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小仙女》 1 看上眼了吗 “江词,你到底是跟着我去孙家,还是跟你外婆住在老房子里?”江南嫣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的神色尽显不耐。 一句话,江词被拉回了现实。 外婆佝偻着身子站在江词的身旁,看到江词的动作也被吓了一跳,担忧又心疼:“阿词,你怎么突然掐自己?阿词,痛不痛?” 耳边不断回荡着外婆心疼的声音,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江词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她重生了。 江词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江南嫣,紧抿着唇,压抑着心里的恨。 “阿词,没事的,你跟你妈走,外婆在这儿也挺好的。”外婆握着江词的手,安慰道。 江词摇了摇头,扶着外婆褶皱的手,温声说:“外婆,我留下来陪你。” 上一世,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离开了外婆,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南嫣会为了自己,连自己亲生母亲病死在家中都不来看一眼。 这一世,她不会再选错了。 “你想清楚,不去孙家你这辈子都只能住在这破房子里!”江南嫣听到江词的拒绝,眼神愈发鄙睨。 江词拒绝的很干脆,“不去,我不妨碍你当孙家少奶奶。” 被戳中了心思,江南嫣气得咬紧了后槽牙,什么时候开始,江词变得像是带了刺的野玫瑰,碰一下就扎手。 江南嫣也懒得在这耗下去了,开门见山地说,“那行,算你识相,那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别怪妈妈。” “你在这儿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外婆,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打生活费。”江南嫣说完,把特意从孙家带过来的补品放在桌子上,留了一张银行卡:“有事打电话。” 江词搀扶着外婆,目送江南嫣离开。 江词带着外婆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窗外湛蓝的蓝天。 南城的八月,暑气难耐,一阵接着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瓦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刺眼又闷热。 “阿词,你怎么突然就不跟你妈妈去新家啊?”外婆想起前些天江词听到江南嫣说回来要接她去新家的时候,兴奋地靠在自己的腿上,说想去外面看看世界,带外婆一起去。 江词笑了笑,帮外婆捏着背:“就不想去了呗,去了还得习惯那边的生活,多麻烦啊!” “你这孩子,外婆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舍不得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外婆略带茧子的手在江词的手臂上摩挲着,“你真的不用担心,外婆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 “外婆,我就是想留下来陪你,你别劝我了。”江词心意已决,听不进劝,外婆也就放弃了。 江词陪了外婆一会儿,就带着外婆回房间睡午觉,她看着外婆睡下后,才走到客厅的木质椅子上坐下。 倏地,另一间房间内传出一阵悦耳的歌声,江词逐渐回过神来,她从椅子上起身,慌忙走到房间内。 她拿起放置在床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高阿姨”的字眼,她恍然想起,高阿姨是曾经自己在一家便利店里打工的老板娘。 江词手握着手机,指尖停留在接听键上,回过神来,才轻点接通。 “高阿姨。”江词开口,“是怎么了吗?” 高婉晴说:“你昨天不是说请假了嘛,我今天要外出,没人看店,你看你现在有时间吗?” 江词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正是高二结束的那年暑假。 江词拿了一张纸,在上面给外婆留了话后,才换了身衣服往便利店赶。 在印象中,便利店距离外婆家并不是很远,江词凭借着记忆,一路走到便利店,也只用了十分钟。 高婉晴刚收拾好从便利店出来,就看到正朝便利店走来的江词。 “小词,店里头就麻烦你了啊!”高婉晴轻拍了两下江词的肩,“工资正常算,放心吧。” 江词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就往店里走去。 午后的时间,来店里的人不多,江词帮高婉晴把货架上的货补完,洁白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坐在收银台前,把汗擦干净,打开了先前放在高婉晴店里的书,拿起放在一旁的扇子扇风,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中途也有顾客买东西,但人总归不多,难得的惬意。 不知看了多久,落日西沉,收起它那耀眼的光芒。 江词看得正入迷,一道嬉笑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予哥,还得是你啊,不然靠咱们不得输给五中那群兔崽子!”霍臣肆手臂下夹着一个篮球,一个劲地给某人拍着马屁。 “霍臣肆,你这马屁拍得啪啪响!”樊勉看都看不下去了,“说真的,刚才那场球,你不上咱们赢得还快些。” 其中的男生附和道:“霍臣肆,你篮球黑洞吧?不会打可以不打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霍臣肆白了他们一眼,气得把球丢给了樊勉,笑骂道:“滚犊子,真烦你们这些损友!” 说完,霍臣肆瞥了眼身旁的人,“予哥,喝不喝水?去个小卖部呗!” 张鹤予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眼霍臣肆,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拭脸部的汗水,或许是因为刚运动完,嗓音低哑了些,“我请客。” 张家大少爷都发话了,兄弟们自然也不客气。 一群人蜂拥进店,江词看书被强制打断,她闻声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后面进来的少年。 十七十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球服,身姿挺拔,眉眼清冽,鼻梁高挺,下颚线利落,神色漫不经心,身上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劲儿。 耳边人声嘈杂,少年的目光垂下,却无时无刻打乱她心跳的节拍。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张鹤予。 十七岁的张鹤予。 江词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手上还停留在翻页的动作,紧张地捏紧了书页的一角。 视线只有几秒钟,江词的心脏早已如海浪般翻涌着。 她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端倪。 “买单。”霍臣肆拿了一瓶佳得乐和一瓶可口可乐,大摇大摆地放在了收银台上。 江词没敢抬头,手脚利落的给每一瓶水扫码记账,直到她拿起那瓶略带凉意的佳得乐,动作迟疑了两秒。 张鹤予运动后,只爱喝佳得乐。 霍臣肆在和其他人聊着天,闹哄哄的,但有一人,始终未开口说话。 江词能感受得到,头顶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灼烧着自己。 “一共六十三块二。”江词抬起头,耳边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脸颊粉粉的,漾起笑意时,脸颊两边的酒窝很是可爱。 女孩的声音乖软,再加上她温甜的外表,那就是甜上加甜了。 除了张鹤予,其余的人看到江词,都一下子没了声。 江词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耳边传来那道低沉的声音。 “扫码。”张鹤予拿着手机,眉眼散漫,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可现在听得出他很不耐烦。 江词僵直了身子,拿起了机器往他的手机上扫了码。 几人走出了便利店,霍臣肆才逐渐回过神来,低声咒骂了句卧槽,“我感觉我要恋爱了!” “你又抽什么风?”樊勉刚喝了一口水,拧紧瓶盖瞥了眼霍臣肆。 “你们刚刚听到没?”霍臣肆笑得合不拢嘴。 “听到啥?” 霍臣肆:“我心动的声音。” 樊勉光听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腿就给了他一脚,“脑子不好就去治治,一天天的怪恶心人的。” 霍臣肆摸着被踹了一脚的屁股,朝樊勉骂了句操后,转头就把目光投向张鹤予。 “予哥,刚才那个便利店妹妹,有没有上你的眼?” 闻言,众人把目光投向张鹤予。 张鹤予没搭理他,拧开瓶盖,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液体顺着喉咙往下咽,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白嫩的小脸,杏眸灵动明亮,唇红齿白,皮肤白皙。 确实漂亮。 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予哥,见过这么多性感妖娆的,总归没见过这么纯的甜妹妹了吧?” 张鹤予冷睨了他一眼,薄唇扯了扯,语调随意,“知道为什么没人喜欢你了么?” 霍臣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为啥啊?” “不懂得尊重女生。” 霍臣肆:“……” “笑死,咱们予哥一针见血啊!”樊勉听着都偷偷发笑。 江词见一群人都走后,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恍如隔世。 江词摸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想起刚才遇到张鹤予的那一刻,那张熟悉的面孔重新浮现在眼前。 挺好的,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张鹤予没见过自己死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没过多久,高婉晴就从外面回来了。 “小词,谢谢你啊。”高婉晴说:“要不是供货商那边出问题了得赶过去弄,我也不会突然喊你来。” “没关系。”江词收拾好东西后,就听见高婉晴说:“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回去?” 江词摇了摇头,“不啦,我回去陪外婆吃。” 高婉晴看着江词,叹了口气,“难得有你这么孝顺的孩子,你外婆一定能享福的。” “会的。”江词说:“先走了,高阿姨。” “行。” 江词从便利店里出来,夕阳早已落下,天空也变得暗沉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的闷热也消散。 她沿路走回去,路上看到了路边的店铺,暖黄的灯光下照射着吊挂在半空中的烤鸭,那烤鸭泛着油光,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外婆应该很久没吃过烤鸭了吧? 想着,江词去买了些烤鸭,拎着袋子往家门走。 刚走到家门口,江词就闻到了那浓郁的芝麻香味,她猜,应该是外婆在做黑芝麻糊。 是因为江词喜欢吃,外婆就会经常做。 江词平复了情绪后,才推门而进。 外婆还在厨房忙碌着,江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后,才迈着步子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外婆!”江词看着头发斑白的老人,忍不住心疼,“外婆,你别忙活了,去外面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吧。” 外婆摇了摇头拒绝,“没事,我也快做好了,你也忙了一下午了,去洗洗手吃饭吧。” 看着外婆执意要做,江词也不好拦着,就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饭菜做得很快,外婆给江词舀了一碗黑芝麻糊,芝麻香味浓郁扑鼻,“阿词很久没吃了吧?” “是很久没吃了。”江词笑了笑,“就喜欢吃外婆做的,味道一流。” 外婆被江词夸得天花乱坠,整得不好意思了,“你啊,就是小嘴儿甜,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2 你很讨厌我 江词逐渐习惯了重生后的生活,几乎每天陪完外婆后,就去便利店打工。 高婉晴也了解江词的家庭条件,同情她的同时,也给了江词最好的待遇。 从便利店走回家没多久,江词受不了身上黏腻腻的感觉,就便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外婆刚好从厨房里端着饭菜出来,见着江词披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蹙了蹙眉:“阿词,快去吹干头发再吃饭,容易感冒。” 江词应了声好,回房间吹干头发才出来。 吃完饭后,江词把碗筷洗完,瞥了眼在客厅里看报纸的外婆,勾了勾唇。 “阿词,过两天是不是要开学了?”外婆突然放下了报纸,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江词。 江词点头,“是的呢,外婆我到时候可能会很晚回来,你在家我怕……” “哎哟,你就别操心我这老婆子了,你好好学习就好,家里有外婆呢!”外婆拍拍她的手背,“你妈妈是不是还没给你打学费?” 江词抿了抿唇,“外婆,学费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我在高阿姨那儿做了份兼职,也刚好是这几天发工资。” “你能等,那学校能给你拖学费吗?”外婆叹了口气,“阿词,外婆没什么能给你的了,我身上这些年也存了些钱,你拿着。” 说着,外婆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破布缝起来的小钱袋,里面装着有很多零钱,也有几张一百。 江词看着外婆小心拿出身上的养老本,鼻尖忍不住泛起酸楚,“外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的学费也不用这么多,你自个放好这些钱……” “阿词,外婆也老了,用不上,你就拿着吧。”外婆搂着江词,坐在阳台边上看着夜色慢慢,“从小到大,你妈亏欠你挺多的,她作为外婆的女儿,我替她照顾好你,也算是负了责任了,外婆对不起你,阿词。” 江词强忍着泪水,靠在外婆的肩上,同她一起看着天边发亮的星星,心脏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 “外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江词说:“只要你健健康康,看着我长大成人就好。” 翌日下午,江词照常来到了高婉晴的便利店里。 高婉晴见着江词,就冲她招手让她进来,她突然想起来江词准备高三的事儿,“小词,过两天高三的是不是要上学了?” “是的高阿姨。” 江词帮高婉晴补冰柜上的饮料,听到高婉晴说:“哎哟,那我得提前把工钱结给你,毕竟你也要交学费是不。” “谢谢高阿姨。”江词低声道了声谢。 高婉晴问:“你开学了还能来店里帮忙不?高三学业也紧张……” 江词想了想,如果跟学校的安排有冲突那估计是来不了,“高阿姨,我做完这两天就不做了。” 高婉晴还觉得有些可惜,江词是个很好的孩子,干活儿也认真,很难得。 但现在学习要紧,高婉晴也就不强留,“这样吧,要是你哪天有空,就跟高阿姨说声,我就找你来帮我看店。” “好嘞,谢谢高阿姨。”江词刚说完,店门突然响起了一道机械声。 “欢迎光临。” 江词还站在冰柜面前,摆放着饮料,她抬起头,视线投向门外,逆光走进一道身影。 少年步伐停在了江词身旁,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皮肤冷白,侧脸轮廓线条紧绷着,眼睫垂下,留下了一层阴影,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江词仰起头看着他,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红唇微张,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张鹤予。 “让让?”张鹤予替她撑着冰柜的门,眼神懒懒的,油然而生一股散漫的味道。 江词愣住了,一双杏眼毫无掩饰地直勾勾的盯着张鹤予,手里拿着的饮料也不禁握紧了些。 “嗤。” 张鹤予见女孩没反应,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戏谑的淡笑声响起,江词才往外挪了挪,让了些位置给他。 他刚刚是笑了吧? 江词无声的咽了咽口水,莫名的,感觉脸蛋发烫。 张鹤予扫了眼冰柜里的饮料,眼神有些迟疑,江词瞧着他,恍然间想起了什么,“你等等!” 他没说话,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转身走到另一侧的冰柜。 二十秒。 江词重新走到张鹤予的面前时,手里多了一瓶淡蓝的液体的饮料。 “佳得乐我还没补,但里面我多留了一瓶。” 张鹤予先是一愣,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他眉梢轻挑,纯粹的碎发落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认识?” 江词身子一僵,递饮料给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忽然感觉喉咙干涩,想说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僵持了一分钟。 张鹤予口袋里的不合时宜的手机响起,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饮料,颔首:“抱歉。” 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听起来。 “予哥,能不能快点儿,咱们在球场上等着呢!”霍臣肆笑得贱嗖嗖地调侃:“嫂子也来了,说是看你打球。” 江词听得很清楚霍臣肆说的话,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酸酸涩涩的。 张鹤予完,倒也没说什么,还非常礼貌的让霍臣肆把话都说完了才挂的电话。 “多少钱?”霍臣肆打开了手机的二维码,眼神淡淡的看着站在旁边的江词。 江词回过神来,迈着步子走到收银台前,嗓音听着有些缥缈:“五块。” “嗯。”张鹤予把二维码凑近给了她,他突然开口:“我们见过?” 江词“啊”了声,心跳砰砰地跳着,“…没有吧。” 张鹤予点头,拿起了佳得乐就往外走。 看着他走了后,江词才感觉到发软的双腿。 真窝囊啊江词。 * 按照惯例,南城三中高三开学一般都比高一高二早半个月,同时,高三开学后一天,都要进行分班考。 江词高一的时候读的文科,后面老师发现她学的理科的优势比文科高很多,她也是后来才改的选科意愿,导致高二分班的时候,她只能在理科比较后面的班级。 南城三中比较注重学生的成绩,无论是德智体美劳还是其他什么的都要求必须好,在这种学风下,好学生占比自然比坏学生多得多。 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外婆早已入睡,江词回到房间,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课本,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江词的成绩并不差,这一切不只是她自己日日夜夜的努力,还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张鹤予。 张鹤予的成绩在南城三中数一数二的,常年占榜年级第一,平时看着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可江词却无比的清楚,成绩是他最引以为傲的。 他站在山顶,俯瞰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山河。 江词也想与他看看同一片天,同一片海,同一座山,同一条河。 很庆幸,她遇到了张鹤予。 翌日一早。 江词简单做了份早餐,剩下的弄了保温,好让外婆起床的时候能吃上热乎乎的粥。 因为中午她在学校回不来,就提前跟邻居胡姨打好了关系,让她帮忙多留意一下外婆。 八月中旬的校园,树木枝繁叶茂,桂香飘香。 “词词,好久不见!”虞溪锦在位置上冲着江词打招呼。 江词扬唇微笑,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确实好久不见。” “快快快!”虞溪锦桌子上乱糟糟的,上面放着的全是卷子,“词词,快借我抄抄数学。” “你又没写啊?”江词看着虞溪锦着急忙慌的样子,赶忙把假期的数学卷子递给了她。 虞溪锦写字的动作都不带停的,“别提了,本来昨晚能写完的,奈何电视剧太好看了,忘了写。” 江词摇头,“同情你一秒。” “啊!怎么能这么多……”虞溪锦欲哭无泪,“待会儿还要分班考试,救命,饶了我吧!!” 江词回教室前,提前去看了眼考试时间,第一科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早上考英语,下午考理综。 “各位同学,请大家现在开始整理试室,九点前请各同学前往考试的试室。” 虞溪锦听完,哀怨一番后,才不情不愿的收好自己的假期作业。 “词词,你哪个试室来着?”虞溪锦问。 江词:“七班,你呢?” “我在六班,你旁边的教室里。”虞溪锦说:“那等会咱们一起过去。” 江词收拾了一些自己要用的笔,点头答应了下来。 七班教室的走廊上。 江词低着头看着语文作文的经典素材,突然虞溪锦用手肘碰了碰她,“词词,咱们高二的年级第一也在这个试室哎!” 听言,江词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张鹤予。 除了周围几个经常见的霍臣肆和樊勉,他的身旁还多了一个女生。 “不愧是张鹤予啊,她旁边的是咱们年级的级花吧?”虞溪锦感叹,“泡到张鹤予,够她吹一段时间了。” 江词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紧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 无论换了多少个,江词都知道,不可能是她。 “张鹤予每一任女朋友都很漂亮,虽说是是漂亮,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虞溪锦说着,瞥了眼江词。 江词听到她话说了一半又不说,就疑惑的抬起头看她,“缺了点什么?” “我知道了。”虞溪锦盯着江词看了一会,“缺了像你身上那样的清冷又坚韧的劲儿。” 江词:“……” 考试铃声打响。 江词把笔记本子放在了外面,转身往教室里走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堵死了。 渐渐地,队伍总算是准备轮到了江词,倏地,不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后退了几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前人往后撞了下。 江词一下子没站稳,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后脑勺就撞上了一大块硬邦邦的东西。 “嘶——” 头顶传来一阵声音,江词整个人懵了,连忙站稳了脚,却一不小心又给人踩了一脚。 “同学,你很讨厌我?” 耳边传来低沉带着点不爽的声音,江词身子僵了僵,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人,瞳仁骤然紧缩。 张鹤予。 江词意识回笼,脑子不太好使,着急忙慌地抬手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摸了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张鹤予皱着眉,捉住了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手,“浑身都被你摸了个遍了,有你这么道歉的?” 江词急得眼尾泛红,杏眸闪烁着光亮,声音细细小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3 看不出来啊 “行了,到你了,赶紧进去吧。”张鹤予松开了江词的手腕,收回了视线。 触碰到江词的手腕时,他心里在想,怎么会有女孩子的手腕会这么小。 江词心跳都快跳出嗓子眼,舔了舔唇,往教室里走。 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忽然感觉到自己触碰张鹤予的胸膛的手心像是被灼烧似的发烫。 清点人数后,监考老师开始分发卷子,江词拿到卷子后,进入状态,低着头写着卷子。 一百五十分钟过去。 江词拿着卷子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早已在门口等候的虞溪锦。 “走走走,咱们去吃饭去,饿死了!”虞溪锦拉过江词的手,直奔饭堂。 江词和虞溪锦打好饭菜后,在食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对面的虞溪锦故意压低声音说,“妈耶,张鹤予在你后面。” 江词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四人捧着餐盘,一起坐在她们的身后。 张鹤予身旁有别的女生。 见状,江词抿唇,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江词的胃小,饭菜才吃到一半,就觉得饱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两张,给了一张虞溪锦。 “谢了!”虞溪锦嘴里还塞着饭,含糊道谢。 霍臣肆跟樊勉去小卖部买饮料,那一桌只有张鹤予和那个女生。 突然,身后传来女生娇滴滴的声音。 那声音娇的,江词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予哥,下午放学我去看你打球好不好?” 张鹤予神色淡淡,看起来兴致缺缺地模样,“随你。” 女生听了,觉得有些不开心,埋怨了句,“予哥,你怎么这样啊,好冷淡哦!” 张鹤予喝了一口水,嗓音清润,整个人混不吝的样:“我哪样了?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不就那个样?” 女生咬了咬唇,想到自己在张鹤予身边是最长的那个人,那在他心里应该是占有一点儿地位的。 “鹤予,我只是想让你对我上点心,别对我冷淡……”女生挽着他的手臂,撒着娇,“你是我的男……” 她话还没说完,张鹤予放下了筷,声音淡得很:“万含秋。” 闻声,万含秋心里一咯噔,心里头觉得有些慌。 “你要求有点多了。”张鹤予轻嗤了声,“分了吧。” 万含秋瞪大了眼睛,眼里布上了水雾,声音也带着颤抖,眼眶发红:“你说真的?” “嗯,认真的。” 周遭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那一处,张鹤予本就是南城三中的话题热点,现在这一下,万含秋脸上有些挂不住,强忍着泪水,起身。 下一秒,万含秋端起自己的那杯凉白开泼向他,丢下了一句“张鹤予,你混蛋!” 就端着菜盘子走开了。 不止是张鹤予身上挂着水珠,附近的人也遭了殃。 “卧槽,词词你没事儿吧?”虞溪锦看着江词湿了一半的肩膀,惊呼出声,“快,快拿纸巾擦擦。” 说着,虞溪锦把纸巾递给了她,也帮她擦拭着。 这会儿,去买饮料的两人回来,见状,霍臣肆跟樊勉愣了半天,一句话也不敢说。 江词想转身看一眼张鹤予,可不知什么时候,身侧多了一道黑影。 她抬眸看去,却意外跌进少年漆黑的双眸,她指尖蜷缩,心跳也不由得加速。 “对不起,误伤无辜了。”张鹤予的语气很淡,但道歉真诚。 江词视线落在他身上,全身都湿透了,窥见他衣服下面那精瘦的腰和那凹凸起伏的腹肌,分外性感。 她犹豫了几秒,把桌上的那包纸巾递给了他,声音软甜,“你擦擦吧,我没事。” “行,谢谢了。”张鹤予接过她手里的纸巾,余光瞥到女孩白皙的脖颈间粉红的胎记。 江词离开了食堂后,那颗心依旧砰砰直跳,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真服了,那个万含秋就不能看着点泼吗!”虞溪锦瞧着江词背后湿了一大块,就格外的对万含秋不爽。 江词摆手,笑着说:“没事,等会就干了。” “可是等会儿考试的教室里面有空调,怕你着凉了。”虞溪锦担忧。 江词挽着虞溪锦的手臂,“好啦好啦,别担心啦,你不是还有假期作业没补么,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快去补吧。” 被江词这么一提醒,虞溪锦才想起来这事儿,“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先回去补了啊!” 虞溪锦匆忙回教室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江词才松了一口气。 下午还有考试,江词没有回教室午休,而是选择去篮球场附近的小亭子里看书。 体艺室在篮球场附近的一栋教学楼里。 张鹤予刚从学校的体艺室出来,站在走廊,往下一看,不经意地一瞥,停留在不远处小亭子里面的女孩。 正好。 他从教学楼下来,迈着步子朝明德亭走,直到他走近,一股桂花香钻进鼻尖。 盛夏的午后,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树叶被晒得卷曲,蝉鸣聒噪。 女孩垂着头,耳边的碎发滑落脸颊,夏吹拂,眼睫下垂,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书本,入了神。 看着这一幕,张鹤予愣了神,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莫名的心间融入了一股暖流。 他记得那个女孩。 或许是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江词有些疑惑的往身后望去,就看到屹立在不远处的身影。 张鹤予?? 江词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睁着杏眸眼神略带疑惑的看向他,身子也不自然地往后缩了缩,“你是有什么事吗?” 张鹤予撩起眼皮,神色淡淡地朝她走近,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他哼笑,语调很轻:“躲什么。” 他的话,像是落在江词身上的电流,从后腰一路往上窜,直击心脏,酥酥麻麻的。 江词咽了咽口水,摇头,“没、没躲。” “我会吃人?”张鹤予不以为意地淡笑出声,“今天早上摸我不是摸得挺起劲?”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词的脑子里就钻进了不少的片段。 真的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故意的……” 张鹤予低下眼睑,似有若无的哼笑,戏谑的意味明显:“是么?” “看不出来啊。”余下的尾音被拖长,他带着倦怠开口:“小同学。” 江词抿唇,鼓了鼓腮帮子:“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张鹤予单眉挑起,把臂弯上耷拉着的校服丢给了她,衣服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江词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接住了。 “新的,换上吧。” 江词低眸看着手里干净的校服,心脏一滞,片刻,才开口:“谢谢你。” “我的原因,抱歉。”张鹤予又一次给江词道歉:“衣服不用还,买的应该是你的码数。” “好的,没事。”江词说完,拿着衣服转身收拾桌面上的书本,客气又疏远的说:“先走了。” 张鹤予脸上没什么情绪,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下午的考试结束,学校还没开始正式安排高三的学生要晚自习,江词考完试就跑回教室拿了些东西就往家里跑。 重生后,江词也明白了一些事,人嘛,总会经历生离死别,但最害怕的还是失去。 江词回到家门口,就闻到了家里面传出阵阵的饭菜香味。 外婆听到门外有动静,就知道是江词回来了,她笑的慈祥:“快去洗手吃饭。” “好嘞,外婆!” 吃完饭后,江词陪外婆聊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里。 张鹤予舟…… 江词走到椅子旁,拿起校服,凑近闻了闻,衣服上好像还残留着张鹤予身上的香味。 江词拿着校服走到浴室,拿了一个盆,往里面装了些水,用手洗。 用衣架把衣服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江词看了眼,才转身回到房间里。 * 刚开学就历经了两天的考试,不少人考完受不住就蔫巴下来,虞溪锦也是其中之一。 “我靠,考完试老娘还得补假期作业,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啊?!”虞溪锦趴在桌子上吐槽着。 江词笑了笑:“听说成绩下午最后一节课出,出了就分班,分完班之后呢,新的班主任就会要求你交作业,然后呢……” “救命,词词,求你别说了!”虞溪锦哀怨道:“光是听着,我就感觉天都塌了。” 江词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突然眼前一道黑影压了下来,她顺势抬头。 男生戴着黑框眼镜,规矩的穿着校服,脸上带着点青涩,眸子清澈,低头看向江词的时候,不自觉地红了脸。 “班长。”江词仰头看向他,唇角漾出了一抹笑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支浆文清了清嗓子,“江词,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有个题目想问问你。” 江词应了声好,就跟着支浆文走到教室的走廊上。 “这里。”支浆文把卷子摊开,用手指指了指卷子上的某一处。 江词瞧了眼,发现是昨天刚考完的立体几何的题目。 她想了想,拿起笔给支浆文讲:“我们先观察pe和平面abcd的关系……” 另一边。 张鹤予和霍臣肆从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些饮料回来,刚走到班级门口,霍臣肆像是抽了风似的,硬是拉着他往某个方向看去。 “快看,那个是不是咱们打球那天去的小卖部遇到的小姑娘?”霍臣肆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像还是食堂也被泼了一身水的那个女孩。” 