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铲屎棍铲尽大恶人》 一 梦游 江畔。 傍晚。 二人相对,漠视无言。 冷风骤起。 芦苇凌乱。 一人冷笑道:“你想试试我宝剑锋利否?” 另一人答:“我剑也未尝不锋利!” 一人道:“为什么非要逼我?” 另一人答:“因为你不乖。” 一人忽然轻叹了一声,道:“我如果败了,可以逃跑吗?” 另一人答:“可以。” 一人道:“你确定不追?” 另一人答:“不错!前提是你得快速跑到五十步开外……” 一人道:“可是步子有大有小……” 另一人道:“那就定为二十丈吧!” 一人点头道:“很好!” 另一人冷冷道:“拔剑吧!” 一人道:“请出招!” 许久,二人仍是未动。 二人继续相视。 又过良久,终于出动。 没人看清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因为太快! 只一剑,胜负已分。 那一剑,风情万种。 于是,一人败走二十丈外。 另一人收剑入鞘,面色依旧冷傲。 只是他的嘴角,隐约一抹微笑…… …… 一日,杨木易酒后偶得《临江仙》词一阙: 滔滔江水卷波浪, 其中许多名流。 扁舟一叶立钓叟, 笑看***,远山尽荒丘。 几人见传在春秋? 想来屈指可收。 帝王乞丐都随风, 但饮杯中酒,豪情上心头。 正醉心吟唱之间,竟忽然昏昏睡去—— 夜半三更时分,远方烟雾缭绕。朦胧之中,出现一人:若隐若现,忽近忽远。 那是一位仙子…… 正在缥缈之间翩翩起舞。 一袭白衣,身段婀娜。明眸似水,笑靥如花。 忽然,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向着杨木易招了招手,杨木易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然后,仙子褪去了薄纱一般的衣裙,一副令人如痴如醉的胴体便展露在小杨的面前…… 小杨哪里见过这番场景,不禁看得呆了! 那仙子又以两只纤纤玉臂搂住小杨脖颈,樱桃似的小口便开始亲吻小杨…… 周围弥漫着如诗如画的幽香,小杨再也把持不住,慢慢地将仙子放于榻上…… 海誓山盟,拨弄得千般旖旎; 翻云覆雨,揉搓的万种妖艳。 恰恰甜莺,轻绕耳畔。津津甘唾,笑吐舌尖。 杨柳腰脉脉扭转,樱桃口微微娇喘。 水目朦胧,颗颗香汗入深沟; 酥胸荡漾,涓涓春露出塌边。 数度婉转之后,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疑是鲁达复活,然而不修善果。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赵子龙长坂坡如入无人,黄汉升穿云箭例不虚发。 好似小杨对星爷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也! 小杨就这么怀抱着仙子,一直睡到天色渐明。仙子起身重披衣物,蓦然回首微微一笑说道:“我叫林夕梦……”说罢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小杨嘴角带着微笑,醒来一揉惺忪睡眼,才知之前不过春秋一梦…… 可如果这是一场梦,却又为何如此逼真?小杨这才觉得里裤有异,伸手一探,只见里裤已然一片狼藉…… 可如果这不是一场梦,杨木易醒来之后,一切却又了无痕迹……那位仙子去了哪里?那位美丽动人的仙子去了哪里?那位美丽动人的叫做林夕梦的仙子去了哪里? 小杨脑中满是困惑,大感不解……他依稀记得:那位仙子右臂上部有一颗红豆大小的黑痣。 于是下定决心: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去找这个右臂上部带有黑痣的仙子,也要找到这个名叫林夕梦的女子。 杨木易忽然心中雅兴骤起,一时才思泉涌诗兴大发,乃作《仙子》一首吟唱: 我从山中来, 欲往海角去。 远方一仙子, 遥望几陶醉。 脚底踏祥云, 指尖触明星。 白衣款款飞, 雪裙翩翩舞。 腰现双曲妙, 胸锁两乳香。 青丝三千丈, 随风万里扬。 二抹柳叶眉, 一对秋水目。 小口若樱桃, 浅涡常微笑。 天然好身段, 万种俏风情。 来兮彩云间, 去兮无影踪。 犹记右臂痣, 芳名林夕梦。 纵然遍天涯, 誓要再相逢! 一曲唱罢,毅然启程。 …… 却说杨木易启程后,当时的朝代年纪都无从考证,只知道天下划分为九州:徐州、冀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豫州。这九州为九个独立的国家,九国各有一位国君。九国之间常有贸易往来,当然也少不了征战杀伐。 这日,杨木易来到了徐州地界。徐州位于泰山以南,淮河以北。与扬州齐名,同为九国之内最为繁华的两个国家。 最近徐州城内新开了一家行院,行院当家名角正是一位叫作林夕梦的姑娘。据说这位林夕梦不仅人生得漂亮,吹弹、歌唱、戏舞更是样样精通。 行院自开业以来,每日都是人山人海围满了观看。 杨木易听说,便径直来到了这家“梨花行院”门前。 此时碰巧上一场曲目《虞美人》唱罢散场,无数观众正拥挤着走出大门。 马上要演出的曲目是《蝶恋花》。等到离场的人群走完,一大窝场外的观众高声呼喊着挤入勾栏院内。 然而这些人也都不笨,都抢先霸占了靠后的座位。 杨木易一看前排的座位还有许多空位,当下也没想许多,便去头排正中的位子坐了。 待到众人坐定,从勾栏里走出一位花白头发老汉,走向台子中间拱手笑道:“老汉乃是豫州人氏,名字唤作林荫。这行院的当家唱角便是我女儿林夕梦。不是老汉夸口,小女实乃色艺双绝。列位看官若是不信,稍安勿躁敬请观看便是……” 众人听罢,俱都掌声雷动齐声叫好。杨木易也跟着笑着鼓掌。 接着便是那林夕梦闪亮登场,她向台下的观众躬身施礼罢,这才抬起头来。众人看时,见她笑容满面,身段袅娜多姿。于是更加高声喝彩。 杨木易只见她微微一笑,立时便如春风拂面一般,整个人似已微醺了…… 心下暗叹:果真是色艺双绝!虽是还未开口唱一句,便已可想而知了;虽是初次见面,便已似故人重逢了。 林夕梦一身粉色戏服,甩动着水袖,轻启朱唇唱道: 泪湿罗衣脂粉满, 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 人道山长山又断, 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 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好把音书凭过雁, 东莱不似蓬莱远。 一曲唱罢,勾栏里尚在戏中,台下已掌声雷鸣。 少顷,老汉林荫手拿一个圆盘,边走向前排座位边喊道:“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 只见他径直走向第一排的最左面,依次收取戏钱。 待到走到杨木易面前时,小杨便笑着伸手向怀里拿钱。谁知他初时浅摸了一下,竟没有摸到钱。小杨以为钱放在最里面的衣服,便又仔细查探了一遍。 结果还是没有! 这下小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连忙起身将上上下下搜摸了个遍,依然没有一文钱的影子…… 此刻小杨只好尴尬地堆笑道:“老先生,实在对不住。我确实带了银钱进来听曲的,定是人多的时候走丢了。您看日后补上可好?” 林老头儿瞬间变了脸色,斜眼看着杨木易道:“走丢?那银钱又不是长了两条腿的人,怎么会走丢呢?” 杨木易忙笑道:“老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带的钱可能被人给顺走了……” 那林荫白了他一眼,说道:“来勾栏里看戏听曲的列位看官可都是有钱的大爷,你说你的钱被人给顺走了,谁信呐?”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着说:“就是!” 林荫骂道:“分明就是没钱却要白看!” 小杨急道:“我说你这位老先生,怎地如此说话?” 林荫又道:“摸了半天都摸不出一文,不是没钱又是什么!没钱也就罢了,却要占着前排正中的位子,装什么阔少?” 小杨心中一怒,正要发火,转念一想这老头儿再怎么无礼,却也是林夕梦的老爹。于是消解了心中的怒气,说道:“我真没骗您老人家,我来看戏的确是带了银钱的!” 林老头冷笑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但凡是伸手往怀里装模作样拿钱半天不见手拿出来的,都是没钱装蒜吃白食的家伙……” 小杨气道:“你……” 奈何自己理屈,终是无话可说。 这时林夕梦闻声走过来问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那林老头儿没好气的道:“遇到一个没钱装阔的浪荡子!” 林夕梦柔声道:“这位公子,我们也是靠手艺吃饭的。如今这年头儿大家都不容易,你就多少给一点戏钱吧,不要惹得我爹爹不高兴……” 杨木易一见她说话娇滴滴的,心中的不快早就没影儿了,忙笑着解释道:“林姑娘,在下是真的带了银子出门的,奈何钱丢了,不是我赖着不给戏钱。” 林夕梦闻言后轻叹了一声,便用手顺势拨弄了一下盘起的发髻。 杨木易见她抬起手臂时,露出了衣袖里面雪白的肌肤。而且林夕梦抬起的是右臂,杨木易瞬间联想到了他梦中见到的女子:那位宛若仙子一般的女子正是叫作林夕梦,犹记得她的右臂上部有一颗红豆大小的黑痣…… 小杨正联想着,双手便不自觉地掀起林夕梦右臂的衣袖。仔细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林夕梦的右臂上面并无任何黑痣。 原来她不是我梦中遇见的那个仙子,不是那个林夕梦……杨木易心中暗想着…… 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杨木易脸上,瞬间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只听林夕梦大喊道:“你果然是个登徒浪子,掀开我衣服做什么?” 杨木易连忙解释道:“林姑娘请听我说:我绝非故意轻薄于你!只因为我在梦中遇见过一个女子,她的名字也叫林夕梦,而且她的右臂上带有一颗黑痣。在下为了确认一下梦中的女子是不是姑娘你,所以才……所以才挽起了你的袖子察看,还请林姑娘勿怪!” 林夕梦却哭喊道:“鬼才信你的话!” 台下观众也都跟着起哄:“就是!我说我也做过这样的梦,是不是也可以走在大街上随便掀开大姑娘的衣袖了?” 那林荫这时候一把抓住杨木易的手,大声嚷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我女儿好好的一个清白姑娘家,愣是被你这个浪荡子败毁了!走,你跟我见官去……” 杨木易赶紧用力地想要挣开,一边挣脱一边急道:“老先生,你听我说,在下不是故意的!” 谁知小杨用力过猛,一下子将林老头儿甩开撞向了勾栏戏台子边上。恰巧那里有一颗钉子,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了林荫的左眼上。 随着林老头儿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的左眼顿时血如泉涌…… 林夕梦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众人眼见此情此景,又听得林夕梦高喊“杀人啦”,吓得连忙一哄而散,争相着往门外奔逃。好像跑得慢了一步,下一个受死的就是他。 杨木易只是愣在了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看来明明可以说开的一件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后世有大才子作诗如此暗讽勾栏戏子: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大概由于疼痛难忍,那林荫直接昏死了过去。 林夕梦赶紧扑倒在地,扶着林荫哭喊道:“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女儿……” 杨木易安慰道:“林姑娘,你不要担心。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请个郎中,给你爹爹医治一下……” 林夕梦厉声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败坏我的清白,打伤我的爹爹……你给我滚!” 杨木易低声道:“那好,我先走了,日后我定会回来补偿你们的。” 说罢,叹息一声,离开梨花行院。 二 通缉 不久,徐国发布了全城通缉令:兹有来历不明男子一名,不知籍贯姓名,年纪二十上下。此浪荡子先是听曲不给戏钱,又轻薄“梨花行院”头牌林夕梦毁其清白,后又打伤其父林荫致使左眼刺瞎。林荫因医治不及时已经死亡。今画男子相貌,有告发者赏银十两,有窝藏者与其同罪! 杨木易得到了消息,知道徐州已经无处容身,便立即动身离开了徐国。 他一路上戴着斗笠,将脸上涂抹得又黑又脏,倒也很容易通过了关卡。 出得徐州城,杨木易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他一口气又跑出一二十里地,直走进一片满是松林的山岗中。 他坐在山道边的大石头上,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现在安全了吧?” 只不过,他似乎高兴得早了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面前三丈处多了个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小杨,双手环抱着一柄乌鞘长剑。 杨木易起先心里“咯噔”一跳,转而也面不改色地看着对方。 小杨毕竟是带罪之身,终究坐不住了,于是起身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黑衣汉子并不回答他的话,反问道:“调戏了姑娘,又杀了姑娘的爹,就想跑路?” 杨木易正要驳回他的话,忽然一道影子如鬼魅一般从老远直奔向小杨,待到定下身来一看:原来是个花花公子。 之所以称呼他为“花花公子”,是因为他不仅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手里还拿着一把花里胡哨的扇子:衣裳和扇子上面全是花里胡哨的花鸟鱼虫——有牡丹花,有黄鹂鸟,有红鲤鱼,有花蝴蝶…… 花花公子摇着扇子笑道:“老铁,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摇扇公子称呼他“老铁”,倒不是跟他套近乎,而是他真的姓铁,名字叫做铁中棠。 黑衣汉子铁中棠冷冷道:“韦小宝,你来这里做什么?” 原来这花花公子竟是韦小宝。 韦小宝笑眯眯地道:“我说老铁,这破山岗又不是你们‘养气堂’的,我们‘正气山庄’的人就不能来吗?” 