周边进行地毯式搜索,哪怕是耗子洞也给我细细翻查一遍,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遵命。”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有小厮匆匆禀报:“将军,太子殿下来府造访。” 沈风莫微微一怔,满心疑惑,却也不敢怠慢,挥手示意亲信们暂且退下,各自依令行事,自己则快步来到府门口相迎。 二人碰面,彼此拱手,一番虚礼客套后,并肩步入沈风莫的书房。 太子率先打破沉默,拱手致歉,言语间满是恳切:“沈将军,孤知道你刚领了重要的差事,此刻前来叨扰,实非孤所愿,还望将军海涵。” “太子殿下严重了,有何事吩咐,但说无妨。” 太子幽幽一叹,面露赧然:“还是婚约之事,之前是孤思虑不周,让贵府两位千金都陷入尴尬的境地,孤在此给沈将军陪个不是。” 沈风莫神色淡淡,不露喜怒:“那不知殿下今日屈尊到访,可是已有妥善解决之策?” “你我皆在这朝堂宦海沉浮多年,个中门道彼此心知肚明,孤之前决意退婚,想必沈将军也能揣测几分缘由,然而这件事父皇如今仍不表态,孤猜想,父皇是在等沈将军的态度吧。” 太子抬眸,目光诚挚,似要将心底想法毫无保留剖析给对方看。 对于太子来说,跟沈家联姻,固然能得助力,却也会遭到皇上忌惮,而对于沈家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按理说,由于这桩婚姻的存在,沈家就算在太子这边站队了,可是由于沈凝霜一直不受沈风莫喜爱,所以沈家立场实则仍如风中飘絮,摇摆不定,尚有余地周旋。 面对太子抛过来的问题,沈风莫不咸不淡的说:“此事涉及的两个,皆是臣的女儿,虽说嫡庶有别,但在臣心里,她们的地位是一样的,只要殿下中意,只要陛下首肯,臣必然遵循旨意。” 太子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满心懊恼。自己自认赤诚相待,掏心掏肺坦露所思所想,对方却似巍然磐石,不为所动,连一丝缝隙都寻不着。 “沈将军,孤当日确实说过更中意沈家二小姐,可二小姐毕竟是庶出,就算入了东宫也只能是侧妃,这太子妃的位置,终究要另有其人。” 沈风莫神色平静,静静回望着太子,等他下文。 第十二章 不该出现的符号 太子语气好似商量一般,低声道:“沈将军,孤现在确实有个办法,就是不知沈将军能否答应。” “殿下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二小姐如今是庶出不假,可是她姨娘早逝,身世堪怜,若是沈将军能念其孤苦,将其记在尊夫人名下,如此一来,二小姐便可顶着嫡出身份嫁入东宫,成为正妃。” 沈风莫听完,面上波澜不惊,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湖,内心却在翻涌。 平心而论,太子的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将庶女过继给嫡母,明面上算是嫡出,内里却又与正统嫡女有别,这般折中之法,既能让太子与沈家各取所需,互得其利,又能巧妙避开皇上猜忌锋芒,于双方而言,无疑是一步绝妙好棋。 可是对沈凝霜呢?对他的夫人呢? 太子宁可抬一个庶女的身份,也不履行婚约,沈凝霜日后如何再嫁? 而对夫人来说,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但受了委屈,还要将一个庶女记在名下,她又怎会甘心? 虽说家族利益重要,可沈风莫也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殿下,您的提议,臣已然明晰。只是兹事体大,关乎小女终身,还容臣与家人细细商议斟酌,万望殿下体谅。” 沈风莫微微躬身,言辞恭谨,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商议?这还有什么可商议的?这分明已是当下最优解。 可沈风莫既已把话说到这份上,太子纵有不满,也不便强求,只能耐着性子又好言劝说几句,这才怏怏告辞离去。 他走后,沈风莫仰头望天,重重叹气。 他肩负着整个沈家的荣辱与兴衰,每一步皆如履薄冰,容不得半点差池。 与太子结亲,是一场豪赌,若是太子能顺利登基,以其心性,难保不会卸磨杀驴,若一朝生变,太子失势,沈家更是会被拖入万劫不复深渊,下场凄惨。 责任越大,付出的也就越多,如今看来,他的两个女儿,怕是注定要有一人沦为这场权力棋局的牺牲品,甚至,最坏的情形,两人皆难幸免。 现今情形,沈家到底该何去何从? 书房寂静无声,却仿若有千言万语的无奈与悲怆,幽幽回荡。 此时的沈凝霜,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轻盈而无声。 她穿梭在皇城的街巷中,目光锐利如鹰,搜寻着那些黑衣人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她来到了北门附近的一条小巷,这里是黑衣人最后消失的地方。 沈凝霜蹲下身,手指轻轻触摸着地面上的一处暗色痕迹。 是血迹,已经干涸,但仍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从这微弱的气息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她的眉头紧锁,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普通的盗匪,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凝霜站起身,继续沿着小巷深入。 她的目光在每一处阴影中搜寻,直到她发现了一处异常。 在一面老旧的墙壁上,有一个不显眼的标记,似乎是用炭笔画出的简单符号。 她走近观察,心跳略微加速。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的疑惑却如同涨潮的海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汹涌而来,且愈发深沉。 她分明是认出了这个符号,那熟悉的模样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可是,它本不应在此刻出现啊! 这就像是平静的命运之河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情地打破了原有的秩序,让所有的既定轨迹都陷入了混乱。 难道这个红尘的事,因为她的决策而发生改变了? 就好像蝴蝶效应一般。 她没有继续流连下去,快速的离开了。 回到府里,她拿起笔墨,将那符号的形状画了下来。 她上次见这个符号,还是前世,那个男人平日做事就喜欢用这个符号。 然而在这一世,按照命运的安排,此时还远未到他现身的时候,时间线根本对不上。 如果说这些黑衣人是他的势力,似乎有点太荒谬了。 她凝视着纸上的符号,眉头紧锁,脑海中思绪如麻。前世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男人的身影在记忆中逐渐清晰 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昨日重现。 她叹了口气。她知道,她需要找到答案 她需要知道,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已经提前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她需要知道,这个红尘的命运,是否真的已经被改变。 冷逸宸的府邸,平日里虽谈不上热闹非凡,却也总有几分生气在。 然而今日,这里却仿若被一层静谧的轻纱所笼罩,显得格外安静。 皇上降下的惩罚犹如一道沉重的枷锁,其中的禁足之令,如同绳索一般将冷逸宸牢牢束缚在这一方天地。 这两日,他便一直蛰居在书房之中。 府中的下人们皆是战战兢兢,行事如履薄冰,生怕触怒了他。 此时,夜已如浓稠的墨汁般深沉。 冷逸宸静静地坐在桌案前,宛如一座雕像,他的目光呆呆地落在面前的一幅画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难测的神情。 那幅画中所绘的,是一位少女。 她披着斗篷,浑身似被莹白的月光所笼罩,唯有一点朱唇似火般娇艳,吹奏着一根翠绿色的笛子。 当日,若不是这位神秘少女出手相救,冷逸宸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事后,他曾千方百计地想要寻找关于这个女子的一丝一毫线索,却一无所获。 至于那日突然出现的翅膀怪物,冷逸宸却并未觉得太过奇怪。 他自小开始修炼,在这条孤独的道路上,他学会了转化世间的天地灵气为己用。这是他深埋于心底的秘密。 虽然他并不清楚是何人将他引入这修炼之途,但他深知,这其中对他有着莫大的益处。 他曾在无数个日夜翻阅古籍,在那些古老而神秘的文字中,他发现这竟是一条有望修炼成仙的康庄大道。 在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仙的传说,那么有怪的存在又有何稀奇呢? 所以,当日见到那长着翅膀的怪物时,他的心中虽有波澜,却并未觉得难以置信。 只是,这个女子呢?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是一位在修仙之人。 他的脑海中思绪杂乱纷纷。 第十三章 半夜趴王爷的房梁? 突然,一阵细微得如同羽毛轻拂般的响动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宛如幽灵般从房梁之上传来。 冷逸宸心底先是涌起一阵诧异,这念头一闪而过之后,竟又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有如此胆量,敢来趴他的房梁?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本王亲自揪你出来?” 过了片刻,只见沈凝霜慢悠悠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她的动作轻盈,如同一只灵活的小猫,落地时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冷逸宸见状,眉头忍不住微微一蹙。 他心中暗自思忖,是他这府里的守卫都形同虚设、尸位素餐吗?还是这女孩的身手已然高到了远超他想象的地步? 原本,冷逸宸对沈凝霜就没什么好印象,此刻,他更是面色一沉,冷冷地开口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话语如冰刀般犀利,直直地刺向沈凝霜。 沈凝霜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我只是有点事想找王爷,但是我也知道,王爷肯定不愿意见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才出此下策。” “我整个府里的护卫都被你这般轻易地无视了吗?” 沈凝霜赶忙摆手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呀,王爷。我只是轻功比较好,而且您瞧,我年纪又小,体重轻,行动起来带起的风声自然也比较小,这才没被发现。” 冷逸宸对她的这番说辞倒也并未有太大的怀疑。 毕竟,这女孩的胆大妄为他是早就见识过的。 “知道本王不愿意见你,你还敢来找本王?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本王可都还没忘呢。当日在你府里,众目睽睽之下,本王是不好拿你怎样。可如今这半夜三更,你偷偷摸摸地跑过来,若是本王杀了你,恐怕都不会有人知道。” 沈凝霜听闻此言,忍不住暗自叹气。 这第一印象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都怪当日那些黑衣人,看来以后的路可不好走了。 “王爷,我知道您剑快,可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找死的人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您的。” 冷逸宸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似乎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 “你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依旧冷淡。 “我想见个人,需要王爷您帮忙。” “哼,你都敢半夜爬本王的房梁了,还有你见不到的人?”冷逸宸不屑地说道。 沈凝霜挠了挠头,一脸无奈。 这就是两人之间没有建立起信任的坏处,对方总会以恶意来揣测自己的行为。 “这个人我不能私下见,必须得在公开场合。王爷您也知道,我毕竟是个女子,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这么一说,冷逸宸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见谁?” “三皇子。” 冷逸宸心底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她想见的竟然是这个人。 三皇子生母早逝,自幼便养在皇后膝下。虽说没有太子那般尊贵无比的身份,但和其他皇子相比,他手中却掌握着更为实际的权力。 皇后将他抱养在身边,其意图不言而喻,显然是想让他成为太子的有力助力。至于三皇子自己有没有其他的心思,那可就如同迷雾中的山峦,看不清楚了。 “你见他有什么重要之事,竟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半夜来爬本王的房梁?” 冷逸宸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凝霜,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这个……请王爷恕罪,我现在还不能跟您说。” “既然如此,本王凭什么要帮你?” “如果王爷您能答应帮我,就算欠您一个人情。” 冷逸宸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在沈凝霜看来,充满了嘲讽之意。 “你这个时候如此着急想见的人,难道跟最近的黑衣人有关吗?”冷逸宸目光如电,仿佛能看穿沈凝霜的心思。 沈凝霜心底忍不住暗骂,和眼前这个人交锋,简直比她遇到过的任何棘手之事都要困难。 “王爷,您太看得起我了。那黑衣人的事您都查不着,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再说了,这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如今这件事不是你父亲在查吗?” 沈凝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你父亲不知道你的事?不知道玉华轩?” 对面的沈凝霜依旧沉默不语,显然,她并不愿意对沈风莫的事情做过多的解释。 冷逸宸这时却大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沈凝霜在玉华轩的势力,是沈风莫交给她的。 毕竟,对于沈风莫来说,送自己的女儿一个首饰铺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如今看来,事实显然并非他所猜测的那样。 那玉华轩的势力究竟是谁建立起来的呢? 冷逸宸开始重新审视沈凝霜。 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迷雾,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她背后的势力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她身上的秘密也绝非短时间内形成的。 然而,在此之前,他自认为在宁远国已经是手眼通天,却从未在任何事情上发现过这个女孩存在的蛛丝马迹。 这才是让他真正感到吃惊的地方。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如此逆天早慧,那她以前必然做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可为何他却从未察觉到呢? 这就像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巨大的漩涡,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而且这疑虑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 冷逸宸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紧紧地盯着沈凝霜,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沈凝霜迎上冷逸宸那探究的目光,她知道,此刻不能露怯。 “王爷,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并无什么特殊身份。玉华轩之事,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沈凝霜微微垂首,避开那犀利的眼神,语气平淡。 冷逸宸却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机缘巧合?本王可不是三岁孩童,会信你这敷衍之词。你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本王无情。” 说着,他的手已不自觉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那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第十四章 王爷要杀我 沈凝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王爷,有些事并非我不愿说,而是不能说,不过我可以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做于您不利的事情。” 冷逸宸微微皱眉,他能感觉到沈凝霜话语中的真诚,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疑虑。 “可本王为何要相信你?你若真有难言之隐,为何不找你父亲,却来寻本王?” 听他再次提起沈风莫,沈凝霜忍不住叹气,总算回应道:“我父亲不知道我的事,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冷逸宸的内心仿若汹涌澎湃的大海,惊叹之感非但未有丝毫消减之态,反而愈发汹涌地在他心间肆虐。 沈风莫作为第一大世家的家主,绝非等闲之辈。 沈凝霜,作为他的女儿,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他视线之内,而他对此却毫无觉察。 此刻,冷逸宸只觉头疼,眼前这女孩,宛如一个神秘莫测的谜团,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若依理智,杀了她无疑是最为上策的抉择。 对方明显深藏不露,而且敌友难辨,不知名的势力,还是早些除去为好。 至于她都有什么秘密,人死了也一样可以查,只要她存在过,终究会留下痕迹。 沈凝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冷逸宸的神情,在心中暗叫不好。 这么多次的轮回,与他结为夫妻,共度漫长岁月,两人曾在晨曦中相视而笑,在黄昏下互诉衷肠。 于这世间,再无人能比她更懂眼前这个男子。 瞧他此刻的模样,眼中那抹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散发出来,显然是动了真格。 她在心中暗自埋怨,真是造化弄人,时机的偏差竟导致了如此糟糕的局面。 前世此时,他们两人还没有相遇,可如今,世事无常,命运裹挟着他们一路向前,此时场景与她心中原本的设想相差甚远。 “王爷,我不过是来恳请王爷施以援手,若王爷不愿,我也不敢强求。此刻夜色已深,我便不打扰王爷安寝了。” “嗯?想走?” “噌”的一声,宝剑如灵蛇出洞,冰凉的剑锋瞬间抵住了沈凝霜的脖颈。 “相识一场,准你留下最后一句话,就当遗言了。” 沈凝霜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自腹诽:这男人气量一如既往的小,不就是捉弄了他一次,竟这般记仇,连一丝好感都荡然无存。 “倘若我能从王爷的剑下逃脱,王爷会答应帮我吗?” “哼,这倒有趣。那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冷逸宸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是一种对猎物挑衅的玩味神情。 沈凝霜并没有看他,只是突然弯下腰,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闪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她素手如电,不知以何种暗器,精准地将屋内烛火击落在地。 冷逸宸的身体下意识就动了,剑锋随转,径直朝着沈凝霜所在之处迅猛劈去,剑气纵横,似要将这暗夜划破。 沈凝霜巧妙地避开了冷逸宸的两轮攻击,冲他喊道:“王爷,你的书房不想要了?” 冷逸宸的剑尖再次抵上沈凝霜喉咙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看着被打落快要燃烧起来的烛火,不耐烦的皱了下眉。 屋内这么大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守卫,冷逸宸对着马上要冲进来的人吼道:“退下!” 夜风的脚步一个急刹,鼻尖差点撞到门。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主子?” “无事。”声音低沉。 夜风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听到屋内除了冷逸宸绝对还有一个人,可是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如今回忆起来,那声音似乎还是女子。 他家主子金屋藏娇了? 他耳朵紧紧地贴在在门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退下去!” 他闻言只能悻悻的带着人远离了。 屋内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冷逸宸的剑也已经入鞘,只是此刻他满心都是烦躁。 “王爷,你是打算帮我了吗?” “皇后会在三日之后办赏花宴。” 沈凝霜听完表情明显有一瞬间呆滞,然后她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她作为沈家嫡女,皇后办赏花宴,一定会给她下帖,只不过她很少参加类似活动,沈慕云知道她的脾性,所以一般会直接帮她拒绝。 她只要稍加注意,今日就不必来这找死了。 看着她苦笑,冷逸宸觉得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 “你欠本王一个人情,你亲口说的,别忘了。” 她苦哈哈的开口道:“真是,为难王爷了.....” “怎么?后悔了?本王劝你最好不要,不然这赏花宴你可以去,本王却不能保证你想见的人也去。” 沈凝霜只感觉她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我虽是女子,但说出去的话也算数。” “很好。不过本王提醒你,今日本王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会出手,所以,在你死之前,还是赶紧把这人情还了为好。” 沈凝霜心里涌现出无力感。 “王爷,我真的对你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是吗?你一个女子,这么小的年纪,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居然能在本王手底下走三招,若不是本王这个人太废了,就是你太妖孽了。” “那王爷就不想着如何让这妖孽为你所用吗?” 冷逸宸不屑的轻笑。 “你是沈家人,沈家在朝堂之上权倾朝野,犹如一棵参天大树,难道还不够你依靠?而且以你的身份,将来做皇后绰绰有余,若是投靠本王,对你而言有何益处?你那么聪明,会做赔本的买卖?” 沈凝霜来到桌案前,两人隔着桌子,沈凝霜看着冷逸宸,抬起眼眸。 她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缓缓开口:“我的身份的确足以登上后位,只是,还要看那龙椅上之人,是否能入我眼,得我心。” 她意有所指的盯着他。 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包罗万象,有心机,有狠辣,有筹谋,有手段。 冷逸宸忍不住开口道:“你疯了。” “王爷,这件事情,你真的没想过吗?明空大师的话,你也没考虑过吗?” 她知道明空大师给他算的命格? 