张鹤予偏头看去,只见江词低头,时不时侧目看向身旁的男生,脸上带着那明媚的笑意,有说有笑的,那画面格外的刺眼。 还挺爱笑。 就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是躲,像是看见了他就像看见瘟神似的。 “啧啧啧,温婉小仙女配清冷学霸。”霍臣肆感叹了句:“没机会咯。” 张鹤予收回视线,觑他一眼,轻啧了声:“配吗?你眉毛下面两个窟窿眼喘气用的?” 霍臣肆:“……” 不是哥,我又招你惹你了? 大概十五分钟过后,江词给支浆文讲完了题,大课间结束的铃声也打响。 “那班长,我先回去了?”江词拍拍手打算回教室自习,支浆文喊住了她。 他问江词:“分班,你是想要去理科实验班吗?” 江词不知道支浆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能给的答案十分的明确,“是的,那儿更适合我。” 支浆文愣了几秒,随后了然的点头,“相信你可以的。” 江词确实不属于他们这个成绩不上不下的班级,在他们看来,她就像得不到重用的人才,在这个班级只能收敛她的光芒。 “借你吉言。”江词笑了笑,“你的成绩也不差,或许你也可以去好的班级。” 支浆文扬唇笑了,点点头。 分班考试的成绩准时公布。 江词跟虞溪锦是提前去公告栏蹲着点去看的。 “词词,你在实验班哎!”虞溪锦一下子就看到江词的名字,忍不住惊羡:“好厉害,我只能在理科二班,你的隔壁。” 江词顺着自己的名字往上看,直到视线停留在最顶端的那个名字。 4 心之所向 张鹤予,和他同一个班。 江词忍不住弯了弯唇,心里早已心花怒放。 上一世,她料定了张鹤予会在实验班,她才不断地努力,只为考进和他同一个班。 江词和虞溪锦回到自己原来的班级后,班主任就来教室管理秩序,让同学们收拾好东西,搬去新的教室。 “词词,记得想我!”虞溪锦一把鼻涕一把泪,极其夸张地说着,“我会超级想你的!” 江词也被她逗笑了,“行行行,肉不肉麻!” “故意的。”虞溪锦吐了吐舌。 江词收拾完东西后,先是搬了些东西过去新的班级占位置,没想到的是,她刚去到,班里已经有不少的同学提前占了位置。 没辙,江词只好坐在比较角落的位置,阳光也比较好的地方,靠窗。 只有几个是从别的班分到实验班里来的,江词便是那一小部分人里的成员。 “予哥,你坐哪儿?” 霍臣肆站在后门看了圈儿,几乎都坐满了,也就只有靠着后门的角落只有三个空位。 樊勉也往里面瞧了眼,视线落在江词的身上,“这实验班真的名不虚传啊,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张鹤予没说什么,怀里抱着一箱子书,没有半点停留地掠过霍臣肆他们。 霍臣肆看着如此反常的张鹤予,眼神疑惑不解地看向樊勉,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的眼神都是在问:“咋回事?” 张鹤予不慌不忙地走到女孩身旁的位置,嗓音低沉:“同学,这里有人么?” 江词前一秒还在神游,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 她“啊”了声,侧首抬头,瞳孔倒映出张鹤予的脸庞,呼吸骤滞,木讷地摇头。 “嗯。”张鹤予把东西都放下后,才扭头看向还在当守门神的两位,“不坐?想当关公张飞?” 霍臣肆跟樊勉后知后觉,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笑着骂了句操,连忙搬东西进去。 江词怎么也没想到,坐在她旁边的,会是张鹤予,明明上一世也没经历过这些啊!! 没过多久,实验班的班主任出现在走廊上,他站了一会儿,才拿着一大叠资料往讲台上走。 班里的同学瞬间安静。 莫炳佑往台下扫了眼,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任你们的数学老师,莫炳佑,大家都高三了,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眼前的目标是什么。我呢,比较开明,不太爱管束学生,只要你们每次考试都保持在年级第一,你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个人认为呢,规矩是用来管束那些不听话的的同学,而不是用来管束好的同学,我作为老师,自然是会以身作则,但也希望同学们能积极配合。” 江词恍然间回想起第一次在班上见到莫炳佑的时候,他也是说了同样的一番话,直到毕业,他也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从来没有用条条规规束缚。 班里的人大部分都互相认识,莫炳佑也就没让同学们做自我介绍,就拿着花名册对着点了名。 刚点没两个,她就听到自己的名字:“江词。” 江词:“到!” 张鹤予:“到!” 樊勉:“到!” “……” 轮了一圈,莫炳佑确认所有人都在之后,才开口问:“你们有没有人想当班长的?”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莫炳佑也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场面,他抬手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无奈之下他说:“没人想当,那我就内定了?” 不知是哪个学生突然开口:“老师,你内定吧!” 到了高三,大家都忙着专注学习,对于班集体的事儿来说,根本没空管,特别是班干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莫炳佑点头,目光落在这一次考试成绩排名比较前面的名字,手指滑动了两下,直至指尖停在某处。 “那就……”莫炳佑迟疑了一下,“江词同学吧,江词同学在吗?” 这一声,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了一个特大的锅,直愣愣地往她的头上砸。 江词有点儿想哭,她站了起来,“老师,我在。” “江词同学,那你就是咱们实验班的班长了。”莫炳佑说:“好好干。” 其实她是不愿意接这份活的,但此时此刻,好像她拒绝不了。 江词点头,坐下来后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倏地,她听到身旁传来沉闷地笑声,距离很近,近到江词有一种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的错觉。 “江词啊。”张鹤予勾唇,散漫一笑,声音清冽,还带着笑意。 “多多指教啊,小同桌。” 江词愣了下,眼神躲闪,转头垂下脑袋,“…嗯。” 莫炳佑离开了后,坐在张鹤予身后的霍臣肆兴致冲冲地开口:“没想到啊,咱们予哥的同桌竟然是女生。” 樊勉也打趣道:“艳福不浅啊你。” 江词背对着他们,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她也能听到。 “嗯哼。”张鹤予唇角微扬,语气显得不太认真,听起来像是开玩笑,“是心之所向。” 江词咽了咽口水,拿着笔写字的动作一顿,原本要写的东西早已忘记,耳边不断回荡着他说的那句,心之所向。 “哎,江同学。”霍臣肆喊她,江词回过神转头看去,“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词眨眼,她感受到身旁的人投来目光,她强装镇定,回:“嗯,在便利店。” “卧槽,还真的是你。”霍臣肆激动的猛拍大腿,“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是南城的。” 樊勉瞥了眼霍臣肆,“你激动个啥劲,把人吓到了都。” “没事。”江词摆手,转身坐好,又重新低头写习题。 临近放学,虞溪锦从隔壁班跑过来找江词,透过窗户,她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 江词一抬头就看到虞溪锦站在他们班外面的走廊上,她走出喊了她一声:“锦锦。” “卧槽,不是。”虞溪锦抓着江词的手,瞳孔全是震惊,“你,你怎么跟张鹤予坐在一起?” 一开始,两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也没联想过两人会有交集。 江词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敷衍了句:“随便坐的。” 虞溪锦还是提了一嘴:“他啊,你也知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可别喜欢上他了。” 江词躲开了虞溪锦的视线,笑了笑:“想什么呢!人家都看不上我这种。他不会喜欢我的…我也不会喜欢他。”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到。 像是在告诉自己,张鹤予不会喜欢江词。 “那就行。”虞溪锦说:“词词,我想吃学校外面的炸酱面,明天早上!” 江词说:“行,我帮你带。” 虞溪锦是住宿生,南城三中有规定,不能让住宿舍在周一到周五期间外出,除非有请假条,外加老师批准。 食堂的饭菜吃腻了,住宿舍们就会让外宿生给他们带外面学校好吃的。 “谢谢词词宝贝!”虞溪锦道谢,恰巧这时候放学铃声响起,她着急着回去宿舍就跟江词道了别。 江词重新回到班里,发现张鹤予他们一群人早就走了。 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视线落在原本自己卡在的题目上,突兀地多了几笔。 用铅笔写的,字迹清秀,是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视线再往下,江词看到最后的那句话。 “不懂可以问我,不收费。” 风从窗户吹进教室,掠过她的耳边,碎发随风扬起,书桌上的书被吹得翻动着,发出唰唰的翻页声。 她微愣,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张鹤予的位置上。 心间的位置像是淌过一阵阵暖流,像夏风吹进心脏,带来一腔燥热。 * 江词回到家陪外婆吃了晚饭,刚洗完澡出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她赶忙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备注,发现是高婉晴打来的,也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小词,你现在有空么?”高婉晴问。 江词想了想,温声开口:“我有的,高阿姨。” 高婉晴说:“小词,能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店?工资晚点转给你。” 江词应了下来,换了身衣服,绑起头发,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江词一路走到便利店,跟高婉晴闲聊了几句,高婉晴走了后,她才拿出自己带过来的习题写。 翻到今天写不出来的习题,江词认真琢磨张鹤予写出来的解题思路,一瞬间豁然开朗,整道题目都迎刃而解。 这一待就待了三个小时。 高婉晴回来的时候,看到江词还在埋头写着东西,轻叹了一声。 “小词,回去休息吧。”高婉晴拿了一袋新鲜的面包递给她:“刚老周家给的面包,你拿些回去吃吧。” 江词接过,笑了笑:“谢谢高阿姨。” 江词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了。 回家的路上,江词经过一个烧烤摊,那儿晚上的人很多,哄哄闹闹的,很是热闹。 不知她路过的那一桌发生了什么,倏然,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从位置上走了出来。 江词没想到男人是朝着她的方向来的。 见状,江词下意识地想要绕开,可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故意挡着她的路不让她走。 “喂,你这小妮子怎么挡人路呢?” 男人皱着眉,可低头看到江词那张纯洁无害的脸时,恶趣味上身:“哟,长得不错啊。” 5 一束光 江词被吓得一哆嗦,一连往后退了两步,她不想惹麻烦,转身就回头,往回走。 可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慢悠悠地跟着。 张鹤予穿着黑衣黑裤,白皙的胳膊外露,一头黑发,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把玩着手里zippo的打火机。 火光时而一呼一灭,照亮他的眉宇。 他周围的人都在聊天,嬉笑,就他安静的坐在那,对周围人的聊天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刚喝完一瓶啤酒,眼神时不时地乱瞟,却在无意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放下杯子,起身。 霍臣肆这会儿还在跟朋友们聊天,张鹤予突然起身,他抬头问了句:“你干嘛去?” 张鹤予撩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去英雄救美。” 霍臣肆没get到他的点,听着还在位置上发愣。 江词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往后一看,发现刚才那位大叔还在跟着自己,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随着那个人的逐渐靠近,江词的神经也不由得紧绷起来。 江词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却又无助。 江词想原路走回便利店,可身后的人跟得紧,无论她再怎么走得快,都不能甩掉他。 “啧。”男人跟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在身后冲着她喊了声,“你他妈跑什么?” 神经啊,怎么可能不跑?! 江词走得速度更加快了,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男人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江词面前,与他隔着两米的距离。 “江词。” 晚风并没有白日那样闷热,反倒有些凉意,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江词清晰可闻地听到熟悉的声音。 她还没看清脸,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张鹤予。 害怕的情绪波动着,江词一下子没忍住红了眼眶,她加快了脚步朝张鹤予的方向走去。 少年站立在树下,昏黄的路灯透过树枝的缝隙星星点点的落在身上,碎发垂落掩盖额头,只露出一双狭长多情的桃花眼,半张脸匿在黑暗中,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江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张鹤予。 江词走到他的面前,眼眶里泪水打转着,眼尾泛红,看着可怜兮兮的,“张鹤予……” 声音软,听着洋洋盈耳,再加上这副可怜的模样,张鹤予心间莫名的一软。 尾随的男人看到江词跟另一个男的认识,霎时间觉得无趣,低声咒骂了句,把玻璃啤酒瓶随手一丢。 哐当地一声响,吓得江词应激了,没多想,就伸手攥住了他的衣摆。 “人走了。” 张鹤予垂眸,看着小姑娘低着头一声不吭,还攥着自己的衣摆。 这场景,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欺负人小姑娘了。 张鹤予抬手捏了捏鼻梁,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竟软了下来,安慰道:“别怕。”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江词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乱套。 她低着头,低声抽泣起来。 卧槽,怎么越哄越哭? 张鹤予听着小姑娘抽泣,脸上没什么情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拿了一张递给她。 “哭什么?” 江词吸了吸鼻子,接过他给的纸巾擦眼泪,依旧没吭声。 “这时候就不说话了?”张鹤予弯腰低头看了眼,她眼睛哭得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因为哭过,江词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哑,“…谢谢你。” “哦。”张鹤予眉梢轻挑,“会说话了就只会这句谢谢啊?” 江词摇头,压根忘了自己此刻还在攥着他的衣摆,紧张的动作似乎是无意识的,她捏了捏张鹤予的衣摆,“不是。” “你很紧张么?” 江词仰起头看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又躲开了,“没、没紧张。” “没紧张那拽我衣服拽那么紧干什么?”张鹤予唇角微扬,笑的漫不经心,还带着点恶劣的挑逗意味。 江词被他一提,吓得赶紧松手,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理智回归,江词舔舔唇,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昂。”张鹤予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不以为意地说:“路过的。” 见他回答得这么敷衍,江词也没敢多问。 沉默半会。 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家在哪?” 江词黑睫颤了颤,“就在这附近。” 张鹤予不咸不淡的又问了句:“方向呢?小同学。” 江词愣了下,才跟他说家的大概方向。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张鹤予突然问这个? 是担心那人会再次来尾随想送自己回家吗? 下一秒,就听到他说:“送你回去。” 江词愣了一下,好像有一丝惊喜和雀跃爬上心头。 他没说话,抬腿往回走。 江词也跟了上去。 两人默契的步伐一致,路灯投下的影子一长一短。 张鹤予应该有一米八几的样子,宽松的t恤下隐隐透见劲瘦的腰身,侧脸轮廓清晰,五官立体,总是让人挪不开眼。 张鹤予虽说没往女孩那边看,但他也知道她在偷看自己。 奈何视线太过于炙热,想不发现都难。 两人重新走回烧烤摊附近,只不过张鹤予绕开了烧烤摊,走到了马路的对面。 走了大概十分钟。 江词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小区房子前,她转头看向张鹤予,“我到了。” “嗯,上去吧。”张鹤予没有停留,转身刚抬腿,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大晚上的,少出门。” “下次可未必能遇到我。” 回到家,江词也是放轻了动作,减少了动静,才回到房间里。 今晚那一遭,根本不敢想没遇到张鹤予会变成什么样。 回想起来,江词的那颗心脏,依旧疯狂的跳动着,静止不下来。 看了眼时间,江词还是决定洗漱睡觉。 另一边。 消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张鹤予重新出现在烧烤摊上。 “予哥,你去哪了?”霍臣肆嘴里还叼着鸡翅骨,含糊的问了句。 张鹤予也没想多说,随便扯了个借口,“吃撑了,到处走走。” 霍臣肆扫了眼他位置上的碗筷,一滴油水都没沾,这也叫吃撑了? 翌日一早。 江词出门时,天也才刚亮没多久。 清晨的路上,空气中水汽格外的重,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虞溪锦的班级就在江词班级的旁边,她刚走到虞溪锦的班门口,里面的人就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她了。 “早啊,我貌美如花的词词!” 江词把炸酱面递给她,“早啊锦锦,你慢慢吃,我先回教室了。” “行,中午一起吃饭。”虞溪锦笑着说。 江词点头答应了下来,转身走回教室。 突然,窗外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 “同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生,红着脸,很是害羞。 闻声,江词愣了下,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不太确定的问了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女生点了点头,“能请你帮个忙吗?” 江词犹豫了会儿,“什么忙?我看看能不能帮的上。” “这个忙你肯定可以!”女生说着,拿出了一瓶牛奶和特别精致的包装袋,看样子里面装着的是面包。 江词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帮你给……” “对,就是张鹤予!”女生说,“你帮我放到他桌上就行,如果他问,那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他就好。” 不管江词答没答应,那女生就噼里啪啦一顿讲,“文科三班的,应晨。” 说完,应晨就把面包跟牛奶塞到了江词的手里,转身就走了。 江词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皱着眉。 江词还是把面包跟牛奶放在了张鹤予的桌子上。 班里的同学断断续续地回来了,在上早读之前,江词被莫炳佑叫出去,通知今天来高三开学动员大会,要求高三级的学生都去操场上集合。 等她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张鹤予已经回来,桌子上放着的早餐却不见了。 江词作为班长,要带队下去操场集合,她一身蓝白的校服,绑着高马尾,巴掌大的小脸,总是带着笑。 她站在队伍最前方,拿着班旗,一路往前走。 江词被阳光刺激到睁不开眼,眯起。 倏地,一道身影闯入她的视线里。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与自己身上的一样,领子前的纽扣没扣全,松松垮垮的,长得高,可校服的适配度对他来说,为零。 张鹤予站在台上,低头看着手拿着的稿子。 他代表优秀学生上台发言。 江词顿了顿,站在班级队伍前,停下,再一次抬眸望去,张鹤予还在。 下一秒,不知怎的,他突然抬起了头,视线一扫,江词呼吸骤滞,身体比意识还快,撇开了头。 张鹤予似乎是看到她了,冲她挑了挑眉。 江词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低头,略显局促。 突然,台上发出麦克风窸窣调试的声音。 张鹤予掀起眼皮往台下一扫,正是发育期,男生的声音低沉,透露着少年的狂傲:“大家好,我是高三优秀学生代表,张鹤予,光阴悠悠,岁月匆匆,时间如蚕丝般在指尖流过。伴随着高二的学习生涯结束,即将迎来的便是我们掌握人生命运的高三……” 台上的少年对着手稿讲得有些不耐烦,蹙着眉,神色带着不悦,他站在台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微风吹起他的衣摆。 停了一会儿,老师以为他带错稿子了,还想着上去救场。 下一秒,张鹤予轻嗤,双手撑在演讲台上,野而不羁地看着台下的众人。 “话,我只说一句,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长达五分钟的演讲,一分钟不够就结束。 台下的所有人都愣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张鹤予啊,就是这样,一不经意间,就成为所有人的一束光。 动员大会结束,江词回到了教室。 莫炳佑一进教室,就利用班会课的时间,让班里的同学去学校的礼堂搬书。 6 怎么吃 江词作为班长,自然是要组织队伍带队去礼堂的。 好在班里的同学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冷漠,见着江词站在讲台上问有没有同学愿意去礼堂搬书的时候,有一小部分是自告奋勇要去的。 或许是大家都不太熟悉,江词想。 霍臣肆拍了拍前面还趴在桌子上休憩的某人:“我女神发话了,予哥,要不要一起去做点‘公益活动’?” 樊勉哂笑:“睡着呢,你现在问不就找打?” “谁知道呢?”霍臣肆说:“看人站在讲台上站了起码有十分钟了,也不就只有三个人搭理,看着多可怜。” 他话刚落,上一秒还趴在桌子上的某人,突然抬起头,他的脸上染着几分的倦怠,漆黑的眸子微眯着,睡眼惺忪。 张鹤予动了动肩膀,就听到身后的霍臣肆漾着笑调侃:“你看看,咱们予哥不就醒了么!” 樊勉:“嘚瑟。” 江词看着眼前的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一趟是搬不完的了,只能多跑两趟。 倏然,张鹤予起身,扯了一把椅子,椅子摩擦过地面发出滋啦的声响,格外的刺耳。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张鹤予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场景,抬手捋了一把头发,单手抄兜,恣意又散漫。 大家都知道张鹤予是个混不吝且浪荡随性的人,可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就是莫名的勾人。 他掀起眼皮,没带任何情绪地扫了眼台上的江词。 江词被他那么一看,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就在她以为张鹤予会加入‘苦力大队’的时候,他头也不回,转身就往教室外走。 “我艹,我还以为予哥要去帮你女神呢!”樊勉用手肘撞了撞霍臣肆:“原来是虚晃一枪。” 霍臣肆咂咂嘴:“真不帮啊?” 江词带着愿意去搬书的那两个男生从教室里出来,略带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老师说这学期的书会有点儿多,可能得多跑两趟。” 其中一个男生说:“班长,这都是小事,本来就不想上自习才跑出来的。” 江词点头:“结束了我请你们喝饮料吧。” “行!” 江词先是去礼堂找负责人拿了书单,一一核对后,才让那两个男生先搬一部分回去。 江词还在低头轻点着书本,倏地听到身后的人在小声议论。 “妈耶,那你刚才看到没,张鹤予在礼堂外面哎!” “啧,他往那一站,就帅的惨绝人寰!” “md,要是再多看一会儿,我都要进他的粉丝后援会了!” “……” 江词清点的动作一顿,脑子里被那女生说的那句“张鹤予在礼堂外面”的话占满,就连清点到哪里的数字也忘了。 回过神,江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 清点完,江词才站起身子,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嗓音。 “清点好了?” 身子一僵,江词转身仰起头望去,张鹤予也垂着眸子看她。 “你、你怎么来了?”江词回想到刚才在教室里,张鹤予的态度冷淡到极致,显然是不想帮的。 可这会儿又出现在礼堂,是想要帮忙么? “你说呢?”张鹤予语调上扬,“就两人搬书,你想搬到什么时候?” 江词撇嘴,低头小声嘟囔了句:“那你刚才还一副不乐意的样。” 张鹤予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视线下移,看到她脚边放着的书:“这些要搬?” “嗯。”江词点头:“麻烦你了。” 多了张鹤予一个人加入,班里半数的同学也接着来帮忙,搬书的效率明显上升,原本还以为要搬四趟的书,现在少搬了三趟。 江词也没想到张鹤予的影响这么大,看着书本全被搬完,她心里默念了句牛逼。 在回教室之前,江词想去学校的小卖部自掏腰包请同学们喝饮料,却无意间看到班里的同学一人拿着一瓶饮料。 她愣了一下,问了班里的同学:“你们的饮料哪里来的?” “啊?”同学说:“这不是你买来请大家喝的么?还是张鹤予和霍臣肆他们搬上来的。” 江词没想到张鹤予请班里的同学喝饮料,还是以她的名义。 回到教室,班里的同学手里都拿着一瓶饮料,有好几个还走到她面前跟她道谢。 她坐到位置上,瞥了眼坐在位置上神色闲散的张鹤予。 犹豫了会,江词捏了捏手指:“你为什么以我的名义请班里的同学喝饮料?” “单纯想帮学校小卖部清理库存。”张鹤予想都没想直接回,全然不在意。 江词也不是傻子,这一听就知道是他随口扯的借口。 顺水推舟,反正也不用她拿半个月的生活费去请班里的同学喝饮料了,想了想说:“谢谢了。” 午休时间,虞溪锦一下课就来江词的班里找她去食堂吃饭。 两人点完餐,就在食堂里找座位,位置不多,也是跟别人拼的桌子。 旁边坐的也是两个女生。 江词也没多管,饿了一早上,只管埋头吃饭。 “前两天,张鹤予跟万含秋分了么。”女生坏笑着,“你也去表个白试试?或许他就喜欢你这一款呢?” 坐在江词旁边的女生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这,我这样的可以去么?” “怎么就不可以了?”女生说,“张鹤予不是来者不拒么,试试又何妨,最多不行就不喜欢他呗。” 另一个女生被说得有些动摇,低头思索了好一会,“行吧,我试试。” 江词听着,心里总有些酸酸的。 江词和虞溪锦吃完午饭后,两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哎,你刚听到没,坐在你旁边的女孩说要跟张鹤予表白的事儿。”虞溪锦啧了两声,“不愧是张鹤予,有人甘愿被他渣。” 江词抿唇,只是听着虞溪锦说,“谈恋爱都不走心的,都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孩子是他的报应。” 见江词没回应,虞溪锦以为她对这些事没兴趣,就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 脱离了张鹤予的话题,江词的话显然是多了些。 回到教室,教室里也没几个人,目光一扫,却意外发现张鹤予还在教室里。 少年正趴在桌子上休息。 他的手臂弯曲,头枕在上面,双眼阖着,睡着的他,似乎没有先前那样难以接近。 江词生怕打扰到他,回到位置上也是小心地,怕把他吵醒了得挨骂。 可她屁股还没来得及碰到椅子,旁边的人就动了动,吓得她呼吸一紧,坐下的动作顿住。 她屏住呼吸坐下,瞥了眼张鹤予。 他没反应,那应该是没打扰到他了。 江词又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无意间,她注意到他桌子底下捂着肚子的手,眸光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她起身,拿起他桌面上的杯子。 江词拿着他的杯子给他打了一杯温水,想了想,又跑去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才折回去教室。 这么一折腾,江词的额头已经布上了一层汗。 等她回到教室,张鹤予已经以一种能缓解自己胃疼的方式坐在位置上了。 似乎是因为疼痛,张鹤予皱着眉,整个人苍白又颓靡,听到动静,双眸微眯着,落在正往他的方向走的人。 江词拿着东西走近,面无表情的把面包和水杯放在了他的桌面上,垂眸看着他,“吃点东西吧。” 听声,张鹤予按压腹部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侧首,撩起眼皮扫了眼桌面上的东西,“确定没放错位置?” 江词:“……” 见她没说话,张鹤予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江词没管他的目光,回到位置上在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瓶白色的小药瓶,与刚才的东西一起,放在了他的桌上。 张鹤予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落在了桌子上的白色药瓶。 胃药。 随即,他不明意味地笑了声,拿起了那个在小卖部里卖得最便宜的面包,打开包装慢悠悠的啃起面包来。 江词见他吃了,就继续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面包很难吃,但他却三下五除二地都吃完了。 江词没看他,但听到旁边传来的动静,他应该是吃完要吃药了。 “江词。”他拿着药瓶,声音低哑的喊她。 她愣了下,从书海中抬头,侧头看过去,“怎么了?” 窗外蝉鸣声不绝,阳光透过树枝留下斑驳的碎影,一阵风悄然吹进教室,少女的发丝被吹起,带来一股桂花花香。 张鹤予收回视线,眸子里闪过异样的情绪,看不透,也猜不透。 他懒洋洋的问了句:“这药怎么吃?” 江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她,明明药瓶子上都非常清晰的写着要吃多少,转念一想,他可能压根就没看。 “一次两片。”她说。 张鹤予单手拧开了药瓶的盖子,在手心上倒了两片药片出来,又拧开水杯,一口药伴着温水闷了下去。 凸起的喉结滚动两下,下颚线紧绷着,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 江词转移视线,继续低着头看书,后面又听到他说:“谢了。” * 放学后,张鹤予没有去篮球场,反倒是跟着霍臣肆他们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台球馆。 “啧,难得啊,予哥来打台球。”开口说话的男生名字就叫邓虎,大家也就叫他虎子。 张鹤予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拿起了台球杆,“来一局?” “行啊。”虎子笑着说,“予哥,手下留情啊。” 霍臣肆跟樊勉在一旁看着,周围也有几个男生,都是三中认识的朋友。 “怎么予哥突然这么有兴致来打台球了?”其中一个男生勾搭着霍臣肆的肩,目光落在匍匐在台球桌上的少年。 霍臣肆耸肩,“今天不知道撞什么邪了。” “怎么不见上次的女的?就前些天跟在予哥身旁的那个。” 霍臣肆知道他们问的是谁,摆手,“早分了。不是,你们咋那么八卦?” “这不关心关心咱们予哥。”男生笑道。 张鹤予难得有兴致,跟他们打了几局台球,或许是累了,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一会儿,隔壁桌有一个女生朝他走去。 “帅哥,你刚才台球打得不错啊。”女生笑容满面,说话时带羞涩,“有没有兴致和我打一局?” 张鹤予抬眼,眼底里没带任何情绪,“会打?” 女生摇头,“不是很会,可不可以来教我?” 张鹤予扬眉,嗤笑了声,“行啊,想怎么教?” 女生双眸亮了亮,听他的话,大抵是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就显得尤为积极,“你是教练,你看着来。” 张鹤予捋了捋头发,撩起眼皮,声音懒懒的,一点想玩的意思都没有,“没兴致,不教任何人。” 女生被他这么一耍,拉不下面子,骂了句“神经病吧”,转身就走。 张鹤予瞥了眼霍臣肆他们那一桌,顿时间没了兴致,起身要走。 樊勉看到叫住他,“这么快就走了?” “有事。”他说。 7 手机给我 这两天,江词找到了一份临时工,是在学校附近的面馆当服务员。 她想着,一份工作应该能撑到正式上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 不然到了后面时间越来越紧张,学业也变得更繁重,她可能就没时间继续边打工赚钱边上学了。 “江词,快把这个端去五十八号桌。” 江词擦了擦手,手脚利落的把面端到五十八号桌。 “江词,这边有人要点餐,去看一下!”另一个同自己一样都是服务生的女孩端着盘子走,显然是跑不开才让她来的。 江词应了声好,低着头就往女生说的方向走,脚步停在桌子旁,她手里拿着笔,“您好,请问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儿的招牌牛肉面。”