江湖几十年来,一直由“正气山庄”领袖着,正气山庄的庄主即是天下的武林盟主,是由江湖上成名的群侠一起推选的,这武林盟主正是金雍。金雍老先生德高望重,被推为盟主实乃众望所归。后来,由金老先生出资,三十六位大侠客出力,创建了这个“正气山庄”,统领着整个武林的秩序。这三十六位大侠客便是赫赫有名的正气山庄“三十六当家”。 然而,正气山庄毕竟只有“三十六当家”,面对偌大的天下九州的江湖,难免有统领不周的地方。一些邪恶之气渐渐生根发芽…… 于是,江湖中又出现了一个秘密的民间组织,他们也行使着惩恶扬善的宗旨,那些邪恶之徒对他们无不闻风丧胆。一时间邪恶之气逐渐平息,他们一行人正好也有三十六人。被人们称作“民间三十六刺客”,他们的组织又被人们称作“养气堂”。而“养气堂”的首领正是古隆,他为人十分低调古怪;传说这位古大侠乃是墨家传人且是墨子之后,继承了墨子的绝学《墨刺十一篇》。后来数千年江湖中出现的各类武功绝学,无不出自于此《墨刺十一篇》! 铁中棠冷冷道:“近日,我‘养气堂’接到一位神秘人物的‘恶人榜’名单,上面一共列举着三十六恶人。于是首领命我先行一步,依次铲除这名单上的三十六恶人……” 韦小宝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们正气山庄也收到了这份‘恶人榜’名单,盟主令我前来阻止你们的行动……” 铁中棠道:“什么意思?” 韦小宝回答道:“老铁你想啊:这个神秘人什么来头我们两家都不知道,如果贸贸然就按着他给的这个名单逐个铲除;万一杀错了人,我们两方岂不成‘冤大头’了吗?到了那个时候,江湖中人还会耻笑我等被真正的‘恶人’当枪使了……” 铁中棠若有所思后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你有什么高见?” 韦小宝道:“连日来,经过我多番打探:发现这位杨木易小兄弟被列在‘恶人榜’第三十六位,实在是有所冤枉!” 铁中棠眉头一皱道:“哦?” 韦小宝接着道:“首先,他去勾栏里看戏听曲,原是带了银两的,后来进门的时候确实被人顺走了;接着,他面对着林老头儿的冷言冷语刻薄刁难,先是耐心解释,然而林荫还是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最后,这位杨兄弟只是想看看那位林姑娘右臂上是不是有痣,确认一下是否为梦中遇见的女子……便被众人传为轻薄林姑娘的浪荡子,又因误伤了其父林老头儿,更是被通缉成为杀人犯!” 铁中棠道:“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韦小宝点头道:“千真万确!” 铁中棠道:“那你想怎么办?” 韦小宝道:“将他带走……” 铁中棠大手一挥道:“不行!你把他带走了,我回去怎么跟首领复命?” 韦小宝一笑道:“你自己想想办法嘛!老铁,告辞!”他话音刚落,已凭着他唯一会的绝学“神行百变”,带着杨木易脚底抹油跑出数十丈开外了…… 铁中棠一呆之后破口大骂道:“岂有此理!韦小宝,你这个混蛋!” 韦小宝“马不停蹄”,一连跑出了数十里地,这才停下将杨木易放开。 杨木易不禁大赞道:“韦大侠好精妙的轻功!” 韦小宝颇为得意地说道:“那是!我唯一会的武功就是这个了……” 杨木易道:“在下只怕铁中棠不肯罢休,还望韦大侠……” 韦小宝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想学呀你?我教你呀!” 杨木易大喜道:“多谢师父!” 韦小宝急忙道:“停!你不必拜我为师,你我以兄弟相称便好。” 杨木易抱拳道:“多谢大哥!” 韦小宝道:“这就对了嘛!金盟主说你日后必将习练数十门绝学在身,但最厉害的,还是《墨刺十一篇》!能学到墨子的这门远古绝学才算大功告成!” 杨木易点头道:“韦大哥,小弟记住了!” 韦小宝道:“你看好了,我现在就把‘神行百变’耍给你看,然后你再耍给我看看……”说罢,他便开始展示这门绝顶轻功。 杨木易等他耍完一遍,便依样耍了一遍。 韦小宝惊奇道:“可以呀你,看我耍一遍你就会耍了。想当年我可是看了九难师父耍了好几遍才学会的……” 杨木易道:“韦大哥过奖了,都是你教得好!” 韦小宝大笑道:“好小子,会说话!切记:以后在江湖中难免打打杀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正所谓三十六计……” 杨木易接话道:“走为上计!” 韦小宝道:“不错!” 杨木易道:“韦大哥,不知你们正气山庄有哪‘三十六当家’?” 韦小宝回答道:“大当家——扫地僧,二当家——独孤求败,三当家——张三丰,四当家——风清扬,五当家——无崖子,六当家——东方不败,七当家——张无忌,八当家——王重阳,九当家——乔峰,十当家——石破天,十一当家——虚竹,十二当家——慕容复,十三当家——郭靖,十四当家——周伯通,十五当家——杨过,十六当家——小龙女,十七当家——令狐冲,十八当家——方证,十九当家——冲虚,二十当家——岳不群,二十一当家——任我行,二十二当家——左冷禅,二十三当家——林平之,二十四当家——段誉,二十五当家——一灯大师,二十六当家——洪七公,二十七当家——黄药师,二十八当家——欧阳锋,二十九当家——龙岛主,三十当家——木岛主,三十一当家——张三,三十二当家——李四,三十三当家——袁承志,三十四当家——陈家洛,三十五当家——胡斐,三十六当家——韦小宝。” 杨木易又问道:“那‘养气堂’有哪‘三十六刺客’?” 韦小宝略一思索后答道:“古隆其人非常古怪,又很低调。他堂下的高手一般是不分先后与高低的,据我所知,是这三十六人:吴明、水母阴姬、燕南天、邀月宫主、李寻欢、西门吹雪、谢晓峰、楚留香、燕十三、叶孤城、陆小凤、沈浪、江小鱼、花无缺、傅红雪、萧十一郎、孙玉伯、孟星魂、夜帝、叶开、李坏、花满楼、孙白发、上官金虹、怜星宫主、阿飞、荆无命、中原一点红、韩棠、无花、胡铁花、姬冰雁、熊猫儿、路小佳、公子羽、铁中棠。” 杨木易笑问道:“那‘恶人榜’上又是哪三十六位恶人呢?” 韦小宝一笑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想要知道?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这些‘恶人榜’上的恶人嘛,你以后陆陆续续都会知晓的!” 杨木易疑惑一声道:“哦?” 韦小宝续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排在‘恶人榜’第三十六名就行了!” 杨木易一听自己才排在“恶人榜”第三十六名,心中老大的不情愿,便有些不痛快地回了一个字:“哦!” 三 恶人 韦小宝仿佛看出了杨木易心里的不痛快,便笑着问道:“怎么,嫌自己排名太低了?” 杨木易答:“不错!” 韦小宝大笑道:“你可知道,上了‘恶人榜’的人意味着什么?” 杨木易问:“什么?” 韦小宝正色道:“意味着死!你该庆幸排在了最末尾,而且被冤枉了。否则,你跟其他恶人一样,结局都只有死!” 杨木易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韦小宝一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吧!” 杨木易道:“韦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韦小宝道:“自然是回正气山庄复命了!”他接着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唉,回去又要面对我那七个婆娘,真是难搞,真是头疼,真是要命!” 他口中所说的七个婆娘,自然就是建宁公主、双儿、沐剑屏、曾柔、方怡、苏荃、阿珂了。 杨木易不明白的是:韦小宝一共娶了七个老婆,这是普天之下男人们都很艳羡的事情,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难搞、头疼、要命了呢? 于是问道:“为什么呢?” 韦小宝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老弟呀,你是局外人自然不懂局中人的痛苦哇!建宁公主刁蛮任性还老虐待我,双儿倒是最善解人意了,沐剑屏是一位高贵的郡主,曾柔虽然温柔但是心思太细密,方怡更是满怀心事,苏荃年龄最大武功也最高我最怕她了,唯有阿珂是我的真爱,可她又偏偏不够温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跟当年的唐伯虎一样,总算体会到老婆太多的痛苦了!所以人家唐伯虎才会为了秋香,甘愿入华府去当一个小小的书童了……” 杨木易似懂非懂地回道:“原来是这样啊……” 韦小宝一拍杨木易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说小老弟,你日后行走于江湖,可以多结交几个红颜知己,每日里喝酒作诗玩笑,万不可把她们都娶回家当老婆!切记,切记,切记!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杨木易点头道:“大哥,我记下了!” 韦小宝接着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笑傲江湖?有三两朋友快意恩仇,身边再有几位红颜知己作陪,实在打不过就走为上……这才是真正的笑傲江湖!明白了吗?” 杨木易又点了点头回道:“明白。” 韦小宝一挥手说道:“杨兄弟,多保重!后会有期!” 杨木易正要回一句“后会有期”,谁知韦小宝就跟来的时候一样,只觉得他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闪晃,眨眼之间其人就已经消失在远方了…… 几日之后,杨木易来到了青州地界。 青州位于黄河以南,东面临海,因此青国算是一个岛国。 这天,青州城的宋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前锣鼓不断,鞭炮不断。 宋家乃是青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宋府的公子宋仁美高中金科状元。青州另一大豪门秦家听闻此事,便有意与宋家联姻:将秦家大小姐秦风月许配给宋家公子宋仁美,从此两家强强联手,可谓是强上加强,在青州足可呼风唤雨…… 今日便是宋府迎娶秦家大小姐的日子,加上之前宋仁美公子高中状元,宋家实在是双喜临门。 杨木易路过宋府的门前,向着府上道了一声“恭喜”,便被门前迎亲的一人邀请着进入了府内。 小杨心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不过是道了一声恭喜,就被邀请进来喝喜酒了。原来说声恭喜便能蹭一顿美餐,看来以后没事要多对别人说说“恭喜”了。想到这里,小杨的心里美滋滋的…… 可转念一想:我没送礼就喝了人家的喜酒,是不是有点过意不去呢?想到这里,小杨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可转念又一想:管他的呢,吃了再说!再说了,他只要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于是,他随便找了一桌酒席的位子坐下。 许久之后,客人总算差不多坐满了。小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同桌的客人点头笑着对他说“你好”,小杨也只好点头笑着对他说“你好”。 同桌的客人点头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小杨也只好点头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 虽然大家彼此都不认识,但是这些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小杨这样想着。 不久,证婚人便请出了新郎宋仁美公子和新娘秦风月小姐。以及宋府的大老爷和老太太。 证婚人是个大胖子,胖子的嗓门一般都很大,只见他扯着嗓子高喊道:“各位贵客,请静一静,小可有话要说!” 众人果然都安静了下来,大概是被他声如洪钟的声音震慑到了。 那大胖子继续喊道:“今日,是宋府的宋仁美公子和秦府的秦风月小姐新婚大喜的好日子!让我们对二位新人鼓掌以示祝贺!” 台下的众人也果然听话,立即鼓掌叫好起来。 那大胖子又示意安静接着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也很配合,拜了天地。 接着胖子喊道:“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也很听话,拜了老爷和老太太。 最后胖子喊道:“夫妻对拜!” 就在新郎新娘准备交拜的那一刻,整个大厅突然传出了“噗”的一声。 此时在场的宾客都很安静,是以都听到了这“噗”的一声响。 放过屁的人都明白:这是一个屁的声音。 众人立马随着屁声向左侧望去,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要在这个“夫妻对拜”的紧要关头放出一个屁! 大家的目光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要把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凌迟处死…… 好巧不巧,杨木易就坐在左边的酒席上。 小杨虽然没有放这个屁,但是众人都看向了这里,搞的好像就是他放的这个屁一样。 他有点儿坐不住了,忽然目光一瞥,发现不远处有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姑娘,她此刻满脸通红,头低的快要贴近她的胸了。 小杨心想:不消说,这个屁肯定是她放的。 然而他又想到:人家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子,我作为一个行侠仗义的男子汉,怎么能让她承担放屁的罪名呢?不行,我必须挺身而出,护她的周全!何况只是承认区区的一个屁而已,这点儿牺牲又算得上什么呢? 于是小杨毅然起身说道:“对不住,是我放的屁!” 众人立刻对他投以鄙夷的神色。 只有那个穿着粉裙的女孩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惊讶之余,目光里还充满了感动和谢意。 小杨也微笑着看向了她。仿佛在说:你不要慌张,没事的! 小杨心想:这顿饭无论如何是蹭不到了,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屁,多少不是件光彩的事。 所以,他匆匆离开了现场。 四 铃铛 杨木易一路上都在叹气:唉,好好的一顿喜酒,没喝到实在可惜! 但他转念一想:好在帮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助人为乐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杨的心情忽然大好了,往后的喜酒多的是,这一顿没喝到又有什么可惜! 