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可是既然得不到答案,也不愿意跟她沉浸在这压抑的气氛里,于是微微侧过身,不再看她。 “夜深了,你走吧。” “王爷害怕?” 冷逸宸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手臂一挥,那匕首如流星般划过,狠狠地钉在桌子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整个桌子都微微颤抖。 “你非要找死是吗?” 第十五章 她的秘密太多了 沈凝霜往后退了一步。 她并不想在此时激怒他或者为难他,如今确实时机未到,这么做对她没有好处。 是她过于心急了。 “今日打扰了,不过王爷若是改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转身就跳上房梁,然后不见了。 直到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冷逸宸才如释重负般深吸了一口气。 这女孩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不但身手灵活,还会拿捏人心。 她今日敢单枪匹马的出现在他书房,是不是证明,她有足够的底气认为她不会死在他手里? “夜风!” 夜风守在他书房不远处,听他喊,赶忙冲了进来。 他特意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别人,可是他还是闻到房内若有似无的飘着胭脂味。 冷逸宸似乎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开口问道:“沈凝霜的事情,你目前都查到了什么?” 夜风为难的开口:“闺中女子,消息本就难查,这位小姐又深入浅出,无论是皇宫盛宴那种奢华之场,还是闺中密友的小型聚会都很难见到她的身影。 不过据沈府里的一位下人讲,从前沈风莫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可是几年前,不知道为何父女二人大吵了一架之后,他们就不是很亲近了,连同沈慕云跟沈风莫的关系都变得很微妙。” 吵架? 冷逸宸深思,从沈凝霜刚才的态度明显可以看出,她不想提及关于沈风莫的事。 沈风莫嫡出的仅此一儿一女,会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疏远? 恐怕除了当事人,谁也不会知道。 “那玉华轩呢?” “玉华轩底子清白,纯粹的商铺,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人手开始变多,拍卖的物品也愈发的稀奇少见,属下断定,他们积累的财富肯定十分惊人。” “皇城脚下开这么一间铺子,背后一定有人支持,查到是谁了吗?” 夜风摇头:“这么多年,想找玉华轩麻烦的大有人在,不过都被它莫名的躲过了,哪怕是他们的高层,也没几个见过真正的主子。” “本王记得你前些日子说过似乎府里有人跟玉华轩有牵扯?” 夜风的表情变得费解起来:“的确如此,不过这个人不但能力超群,对王爷也非常忠心,这一点,属下可以以性命担保。 虽然他进王府前确实在玉华轩做事,可是似乎也证明不了他是玉华轩的探子,而且它一个商铺,监视王府不会有实质性利益,还容易暴露。” 冷逸宸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越查问题越多,疑惑也越多。 “王爷是怀疑沈家跟玉华轩有什么联系?” 冷逸宸摇头。 不是沈家,是沈凝霜个人,他甚至觉得玉华轩背后的主子很可能就是她,尽管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那个女孩绝对不能以常理论之。 他挥了挥手让夜风退下了,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王府再大,他活动的地方,也仅限于这小小的书房。 他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寂,外面的热闹似乎永远跟他没什么关系。 也许旁人看来,他出身尊贵,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可是他觉得,他从生来就是多余的。 他是先帝的十二皇子,没错,第十二个,有这么多的儿子,就算是皇家也不会有多稀罕了。 不过他母亲在正受宠的时候去世了,所以先帝总是有些遗憾,连带着对他这个最小的儿子也多了一点关怀。 可是哪怕就这一点关怀,也会遭旁人嫉妒,所以,从小他身边就总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他,想要伤害他。 慢慢的,他便不再愿意与人接触。 为了保护自己,他只能在荆棘之路上艰难前行,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 他一步一个脚印,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用无数次的生死拼搏为自己挣得军功。 他深知,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让那些想要伤害他的人有所忌惮,才能 在这残酷的宫廷斗争中求得一线生机。 据说,先帝在临终前,特意叮嘱当今皇帝要好好照顾他,所以,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对先帝有个交代,当今皇帝必须给他更多的荣宠。 可是面对这么一个兄弟,又怎么会不忌惮? 尤其他的威望越来越高,话语权越来越大之后。 他不是没有想过怎么独善其身,可是当今皇帝不会给他任何退路。 他不知道沈凝霜是不是在试探他,若她想谋出路,最佳选择也不是他。 他是王爷,若想更进一步,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谋反犯上这一条充满血腥与杀戮的道路。 沈凝霜会放着那么多安稳的选择,陪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他心中默默摇头。 在这充满阴谋的世界里,他早已认定,没有人值得他全心相信,他只能在这孤寂的深渊中独自沉沦。 三日后,赏花宴如期而至。 皇后举办的赏花宴,每年都会在众人的期待中拉开帷幕,其规模之宏大,场面之华丽,向来是皇城之中的盛事。 然而,今年却与往昔不同,因黑衣人之事尚未尘埃落定,那潜在的危险犹如阴霾笼罩,使得这场宴会不得不低调举行。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车内的沈凝霜微微合着眼眸,有些昏昏欲睡,马车的另一头,沈婉一动不动的坐着。 她是庶出的,按理参加不了这场宴会,不过因着太子的关系,才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要不是沈慕云不在,沈凝霜真不想跟她坐一辆车,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 说起沈慕云,他最近被沈风莫留在军营之中。 这父子二人的关系虽微妙复杂,但沈慕云身为沈家唯一的嫡子,肩负着继承家族大业的重任,因此,他时常在军营中一待便是十天半月,甚至个把月都不回府。 若是沈慕云在府中,沈凝霜也不至于在半夜冒险去爬冷逸宸的房梁。 回想起来,那夜的经历让她心中不免涌起一阵挫败感。 那个冷逸宸,到底要何时才能明白她的心思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马车却在此时缓缓停了下来。 沈凝霜轻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拿出请帖,下了马车。早有侍者在旁等候,一路恭恭敬敬地引着她往御花园走去。 这御花园中,繁花似锦,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选美大赛。 微风拂过,花香四溢,那浓郁的芬芳几乎要将人淹没。 第十六章 想出风头的沈婉 皇后娘娘一生并无太多其他爱好,漫长的宫廷岁月里,大多数时间都倾注在这些花花草草之上。 只是,这等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景,在沈凝霜眼中,却如过眼云烟,难以在她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在这稚嫩的躯壳之下,她的灵魂早已历经沧桑,见识过人生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世间的繁华与落寞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幻梦。 沈凝霜寻到自己的位置,带着沈婉,安然坐下。 能出席皇后举办的赏花宴之人,非后宫嫔妃,即世家小姐。她们大多都有自己的手帕交,此时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谈天说地,好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而沈凝霜和沈婉刚一落座,便听到周围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呀,看,那不是沈家姐妹吗?” “哎呀,还真是,这沈家二小姐居然也能来?果真稀奇。” “人家跟太子的事谁人不知,沾了太子的光,地位自然不比从前。” “啧啧,要说啊,这姐妹俩此时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倒是叫人佩服,换做旁人,怕是早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喽。” “哼,我却觉着,这沈四小姐才是真有‘气魄’!您瞧瞧,这名声都烂大街了,居然还敢大大咧咧抛头露面,要是换了我,怕是羞得寻个地缝钻进去,把自个儿锁屋里,这辈子都不敢见人喽。” “所言极是,婚约都被人当众退了,还不知收敛,照旧这般招摇过市,真真是没点廉耻之心,把咱这京城贵女的颜面都丢尽咯。” 附和声此起彼伏,仿若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沈凝霜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轻咬一口。 糕点入口,味道却不尽如人意,她眉头微皱,又将糕点放回了桌上。 若不是为了心中所谋之事,这种场合,她是打死都不愿涉足的,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太过虚伪与无聊。 随着时间推移,赴宴之人已差不多到齐。 此时,皇后身着华丽盛装,仪态万千地姗姗而来。 在接受众人跪拜之时,她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那光芒几乎要溢出来,想来她是真心沉醉于这种被众人尊崇的感觉。 待她在上首优雅地坐定后,脸上浮现出亲切和蔼的笑容说道: “本宫久居这深宫之中,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能与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相聚,今日难得有此机缘,你们大可不必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中一般,随意就好。” 话音刚落,下方立即有伶俐之人开口附和:“皇后娘娘真是雍容华贵,仿若仙子下凡,今日能得见娘娘天颜,真是臣女之福。” “是啊,娘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便是这满园盛开的牡丹在娘娘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呢。” “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女愿时常进宫陪伴娘娘,为娘娘解闷。” 皇后听了这些奉承之语,心中甚是满意,微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今日请你们进宫,主要是为了共赏这满园春色,你们可以尽情观赏这些花儿, 若是有所感悟,不妨将自己喜爱的花儿绘于纸上。本宫这儿有一只宝蓝点翠珠钗,乃是本宫的陪嫁之物,今日就赏给作画最佳之人。” 下方的女子们听闻此言,眼中顿时闪过灼灼亮光。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啊,珍贵无比,日后拿出去,必定是一件极为荣耀之事,能在众人面前赚足面子。 皇后说完,侍从们便迅速备好作画所需的一应工具。