张鹤予单手撑着左脸,侧着头看向她,声音懒懒的,听着有几分笑意。 江词顿了顿,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张鹤予。 张鹤予也没有打扰在认真工作的江词,看着她的身影,总有一种坚韧、宁死不从的感觉。 很特别。 是他从未在其他女生身上看到过的。 没过一会儿,张鹤予点的牛肉面好了,江词亲手端到他的面前,扬唇笑了笑,“请您慢用。” “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词忙得晕头转向,用餐高峰期过了后,她才能消停一会儿。 江词提前跟外婆说不回家吃饭,才放心来这面馆工作的。 下班的时间是在晚上的九点。 江词脱下了工作服,把工作服放在自己的衣柜里,锁上,离开。 “江词。” 闻声,她侧头看去,发现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灯底下。 少年穿着依旧是白日里的蓝白的短袖校服,露出冷白色的手臂线条,头顶顶着一层光晕,半张脸匿在黑暗中。 单是通过声音,江词就清晰无比地知道那人是谁了。 “张鹤予。”她迈着步子走去,直到视线看清他的面容。 “嗯。”张鹤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下班?” 江词点头,“是,九点。” 张鹤予垂眸看着她,突然有意无意的问了句:“吃过东西没?” “…没。”江词从放学之后就来到面馆打工了,打算下班之后回家里煮点面什么的简单吃。 “那行。”张鹤予抬了抬眉骨,双手插兜,“去吃东西。” 江词愣了下,冲他眨眼,“我吗?” “不然?”张鹤予拖着腔调反问她,“难道这里还有我看不见的“人”?” 江词:“……” 这么说还怪诡异的。 江词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快些,“张鹤予,你刚才是一直在等我吗?” 他没否认,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江词便知道了答案。 在张鹤予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家小粥铺。 江词刚坐上红色的塑料凳子上,就看到店铺老板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小予?”粥店的老板是个性格比较外向的大叔,刚走出来就认出了张鹤予。 张鹤予点头,垂眸瞧了眼江词,“想吃点什么?” 江词仰起头,看了眼墙壁上贴着的菜单,她没吃过这家店的东西就有些犯了难。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纠结,张鹤予跟老板说来一份他常吃的。 江词看着张鹤予,有些晃神。 “在想什么?”在她思忖时,张鹤予早已坐在她的对面,神色闲散地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包装。 江词看着他递过来的筷子,停留了两秒,而后接过,“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这家店味道不差的。”张鹤予回得很平淡,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词“哦”了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老板端着一份炒面和一碗皮蛋瘦肉粥上来,光是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江词今晚没有吃东西,现在一闻到香味,肚子就不争气地打了鼓,店里没什么人,不用想,眼前的人肯定是听到了。 “饿了先吃。”张鹤予给她舀了一碗粥,放在一旁晾凉。 江词咽了咽口水,抵不住诱惑,低头吃了起来。 江词吃了一半,才发现对面的张鹤予丝毫没有要吃的想法,还是低着头垂着眼,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你不吃吗?” “吃过了。” 江词想起他在面馆的时候点了一份牛肉面。 吃完之后,江词起身想要去付款,刚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老板站在收银台前,笑了笑,“你不用给,小予已经给过了。” 江词愣了愣,握着手机转头看向店外站着的背影。 她跟老板道了声谢谢,转身朝张鹤予的方向走去。 张鹤予的身材颀长,个子看着也有一米八五,江词只能仰着头看他,“我手机没电了,要不你加我联系方式,我回去把钱发给你。” “不用。”张鹤予低头,散漫的回答。 江词总觉得不太好,她也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她温声开口,话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张鹤予,手机给我。” 更何况,她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 更不能欠着别人。 他似乎也被她的话惊诧了下,张鹤予眉梢轻挑,不明意味的笑了声,不慌不忙的拿出了手机,递给她。 江词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问他:“可不可以打开他的手机。” 张鹤予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她打开。 经得同意,江词一下子就打开了他的手机,原来他的手机是不设置密码的。 江词点开了微信,在添加好友的页面,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弹出来自己的微信后,帮他点了添加。 全程,张鹤予一句话都没说,任由着她拿着自己手机一顿操作。 “诺,好了,我回去通过就好。”江词说完,把手机还给了他。 张鹤予收回了手机,淡声开口:“送你回去。” 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外婆已经睡下,江词放轻了动作才进门的。 回到房间里,江词先是把手机充上电,去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去浴室洗个澡。 江词从浴室里出来,手机已经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重新开机后,才点进微信。 与此同时,张鹤予出现在人声喧闹的宵夜店。 “予哥,今晚去哪了啊?打了没两局台球就跑了。”坐在角落的那一桌的黄毛看见张鹤予,就兴致冲冲地问了句。 张鹤予回得随意:“无聊过头了,不想呆。” 霍臣肆早就见惯了他一副模样,“咱们予哥哪次不是这样的?” “是是是。”黄毛笑道。 张鹤予没什么胃口,坐在椅子上就是干喝可乐,懒懒散散的样,就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听说,咱们予哥这次的同桌是咱们年级前五的漂亮妹妹啊,是不是真的?”开口说话的人是同校的文科班的男生。 张鹤予拿起可乐,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兴致缺缺地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是啊,叫江词。”霍臣肆说,“漂亮,只能说真是我女神,第一眼就心动了。” “不是霍臣肆,你哪次不说心动啊?你出门看条狗你都说会心动的。” “哈哈哈哈哈,绝了!” “损,太损了!” 霍臣肆冲他们翻了个大白眼,“真的是,认识你们真的是三生不幸。” 霍臣肆又说了句,“你们要是真不信人家长得漂亮,问问予哥,他最有发言权。” 话题重新落回张鹤予的身上,众人把目光抛给他。 张鹤予顿了下,薄唇扯了扯,淡声开口:“漂亮。” 所有人都错愕了一下。 张鹤予的身边从不缺人,近他身的女生是妖娆的妩媚的性感的,没有一个是不漂亮的。 但他谈的每一任对象,他都带着淡漠,不感兴趣的样,似乎再漂亮的女生都入不了他的眼。 头一次听张鹤予说一个女孩漂亮,大家也都更好奇了。 他刚说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地一下响了。 张鹤予没拿起来,余光扫了眼,发现是微信的验证信息通过。 下一条信息就是江词给他转账。 张鹤予没理,只是瞥了眼,把剩下的可乐喝完。 * 周四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刚好和虞溪锦他们班是同一节课,两个班一起上,老师也是同一个。 做完准备运动后,体育老师让他们先去操场上跑一圈热身,才可以解散活动。 江词刚跑没两步,后面的虞溪锦就偷摸着跟了上来。 “词词,咱们待会干嘛去?”虞溪锦跑到她身侧,“去看打篮球吗?” 江词疑惑地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突然想去看打篮球了?” “因为,今天有戏儿看啊。”虞溪锦笑得一脸狡黠,边跑边压低声音说道:“上次咱们在食堂碰到的那个女生,原来和我同班呢!而且,我还偷听到她们说今天要向张鹤予表白。” 和张鹤予表白。 瞬间,江词觉得心脏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捏了一下。 江词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强颜欢笑道:“这样啊……” “词词,去不去?”虞溪锦就是单纯想去看戏。 江词刚想要回虞溪锦的话,阳光刺眼,她忍不住微眯着眼眸,刹那间,左脚不小心一绊,身体失去控制,视线被一下子晃了下。 猝不及防的摔倒,膝盖毫不留情的磕在红色的塑料跑道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泪水在眼里打转。 虞溪锦被吓了一跳,跟在后面跑步的同学也停了下来围观。 “词词,你没事吧?”虞溪锦蹲在她身旁,看到她腿上擦伤冒着血珠,“你受伤了!我去给你叫人。” 疼痛感袭来,江词疼得说不出话,眉头紧皱着。 虞溪锦刚起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我来吧。” 低沉,暗哑,一向偏冷的声线。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词猛地抬起头,不偏不倚地撞进少年深邃的眼眸里。 张鹤予脸上没什么情绪,夏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过,他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动,露出洁白的额头。 他单膝跪在她身旁,声线沉闷,“能站起来么?” 一股香味沁入鼻尖,是他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 江词抿着唇,眼里的酝酿着的泪水似乎要涌出,她摇了摇头。 “那冒犯了。”说完,张鹤予弯下腰,搂住她的盈盈一握的腰,手臂稍微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把人抱了起来。 江词被他措不及防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抱着往医务室去了。 8 小没良心 医务室内。 一打开医务室的门,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气便扑面而来,瞬间将人身上的燥热一扫而空。 这一路上都被张鹤予抱着,如此近的距离,江词都管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了,靠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再这么下去,江词猜想,她的心跳声可能会露出马脚,然后成为这个空间里无法忽视的存在。 张鹤予没有察觉到女孩的紧张,他环视了一圈医务室,看到了一张床,就把她放了下来。 “小妹,怎么了?”校医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对同学们格外的温柔,大家都叫她校医西施。 江词刚想开口,张鹤予倒是抢先了一步,“她刚摔了一跤,擦伤挺严重的。” “这样啊。” 校医戴上眼镜,粗略地瞧了眼,转身去拿了医药箱走到江词的面前,“确实是挺严重的。” 江词也顺着她的话低头看了眼伤口,视线还没下移,就听到头顶传来不咸不淡的嗓音。 “别看了,等会有你疼的。” 江词仰起头看他,少年站在身侧,乌黑的瞳眸带着几分笑意,高挺鼻梁下那性感的薄唇上扬,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味道。 她心跳一滞,仓惶躲开视线,“…知道了。” “消毒会疼。”校医笑着接上张鹤予的话,但还是先给江词提个醒,“你这擦伤面积挺大的,可能会很痛。” 此刻的江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点头,也没说什么。 看着沾满双氧水的棉签,江词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动了动双腿想要躲,但无意中像是听到了不耐烦地一声“啧”。 听得她毛骨悚然。 她知道是张鹤予发出来的声音。 棉签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江词感觉天都要塌了,她想过会很痛,但没想过会这么痛,痛得她那张漂亮的小脸都拧成一团。 张鹤予垂着眸看她,只见小姑娘低着头,咬着唇,一句疼也没说,像受尽了委屈的小白兔似的。 长达五分钟的凌迟,江词忍不住红了眼眶,听到校医说,“你这小姑娘还挺能忍啊,行了,消毒好了,你先坐会,我出去一下。” 江词“嗯”了声。 校医离开后,医务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吃了糖,可能会没那么疼。”张鹤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糖果,扬了扬下巴,让她伸出手,“伸手。” 刚才江词还以为张鹤予早就走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她伸出手,才发现粉红的掌心也有那不同程度的擦伤。 “……” 张鹤予的目光在她的手心上停留了几秒,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拆开糖果包装,往她嘴里塞糖。 江词愣了一下,甜桃味在口里蔓延。 张鹤予转身去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医药箱,不紧不慢地打开,拿起棉签沾双氧水。 “刚才怎么不说手也擦伤了?” 江词没怎么感觉到手上的疼痛,疼痛全都集中在膝盖上,也就没发现。 她顿了顿,“我不知道。” 听言,张鹤予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挺笨啊。” 江词:“……” “忍着点疼,疼了也别哭。” 话是这样说,张鹤予的力道显然是比刚才校医的还要小,甚至更温柔。 他握着她的手,手背传来微凉的触感,江词觉得灼人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张鹤予把手里的棉签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给她手心贴上创可贴。 江词刚想开口道谢,医务室门外就闯进了一道身影。 “词词,我的天!你还好吗?!”虞溪锦直接略过了张鹤予,径直跑到江词的身侧。 “没事,就有点疼。”江词说,“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虞溪锦摆手,“别说这个,刚张鹤予他、他送你来医务室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妈耶,我没有找他,是他自己主动要求送你去的!”虞溪锦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发现正主就在那里。 “你俩关系啥时候变得这么好的?!” 江词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炙热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锦锦,你别说了……” “干嘛呀?”虞溪锦刚问出口,这会儿才注意到江词的视线,转头一看,直接一句卧槽出口。 张鹤予随意地靠在桌子前,一双长腿交叠着,微翘着嘴角,慵懒地投向两人,整个人散发着随性而为的气质。 “我跟她的关系挺不一般的。” 此话一出,江词都震惊了。 这话说得暧昧极了,江词心头一颤。 张鹤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开口道,“我跟她,有着过命的交情。” 他话刚说完,霍臣肆跟樊勉就跑到医务室里来了。 “卧槽,怎么这么多人?”霍臣肆看着这小小的医务室里面居然有三个人,莫名的觉得挤。 虞溪锦闻声看去,就看到霍臣肆抱着个篮球站在门外。 他也注意到江词身旁坐着的女孩,目光顿了顿,又收回看向江词,“词妹妹,你还好吧?” “没事。”江词说完,看了眼张鹤予。 霍臣肆脸不红心不动地来了句:“你没事就好,你刚才摔的,我都心疼死了。” 张鹤予本没什么反应的脸,毫不留情面的瞥了眼霍臣肆,警告意味明显。 接收到他的视线,霍臣肆发怵,笑了笑说,“我开玩笑的,词妹妹。” “过来做什么?”张鹤予淡声开口问。 樊勉:“就来问问你还来打球的不?隔壁班那群狗崽子非要跟你打一场。” 张鹤予没回,倒是把目光落在了江词身上,似乎在问她。 江词愣了下,然后点头。 见张鹤予跟霍臣肆他们离开了后,江词才松了口气。 “哎,词词。”虞溪锦碰了碰她的手臂,“过命的交情什么意思?” 过命的交情。 江词恍然间想起了那天中午他胃疼的时候,她给了他胃药,还有就是,那天晚上她被跟踪,是张鹤予救了她。 她粗略地跟虞溪锦解释了一下,她大概了解后也没再追着问了。 * 最后一节课结束,江词低头看了眼被缠上了好几层纱布的膝盖,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现在这样,离开学校都成问题。 更别提去面馆那边上班了。 没办法,江词只好跟面馆老板请了假。 虞溪锦本想着把江词送到校门口再回宿舍的,结果江词一直拒绝,她也没继续说。 江词收拾好东西,背起背包,一步一步地靠着墙壁挪着离开教室。 与此同时,张鹤予从教学楼另一侧的广播室里出来,碰巧遇到像蜗牛一样在外挪着走的江词。 他放轻了步子,悄无声息地走近她,眼见距离差不多了,他停下脚步,身子侧靠在墙边,耷拉着眼皮,脸上难得一见没那么冷。 “照你这速度,挪回家都得挪到晚上十一点。” 江词抬头看去,只见张鹤予唇角微扬,像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努了努嘴,没好气地说:“你故意看笑话的吗?” “看你笑话的话,我就不会送你去医务室。”张鹤予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过命的交情,你一次我一次这可就还不清了。” 江词:“……” 换做是其他人,张鹤予也会帮,不局限于是她江词。 沉默了半会。 江词才看到他手里拿着几张纸,看着像稿子,她忽然想起,张鹤予是广播站的。 “又哑巴了?”张鹤予不耐烦地啧了声,嗓音低沉,“帮我拿着。”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她的手里。 江词懵了一瞬,讷讷地拿着,“我拿着干嘛……” 张鹤予捋了捋头发,伸手把她的书包拿了过来,拉开拉链,不等人同不同意,直接把她手里的稿子放她书包里。 “先放着。” “嗯?”江词疑惑的看着他。 紧接着,少年突然单膝背对着自己蹲下,江词盯着眼前的那一幕,眼睫轻颤,惊诧不已,迟迟未动。 他是要背自己吗?! 却听到了少年的催促,“别磨叽,上来。” 江词顿了顿,犹豫了半天还是靠了上去,温热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脚踝,还是没忍住颤了下。 他身后的小姑娘很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几乎摸不到什么肉感。 压根不敢想,就这副小身板,能在面馆里端着好几碗的面条跑来跑去。 两人走出校门的路上,不免收到多道目光的注目,再加上张鹤予本就是南城三中的焦点人物。 江词已经想象到第二天他们会在学校的论坛上怎么传他们的绯闻了。 走出了校门,也就没那么多的注视。 江词这才抬起头,盯着少年的后脑勺看,他的发丝修剪得很整齐,没有任何乱糟糟的感觉,少年气很满。 “你回家是么?”张鹤予背着她,侧头往后看,下颚线紧绷着,眉眼凛冽。 “嗯,麻烦你了。”江词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些贪念,贪念与他的接触。 她与其他的女孩一样,都想和喜欢的人有交集,有接触,有话聊。 “张鹤予。”江词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很喜欢谈恋爱?” 少年的身影陷入了傍晚的夕阳余晖下,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晃进了江词的心里。 “不喜欢。”张鹤予回答的很快,无所谓地说,“谈着玩的,谁也别把谁当真。” 嗯,她早该想到的。 她不会做任何没有胜算的事情,包括喜欢张鹤予。 不管再怎么样喜欢,她也不会主动跟他说一句喜欢。 江词垂眸,“那些女孩还挺伤心的吧?” 像万含秋那样。 “我没求着要谈。”张鹤予顿了下,“小同桌,今天倒是话多。” 江词意识到后,识相地闭上了嘴。 十五分钟的路程,张鹤予把江词送到了家门口。 这一次不再是送到楼下,而是送到了那栋老旧小区楼的三楼。 江词站在家门口,瞥了眼站在身侧的张鹤予,少年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又恢复原样的冷意。 楼道逼仄,张鹤予一米八几的身高同站一个地方,江词莫名的觉得有些挤。 “看我做什么?”张鹤予双手抱在胸前,姿态慵懒地靠在楼梯扶手,“我脸上有你家钥匙?” 真的有时候江词想把他的嘴给撕烂!!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帅开口净是堵人心窝子的话。 江词“哦”了声,脱下书包从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钥匙插进锁孔,她侧头,“你,你不走吗?” “嗯,准备走。”张鹤予扬唇笑了下,“小没良心的。” 说完,张鹤予什么也没做,转身就下楼,朝后摆了摆手,离开。 江词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位置,抿唇,低头扭动钥匙,走进门。 “阿词,今天怎么……” 听到开门声,外婆从房间里走出来,却看到一瘸一拐走进来的江词,膝盖上包着的纱布。 “外婆。” 外婆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担忧,赶忙上前扶着,“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江词摇头,“就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过两天就好。” 9 别对号入座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外婆急的拍腿,“疼不疼?今晚洗澡的时候别让伤口碰水。” 江词点头,“知道了,外婆。” 怕外婆担心,江词转移话题又说,“我饿了,外婆。” “你这孩子!”说着,外婆佝偻着身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去洗手,外婆做了你爱吃的。” 吃过晚饭,外婆见江词的伤严重,心疼就没让她干家务,直接把人赶回房间里学习。 拗不过外婆,江词只好回房间里。 她先是瘸着腿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尽量避免不碰到水,然后才去客厅里拿药箱重新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后,江词坐在卧室里的书桌前,趴在桌子上看窗外的夜景。 坐在窗前的视角里,她眼前有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很耀眼。 江词觉得很像张鹤予。 看了好一会,江词才拿出在学校里没做完的习题和老师布置的作业做。 翻找书包的时候,却发现在一堆书籍里夹着的一份稿子。 忽然想起,张鹤予的稿子落在了她的书包里没拿走。 江词拿出来看了眼,稿子上写着的日期是明天,那就是说,这份稿子是张鹤予第二天要读的。 江词想了想,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对着稿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张鹤予。 【江词:你的稿子在我这里。】 信息发出去,江词也不知道张鹤予会不会回自己。 如果没回,那明天再给他也行。 想是这么想,江词还是想要跟他有接触。 江词盯着手机屏幕,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一秒。 两秒。 三秒。 手里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吓得江词一下子回了神,她看着手机跳跃着“张鹤予”的字眼和头像,她懵了一瞬。 他打电话了。 江词眨眼,忽然觉得喉咙干涩,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震动持续了十几秒,江词整个人懵懵地接了起来。 “张鹤予。” 女孩的声音轻软,清透又干净,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 张鹤予顿了下,嗓音懒散,听着有股清醒着堕落的感觉,“明天你几点上学?” 江词疑惑的拖着调子“嗯”了声,“你的稿子跟我上学时间有关系吗?” 半晌,她忽然听到张鹤予的笑声。 “你觉得呢?” 江词不理解,但也没敢惹他不爽,还是回:“六点出门。” “行。” 张鹤予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猩红的一点在指尖忽明忽暗,他没抽,任由着烟在指尖燃烧。 电话那头还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他知道她没挂,通话的时长跳跃到两分四十秒的时候,他开了口。 “注意伤口别碰水,笨蛋。” 电话挂断在两分五十秒。 次日一早。 江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起身,昨晚张鹤予发来的那个电话,搞得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就这样,非常光荣的熬了个大夜。 外婆还没醒,江词便把单独给外婆做的早餐放在保温的碗里放着。 她背着书包,拧开屋里的门锁,走出去,转身关门。 视线一转,她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楼道里面并不算亮,只有一面有着窗户的墙壁透进光亮。 少年眼眸阖着,额前的碎发撒落下一层阴影,身子倾靠在墙上,身上同自己一样的蓝白色校服也被压得皱起。 江词顿了顿,脑子里的困意瞬间消散,关门的动作也放轻了些。 对于他的出现,江词还是倍感意外。 “张鹤予。” 江词抿唇,挪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拍了他两下,还是开口叫了他。 闻声,张鹤予动了动,睁开双眼,睡眼惺忪,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向站在眼前的女孩。 视线聚焦,江词白皙的脸庞映入眼中,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移开目光,“走没?” “你昨晚问我什么时候去上学就是来……”接我。 江词眨了眨眼,后面那两个字到嘴边也说不出口。 张鹤予似乎并不在意,应了声,“昂。”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让江词的心里漾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暗恋吧,就是这样。 “你扶着我吧。”江词冲他伸了伸手,脸颊也开始发烫了起来,“谢谢你。” 张鹤予没说什么,搀扶着她下楼。 或许是清醒了些,两人从楼道里出来,张鹤予才掏出手机,低头不知道在弄什么。 江词就这样侧头看他。 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线拉回了她的思绪,“在这儿站着。” “嗯?”江词歪了歪头,看着他走到这附近的面包店,干脆利落地买了两瓶牛奶和面包。 没过两分钟,张鹤予重新走回来,手里多了两个塑料袋。 他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早餐。” 江词低头看他手里的东西,心里甜甜的,“…谢谢。” 本以为是走路回学校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辆黑色的suv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与此刻所在的环境显然是格格不入。 “走了。” 江词惊诧地看着张鹤予,整个人脑子嗡嗡地就被带着坐了进去。 到了学校门口,江词从车上下来,进入学校后,还是有意无意地跟身旁的张鹤予保持距离。 毕竟,她记得之前,喜欢张鹤予的小迷妹们不怎么带脑子。 张鹤予也不是傻子,看到小姑娘的反应,轻嗤了声,格外的不爽。 真的不是一般的没良心。 小白眼狼。 江词哪里知道张鹤予这会儿在想什么,她只想赶紧回到教室,和张鹤予站在一起只会显得很招摇。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 霍臣肆本来还打着瞌睡的,见到张鹤予背着个黑色的书包,拖开椅子,瞬间被吓醒。 “妈耶,今天真够早的啊,予哥。”霍臣肆打哈欠调侃了句。 话刚落,他突然瞥到跟在后面进来的江词,又是开口一句调侃,“呀,你俩那么凑巧呢?一块来的啊?” 江词晃着手,否认道:“不是,碰上的刚好。” 闻言,张鹤予意味不明的哼笑,“今天早上做了件好事,结果被某些没良心的戳心窝子。” 江词:“……” “谁啊?”樊勉也是刚从后门进来,就听到张鹤予说的话,“予哥,你这话意有所指啊。” “肯定又是哪个班的小美女。”霍臣肆说得笃定,“不会是咱们词妹妹吧?” 张鹤予扯了扯唇,神色淡然。 莫名被cue到的江词身子僵住,压根没敢看张鹤予,“…不是。” “哎,词妹妹你吃过早餐没?”霍臣肆笑嘿嘿地问,“待会我跟樊勉去买早餐,给你也带一份呗!” 江词刚想开口拒绝,结果旁边的人来了一句,“眼睛不好就去治治,没看到人桌上放着早餐么?” 一种轻蔑且格外不爽的语气。 霍臣肆早就习惯了这位大哥的毒舌攻击,讨好似的拽住张鹤予的手晃着说:“呜呜呜,予哥是我眼瞎,你别凶我~” 额…… 画面太美,江词不敢继续看下去。 转身坐回去的时候,还是听到了张鹤予跟霍臣肆他们插科打诨的话。 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早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张鹤予侧身单手撑着下巴,微不可察地勾唇。 早上的课一如既往地枯燥乏味,好不容易熬到午休。 不知是不是张鹤予特意来接自己早上起的太早了,这一个早上,江词都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江词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打算去隔壁班找与喜欢吃饭去。 伤到膝盖,江词的膝盖根本不能弯曲,只能绷直了一步步往外挪。 教室里剩的人不多,她也怕吵醒到张鹤予,也是尽量放轻动作。 听上一节课霍臣肆跟樊勉的对话,大抵是张鹤予让他们中午给他买饭了,说他要补觉。 江词刚挪到教室门口,虞溪锦也刚好来找她。 “词词,咱们吃饭去。”虞溪锦挽着她的手,扶着她走去食堂。 “好。” 两人到达食堂时,人已经不多了。 “词词,你吃什么?”虞溪锦说,“你在这里坐着就好,我去给你打饭。” 江词笑了笑,“蒜蓉手撕鸡吧,谢谢锦锦。” 虞溪锦给江词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排队去了。 吃饭时候,虞溪锦有意无意地问江词,“听说,昨天放学的时候,张鹤予背你回去的?” “嗯?”江词刚往嘴里塞了口饭,冲她眨眨眼。 虞溪锦扯唇,“你啊,别装傻,快跟我说说你俩怎么回事?他都送你回家了?” “真没什么。”江词解释,“昨天我准备回家,他刚好从广播室里出来,他可能看不过去吧,就顺便送了。” 虞溪锦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昨天我回到宿舍,隔壁宿舍住着万含秋,听到张鹤予背着你的消息,还在宿舍里闹呢!” 江词听着她说,一下子思绪飘忽。 其实她也没想到,张鹤予会帮自己。。 两人吃完从食堂出来走了一段路,迎面撞上了万含秋。 万含秋似乎早已看到了江词和虞溪锦,路过两人的身旁时,嗤笑开口,“受点伤装什么矫情,臭绿茶。” 江词跟虞溪锦嬉笑玩闹的笑容顿住。 虞溪锦是那个一点就爆的火爆脾气,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怼人,“万含秋,你说谁呢?” “我可没说你,你别对号入座。”万含秋眼神轻蔑的扫了眼江词,又朝虞溪锦说,“少往脸上贴金。” 见状,江词也不惯着了,直接反击,“你都拿着作恶的号码牌开始到处贴了,我不对一下怎么对得起你厕所马桶里来回跳高?” 万含秋还以为江词这样的压根不敢还嘴,听到这话直接炸了。 “你装什么,大家都是女孩子,谁看不出你那点儿小心机?” “你今天吃大粪了吧?一张嘴怎么见人就喷屎?”虞溪锦也是来气了,看到万含秋那副嘴脸,就想撕烂她。 万含秋瞪了她一眼,“怎么,你朋友敢做不敢认?” 江词拦住了虞溪锦,挡在她身前,“如果你羡慕,大不了我也让你摔一跤,看看我是真绿茶还是假绿茶?” “你敢!” “试试?看看我敢不敢?” 万含秋捏紧了衣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嗤笑开口道,“你不会是喜欢张鹤予吧?还是说你早就在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当三了?” 喜欢张鹤予。 江词身子僵滞。 “你放什么狗屁?”虞溪锦重新走到江词的身侧,“张口就污蔑别人,几个妈啊这么说话!” 10 我不喜欢你 万含秋看着说不出话来的江词,冷哼了声,嗤之以鼻,“说中了?” 江词紧抿着唇,抵在万含秋肩上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江词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很深,甚至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可被讨厌的人一提,她败得体无完肤。 “江词,你不配喜欢张鹤予。”万含秋察觉到她的情绪,笑得更为得意,“他不会喜欢你的。” 她说的没错。 张鹤予不会喜欢她的。 心里的酸涩压抑不住,江词的眼眶倏然一红。 “我不喜欢他。” 她话说完,身后传来一个磁沉的声音。 “吵什么?” 江词没回头,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脏也跟着加速一跳,整个人都僵滞在原地。 