小杨正畅想着日后喝喜酒的场景,忽然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 同时拍他的人发出了一声“嗨”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很明显是个姑娘的声音。 杨木易蓦然回头一看,果然是个女孩子。 而且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而且不仅漂亮,她分明就是在宋府放了那个屁的女孩子。 女孩的一头长发乌黑亮丽,一阵风吹来轻舞飞扬。她的头饰上挂着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不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脆响。 女孩微笑着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哈……”说完她双颊一红,又低下了头。 小杨看着她朱唇皓齿一张一合,说的这几个字仿佛都飘浮着香气。 这当然是这个女孩子身体里天然的香气了,一个人说的话又怎么会有香气呢? 是人都会放屁。 女人当然也不例外。 有些书呆子可能以为只有男人才放屁,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只顾着读死书去了,而从未见过女人放屁。 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公平,男人随便在什么时间,随便在什么地方,随便放多少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女人若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个屁,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据说以前有个女人,只因为在人多的场合放了个响屁,内心羞愧后来就找了一根绳子上吊了。 这实在是大可不必。 其实女人的身体构造与男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有屁要放时,也是会“噗”的一声的。 有些女人可能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强行将屁忍住不放也是有的。 然而那得多难受呀!人活一世倘若连个屁都不能痛快的放,又有什么意思呢? 眼前这个女孩子很显然是个开朗之人,她能够做到有屁就放,仅凭这一点小杨就要给她竖起个大拇指。 所以,有屁就要放。 它就像是爱情,来无影去无踪,令人防不胜防。 小杨内心是如此活动着…… 随即小杨回过神来,也笑着道:“不用客气。举口之劳,小事一桩。何况助人乃快乐之本嘛!” 那女孩低着头说道:“你不知道……刚才若不是你,我简直……简直快要羞死了!” 小杨安慰她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刚才你做的很坦然。如果一个屁都不能痛快的放,那活着岂不是无趣?” 女孩却说:“话虽如此,但对我而言,这实在是救命之恩呢!” 小杨实在觉得好笑,却又不便笑出声来,只好忍住应道:“姑娘言重了,那不过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哪里算得上是救命之恩呢?” 女孩又道:“在你看来是一件小事,但在我看来却是天大的事。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报答你的……你如果不让我报答你,我……我想我一定会憋死的!” 杨木易怔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小姑娘会将这件小事看得如此严重。 那女孩接着道:“我虽是一个女子,却也懂得闯荡江湖要恩怨分明。我不喜欢人家欠我的情,也不喜欢欠人家的。你若是不让我报答你,那就是瞧不起我;你若是瞧不起我,我的心会很受伤。一个人若是被人瞧不起,还每天都伤心欲绝,那活着才真的无趣……” 小杨简直是惊呆了。他一开始还觉得这姑娘有些害羞,也有些温柔。 没想到她刚才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话语,才让他觉得她是如此能说会道,这就不只是开朗和坦然了,这简直是热情似火了…… 小杨只好苦笑问道:“那你想要怎么报答我呢?” 女孩马上来了精神:“这样吧,你闯荡江湖的话就带上我。我现在还没想到要怎么报答你,但只要我跟着你,就总会想到的……” 小杨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禁哑然失笑。 女孩笑问:“那你是答应了?” 小杨反问:“我能不答应吗?” 女孩撅起嘴道:“不能!” 小杨有些为难地道:“只是……” 女孩忙问:“只是什么?” 小杨应道:“只是江湖凶险,何况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这么放心?” 女孩立刻笑道:“原来是这个呀!我叫宋铃铛,你呢?” 杨木易心想:这女孩果然是人如其名,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头上的铃铛挂件还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随后小杨回答:“杨木易。” 女孩若有所思地道:“杨木易……这名字很一般嘛!我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小杨回道:“好听。对了,你跟宋府什么关系?” 女孩眨了眨眼笑道:“今天宋府的新娘子是我未来的嫂子,你现在明白那个屁有多煞风景有多尴尬了吧?” 小杨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宋铃铛又问道:“对了,杨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杨没有回答,反问她道:“我如果跟你说我是名列九州‘恶人榜’之上的恶人,你怕不怕?” 宋铃铛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木易,然后说道:“你是恶人?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杨木易一笑道:“你傻呀?哪有恶人把‘恶人’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的,那不是你傻就是他傻……” 宋铃铛白了小杨一眼道:“你才傻呢!” 小杨正儿八经说道:“我说真的,我若真是恶人的话,你还跟着我吗?” 宋铃铛嫣然一笑道:“跟,为什么不跟!” 小杨好奇地问:“为什么?” 宋铃铛得意道:“没有为什么,你就不像是恶人!” “我可是被他们送了外号叫做‘浪荡子’还有‘登徒子’呢!”杨木易有些坏笑着说道。 “快点儿上路吧!你这个浪荡子!”宋铃铛只是催促着。 不知道为什么,杨木易忽然觉得,青州的女孩子是如此热情大方。想到了这里,心里暖暖的…… 小杨此刻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几句词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就这样,他二人一路上吃着火锅唱着歌,风风火火恍恍惚惚地闯荡着九州…… 五 山庄 杨木易宋铃铛二人一路结伴同行。 小杨一路上把自己由于一系列误会被打成“恶人”一事前前后后都跟宋铃铛讲了。 宋铃铛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想怎么做?” 小杨答道:“我有一个想法……” 宋铃铛插话道:“什么想法?” 杨木易正色道:“我必须去一趟地处扬州的‘正气山庄’,当面向金雍金盟主说清楚此事来龙去脉。然后,然后向他奏请——我誓要铲除排名在我之前的三十五个恶人!” 宋铃铛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杨木易道:“那个神秘人将我打成了‘恶人’,我本来心里就有气;谁知道我在‘恶人榜’竟然排名垫底,这就更令我不爽了!我倒要看看在我之前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然后再将他们一个个逐一铲除……你说,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宋铃铛伸出两个大拇指赞道:“太棒了!我绝对支持你!” 杨木易内心颇觉温暖和感动,紧紧抓住了宋铃铛的手,说道:“谢谢!” 感动之余,杨木易赶紧松开了双手,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尴尬。 而宋铃铛亦是双颊晕红。 许久,还是宋铃铛打破了尴尬气氛,笑道:“杨大哥,让我们一起闯荡江湖,惩奸除恶!” 杨木易也笑道:“好!不但除恶,还要除恶务尽!”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向着扬州方向而来。 正气山庄不在扬州城内,而是在城郊龙山上。 龙山并不高,但是山脚至山顶满是一片竹海。 翠竹掩映之中,一片山庄映入眼帘。 山庄大门牌匾之上,隶书四个大字:正气山庄。 门前一对獬豸,栩栩如生,威武霸气。只见它们神态凶猛,独角,龙爪。传说獬豸可辨善恶忠奸,一旦发现奸恶之人,便以角将其触倒,再吃下他的肚子。是法治公正的象征。 一位穿着僧袍的老者,两缕眉毛和一条胡须,都呈银白色。 老者手拿一把扫帚,将正气山庄门前的落叶与松针,一下一下地打扫干净。 见到杨木易宋铃铛前来,便将扫帚倚着一棵雪松而放,双手合十微笑问道:“阿弥陀佛,两位可是杨少侠与宋姑娘?” 宋铃铛眨了眨大眼睛,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杨木易倒是猜出了几分,躬身行礼说道:“大师莫非就是正气山庄大当家——扫地僧?” 只见扫地僧微微一笑道:“虚名而已,善哉善哉!” 杨木易道:“大师,这山庄的打扫事务自有旁人料理,您何以自降尊身去做这等事?” 扫地僧道:“事无贵贱。凡事总要有人去做,譬如扫地这类小事,你不做我不做,山庄岂非脏乱不堪?欲成大侠为国为民,先做小侠为友为邻。” 杨木易道:“大师之言,铭记于心。晚辈受教了……” 扫地僧微笑道:“庄主早已料到今日你二位会造访山庄,已等候多时了,请入内吧!” 宋铃铛好奇道:“你们庄主莫非是个神仙?竟能神机妙算……” 扫地僧哈哈大笑,便又拿起扫帚扫地了。 小杨心想:庄主与扫地僧真神人也! 于是道了一声“多谢”,和宋铃铛一起走进山庄。正中一条石道,两边都是松柏苍翠。穿过石道,便到前厅。 前厅中间的大座上,一位老人白发苍苍,面色却是红润。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轻抚银须,正微笑看着他二人。 左右两边各有两张红木大椅,一共坐了四人。 小杨心说这位想必就是正气山庄的庄主金雍了,他也是天下武林公推的武林盟主。于是拱手说道:“金盟主好。” 金雍笑着点头回道:“你们一路上风尘仆仆,辛苦了。” 小杨也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们一路上吃着火锅唱着歌,一路雪月风花,甚是惬意。” 金雍老爷子哈哈一笑,手指两侧介绍道:“他们四位分别是——独孤求败,张三丰,风清扬,无崖子。” 小杨暗想:这四位可都是绝顶的高手啊!忙行礼道:“在下见过四位前辈!” 四人俱都点头一笑,风清扬道:“老夫观你言行举止,虽是洒脱不羁,却也绝非恶人。这一点倒是跟我那徒孙令狐冲像的很……” 小杨笑道:“承蒙风老前辈夸奖,晚辈感激不尽!说起令狐大侠,怎么不见他呢?” 金雍笑道:“其余众人都外出到各州办事去了,是以山庄只剩我们几人。” 小杨点头应道:“原来如此。” 金雍接着说道:“杨少侠你的遭遇我们已经知晓了,这其中当是有些许误会……” 杨木易立即正色道:“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们拿着那个什么神秘人搞出来的恶人榜,也不调查清楚,就把我打成了恶人……真是岂有此理!” 无崖子微嗔道:“杨木易,你不得造次!” 金雍微笑着道:“无妨,无妨。” 只见张三丰一抹胡须道:“这个误会实属我们行事欠妥造成,杨木易小友有些不爽快情有可原……” 独孤求败也道:“不错!倘若有朝一日找出了那个神秘人,我独孤求败一定要去会会他!” 杨木易道:“说到这里,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盟主可否准许?” 金雍笑道:“杨少侠你想查明这件事情的原委,对吗?” 杨木易回答道:“是的。我不仅要揪出这个神秘人,还要铲除恶人榜上在我之前那三十五人!” 金雍问道:“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杨木易傲然道:“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把我诬陷为恶人,还把我排在榜单最末尾……” 金雍和四大高手都哈哈大笑。 杨木易接着道:“我倒要看看那三十五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金雍老爷子抚了抚胡须,笑着说道:“也好。就让你去追查此事吧!你无须担心,我会派人暗中助你的……” 杨木易大喜道:“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金雍说道:“我会修书一封,邀古隆先生同时分派养气堂高手,一起助你完成此事。” 小杨乃问:“盟主,在下离开山庄之后,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金雍回道:“自然是去青州宋姑娘的家了……” 宋铃铛插话道:“金盟主,我们不是查案么?去我家干什么?” 金雍说道:“有些事情不便细说。事不宜迟,你们快出发吧!若晚了时日,宋府将会有血光之灾……” 宋铃铛大声道:“我不信!你胡说!” 无崖子突然厉声呵斥道:“放肆!” 杨木易一拽她的衣袖,忙说道:“请原谅宋姑娘心直口快,我们这就出发,告辞……” 说罢拉着宋铃铛直走出山庄,向着青州方向快马疾驰。 六 宋府 二人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宋府已经出了大事。 