这些女子们见此,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各展其能。 众人皆凝眉静思,或细观花卉姿态,或斟酌用色布局。 作为世家小姐,她们自幼便接受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自是都有一定的造诣。 即便有些人在绘画方面并无多少天赋,但也不至于毫无功底。 不多时,宣纸也摆到了沈凝霜的面前。侍从拿起画笔,递向她时,她却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直接说道:“不会画。” 那侍从显然未曾见过如此“张狂”之人,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沈凝霜却仿若浑然不在意,依旧悠然自得地喝着自己的茶,那闲适的模样与周围紧张作画的氛围格格不入。 而一旁的沈婉,此时仿若舞台中央急于谢幕领赏的戏子,挥动着画笔,动作夸张而张扬,似要吸引全场目光。 运笔如飞时,还不时偷瞄周遭动静,见旁人尚未有大进展,愈发得意,心想着此次魁首定是自己囊中之物。 她本就擅长作画,为了今日能一鸣惊人,更是苦练多日。 果不其然,不多时,她便心满意足地搁下画笔,长舒一口气,仿若大功告成。 只见一幅《蝶戏牡丹图》熠熠呈现于宣纸之上,那牡丹仿若被注入鲜活生气,色泽浓烈得似要灼烧人眼,层层花瓣繁复堆砌,饱满丰盈,以浓墨重彩极力铺陈其华贵。 几只蝴蝶更是点睛之笔,以熠熠金粉精心勾勒轮廓,双翅轻颤,振翅欲飞之态栩栩如生,乍一看去,端的是夺人眼目,光彩照人。 转眼间,园内众人大多已搁笔收工,侍女们训练有素,将一幅幅画作恭敬呈至皇后娘娘御前。 皇后修长手指慢悠悠地捻起一幅幅画卷,目光在笔墨间徐徐游移,似在品鉴一场场纸上春秋。 须臾,她手中停驻在沈婉那幅画上,微微抬眸,声线轻柔却如掷地有声的珠玉:“这是哪位千金的佳作呀?” 沈婉连忙起身,脸上堆满讨好笑意:“皇后娘娘,臣女拙作,请娘娘品鉴。” 皇后娘娘瞧着那幅画,笑意渐浓,开口赞道: “沈二小姐这画,瞧着真是赏心悦目,色彩斑斓得紧,恰似把这满园春光都收拢其中,热闹又喜庆,牡丹那富贵雍容之态被刻画得入木三分,这般画功,显然是下了苦功研习,当真不俗。” 沈婉恰似被灌了满耳蜜浆,胸脯挺得老高,脑袋微微上扬,满脸骄矜之色。 “能承蒙皇后娘娘金口夸赞,便是这画修了几世的福分,臣女惶恐至极。” 她正等着皇后宣布她此次为魁首,可是皇后并没有接话,她的眼神悠悠转向沈凝霜。 第十七章 我的笑话不是谁都能看的 其实,皇后刚一出现,便已留意到了沈凝霜。 毕竟,在这一众精心打扮的女子当中,她的穿着打扮显得颇为惹眼。 她一袭粉色绫罗,裙摆绣着几缕银线勾勒的流云,恰似山间轻岚,缥缈灵动;青丝仅以一根素色丝带松松挽就,几缕碎发垂落,仿若水墨洇染,添几分随性慵懒。 而这种惹眼并非是因为奢华华贵,相反,是一种淡雅清新,仿若一股清流。 皇后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呦,这不是沈家四姑娘吗?本宫可是许久未曾见到你了,今日你能来,可真是难得。” 沈凝霜这才慵懒起身,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说道:“臣女见过娘娘。” “唉,时光飞逝,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眨眼间竟出落成这般亭亭玉立模样。既来之则安之,今日定要敞开心扉,尽兴而归。” 说着,皇后目光在一众画作上梭巡一圈,落定在沈凝霜面上。 “不知哪幅画是出自沈四小姐的妙手呀?” “让娘娘见笑了,臣女不会作画,便不污了娘娘的眼了。”沈凝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她话音刚落,便有几位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二小姐画工这般出彩,料想家中定是请了高师悉心教导,沈四小姐与二小姐同府而居,怎会毫无所涉?”皇后故作惊讶地问道。 “臣女自知无作画天赋,心思便也未过多倾注于此。沈家世代簪缨,以武立身,臣女自幼耳濡目染,倒是对武学略通一二。 倘若娘娘不嫌粗陋,想瞧瞧舞剑助兴,臣女愿献丑一试,博娘娘一笑。”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嗤笑声:“如此,本宫岂不是有福了,竟然能看到沈四小姐舞剑。” 众人闻声,眸光齐刷刷循声而去,只见蜿蜒羊肠小径那头,三位气宇不凡的男子并肩款步而来, 三位男子,年岁相仿,风姿却各成一派,泾渭分明。 走在中间的是冷逸宸,宁远国第一美男子的称呼确实不是吹的,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他左边的是太子,这个男人相貌上虽然差了一等,不过因身处高位,倒是有几分威严的感觉。 最右边那位则是三皇子冷昭文,气质与前两者截然不同,仿若春日暖阳,和煦温润。脸上始终挂着彬彬有礼的浅笑,望之便令人联想到古籍中描绘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尤其是与冷逸宸并肩而立时,简直是一冰一火两个极端。 这三位身份尊贵的男子一出现,在座的世家小姐们瞬间如被点燃的烛火,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娇媚动人。 人群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仿若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泛起层层涟漪。 “天哪,是王爷来了,真的是王爷啊!”一位小姐激动地捂住嘴,眼中满是惊喜。 “没想到这次进宫竟能见到王爷,呀,他朝这边看过来了,不会是在看我吧。”另一位小姐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别臭美了,王爷怎么会看你。”旁边的小姐忍不住打趣道,眼中却也透着一丝羡慕。 沈凝霜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尴尬。 三位男子向皇后行完礼后,眼神竟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她只得硬着头皮行了个礼,说道:“太子殿下见笑了,臣女方才不过是玩笑之言,臣女那点微末剑术,怎敢入殿下之眼,扰了殿下雅兴。” 太子丝毫不给她面子,听她这样说,当即嘴角微撇,出言讽刺: “料想也是如此。这花园美景,刀光剑影实在突兀碍眼,还是让本宫看看是何画作值得母后如此称赞。” 沈婉见状,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一抹娇羞迅速爬上脸颊,暗自庆幸太子来得及时,否则自己风头怕是又要被抢。 岂料三皇子冷昭文那温润嗓音打破僵局: “太子哥哥,这赏花宴年年都是作画,想来母后也早有腻味之意,今日沈四小姐愿另辟蹊径,给母后添些新奇乐子,咱们岂能不成全这份孝心美意? 何况沈将军一直是臣弟钦佩之人,想必沈小姐也定是继承了将军的卓越风范,我等也趁机开开眼。” 太子眉头一蹙,不假思索反驳:“闺阁女子,当温婉持家,研习女红诗礼,耍刀弄剑,成何体统?” 就在此时,皇后笑意盈盈道:“本宫倒觉得文儿所言极是,沈四小姐,既已开口,今日便莫要推脱,让我等一饱眼福吧。” 沈凝霜只觉一阵头疼。 她刚才所说不过托词罢了,并不是真的想特立独行、别出心裁。 哪曾想此刻竟被众人架在火上炙烤,皇后从方才开始就明显针对她,也不知道作何打算。 她正想着,就听皇后吩咐道:“来人,给沈四小姐腾出一块地方来。” 紧接着,一把剑被硬塞进了沈凝霜手里。 这剑入手沉重,沈凝霜心中明白,女子舞剑,多为悦目观赏性,剑刃轻巧精致,方能身姿轻盈、翩若惊鸿。 而这把剑如此沉重,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是想看她的笑话吗? 可惜,她沈凝霜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她丝毫未露怯,手腕轻旋,那剑身仿若灵动白蛇,剑影飘摇,恰似暮春落英缤纷,绚烂而迷幻,瞬间晃花众人眼目。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瞬息间,她身形灵动,仿若飞燕掠水,轻盈得仿若超脱重力束缚,那剑仿若有灵,与她身心合一,随心而动,一时间,凌厉剑气与唯美身姿相融,刚柔并济,画面美得摄人心魄。 出尘若仙,傲世独立,一袭粉衣临风烈烈而舞,仿若云霞漫卷;一头乌发如瀑倾泻而下,肆意飞扬。粉衫灼灼如花绽,长剑熠熠胜雪寒,眉眼间是说不尽的清雅绝俗,高贵风姿仿若神祇降世,惊艳全场。 这一舞下来,真是惊呆了众人,而且有心之人可以看到,舞了这么久,沈凝霜都没有出汗的迹象,甚至连气息都不曾紊乱。 皇后双手拍着巴掌道:“好,妙极!真是赏心悦目,沈四小姐不愧是将门嫡女,这般天姿卓越,仿若天人临世,实乃大开眼界。” 三皇子冷昭文嘴角笑意依旧,眼眸深邃难测,静静凝视沈凝霜。 沈凝霜暗中也在看着他,可是那张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半分端倪也瞧不出来。 此时的皇后,念头纷繁复杂,她今日针对沈凝霜,实则存了试探心思,想瞧瞧这女子究竟几斤几两,值不值得太子冒险忤逆圣意娶回家门。 显然,她对沈凝霜的表现有些吃惊。 念及此处,她眸光微转,视线落定在沈婉身上。 只见沈婉眼神中满是羞恼与不甘,死死瞪着沈凝霜,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灼出几个窟窿。 她暗中摇了摇头,到底是庶出的,这脸上真是一点事也藏不住,自己不过稍微捧了捧沈凝霜,竟然就露出这样一副姿态。 第十八章 旧人相逢 冷逸宸自打出现,就一句话未曾说过。 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当他的目光触及沈凝霜时,那幽深眼眸中仅是极淡地掠过一丝波澜,仿若平静湖面被微风吹拂,短暂起了几圈涟漪,旋即恢复古井无波。 这时,三皇子冷昭文开口对皇后说道:“母后,儿臣对沈小姐刚才舞的剑法十分欣赏,不知儿臣能否坐到沈小姐身边与她讨教几分?” 皇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说道:“去吧,别唐突了就好。” “多谢母后。” 众目睽睽之下,冷昭文坐在了沈凝霜旁边。 冷昭文优雅地端起自己桌上的那杯酒,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 “沈小姐,你方才的剑舞真是精妙绝伦,宛如天外飞仙之姿,在下佩服不已,特敬你一杯。” 沈凝霜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三皇子过奖了,臣女年纪尚幼,还未曾沾过酒,怕是不能陪殿下共饮了。” 冷昭文闻言,身体微微前倾,头往沈凝霜这边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你要见我?” 沈凝霜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朝冷逸宸所在的方向看去。 然而,冷逸宸并未承接她的目光,他神色淡然,仿佛对她的举动毫不关心。 沈凝霜收回视线,看向冷昭文,低声问道:“殿下从何处得知臣女要见你?” 冷昭文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说道:“你不是看到那符号了吗?不然,以你的性子,今日又怎会来赴这赏花宴?” 沈凝霜听闻此言,仿若遭受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本以为,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自己早已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失态。 可此刻,她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的震惊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她。 “你……”沈凝霜嘴唇微颤,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凝霜的内心,从震惊,渐渐变得柔软起来,一种久违的柔情如涓涓细流般在心中流淌。 她一直以为,她在这个世界是孤军奋战的,如一叶扁舟在茫茫大海中独自漂泊,无依无靠,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有人还记得曾经的她。 