万含秋见到张鹤予出现,贼喊捉贼的先开了口,“阿予,她想推我,想让我摔……” “你当我傻子啊?”张鹤予懒洋洋地抬眼,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眸,“就她那样,蜗牛爬得比她还快,怎么推你?” 万含秋一哽咽,委屈得不行,“可她就是想要推我!” 虞溪锦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推什么推,词词为什么要推你,你算什么东西?” “因为她喜欢阿予!”万含秋被激得直跺脚,“阿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喜欢你了,我们分手肯定是因为她对不对?阿予,我们复合好不好?” 伴随着她的话,江词心脏深处蓦然一紧,只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液在倒流。 她不想听到张鹤予的回答。 “锦锦,我们走吧。”江词还是不争气地想要逃离。 虞溪锦愣了下,伸手想要搀扶着江词,却被一道身影挡在了面前。 江词倏然感到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浓密的眼睫垂着轻眨了眨。 “哦,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张鹤予喉咙中滚出闷声的笑,眉梢轻挑,“再说了,我跟你分手,跟谁有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自己无能别怪别人头上。” 万含秋气的满脸通红,眼泪夺眶而出的模样委屈至极,咬牙切齿地说:“张鹤予,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他没怕过。 万含秋哭得梨花带雨地离开,下一秒江词感觉到手腕上的热量撤离。 江词低下头,摸了摸手腕下遗留下来的温度,“…谢谢。” 张鹤予垂眸看了眼江词,神色漫不经心,没说什么,转身迈着步子离开。 “词词,没事吧?”虞溪锦瞥了眼消失的身影,吐槽道:“这万含秋真的有病,她有臆想症吧,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江词漾起了一抹笑,眼眶依旧看得出有些红,“算了,不跟那些人计较,我们回去吧。” 他好像又帮了自己一次。 江词回到教室里,她身旁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张鹤予还没回来。 下午的课她没再见到张鹤予,只是听樊勉说有事情请假了。 临近放学,江词收拾着东西,刚拉开书包的拉链,突然放在里面的手机发出了光亮。 江词顿了顿,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弹出了两条信息。 如果她没看备注的话,估计也不会想到是张鹤予发的。 【张鹤予:在教室等我,十分钟。】 江词愣了下,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手机微凉的金属边缘,犹豫了会儿,指尖敲出一个字。 【江词:好。】 江词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傍晚五点四十五分的广播准时响起。 “今天是2023年8月27日,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校园广播《你点歌,我读信》栏目正式开始,第一首歌是由高二七班杭音笙送给周松的一首《普通朋友》。” “愿所有的欢乐都陪伴着你,仰首是春,俯首是秋;愿所有的祝福都追随着你。” 江词双手捧着脸,眸光出神落在窗外泛着金黄色的景色。 “我愿意改变(whatcanido),重新再来一遍(justgivemeachance),” 倏然,窗外的景色被一道身影挡住。 少年逆着光闯入她的视野中,个子很高,肩线绷直,光亮透出他校服下那宽肩窄腰的身线。 在身后的光影下,发丝也被照得发亮。 惹得江词咕咚一下心头一震。 张鹤予提早把接下来还要广播的事跟别人对调,回教室时恰巧看到发着呆的江词。 他双手靠在窗台,嗓音低哑,略带笑意,“想什么?” 音乐声还在播放着。 “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感情已那么深,叫我怎么能放手,” 江词错愕地看向他,脸色涨红的瞬间躲开了他的眼睛,红唇微张,“…没想什么。” “但你说爱,onlywannabeyourfriend,” “做个朋友。” “……” 张鹤予瞥了她一眼,小姑娘脸颊红红的,皮肤娇嫩得连绒毛都能看得到,“送你回去,赶紧拿东西。” “啊?”江词还以为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才让自己留下来的,没想到是要送自己回家。 “要我帮你收拾?” “不是……”江词摆手否认,急忙地拿起书包往外挪着走。 她跟在张鹤予身后,看着少年被落下的夕阳镀了一层光晕,有种像是天之骄子走下神坛的错觉。 似乎他也在顾及江词的伤,特意放慢了脚步。 突然想起了什么,江词犹豫了半会儿,嗫嚅地问,“张鹤予,你为什么帮我?” 张鹤予也停下了脚步,单手插着兜,姿态慵懒,睨了眼身后的江词,嗓音磁沉随意,笑了,“我说我吃饱了撑的,你信么?” 她当然知道张鹤予说的话是假的,也不信他的话。 江词知道他不会正面回答她的话,抿唇,没继续说。 张鹤予这次没选择走路回去,坐的车依旧是今天早上送两人来学校的那辆车。 因为知道这车的价格不菲,江词只能坐得拘谨,生怕弄坏了。 瞧着小姑娘畏畏缩缩的样,张鹤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柔了下来,这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十分钟后,车子稳步停在一栋老旧小区的门口。 江词小心地打开车门,张鹤予先她一步走到她那边的车门前,拉开。 “扶着。” 江词顿了顿,乖巧的把手搭在了他冷白肤色略带青筋的手臂上。 张鹤予挪开了看她的视线,喉结滚动,莫名的觉得手臂有点痒,酥麻的感觉一路窜进心间。 把人送到家门口,江词低头在书包里找着钥匙,低头时露出一小节雪白的后颈,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粉红胎记。 张鹤予想要看清,小姑娘却抬起了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碰上了他的视线。 “我身上,是有什么吗?”江词早就发现身旁的人投来那灼热不堪的目光,实在忍不住了才问了句。 张鹤予愣了下,淡漠地收回视线,“你一直都住这里?” 看着他,江词有点儿发怵。 张鹤予长得很好看,只不过他总是兴致缺缺的样,不说话的时候眉眼间会带着冷意。 “…嗯。”江词点头,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怯生生地回:“一直都住在这里。” 得到回答,张鹤予了然点头,“那行,回去吧。” 江词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看着张鹤予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慌乱中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校服衣摆。 一小道力量往后拽了下,张鹤予抬起的腿又收回,侧头回眸,淡声问:“怎么?” 江词舔了下唇,低着头没敢看他,“今天中午的事情……” “说。” 她欲盖弥彰地小声解释道:“万含秋说的话你别当真,我不喜欢你。” 风声静谧,正值夏日傍晚,楼外大院里的香樟树上伏着的知了声声,伴随着她的话,周遭的事物静止了般。 片刻宁静,张鹤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看得出来,我也做不到成为所有人的心上人。” 江词一瞬间愣了神,心脏酸涩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明明,是她江词赢了啊。 “…嗯。”江词转身继续拧动门锁,身后传来脚步声,直至声音消失不见。 江词低头看着脚尖,忍着鼻尖泛起的酸楚,叹了口气,开门走进。 吃过饭后,江词回到卧室。 她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皮革质感的粉红色本子。 她翻开新的一页,拿起放在一旁的黑笔,在纸上留下娟秀的字迹。 “喜欢你是我藏得最好的一件事。” *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江词的伤也已经好了。 多亏了外婆特意给江词祛疤的药,膝盖上的疤痕才得以消散。 今天是高三除外的各个年级正式开始返校学习,学校先是开了开学典礼,然后让各年级的级长通知下去,让每个班各派学生去清理包干区。 开学典礼结束后,江词就被莫炳佑喊去办公室。 江词来到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走到班主任莫炳佑的位置旁:“老师,您找我?” 莫炳佑见江词来了,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江词,今天下午你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扫一下包干区,知道在哪吧?咱们圆梦楼后面靠近操场的那条路。” 江词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那你先回教室吧。”莫炳佑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上课。 临走前,江词瞥了眼莫炳佑桌上的卷子,那是前几天写的练习卷,而他改着的,是张鹤予的卷子。 江词没敢多停留,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莫炳佑的感叹,“这张鹤予,是个人才,前途无量。” 回到教室,江词按莫炳佑说的把话都给班里的同学重复了一遍。 江词发现高三之后,面馆的打工跟学习有些兼顾不过来,再加上受了伤,就在前几天把面馆的工作辞掉了。 自那天后,江词跟张鹤予的交集也变少,虽说两人是同桌,可每天开口说话也只有江词要从他的位置上出去的时候,喊他给自己让个道。 张鹤予本就性子冷,也不爱说话,平日里也只有霍臣肆和樊勉俩人调侃他的时候,才会毒舌发言。 临近下午放学,江词去莫炳佑那儿领了几个扫把,分给待会要和她一起去搞卫生的同学们。 走廊上一群人围着江词,小姑娘性子柔,说话也柔,“一人领一个扫帚就好。” 她话刚说完,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教室后门靠着墙散漫随意的张鹤予。 少年没有像昨日那般穿着校服,今天穿了一身黑衣黑裤,把裸露在外皮肤衬得更白亮,指尖顶着一颗篮球,信手拈来地转着球。 看着像是什么也不在意。 “霍臣肆,你行没行?”樊勉站在前门朝里催促,“整个球场就等你了。” 霍臣肆说了句,“来了来了,别催!” 等到霍臣肆,三人才从教室里出来。 江词看到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的张鹤予,呼吸一滞,下意识地视线躲闪。 11 在你家附近 “班长,我们都拿好了,咱们赶紧去扫吧。” 江词点头,再一次抬眼时,她忽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只有仅仅几秒,江词已经感觉到手心上的黏腻。 江词带着一群人来到包干区,把任务安排下来后,大家才开始干活。 她手里拿着扫帚,不紧不慢的扫着地,倏然听到隔壁班那几个女生的讨论。 “篮球场上进三分球的,是不是张鹤予啊?” “好像是,真的好帅啊!” “听说前不久他跟万含秋分了,到现在都是空窗期呢!要不然你去试试?” “救命,你一说,搞得我都忍不住想去要联系方式了!” “……” 江词扫了好一会儿地,再加上天气闷热,她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汗珠。 即使球场上的人再多,江词也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张鹤予的身影。 一身黑衣黑裤的他,整个人高挑,突然弓着腰背,一个措闪不及,熟练流畅的运球,从对手的身侧掠过,一个急停跳投,篮球入筐。 命中率百分百。 球场上的人为之欢呼。 江词心里也忍不住为他欢呼,发光的少年总是意气风发。 听着身后球场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江词也知道是张鹤予投篮得分了。 包干区范围挺大的,一群人磨磨蹭蹭扫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结束。 江词站在树荫下,小脸上洋溢着笑意,“你们把扫帚给我吧,我拿回教室就好。” “好嘞,谢谢班长!”一群人异口同声说。 顾及留下来的同学大多数都是住宿生,大家都要吃饭洗澡什么的,江词也没有要求她们留下。 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江词才慢吞吞地收拾好,准备离开。 江词转身之际,忽然瞥见球场上的张鹤予。 他身旁有别的女生。 女生散着头发跑到篮球场,这会儿张鹤予他们下场休息,她拿着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走到他面前,举手投足间,娇羞可人。 围在张鹤予身边的不少男生起哄,球场上传来嘈杂的笑声。 女生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嫣然浅笑着,不知和他说了什么,张鹤予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 江词手里拿着好几个扫帚,看到这一幕,心头一颤。 江词抿了抿嘴唇,手里的扫帚突然间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啪嗒一声,她的思绪才被抽离回来。 或许是动静太大,张鹤予也抬眸往声源处的方向瞥了眼。 那边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看到。 江词拿着扫帚回到教室,把东西全部放好后,才离开的教室。 校园里有不少人在闲逛,江词离开学校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江词用钥匙扭开门锁,朝里面唤了声,软甜的嗓音从客厅里响起,“外婆,我回来了。” 她顿了下,发现屋子里面安静的可怕,也没人回应。 江词疑惑地抬起头瞥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四十分了。 她走进厨房看了眼,厨房里的灯还亮着,电饭煲煮的饭也做好了,只是锅里还小火焖煮着红烧肉还在发出咕噜噜的沸腾的声音。 江词关了火,从厨房里出来,打算去隔壁胡姨那儿问问看。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婆的房间里传出动静,江词的心脏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走出门的脚步随之一顿。 “外婆,你在屋里头吗?” 房间里又传来动静,这一次江词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动静是来自于外婆的房间里,是敲打柜子的声音。 江词带着迟疑走向外婆的房间,掀开挡在房间门口的布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两鬓斑白的老人跌坐在床头柜旁,捂着心脏,疼痛让老人紧皱着眉,嘴巴微张,像是呼吸不上来。 江词快步上前,身子也带着颤抖,把外婆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外婆,外婆您怎么了?!” 她想起来上一世外婆在自己离开没多久后就去世的事情,猛然惊醒,江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慌张地拨打了120电话。 她哽咽着嗓子,把具体的情况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后,才挂断电话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江词抱着外婆,眼眶酸酸涨涨的,难受不已,嘴里喃喃着,“外婆,外婆您不能有事,求求你了,外婆……” 江词家距离附近的医院不远,五分钟后,刺耳的救护车急救声划破寂静。 江词是看着外婆被担架抬走的,老人被抬进救护车,她紧跟随后也上了车。 医院急救室门口。 在外婆被送上救护车后,江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拨打着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回应她的只有那冰冷的机械声。 江词抬手擦了擦眼泪,也就是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阿词,发生什么事了?”说话的人是江南嫣,说话时温婉,像是在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江词知道她是装的,而此刻的她并没有拆穿,“外婆,外婆进医院了。” “什么!?”江南嫣也是愣了下,她瞥了眼身旁的孙家的老夫人,压低声音说,“什么时候的事?” 江词捏紧了贴在耳边的手机,“下午六点半的时候。” 对面依旧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江词得不到回应,又重新开口问,“你能,你能回来看一眼吗?” 江南嫣刚听清江词说的话,她那边就传来孙老夫人的怒斥声:“在这么多人面前都不懂规矩,净会使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声音很大,一字不落地通过手机话筒传进江词的耳朵里。 江词放下手机,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脑子乱糟糟的。 等了不知道多久,江南嫣也没再回电话,江词已经猜到她不会回来了。 当初走得多么决绝,就是为了甩开对她来说是拖油瓶的江词和外婆。 江词的父亲去世的早,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救护室的灯一直亮着。 就像江词的心一直被提着,担心外婆会出什么事。 时间过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的煎熬,直到救护室外面的灯灭了,护士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左语画的家属?” 江词站起身,“我是,医生我外婆怎么样了?” “多亏来得及时,目前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护士说,“具体情况等会等主治医生出来后去办公室了解。” 在听到护士说的病情已稳定下来,江词再一次绷不住,酸涩难抑,哭了出来。 外婆被转进了普通病房,江词站在病房外面,手里拿着手机,再一次拨打电话给江南嫣。 【江南嫣:有什么事发微信说,我最近有事,回不去。】 江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心沉了沉。 【江词:住院和手术治疗的费用,医生说要三万。】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江南嫣的电话。 江词没有犹豫,接通电话,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南嫣倒是先开口:“阿词,你说外婆的医药费多少?” “三万。” “你是不是骗妈妈呢?”江南嫣压抑着怒气,温声说,“你外婆身体一直都没什么的,怎么突然就进医院了?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三万给你。” 江词抿唇,“我没骗你,外婆刚从急救室出来……” 说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你现在让我拿三万块钱出来我也没那么多啊!”江南嫣索性也不装了,说的话冰冷,“人有生老病死,她也这个岁数了,都一样。” 都一样。 这三个字眼一下子刺痛江词的心脏,她顿了下,对江南嫣的话难以置信:“江南嫣,你在说什么!” 江南嫣听着江词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心头一怔,想要狡辩,“我只是说事实。” “江南嫣,现在在医院的,是你的亲生母亲,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江词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你怎么可以没有心?!” 江南嫣也是怕了江词,也不想跟她继续周旋,妥协般地说:“行了,我现在手头上只有两万八,剩下的你自己补。” 话说完,传来嘟嘟的机械声。 江词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她拿着手机,先是去缴费,又折回去找外婆的主治医生。 “你是左语画的家属?” 江词点头,大抵是哭过,眼睛哭得红肿,“石医生,我外婆,我外婆她怎么了?” “病人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石医生说,“根据体检报告,你外婆是得了冠心病,也是心脏病的一种。” 江词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手里的化验单也被捏出褶皱。 “你外婆这个病,比较常见,可以预防,你也太别紧张。”石医生顿了顿,“定期检查,积极治疗就行。” 江词点头,应了声好。 江词把外婆的化验单折叠好放进口袋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前去外婆留院观察的病房。 外婆还没醒,江词走近,帮外婆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 今晚估计得在医院里陪外婆,江词也只好回家多拿两件衣服过去。 离开医院时,夜幕已然悄然降临,整个天空被一层黯淡的帷幕所笼罩。 江词双手抱在胸前,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取暖。 她低着头,一路走到家的大院门口。 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震动。 江词愣了下,抹开了眼角的泪痕,拿出手机看了眼。 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信息,江词的手也一颤。 【张鹤予:在么?】 江词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感受到了干涩,她才回过神来。 张鹤予怎么这个时候找自己了? 【江词:在的。】 信息刚发出去,江词亲眼看着张鹤予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张鹤予有空?在你家附近。】 江词心头一跳,心跳的节拍瞬间被打乱。 12 心疼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身形颀长,头顶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巷子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他隐匿在黑暗中,可身上那懒散的劲儿,冲散不掉。 江词一眼就认出。 张鹤予也是没想到江词就站在她家大院门口,走近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哭过的样。 “哭过?” 一句话,足以让一整晚都紧绷着神经的江词松懈下来,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崩盘。 张鹤予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看的眉头皱起,“就这么欢迎我来?” 江词抬头仰望着他,张鹤予也垂眸看着她,他记得那双眼睛,多情又温柔,唯有那双眉眼,在夜色中格外的深邃。 “对不起……”她说。 张鹤予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会哭成这样,他也不太会安慰女孩子,犹豫了会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动作温柔,像是在安慰。 发丝柔柔的蹭着掌心,也觉得有点儿痒。 江词整个人愣住了,棕褐色的瞳仁透着惊诧地神色,头顶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感,像是在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两人都没察觉到的地方,少年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眼泪止住,江词情绪平复,侧首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小盒子,视线一路往上,落在他深邃的眼眸。 “你手里的是什么?” “昂。”张鹤予拎着手里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路过的蛋糕店,买一送一。” 她明明记得,她家附近并没有这个牌子的蛋糕店。 耳边的发丝吹到脸颊,江词抬手挽起碎发,扬唇笑了笑,她现在这副一碰就碎的模样,笑起来也没有平日里那样明媚。 “张鹤予,你饿不饿?” * 江词带着张鹤予来到了自己的家。 送外婆去医院的时候太过着急,家里也是乱糟糟的,屋里的灯也没关,打开门看到的是暖黄色亮腾腾的光。 “家里比较乱,你别介意。”江词让张鹤予进来后,才关上外面的门。 这么多年来,她一次也没带朋友回家。 因为,她家的环境,在认识的同学朋友里面,算是最差的。 久而久之,也就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 她本以为张鹤予会介意,没想到的是,他站在贴满奖状的墙面前,神色淡然,目光紧紧盯着那面墙上。 江词从厨房里取出一个新的碗筷,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后,又把外婆做好却没来得及吃上的饭菜又重新热了一遍。 她出来时,就看到了张鹤予看着那面墙的那一幕。 墙上的奖状,全是她从小到大获得的,以前她不太喜欢把奖状这些贴在墙上,是外婆说,因为阿词很优秀,所以才要贴起来,光荣。 现在被张鹤予看到,还是觉得有些害羞。 “那个……”江词不自然的捏了捏手指,“饭菜好了。” 张鹤予应了声,去洗手后就坐在江词的对面。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跟着她来她家里。 他来之前跟霍臣肆他们在外面吃过,也是跟他们玩游戏输了才来找的江词。 至于输的惩罚是,给想见面的异性买一个蛋糕。 张鹤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时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江词那张小脸蛋。 可见到她眼里泛着泪光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心脏骤然紧缩。 他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听着她们哭也只会觉得烦躁,江词不一样,他竟觉得有点心疼。 “你家里人呢?”张鹤予看得出来这屋子里的生活气息并不仅只有江词一个。 江词夹起了一块肉,什么也没说,一口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江词越吃嘴里越是苦涩,或许是哭得太久太多,这会儿想哭却没有眼泪。 “张鹤予。”江词嘴里塞着饭,含糊地喊了他一声。 “我们是朋友吧?”江词眼底清澈,眼睛哭得红肿,惹得人心疼。 张鹤予顿了顿,沉默几秒,“算是吧。” “…嗯。”江词点头,又说了句:“谢谢你。”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只有江词清晰的知道,他来了,她也没那么难过了。 没一会儿,江词就吃饱了。 张鹤予也有吃,但不多。 看着江词情绪低落,他也没开口问,只是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江词怔愣,拿起放在一旁的蛋糕舀了一小勺,放进了嘴里。 甜腻的奶油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江词确实也被这个蛋糕惊艳。 “张鹤予。”江词放下勺子,眼神飘忽,“我好难过,明明,明明一切都重来一次了……” “可为什么还是要经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张鹤予迟疑了一秒,似乎是没听懂小姑娘在自顾自说的话,什么重来一次,什么经历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难过。 那他只需要在此刻,做个合格的倾听者和情绪垃圾桶。 “江词。”张鹤予看着她,“你为什么难过?” 她神情茫然了片刻,看向他时,四目相对,心跳蓦然加快。 张鹤予脸上一如既往的冷,但江词还是从中看出了些不同,至少,他那双眼睛,并没有厌恶自己。 “在两个多小时前,我外婆进医院了。”江词说,“我从小就和外婆生活在一起,我不能没有外婆。” 她的生命中,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那个一心只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外婆。 张鹤予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似的,发疼。 沉默了几秒,他淡声,“江词,这个世界上永存爱意,你离不开外婆,同样的,外婆也离不开你。” 江词收拾了几件衣服,把门锁好后才离开家里。 “张鹤予。”江词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扬唇笑了笑,“谢谢你。”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江词的道谢,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江词要去医院那边陪外婆,她侧首,顺着少年冷白的胳膊肘往上看,“你不回去吗?” “送你。”张鹤予瞥了眼她,淡声说:“免得又像之前那样。”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哭得心烦。” 江词弯唇笑着,她大概知道,张鹤予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到了医院门口,江词温声说:“我到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张鹤予还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进去。 江词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意往医院里走。 看着小姑娘消失的背影,张鹤予抿唇,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跟打火机。 伴随着“咔嚓”一声,火光燃起,叼在嘴里的烟被点燃。 他没想过今晚的发展会如此。 爱因有差别而厚重,因坎坷而坚韧。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在平日里总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他心疼江词。 同时,也有一个想法浮现。 想走近她,了解她。 * 江词回到病房里,外婆还没醒,她倒了一杯水用棉签蘸了些水,给外婆润唇。 她只希望外婆能好好的。 想了想,江词又折腾去了一趟石医生的办公室里,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病情的问题。 明天是周五,估计是回不了学校了,江词提前跟莫炳佑说明情况请了一天假。 与此同时,张鹤予从车里下来,径直走向一家名叫moon的清吧。 他走到303包厢门前,刚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樊勉。 “呀,咱们予哥回来了啊!”樊勉拉开门冲着里面的那群人喊了声。 “予哥,你的惩罚完成了没?”虎子傻乎乎的笑着调侃问道。 张鹤予掀起眼皮,瞥了眼,迈着步子走到沙发的角落里,“嗯。” “你送蛋糕的对象是谁啊?”黄毛一脸八卦,“哪个妹子啊?” 霍臣肆啧了声,怼了他一嘴,“妈耶,你一个大老男人咋这么八卦!” “你懂啥!你敢说你不好奇?!”黄毛撇嘴,“就一句话,你们不好奇么!” “不得不说,”霍臣肆把目光转移到身旁的张鹤予,“我确实好奇。” “去你的。”黄毛笑骂道,“滚犊子。” 一直在这群人之中的话题中心人物一句话都没说,听着他们吵吵闹闹也没有像平日里不耐烦的怼他们让他们安静点。 “阿予,说真的。”霍臣肆瞥了眼他,“你把蛋糕给谁了?” 张鹤予觑他一眼,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手里的玻璃杯外侧,“少管,滚远点。” 霍臣肆早就习惯他嘴碎,“不是,不对啊,最近也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子有交集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学校里他们几个天天混在一块,确实没见张鹤予跟哪个女孩子有接触。 霍臣肆试探性地问了句:“不会是我女神江词吧?” 江词。 张鹤予敲着玻璃杯外侧的手指顿了下,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霍臣肆犀利的眼眸,嘴角噙着笑,“还真是啊?” 张鹤予睨了他一眼,答案显而易见,不置可否。 “卧槽,不是!卧槽!”霍臣肆一连说了两句卧槽,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 张鹤予懒得跟他降智聊天,跟霍臣肆聊天太费劲,索性就没搭理他。 “小样。”霍臣肆想起一开始见到江词的时候,他问了张鹤予一句看上了吗,结果某人反倒来损了他。 翌日一早。 江词没有回学校,要不是上课的时候莫炳佑提了一嘴,张鹤予也不知道她请假了。 张鹤予也没什么兴致听课,从桌肚里取出手机低头看了眼,捋了捋头发,犹豫半天,还是点开了那个草莓熊头像的聊天界面。 【张鹤予:请假了?】 【江词:嗯,外婆刚醒没多久。】 他盯着江词回的那条信息看了好一会儿,又放回桌肚里面。 14 江词老师 张鹤予看着江词发来的信息,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还挺可爱。 “真行啊,阿予。”张兮仪意味深长地拖着腔调,“就说你怎么突然对你表妹那么上心。” 