前些时日,宋府与秦府联姻,宋家大公子宋仁美和秦家大小姐秦风月大婚之喜,那时候全府上下还是一片喜气洋洋。 加上之前宋公子高中状元,宋家实在是双喜临门。 今日一见,却是大门之上挂了白幡,守门之人也都戴了白布…… 宋铃铛心中大惊,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守门的赵大答道:“大小姐,我们家公子已于前日去了……” 宋铃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赵大重复答道:“公子去了……” 宋铃铛道:“这怎么可能呢?月初我大哥才成亲的,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说完她先是哽咽抽泣,随后便嚎啕大哭起来。 赵大过了一会儿回道:“谁说不是呢!公子好像是……好像是得了一种怪病……” 宋铃铛这才停止哭泣,又问道:“你快告诉我:我大哥到底得的什么怪病?” 赵大摇了摇头答道:“这……小的也说不上来,你还是进府问问老爷和老太太吧……” 宋铃铛明白他只是一个下人,这其中的具体原由他自然是不清楚的。随即又开始掩面痛哭…… 杨木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难过。然后说道:“铃铛,我们先进去吧。” 宋铃铛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走进了宋府。 进入宋府,一眼便看见了灵堂。 宋铃铛此刻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哥哥,哥哥……” 宋府大老爷和老太太看到宋铃铛回来,便一把抱住了女儿,三人抱作一团一起放声大哭。 老夫人哭着道:“铃铛啊,你大哥……他怎么突然就去了……他还这么年轻啊!”说罢直哭晕了过去。 众人忙将她扶进内屋,这已是老太太十数次哭晕。 宋铃铛问老父亲道:“爹爹,哥哥他到底是怎么去的?” 宋老爷哽咽道:“你大哥……你大哥他前日突然暴毙而亡,我们也曾找了好几个大夫,他们也都说不上病因,只说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病……” 杨木易觉得此中必有蹊跷,便四周环视了一圈,他突然发现:为什么宋仁美的新婚妻子——秦府的大小姐秦风月,也就是宋铃铛的嫂嫂,没有出现在现场呢? 按理说她的丈夫突然身故,加之他二人又是新婚之喜,她应该披麻戴孝现身灵堂,跪地守灵迎送来往宾客。 如今她秦风月不在此间,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缘故? 想到这里,杨木易便直接问道:“敢问宋老爷:府上新夫人为何不来守灵?” 宋老爷这才注意到小杨,于是上下打量了一遍,问他道:“你是……” 宋铃铛一抹脸上的泪水,应道:“爹爹,他叫杨木易,是女儿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宋老爷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杨公子,老朽的儿媳妇原是在灵堂守灵的,然而她毕竟是秦府的千金,没过多久她就支撑不住回新房歇息去了……” 小杨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他低头略一思索,又问道:“宋老爷,在下略懂医术,可否让我看看宋公子的遗体?” 宋老爷愣住了一下。 宋铃铛扯了一下杨木易的胳膊,有些害怕地说道:“你……你不害怕么?” 小杨笑笑说道:“没事,我乃堂堂男子汉,这有什么可怕的……” 宋老爷点头应允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杨公子查看我儿遗体吧!”随后招了招手命道:“来人,开棺!” 几个下人打开了棺材,便立即走开了,都没敢看棺材里面一眼。 小杨走近棺材,先是从头到脚检视了一遍宋仁美的遗体,发现他的身体并无任何异常。 给人的感觉就是:宋府大公子是正常死亡的。 但是,这只能骗骗外行人。 小杨毕竟是跟村野郎中学过医术的,眼前的景象骗不到他。 从来都是高手在民间,虽说是村野郎中,可他尝过百草见过百种疑难杂症,不是那些所谓的挂牌大夫和太医们所能比的。 也就是说,那些大夫和太医们懂得的东西,村野郎中懂;而他们不懂的东西,村野郎中照样懂。 此乃“实践出真知”也! 师父姓名伍使仁,人送外号“手下无死人”,可见医术何等高明。师父告诉小杨:“如果一个人疑不是正常死亡,那么就算他的遗体毫无异常,他的舌头必然有异!” 这句话小杨一直牢记在心里。 小杨以双手掰开宋仁美的嘴,果然发现他的舌根呈乌黑色,这显然是中毒造成。也就是说,宋公子是被人下毒致死。 现在知道了宋公子是中毒而死,那么下一步就是追查下毒之人了。 这个下毒的人会是谁呢……小杨心里想着,然后迅速扫视了一眼灵堂的众人。 目光经过宋铃铛处,只见她虽站在宋仁美的棺椁边上,但是毕竟心里害怕,还是不敢靠得太近。在小杨检查他哥哥舌头的时候,她更是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看着她眼睛里还有泪花闪动,小杨心里一阵叹息:铃铛真是可怜,她哥哥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短暂的惆怅过后,小杨径直走到宋老爷面前,说道:“宋老爷,府上宋公子是被人毒害致死的!” 宋老爷“啊”地大吃一惊,随后问道:“杨公子,你可知晓是中了什么毒吗?” 小杨摇头回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有一点:这种毒一定不是寻常所见的,无色无味……” 宋铃铛快步走近忙问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害了我的哥哥……” 小杨安慰她道:“铃铛,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下毒之人揪出来,以告慰你哥哥在天之灵……” 说罢,杨木易陷入了沉思。 任何一桩他杀案件,不外乎情杀、仇杀和劫杀三种。而劫杀又分为劫财和劫色二种。 宋仁美是一个男子,首先排除劫色。 而他自从新婚以来,并没有外出过,自然又排除了劫财可能。 宋公子是个读书人,一向儒雅淡泊,一派翩翩公子彬彬有礼之风,断无平白无故与人结仇可能。 因此,排除仇杀。 那么,现在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情杀! 一想到这里,杨木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宋仁美的新婚妻子秦府大小姐秦风月? 他们二人可是刚刚新婚不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风月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小杨内心里反复琢磨着…… 七 闺房 秦府大小姐秦风月? 她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杨木易的心里翻江倒海,反复琢磨…… 倒是宋铃铛推了他一下,问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杨木易道:“我想我好像了解一些眉目了……” 宋铃铛好奇地问了一声:“哦?” 杨木易看着她说道:“铃铛,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嫂嫂的闺房吗?” 宋铃铛点点头回道:“你跟我来……” 杨木易边走边问道:“她的闺房一定很漂亮吧?” 宋铃铛幽幽回答道:“是呀!想想月初的时候,还是我帮哥哥布置的新房呢!那时候房间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五彩缤纷的多么好看……有全新的器具,有各色的鲜花,有大红的喜字……” 少顷,宋铃铛接着道:“只是不知道现在哥哥的新房是什么样子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来到宋仁美和秦风月的新房之外。 果然这新婚的闺房不一样了。 如果说先前是五彩缤纷,那现在已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了:白的是布,黑的是字。 说来也怪,本来闺房里面静悄悄的;就在二人走近的那一刻,那闺房突然传出了哭声。 杨木易从小到大听过太多的哭声,什么是真哭,什么是假哭,什么是半真半假哭,他都能瞬间分辨出来。 很明显,闺房里的哭声是假哭。 这是何等地毫无心肝之人,才能干嚎出这种声音! 师父伍使仁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哪一户的人家有人死了,你就听那些守灵人的哭声,便能知晓死的那人是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死亡。 这世界上的哭分为三种:有泪有声是真哭,有泪无声算半哭,有声无泪为假哭。 闺房里的人不出意外的话,是秦风月没跑了。 她那哭声只是在干嚎,你如果此时出现在她面前,会发现她一边干嚎,一边会用眼角偷看你有没有在看她——看出她的虚情假意。 果然,二人刚走进房间,秦风月嚎得更大声了。 宋铃铛她是认得的,小杨她却不认得,于是她一边干嚎一边假装以手绢抹眼泪,眼角顺便瞟了小杨几下。 宋铃铛自然不懂这哭的学问,还好言相劝道:“大嫂节哀顺变,莫要太伤心了……” 那秦风月这才收起干嚎,假意哀婉说道:“铃铛妹妹,我的好妹妹呀,你说你哥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宋铃铛一经她挑起伤心事,马上啼哭着说道:“是呀……”铃铛这哭声有泪有声,自然是真哭。 秦风月接着道:“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往后可怎么活呀?”说罢,又拿帕子抹了一下眼角。 杨木易心中虽是鄙夷,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问道:“敢问宋夫人:你夫君宋公子前天到底是怎么死的?烦请告知……” 秦风月抬头望着他却问:“你是?” 杨木易道:“在下杨木易,是宋铃铛的朋友。” 秦风月这才回答道:“前日,拙夫忽然喊叫腹痛,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杨木易问:“前日什么时辰?” 秦风月道:“约莫亥时发作,子初人就没了。” 小杨又问:“宋公子除了大喊腹痛,还有何异状?” 秦风月道:“并无其他异状。” 小杨心想:问是问不出什么了,既然明察行不通,便只得夜间暗访了…… 就在小杨不经意间,发现这秦风月的嘴唇很红,想是涂抹了一番。 自古服丧期间,守孝之人都是素面素服,且是少吃少喝,以此表达对死者的哀悼。 小杨当下没说什么,只是示意铃铛离开。 二人走出房间,铃铛马上问道:“杨大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小杨答道:“你大嫂很可疑……” 宋铃铛有些不信道:“啊?” 小杨问道:“你难道什么都没发现吗?” 宋铃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没有……” 小杨又道:“你嫂子嘴唇那么红,她是毫无哀悼之情!” 宋铃铛问:“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就算她这是于理不合,你也不能说我大哥的死跟她有关吧?” 小杨回道:“我目前只是说她很可疑,何况,有没有关联今晚便可见分晓……我敢肯定:如果你大哥是被人毒杀的话,她一定有帮手!” 宋铃铛马上来了兴致道:“那好,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小杨笑着说道:“你性子大大咧咧的,我怕你一不小心弄出了声响,结果打草惊蛇了……” 宋铃铛道:“你胡说,我才不会呢!” 小杨笑道:“万一我们正在暗查,你突然又来个‘噗’的一声……这事儿岂不泡了汤?”小杨说罢撒腿就跑。 宋铃铛微嗔道:“你这个浪荡子!又在胡说八道……”说完便要追着打他。 小杨无法,只得让她在背上狠捶了几下,铃铛这才解气。 小杨接着说道:“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晚上你可以跟着我,但是千万不要弄出声响。你可以做到吗?”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撅起嘴应道:“知道啦!” 小杨一笑说道:“查案好比钓鱼,保持耐心,保持安静,鱼儿才会上钩……” 宋铃铛不服气地道:“说的好像你是个神探似的……” 小杨笑问:“我难道不是么?” 宋铃铛突然一笑道:“我只知道有人前几天还是个浪荡子,还是个登徒子呢……”说完便笑着跑开了。 小杨笑道:“好哇,刚才我笑你被你捶一顿,现在你笑话我又怎么说?看打……”说罢在后面追铃铛。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煞是有趣。 宋府堂前有个大花园,中秋佳节才过,园中花香四溢。 加之清晨下了一阵小雨,满园花朵更是娇艳欲滴。 杨木易眼看着深秋烟雨后的花丛,便有感于前事种种,乃作《江湖行》诗一首: 一骑江湖诀红尘, 烟雨蓑衣任平生。 蓦然回首萧瑟处, 恰似无情还有情。 小杨心绪随后顿时豁然开朗。 听宋铃铛说:秦风月的闺房后面还有个后花园。 到了晚上,杨木易宋铃铛陪着宋府二老吃过晚饭。 宋铃铛对着宋老爷和老夫人少不了一番言语抚慰,杨木易也在一旁跟着开解。 随后他二人便按照计划准备开始行动了。 时辰定于戌亥交接。 八 偷会 秦风月的闺房侧面是后花园。 而花园的后面是宋府的后门。 杨木易宋铃铛二人便潜藏在花园之中。 时值中秋已过,满园桂菊飘香。 二人闻着花香,倒也不觉无聊。 反倒有那么一丝丝惬意…… 大约亥初时分,突然,一道黑影从墙外一跃入内,落地竟一丝声响也无。仅凭这一下身法,便知此人轻功了得。 那人左右一番探视,随后径直钻入秦风月的闺房。 宋铃铛想要起身跟上去,被杨木易一把拉了回来,示意她先不要跟进,以免打草惊蛇。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杨看着铃铛微微点头,表示可以靠近秦风月的闺房了。 待到二人蹑手蹑脚走近闺房外面,只听得房内一个男人很粗犷的叫喊声和一个女人很销魂的呼唤声不绝传入耳中…… 那女人一直重复呼唤两个字:“用力,用力,用力……” 那男人不断粗鲁地骂她:“你这个**!你这个骚货!你这个**!……” 小杨和铃铛听到这些粗鄙之语,瞬间都脸红到了耳根。 又过了一会儿,那一对偷情之人总算是完事儿了。 