沈凝霜的眼中渐渐雾气朦胧,仿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她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昭文哥哥……” “嘘!这里人多。” 冷昭文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趁着众人都未注意之时,他不动声色地带着沈凝霜悄然离席。 冷逸宸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眼底有些冰冷。 他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直在注意这两人的举动。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沈凝霜在冷昭文面前,变得跟平常不一样。 他见到沈凝霜的时候,她总是显得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虽然她装的很稚嫩,可是他一眼就能看透。 可是刚才......她在那个男人面前,整个人都变得生动且鲜活了起来。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总之跟面对他的时候不一样。 他忍不住握紧了酒杯。 冷昭文带着沈凝霜来到了花园深处。 “好了,这里没有人。” 沈凝霜的一双眼睛深沉的看向他,似乎马上要哭出来。 “霜儿,你这个样子,我会很内疚的。” 沈凝霜吸了吸鼻子,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有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其实,我也是几年前才想起来的,那天晚上我发了高烧,醒来之后头脑中就多了许多记忆。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这些记忆捋顺了,这才发现这些记忆竟然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情,我也疑惑了好久,不过,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沈凝霜眼中思绪涌动,不过很快,她将所有的情绪压下,此时此刻,不是她放纵情绪的时候。 “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人?你想干什么?” “我在找一样东西,很重要。” “再重要你也不该大张旗鼓的在皇城脚下做这样的事,太危险了,现在人心惶惶,你的处境岂不被动?” “我是故意为之的。我若不这样做,对方就会一直隐藏在暗处,如同狡猾的狐狸,只有让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才有可能露出马脚。” “可我父亲如今在查这件事。” “没关系,他查不到我身上,后续的准备我已经做好了。” 听他这么说,沈凝霜忍不住问道:“那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再告诉你。” 沈凝霜见状也没有强求,她叹了口气。 “原来这一世的事情,竟然真的在发生我不知道的改变。” “没错,我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明显跟记忆中不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我有了记忆之后就发现你跟以前不同了,我猜你应该是跟我一样的,不过我没有惊动你,毕竟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沈凝霜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苦涩:“我跟你不一样,可以说,这个世间是因我而存在着。” 冷昭文前世就晓得她身份特殊,不是凡人,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那你想做什么?”冷昭文问道。 “改变结局,你皇叔和我的结局。” 冷昭文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开口:“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岂止不容易,简直难如登天,你皇叔疑心太重,跟他打交道都搞得我没什么信心了。” 冷昭文一听倒是笑了:“你要相信命运,他终归会爱上你的,这是注定的缘分。” “我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可是在你皇叔面前,我总感觉有些难以掌控局面。他太敏锐了,轻易就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沈凝霜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岂非一直如此,他若是个草包,将来怎么君临天下,又怎么配得上你?” “唉,说的也是,看来不能着急,还要慢慢与他相处。” “放心吧,霜儿。我们在暗中观察事情走向,目前还是很有优势的,只要小心行事即可。现在,我们先回到宴会上去,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沈凝霜点了点头,两人整理了一下情绪,往宴会的方向走去。 第十九章 王爷吃醋了? 两人行至一座假山旁时,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沈凝霜瞬间警觉起来,她冲着冷昭文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将耳朵凑近假山,凝神细听起来。 “好了,婉儿,母后今日那般作为,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她罢了,并非是真心喜爱她,你莫要为此伤怀了。” 男子的声音率先响起,话语中满是安抚之意。 “殿下,婉儿并非是伤怀,只是担忧自己太过平庸,身份又那般低微,实在是难以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呐。” 沈婉的声音里透着委屈与自卑,那语调里的酸涩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你放心,婚约之事孤已经想到办法了,也跟沈将军商量过了,只要将你记在你嫡母名下,你便会有嫡出的身份,届时便可风光的嫁入东宫了。” 沈婉的语气瞬间变得激动起来,那话语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欣喜:“真的吗?殿下没有骗我?” “孤什么时候骗过你。” “殿下,可怜婉儿一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今能得殿下这般垂怜,哪怕只是这区区半分的青睐,婉儿此生也再无憾事了呀。” 紧接着,便是两人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的低语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静谧的花园角落里,显得格外暧昧。 沈凝霜脸色阴沉,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沈风莫居然答应给沈婉一个嫡女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主意真不错,可是沈风莫有考虑过她娘亲的想法吗? 当年,沈凝霜的父母相见之下便一见钟情,很快结为夫妻。 沈风莫甚至对她娘亲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可惜,感情这种东西,太过脆弱,所谓的诺言,也会随时飘散在风里。 就在她娘亲生下两个孩子不久,沈风莫就带回了三个女孩,说是与一女子所生,之前一直瞒着家里,如今那女子过世,他总不能任由血脉流落在外,只能带回府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击中了娘亲那颗满是爱意的心。曾经那些甜蜜的过往,在这一刻都成了讽刺的笑话。 两人不知吵了多少回,闹了多少回,在无数次的失望与痛苦交织后,娘亲终于彻底死了心,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沈府,前往庙中修行,从此斩断尘缘,不再过问这世间的任何琐事。 如今,沈风莫不仅背叛誓言在先,已然让娘亲伤透了心,现在竟然还要让沈婉过继到娘亲名下? 大概是察觉到她情绪异样,冷昭文拉了拉她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无声地劝她不要过于沉溺在这悲伤与愤怒的情绪之中。 沈凝霜深吸一口气,带着冷昭文离开了。 回到宴会上,沈凝霜的脸色依旧难看,尽管她极力掩饰,可那紧抿的双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冷昭文不动声色地靠近她,轻声道:“霜儿,莫要气坏了身子,此刻人多眼杂,万不可失了分寸。” 沈凝霜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翻涌的怒火。 沈婉和太子不知何时也回到了座位,沈婉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沈凝霜,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皇后正坐在上首,与身旁的嫔妃低语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归来的沈凝霜和冷昭文身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这两个人去做什么了?为何离开这么久? 难不成冷昭文看上这沈家四姑娘了?这个念头在皇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这对她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冷昭文虽然从小养在她身边,可毕竟不是亲生的,难免有些疏离感。 若是他想靠上沈家这颗大树,是不是说明他也对皇位有觊觎之心?若真如此,日后必成大患。 她不动声色地朝着太子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太子心领神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手势。 他会盯着冷昭文的一举一动,绝不让任何威胁到自己皇位的因素存在。 宴会在看似和谐的氛围中继续,众女又围绕着诗词歌赋开始新一轮的比试,可沈凝霜全然无心参与。 她目光游移,看到冷逸宸的座位上早就没有人了。 不多久,待宴会终于接近尾声,众人纷纷起身告退。 沈凝霜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冷昭文紧跟其后,低声道:“霜儿,我送你回府。” 沈凝霜点了点头。 二人刚迈出宫门,还未来得及踏上马车,一道黑影仿若鬼魅般骤然闪现。 只见冷逸宸身姿稳稳地挡在了两人身前。他双眸仿若寒星,目光冰冷至极,幽幽开口道: “二位这是打算一道走?方才宴会上,难不成还没畅聊尽兴?” 冷昭文神色镇定,微笑回应:“皇叔说笑了,不过是与沈四小姐讨教了些剑法,聊了聊家常。 沈四小姐来时是同沈二小姐结伴而来,眼下沈二小姐被太子哥哥悉心护送回去了,我便顺路送送沈四小姐,免得她路上孤单。” “原来如此。” 冷逸宸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沈凝霜:“不如本王替侄儿送一下沈四小姐,咱们也好谈谈你欠本王的人情?” 沈凝霜心中一惊,她未曾料到冷逸宸会在此刻提及此事。 冷逸宸说完,也不管两人同意不同意,起身先上了马车。 此时的他,眼底阴霾密布,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到沈凝霜与冷昭文那般亲近模样,心里莫名地烦躁,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滋生,搅得他心绪难宁。 冷昭文瞧着他这般做派,冲着沈凝霜俏皮地挤眉弄眼,那模样好似在暗暗嘲笑她即将面临的“艰难处境”。 沈凝霜见状,真想冲上去狠狠捶他一拳解气。 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不会太愉快,只因无论从哪个角度打量,车上那位主儿此刻都仿佛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分明是怒火中烧。 