张鹤予扯了扯唇,淡声开口:“助人为乐而已,小姑姑。” “就你?”张兮仪笑了,“你可别忘了,你跟程瑶瑶一样不让人省心。” “那我也比程瑶瑶好点。” 张鹤予坐在电竞椅子上,身子往后倾,神色闲散,似乎压根就没有把张兮仪的话听进去。 张兮仪叹了口气,“希望这次江词能当程瑶瑶的家教久一些。” “您确实该祈祷祈祷。”张鹤予说。 张兮仪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跟你说了,给瑶瑶找家教的事太突然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不然这臭丫头就得跟我闹。” 说完,张兮仪转身把房间门关上后,快步下楼找程瑶瑶。 张鹤予见人离开,就索性戴上耳机继续做题目。 江词坐在床边,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感觉到痛意,还是忍不住发出声:“嘶——” 这是真的。 在朋友圈发求职的信息还真的有用。 而且时薪和待遇都特别的好。 江词点开了张鹤予发来的地址,仔细揣摩了下,脑海中大致确定位置在哪里。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在和张鹤予的对话框上敲敲打打写出了两行字。 【江词:你还在吗?我有事情想问你。】 等了没几秒,顶上“张鹤予”的三个字跳跃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张鹤予:你说。】 江词想了想,组织好了语言才发过去。 【江词:你妹妹,英语是什么样的水平?还有就是明天几点呀?】 张鹤予想起程瑶瑶曾经给他看过的英语卷子,卷子上基本全是大叉叉,红彤彤的“32”直接让他两眼一黑。 本来张兮仪是想把这个提升程瑶瑶英语成绩重任丢给张鹤予的,结果张鹤予没说什么,倒是程瑶瑶一个劲地嫌弃来着。 【张鹤予:不太行,你明天来之前得做好心理准备,时间就下午两点吧。】 江词盯着那条做好心理准备的信息,脑子里抠出了一个问号。 回了一个好后,江词想找一个表情包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找了半天没找到,她索性放弃了。 可下一秒,她手滑一点,给张鹤予发了一个猫猫的表情包,上面还写着:报告!有点儿想你,快说你也想我! 江词眼睛都瞪圆了,被吓得不轻,手捧着手机,连忙点了撤回。 江词看着聊天界面上提醒的“你已撤回一条信息”的字眼,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就手滑了呢?! 万一,万一张鹤予看到了,那该有多丢脸!! 张鹤予低头算着数学题,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震动,他停笔瞥了眼手机,看到了那个表情包也愣了一下。 不出两秒,江词撤回了。 他忽的一笑,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逗的小姑娘。 今天霍臣肆说江词在找兼职的时候,张鹤予没想着帮她。 毕竟,有时候江词看着太坚强了,总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人的样子。 但总有几次被自己撞破她小心向自己求助的样子,可怜又心疼。 那时候脑海里蓦地回浮现她那发红的脸,心尖微动,就突然想要跟她有点儿交集。 张鹤予本就是随心而欲的人,心决定的,他也左右不了,也不想左右,就顺心而为。 给她找家教工作,也就是想让她跟自己有点儿交集。 他承认,那是他的私心。 见张鹤予没回,江词才松了口气。 找工作的任务完成,江词这晚睡得格外的安心。 次日,江词陪外婆出去逛了逛,跟外婆说了自己找到一份比便利店工作还要好的兼职的事情。 回到家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收拾收拾东西去家教的地方。 家教的地方离江词家还有些远,打网约车太贵,江词果断选择坐公交车。 在等公交车来时,江词手捧着手机,用app进行导航,才发现这条路要坐二十个站。 没过多久,公交车来了。 江词上车扫码后,随便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根有线的耳机,听英语听力。 路程将近四十分钟,江词从公交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点五十分了。 江词走进小区,走了大概有一段路,脚步才停在了一座很气派的别墅。 江词站在铁门前,抬手摁了摁门铃。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翠绿色旗袍的女人踩着哑光面皮质的米白色高跟鞋走了出来。 张兮仪看到江词的那一刻,双眼都在发光,“你就是江词是吧?阿予的同学。” 江词点头,“阿姨好,我是江词。” “来来来,快进来。”张兮仪拉着江词就往里面走,“外面热,进屋子里凉会儿空调。” 江词是被张兮仪拉着进门的。 只是没想到,张鹤予也在。 张鹤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或许是听到门外有动静,关上冰箱门的手一顿,又重新多拿了一瓶出来。 “阿予,你先跟江词聊聊,我上去逮程瑶瑶下来。”张兮仪朝厨房里的张鹤予喊了一声。 江词顺势看去,只见张鹤予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瓶红色易拉罐包装的可乐,举起晃了晃。 眼神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喝可乐?” 江词愣了下,莫名的手心竟泛起了黏腻。 她点头。 那模样乖的不行。 张鹤予心间微动,看着像只小白兔的江词,有点儿想揉捏。 他拿着两瓶可乐走到她面前,还贴心的给她拿了根吸管,“去沙发上坐着。” 江词应了声好,便坐在了沙发上。 张鹤予帮她把易拉罐打开,伴随着“啪嗒”一声,原本还觉得有些燥热的感觉瞬间消散。 小姑娘下意识的把身子绷直,坐姿端正但略显僵硬,拿着张鹤予给的可乐,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你很紧张?”张鹤予突然开口问。 江词抿唇,喝了一口可乐,“有点。” 话刚落,张兮仪从楼上下来,气质优雅,脸色依旧温和。 再往后看,就看到张兮仪身后还跟着个比张兮仪矮半个头的女孩。 程瑶瑶不爽,拉着张兮仪的手就是一顿哀求:“妈,我不要家教,我不要学英语!” “闭嘴!”张兮仪觑她一眼,“你也不看看你那英语成绩成什么样了,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词看着吵吵闹闹的那一幕,唇角弯了弯。 有时候吧,江词也挺羡慕父母都在身边,给予爱意的小孩。 江词杏眸里的光黯淡了一瞬。 程瑶瑶也是发现了自己堂哥身旁站着个仙女,眼眸忽闪忽闪的。 张兮仪拉着程瑶瑶来到江词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江词,这就是我女儿程瑶瑶。” “瑶瑶,叫人。”张兮仪提醒。 程瑶瑶突然就乖顺了下来,眨眨眼朝江词喊了一声,“江词姐姐好!” “你好,瑶瑶。”江词莞尔回。 张兮仪:“那咱们瑶瑶就拜托江词老师了。” 江词点头:“好。” “江词姐姐,咱们上楼学吧!”程瑶瑶掠过张鹤予,挽着江词的胳膊,“江词姐姐你真的好漂亮!” 江词笑了笑,“谢谢,你也很漂亮很可爱呀!” 张兮仪见状,心也放下来了些。 看到程瑶瑶突然变得特别乖,张鹤予扬眉提醒了句:“程瑶瑶,我劝你好好学,别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有你哭的。” 程瑶瑶瞪了张鹤予一眼,转头又和江词说:“江词姐姐,你怎么会认识我哥这种的?脾气差,又拽,还花心。” 江词侧头看向张鹤予,忍不住笑了。 “嘴这么闲?等会多让你背几个单词。”张鹤予双手插兜,淡声开口,一下子就抓住了程瑶瑶致命的弱点。 程瑶瑶也懒得跟他说话,拉着江词就往房间里跑。 江词先是让她把最近几次考试的卷子给她看一眼,看看她的水平大概到哪儿。 “江词姐姐,我还有救吗?”程瑶瑶嘟着嘴,弱弱地问了句。 江词思索几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瑶瑶,遇到困难别放弃,还是有救的。” “真的吗?”程瑶瑶叹了口气,“可我也是真的不想学英语啊!” 江词有些意外,“为什么你这么抗拒学英语?” “江词姐姐,这你就不懂了!” 程瑶瑶拍拍胸脯,字正腔圆地说:“我们是中国人,就应该说中文,学什么洋文!” 看着这一幕,就差没给她配个红军战歌了。 “瑶瑶,你还挺爱国。”江词笑了笑,温声,“可这不是你不学习英语的借口,学习呢,它能帮助你成为更好的人,帮助你认识这个世界。” “你要记住,山高路远,看世界也找自己。” 程瑶瑶怔愣,忽然对江词的仰慕又多了些,“江词姐姐,我的英语渣渣就靠你救救了!” “我尽量。”江词说,“我先给你讲基础的,后面会布置一些小作业给你,好好学,为了自己。” 程瑶瑶点头,“好!” 程瑶瑶的其他科目的成绩比英语好太多了,只能说是一个天一个地,差距太大。 这无形中给江词增加了不少的压力。 但好在的是,程瑶瑶现在少了很多对英语的抗拒,起码江词讲的她都能听进去些。 两小时过去,江词让程瑶瑶先休息会儿。 程瑶瑶跑出房间,刚好碰上端着水果走来的张鹤予。 “干嘛去?”张鹤予喊住她。 程瑶瑶捂着肚子,脸色扭曲,“别挡着我上卫生间!!” 张鹤予侧身,让道。 倏然,江词听见房间的门被敲响,她起身往门口走去。 拧动门把手,江词拉开门,就看到端着果盘子的张鹤予。 他穿着白t恤和一条宽松的灰裤子,居家日常款,和平日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多了几分随意散漫,看着也亲近了些。 “吃点?”张鹤予给她递了根签子。 江词接过,用签子扎了一块西瓜,挪开了位置让张鹤予进去,“谢谢。” “程瑶瑶的英语水平见识到了么?”张鹤予垂眸看桌子上的课本,a4纸张上写着的一笔一画不是程瑶瑶的,而是江词的。 字迹清秀,字如其人。 江词嗯了声,“是有点差,但她想学的话还是可以拉一把的。” 张鹤予声线上扬,听着不太正经,“我相信江词老师可以的。” 江词老师。 这四个字像是触碰到了江词身体上的某个开关,咻的一下,感觉到脸颊发热。 江词塞进嘴里的西瓜也忘了咀嚼,看向张鹤予的目光躲闪,磕巴开口:“我、我尽量……” 张鹤予笑了,笑意顺着喉咙溢出。 忽然发现,逗着小姑娘玩还挺好玩的。 一逗就会脸红。 “行,不打扰你了,如果瑶瑶不听话的话尽管喊我,我就在楼下。” 江词应了声好。 张鹤予刚带上门,程瑶瑶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又跟我江词姐姐说我坏话呢!” 13 蹲人 九月的南城还没入秋,白日里的温度依旧高达三十四度,闷热的不像样,走在阳光底下皮肤都像是被灼烧似的疼。 早上外婆醒了以后,石医生又给外婆安排了一次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情况稳定,今天就可以出院。 “老了,身子不好,眼睛一睁就躺医院里了。”外婆躺在病床上,看着在一旁给自己喂着粥的江词,语气虚弱,“让咱们阿词担心了吧?” 江词点头,“我是真的担心坏了,外婆,你以后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人老总会有病痛,该到哪儿就到哪儿,你别紧张了啊!”外婆依旧笑意盈盈地说着,像是早已预知到了什么。 “不行,外婆要陪我长大好不好?”江词捧起外婆那满是皱痕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 外婆笑笑没再说话。 陪外婆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江词便起身走出门外,拿着病历单去医院楼下拿外婆的药。 她站在电梯前,看电子屏上跳跃着的数字停在数字“5”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叮咚,电梯门打开。 她抬头,映进瞳孔里的,是一张痞帅混球的脸。 江词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张、张鹤予?” 张鹤予踱步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的鼻尖飘入清新淡雅的茶香,他停在她面前,眉梢轻挑,“嗯。” “你怎么来了?”江词问。 她记得昨天晚上没跟张鹤予说在医院哪里吧? “不是顺路,特意来的。” 江词“啊”了声,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没吃东西?” 江词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里面有虾饺、云吞面还有粥。”张鹤予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她,“粥比较清淡,可以给外婆吃。” 江词站在原地,没想到张鹤予还特意给外婆也带了一份。 “外婆吃过了。”江词说,“剩下的你吃吧,我晚点把钱转给你。” 张鹤予面色在听到“晚点把钱转给你”的话变了,而后轻笑了声,淡声说:“江词,你看我像缺那点钱的么?” “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江词又说,“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钱的事还是得算清楚。” “谁跟你说让你欠着我的?” 江词没搞懂,“什么?” “换种方式还就行。”张鹤予语调随意,“至于怎么还,我想到了再和你说。” 江词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张鹤予。 忽然想起了什么,江词瞥头看他,“你不回学校午休吗?下午还要上课。” 张鹤予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垂眸看她一眼又笑了下,“同桌,你看我哪节课不是睡觉?” 江词:“……”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江词也发现了,张鹤予虽然在上课时不听老师讲课,但是他会在自习课上自己琢磨题,效率比听课的还要高。 江词真的是近距离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学神。 江词想起了刚才自己要做的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我晚点再吃,我先去给外婆拿药。” 说着,江词就想重新去摁电梯,倏然手腕上被一股力道往后扯,“你吃,我去拿。” 说着,张鹤予冲她摊开手心,“你外婆的病历单。” 江词鬼使神差地把单子交给他,刚给张鹤予拿着的午餐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无奈之下,江词只好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吃。 没过多久,在江词把最后一个虾饺塞进嘴里的时候,张鹤予就回来了。 江词当然也是看到正朝自己走来的张鹤予,她腮帮子鼓起一边,咀嚼了两下,“谢谢,麻烦你了。” “先吃,吃完再说。”张鹤予说完,站在一旁,姿态慵懒,手里握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江词点头,把剩下的都吃了。 吃完后,她重新折腾回病房里。 只不过,是张鹤予拿着外婆的药,另一只手不知拿着一袋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病房里,外婆看到江词身后的人也是愣了下。 张鹤予这会儿还是穿着南城三中的白蓝色短袖校服,个子高,气质也比一般人的还要好,看着像谦谦有礼的高冷禁欲学霸。 学霸是真的,高冷也是真的,至于谦谦有礼,文质彬彬…… 江词真看不出。 “阿词,这位是?”外婆看向江词身后的男生穿着和自己孙女一样的校服,也大概有个想法。 江词还没来得及开口,张鹤予倒是先说了:“外婆您好,我是江词的朋友,听说您身体抱恙,就来看看您。” 说着,张鹤予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柜子上,“带了点水果,对您身体好。” 江词错愕地看着他,怎么有种…… 外婆洋溢着笑容,“有心了,有心了!咱们阿词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有福了!以后多来找咱们阿词玩,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张鹤予笑了笑,“好,那我就等着外婆给我做好吃的了。” 江词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得不感叹一句,张鹤予是真的会讨人欢心,就连外婆都被他讨得开心极了。 张鹤予也没待多久,就回学校了。 江词办好出院手续,带着外婆出院。 刚到家,江词就盯着外婆把药吃了,才松了口气。 “阿词,刚才来找你的那小伙子,人不错。”外婆突然开口道。 江词眨眼,“您说张鹤予啊,人确实不错。” “他在学校怎么样?学习好不好?”外婆满带笑意地问。 “学习是我们年级第一,很厉害。”江词莞尔,“我们学校挺多人喜欢他的。” 外婆似乎嗅到点不一样的味道,“阿词,那你呢?和那些人一样,喜欢他么?” 江词顿了下,被戳中心事的她有点儿心虚,“外婆,您说什么呢!” 外婆知道她害羞,也没逗她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外婆想睡会儿,你忙你的啊。” 江词扶外婆回到房间里,帮外婆盖好被子,神色担忧,还是叮嘱了句:“外婆,有不舒服的话记得告诉我。” “我知道,去忙吧。” 江词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眯起眼,思绪飘忽。 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看久了鼻尖痒痒的,江词措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她点进一个手机银行的app,查看银行卡的余额,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昨天江南嫣转的两万八,再加上假期在高婉晴那里挣的钱,都给外婆付了医药费了。 后续还要去医院那边检查,手头上的钱拼拼凑凑也不够。 这让江词犯了难。 正愁着,江词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法,虽说方法有点儿笨,但她不知道行不行,只能试试。 江词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编辑了一条朋友圈,犹豫了会儿,还是点了发送。 下午第三节下课。 张鹤予去了广播室安排好工作就跟霍臣肆他们去了球场。 霍臣肆他们早就在球场上等着了,等得无聊,就坐在球场旁玩着手机。 不知是谁说了句“予哥来了”,霍臣肆刷朋友圈的动作一顿,见着人来了,就冲着张鹤予说句:“卧槽!” 张鹤予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似的。 “你别一惊一乍的。”樊勉皱着眉,臂弯里还抱着个篮球,“神经兮兮的。” 霍臣肆摆手,点进了一个草莓熊头像的朋友圈,把手机递给了张鹤予,“哥,你的小同桌在找兼职哎!” 江词? 张鹤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进了江词的朋友圈,确实是在找兼职。 【亲爱的友友们,有兼职介绍请私信我,万分感谢!!(>^w^<)】 恍然间想起,好几次见江词的时候,她都在打工。 难道真的很缺钱? 张鹤予低眸,眉心动了动,却又听见霍臣肆说:“话说,你表妹不是借住你家么?前两天去你家蹭饭的时候还听你小姑说给她找个家教来着。” “挺聪明啊霍臣肆!”樊勉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扬唇笑着,“太特么难得聪明一次了。” 霍臣肆白了樊勉一眼,“真兄弟啊,不会夸人别硬夸。” 霍臣肆的话确实点醒了张鹤予。 “这回脑子总算是有点用了。”张鹤予淡声夸赞了句。 这话听着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嘲讽。 “打球去!”霍臣肆用身子碰了碰陈砚舟,“予哥先上场。” * 晚饭,江词简单的煮了些粥给外婆吃,叮嘱让她吃药。 按石医生说的,最好每天都给外婆测一下血压,血压高的话会影响病情。 江词做完这些后,又陪外婆下楼走走透透气。 回到家,外婆没过多久就睡下了,江词也才去洗了个澡。 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看手机,江词这会儿拿起不手机来看的时候,微信就接连不断地弹出了好几条信息。 江词看着那个头像,再看备注,明显是愣了下。 她温吞地点了进和张鹤予的聊天界面,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他发来的信息。 都是问自己在不在,有没有空,后面还跟了几个挺可爱的线条小狗表情包霸了屏。 江词连忙回了一句。 【江词:在的,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没看手机。】 张鹤予回得很快,直接甩了一条语音。 “你要是再不回信息,我就去你家蹲人了。” 他的嗓音低沉,透过话筒传过来还多了几分磁性。 江词听得脸颊一热,拿着手机的手也觉得有点儿手软。 【江词:不好意思,你是有什么很急的事吗?】 她信息刚发出去还没几秒,对方就十分快速地拨了个电话过来。 江词被吓了一跳,心脏跳动得更快了。 她磨磨蹭蹭半会儿才接通张鹤予打来的电话,“张鹤予。” “昂。”张鹤予应了声,“你现在是有空是吧?” 江词点头,忽然意识到张鹤予看不到她的动作,又开口道:“有空的。” “有事儿跟你商量。”张鹤予瞥了眼房间门外倚靠着门框的女人。 江词疑惑不解,拖着鼻音嗯了声,“什么事啊?” “听说你在找兼职?” “…嗯。” “巧了,我这有个兼职。”张鹤予勾唇笑了笑,“有没有兴趣?” 江词黑睫轻颤了下,“有兴趣,你说。” 只要有钱且不违法。 “我表妹需要一个家教,我看你英语不错,有没有兴趣?” 江词着实没想到这个兼职。 “我可以吗?”江词问。 张鹤予轻笑,眉梢都带着笑意,“江词同学,你对自己还挺没信心啊。” 江词:“……” “行,你有兴趣就行。”张鹤予冲门外的女人扬了扬下巴,“你和雇主聊聊,看看合不合适。” 江词应了声好,张鹤予就把手机给了身后的女人。 两人聊了大概十分钟。 江词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无论是工作时间还是工资薪水都十分满意。 女人也很满意江词,听声音都听得出来是乖巧的小姑娘。 “那这样吧,明天是周末,我让阿予发地址给你,你明天来试教看看?” 江词周末也没什么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没过多久,她手机上就收到了张鹤予发来的具体地址和大致的定位。 【江词:好的(>^w^<)】 15 晚安 张鹤予睨了她一眼,淡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什么货色人江词看不出来?” “真搞不懂你嘴这么毒,那些女人喜欢你什么?”程瑶瑶没好气地嘀咕了句。 张鹤予没听清,但不难猜到程瑶瑶在蛐蛐他。 “等会我让江词多给你布置作业,看你还能说什么。” 程瑶瑶要被气死了,跺跺脚,“臭张鹤予!” 重新回到房间,江词就看到程瑶瑶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瑶瑶,怎么了?”江词温声问。 程瑶瑶撇嘴,“还不是我哥,他没和江词姐姐你说我坏话吧!” “没有。”江词摇头,漾着笑,“你哥只说你不听话的话就让我找他教训你。” “什么呀!我可听话了!”程瑶瑶轻哼了声,“江词姐姐你别听他乱说!” 江词笑了笑,“那我们继续学吧,有不懂的跟我说。” “好!” 下午五点十五分,补课结束。 江词一抬起头看向房间里的落地窗,夕阳已西沉。 “江词姐姐,你明天还来不来呀?”程瑶瑶拉着江词的手晃悠,“你一周来给我上几次课呀?” 江词:“我跟张阿姨商量好了,周末都来。” “好耶!”程瑶瑶抱着江词的胳膊说:“江词姐姐你好温柔啊,长得又很漂亮很漂亮,就像天使一样。” 江词也是被程瑶瑶的话逗笑了。 两人一块下了楼,就碰上了从厨房里出来的张兮仪。 “江词,怎么样?”张兮仪瞥了眼程瑶瑶,“瑶瑶还算听话吧?” 江词点头,“瑶瑶很听话,也很积极。” “哎,这孩子前段时间真的愁死我了。”张兮仪说,“要不是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放心不下她才给她找家教,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担待了。” 江词摆手,“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张兮仪忽然想起了什么,“江词,要不要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啊,不用了不用了。”江词拒绝道,“我外婆一个人在家,我怕她担心。” “这样啊……”张兮仪也不强留,“那下次来咱们家吃顿饭,看瑶瑶挺喜欢粘着你的。” 江词点了点头应下。 “妈,张鹤予呢?”程瑶瑶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张兮仪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玄关处就传来电子解锁的声音。 江词也顺着声源处看去,下一秒张鹤予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换了一身衣服,看着又有股子禁欲那味。 “正好阿予回来了!”张兮仪说,“阿予,你把东西给我,你去送江词回去吧。” 江词顿了下,殷红的小嘴微张,“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飘飘然传来声音,“知道了。” 江词眨了眨眼,心脏伴随着他的声音断了一拍,又重新开始疯狂跳动。 张鹤予眼眸落在了江词的身上,停留又抽回,转身拧开门把手重新走出外面。 “去吧,江词姐姐。”程瑶瑶推了推她,“我哥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家。” 无奈之下,江词也只好跟了上去。 见着人从里面出来了,张鹤予才收起手里的把玩着的打火机。 “张鹤予,麻烦你了。”江词走到他身侧,眉眼弯弯,歪头冲他笑了下。 张鹤予瞥了眼她,瓷白的肌肤透着粉,脸颊红红的,眉眼间的笑意格外的生动。 猝不及防地被这抹笑容撞乱了心跳。 “算不上麻烦。”他说。 两人走在路上,距离公交车站台还有一段距离。 忽然想起了什么,江词凑近问了句:“张鹤予,你哪天有空?” “怎么。”张鹤予撩起眼皮,眼底透着玩味,唇角微扬,整个人混不吝的样,拖着腔调说,“想约我啊?江词老师。” 听这话,江词精致的小脸上都僵了僵,脸颊像是铁板烧似的,热呼呼的。 “…嗯。”江词迅速低下头,声音乖软,“就是想谢谢你,帮我找了一份兼职。” 张鹤予忽地笑了声,嗓音低沉,“昂,最近我有点忙。” 听言,江词内心失落。 可下一秒,又听见他说:“但不介意开了小灶,让你插个队,随时都可以。” 江词侧首看向他,愣了愣。 “那好,我找个时间再跟你说。”江词弯了弯唇,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乖巧可爱得要命。 张鹤予嗯了声,算作回应。 江词本以为张鹤予就只把自己送到公交车站台那边,可等公交车真的来了,她上车,他也跟了上来。 “你……”江词错愕地看着他,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 张鹤予略过她的视线,倏然她的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江词惊了一下,微弱的力道牵扯着自己走上了车。 “人多,先进来。”他也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电流感,喉咙莫名的发紧,垂眸解释。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的手腕。 江词点头,背对着他看向窗外,手腕灼热得发烫,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被他牵住的位置。 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内也没什么座位了,江词也只好站着。 而她身旁,站着张鹤予。 距离太近,江词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清香,整个人被独属于少年的荷尔蒙气息缠绕着。 张鹤予抓着上面的扶手,垂下眼睫,身前的女孩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皮肤很细腻,能看得到小绒毛。 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莫名的攀升一股燥热。 见鬼了。 视线偏侧再往下,便看到那抹淡粉色的胎记。 看起来形状像是个心形。 很特别。 “榆林三路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就在江词听到车内播报,抬起头的瞬间,看到窗户倒映出的影子。 张鹤予也在看窗外。 他的目光深邃,却落在窗户上她的影子上,还多了几分柔。 看不清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外面转瞬即逝的风景。 透着窗户的倒影,两人措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慌乱间,江词躲开了视线,心跳乱跳。 江词愣了下,抿抿唇,转身抬头看向他,黑睫轻颤着,“张鹤予,我到了。” “嗯,等会儿下。” 江词蓦地感觉到紧张得不得了,紧攥着衣摆,跟着张鹤予的身后,吐了口气,下了车。 看着他的背影,江词犹豫了会儿喊他,“你送我到这里就好,我家离这里不远。” “不放心。”张鹤予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此刻她也听出了些不同。 江词心头一颤,还以为她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别愣着了,外婆会担心。” 江词应了声,快步跟上他。 他的脚步也顾及江词的步调,还特意放慢了些,直到两人并肩而行。 沉默了一会儿。 江词突然听到他问,“外婆这两天身体还好吧?” “还不错。”江词说,“这两天也多陪她出去走走了,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张鹤予点头,淡声,“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嗯,谢谢你。”江词说。 她也不想太多的麻烦张鹤予,因为自己麻烦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把人送到家门口后,江词还没拿出钥匙开门,外婆就先一步走出来开了门。 看到江词身后的张鹤予,脸上的笑容更甚。 “外婆。”张鹤予褪去了先前的冷意,嘴角上扬漾着笑,“晚上好。” 外婆连忙给两人开门,“是小张啊,快进来坐会儿,外婆刚煮了饭。” “不了,外婆。”张鹤予说,“有点事情得回去,就不留了。” 外婆还有些失落,“那行,下次记得来啊,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谢谢外婆。”张鹤予道谢,“我把江词送回家我就走了。” 外婆点头,“还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说。 “我先回屋里头,阿词记得跟人说谢谢。”说着,外婆就佝偻着身子往里面走。 江词看着外婆走进去后,才转身回眸看向张鹤予。 楼道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这种灯光打在张鹤予的身上并不死亡,反而透出他身上矜贵的感觉。 “你要走了吗?”江词温声问。 张鹤予没什么情绪的回:“准备走。” “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词看着他,眼眸敛起,脑子里一闪而过一句话,她想了想,慢吞吞地说:“那就,提前和你说晚安。” 静默几秒,张鹤予眉梢舒展,忽地笑了笑,眼底里也带着笑意。 “晚安,江词。” * 家教的工作稳定下来后,江词的心也就松下来了一大半。 周末结束,周一如约而至。 江词来学校的时候也算比较早,今天回学校的时候,她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在坐着了。 张鹤予这会儿还在补觉,江词不敢打扰到他,坐到位置上也是小心翼翼的。 可她屁股刚碰到凳板,身旁的人就已经醒了,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江词紧张得不行,干巴巴地冲他笑了下,“早上好,张鹤予。” “不太好。”他睡眼惺忪,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也不妨碍他的帅气展现。 江词“啊”了声,凑近了些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太好?”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是说自己吵到他了? “早餐。”张鹤予扬了扬下巴,嗓音还带着未睡醒的哑,“给你带的,买一送一。” 江词这才看到自己桌上堆放的书籍上有一份早餐。 江词眨了眨眼,眼底里尽是惊诧。 见小姑娘一点儿动作都没有,张鹤予开口,“不吃我丢了。” 说完,他伸手作势要去拿。 江词一惊,连忙伸手抢先一步捂住,阻止他为非作歹的手,“你别!” 脸颊不知不觉就浮上了一层红晕,柔声细语,“浪费食物可耻。” 张鹤予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唇角忍不住勾起,喉咙里滚出散漫的笑,“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江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耳垂也染上了粉色,咬着面包点头,“…谢谢。” “予哥?!”霍臣肆背着书包走进来,就看到一向踩着点回教室的张鹤予此刻坐在位置上。 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特么今天打鸡血了?来这么早,不像你啊!” “滚。”张鹤予瞥了他一眼。 霍臣肆撇嘴,忽然视线一转,落在江词手里吃着的早餐,定睛一看,发现了塑料袋上的字。 “哟,原来是给咱们江词妹妹带早餐来着,我说怎么这么早呢!”霍臣肆嘴欠欠的说,一脸坏笑。 江词低头看着单词书,嘴里刚塞一口面包,听到霍臣肆欠嗖嗖的话,手都抖了下。 还真是张鹤予特意给自己买的。 霍臣肆说话的声音很大,江词肯定是听到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还带着笑意,“吃你的,别管他。” 江词没敢抬头,心跳早已乱的一塌涂地。 课间的时候,虞溪锦和支浆文一块来江词她们班找她。 听到虞溪锦喊自己名字,江词从题海中抬头,往窗外看去。 江词刚走出去,霍臣肆单手撑着脸,扯着扯嘴角,故意说,“予哥,你情敌来了。” 樊勉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声,“你特么真欠啊霍臣肆。”