那男人问女人:“爽吗?” 女人娇喘答道:“爽!爽呆了,爽飞了……简直是爽歪歪!” 男人又问:“既然只有老子能给你快乐,你又为何要结识那官二代戴玉冠和富二代宋仁杰?” 女人娇笑说道:“哎呀,别生气啦!知道你最厉害!谁知道那二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呢!一个比一个时辰短,让我无法快乐满足……” 男人哈哈大笑:“你这个臭**果然够劲儿!也不枉老子帮你杀了那两个窝囊废!”说罢继续大笑。 女人又道:“我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了……怎么办呀?” 男人笑道:“怕什么!你就说怀的是宋仁美的遗腹子,让宋家帮老子养儿子,宋家有了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哈……” 女人娇嗔着道:“讨厌!你可真坏!” 男人骂道:“去你妈的!说的好像你是个贞节烈女似的!水仙不开花——你他妈装什么大瓣蒜?” 女人忙赔笑道:“是我说错,别生气嘛!” 男人似乎还没解气,鼻孔里“哼”了一声。 宋铃铛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便要冲进闺房,要抓这对奸夫**一个现行…… 杨木易急忙一把拉住了她,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只好继续蹲在墙角。 那男人随后又问道:“我且问你:我那婆娘刘大花到底是被谁杀的?戴玉冠还是宋仁美?” 女人忙道:“这个呀,我是知道的,是戴玉冠亲口告诉我是他杀的你婆娘……” 男人怒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回道:“因为咱俩一直是偷会的,如果我家里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后来我发现不来月经了,便知道怀上了你的孩子……戴家和我们秦家一直有往来,于是我就慢慢引诱了戴玉冠……” 男子问道:“那后来呢?” 女人答道:“后来戴玉冠发现我不是处女,就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是哪个混蛋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我实在是逼不得已,只好把你说了出来……” 男子大骂:“他奶奶的戴玉冠,竟敢骂老子混蛋!他真真是死有余辜!” 女人接着说道:“我怕他不愿意娶我,于是跟他说了很多好话,答应他以后一定加倍服侍他,他这才作罢了……” 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只是你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于是,你就找我将他杀了……” 女子娇声接道:“谁说不是呢!你威猛能给我半个时辰,那戴玉冠只能给我一碗茶的时间;那个宋仁美就更别提了,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卸货了……真是一个不如一个!”说完她便娇笑起来。 男子不禁哈哈大笑:“你这个骚婆娘……” 宋铃铛再也忍耐不住,她哥哥尸骨未寒,她嫂子便在婚房中跟她的姘头偷情!换谁能够忍受? 铃铛一脚踢开房门,厉声骂道:“你这个**!我哥哥尸骨未寒,你竟在新房与人偷情!你的良心何在?天下间竟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秦风月猝不及防,慌忙扯起大红被褥遮住了胸前一对雪球。 杨木易朗声道:“原来你秦风月就是‘恶人榜’排名第三十五的‘黑寡妇’!你的确比我无耻恶毒太多了!我呸!” 那男人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问道:“小子,你他妈谁呀?报上名来,老子西门青的刀下从不杀无名鬼!” 这人正是江湖人称“曹孟德第二”的淫贼西门青,凭借着一身好武艺“西门刀法”与上乘轻功“片叶不沾身”,专门奸淫已婚的妙龄少妇。有的少妇强烈反抗,他便先杀后奸。总之只要是他盯上了的女人,便没有一个能逃脱魔掌…… 这秦风月自然只是他西门青的其中一个玩物而已。 只是秦风月却不知道个中详情,她还以为西门青只对她一个人交公粮。 杨木易蔑视他说道:“小爷杨木易,今日便要为民除害取你这个帮凶的狗命!”说罢拔剑便刺。 小杨此前先是跟着正气山庄三十六当家韦小宝学会了绝顶轻功“神行百变”,后来又在与宋铃铛返回青州途中遇到了三十五当家胡斐;胡斐为人磊落耿直,当即就将祖传的“胡家刀法”与苗人凤传授给他的“苗家剑法”,倾囊教给了杨木易宋铃铛二人。 胡斐还嘱咐他二人:“胡家刀法”不一定非要用刀,用剑也照样可以发挥威力!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要融会贯通万物皆为我用,所谓“无招胜有招”是也! 那西门青也不答话,跃起挥刀相迎。 两人便在房中对战三十多个回合,只见一片刀光剑影,桌椅尽数散落地上。 因为杨木易的剑招时而像刀法时而又像剑法,斗的西门青渐渐落于下风,他此刻只是慌乱招架。 这大概也跟西门青的体力有关,毕竟他长时间沉迷于美色,身体已渐渐被掏空。 西门青边招架边问道:“臭小子,你这使的到底是什么剑法?怎么其中还有刀法的影子?” 杨木易冷笑了一声,答道:“小爷这叫‘杀贼剑法’,专杀你这种淫贼的!” 西门青大怒道:“胡说八道!岂有此理!你这个臭小子,你当真以为你能杀得了老子?” 杨木易笑着道:“对了,我这‘杀贼剑法’还有一式绝招,你想不想知道?” 西门青便问道:“你有什么绝招?” 杨木易道:“我这绝招叫作‘一剑开瓢’,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小杨疾挥一剑,朝着西门青面门劈下来。 看样子真要给西门青的脑袋开个瓢了…… 九 招供 西门青看着小杨这一剑“一剑开瓢”就要理想实现,吓得急忙以他的大金刀横架头顶格挡。 金刀就是金刀,一分钱一分货。 杨木易手中的剑不过是普通熟铁打造,就在刀剑相碰的一瞬间,这把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而西门青的金刀竟然毫无异常,就连一丝丝卷口都没有。 就在杨木易看着手中断剑一愣之下,西门青心中大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西门青全力挥舞着金刀,从左至右一刀斜斩,想要将杨木易一刀两断。 忽然一个身影加入了战团,挥剑挡开了西门青这一刀。 杨木易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宋铃铛。 这下有了宋铃铛并肩作战,战局立马呈现一边倒的情形。 原本小杨一个人就能应付,只是那一下发呆被西门青钻了空子而已。 西门青大骂道:“不要脸的两个兔崽子!竟然以二对一跟老子打斗,你他妈真当老子傻呀?老子不玩了……” 他话音还未落,便施展他的独门轻功“片叶不沾身”,一个斜闪破窗而出,又一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宋铃铛一跺脚嗔道:“真可惜!让他跑掉了……” 杨木易安慰她说道:“放心吧!这个恶贼也做了不少坏事,迟早会被我们抓住的!” 宋铃铛这才点点头不再郁闷。 杨木易转过头看了秦风月一眼,冷冷说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有话问你!”说罢又把头转回去。 宋铃铛略带鄙夷的神色轻声说了两个字:“恶心!” 杨木易亦深有同感,同样感到恶心! 话说这“黑寡妇”,乃是产自异域的一种剧毒型蜘蛛。一般指的是雌性蜘蛛,最大能长到一寸之长;其身体大部分为黑色,腹部有红色漏斗状的斑纹。雄性蜘蛛个头很小,大约只有雌蜘蛛的一半,甚至更小。 “黑寡妇”毒性很强,是响尾蛇毒性的十五倍。若是人类被它咬到,需要及早医治;如若医治不够及时,可能会导致心力衰竭而一命呜呼! 雄性蜘蛛要想和雌蜘蛛交配,必须通过三重考验: 第一关,在接近雌蜘蛛时,须避开其天敌和其他雄蜘蛛的袭击,许多雄蜘蛛在过第一关时就已经死亡; 第二关,雄蜘蛛要避开雌蜘蛛无情的攻击,因为雌蜘蛛不见得对它有好感; 第三关,雄蜘蛛要迅速爬上雌蜘蛛那巨大的身体,就像是爬上一座大山一样。 一旦爽完之后,就必须迅速提起裤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雌蜘蛛,否则就会被雌蜘蛛夹住并一口咬死,成为“黑寡妇”的又一个亡夫。而多数雄蜘蛛完事之后可能是太累或体力不支,最后只能成为黑寡妇裙下的一个个亡魂…… 等秦风月整理好了衣衫,杨木易这才转过身来,盯着她问道:“说说吧,你是如何与西门青合谋害了宋公子性命的,还有戴玉冠是怎么死的……” 秦风月慵懒地拨弄着头发,微微浪笑着说道:“你们不是躲在屋外都偷听到了吗?怎么还问……” 宋铃铛抢先道:“不要脸!简直不要脸之极!我们只是听到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污言秽语,以及你是主谋他是帮凶,具体作案过程并不清楚……我劝你从实招供,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说罢宋铃铛横剑架在了秦风月脖子上。 秦风月这才变得害怕起来,忙说道:“好好好,我这就从实招来,千万别杀我……” 宋铃铛杏目圆睁,厉声道:“快说!” 秦风月这才从头到尾讲述了作案经过:“我因为之前与西门青偷会,后来不小心有了身孕,便想着找一位和我们秦家门当户对的府第公子哥嫁了。西门青本有家室,而且家里一穷二白,我父母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 宋铃铛插话道:“打死你那也是活该!” 杨木易看向秦风月说道:“你接着说……” 秦风月接着道:“我先是接近了官二代戴玉冠,他乃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自然很容易就把他勾引到手了。可能是他玩过的女人太多了,所以那方面跟西门青比起来差得太远。西门青毕竟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少不得练武强身,那一身的腱子肉是真令人眼馋哪……” 宋铃铛嗔怒道:“无耻!” 杨木易道:“继续……” 那秦风月续道:“于是我找到了西门青,想让他帮我将戴玉冠杀死。西门青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他对我勾引了戴玉冠一事还耿耿于怀。于是我又在戴玉冠面前说了以前偷会西门青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他的,他之前还因为我不是处女的事追问过我……” 杨木易问她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把这件事告诉戴玉冠了?” 秦风月看了杨木易一眼,幽幽地道:“因为……因为我想利用戴玉冠去杀了西门青的婆娘刘大花,这样可以彻底激怒西门青,然后他就会转头杀掉戴玉冠……” 杨木易怒声道:“你可真是恶毒!你接着说……” 秦风月阴笑一声道:“果然,西门青被激怒了,他可能猜到了是戴玉冠派人杀了他的婆娘:因为是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戴玉冠当然会发泄心中这口怒气;而戴玉冠不会武功杀不了他,只好杀了他的婆娘来泄愤了……” 杨木易听了她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冷噤,心想:这世上最恶毒的女人恐怕就是她了!叫她“黑寡妇”还真不为过…… 于是冷冷问道:“那后来呢?” 秦风月道:“后来……后来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心想必须要找到下一位接盘侠了……” 杨木易道:“所以,你就找到了宋公子?” 秦风月点点头答道:“是的。宋仁美不久前高中状元,嫁给他也算郎才女貌了……” 宋铃铛忍不住骂道:“我呸!你这个毒妇,也配嫁给我哥哥?” 秦风月并不搭理她,毕竟她秦风月都能做出这许多灭绝人性之事,这几句嘲讽之语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木易道:“你这次是怎么跟西门青合谋害了宋公子的?” 秦风月道:“因为这次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不能再像杀戴玉冠那样直接动刀了。西门青说他有一种迷药,用量少的话只是使人昏迷;而大量使用便会害人于无形,这种药本就无色无味,人死了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破绽。这次西门青倒是心甘情愿去做的,因为他一想到宋家在帮他养儿子,他还能悄悄地跟我偷会,他便觉得无比快活和刺激……” 宋铃铛以剑逼近秦风月的脖子,大骂道:“恶妇毒妇**……我杀了你!” 杨木易刚要去阻止,秦风月已经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只是秦风月却不是宋铃铛杀的。 她的左乳上正插着一柄飞镖,那飞镖隐隐闪烁着蓝光,很明显是一枚毒镖! 秦风月就躺在地上,黑血流了一地,面目甚是狰狞。 秦风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至此,“恶人榜”排名第三十五的“黑寡妇”秦风月已被铲除! 十 追凶 宋铃铛看着地上秦风月那恶心的尸体,先是呆了一下,转而忽然觉得快意:这个恶妇终于死了,哥哥宋仁美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过了半晌,她才问道:“你说是谁杀了她呢?” 她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对着空气在说话,杨木易早已不在房里了。 显然,小杨一跃追凶去了。 夜色之中,小杨紧跟着前面那一道黑影,一路穷追不舍。 此时已是夜半,青州城门早已关闭。 就在那道黑影正准备纵身跃上城墙那一刻,小杨抢先出手,以韦小宝所传绝顶轻功“神行百变”施展身法一飞冲天,右手够到那人脚跟,一把将其从半空中拽下。 那人猝不及防,若不是其功力深厚,定要被小杨摔个狗吃屎。 那人勉强站定,心中大怒,当下也不搭话,便以快如闪电的凌厉拳法直攻杨木易。 杨木易因为不久前长剑被西门青的金刀砍断,此时手中便没了兵器,只得以拳脚相迎。 那人的拳法甚是凌厉刚猛,二人拆了二十余回合,杨木易渐渐落于下风。 