逃避是没有用的,沈凝霜在冷昭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中上了马车。 第二十章 你为什么选择我? 车厢内,冷逸宸安静的靠在一边,没什么表情,双眸更是仿若深邃幽潭,纹丝不动,活像一尊雕像。 “王爷......”沈凝霜刚一开口,话音便被冷逸宸无情截断。 “人也见到了,看起来聊的也不错,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本王?” 被打断了话的沈凝霜心中郁闷,饶是她如此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此时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那王爷想让臣女如何还您这份人情?” 冷逸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风马牛不相及一般问道:“你在他面前,也这么恭谨吗?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也这么客气吗?” 沈凝霜盯着他看了一会,品他话里意思,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狐疑,难不成……他是在吃醋? 可他分明那般厌恶自己,甚至曾动过杀念。 思来想去,男人大抵皆是如此,就算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也容不得旁人来碰一下。 马车轱辘轱辘向前行驶着,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十分压抑。 眼看着快到沈府了,冷逸宸终于开口了:“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所用吗?” 沈凝霜心底一颤,难道他开始有打算了? 还是说,早就有打算了,只是之前不相信自己,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冷逸宸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道:“如果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没有恶意,相信你会为我所用,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我吗?” 说完,他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沈凝霜。 沈凝霜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了凝重,虽然她不知道冷逸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但现在对于她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王爷,功高震主,这四个字,沈家懂,你也懂,如今朝中势力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当今皇上不敢有太大动作,他只能一点一点的削弱各方势力,包括你和沈家。 可是这样太慢了,而他年纪又大了,若是他没有搞点大动作的魄力,那他在位期间,眼前的形势是不会发生太大改变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皇子们皆已长大成人,有些磨刀霍霍的滋味了,说不定哪天,宫中就会发生什么变动,一旦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太子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局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这种巨变,对你,你沈家,都会是不利的,甚至是灭顶之灾,毕竟太子的品性如何,众人皆有目共睹,所以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陷入那般绝境。” 冷逸宸一听,立马说道: “那如果登基的不是太子呢?五皇子是贵妃所生,目前跟太子争的最凶,因为贵妃的母家势力要大于皇后,所以赢的人也可能是他。 又或者......你难道不觉得,三皇子也是不错的人选?” 沈凝霜仿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三皇子没有夺位之心。” 冷逸宸立马狐疑的看向她。 沈凝霜有些尴尬,她和冷昭文的关系,若是表达起来,实在有些复杂。 他们二人之间无疑有着深厚的情谊,可是既不是跟冷逸宸那种深沉的爱恋,也不是跟沈慕云那种纯粹的兄妹之情。 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他们互相了解彼此,尊重彼此,全身心的信任彼此,但就是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表达。 而如今的冷逸宸,是根本无法理解这些的。 “王爷,我们......” “继续说,为什么不选五皇子。” 沈凝霜暗叹了一口气,他既然是这种态度,那她也别做太多解释了,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五皇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既是他的长处,亦是他的短板,因为他没有特别出彩的部分,若是他登上皇位,恐怕很难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因为贵妃的母家一定会想尽办法控制他,那贵妃明显是个拎不清的,对母家有着绝对的依赖,等她的家族权势滔天甚至可以把控皇权之时,必然要跟沈家有一场争斗,这显然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冷逸宸继续问:“那倘若由沈家全力扶持一个没有根基的皇子呢?” “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沈家自祖上传承以来,便秉持忠心报国之志,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兄长,都是为了沈家能在权利的斗争中安稳传承,而不是做个弄权误国的小人。” 冷逸宸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不想弄权,却想谋反?” 沈凝霜自然懂他的意思。 她微微凑近,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记得明空大师跟您说的话吧?” 冷逸宸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 都说明空大师的预言绝无虚假,可对于这类玄之又玄的事,他也不是全都相信的。 他知道,他若想做皇帝,必然走不了正途。 他骨子里是个正直磊落之人,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也不想去硬抢。 若有办法独善其身,他自然不愿担上千古骂名。 沈凝霜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王爷,你可曾想过,当今皇上的皇位,当真来得名正言顺、毫无瑕疵吗?” 冷逸宸眼底寒光乍现,身上那股凌厉气势仿若汹涌波涛,直逼沈凝霜而去。 “你什么意思?” “王爷,先帝有十二位皇子,无论及宠爱程度,还是治国理政之才,当今皇上都不是最适合的人选,那他是凭什么突然脱颖而出的呢? 先帝在位时未立太子,临终前您又不在身侧,您就没有怀疑过,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直至此刻,冷逸宸终于恍然大悟,知晓沈凝霜为何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偏要来找自己谋事。 沈凝霜一定知道某些惊天之密,她都已经试探的这么明显了,自己若再看不出来,恐怕就是个傻子了。 她之前没有说的这么明白,想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她没有信任。 这个秘密,绝对非同小可,甚至影响天下格局,她必须要谨慎。 可是她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吗? 最关键的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质疑她?逼问她?可以她的心性,若是她铁了心不想说,那便是用尽手段,也决然撬不开她的嘴。 第二十一章 与父亲的复杂情感 冷逸宸隐隐觉得,沈凝霜怕是早已精心谋划妥当,哪怕中途遭遇变故,她也自有应对之策。 他现在该思考的是,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她? “沈小姐,如果本王没有如你的意,甚至坏你好事,你会不会痛下杀手?取本王性命,是否在你计划的一环里?” 沈凝霜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懂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吗? 她有些无奈:“王爷,我说过了,绝对不会伤害你。” 冷逸宸看不懂她眼中的复杂,平静的说:“我需要更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你。” 他能这么说,已经是意料之外,沈凝霜自然不会奢求更多。 “我会给王爷更多的理由,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好,本王等着。” 说完,他起身下了马车,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沈凝霜没有动,感受着冷逸宸留下来的气息。 哪怕是她,也需要一些东西,来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过了一会,沈凝霜刚踏入府门,便有小厮匆匆跑来:“四小姐,将军正在书房等您。” 沈凝霜心低头冷笑,该来的还是要来。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向着书房走去。 书房内,沈风莫手里拿着本书,一脸严肃,沈凝霜进来了,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看她。 “女儿见过父亲。” 沈凝霜虽然规规矩矩的行着礼,神色间却看不到什么恭敬之意。 沈风莫扫了她一眼,见她此时模样,表情比刚才还要不好。 不过他并没有追究什么,而是开口问道:“今日进宫了?” “是,皇后办赏花宴,去观赏了一番。” “你平日不是最不喜欢这些场合的吗?今日特意进宫,有什么目的?” 沈凝霜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 “难得你老人家今日特地开口来问,不过让您失望了,我并没有目的,纯粹瞧个新鲜。 倒是你二女儿,一幅画作引得皇后连连称赞,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沈风莫似乎想发火,不过却还是忍住了,又问道:“见到太子了?” 沈凝霜暗中想发笑,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 “见到了,不但见到了,还听说太子可是想了个绝妙的主意,让沈婉以嫡女身份嫁入东宫。 父亲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女儿我实在不明白,沈家如今功高盖主,早已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若是您不想谋反,那做事还是低调些为好。 太子就算是储君,可未来能否登上皇位还是个未知数,可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太子扯上姻亲关系,这般作为,除了加深皇上的反感什么也得不到。 这些道理想必您也是知道的,以您的身份,想跟太子解除姻亲关系也并非不可能,可您却还是这么着急的想拉扯上东宫,难不成太子允了您什么天大的好处,让您如此急不可耐?” 