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真不小,张鹤予趴在桌子上小憩着,听到江词起身的动静就已经醒了。 16 很熟 张鹤予醒了,从臂弯里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向窗外。 江词背对着他,不知跟虞溪锦还有她旁边的男生在讲些什么。 时不时还传来几人嬉闹的笑声。 笑得还挺开心。 张鹤予睨着窗外的那一幕,见到支浆文的目光柔和的落在江词身上,又想起送她回家的那天,她的笑容。 莫名的心里涌上来一股烦躁。 霍臣肆跟樊勉认识张鹤予也算久了,这段时间也看出来张鹤予对江词是有点儿不同的。 霍臣肆这会儿只管看戏,突然张鹤予从座位上起身,他勾唇,“予哥,干嘛去?” “小卖部,去不去?”张鹤予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瞥向霍臣肆的时候,余光也在看窗外的身影。 “去去去!”霍臣肆也跟着起身,跟在张鹤予身后一块走了出去。 江词还在听支浆文讲话,倏然,虞溪锦扯了扯她的衣摆,示意让她看过去。 江词蹙了蹙眉,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投向从后门出来的张鹤予。 少年穿着校服,裸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流畅,宽肩窄腰,再加上优越的身高,妥妥的衣服架子。 有时候江词也会想,张鹤予不去当个明星模特都挺对不起他这身材这脸蛋。 张鹤予神色淡然,他路过时,像风一样从她身旁掠过,夹带着属于少年的清香,留下来的痕迹,酥酥麻麻的痒。 江词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跳咚咚咚加快。 她的视线还未收回,支浆文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也顺着江词的视线看了过去。 霍臣肆也是跟着出来的,看到虞溪锦冲她笑着,颔首打招呼,“哟,来找咱们江词啊?” “可不嘛!”虞溪锦也冲他笑,两人聊得格外的熟络。 江词错愕了一瞬,见他们走远了后,她才问虞溪锦,“你俩咋认识的?”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的虞溪锦可是跟霍臣肆话都没说过几句,两人压根就不认识。 “你猜?”虞溪锦笑着和她打哑谜。 支浆文愣了愣,“你们跟张鹤予很熟?” “还行。”江词说。 虞溪锦:“不算熟。” 支浆文:“……” 话音刚落,上课铃响起,虞溪锦说:“不跟你们说了,我们老班的课,先跑了!” 江词点头,“去吧去吧。” “中午一块吃饭啊!”虞溪锦冲他们摆摆手,转身跑进教室里去了。 江词也打算回教室里了,转身之际,支浆文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顿了下,顺着手臂上的手往上看,看到支浆文脸色有些僵,“班长,你怎么了吗?还有什么事吗?” 自从离开了普通班后,江词还是习惯叫支浆文班长。 支浆文眸色暗淡,紧盯着江词,缓过来了些,他才松开她的手臂,带着歉意说:“抱歉。” “没事,没事。”江词说。 支浆文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江词,你,你跟张鹤予很熟吗?” 江词愣了下。 “你离他远点吧,我们和他不一样。”支浆文说,“不是同一类人。” 这个界限,她比谁都清楚。 江词到了最后,笑了笑问他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我们和他的差距在哪里?” 支浆文哑然。 “是心。”她道出两个字。 江词扬唇漾出了一抹笑,“先回去了啊,明天下午见,班长。” 说完,未等支浆文开口,江词就走回了教室。 支浆文吐了口气,转身准备回教室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张鹤予。 张鹤予冷淡地掠过支浆文,是一种暗藏刀子,直冲冲地在他身上划。 醋意横生。 支浆文也睨了他一眼。 回到教室,张鹤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直面江词而来。 江词也算是个会看脸色行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张鹤予这儿她这技能完全消失。 她犹豫了会,“你怎么……” “上课!” 江词话还没说完,老师已经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了,站在讲台上喊了一声。 这节课是江词不太擅长的化学课,大理科里最弱的就是化学。 张鹤予没睡觉,倒是难得一见的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不断的写写画画,依旧是无视台上噼里啪啦一顿讲着知识点的老师。 四十分钟过去。 江词看着卷子上的笔记,叹了口气。 耳边飘来闷笑,“写这么多看懂了没?” 江词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点头又摇头。 张鹤予没忍住笑了,拖着腔调,恶劣的挑逗,“到底会还是不会啊?” “我说不会你会教我吗?”江词学着他的语气反问他。 他愣了下,眉梢眼角上扬挑起,“挺难伺候啊,小词同学。” 江词脸颊燥红的不像话,撇过头没看他。 知道小姑娘害羞了,他也没再逗,怕真惹生气了。 “哪里不会,我教。”张鹤予垂着眸子看她平整铺在桌面上的卷子,上面的分数也只有一个七字开头。 在实验班里,单科拿出来比对的话,跟霍臣肆一个水平。 确实偏低得有些离谱。 江词在卷子上指出两题,趁着大课间的时间,让张鹤予给自己讲。 他的学习成绩在整个高三年级里是顶尖的,学神在身边,她不多问几道题果真是屈了材。 张鹤予把题目看了一遍,脑子里有了大致的思路后,才跟她讲题。 他的方法并不同于老师讲的传统的方法,是换了另一种简单明了的方法给江词这种基础不太牢固的人讲。 “听懂了没?”张鹤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笔,不紧不慢地稳当地转着,目光幽幽地看她。 江词点头,“听懂了,张老师。” 听到张老师这个称呼,张鹤予脸上脸上的笑意愈发愈明显,“你给我讲一遍,我听听。” 江词想了想,理清思路也跟他复述了一遍。 张鹤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她讲的题。 得到肯定,江词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大课间休息,教室里的气氛明显的活跃,再加上不少隔壁班的同学来串班聊天打闹。 这周围也只有江词和张鹤予安静地坐在那儿。 江词低着头看刚才的化学错题,还想着趁这空档继续多问几次张鹤予。 “江词。” 听声,她拖着音调“嗯”了声,疑惑的问:“怎么了?” 张鹤予想到支浆文,就格外的不爽,没忍住,逮着江词就问:“你跟他很熟?” 他?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鹤予说的他是指的谁,她歪头又问:“谁啊?” “就,就今天跟你朋友一起来找你的那个男的。”张鹤予皱着眉,脸色算不上好看。 江词顿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你说支浆文啊,他是我们以前班的班长,人挺好的。”江词说,“算不上很熟,就同学吧。” 同学。 那自己和江词起码还是朋友。 那智障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张鹤予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条糖果,拆开包装送到江词的面前,“吃颗糖,回答问题正确的奖励。” 江词接过,从里面拿了一颗糖,灰色的包装纸上貌似还印着字儿。 “永远可爱。” 江词拆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口中,青提绿茶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拿着糖纸,“张鹤予,你知道这个糖纸上有字吗?” 他拿起看了眼,看到糖纸上的“不要生气”,才知道。 “现在知道了。”他说。 下午放学,江词还在教室里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 听到路过她们班走廊上的两个女生的对话,其中一个女生,江词记得,是叫应晨。 “你跟张鹤予不是广播站的么?这段时间都准备换届了吧?” 应晨点头,“就这周五下午的事。” “那这不就是你跟张鹤予最后共事的时间了?”女生替她感到惋惜,“这么几天的时间,还不抓紧抓紧啊?” 应晨红了脸,娇嗔道:“说什么呢!什么抓不抓紧的……” “喜欢张鹤予就去追啊,最后那点儿交集都没了,以后可就没借口找咯!” 应晨抿唇,犹豫。 “话说这次张鹤予的空窗期够久的了,还挺稀奇。”女生说,“前段时间理二班的不也跟他表白来着,人没答应。” 女生说完,转头安慰道:“不过没关系,你跟张鹤予在广播站共事差不多三年了吧,你的机会比她大多了。” 听着应晨,才松了口气,漾起了笑意,“你说的对!”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江词的耳朵里。 走廊外的人已走远,江词才离开教室。 回到家,外婆照旧在家做了好吃的等江词回来。 满屋子都是芝麻的香味,江词就知道是外婆给自己做芝麻糊了。 “外婆,做芝麻糊呢?”江词把钥匙从锁孔里拔出,关上门,放下书包朝厨房走去。 “聪明,猜对了。”外婆抬手在江词的脸蛋上掐了掐,“也做了你最爱的红烧肉。” 江词腻歪地抱着外婆,“外婆你真好,最最最爱你了。” “你这小嘴甜的啊,外婆心里都灌了蜜似的。”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江词洗手,“外婆我给你打下手。” * 张鹤予结束广播站的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学校。 刚走出校门,就收到霍臣肆发来的信息。 【霍臣肆:予哥,我家今晚就我一个,能不能……】 他看了眼,给他回了一句。 【张鹤予:在校门口,过时不候。】 【霍臣肆:好嘞,哥!马上来!!】 没等几分钟,霍臣肆抱着个篮球就急匆匆地赶来。 “予哥!”林书杨走到他身侧,“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又得回家吃外卖了!” 张鹤予瞥了他一眼,“叔叔和阿姨又出差了?” “不然,跟你爸妈一样,天天往外跑。”霍臣肆撇嘴,“同病相怜啊!” 张鹤予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好,少了他们家里没那么吵。” 陆倾和张尚华在家,两人天天对着张鹤予腻歪,搞得他心里都有阴影了。 吃口饭都得你一口我一口的,他实在是受不了。 再加上张尚华每回跟陆倾吵架,吵了没一个小时,张尚华就像个舔狗似的黏在陆倾身上哄。 离谱的是,张尚华还总结了一套经验,“老婆一发怒,有理也让步,老婆心情差,面子得放下。” 张鹤予表示无语。 两人上了车,直接往张鹤予家里去。 一回到家,就看到程瑶瑶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张鹤予皱了皱眉,随手把书包丢到沙发上:“程瑶瑶,不写作业搁这儿玩手机,找打是么?” “才不……” 话还没说完,霍臣肆也从门外走进来:“哟,桃瑶瑶也在呢!” 程瑶瑶看着张鹤予一副要揍自己的模样,起身跑到霍臣肆身后:“臣肆哥,张鹤予要打我!” 霍臣肆扯了扯唇,尴尬一笑:“你躲我这也没用啊,我也怕你哥!” “窝囊!”程瑶瑶努了努嘴,嫌弃的睨了眼霍臣肆。 “怎么说话的?!”霍臣肆抬手掐了掐她的脸:“我让予哥揍你!” 程瑶瑶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拿着手机和自己的书包往楼上跑。 张鹤予家里没请保姆,几乎全是他自己下厨,陆倾在家的话,厨房就是她的娱乐圣地,除了每天专研新菜式,就是拉着他学做饭。 17 你心里 正如陆倾所言,张鹤予一定要学会做饭,要想捉住一个女孩子的心,首先就得捉住她的胃。 所以,张鹤予的手艺,几乎是继承陆倾的。 张鹤予在厨房随便煮了些吃的,霍臣肆则在客厅上打游戏。 没过多久,张鹤予就从厨房里端出三菜一汤。 “卧槽,不愧是咱们予哥啊,真有一手!”霍臣肆闻到香味,手机都丢到一边,拍着马屁。 张鹤予挑了挑眉,“会说话,下次多说。” “好嘞!”霍臣肆一笑。 张鹤予脱下围裙,随手丢给霍臣肆,扬了扬下巴:“你去盛饭,我上去叫瑶瑶下来。” “行,你去吧!” 张鹤予迈着步子走上楼,恰巧程瑶瑶的门没关,里面传来她的嬉笑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听着像江词的。 他蹙了蹙眉,抬手敲了敲程瑶瑶的房间门:“程瑶瑶,下楼吃饭了。” 闻声,程瑶瑶握着手机的手一顿,转头看了眼门外投下来的黑影,她只好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拜拜”。 电话挂断,程瑶瑶才走向门口,拉开门,果真是张鹤予。 “跟谁打电话呢?” 程瑶瑶绕开张鹤予,果断把门关上,耸耸肩:“那当然是跟江词姐姐打电话啦!” 张鹤予哼笑,懒怠开口:“哦,你找她干什么?” “要你管!”程瑶瑶撇嘴,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得意地开口:“我跟江词姐姐打电话,羡慕吗?” 张鹤予撩起眼皮,双手环抱在胸前,垂眸盯着她看了眼。 空气停顿了几秒。 忽然耳边响起了张鹤予略带哑意的声音,好似随口回应:“嗯,是挺羡慕的。” “你会羡慕?我才不……” 程瑶瑶揉了揉耳朵,脑子飞快转动,错愕的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仰着头看向张鹤予。 “哥,你、你喜欢江词,姐姐?” 张鹤予瞥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地脑袋上揉了揉:“小孩别管。” 说实话,程瑶瑶是震惊的。 程瑶瑶:“哥,你不是认真的就别祸害江词姐姐了,求你。” “我很差?”张鹤予皱了皱眉,薄唇吐出几个字。 程瑶瑶摆手:“不是,你太渣了,配不上江词姐姐。” 张鹤予:“劝你好好说话。” “那就祝你好运吧。”程瑶瑶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跑回房间里不知干什么。 张鹤予就站在原地,抿着唇看她。 程瑶瑶重新从房间里出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哥,你伸手,有东西给你。” 张鹤予疑惑的伸出手,程瑶瑶把一个草莓熊挂件放在了他的手里。 “哥,你明天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江词姐姐啊?”程瑶瑶说,“我想送她一个礼物。” 张鹤予投给她一个怀疑的目光。 “这是真的,帮帮我嘛!”说着,程瑶瑶拉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地晃,把他给吵烦了。 “行了,下去吃饭。”张鹤予把东西收下放口袋里后,拎着她就往楼下走。 霍臣肆见着两人总算是下来了,哀怨了句,“天,总算是下来了,你俩在密谋啥呢?都快饿死我了。” “才不告诉你呢!”程瑶瑶冲他做了个鬼脸。 霍臣肆也不服输,也冲她做了个鬼脸。 “哥,江词姐姐真的要等到周末才来吗?”程瑶瑶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 霍臣肆一听,双眸亮了亮,“行啊予哥,真把江词找来当家教了?” “你别打岔!我先问的!”程瑶瑶含糊道。 霍臣肆:“……” “周末。”张鹤予说。 “行吧!” * 江词刚吃完饭就接到了程瑶瑶打来的电话。 前两天去她家给她补习的时候,程瑶瑶一个劲地非得加江词的联系方式。 加联系方式也不是什么大事,江词也就让她加了,还跟她说有不懂的题目可以来问她。 江词好像,还听到了张鹤予的声音。 她站在阳台,看着漫天繁星,有些晃神。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张鹤予的呢? 她想,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张鹤予”这三个字。 第一次遇到张鹤予的那年夏天。 中考大捷,江词如愿考上南城三中。 那天,江词回到原来的初中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和毕业照,满载而归地走出了校门。 江词走出校门时,周围与她同时出门的学生也只有一两个结伴同行。 学校附近有一个游戏厅,每到放学放假的时候都特别多小混混在那儿。 一群人正从游戏厅里走出来,嘴里叼着烟,手臂上都是大片的龙腾纹身。 “妈的,又没钱了。”为首的人吐槽了句,烦躁的把烟丢在地上,脚尖碾灭烟头。 其中一个社会哥说,“咱去收点钱总有了吧?” “特么的。”为首的人睨了他一眼,“那些学生都放假了,哪里有人给你钱?” 男人刚想说确实没有,视线一转,意外瞥见校门口走出来的一个小姑娘。 他笑着,扬了扬下巴,“喏,那不就有现成的么。” 动了小心思,为首的人扬唇一笑:“小姑娘一个人,咱们上去保护保护人家去啊!” 话落,一群人越过马路,朝着江词的方向走去。 江词带着耳机漫步在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路过这附近的一家刺青店门口,倏然头顶黑压压的压下一片黑影。 江词看到的是,几名长相极为凶狠的男人,手臂上和脖子上都纹着清一色的龙腾图案。 “咔嚓”一声,掉下的那只耳机被踩碎。 “小美妞,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哥哥送你回家怎么样?”为首的人嘴边噙着一抹笑,极其猥琐。 江词看着他油腻的面孔和听着他色咪咪地开口,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强忍着恶心,江词咬了咬唇开口:“麻烦让开一下,我不需要。” “别啊,都遇见了那就是种缘分。”油腻哥说着,伸手拽住了她细皮嫩肉的胳膊:“总得给个见面礼吧?” 他的触碰,江词下意识地挣扎:“你松手,不然我喊人了!” 女生娇软的声音在这群人面前响起,沉静了几秒,油腻哥没忍住捧腹大笑。 “小美妞,你不知道这条街都是老子管的么?” 油腻男也懒得跟她耗了,拽住她的手臂的力度更重了些,瓷白的肌肤上也被掐出了红痕。 男女力量悬殊,不管江词怎么挣扎,都似乎挣脱不开。 从他们的眼神里,江词看出,他们似乎不止是想要钱。 “要不拿500块出来,要不就咱们去别处玩玩?” 江词皱了皱眉,心里一个咯噔。 “你放手,不然我报警了!”她挣扎,手臂被拽得生疼,紧拧着眉。 “报警?”男人从她的手里夺过她的手机,手机在他手里掂量着,打量了好几番,“手机都在我手里了,你报个警给我看看?” 江词作势要拿回手机,却被男人躲开,“你这手机不错,应该能卖个两三百。” 男人脸上油腻玩味地笑意愈发愈深,把她的手机给了旁边的另一个人,抬手想去摸她脸。 “砰”的一声。 时间静止了好几秒。 一个球毫无征兆地滚落在江词的脚边。 她愣住,亲眼看到那只僵滞在半空中地手抖了下,油腻男吃痛的皱着眉,脸色狠戾。 “你他妈……”油腻男捂着后脑勺咒骂了句,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站在人群中央的少年,扬着眉,唇角闲散肆意的勾起。 少年的身后,站着七八个比油腻男高大的男人,每一个都能单拎出来把他们弄死。 油腻男认得他们,是这一片区的‘大哥大’。 “在刺青店门口闹事?”张鹤予撩起眼皮侧头看了眼,嗤笑嘲讽:“挺会玩啊,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事儿?” 油腻男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两个兄弟,打了个眼色。 面面相觑后,油腻男开口:“你算老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劝你别多管闲事。” “昂。”张鹤予懒散的应了声:“那我管定了。” 江词看着这一幕,心跳骤然停了一拍,紧张的心脏紧捏成一团。 油腻男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一看到张鹤予带着一群人像是要来真的,就一下子被吓得屁滚尿流。 “哥,他们人这么多,我们等会会不会……”另一个稍瘦的男人凑到他耳边,怯弱的问。 油腻男心里也害怕,拉着他们两个:“等会我说三二一的时候,咱就跑。” 三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意识,在张鹤予朝江词走去仅有半米时,他们撒腿就跑。 江词站在原地,一阵风从她的身侧掠过。 似乎想起了什么,江词猛地转身对那三人说:“你们把手机还我!” 油腻男顿住,回眸望去,视线穿过江词,看到小姑娘身后的张鹤予。 “妈的。”骂了句脏话,油腻男从口袋里拿出江词的手机,朝着他们一抛。 白色的手机在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江词还未反应过来,身侧横出了一只冷白肤色略带青筋的手臂,一股清茶香钻进她的鼻尖。 左耳的耳机恰合时宜的响起了歌声。 “我和你指尖不过一厘米,” “心跳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江词偏头,余光看到少年嘴角带着笑意,距离拉近,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她侧脸,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 张鹤予接住手机。 漆黑的眸子扫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放的歌,歌词停留在“要慢慢靠近你,走进你的心里。” 江词眼睫轻颤,从后颈处传来的酥麻似电流般淌过全身。 “手机给你。”张鹤予偏了头,视线在她后颈上的那抹胎记停留了几秒,不偏不倚地撞进了小姑娘那双澄澈的双眼。 江词看呆了,她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男生。 见她没反应,张鹤予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身后又传来闹哄哄的嬉笑声。 “阿予,你别耍帅了,赶紧回来看球赛啊!” 听声,江词才回过神来,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温声道谢。 张鹤予瞥见女孩红到滴血的耳朵,忍不住笑了笑,懒懒的调子响起:“不知走进你心里没。” 一句话,江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一下子晃了神。 18 掐回来 那天晚上,江词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年夏天第一次遇到张鹤予。 醒来时,心跳骤然加快。 江词回到学校的时候,张鹤予已经在教室里了。 她放下书包坐下,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张鹤予就被其他班的同学叫走了。 视线一瞥,便落在了自己桌子上放着的精致的包装袋。 江词小心地拿起,身后的霍臣肆笑着说,“那是予哥给你带的早餐,趁热吃。” 听言,江词看向窗外,少年姿态闲散的站在走廊上,或许是感受到格外炙热的目光,他歪头往里看了眼。 四目对视。 江词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眼神下意识地躲闪。 张鹤予身侧的人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他颔首算作回应。 没过多久,张鹤予重新回到位置上,小姑娘在背单词。 “怎么不吃?”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询问。 江词清了清嗓子,侧身面对着他,小脸显得格外认真,“你其实可以不用给我带早餐的……” 每次给她带早餐,张鹤予早上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看得出来他没睡够。 越是这样,江词感到心疼。 张鹤予沉默了几秒,语气听着有些重,“想带就带了,你别管。” “真凶。”江词小声嘟囔了句。 “这就凶了啊?”张鹤予垂着眼尾,眉梢染上了笑意,话里带着丝丝挑逗的意味,“小姑娘真娇,还不能凶。” 调戏的话语出口,江词咻的一下脸颊通红。 张鹤予看着小姑娘瓷白的脸蛋染上粉红,皮肤细腻得连小绒毛都能看清,视线再往下,是那泛着水光的红唇。 像泛着光泽可口的草莓。 让人忍不住想亲。 罪恶的念头蹦出脑袋,张鹤予看着她,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真特么该死。 而后,他先一步躲开了她的视线。 张鹤予没敢去看江词,哑着嗓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浪费食物可耻。” 熟悉的话语响起,江词没忍住弯了弯唇,道了谢后就开始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早上的前三节课结束,大课间的铃声一敲响,张鹤予就离开了教室。 霍臣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予哥最近广播站的事儿还挺多啊!” 樊勉回:“这个星期得跟学弟学妹们交接工作,再加上他是站长,忙也是正常得很。” 他们的对话,江词全都听到了。 看张鹤予几乎每节课下课都往外跑就知道了。 江词看了一下课表,下一节是数学课,那张鹤予还是会回来上课的。 她想了想,把自己早上的时候和虞溪锦一起去小卖部买的糖果,拆开了两颗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下午放学,江词约好和支浆文去学校的阅览室里写作业。 现在高三还没开始安排晚修,很多学生放学都会来阅览室写作业。 晚修的事情,有小道消息说是国庆假期结束后正式开始。 不管是真是假,江词估摸着也是这个时间段就开始了。 阅览室。 昨天支浆文说小测的物理成绩不太好,有好几道题都想问问江词怎么做的,她想到之前他也挺帮自己的,就没拒绝。 “班长,你不懂的题拿出来给我看看吧。”江词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英语练习册,抬眼看他。 支浆文把前些天他们班考的小测卷子给了江词。 江词看了眼,这份题应该是他们班的老师自己出的卷子,难度中等,放在实验班里全是基础题。 “班长,你错的题都是同一种题型的。”江词伸出手指,在几道错的题上划了两下。 支浆文看着江词失了神,回过神点头,“…这个知识点不太懂。” “那我简单给你讲讲吧。”江词顿了顿,“如果还是不会,去找老师可能比较好。” 支浆文嗯了声,看她时的眼神躲闪,“我知道。” 广播室内。 “阿予,你这草莓熊挂件挺显眼的啊。”樊勉从他的书包侧袋里拿出来瞧了眼,“哪个女生送的?” 草莓熊? 张鹤予这才想起程瑶瑶昨日让自己给江词的礼物,就是这个草莓熊挂件。 广播站交接工作太忙了,这事儿也就忘了。 如果今天没把这小玩意交到江词手里,晚上回去程瑶瑶指定得闹。 “别碰。”张鹤予从樊勉手里夺回,“程瑶瑶的,弄坏了闹死我。” 边樊勉吓得赶紧擦了擦手,“妈耶,居然是瑶瑶祖宗的!” 霍臣肆知道张鹤予对江词有意思,故意地说,“予哥,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张鹤予嫌他吵,开口就是一句,“滚。” “别啊,我看到词妹妹和昨天来找她的那个男生一起去阅览室了呢!”霍臣肆夸大其词,“看着甜蜜蜜的呢~” 樊勉听得一脸蒙,嫌弃道,“你又抽什么疯?人家甜蜜关你啥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咯,我只是随口说说。”说完,霍臣肆瞥了眼张鹤予越来越扭曲的神色,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张鹤予看了眼时间,没等几秒,就拎起书包,起身往外走。 步子很是急切。 张鹤予赶到阅览室的时候,江词正和支浆文并肩走出来。 支浆文无意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了鄙睨。 江词没看到张鹤予,低头看着手里的单词小本子,突然听到支浆文问话。 “你跟张鹤予,关系很好?” 江词想了想回,“还算不错。”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支浆文特反感张鹤予,“我们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他这话,江词听着总觉得格外的刺耳。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感觉,我不喜欢他,虽说家世好,成绩也在顶尖,活在众星捧月之中,如果有一天跌入泥潭,那他便什么都不是。” 江词抬眼看他,并不认同他的说法,“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志同道合。” 江词扬唇笑了笑,“所以我并不觉得我和他不是你所说的同一类人。” 她倒是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再说了,他张鹤予一身傲气,永远站在顶峰上的人,纵使跌入泥潭,也有绝对起身的能力。 支浆文抿唇,没再说话。 “江词,我先走了。”支浆文垂在身侧两旁的手握紧了拳头,说完这话后就跟江词反着方向走。 见状,江词迟疑了会儿,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江词顿了下,循声望去,看见张鹤予气定神闲地站在那。 “你怎么在这儿?” “不在这哪能看到你跟别的男生笑得那么欢。” 江词:“……” 她刚刚有笑吗? 她怎么不记得了? 张鹤予看她呆呆的样子,薄唇扯出了弧度,多走两步到她面前,微弓着身子,拉近距离。 他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掐了掐。 软绵绵的触感,让张鹤予猛地心率加快。 江词也是懵了,脸上染上一层粉。 “算是惩罚。” 他抽回手,她侧头红着脸。 被他掐过的半边脸,留下的余温就像是被灼烧了般。 “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惩罚我?”江词撇嘴,没好气地鼓着腮帮子嘟囔。 张鹤予一脸好心情的哼笑,仿佛刚才的醋意消散,眼底都染上了笑意,“不服气啊?要不我给你掐回来?” 江词愣了下,垂在身侧的指尖也不自然地倦缩,心跳砰砰直跳,“我才不要像你一样……” “我怎么了呢?”张鹤予拉长尾音,故意逗她。 “…流氓。”她说。 张鹤予视线落在她那红到滴血的耳垂,满意地笑了笑,“真行,还是头一次被骂流氓的。” “那我还挺荣幸?”江词卷翘的长睫轻颤,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张鹤予应了声,“江词老师你就偷着乐吧。” “你别乱喊,我不是你老师。”江词撇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你是程瑶瑶的老师,程瑶瑶又是我妹,那我叫你一声老师,也合理。”张鹤予自顾自地说,还觉得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 江词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合理。” 张鹤予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放在书包侧袋的草莓熊挂件扣在了她的书包拉链上。 江词看着他的动作愣了几秒,“你挂在我书包上干嘛呀?” “程瑶瑶让我带给你的。”张鹤予满意地拍了拍吊在拉链上的草莓熊,“今天不给你,晚上回去得跟我闹。” “…谢谢。”江词温声道谢。 张鹤予把江词安全送回了家,才打了辆车回去。 江词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拿起挂在书包上的草莓熊挂件,唇角弯了弯。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一盏台灯,淡黄色的灯光照射在少女的脸上,睫毛黑而长,带着自然的卷翘,留下一层阴影。 江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拿起笔在空白的纸张写上一句话。 “我喜欢z,希望z也能喜欢我。” 时间流逝,九月已到达尾声。 江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叠卷子,正往教室走。 不少同学收到小道消息,说这周四就开始高三第一学期的月考。 理科实验班的同学都在试探口风,见江词回来就一窝蜂地涌上去。 “班长,老莫说什么了没?” “是不是这周四考试啊?” “……” 江词把卷子分发下去后,站在讲台上说考试的事情,考试分班表在考试前一天晚上出。 江词觉得这段时间状态不错,也就没太大担心。 “词妹妹,你怎么去趟办公室就带噩耗回来!”霍臣肆欲哭无泪,趴在桌子上,一副等死的样。 江词扯了扯唇,“我也不想的,老莫吩咐,我只能使命必达,不过也没事,考完不就放国庆了?” 这样一想,霍臣肆瞬间就不痛苦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说,“要不,咱们出去玩?叫上虞溪锦。” 江词顿了顿,“我们吗?” “对,我和予哥,你和虞溪锦,咱们四个一起。”霍臣肆说,“樊勉家里有事,就去不了。” 江词想了想,国庆她本来的安排就是去给程瑶瑶上完课,在家待三天,就收假回学校。 “我都可以,锦锦那边的话,我中午问一下。” 霍臣肆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没过多久张鹤予就从外面回来了。 “予哥,国庆咱们出去玩呗!”霍臣肆朝张鹤予抛媚眼,眼神暗示着,怕他不答应,又说,“江词也答应去了!” 张鹤予坐下来,身子一震,侧首看向旁边的女孩儿,哑着嗓音,“你想去?” “嗯,给瑶瑶上完课我也没什么事情做,放假也不太想学习。” 陈张鹤予朝她的方向歪了歪头,抬手捋了捋头发,说,“那行,只要你想,我都陪你去。” 江词低头红了脸。 19 第一 中午,江词跟虞溪锦去食堂的占位置的时候刚好碰上张鹤予和霍臣肆。 霍臣肆干脆在这说了早上说的事儿,虞溪锦很是惊喜,点头同意。 “那就这样定了!”霍臣肆拍手叫好,“那我们到时候拉个群。” “行!” 想到虞溪锦在校没有手机,只能在放假那天学校发手机了才能建群。 江词全程安静地听他们讨论,特别是虞溪锦和霍臣肆两个话多的,一在一起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江词慢悠悠的边听边吃,殊不知坐在对面那人正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看。 吃饭时咀嚼的样子,很可爱,像只小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 倏地,江词低着头,餐盘里蓦然多了一个鸡腿。 她抬起头,疑惑地眨巴着眼睛看向某人,那眼神像是在问,“你怎么把鸡腿放我盘子里了?”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张鹤予解释,“买多了,给你。” 