忽然,那人一声大喝,骤然化拳为掌,一掌打在杨木易的右胸,杨木易被击飞一丈有余,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人这才解气,大声喝问:“你这个臭小子姓甚名谁?我正在追踪前面那个黑衣人,被你一通搅和,现在功亏一篑!快说,莫非你是他的同伙?” 杨木易揉了揉胸口,兀自隐隐作痛。缓缓站起身后这才说道:“我叫杨木易,刚才秦风月那个恶妇被人灭口,一定是有人怕她说出更多的秘密,故而暗中出手以毒镖射杀。就在我追出宋府的时候,眼前只是阁下的身影,难道你不是那个暗中下手的人?” 那人长叹一声,说道:“我若是那个黑衣人,早就一毒镖将你干掉了!眼看着我追到距离黑衣人不到五丈之隔,被你这个臭小子一顿纠缠,现在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了……” 杨木易尴尬地笑了笑道:“原来前辈你不是那个凶手啊!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在下实在感到抱歉!对不住了……” 那人大袖一挥说道:“算了!事情已经发生,多说也是无益!” 杨木易赔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前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城继续追凶……” 那人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问道:“现在黑衣人早跑没影了,往哪里追?” 杨木易心下暗想:此人既不是灭口秦风月的凶手,那一定就是正气山庄或是养气堂派来的人了。这人拳法甚是了得,早就听闻正气山庄三十四当家陈家洛擅使“百花错拳”和“庖丁解牛掌”,眼前之人想必就是陈家洛无疑了…… 于是笑着拱手说道:“前辈当是陈家洛总舵主吧?” 那人这才面露笑容,答道:“不错!你这臭小子还算有点小聪明……” 杨木易又笑道:“我不仅知晓前辈的名字,就连前辈的武功来历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家洛不大相信地回复了一个字:“哦?” 杨木易接着道:“前辈最成名的便是百花错拳和庖丁解牛掌。其中百花错拳乃是‘天池怪侠’袁士霄所创,精髓便是一个‘错’字:出其不意,克敌制胜!而庖丁解牛掌乃是前辈所自创的武学,无招无式:专门攻击破绽,自由发挥。敢问前辈,在下说的对不对呢?” 陈家洛不禁面露得意之色,哈哈一笑道:“不错!算你小子都答对了!其实,我大概也知道一点你这臭小子的……” 杨木易道:“哦?” 陈家洛道:“我虽一直外派各州办事,但也曾收到庄主的飞鸽传书:书中说你这小子被人诬陷名列‘恶人榜’第三十六,又说你想为民除害铲除排在你前面的那三十五个大恶人,让我们都暗中助你以完成此事……” 杨木易道:“原来如此。” 陈家洛道:“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暗中追查那个黑衣人的,不曾想……唉,算了不说了!” 杨木易摸了摸后脑勺赔笑道:“这都怪我坏了前辈大事……” 陈家洛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犯错了,便要自己往后弥补。这件事情以后就交给你小子来完成了……” 杨木易不禁惊讶地“啊”了一声。 陈家洛白了他一眼说道:“啊什么啊?就凭你这几下子,我当然知道你搞不定!我这成名的两大绝学百花错拳和庖丁解牛掌,你想不想学?” 杨木易大喜道:“想!简直是太想了……” 陈家洛道:“想学,没一点表示怎么行?” 杨木易便连忙下拜行拜师礼。 陈家洛迅速伸出了左脚将他拦住,然后说道:“你以为我说的表示是让你拜我为师么?” 杨木易又连忙伸手入衣内掏摸了半天,随后尴尬地笑着道:“前辈,实在对不住,在下身上也没带拜师费……” 陈家洛厉声道:“你这臭小子……你以为我教你武功是为了收钱吗?” 杨木易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 陈家洛气愤地说道:“你不知道你老哥哥我嗜酒如命么?我是想让你请我喝顿酒的,正好天快要亮了……你这个笨蛋小子!” 杨木易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咱们这就去找饭馆吧!” 陈家洛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找到了饭馆又能怎么样?你小子刚才已经展示过了,你身上简直是一贫如洗啊!原本想着让你请老哥哥喝顿酒,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自己付账……” 杨木易哈哈大笑道:“走吧老哥哥,下次咱们再相逢的时候,小老弟一定身上有钱了!到时候,别说这顿酒了,就算请你喝个十顿八顿的,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陈家洛手指着他道:“你说的啊!我可是记在心里了……” 杨木易忙笑着点头,心想:陈家洛这个老哥哥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一个小饭馆前面。 饭馆的店小二马上跑出了店门外,笑嘻嘻地问道:“来的二位客官之中可有一位叫做杨木易的公子?” 陈家洛一指旁边道:“这位就是,有什么事?” 店小二大喜道:“欢迎二位入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随便吃多少都可以,已经有人给小店付过酒钱了……” 杨木易颇感疑惑地问道:“我说店小二,你这不会是个黑店吧?先把我二人酒里下药给迷晕,然后将我二人剥皮取肉做成人肉包子……” 换做一般酒馆饭馆的店小二,杨木易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是会变脸一脸怒气的,随后还要找杨木易理论一番的。 谁知这个店小二不仅不生气,反而满脸堆笑着说道:“杨少侠你可真会开玩笑,您能来本小店光顾,小店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加害于你呢?” 杨木易心想:看来确实有人提前给过饭馆银子了,而且给的银子还真不少呢!于是他又调皮地问:“你确定你们没有坏心思?” 店小二忙笑道:“千真万确,天地良心!我说杨小爷,您快进店吧!这样:如果您还不相信,每上一道菜,每拿一坛酒,小的都先给品尝一下,您看这样可以吧?” 十一 请客 杨木易哈哈大笑,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说道:“小二哥,在下跟你开个小玩笑,别介意!” 说罢,和陈家洛一起走进了小酒馆。 二人坐下之后,店小二忙小跑过来,将二人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然后笑问:“二位贵客,想吃点什么呢?” 杨木易反问道:“我且问你:到底是谁提前付了钱请客的?” 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道:“这……这位付钱请客的公子小的根本不认识,小的所言非虚句句属实,如有虚假,天打雷劈!” 杨木易笑着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二哥,贵店有什么好酒好肉通通都拿上来,还有其他桌的客人,也都好酒好肉端上!” 店小二笑眯眯地道:“好嘞!二位稍等,好酒好肉马上奉上!” 陈家洛大笑道:“杨兄弟,你可真会做顺水人情啊……” 杨木易也笑道:“老哥哥,管他呢!既然有了付了账,咱俩只管大吃大喝完事儿……而且,此番还省去了你的酒钱……” 陈家洛笑得更加大声了:“也是,也是!” 其他桌子上的客人一听今天这一顿酒饭属于是白吃,个个也都满心欢喜,于是也都举着酒杯来找二人敬酒。 二人也都一一回敬,席间好不其乐融融。 毕竟像杨木易这样的“豪爽”公子,世间真的少有。 那些人表面上都是称赞小杨豪爽义气,其实内心里都在嘲讽他:这他妈莫不是个大傻子吧? 人性本就是如此。 杨木易也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只是频频举杯与陈家洛豪饮。 毕竟人活一世,三两知己足矣。 至于其他的人,不过是一个屁。 两人饮至极尽兴处,乃高歌《祝酒词》一首: 手中有剑, 杯中有酒。 人生有梦, 梦中快意恩仇。 酒后狂歌, 醉后狂笑。 名利狂踩, 唯情义两肩挑。 歌罢,二人哈哈大笑,相携走出酒馆。 青州城外,芳草青青。 长亭古道,难诉别情。 陈家洛醉眼朦胧地说道:“杨兄弟,现在老哥哥便将百花错拳和庖丁解牛掌完整地展示出来,你可要看仔细了……” 于是,陈家洛先演示了百花错拳,接着又演示完庖丁解牛掌。 一套拳法和一套掌法演示完毕,陈家洛以袖子拂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问道:“都记下了吗?” 杨木易点头道:“小弟都记下了!” 陈家洛道:“那好,你耍一遍看看。” 杨木易“嗯”了一声,便开始耍拳弄掌起来。 陈家洛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着头,就在杨木易把庖丁解牛掌将要耍完的时候,陈家洛忽然凌空跃起说道:“杨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咱们后会有期!” 杨木易刚想说一句“老哥慢走”,陈家洛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正气山庄的人离开了,我养气堂的人也该出现了!”一人话音刚落,已从长亭不远处的草丛一掠而起,落在了亭子里。 这人嘴里衔着一条狗尾巴草,只见他一边说话,一边卷动着狗尾巴草。 年纪大概三十左右,一副玩世不恭模样。 杨木易抱拳笑着道:“不知阁下是养气堂的哪一位?” 那人也笑着道:“你猜。” 杨木易道:“在下以为阁下是路小佳无疑了……” 那人眼睛一亮:“哦?” 杨木易笑着道:“江湖传闻路小佳性子放荡不羁,最喜欢多管闲事,看来传言非虚了……” 此人果然是路小佳。 路小佳也笑道:“江湖也传闻你杨木易头脑绝顶聪明,尤其对武功绝学更是过目不忘。你果然名不虚传,刚才我已亲眼领教了……” 杨木易道:“路大哥过奖啦!对了,你刚刚明明也在的,为何不现身一见呢?” 路小佳摆了摆手道:“我们养气堂的人与正气山庄三十六位当家素无往来,何况此前我方铁中棠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了你,我们全堂上下都感到很是过意不去。跟他们见面了难免有些尴尬,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杨木易一笑道:“此等小事在下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养气堂的各位大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路小佳道:“难得你如此心胸广阔……” 杨木易乃问道:“这么说那个小酒馆的酒钱是你付的了?” 路小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了才摇头答道:“不是。” 杨木易好奇地问道:“那到底是谁呢?” 路小佳道:“出手如此之阔绰,此人自然是公子羽啦!” 杨木易这才恍然大悟道:“也是!早就听说公子羽挥金如土豪气干云,今日所见果真如此!” 路小佳点头道:“不错!” 杨木易又问道:“那为何他不现身一起喝两杯呢?” 路小佳一摊手回道:“还不是因为上次我方误会了你的事情……他可能也是为了避免尴尬吧!” 杨木易一笑道:“这实在是大可不必……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路小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对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这次就先不见面了,日后必定会再见的……” 杨木易道:“他实在是可爱的很。” 路小佳道:“他发起疯的时候还很可怕呢!” 杨木易哈哈大笑道:“路大哥,咱们初次见面,不如再回到那个小酒馆,再大喝一顿吧!” 路小佳也笑道:“我当然没问题,你还行不行啊?” 杨木易一拍胸脯道:“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说不行呢?” 路小佳仰天一阵大笑,然后说道:“那就走吧!” 杨木易其实已有些微醺,于是高声喊道:“说走咱就走,风风火火闯九州……” 他们再回到那里时,只见小酒馆前面围满了一大群人。 一位老汉瘫坐于地上,大哭道:“我的女儿呀,昨晚还在的,怎么早上就不见了呢?” 杨木易忙问道:“这位老人家,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说罢,小杨将老汉从地上扶起。 老汉哭泣着道:“小老儿姓高,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唤作高杏儿,我们父女俩一直都是相依为命。昨晚小女还在家的,谁知今早我喊她吃早饭,发现屋里没有动静。我推门进去一看,我的杏儿竟然不见了……”说罢他又大哭起来。 路小佳道:“高老汉你莫哭,你女儿房间里可曾少了什么东西?” 高老汉道:“没有。我们本是穷苦人家,家里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高老汉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从怀里取出了一样物件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只绣花鞋。 十二 花鞋 只见高老汉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绣花鞋。 这应该是他爱女高杏儿平日里所穿的鞋子。 而且是一只左脚的鞋子。 高老汉兀自哭着道:“小女的房间里,只留下了这一只绣花鞋。” 杨木易轻抚着他的后背,乃安慰道:“老人家,不要太难过,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女儿的!” 高老汉转悲为喜道:“真的?”说罢他又跪地说道:“若能找回小女,小老儿为你做牛做马也愿意……” 杨木易忙一把将他扶起说道:“老人家,千万别这样。这世上总要有人去过问这些事情!” 高老汉边抹眼泪边说道:“谢谢,谢谢……”他的眼角,依稀还沾着浑浊的眼屎。 路小佳道:“高老汉,这只绣花鞋可以给我们吗?