沈风莫听她这话,再也忍不住怒火,将手里的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我需要你来跟我讲道理?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您不想听我讲道理也不必拿身份压我,您大可以不见我,省得心烦。 而且,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父亲大人您,想把沈婉过继在我娘亲名下,除非我沈凝霜死了,不然,你们休想!” “你!”沈风莫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凝聚在这紧握的双拳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满腔的怒火像是突然被抽离,他就像一个被扎破的皮球,浑身的气势瞬间消散,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你们......本事都大了。” 他这句话带了几分苦涩,那声音就像在空旷的山谷中孤独回响的风,透着无尽的落寞。 沈凝霜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到他这个样子后,突然变得深邃了起来。 她不怕沈风莫跟她耍横,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只知道弄权又不顾及子女幸福的人,她会心安理得的跟他说不好听的话。 可有的时候,他又偏偏是眼前这副样子。 她有种错觉,总觉得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可他做事的态度会让她觉得这真的只是错觉而已。 沈风莫低着头,冲她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她内心有些复杂,想说点什么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之前,她还是开口道:“黑衣人的事情并不简单,您查案的时候多注意自身安全吧。” 从书房出来,她的心情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每次都是这样,这也是她不愿意提及她这位父亲的原因。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不要沉溺在这种不好的情绪当中。 在那之后的悠长日子里,整个皇城仿若被卷入了一场风暴的漩涡中心,沈风莫带着他的人马四处奔波,风风火火地查案。 那股子劲头好似不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就绝不罢休,身影穿梭于大街小巷,搅得京城上下人人都在议论这桩诡秘莫测的案子。 与此同时,冷昭文此时在自己的宫殿里,身姿挺拔地站在殿堂中央,微微低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轻声问道:“线索都布置妥当?” 他身前,单膝跪着一个人,身影仿佛能跟黑暗融为一体。 “主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那线索做得巧妙,沈风莫那老狐狸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循着踪迹查到了。” 冷昭文微微颔首,沉默片刻,似是心中仍有疑虑,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开口:“那东西,你确定......” 那黑衣人语气笃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主子,您要找的那个东西,沈四小姐肯定是知道的,沈风莫可能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属下探过很多次,绝不会错。” 冷昭文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轻轻扶额。 难不成,东西真在沈凝霜手里?那他这番折腾,可实在不值当。 说起来,那东西虽然重要,却也算个烫手山芋,而自己又是个皇子身份,想好好的利用这东西,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是沈凝霜来计划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如此一来,自己只需配合她就可以了。 且待日后寻个时机,再与她好生商议一番吧。 第二十二章 幕后主使的转折 这些日子以来,沈风莫早出晚归,全身心扑在查案一事上,压根无暇顾及沈家与太子那桩婚事的诸多琐碎。 太子虽满心焦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计可施。 恰在此时,侍从神色慌张,一路小跑着上前,冲着太子匆匆禀报道:“殿下,刚得到急报,皇陵……遇袭了!” 太子闻听此言,猛地深吸一口气,脸上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皇陵附近驻扎着五千护陵军,什么人竟有如此滔天胆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知是何人所为?”太子强压心头震惊,沉声问道。 “似乎与最近猖獗的黑衣人有关。”侍从小心翼翼地回应。 太子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不过片刻,他便迅速拿定主意吩咐道:“此事重大,孤要去面见父皇,速速准备。” “遵命。” 太子来的不算早,此时已经有许多人知晓了消息,被皇上召见到御书房,商议此事。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仿若能拧出水来,皇上满脸怒容,面色阴沉得可怕。 显而易见,偷袭皇陵之举在他眼中绝非一般刑事案件,而是赤裸裸地对皇权发起挑衅,是动摇国之根基的大逆不道之行。 他带着怒气开口道:“沈卿,皇陵那边情形究竟如何?” 沈风莫恭敬的回答:“启禀皇上,那些歹徒意图切断龙脉,幸得护陵军拼死抵抗,这才未让他们得逞。” 御书房的人听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切断龙脉,此等行径无异于妄图颠覆国家、致社稷于万劫不复之地,简直丧心病狂! 皇上重重地敲击着面前的桌案,怒声质问道:“究竟是何方狂徒,竟敢如此妄为?” 沈风莫似乎有些犹豫,再三斟酌后开口道: “陛下,攻击皇陵的这些人,正是这些日子以来臣调查的黑衣人,臣多番取证,已经有些眉目,不过不敢轻易断言。 如今对方猖狂,所为之事倒是露出一些马脚,不过幕后之人身份贵重,臣也不敢妄断,还需陛下圣裁。” 他说完之后,御书房里有人轻声嘀咕了起来。 以沈风莫的地位,还有他不敢查的人? 皇上脸色阴沉:“到底何人,你但说无妨。” 沈风莫牙关紧咬,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一脸决绝道:“陛下,臣死罪!臣查到的线索,竟与皇后娘娘有所牵连。” 御书房内的议论声明显比刚才大了,而太子更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沈风莫。 皇上却并未即刻表态,只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能让沈风莫以这种态度说出来,必然不是小事。 若此事真与皇后有关,又证据确凿,届时众目睽睽下,治了皇后的罪,是否会打破前朝与后宫的平衡? 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下,攻击皇陵,妄图切断龙脉,这不是小事,若此时包庇,恐失权威。 思及此处,皇上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仔细说来,莫要遗漏分毫。” “是,陛下。” 沈风莫微微躬身,而后将多日来查案所得一一详尽呈报。 从黑衣人平日如何隐匿于市井,散落各处却又暗中勾连;到需要行动时,通过何种隐秘信号、特殊路径迅速集结; 行动结束后,又怎样利用错综复杂的暗道、伪装身份悄然撤退,皆描述得细致入微。 谈及黑衣人身怀功法的独特路数,以及所使用武器的样式、来历异同之处,更是条理清晰,各类证据一一陈列,环环相扣,令人信服。 而最终所有线索矛头,皆精准无误地指向皇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一位嬷嬷。 此嬷嬷姓张,她跟随皇后多年,深得信任,于宫中诸事皆有极大实权。 大到内务府一些关键决策,小至各宫殿人员的调配安排、出入管控,她只需轻轻一句话,便能左右局势,说一不二。 如此一来,事情陡然陷入僵局。 这个张嬷嬷所做的一切,是出于皇后的指使,还是只是利用皇后的信任和后宫的资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事关一国之母,无人敢轻易开口,太子只能被迫开口道: “父皇,母后乃是您的发妻,她的身份和荣辱,都与父皇休戚相关,捣毁龙脉这样的事,于母后而言没有任何益处,定是有人蓄意诬陷。” 这时,李国公适时站了出来,恭敬说道: “陛下,太子言之有理,不过为了洗脱皇后娘娘的嫌疑,臣斗胆建议,请陛下速速将这位嬷嬷传唤过来,当场对峙,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这李国公,就是贵妃的娘家人,所以他表面上虽然帮着太子说话,但实际就怕这位嬷嬷与皇后串供,错失良机。 皇上微微颔首,觉得此计可行,当下便派人前往后宫,将张嬷嬷带至御书房。 张嬷嬷走进御书房,神色镇定自若,毫无惧色。太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心头陡然“咯噔”一下。 因为这老太婆进门的瞬间,往三皇子冷昭文那边飞快的瞥了一眼。 太子心下顿生疑惑,这件事莫不是跟冷昭文有关?这小子平日里看似人畜无害,莫非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嬷嬷来到御前,并未有任何露怯之意,面对沈风莫查到的证据,她既未惊慌失措,也毫无抵赖之意,仿若早有预料,坦然直接承认了罪行。 皇上见状,脸色愈发阴沉,怒声质问道:“你一个下人,想做这些事几乎不可能,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还不速速招来。” 张嬷嬷磕了个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回圣上,奴婢所行之事,的确借助了皇后娘娘的权威,不过奴婢以性命担保,奴婢所做之事,与娘娘毫无瓜葛,娘娘全然不知情。” 李国公假笑了两声:“你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深得她信任,如今你犯下这等大罪,却说皇后娘娘并不知情,难道在你眼里,娘娘如此昏庸,竟无法发现你狼子野心?” “国公爷不必如此着急泼脏水,奴婢既能暗中谋划行事,又能巧妙避开娘娘法眼,自是有人暗中庇护。” “哦?那你倒说说看,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张嬷嬷语气坚定的说道:“庇护奴婢的人,正是沈家。” 第二十三章 被人盯上了 此言一出,仿若平地惊雷,众人惊愕之余,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沈风莫。 这时,沈风莫手下的武将开口道: “大胆奴婢,竟然在圣上面前信口雌黄,你所做之事皆由沈将军揭发,若真是沈将军指使你,他何必自曝其短,多此一举?简直荒唐至极。” “奴婢并没有说这个人是沈将军,而是沈家其他人,至于沈将军是否知情,就得问他自己了。” “沈家何人?” “沈家四小姐,沈凝霜!”张嬷嬷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她说出这句话,冷昭文的手,顿时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皇上听完,皱起眉头,满脸狐疑,而沈风莫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好像张嬷嬷提及这个人跟他毫无关系。 在众人看来,这个下人简直胡言乱语,她说她背后之人是沈凝霜,比她说是沈风莫更不可信。 毕竟沈风莫是真的有可能利用她去铲除异己,用完之后再卸磨杀驴,而沈凝霜一个闺中女子,怎么可能去筹谋这些事?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信,只有冷逸宸暗中垂下了眼帘。 