一旁的霍臣肆吃到瓜,忍不住打趣,“呀,予哥对词妹妹真好,羡慕了惹,我也想要鸡腿~” 虞溪锦看到霍臣肆幼稚的一面,笑了笑,“茶里茶气的,谁能分得出是真是假呀,霍臣肆。”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江词耳廓已经染上了热意,压根不敢看张鹤予,“…谢谢。” 张鹤予也不恼,只是笑骂警告霍臣肆一句让他少抽疯。 这几天虞溪锦来串班的次数多了,跟霍臣肆也就熟络了起来。 考试结束当天,放学的铃声打响,也就意味着十一国庆假期开始。 虞溪锦拿到手机后就匆忙来到江词他们班里。 “我今晚安排一下行程,发群里你们看看确认一下。” 江词点头应了声好。 “在想什么?”张鹤予察觉到身旁的小姑娘低落的情绪变化,“江老师考完试还不开心?” 江词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太开心了。” “开心还哭丧着脸,合着你的情绪是反着来的啊?”张鹤予靠着椅背,侧着头看向她,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层阴影。 他扬了扬下巴,“笑一个看看。” 江词看着他,心跳骤然停滞了一拍,心跳被打乱,脸上攀爬上了一层愠色。 犹豫了会儿,她弯了弯唇,脸颊两侧的软肉陷下,酒窝尽显,眉眼弯弯,甜得让人心悸。 张鹤予显然是愣了。 他就不该逗人小姑娘的。 遭罪的是他自己。 江词带着笑说,“我是真的很开心,张鹤予。” 张鹤予躲开了与江词的视线,喉结不自觉的滑动,莫名的感觉耳朵还有些发热。 见鬼了。 从来没试过这样。 生怕她看出自己的慌乱,他哑着嗓音开口,“很好看,你一笑,这天就晴了。” 他的夸赞发自内心,江词错愕了一瞬。 这分明是从未想过的画面,她竟然能听到张鹤予夸自己。 四人组去玩定在了假期的第四天。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早上,江词带着外婆去医院例行检查。 报告出来后,石医生看了报告,同江词分析,外婆的身体情况良好,没什么大碍。 江词拿着药回来,就看到外婆坐在石医生办公室外面的排椅上,她走去,“外婆,我们回家吧。” 外婆听到声,看到江词出现在视线里,笑意盈盈的,“好,回家去。” 路上,江词陪着外婆到处走走,路过一家饰品店,她让江词进去买几根红绳出来。 江词不知道外婆要这些干嘛,但还是顺着她的意,买了些。 回到家,江词简单做了些午饭,和外婆一起吃了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去张鹤予家给程瑶瑶上课。 想到程瑶瑶上次送的草莓熊,江词也给她带了个礼物。 “外婆,我等会儿去给别人上课了,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我。”江词担忧,边收拾边叮嘱外婆。 外婆笑了笑,“你这孩子比外婆还啰嗦,你放心出去吧,有事我打电话给你啊。” “您也别嫌我啰嗦,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外婆忽然想起了什么,“上次那个小张,不是帮了你挺多的吗?你记得带人家来咱们家吃顿饭。” 这一提,江词才想起来,自己还欠张鹤予一顿饭,还有一个他未知的要求。 “知道了,外婆。”江词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了才离开家。 江词上了公交车,这一趟公交车的人不多,她也就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就在江词打开手机打算听英语听力时,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张鹤予:在路上了么?】 【江词:刚上公交车。】 【张鹤予:那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我来接你。】 江词刚想说不用麻烦他出来一趟,结果下一条信息就是他发来的信息。 【张鹤予:小区安保系统升级了,需要业主亲自出去接人。】 目光落在“亲自”两个字,江词忍不住弯了弯唇。 【江词:好,我知道了!】 程瑶瑶本想着下楼拿点儿吃的上去招待江词姐姐,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捧着手机扬着唇笑的张鹤予。 张鹤予在笑?! 她踩着粉色的小兔子拖鞋朝张鹤予走去,难以置信地蹙了蹙眉,抬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哥,你中暑了?” 张鹤予:“……” 见他不回答,程瑶瑶又说:“你离我远点,别等会把中暑传染给江词姐姐!” 张鹤予拿开她的手,皱着眉,语气冷淡得很,“程瑶瑶,谁跟你说我中暑了?还有,中暑不会传染。” “那你傻笑什么!” “少管。”张鹤予瞥了她一眼,“下来做什么?” 程瑶瑶撇嘴,学着他的语气回他,“不告诉你!” 张鹤予也懒得跟她掰扯,提醒她好好学后,便起身走到玄关处。 看他弯腰在鞋柜换鞋,程瑶瑶多嘴问了句,“你干嘛去?” “接人。” “接江词姐姐啊?”程瑶瑶坏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张同志还需努力啊!” 张鹤予:“……” 有时候真想把程瑶瑶这神经质的脑袋挖出来看看是什么构造的。 张鹤予没管她,从鞋柜旁边的伞桶拿了一把伞后就出了门。 江词到站下车,站在公交站台的阴凉处,拿出手机正想给张鹤予发信息。 倏然,脸颊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江词猛的抬头,一下子就撞进少年漆黑的瞳仁里。 “天热,刚买的。”张鹤予帮她拧开了瓶盖,送到她面前。 江词顿了顿,接过喝了一口,“谢谢。” 两人一路往前走。 张鹤予怕晒到江词,整把伞都不自觉地往她那边倾斜。 “张鹤予,这次月考你觉得发挥得怎么样?”江词突然问道。 “还行,拿第一绰绰有余。”张鹤予扬眉,不以为意地说。 江词忽然觉得自己是傻子才会问这个问题。 张鹤予一直以来都是年级第一,难不成她还想让人考年级第二吗! “站在高处的风景是山河秀丽的吗?”江词歪头仰起脖子看他,眼底澄澈。 张鹤予看着她白皙带粉的脸蛋,忽地一笑,“你想它就是。” 她刚想说点什么,又听到张鹤予说:“想试试站在顶峰是什么感觉么?” “嗯?”江词疑惑不解。 “下次考试我放个水,让你考第一。”张鹤予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机会仅此一次啊。” 江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笑了笑,“我才不要呢!” 她想要的是和张鹤予并肩站在顶峰。 两人走进小区,张鹤予带着江词填了出入登记表后,才往家里走。 “填了表,下次来的时候报名字就好。”张鹤予顿了顿,嗓音低沉,“要是你想让我接你,也不是不行。” 江词舔唇,“好。” 张鹤予家里一直都开着空调,江词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凉意包围着身躯。 “程瑶瑶在楼上,上去就好。”张鹤予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新的拖鞋,款式和他脚上穿着的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 他的蓝,她的粉。 像情侣款。 想到这,江词咻的一下红了脸,低着头看脚尖,纯白的袜子包裹着两只小脚,脚尖动了动,嗫喏道:“…我上楼去找瑶瑶。” 张鹤予瞥见了小姑娘的小动作,唇角微扬,“行,有事叫我,就在楼下。” 江词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上楼找程瑶瑶的。 程瑶瑶在房间里等着江词来。 听到脚步声,程瑶瑶便起身给江词开门。 看到她羞涩粉红的脸,程瑶瑶笑得一脸狡黠,“江词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啊?”江词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蛋,眨眼,“有吗?” 怕被程瑶瑶发现什么端倪,江词欲盖弥彰的开口,“可能来的时候太热了。” 程瑶瑶似笑非笑地点头。 讲课开始,程瑶瑶还算听话,薄弱的基础江词给她手把手硬抓。 “瑶瑶很棒哦!”江词检查她的卷子,错题已经减少了很多。 程瑶瑶拍拍胸脯,“那肯定的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江词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项链,“瑶瑶,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哇!”程瑶瑶看得双眼发亮,拿起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好漂亮,谢谢江词姐姐!爱你!” “也谢谢你送我的挂件,我很喜欢。” 程瑶瑶勾唇笑了笑,“还是江词姐姐眼光好,我太喜欢啦!” 程瑶瑶对江词的好感度倍增。 补课时间是三个小时,中途张鹤予有上来监督程瑶瑶学习,还特意把吃的喝的都拿上来投喂。 临近补课结束,程瑶瑶突然问江词,“江词姐姐,你觉得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词顿了下,张鹤予貌似在她心里一直都很完美。 可张鹤予何曾不是完美的呢? 至少他在江词心里,是满分的存在。 但此刻,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喜欢张鹤予的这个秘密。 20 可爱 江词想了想,低声说,“是个学习好又花心的混球。” 程瑶瑶憋笑,“江词姐姐,你总结得太好了!” 程瑶瑶还在幸灾乐祸,下一秒就听到门外传来呵笑声。 程瑶瑶瞬间收住笑声,江词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塞回肚子里。 “少跟程瑶瑶学坏。” 张鹤予不以为意地瞥了眼两人,视线最终落在江词身上,不咸不淡地提醒。 但听得出,他是有点不爽的。 程瑶瑶被抓包,也不好意思继续捣蛋,尴尬地一笑。 江词低着头,没敢吭声。 收拾好东西后,江词和程瑶瑶一块下楼。 张鹤予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听到楼梯传来动静,便收回手机看去。 “走了?” 江词点头,“嗯,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张鹤予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没等她同意,起身迈着步子就朝她走去。 江词想到刚才骂了张鹤予是混蛋的事儿,尴尬症都犯,摆手拒绝,“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 “不行,不安全呀江词姐姐!”程瑶瑶说,“不是我哥送你回去我都不放心!” 说着,程瑶瑶直接来一把助攻,推着两人走出门口。 江词一脸懵地看着那扇被关紧的门。 张鹤予眉梢轻挑,只能说这程瑶瑶的花招还挺多。 “走了,江词老师。”张鹤予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提醒道。 江词回过神来,哦了声,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走了一半的路,两人都没在开口说话。 江词舔了舔嘴唇,想着怎么开口跟张鹤予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那个,张鹤予。”江词声音小小的,不难听出她说话时的忐忑,“刚才我和瑶瑶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张鹤予停下脚步,侧头垂眸看她,语调上扬,“那,江词老师你说的是哪个意思?” “就……”江词顿了下,试图找话圆,“你其实并不是学习好又花心的混球。” 话说出口,江词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江词老师,其实你可以不用重新说一遍的。”张鹤予顿了下,“在你心里我印象这么差我也是活该。” 江词慌了,晃着手,“不是……” 张鹤予也不恼,就突发奇想想要逗逗她,“那是什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江词仰起头,一阵清风拂过,停留在两人身上,小脸显得格外认真,她细声说,“很好很好,可以拿满分的存在。” 女孩说的很认真,看不出半点假意。 张鹤予愣了几秒,撇过头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说话还挺甜。” 江词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夸,脸颊染上了血色。 见她害羞,张鹤予呵笑了声,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满分的存在?” 江词肯定的点头,“嗯。” 他嗓音上扬,拖着尾音,语气戏谑,“这么高评价,江词,你暗恋我啊?” 听言,江词心头一颤。 心事被戳破,江词无措的绞紧手指,心跳声咚咚咚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耳边,她撇过头,脑子顿时乱糟糟的。 迟疑了片刻,她口是心非地开口,“你少自恋,我才不,喜欢你。” 江词心里紧张的要死,手心早已感受到了黏腻。 “话别说太早。”张鹤予哼笑,目光落在她的侧脸。 江词下意识的反驳,“你说过什么后悔了?” 张鹤予神色一僵,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霍臣肆问自己看没看上江词的事儿。 忽然觉得,脸好疼。 “是啊,后悔了。”张鹤予回得漫不经心,不知是真还是假。 江词刚想说点什么,放在包里的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 她拿出来看了眼,是霍臣肆把她拉进一个群里,疯狂在里面发信息。 有好几张图片,江词随便点进去一张,就看到满满的行程表。 “张鹤予,霍臣肆在群里发了后天的行程。”江词拿着手机,“你要不要,看看?” 话问出口,江词才想起来,张鹤予有手机的。 倏然,身侧的影子靠近,一股茶香味萦绕于鼻尖,少年弯腰低头看着她手里的手机,距离拉近,江词清晰地看清他脸颊上的绒毛。 睫毛长而翘,鼻梁高挺,薄唇微扬,少了几分冷意,格外的温柔。 视线再下,是他凸起的喉结和那若隐若现的锁骨。 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江词无声地咽了咽口水,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有什么不能玩的记得跟我说,我让他换一个。” 她讷讷地点头,“好。” 到了公交车站,江词强势要求自己一个回去,免得麻烦张鹤予来回跑。 没辙,张鹤予只好依着她,“到家发信息给我,不然去你家捉人了。” 江词点头,“嗯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鹤予不太放心,“看着你上车。” 江词也没再拒绝,心里忍不住地小开心。 到了家,江词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外婆,好香啊!”江词关上门,放下东西就往厨房里走,“我来帮忙。” “好好,我去休息一下。”外婆捶了捶腰,“站久了这腰就是不行。” 江词搀扶着外婆走出去,“我忙完给您揉揉。” “好。” 过了二十分钟,江词总算是把菜做好了,给外婆端了一碗饭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和张鹤予发信息的事了。 她放下碗筷,赶忙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张鹤予:嗯哼,还以为大小姐忘了我呢,这会儿还能想起来,还算你有点良心。】 江词忍不住笑了,又回了句。 【江词:怕你等太久了来我家里抓人。】 【张鹤予:知道就好。】 聊天结尾是张鹤予难得一次发可爱的线条小狗的表情包。 吃完饭后,江词给外婆捏了捏背,测血压,吃药,一切做完她才回房间洗澡。 假期一共有五天,有两天需要去给程瑶瑶补课。 补课结束后,程瑶瑶又在闹腾,拉着江词的手晃,“江词姐姐,你后面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要和朋友去玩,然后就在家里陪外婆。”江词说。 程瑶瑶哭唧唧,“呜呜呜,那我又要很久很久都见不到江词姐姐了!” “那我下次来找你玩好不好?”江词也是耐心的哄着,“但你月考得要上九十分。” 程瑶瑶想了想,上一次月考她都拿到了八十三分了,那进步个七分,简直小菜一碟。 江词刚从程瑶瑶房间里走出来,就迎面碰上了来张鹤予家里玩的霍臣肆。 “江词?”霍臣肆一开始有点吃惊的,可转念一想,他上次给张鹤予提过的建议,又觉得不意外了。 “来给瑶瑶补课啊?” 江词笑着打了声招呼,“是的,刚结束。” “啧,家教都找上你了,予哥真一点都不说,真不够兄弟。”霍臣肆话刚落,程瑶瑶突然被踹了一脚,“卧槽!” 张鹤予从隔壁电竞房里走了出来,睨了眼霍臣肆,看向江词,“要回去了?” “嗯,准备了。”江词回。 霍臣肆右手上下搓着被踹的屁股,又听见张鹤予说,“下脚重了,不好意思,把最新的那款游戏拿走吧。” 霍臣肆双眸一亮,瞬间觉得屁股不疼了,朝着江词和张鹤予比了个赞,“天,我乐意给你踹了哥!” 说完就兴冲冲的往房间里走。 江词真心佩服霍臣肆能屈能伸的性格。 “先下去吧,送你回去。”张鹤予说完,怕江词拒绝,又补充道:“到公交车站。” 江词“哦”了声,跟在张鹤予身后往下走。 傍晚的夕阳没那么刺眼,江词和张鹤予并肩走在路上。 突然想起了什么,江词才开口说,“你后天有空吗?外婆说想让你来我家吃顿饭。” 觉得不太妥,她又补充,“没有空也没关系,下次也是可以的……” “有空,几点?”张鹤予淡声问。 “你差不多六点来到我家就行。”江词唇角弯了弯,漾着笑意好看极了。 张鹤予瞥了眼她,目光也柔和了下来,“行,那我就登门拜访了。” “那我得好吃好喝地招待张大少爷。”江词也学着他插科打诨地说话,“满汉全席欢迎你。” 江词的性格,很明显是熟络了以后就放得开一些。 张鹤予抬手在女孩的脸上掐了掐,软软的触感让他心乱得一塌涂地。 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江词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眨眨眼,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耳朵也红到滴血。 “江词,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张鹤予笑得肩膀都在抖,“真可爱。” 可爱到心软。 江词害羞地躲开他的视线,清了清嗓子,还想为自己平日里的温柔形象作辩解,“我只是,口嗨一下,你也知道我平常不这样……” “没事,这么可爱的一面,只有我看到也是我的荣幸。”张鹤予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低沉的嗓音格外的撩人心弦。 江词脸颊一下子通红,莫名的也感觉身体也燥热了起来。 走到公交车站,眼见她要上的公交车要来了,江词转身催促,“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张鹤予本想着陪她回去的,但又想到一开始答应了人家小姑娘只陪她到公交车站台的。 如果他贸然跟上去,估计她会恼。 想了想,他开口喊她,“江词。” 江词刚刷公交卡上车,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回头,“怎么了?” “明天我去接你。” 江词在车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耳边还回荡着张鹤予刚才说的话。 她好像能感觉得到,张鹤予没有一开始那样讨厌自己了。 江词的理智被拉回,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公交车下车,江词要走一段路回家。 路过一家报纸摊位上,无意间看到摊位上摆着的一份南城日报上的图片。 她错愕了一瞬,走到报纸摊位上,拿起那份南城日报。 目光落在那个排版上最显眼的大标题上。 “孙氏集团董事长携新妻子出席拍卖会活动现场。” 上面照片的女主角,正是江南嫣。 江词拿着报纸的手都颤抖着,她抬起头,和坐在藤椅上拿着扇子扇风的大爷说,“爷爷,我要一份日报。” “四块。”大爷指了指墙上的二维码,“扫码也可以。” 江词拿出手机对着墙上的二维码扫码付了款,拿着报纸离开。 回到家门口,江词把报纸藏了起来,没让外婆知道。 陪外婆吃完饭后,江词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报纸。 江词咬牙捏紧了报纸的一角,强忍着泪水终究是在这一刻一颗颗地往下砸。 曾经的江词,可又何尝不是挂念着她,想让江南嫣回来看自己一眼。 都死过一次了,江词自然是不会再往这个绝望的死胡同里走。 江词擦了擦眼泪,把报纸叠起来放到抽屉里最角落的位置里。 21 有我在 照计划,集合的时间是在下午一点半。 江词吃过午饭后,在房间坐了一会儿才开始简单收拾一下自己。 江词刚出门,就收到张鹤予发来的信息。 她愣了下,点开了和他的聊天界面。 【张鹤予:在你家楼下。】 江词快步下楼,内心压抑不住的兴奋。 就在江词从楼梯口小跑出来,在阳光下站了几秒,倏然听到身后传来散漫的笑声。 “跑什么,这么着急。”张鹤予伸手,抓住女孩的手腕,往荫凉处拉回,“不怕又摔?” 江词被他的动作吓到,顺着惯性后退了两步,手腕上的温度烫得发麻,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我下次慢点。”江词缩了缩脖子,软着嗓音开口说。 张鹤予松开她的手腕,喉结滚动两下,犯浑的话又开始,“这么着急,急着见我呢?” “才不是。”江词心虚地解释,“怕你等久了会生我气。” 张鹤予扯着嘴角,看着是在笑。 “江词,合着我在你那儿,脾气这么差呢?” 她刚想否认,又听见他欠嗖嗖地说,“真行,白对你好了。” 江词愣了下。 也是在这时,张鹤予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不慌不忙的接听,江词只听到他回应电话那头的人。 “嗯,往里开一些就行。” “……” “我们现在出去。” “……” 张鹤予挂断了电话,偏头垂眸看她,“走了,车到了。” 江词眨眼,“不坐公交车吗?打车好贵的。” “坐公交赶不上。”张鹤予轻笑,“就当陪我这个大少爷享受一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词也没理由拒绝。 两人上了车,张鹤予报了手机尾号,又瞥了眼坐在旁边的江词。 褪去了平日里的校服,穿了件比较素淡的灰色假两件短袖和一条牛仔短裤,长发随意披散下来,散落在肩头上的发丝挡住了锁骨,清冷又温柔。 不得不说,张鹤予极少见到这样的江词。 他收回了视线,不自觉的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就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十五分钟后,车子稳步停在一座商场门口。 江词和张鹤予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现在门口等着的霍臣肆和虞溪锦。 虞溪锦看到江词,就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妈耶,词词你好漂亮!” “谢谢,你也很漂亮啊!”江词不吝夸赞,也是发自内心。 霍臣肆走到张鹤予身侧,用手肘碰了碰他,“不愧是我女神啊,就问你心不心动。” “滚远点。”张鹤予看得出来霍臣肆是在故意挖苦。 霍臣肆啧啧两声,“要不是我懂你,你这花心大萝卜追江词,只能说压根没戏!” “你说没就没?”张鹤予冷睨他一眼,“你是掌管古希腊爱情的神经吗?” 霍臣肆:“……” 这骂人好高级! 霍臣肆耸耸肩,不以为意地提醒,“听说高二的时候江词就很多人追,但他们都说她很难追,加油啊张同志!” 张鹤予:“……” 他倒觉得难追是件好事,可以知道小姑娘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那就需要他更加真挚的去接触,去尊重了解她。 四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商场五层的密室逃脱。 “霍臣肆,我们是不是得等啊?看着人挺多的。”虞溪锦环视一圈,周遭熙熙攘攘的,吵闹得很。 “小样,小爷我早就定好票了,咱们过去拿票就行。”霍臣肆扬眉,迈着步子朝前面的人工服务台走去。 虞溪锦见状也跟了上去,“霍臣肆,我和你一起去。” 听声,霍臣肆停下等她一起。 几次看着两人往前走,她站在原地等待,倏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想要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找我呢?”张鹤予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脑袋,扯了扯嘴角,忽明忽暗的光线显得他痞气浪荡。 那股茶香萦绕在鼻尖,江词舔了舔唇,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衣角,“…没有,我、我只是到处看看。” “我不介意你多看看我。”张鹤予顺着她的话开玩笑似的开口,眼底的情绪不明。 江词仰起头看向他,白皙的小脸上攀上了淡淡的血色,“你就别开玩笑了,看你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 “昂。”张鹤予应了声,又开口自嘲一笑,“江词,还真缺你一个。” 低沉的嗓音一点点的、悄无声息的撩拨着她的心脏。 她抬头看着他,他也在说完这话时偏头垂眸。 就在江词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虞溪锦跟霍臣肆两个人拿着票就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密室逃脱的工作人员。 虞溪锦给江词和张鹤予分了门票后,就跟江词站在了一块。 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虞溪锦看了眼张鹤予,又看了眼脸颊绯红的江词,“词词,你这脸蛋够红的啊!” 江词“啊”了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烫,“可能太闷了。” “不,是不是张鹤予跟你说了什么?”虞溪锦笑了笑,“不是我说你俩还有点好磕怎么回事!?” 江词有些恼羞,“你别乱说!” “好好好,我不说!”虞溪锦回。 密室逃脱的工作人员点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刚好够这个项目开始,就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规则。 “我们这个故事是中恐,有真人npc,故事情节主要以推理解密为主,你们两两组成一队,前面关卡需要分开进行。” 霍臣肆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予哥你跟词妹妹一组吧?” 张鹤予挑了挑眉,“可以。” 见他没拒绝,江词也就点了点头。 密室工作人员先是带着霍臣肆和虞溪锦一块进去,另一名工作人员则是分发眼罩给江词和张鹤予。 江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房间里,戴着眼罩也显然感受得到视觉又黑了些。 一股凉气袭来,江词没忍住一哆嗦。 听到门被关上,江词条件反射被吓了一跳。 她犹豫了半天,小心地开口,“张鹤予,你在吗?” 张鹤予摘下眼罩,嗯了声,嗓音一如既往地冷,不易察觉间带着柔,“我在。” “可以摘眼罩了吗?” 江词伸手在自己脸上摸索了下,倏然,一道温热从她手背上划过,被覆盖着的眼睛瞬间清晰起来。 她抬眸,看到的是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的张鹤予。 “是我。”以为她没认出自己,张鹤予抬手掐了掐江词的脸蛋,“不会这就被吓到了吧?” 江词摇了摇头,“我没那么胆小。” “是么?”张鹤予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了我也可以让你吃一下豆腐。” 听言,江词脸颊一热,没好气道:“我不是霍臣肆,你别跟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霍臣肆可没那么大面子。”张鹤予笑了笑,“江词,我性取向挺正常的。” 江词努了努嘴,没搭理张鹤予。 和一开始认识那个生人勿近的张鹤予压根不沾边。 见江词迈着步子左顾右盼地往前走,张鹤予也就快步上前跟了上去。 看了一圈,江词也没发现什么能解开现在这个密室第一个问题的线索。 倒是张鹤予,站在一个机关面前,不知道输了什么进去,啪嗒一下,轨道结构的墙壁移动了。 “你怎么发现的?”江词错愕地看着那扇门移动,震惊于张鹤予一脸淡然的解开了谜底。 张鹤予扯扯唇,哼笑,“脑子。” 江词:“……” 江词抿唇,想要走进另一个密室,她的脚步很快,快到张鹤予还没来得及拦住。 突然,一个穿着诡异的npc从密室里跳出来,江词措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啊……” 在黑暗中,再加之各种氛围的烘托下,江词没忍住尖叫往回跑。 张鹤予心一提,以为江词出什么事儿,迈着步子也朝她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走两步,下一秒就看到小姑娘从里面跑出来,发丝飞扬还带着股桂花香味,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没站稳,还被迫后退了几步。 扑进他怀里就算了,还拽着他的衣服。 身体感受到热量传递,靠在他怀里的人儿软软的。 张鹤予哪里试过这样,虽说是谈了几段说不上恋爱的恋爱,连人手都没碰过。 这突然的接触,让他心跳骤滞,血色从脖子蔓延至耳尖。 紧跟着江词走出来的真人npc见状,朝张鹤予比了个赞。 张鹤予垂眸,看到小姑娘颤抖着身子,他叹了口气,在她的背上轻拍两下,哑着嗓子安慰,“别怕,有我在。” 江词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我不知道会有东西出来……”江词把头埋在他怀里,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抖,看得出是真的怕了。 缩在他怀里的人儿还十分有道德,只敢扯着自己的衣摆。 这让张鹤予很无奈。 歪心思一动,张鹤予眉梢轻挑,锋利的眉骨凸起,低眸看着江词,“那待会跟紧我好不好?” 江词还在恐惧中,一个劲地点头,那模样乖的不行。 松开了张鹤予,江词后知后觉,脸上发烫的厉害,压根不敢看他。 准备前往下一个密室,张鹤予抬了抬手,示意让江词抓着。 倒是江词理解错了,直接伸手挽上了他的手臂。 这一举动让张鹤予很是满意。 他们在下一个密室,做完了任务摁下一个按钮后,隔壁房间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妈耶!!” 江词认得出来,那是虞溪锦的声音。 “是锦锦。”江词眨眼,房间内难得的光照亮了小姑娘的脸,红的厉害。 张鹤予扬了扬下巴,“上次化学小测多少分来着?” 江词还没反应过来,歪了歪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多少分?” “八十。”江词回。 张鹤予点头,指了指桌子上面放着的平板电脑,“化学题目,试试?” 江词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平板上要解锁出来的密码是四道化学题,根据红橙黄绿和元素价态得出数字密码。 凭借着基础知识,江词没过多久也解了出来。 “张鹤予,密码是不是0451?” 张鹤予嘴角微扬,没说话仅是挑了挑眉,答案不置可否。 江词把数字输入平板里后,顺利解锁。 “夸夸你。”张鹤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也格外的轻,“江词,你真棒。” 江词脸颊微烫,“…谢谢。” 下面的密室的问题也不是很难,江词和张鹤予解完第三个密室的题后,总算是和虞溪锦他们两个集合了。 集合后,江词拉开与张鹤予的距离,生怕虞溪锦他们会发现什么端倪。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江词压根不敢看张鹤予。 有张鹤予和江词在,那些密室都迎刃而解。 本以为要两个小时左右才能结束,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四人就从密室里走出来了。 四人走出密室的门,站在大厅里,工作人员脱下头套,江词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刚才把自己吓跑的工作人员。 22 心细 几人离开后,霍臣肆便打了一辆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车内。 虞溪锦本就属于闹腾的性子,而霍臣肆也是自来熟,两人一碰上就叽叽喳喳的一顿讲。 “词词,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密室,吓到霍臣肆原地喊妈妈了,我都要被他笑死。” 霍臣肆听言,为了面子急忙反驳,“你这就污蔑我了!不知道刚才是谁喊我爸爸来着!” “你少来,明明是你!”虞溪锦不服气,“除了脑子有点用,胆子比女孩还小。” 霍臣肆听到她说自己脑子好,没忍住笑出了声,“行行行,既然你都夸我了,小爷就不跟你计较。” “你神经啊!”虞溪锦也是被他无语到了,“我说的是恶评!恶评呀傻子!” “……” 两人还在耳边斗嘴,江词侧头看另一边。 少年坐在窗边,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他单手靠着车窗边沿支起了整个头,眼睛阖着像是在小憩。 纵使车内很吵闹,他也能独享属于自己的一份安静。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侧脸流畅,下颚线利落,骨相优越,即使是在休息,也阻止不了那张脸无形的撩动她的心。 知道他在休息,江词看他的视线由原来的小心到最后的愈发愈大胆。 忽然间,江词好像看到张鹤予勾起的嘴角。 张鹤予微眯着眸,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腿边总能不小心蹭到江词。 江词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一点儿都不敢动。 二十分钟过去。 几人从车内下来,霍臣肆拉着人去了学校附近的游戏厅。 江词和虞溪锦都是第一次来这些地方,很是好奇地左顾右盼。 “予哥,你怎么来了?” 这家游戏厅是虎子他哥哥开的,每次节假日他都会来这儿帮忙看店。 好一段时间没看到张鹤予,今天能看到还挺惊讶。 “来玩。”张鹤予回答得言简意赅。 虎子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真行,光顾着看予哥,都没看着小爷也来了?!”霍臣肆不爽地啧了声。 虎子顺着声源处望去,除了看到霍臣肆,还看到他半米左右的距离外站着两个从未见过的女孩。 霍臣肆冲他翻了个白眼,一个个介绍,“班长江词之前予哥提过的,另一个是她朋友,虞溪锦。” 江词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张鹤予。 “卧槽,你就是予哥说漂亮的那个江词啊?!” 