我想这只鞋子对于找到你女儿会有用处的……” 高老汉忙将鞋子递到路小佳手里,又千恩万谢道:“谢谢,谢谢二位恩公……” 杨木易道:“老人家,快别如此了……”他又看向路小佳说道:“路大哥,我们这就出发吧!争取早日找到杏儿……” 路小佳点了点头,两人作别了高老汉,便即出发。 杨木易道:“路大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路小佳点头道:“不错!” 杨木易有些疑惑地问道:“哦?” 路小佳指了指手中的这只绣花鞋,笑道:“它,就是线索……” 杨木易大喜道:“你快跟小弟说说吧!” 路小佳慢慢悠悠地说道:“首先,这是一只左脚所穿的绣花鞋……” 杨木易问他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路小佳又故弄玄虚地道:“说明,这只绣花鞋的主人高杏儿是个左撇子……” 杨木易更加疑惑了:“哦?” 路小佳看着他好奇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木易急切地问道:“路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路小佳笑着道:“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我憋死你……”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杨木易急得直跺脚:“路大哥,你再不说我就一个人去找高杏儿了!” 路小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嘴巴里又多了一根狗尾巴草。 只见他一边口中翻转着狗尾巴草,一边悠悠地道:“好好好,我就告诉你好了。看把你猴儿急的,小老弟你是有所不知……” 路小佳看了小杨一眼,又调皮地停顿了。 杨木易没好气地说:“我是有所不知!现在就算你想告诉我,我也不乐意听了!”说罢还“哼”了一声。 路小佳一看小杨突然变得不再好奇了,急忙说道:“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一般的左撇子呢,他的左手比右手常用,因此力气也更大一些。这你应该知道。” 杨木易点了点头,又问道:“然后呢?” 路小佳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嘛……”他又瞥了小杨一眼,一看小杨真急眼了,便接着道:“其实呢,左撇子不仅常用左手,连左脚也是。所以……” 杨木易恍然道:“所以,高杏儿正因为是个左撇子,所以在她被人掳走的时候,才会使用左脚发力,从而在现场留下了一只左脚穿的鞋子……对吧?” 路小佳一拍小杨的肩膀笑道:“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杨木易也笑道:“路大哥,那咱们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路小佳又调皮地看着杨木易,故意不说。 眼看着小杨这下双目如炬,就快要爆发体内的洪荒之力了。路小佳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路小佳有一项别人没有的特异功能……” 说罢,这路小佳竟然将鼻子伸进那只绣花鞋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地闻了闻鞋子的味道。然后还一脸回味陶醉的表情,好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杨木易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然后问道:“什么特异功能?” 路小佳忽然抬头望着天,仿佛正在回忆往事,随后说道:“我路小佳没什么别的特长,唯一的特长就是——不管是哪个女人,我只要闻过了她身上的某一种味道,我就能循着这个味道去找到她……怎么样厉害吧?我这算不算一项特异功能呢?” 杨木易哑然失笑道:“闻了鞋子的味道也能找到么?” 路小佳一本正经地回道:“那当然了!鞋子里的味道难道不是那个女人特有的味道吗?” 杨木易竟无言以对…… 路小佳又接着说道:“其实呢,这只绣花鞋并没有什么脚气的味道,一点都不臭的,不信你拿去闻闻看……” 杨木易忙摆手拒绝。心想:你路小佳可真是重口味! 路小佳看着手中的绣花鞋,一脸陶醉地说道:“这是一种经常干农活经常做家务的汗香味儿……” 杨木易差点儿笑出了声,好在他及时忍住了。暗道:你路小佳竟把鞋子的汗臭味儿说得如此高大上,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路小佳好像丝毫也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他,或者说笑话他。 他拍了一下小杨的肩膀,说道:“跟我走,小老弟!” 杨木易跟在他后面问道:“路大哥,我们去哪里?” 路小佳回答道:“别问,问就是前往高老庄!” 杨木易又问道:“去高老庄做什么呢?” 路小佳不耐烦地道:“高老汉和高杏儿不是住在高老庄的嘛!” 杨木易继续问:“所以呢?” 路小佳有点儿怒了:“什么什么所以呢,自然是去高老庄闻出点线索来呀!” 杨木易还在问:“这下去高老庄你准备去哪里闻线索呢?厨房,床上,还是厕所?” 路小佳此刻真怒了:“放屁!你才去厕所里闻呢!我只要在高老庄的牌坊口那里闻一闻即可……” 杨木易仍然止不住地问:“哦?闻了之后呢?” 路小佳此时简直是怒不可遏:“闻了之后我就知道掳走高杏儿的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杨木易实在憋不住笑了,最后问了一句:“再然后呢?” 路小佳白了他一眼,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对小杨故弄玄虚吊足了他的胃口,估计是惹恼这个臭小子了……敢情这小子现在连珠炮似的发问是在“报复”自己呢! 于是反问了杨木易一句:“我说你小子是故意的吧?一直问一直问……问个不停烦死人了!” 杨木易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不住,被路大哥你看出来了……” 路小佳不再生气,反唇相讥道:“我说你小子走快点儿吧!再晚了你媳妇儿高杏儿就是别人的老婆了……”说完也是哈哈大笑。 杨木易紧跟其后急眼了:“喂……什么高杏儿就是我媳妇儿了,你在乱讲什么!” 十三 闻路 杨木易和路小佳就这么一路互相开着玩笑,终于走到了高老庄的牌坊口。 一到牌坊口,路小佳便趴在地上开始闻起来…… 杨木易笑着道:“我说路大哥,你这鼻子可真算得上比狗鼻子还灵呢!” 路小佳“嘘”了一声道:“小子,学着点吧!或许你以后探案用得着……” 杨木易一本正经道:“嗯嗯,学到了学到了。” 这高老庄的牌坊口的入口就一条路,出口却是有三条:左右两边都是小路,中间则是一条大道。 经过路小佳的一番闻路,终于确定左边那条小路就是高杏儿被掳走的方向。 路小佳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左侧打了一个响指道:“小老弟,跟我来!” 杨木易不禁暗暗称奇:嘿,这路小佳还真有那么两下子…… 二人循着路小佳以特殊本领闻出来的一条路,一直走到了一个高高的山坡上。 此时路小佳却突然停了下来。 杨木易忙问道:“路大哥,怎么了?” 路小佳直抓着头皮说道:“奇怪……怎么走到这里气味突然就没了呢?” 说罢,路小佳陷入了沉思。 杨木易也不打扰他,便在山坡上对着下面撒了一泡尿。 他哪里知道,山坡下面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而且非但是个人,还是个虬髯大汉! 而且这个虬髯大汉,此刻正在睡着懒觉。 杨木易的这一泡热尿,不偏不倚正好撒在了这大汉的嘴里。 而且由于杨木易一路上紧跟着路小佳,这泡尿可谓是憋了老久了。 因此,这泡尿前后算下来足有一坛子酒的份量。 这虬髯大汉恍惚之中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嘴里,连忙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去接去舔。 甚至他一边舔一边还吧唧着嘴巴。 完全呈现出一副很好吃很享受的样子…… 随后,他的嘴巴里竟然还冒出了一句话:“味道很棒!” 他这一句话,可是把杨木易吓了一大跳! 杨木易哪里会知道……这山坡下竟然还躺了一个人,而且,这人还将他的一泡尿照单全收了…… 小杨便朝着山坡下喊道:“喂……这位老哥,刚才多有对不住了!” 那大汉却冒出一句:“别傻了,味道很棒的好吗?” 小杨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喊道:“喂……什么味道很棒?那分明就是一泡热尿嘛!” 那大汉又甩出一句:“放屁!这分明是一坛子好酒嘛!而且还是一坛温热的美酒……古有关二爷温酒斩华雄,今有李跌我温酒喝完睡大觉……壮哉!美哉!悠哉!” 说完他竟鼾声如雷。 小杨心想:这家伙到底昨晚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样满嘴全是梦话……而且他刚才还占了我便宜,居然敢自称“你爹”!不行,小爷我一定要捉弄他一番不可! 其实小杨并不知道,这家伙的真实名字就叫“李跌”。 于是小杨问道:“喂……你说这是一坛美酒,那这酒到底是什么味儿?” 大汉吧唧了一下嘴巴道:“有一股子花香味儿……还带着一点甜……” 小杨赶紧捂着嘴巴差点笑出声来,于是又问:“那这人是有点糖尿病啊?” 那大汉又摇着大脑袋道:“不对……不是带着一点甜,而是带着一丝苦味儿……” 小杨终于忍不住大笑道:“对对对,那这人是有点尿毒症了……” 那汉子终于被大笑吵醒了,一抹满脸的热尿,又伸出舌头舔舐一番,这才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撒尿喂你爹喝!我看你是找死!” 小杨回骂他道:“谁让你自称是我爹的,你占我便宜,我便孝敬你一坛美酒!” 大汉依旧骂不绝口:“老子的名字就叫做李跌,有什么办法!你这个小王八蛋,今天老子非教训你不可!” 小杨调皮地笑着道:“你这话不对呀!” 大汉问道:“哪里不对?” 小杨答道:“你既然充我的老子,又骂我是小王八蛋,那你岂不是老王八?”说罢哈哈大笑。 那大汉大怒道:“臭小子,你找死!”说完就一跃跳上山坡要来找小杨算账。 小杨笑道:“老王八恼羞成怒了……” 小杨也不怯战,大汉既然要开战,他便来应战。 两人对了五十回合,不相上下。 路小佳此刻突然跳过来拦在二人中间,喝道:“住手!不要打了,正事要紧!” 小杨和大汉这才停手。 杨木易乃问道:“路大哥,你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路小佳点了点头道:“不错!” 杨木易眼前一亮道:“哦?” 路小佳看了看手中的这只绣花鞋,喃喃地道:“绣花鞋的汗味儿虽然消失了,但是我却闻到了另外一种味道……” 杨木易忙问道:“什么味道?” 路小佳深呼吸了一口气,回道:“一股狐臭味儿……” 杨木易简直哭笑不得。心想:路小佳你果然比狗鼻子还厉害! 路小佳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另外一只绣花鞋也在这附近……大家一起分头找找。” 于是三人四下里开始找寻。 不一会儿,那个虬髯大汉手举着一只绣花鞋,在山坡下的草丛中大声喊道:“我找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只?” 路小佳立即跑了过去,接过那只绣花鞋凑近鼻子深深一闻,然后大喜道:“不错!就是这只鞋子!” 他看了那大汉一眼,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大汉坦然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跌是也!” 路小佳不禁白了他一眼,略带鄙夷之色说道:“你爹娘可真会给你取名!取了这么个欠揍的名字!” 大汉笑着解释:“因为小时候走路不稳,七八岁了还经常摔跤,故而爹娘给我取名叫李跌。是希望我能早一天不再跌跤了……勿怪勿怪!” 路小佳又问道:“你昨儿个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杨老弟一泡热辣滚烫的尿,愣是没有把你给滋醒……” 大汉脸上一会儿红一阵一会儿白一阵,颇为尴尬地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反正我身上没钱,可能是被店家狠揍一顿扔在山坡下了吧!” 那大胡子说罢,还揉了揉肚子。 杨木易和路小佳对看了一眼,随后都是摇头表示无语。 十四 神功 路小佳又仔细看了看虬髯大汉,见他脑袋大耳朵大,眼睛大鼻子也大,一张嘴巴更是大。 一整个人五大三粗的,两只大手掌像是两把扇子,两只大脚更像是一对铜锤。 而且还是满脸的大胡子。 敢情他是身上哪哪都大。 路小佳乃问道:“我说大兄弟,你今年贵庚几何呀?” 大汉红着脸道:“实不相瞒,小弟今年年方十八。” 杨木易和路小佳暗道:真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小子莫不是对十八这个数有什么误解吧? 路小佳拍了拍那大汉的肩膀,说道:“这样吧,大兄弟,我们叫你名字不大方便,我给你想到了两个外号,你自己选一个……” 大汉忙问:“什么外号?” 路小佳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呢,姓李对吧?” 大汉连忙点头。 路小佳接着道:“有个托塔李天王你知道的吧?” 大汉应道:“知道。” 路小佳继续道:“你的名字有给别人充老子的嫌疑,而有句俗语叫作——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所以第一个外号就是‘李天王’。” 大汉憨憨一笑说道:“这名字好!” 路小佳又道:“我看你哪哪都大,尤其是这嘴巴大,所以第二个外号就是‘李大嘴’……” 大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说道:“这个名字不大好听!” 路小佳摇摇头说道:“大兄弟你此言差矣!李大嘴这个外号虽说不好听,但是完全符合你的形象气质。杨老弟你说呢?” 杨木易此前一直强忍着不笑,此刻终于噗呲一笑说道:“路大哥,你说的都对!都对都对……” 路小佳一拍手掌道:“那好!就叫李大嘴了!大嘴兄弟,你要是愿意的话呢就跟我们一起,我看你有那么一股子大力气,应该能帮上忙。跟着我们每天都有酒有肉吃,你觉得怎么样?” 李大嘴大喜道:“真的吗?那好,以后我就跟着你们混了……” 杨木易此时脸上虽然憋住了不笑,但是心里仍在大笑:路大哥,你就可劲儿地忽悠吧!你这个大饼画的是真好…… 他的心里虽在笑着,嘴上却不能说。 