方才那位武将又说道:“简直荒唐!这下人所言,诸位信吗?”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而沈风莫此时终于缓缓开口: “张嬷嬷,培养这么多死士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小女的岁数甚至没有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的时间长,她是凭什么,又是怎么指使你的?” “沈将军,奴婢所做之事,皆有自己的理由,这其中一些势力,的确是奴婢自己苦心经营的。 只不过三年前,沈四小姐偶然进宫,机缘巧合之下撞破了奴婢的秘密,以此为把柄,胁迫奴婢为她所用,奴婢无奈之下,只能听从差遣。” “你自行建立势力?”沈风莫目光锐利如鹰,仿若要将张嬷嬷看穿,“你究竟是何身份,竟有能耐在宫中培植如此庞大势力?” 张嬷嬷苦笑一下:“不瞒诸位,因为奴婢,乃是前朝遗孤。”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早知黑衣人之事背后定有隐情,却万万没想到竟牵扯出前朝恩怨。 若这个张嬷嬷真是前朝遗孤,她攻击皇陵、妄图切断龙脉倒是解释的通。 李国公满脸质疑:“你这个前朝余孽的身份,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沈四小姐只是碰巧进宫一次,就发现了?” “陛下,以及诸位大人,或许诸位难以相信,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位沈四小姐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她的能耐手段,远超诸位想象。” “够了!”沈风莫怒声打断。 “你空口白话,毫无证据,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亦是无用。不管你是蓄意诬陷,还是所言为真,终究得拿出真凭实据来。” “没错,你一个前朝余孽妄图切断龙脉也就罢了,沈四小姐做这样的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张嬷嬷丝毫不慌:“若非沈四小姐推波助澜,奴婢绝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行事。 之前攻击水云阁,沈四小姐就是想杀掉各个世家公子,断各大世家后路,如今攻击皇陵,也是她想推翻当今圣上皇权。” “一派胡言!她一个深闺女子,为何要做这等逆天之事?”武将气得暴跳如雷。 “奴婢有自己的目的,沈四小姐自然也有她的盘算,她做这样的事,是因为,她也有其他的身份,换言之,她并非沈将军亲生的。” 她话音刚落,沈风莫便喝道:“荒唐!” “沈将军,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尊夫人。” 沈风莫不再理会她,而是对着皇上说道:“陛下,这罪奴胡言乱语,想让她说实话,恐怕要用些手段。” 皇上尚未表态,张嬷嬷抢先对着皇上说道: “陛下,奴婢绝无虚言,若是陛下心存疑虑,可即刻传唤沈四小姐前来,与奴婢当面对峙,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皇上闻言,心中犹豫。太子见缝插针: “父皇,这罪奴既然已经承认了罪行,那她说的话,便有几分可信,况且沈四小姐若真是普通闺阁女子,冤枉她对这罪奴有何好处?” 皇上细细品来,也觉得有些蹊跷,谁会无缘无故去冤枉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皇上沉声道:“朕念你多年侍奉皇后,许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交代,你说沈凝霜并非沈风莫亲生,可有确凿证据?若仅凭臆测信口雌黄,定不轻饶!” 张嬷嬷伏地再拜,镇定回道: “陛下,奴婢不敢妄言。沈四小姐出生之时,沈家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丫鬟,有几个是奴婢早年安插进去的眼线,她们亲耳听闻产婆的低语,那言语间暗示小姐身世有异。 再者,小姐这些年行事做派,全然不似将门家风熏陶,反倒精通诸多诡秘权谋之术,寻常闺阁哪有这般能耐? 只可惜,那些婆子丫鬟后来不知为何,逐一消失,定是有人蓄意灭口,陛下若派人细查,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沈风莫此时怒目圆睁,却强抑怒火,向皇上抱拳说道: “陛下,臣之妻品性纯良,断不会有这等欺瞒之事。这嬷嬷分明是为脱罪,胡编乱造,妄图扰乱视听,求陛下明察!” 正沉吟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冷逸宸终于开口了:“启禀皇兄,此事弯弯绕绕听的臣弟头疼,可否容臣弟先行告退?” 一众大臣听闻此言,皆在心中暗自发笑。 这话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这位王爷就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表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表明此事与他毫无瓜葛,他留在这儿亦是无用,不想掺和这趟浑水。 第二,这张嬷嬷交代之事太过儿戏,在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不曾想,张嬷嬷看了看他,幽幽开口道: “王爷,水云阁事发之后,是您先接手调查的,您那次带人出手伏击,却只有您一人生还,此事疑点重重,难道您就没有什么隐情瞒着陛下?” 冷逸宸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事早有定论,你现在翻出来,是想质疑皇兄当时的决策吗?” 张嬷嬷被噎了一下,暗道这个主真是名不虚传,三言两语便避重就轻,巧妙化解。 毕竟上位者最忌讳有人质疑,冷逸宸一句话就堵了她的嘴。 第二十四章 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对峙? 皇上目光在冷逸宸与张嬷嬷之间来回梭巡,片刻后,抬手制止了这场暗流涌动的交锋,神色肃然道: “此事休要再无端牵扯,贤弟,你若不愿待在此处,朕即刻命你带一队御林军,去将沈凝霜请来。 记住,是‘请’,莫要惊扰了她。若她真是无辜,朕也不能让功臣之女平白蒙冤。” 冷逸宸眉梢轻挑,那神情明显透着几分不情愿,但皇命难违,终究还是领命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陷入短暂沉寂,众人皆在心中暗自揣测后续走向。 冷逸宸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沈府,将沈凝霜接了出来,去往皇宫的路上,冷逸宸向手下微微示意,示意他们管住嘴,身形一闪,钻进了沈凝霜的马车。 上车之后,他将御书房之事与沈凝霜说了个大概。 沈凝霜听完,黛眉微蹙,冷昭文之前说过,那些黑衣人的种种行径皆是他一手策划安排,还拍着胸脯保证后续的一切准备事宜都已万事俱备。 现今这个嬷嬷当场指证她,说明事情已经超出了冷昭文掌控之外。 时间紧急,冷逸宸也无法与她探讨过多细节,只是问道:“那罪奴说你不是沈将军亲生的,到底是真是假?” 沈凝霜眨了眨那仿若藏着星辰的双眸,在冷逸宸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沈凝霜又摇了摇头。 冷逸宸心头仿若被重锤猛击,除了满脸的震惊之色,心底更是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按理来说,你的事情,是很难被寻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关于你的身世,若是连你父亲都不知道,那这个罪奴是如何知道的?” 沈凝霜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不过还不能确定。 “王爷,这次,我恐怕需要你帮我一把。” 不多时,冷逸宸带着沈凝霜匆匆返回。 沈凝霜一袭素色罗裙,神色从容,踏入御书房,盈盈下拜:“臣女沈凝霜,拜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皇上审视着她,缓声道:“沈凝霜,张嬷嬷实名指控你,称你知晓她前朝遗孤身份,以此胁迫她攻击皇陵、妄图切断龙脉,还说你并非沈风莫亲生,此事你作何解释?” 沈凝霜微微抬眸,澄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看向张嬷嬷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卑不亢道: “皇上圣明,臣女自幼生长在沈家,父母疼爱,兄友弟恭,怎会是这等大逆不道之人?至于张嬷嬷所言身世之事,荒谬至极,臣女从未听闻。 至于胁迫她,更是无稽之谈,臣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这嬷嬷日常行踪都难知晓,何来胁迫之力?想必是嬷嬷犯下重罪,妄图拉臣女垫背,以求一线生机。” 张嬷嬷在旁冷哼一声:“沈四小姐好一张利嘴!三年前六月初七,小姐独自前往御花园偏僻角落,彼时奴婢正与线人交接前朝余孽名录,不慎被你撞见,你当时便扬言要将此事捅出, 除非奴婢为你所用,自此,奴婢才一步步陷入泥沼,做下诸多错事。小姐敢说,那日未曾去过御花园?” 沈凝霜仿若受惊的小鹿,瞬间花容失色,半张着那樱桃小口,满脸惊惶地说道: “你……你手中竟然握有前朝余孽的名录?我宁远国自建国以来,承蒙历代圣上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百姓方能安居乐业,到了当今陛下这等太平盛世,更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陛下宅心仁厚,不愿对前朝之人赶尽杀绝,可你们却知恩不报,反倒在这皇宫大内私下结党营私,妄图斩断我朝龙脉?当真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 张嬷嬷没想到她竟一下抓住了名录一事,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沈凝霜趁热打铁:“陛下,这名录之事非同小可,这些心怀叵测之人若是潜藏在宫内,那岂不是如同在陛下的枕边悄悄藏了一把利刃,随时可能危及龙体安危? 陛下此刻当务之急是否应先将这名录拿到手中,顺藤摸瓜揪出那些潜藏在宫内的乱党分子?” 皇上听她此番言语,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这罪奴,名录在何处,还不如实招来?” 张嬷嬷仿若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脸上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显然根本不想交出来。 “来人,封锁后宫,给朕搜,皇后宫中更是重中之重,一处也不可放过!” “遵命!”一众侍卫轰然领命。 趁着搜宫的空档,沈凝霜又开口道:“皇上,张嬷嬷说臣女撞破她秘密是三年前六月初七,臣女想了想,那段日子臣女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许久,根本未曾进宫,府中大夫可作证,这嬷嬷为脱罪,竟连这等细节都编造得漏洞百出。” 皇上目光转向沈风莫:“沈卿,此事可属实?” 沈风莫连忙回道:“陛下,三年前小女确实有一段日子病重,府中请了数位名医诊治,药方皆有留存,可随时呈给陛下查验。” 张嬷嬷见状,急切道:“陛下,他们父女定是串通一气,伪造证据!那御花园之事,奴婢绝无记错,小姐定是用了什么法子,买通旁人作伪证。” 这时,一直沉默的三皇子冷昭文上前一步说道: “父皇,此事疑点重重,张嬷嬷口口声声要与沈小姐对峙,儿臣还以为她有何确凿证据,不曾想所说之事如此漏洞百出,儿臣以为不可仅凭张嬷嬷一面之词就定沈四小姐之罪。 儿臣听闻,前朝之人向来与我邻国瑞金国走得近,这张嬷嬷如此不遗余力给沈家泼脏水,难不成是忌惮沈家在边境的威胁? 抑或是妄图用这等荒诞之事,转移众人视线,帮着邻国挑起我朝各方矛盾?” 皇上听完,若有所思。不得不说,也有几分道理。 沈凝霜见状,赶紧上前加火:“还有,张嬷嬷说臣女威胁其攻击皇陵,还言之凿凿的说臣女并非沈家亲生,那张嬷嬷倒是说说看,我沈凝霜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出于何种目的要要攻击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