虎子走到她面前,擦了擦手,笑嘻嘻地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 下一秒,虎子的就被某人拎着领子扯开,“注意点。” 虎子应了声好,又笑着和两人打招呼,“江词,虞溪锦你们好,我叫邓虎,隔壁职校的。” 江词:“你好。” 虞溪锦:“你好!” 看到美女,虎子心里都舒爽了不少,拍了拍霍臣肆的肩,笑着说,“你们玩啊,有需要叫我。” 虎子刚想去忙,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里面休息室可以进,有桌游,想休息就进去就行,钥匙你们也知道在哪。” “ok!”霍臣肆摆手,“我去拿一些游戏币,咱们去玩吧。” “行。” 虞溪锦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发现还不错,游戏设施也很多。 拿到游戏币,江词也不知道玩些什么,只是跟着虞溪锦去女孩子都喜欢玩的娃娃机。 江词站在那个娃娃机前,看着橱窗里面最为显眼的草莓熊。 目光在此停留了几秒,倏然娃娃机上的玻璃镜面透出一张冷峻的脸,江词愣了下。 “想要草莓熊?”张鹤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的靠近惹得江词心头痒痒的。 “…嗯,刚刚虞溪锦试了几次都不行,我估计我也……”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硬币敲砸铁皮的哐当声。 张鹤予歪了下头,语调依旧懒散的,“试试看。” 江词绕着娃娃机看了一圈,大致确定位置,才摁下抓取键。 草莓熊只是被夹起来一些,抓钩像是肌无力似的,愣是夹不起来。 江词有些尴尬,侧头看了眼张鹤予,“算了,夹不到的。” “笨蛋。”张鹤予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扬唇笑了下,拿出几个游戏币投了进去。 江词抿了抿唇,一双杏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一向懒散痞气的少年这会儿竟认真地盯着娃娃机里面的草莓熊,弓起身子,白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唇角微扬着,浪荡气更甚。 无论是什么模样,都能让江词为之心动。 仅是用了三个币,江词看着里面的草莓熊啪嗒一下掉下出口,难以置信地看向张鹤予。 “夹到了!”江词漾出了一抹笑意,从娃娃机底下拿出草莓熊捧在手上,“张鹤予你真厉害!” 那兴奋的模样,看得出开心坏了。 张鹤予看着她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这么开心?” 江词点头,抱着草莓熊爱不释手,“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玩偶的礼物。” 第一次? 听到这,张鹤予皱了皱眉。 他看得出江词的开心并不是装的,可为什么是第一次收到? 在他的印象中,两三岁的时候就应该有很多玩具公仔之类的东西了。 江词也察觉到张鹤予的疑惑,她笑了笑又说,“从小我妈妈就不喜欢我,她嫌我是拖油瓶,是累赘,所以她就经常不回家,甚至一两年才回家一趟,后来她把我丢给了外婆,我外婆以前是靠小推车卖甜品养活我的。” “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再加上外婆也不懂什么玩具公仔,从小到大我也就没玩过什么玩具,对了,我连幼儿园都没有上过呢,小的时候还听到别人说上幼儿园有很多玩具玩呢!” 说着,江词低着头,把抱在手里的草莓熊抱紧了些。 “那后来呢?” “再后来长大了,自己知道家里的很缺钱,久而久之就不想要了,所以啊,在今天之前我可是一个玩具都没有的,更别提什么玩偶了。” 张鹤予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并没有打断她说话,只是心疼她。 江词把这些告诉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未减,可他还是捕捉到她眼底里一瞬间的委屈。 见他没说话,江词蓦地心里有些失落,但脸上依旧洋溢着笑,“不好意思,听着挺无聊的吧?” 张鹤予看向小姑娘的脸蛋心里格外的难受,心脏像是被什么随意揉捏似的。 他想抱抱她。 可又怕小姑娘嫌弃。 这种踌躇又纠结的心理,张鹤予只恨自己没有任何资格站在她身边安慰。 他能做的,只有满足她的小心愿。 沉默了会儿,他弯下腰,与她平视,开口问,“现在呢?想要什么玩具?” 江词笑了笑,摇摇头,“不用啦,我这不是有了。” 说着,她拿起手里的草莓熊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顿了下,眼底里尽是疼惜,“就一个草莓熊?” “嗯,一个就好。”江词不敢奢求太多,因为她知道,她想要的,都很难得到。 张鹤予没再询问,只是转身又往娃娃机里投了几个币。 几人玩累了,就来到虎子说的那个休息室里坐着休息。 “我刚点了些炸鸡可乐。”霍臣肆瞥了眼张鹤予,“予哥,咱们一起去拿呗!” 张鹤予颔首,起身往外走,霍臣肆见状也跟了上去。 见两人出去了,虞溪锦瞧了眼江词身旁放着的草莓熊,旁边还放着几个不大不小的公仔,正是外面娃娃机里的公仔。 “词词,那些都是张鹤予给你夹的吧?” 经过差不多一天的相处,她也发现了张鹤予对江词确实是不太一样的。 江词嗯了声。 虞溪锦扯扯唇,笑眯眯的八卦道:“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快告诉我,你对张鹤予会不会心动啊?” 江词“啊”了声,神色有些迟疑,抿唇没敢说。 “我之前觉得他还挺渣的,但是吧,好像接触下来又觉得他和外面的评价不太一样了。” 虞溪锦想到今天从密室出来,张鹤予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江词,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就时不时找她说话。 说着,虞溪锦顿了下,评价道,“对你,他心挺细的。” 江词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觉得吧,我得收回那句话。”虞溪锦笃定地说,“我收回那句让你别喜欢上张鹤予的那句话。” 江词眨眼,“你变得还挺快啊。” “我的眼睛很犀利!”虞溪锦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觉得张鹤予喜欢你。” 霎时间,一颗小石子掉进心湖里,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江词脸上淡定,摇了摇头,“他不会的,不会喜欢我的。” 她江词配不上这么好的张鹤予。 “你别说得这么绝对啊,你……” 虞溪锦还想说点什么,门外传来霍臣肆的声音,“小爷来咯!” 话被打断,虞溪锦没再说下去。 江词这才松了口气。 霍臣肆把东西都放在桌面上后,听到虞溪锦问,“张鹤予呢?” “在外头呢,说游戏厅太闷,透口气再回来。” 听言,江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过一会儿,她起身撂下一句“我去上个卫生间”就出去了。 虞溪锦愣了下,“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们先吃着吧。”江词关上门,走出去。 虎子在前台玩着手机,忽然看到江词从休息室出来,就问了句,“你找予哥吗?” 江词点了点头。 “在那儿呢,你从那里拐个弯出去就看到了。”虎子笑嘻嘻地给江词指着路。 江词道了谢,顺着他说的方向走出去,正好看到张鹤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张鹤予身型微弓,俯在栏杆上,黑色的t恤被风吹得鼓起,肩宽腰窄,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得有些乱,神色倦懒。 或许是感受到视线的灼热,他偏头看去,看到江词的那一刻显然是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江词走近他,一股烟草味钻进鼻尖,视线下移,她才看到张鹤予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她没见过张鹤予抽烟。 “第一次见你抽烟。”江词眺望着不远处的楼房,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房子。 “昂。”张鹤予顿了下,侧身把手上的烟放在烟灰盒里掐灭,“没熏到你吧?” 江词摇了摇头,漾着笑意,脸颊两侧的酒窝凹陷,“你怎么突然出来抽烟了?” 大抵是因为抽了烟,他的嗓音有点儿哑,“你呢?你怎么出来了?” “如果我说担心你,”江词仰起头看他,“你会信吗?” 张鹤予微怔,忽地一笑,“信。” “你是心情不好吗?”江词壮着胆子问,心脏乱跳。 “嗯,有点吧。”张鹤予收回看她的视线,转而投向楼下蹲在路边白色的田园犬。 静默了会儿,江词刚想问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却又听见他开口。 “江词,你是不是一直都过的不太开心?” 江词愣了下,看着他,眼睫轻颤着,“其实也没有,和外婆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和大家一起也开心。” 说完,她看了眼张鹤予,后知后觉发现他说的心情不好是什么。 她开口,声音很轻,不太确定的问:“你是因为我吗?” 23 喜欢的人 少年没有迟疑,嗯了声。 江词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露出受伤的一面。 “其实也没什么的。”江词温声开口,笑了笑,“我现在挺开心的。” 上辈子错失的所有,此刻都在这里。 她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张鹤予,江词看不透也猜不透。 张鹤予发现她看着自己走神,轻笑了声,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笨死了,进去吧,待久了他们会怀疑。” “嗯?”江词猛的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话问,“怀疑什么?” 张鹤予扬眉,“怀疑我俩谈恋爱。” 仅一句话,江词肉眼可见的红了脸,就连呼吸也变得燥热不堪,更别提那颗乱了节拍的心跳了。 张鹤予先是等江词进去没多久后才走进休息室的。 一进门就看到霍臣肆叼着根薯条砸吧砸吧地吃着。 见着张鹤予来了,霍臣肆递了一杯可乐给他,“吃点呗,麦当劳味道不错。” 张鹤予接过可乐,喝了口,余光偷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江词。 女孩的耳垂还是很红。 他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霍臣肆这会儿还和虞溪锦聊着什么,时不时cue到江词,她也会回应插上一两句。 时间过半,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虎子看着他们聊得开心,也忍不住去加入这份热闹。 “你不用看店了?”霍臣肆看虎子走过来想要拿他面前的仅剩一根的薯条,“草,你别拿我的。” 虎子一个手快,直接拿到薯条塞嘴里,“我哥回来了,我进来玩会儿。” “一起玩,热闹!”虞溪锦也邀请他来玩。 虎子当然也没拒绝,落座在霍臣肆身旁的空位上,“你们在玩啥?” “没玩,在聊天呢。” 虎子想到了什么,忽然拍了拍腿,“我们玩那个我有你没有吧!” 霍臣肆笑了,瞥了眼陈砚舟,“我看你是想八卦予哥。” “又被你猜到了。”虎子一笑。 大家都没有异议,虎子就让大家打开某个摇骰子的小程序,从点数最大的开始。 江词没玩过,虞溪锦就在旁边给她说了下游戏规则,大致了解后才开始。 规则也很简单,大家说一件自己做过而别人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对方有你没有就要掰下一根手指,谁先用完十根手指谁就输。 第一局,点球最大的是虞溪锦。 虞溪锦搓搓小手,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故意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听着啊,我没有喜欢的人。” 江词微怔。 几人丝毫没有动作。 霍臣肆和虎子纷纷把目光聚焦在未动的张鹤予和江词身上。 江词忽然间觉得呼吸急促,低着头弯下了一根手指。 在她弯下一根手指的同时,张鹤予也弯下了一根。 “我靠,词词你居然有喜欢的人啊?!”虞溪锦确实很震惊,因为江词从来没跟她提过。 江词被他们看的有些不自在,众多目光中,她能感受得到对面那个是最炽热的目光。 她没有逃避,点头,“有,喜欢很久了。” “妈耶,我听到了啥?!”霍臣肆比了个赞,“学霸也搞暗恋哎!?” 听言,张鹤予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她喜欢的人是谁? 喜欢了很久是多久? 想着,张鹤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眼底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地不爽,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予哥,你怎么也弯手指了啊?”霍臣肆作死调侃,“喜欢的人是谁啊?” 张鹤予觑他一眼,“怎么的,有喜欢的人也不能弯?” “哪能啊!”霍臣肆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说,“你这么多女朋友也没见你真喜欢哪个呀!” 顿了下,“你不会是喜欢咱们词妹妹吧?” 江词刚拿起一根薯条想要吃来着,突然听到这话,呼吸一滞,手都措不及防的抖了下。 虞溪锦看看江词又看看张鹤予,坐等吃瓜。 沉默了会儿,张鹤予垂下眼睫,不咸不淡地吐出两字,“少管。” 这种躲避话题的时候,往往是在变相默认。 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答案令人遐想。 霍臣肆当然是知道张鹤予对江词的心思,只是故意这样说的。 一轮下来,第一个输的人出现了,就是张鹤予。 “哈哈哈卧槽,第一次看到予哥输的这么离谱。”霍臣肆笑到肚子都疼了,一旁的虎子也没忍住笑了。 紧接着,张鹤予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江词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已经傍晚的六点多了。 江词担心在家里的外婆,就先跟虞溪锦他们说,“那个,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虎子:“这么快啊,还想着应该有下一场呢!” “你们玩就好,玩的开心。”江词看了眼放在一旁的娃娃,有点儿多,她的包里塞不下。 张鹤予撩起眼皮看了眼,“虎子,你这不是有包装袋么,拿一个出来呗。” “有有有!”虎子出去前台拿了一个纸质的袋子,递给了江词。 江词接过,弯唇笑了笑,“谢谢。” “客气了,予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常来玩啊!”虎子摸了摸后脑勺笑嘻嘻道。 江词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个草莓熊放不进去,只好抱着起身往外走。 她刚出来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紧跟出来的是张鹤予。 江词愣了下,“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送你回家。”张鹤予懒怠开口回应,走到她身侧时,从她手里拿过袋子,“走吧,小同学。” 错愕了一瞬,江词抬着步子跟了出去。 江词到家时,外婆刚做好晚饭。 “阿词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外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吃呢,少做了些菜。” 江词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担心外婆就早点回来了。” “你这孩子,你先回房间里坐会啊,外婆还有一个菜没煮完。” 江词回房间里把所有的玩偶都放在桌面上,她数了下,大概有五个。 回想到刚才张鹤予送自己回家的时候,两人站在路边等公交车。 傍晚的夕阳沉寂,周围的都是比较老旧的小区,每家每户都散发着浓郁的饭菜香味,香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她低着头看被夕阳洒落下来的影子,身旁是张鹤予的,一长一短。 突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他喊她,“江词。” 闻声,江词仰起头看向他,抱着草莓熊的手臂圈得更紧了些,声音软绵绵的,“怎么啦?” 十月初,南城刚有入秋的迹象,闷热的天气也逐渐开始消散,翠绿的绿叶也开始变得泛黄。 一阵风掀起落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乍现。 张鹤予视线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脸上,喉结滚动,“能问你个问题么?” “可以啊,你说。”江词粉唇漾起笑容。 顿了几秒,张鹤予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拿着那袋江词的娃娃,“你喜欢的人是谁?” 江词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手指不自然地勾挑着怀里的草莓熊,低着头解释,“我没有喜欢的人,随口说的。” 张鹤予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挑眉,“江词同学,可你刚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你呢?”江词下意识的反驳,“那你怎么也弯手指了?” 张鹤予表情平静,淡然开口,“怕你孤单,陪你弯的手指。” 江词无语:“你好假啊,张鹤予。” “你会不会好奇我喜欢谁?” 说着,张鹤予忽然弯腰半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他唇角微扬的弧度的动作,痞里痞气的。 突然的凑近,江词脑子一下子宕机,黑睫颤抖着,红唇微张,想说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张鹤予会喜欢谁,江词知道,那个人都不会是她自己。 如果张鹤予真的有喜欢的人,江词想,她可能会再也喜欢不上任何人了。 “想的话,你会告诉我么?”江词依旧带着笑容,声音却比开始的时候小了很多。 张鹤予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迅速捕捉到了那抹失落,心间软塌塌的。 他语调上扬,玩笑般地说,“会告诉你啊,告诉你我没喜欢的人。” 江词愣了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张鹤予盯着她发红的脸蛋,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两下,声音有些哑,“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江词眨了眨眼,呼吸短促一滞。 张鹤予站直了身子,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拖着语调,“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江词摇头。 张鹤予属实被气笑了,没把小姑娘套进去,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礼尚往来懂不懂?” “我没答应要告诉你。”江词拒绝回应,压根不敢看张鹤予,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张鹤予轻呵了声,没想到江词竟然还有这么会气人的一面,“江词,你这样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 江词努了努嘴,理直气壮,“我没有。” “他也在南城三中?” “……” “我认不认识?” “……” “喜欢他多久了?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把把关。” 江词受不了他在耳边没完没了的问了。 明明她认识的张鹤予一直以来话也不多,怎么一说到这个,他的话变多了起来。 “你不会是喜欢支浆文?”张鹤予能想到的江词身边的异性只有他了。 但如果是他,张鹤予现在就想去弄死他。 “不是他。”江词侧首看他,弯了弯唇冲他笑着,“现在不能告诉你。” 张鹤予瞥了眼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只要别太过分。” “你打算换个人喜欢么?”张鹤予一脸淡然,可那颗心却紧张的发抖,他没把握,也不知道江词对自己是怎么样的感觉。 在她心里,自己和她的暗恋对象到底差多少。 始终站在顶峰的少年,头一次站在山下看顶峰,云层遮蔽,一眼望不到头。 江词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会一直都喜欢张鹤予吗。 犹豫后的答案依旧不准确,她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不知道。” 张鹤予似乎猜到是这个答案,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往好的方向去想,那他还是有机会的。 公交车停在站台前。 两人一同上了车,江词突然想起了什么,歪头和张鹤予说,“明天下午你记得来我家。” “我记得。”张鹤予笑了下,怎么看着江词的脸蛋心脏有些发酸呢。 江词收回视线,心里有一个答案,却又不敢相信,她看向匿在夕阳余晖中的街道。 “张鹤予,那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张鹤予淡声,“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 答案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不管怎么样,最多他们俩人公平竞争。 江词:“等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你别骗我。” 那晚,江词抱着草莓熊躺在床上,心跳难以抑制的加快。 她仔细想了一遍,张鹤予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的原因。 24 插个队 张鹤予是喜欢自己了吗?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江词心头一跳。 她是喜欢张鹤予,可不能背地里这样子意淫人家啊。 江词拍了拍脑子企图让自己清醒点,她妥协般地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困意忽然来袭。 眼皮子打架,江词没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 江词提前告诉了外婆说张鹤予会来咱们家吃饭,外婆早早就开始张罗着饭菜。 眼看一桌子菜都准备好了,江词放在衣服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 她拿出来看了眼,不出意外正是张鹤予发来的信息。 【张鹤予:到你家附近了。】 江词擦擦手打字。 【江词:你等我下,我现在来。】 信息发出,江词跟厨房里头的外婆说了声,才脱下围裙下楼。 江词火急火燎地往楼下赶,生怕张鹤予等久了会怪自己。 张鹤予在江词家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正往她家的方向走时,就看到江词急匆匆地走出小区。 江词顺了口气,抬起头时恰巧撞上了他的视线。 少年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有些低,露出了那嶙峋的锁骨,乌黑的瞳眸带着几分笑意。 “跑什么?” 江词咽了咽口水,看向他的视线下移,才发现他手里拿着袋东西。 “怕我来晚了,就接不到你你会怪我。”江词莞尔,“你怎么还带水果了?” 张鹤予懒怠地应了声,“路过就买了,总不能空手来你家吧?” “那谢谢啦。”江词道谢。 两人一同来到江词的家。 江词拿了一双新的客拖给张鹤予,换了鞋进门。 “外婆,张鹤予来了。” “好嘞!” 听到外婆在厨房里回应,江词才和张鹤予说:“你先坐会儿,或者看看也行。” “嗯。” 江词走到厨房,想要给外婆打下手,却被外婆赶了出来。 “你去陪陪小张,我都快忙好了。” 没辙,江词只好洗了些水果从厨房里出来。 张鹤予站在电视柜前,视线乱瞟,无意间看到摆放在花瓶侧面的相框。 里面的照片,是江词和外婆,还有另一个人。 应该是江词的母亲。 张鹤予拿起照片看了眼,皱了皱眉。 这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就在张鹤予想要继续看清时,倏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侧,半空中横出来一只纤细的胳膊把相框从他手里抽走。 “别看了,吃点水果吧。”江词下意识地把相框藏到身后,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饭也快好了。” 张鹤予自然是看出来江词的紧张,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江词帮外婆把最后一道菜搬上桌,外婆就张罗着让张鹤予上桌吃饭。 “小张啊,外婆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快来尝尝。”说着,外婆就往张鹤予碗里夹菜。 张鹤予尝了一口,味道比外面的餐馆都要好吃,“外婆的手艺果真不错,我喜欢。” “小张喜欢,外婆就放心咯!”外婆说,“多吃点啊,你跟阿词都在长身体,多吃些。” “好,我会的。”张鹤予说,“外婆你多吃些,身体重要。” 江词扬唇笑了笑,“知道啦外婆,你也多吃些。” 外婆笑容满面,看到江词难得带一次朋友来家吃饭,心里才感到松了口气。 “这是阿词最喜欢吃的芝麻糊,以前小的时候经常哭着闹着要我做呢。” 听着,张鹤予把视线落在旁边的黑芝麻糊。 香气扑鼻,他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浓稠丝滑。 “好吃吧?”江词笑着问。 瞥了眼江词,张鹤予点头,视线又看向外婆,“外婆你教教我怎么做可以吗?” “可以可以,下次来家里外婆教你啊。” “好。” “行咯行咯,别说了,饭菜都凉咯。”外婆笑着催促,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 吃完饭,张鹤予跟江词把碗筷收拾干净。 江词刚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张鹤予从外面端了最后的碗筷进来,见到她拿着洗碗布,打算洗碗。 “我来吧。”张鹤予朝她摊开掌心,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把洗碗布给他。 江词愣了下,眼神有些怀疑,“你来?” “怎么,江词同学不信我会洗碗啊?”张鹤予挑了挑眉,拖着尾音调侃道,“难道我就这么差?” 江词摆了摆手,否认道:“…不是,我当然,信吧?” 像张鹤予那样的天之骄子,在家里估计进厨房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 听她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 张鹤予被气笑了,摇了摇头无奈之下从她手里夺走洗碗布,掠过她,把洗碗布沾湿。 江词被迫退了几步,把位置让给了张鹤予。 令她惊讶的是,张鹤予真的会洗。 看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被水打湿,泡沫覆在手背上,格外的性感。 看了好一会儿。 江词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你是客人,你洗碗好像不太妥吧?” “你这马后炮跟霍臣肆的有得一拼。”张鹤予把最后一个碗放在架子上,“都洗好了你才想起来我是客人。” 江词尴尬地摸了摸头,“我的错,不好意思。” “说吧,怎么补偿我?”张鹤予姿态消散地站着,垂着眸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江词“啊”了一声,“你想我怎么补偿?” “告诉我你那个暗恋对象的事。”张鹤予扯了扯唇,“姑且原谅你。” 江词:“……” 江词无奈,“不能告诉你名字,其他都可以。” “行。”张鹤予应的爽快。 江词觉得在家里说不太合适,拉着张鹤予到小区楼下的大榕树下的长椅上坐着。 “你想知道什么?”江词想了想,“只限三个问题。” 张鹤予蹙了蹙眉,“你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没说问题的次数。” “只能三个。”江词态度坚决。 她也怕张鹤予会猜出来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张鹤予妥协般应了声行,思索几秒,才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是在我们学校高三年级的么?” “是。” “高三理科实验班的?” “是。” “名字是不是叫张鹤予?” “是。” 话没过脑子就出了口,江词猛的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而计谋得逞的某人,压抑不住嘴角愈来愈深的笑意。 心脏噗通胡乱跳动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江词错愕地看着他,一下子忘了反驳。 沉静半刻,江词撇过头,“…才不是你。” “江词同学,你这都一分钟了才否认说不是我,很难不怀疑你暗恋对象不是我啊。” 张鹤予拖着腔调,故意逗她玩。 江词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已攀上了粉红。 夜色沉落,周遭也变得黑漆漆的,得亏是夜晚,张鹤予才没看清自己红的不像样的脸。 江词认为自己藏得很好,他不会知道的。 “你是故意的吧,张鹤予。” “昂,故意的。”张鹤予嗓音懒懒的,身子往后靠了下,双手交叠在后脑勺,整个人肆意又慵懒。 江词按耐住自己的怦然心动,松了口气,却又听到他说,“要是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江词整个身子一僵。 她条件性反射,开口打断他的话,开玩笑般自嘲道,“喜欢你的人这么多,我得排哪里去。” 听言,张鹤予忽的一笑,又点头认同,“确实,现在的话,你可能真排得有些远。” 江词当然知道,心里还是酸涩得有些难过。 在张鹤予的世界里,是看不到自己的。 顿了几秒,耳边再一次响起低沉的嗓音,“但我不介意让你插个队。” 忽然乍起一阵风,伴随着他的话,树叶潇潇声下,坐在树下的两人,互相偏头对视。 风吹乱了江词的头发。 空旷的大院里,江词听不到其他动静,只听到自己那鼓噪般的心跳声。 回想到昨晚自己的猜想,江词此刻无比确认张鹤予对自己的感觉。 她不敢相信张鹤予是不是认真的,她也不敢拿自己的一片真心去赌。 “你别拿我开玩笑。”江词没敢看张鹤予的那双多情的眼睛,生怕一不留神就露出了什么端倪。 张鹤予看不清女孩想的是什么,藏得太深,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 或许,在她心里,那个暗恋对象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沉默半晌,张鹤予吃醋,说起话来也显得酸溜溜的,“你别在一棵树吊死啊,换一个人喜欢没什么不好的。” 江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比如呢?” “张鹤予。” 他给出的答案异常的肯定。 江词心跳慢了几拍,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喉咙觉得有些干涩。 她咽了咽口水,润一下嗓子才开口,“你还挺自恋,哪有人推荐别人择偶对象是自己的。” “那我是第一个。”张鹤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有丝毫犹豫的。 江词哑然,无言以对。 两人回到屋里,外婆还在客厅上看电视,见到江词和张鹤予一块回来了,脸上的喜色更甚。 “外婆,我先回去了,谢谢您的款待。”张鹤予弯了弯身子,朝外婆道谢。 听言,外婆起身,“小张,你等等啊!” 江词皱了皱眉,跟着外婆进了厨房,“外婆你干嘛去?” 没过多久,江词手里拎着两碗芝麻糊出来。 外婆说,“小张啊,这个你拿回家吃。” 张鹤予也没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好意,便接过江词手里的东西,道谢,“谢谢外婆,我下次再来看您。” “好好好。”外婆拍了拍张鹤予的手臂,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张鹤予这孩子。 江词跟在他身后出门,突然听到他说,“你不用送我,省得你又跑一趟。” 江词愣了下,“这不太好吧?” “又不是认不得路。”张鹤予轻笑,“傻不傻?” 江词说不过张鹤予,只好留在家里陪外婆。 张鹤予回到家,家里一片灯火通明。 “可算是回来了。”程瑶瑶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嘀咕道,身旁还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朝玄关处看了眼,语气温婉,“儿子,你干嘛去了?又去哪里鬼混了?” “别把你儿子想得那么差。”张鹤予换了鞋,拿着从江词外婆给的芝麻糊进了屋。 陆倾瞥了眼张鹤予,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买的是什么?给你妈我尝尝?” 张鹤予把东西放在她们面前,神色平淡,“芝麻糊。” “这个我喜欢。”陆倾扬唇笑着提醒,“你爸在楼上开视频会议。” 张鹤予嗯了声,坐在一旁玩着手机,“这次待多久?” “不清楚。”陆倾蹙了蹙眉,“不是我说你,我和你爸回来还没一天呢,你就想着我们走啊?” 张鹤予捏了捏鼻梁,“还不是你俩天天秀恩爱,是人看了都烦。” 陆倾笑了笑,拿起一碗芝麻糊吃了起来,味道竟然出奇的好,“在哪买的?还挺好吃。” “不是买的。” “怎么,你女朋友送的啊?”陆倾也多多少少听说自家儿子在谈恋爱,试探问。 程瑶瑶竖起耳朵吃瓜。 “还不是,在追。”张鹤予扯了扯唇,神色淡然得很。 陆倾眼底里闪过一抹惊诧之色,“你追人小姑娘啊?” 程瑶瑶瞪圆了眼睛,“哥,你真的要追江词姐姐了?” “江词?”陆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且还是程瑶瑶提起的,那就是说,瑶瑶也见过。 程瑶瑶点头,“是我的家教老师,哥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