三人一个在前,另外两个紧跟其后。 走在前头的当然是路小佳了。 路小佳一路上一边闻着他所说的狐臭味儿,一边催促着后面两个跟班快点跟上。 杨木易和李大嘴心里就纳闷了:这他妈哪来的狐臭味儿? 他们两个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劲儿闻,愣是没闻出来四周有什么气味。 李大嘴终于忍不住问了:“路大哥,你是怎么闻到这些奇怪的味道的?” 路小佳回头得意地笑道:“想学呀你?我教你呀……” 李大嘴使劲儿点头:“嗯!我想学!” 路小佳便看着李大嘴道:“狗屎你见过吧?” 李大嘴又点头:“嗯!我见过!” 路小佳道:“那好。从明天起,你每天到处找到一坨臭狗屎,把它给吃下去……如此一个月后,我的‘闻香神功’你就学到手了!哦不对,是学到嘴了……” 李大嘴简直惊掉了下巴:“啊?这也太离谱了……路大哥,你不是在耍我吧?” 路小佳一个白眼给他道:“离谱?要说到离谱,有你这个虬髯大汉真实年龄才十八岁离谱吗?再说了,你不学拉倒,谁有那些闲工夫耍你?” 李大嘴急忙道:“路大哥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学到你这门‘闻香神功’,那是不是需要买一条小狗时刻带在身边呢?而且还要每天喂它好吃的,这样它拉出来的屎才不至于那么臭那么难吃……” 路小佳打断了他的话道:“错了!大错特错!” 李大嘴疑惑道:“什么错了?你不是让我每天吃下一坨狗屎吗?” 路小佳正色道:“我是让你每天吃下一坨臭狗屎,但是没让你吃同一条狗拉的呀!而且,你还不能特意喂它好吃的食物,这一点最最重要!” 李大嘴问:“啊?为什么?” 路小佳答:“我是要你吃遍不同小狗的臭狗屎,闻出这些臭狗屎有什么不同之处,从而了解到小狗的身体状况:比如这条小黄狗是身体健康的,那条小黑狗最近身体在走下坡路,一条小白狗因为总是挑食变得面黄肌瘦,而另一条小灰狗这几天吃坏了肚子一直在窜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吃遍天下狗屎,闻遍各色气味!明白了吧?” 李大嘴面露思考之色,随后道:“好像差不多明白了……” 路小佳不耐烦地道:“你不要好像,更不要差不多!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那谁谁不是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嘛!” 李大嘴点了一下头应道:“嗯,明白了!” 路小佳这才满意地说道:“总之就是:吃遍天下狗屎,才能走狗屎运!正因为你走了狗屎运,所以你才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李大嘴恍然大悟道:“哦!这下我全明白了!” 杨木易此刻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路小佳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正在正儿八经地亲传我的绝世神功,你笑什么?你能不能有点儿公德心,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杨木易忙抱拳回道:“对不住,我错了!” 路小佳斜眼看着他说道:“那你想不想学呢?” 杨木易连忙摆手道:“路大哥,我就不必学了吧!反正大嘴兄弟以后和我们一起,有他会这门神功就行……你说对吧?” 路小佳傲慢道:“一看你就喜欢偷懒!你现在就算想学我还不愿意教呢!还是大嘴兄弟勤奋,骨骼也很精奇,也好,我这门盖世神功就传授给他了!” 李大嘴赶紧跪地行礼道:“多谢路大哥赐教!” 杨木易心下暗自大笑:路小佳,你就可劲儿忽悠大嘴兄弟吧!反正我是不会上当的…… 路小佳又补充一句:“对了,日后你就算练成了闻香神功,也要时不时地吃上一坨狗屎,用来保持你对嗅觉的敏锐度……记住了吗?” 李大嘴点头道:“嗯,记住了!” 路小佳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很好,大功告成!在我亲传之下,我的这门绝世神功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快哉快哉!” 李大嘴此时竟然冒出了一句:“路大哥,你说这是亲传的神功……想必你曾经也吃过不少臭狗屎吧?” 路小佳的脸色忽然大红,红得好像那苹果到秋天…… 许久,他才面带尴尬地道:“问那么多干嘛,不是有一句老话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告诉你:你不要学杨木易耍滑头,竟然目无师长!” 杨木易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小杨冒出一句:“我看是吃得苦中苦,方有吃不完的苦吧!” 路小佳突然得意地笑道:“你就笑吧!大嘴兄弟愿意吃苦去修炼神功,你管得着吗?” 李大嘴竟然附和道:“就是!千金难买我愿意!” 杨木易看了他俩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小佳看着杨木易笑道:“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说罢颇为嘚瑟。 杨木易叹了一口气回道:“没了……” 天下竟有如此奇葩的师徒俩,他杨木易除了表示无语,还能说什么呢? 十五 魔窟 他们不知道,陈二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谭一凡忽然变成了这样? 岳崇山只觉得这位除了气质不错之外,看起来平平无奇,让人很容易将其忽视,尤其是走在李修常身边,他都差点没注意到这位的存在。 原本的十几支西北降军也从不退缩。能短时间凝聚一支本就不团结的军队,要么是刘阿三许诺了他们好处,要么是刘阿三治下有方。 看到他如此自信,纳兰秋也就不说话了,但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这家伙,难道,真是有信心,战胜孔师弟? 一次一次被宋影推开,唐砚初忍着愤怒,转身走出病房,即便是这样,关门的时候,他还是克制着没有发出声音。 成千上万的士兵冒着寒风和炮火朝着扶桑军冲去,自动步枪在前面开路,成片成片的扶桑军倒下。 这一局tes的下路压制力拉满,阿水也是铆足了劲儿想好好c一局。 从客厅开始激情相拥,拥吻中身上的束缚也越来越少,来到卧室之后,二人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原本打算补刀的ez,看到这个架式只能跑,卡牌也不敢多留,也选择跑,这样一来两人被驱赶到防御塔后面,甚至不给吃经验。 白狼家里本来也是一个地主,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吃喝不愁。 既然,我宗现在已经在紫薇宗打开了信息的缺口,那就只能趁势而为。 就在猫妖和火麒麟对扛时,忽而一道金光闪动,盛锦天顶着一面金色的盾牌,从天而降,正好“嘭”一声,压在了猫妖的背上,有那么短暂的一阵功夫,猫妖暂停了与火麒麟的撕逼,转而想将背上的盛锦天给甩下来。 隔了老远,锦忆扬手就是数个火弹抛上城墙,那些火弹就跟炸弹的威力差不多,甚至比炸弹的威力还要大,它们在城墙上纷纷炸开来,不说炸出一个洞,墙体被炸裂不少是有的。 所以碧落城的生活玩家不是失去了一条财路,反而是多了好多条财路才对。 梁承海对于他们的到来,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孤冷高傲地坐着。 海露曦来到黄泉路路口,看着那一片如火如荼的彼岸花。它就在那里,似乎触手可及。 钱亦绣深吸了几口气。她喜欢南方润润的空气,到现在都不太习惯北方的干燥。 儒门武修多借皇朝气运,依附于朝廷而存在。如今上古再临,礼崩乐坏,张居正手持静鞭,面目严谨,显然是有匡扶社稷,重振朝纲的志向。 古传侠自然不是阎君的转世,阎君以无比磅礴的拳意,强行的打碎了三生石,扭转了三生石的天生奇异,无论是谁触摸到这块石头上的拳印,都会看到自己是阎君转世的幻象。一旦彻底沉迷进去,便会对自己的身份毫不怀疑。 数字世界是现实世界的数字化,是现实世界的映射,而虚拟世界则是现实世界的拓展,它是人们在虚拟网络上生活的世界。 唐诗的神色凝重:“你真不知道,这就是重阳宫,被天下道教全真派奉为天下祖庭的重阳宫。”我半信半疑,我记得中的重阳宫是建立在终南山上,殿巍巍,碑石亭立;千年银杏树,挺拔苍郁;甘水盘护,竹林环绕。 金九龙和轩辕天意同时扑了过去,徐惠已经扣动了扳机,枪响了,打在黄色的炸药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现在如果害怕,还可以跪地求饶,我就放你离开。”想着等会有救兵,男人的脸上,也没有之前的恐惧了。 “吾的名字,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那声音说完,迅速地沉寂下去。 每隔一段路边有士兵做下标记,以便让后人能找到路径,留下一些物品,看来卡齐他们是早有计划,我们在前面开路,后面大队人马来撷取胜利果实。 但那样逃避现实的想法也不过在脑中闪现一瞬,继而便换做了仓九瑶那灿若骄阳一般的笑颜,还有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儿。 谢汉像没听见,他兴奋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肖琳看,‘波’光里闪动着无邪的惊喜。 谢英家的狗,谢汉一推开院门,还没迈步,它就先窜了进来。待谢汉进门,再回身关门,它已经钻进了厨房。见了肖琳,又是亲热地叨衣角,又是亲昵地舔鞋帮。肖琳将骨头倒纸碗里,拿到院子角落,放地上,给它吃。 只见心高气傲的陈玉楼冲出义庄,追着一只叼着耳朵的野猫来到森林深处。 十六 险救 路小佳等了半天,谷底的杨木易并没有任何回应。 路小佳朝下面喊道:“小老弟,你不会嗝屁了吧?我们这就下来救那些姑娘……”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你杨木易没了,那就只好他和李大嘴来解救这些姑娘脱离苦海了。 杨木易没好气地往上面回了一句:“我好好的,你才嗝屁了呢!” 杨木易又看向高杏儿问道:“杏儿,这下面一共有多少个姑娘啊?” 高杏儿回道:“具体的人数我也不清楚,有的女人可能都已经死了吧!那个恶魔简直是个禽兽,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给糟蹋了……他每天都会下来一趟,也不看人随手抓到哪个就霍霍哪个,总之每天都会有五六个女人被他凌辱……我们的衣物都被他扔掉了,全部都是赤条条的,就连吃的东西也是他从上面扔下来的,谁抢得快谁就能吃到……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到东西了……”说罢,高杏儿不禁哽咽地哭了起来。 这是一个大姑娘被欺辱之后碎心之哭! 高杏儿直哭得小杨整个人都代入进去了…… 小杨不禁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安慰她道:“杏儿姑娘,你别哭了。我一定会铲除这个淫贼,为你报仇,为民除害!”说罢小杨咬牙切齿。他又赶紧将手收了回去,生怕又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小杨虽然看不见眼前的高杏儿,但心里想着她一定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吧。 高杏儿这才停下了哭泣,然后轻声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杨回道:“上面有位路大哥,他会一种独特的功夫。只要闻着一种气味,就能一路顺藤摸瓜找到地方。我们正是有了你丢失的那一只绣花鞋,才循味找到这个石洞来的。我答应过你爹爹一定找到你,总算是做到了……”说罢,小杨面露微笑。 高杏儿道:“原来是这样啊。还未请教你的姓名?” 小杨答道:“在下杨木易。对了,杏儿姑娘,其他人呢?怎么没发出什么动静啊……” 高杏儿凄然道:“可能是饿的吧?你想想看:我们都饿的无力了,哪还能弄出什么动静呢!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完全吃饱过,那个禽兽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们饿着肚子便没有力气,他欺辱我们的时候我们便无法反抗,所以他每次都是心满意足……有的女人竟然还主动讨好他,争抢着去伺候那个恶魔,只为了能得到食物不被饿死……” 小杨恨恨地道:“这个禽兽简直丧尽天良!我一定宰了他!” 高杏儿接着道:“我们之中已经有人直接活活被饿死了,还有人因为不堪受辱而选择撞墙身亡的,她们的尸体被扔到了里面的粪坑里……我是因为和爹爹相依为命,不想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才苟活到现在的……” 小杨点点头道:“嗯嗯,我明白的。” 就在二人说话的这段时间,路小佳已经顺着绳子安全着陆。 路小佳到处乱摸道:“小老弟,你在哪儿呢?” 杨木易这才起身扶住了路小佳道:“我不是在这里嘛!” 路小佳一笑道:“原来你没事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以为你不是受伤就是嗝屁了呢!” 杨木易驳斥道:“你才嗝屁了呢!你全家都嗝屁!我说路大哥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呀……” 路小佳笑着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家现在除了我,其他人全都嗝屁了……”说罢哈哈大笑。 杨木易忽然觉得刚才说的话多有不妥,于是有些歉意地说道:“路大哥,刚才小弟的话多有对不住!” 路小佳挥了挥手道:“你我是兄弟嘛!兄弟之间就是要没事多开开玩笑,这样的兄弟感情才是最真的,也是最有趣好玩的。所以,你根本不必说对不住三个字……你明白吗?” 杨木易点头道:“明白!” 小杨刚说完“明白”两个字,李大嘴突然大叫一声“我来啦”,随后便“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李大嘴这重重地一砸地,把路小佳和杨木易着实吓了一跳。 路小佳忙说道:“杨老弟,你快伸手摸一摸地面,是不是给砸了一个大坑啊?哎哟喂,这一声砸地呀,砸的我心疼地面哪……” 杨木易“噗嗤”沧海一声笑,随后便是滔滔两岸潮。心想:路小佳啊路小佳,你这家伙未免也太坏太损太缺德了吧!别人都是五行缺金木水火土之中的一种,你路小佳这是五行缺德啊…… 短暂的心理活动之后,杨木易扶起了李大嘴,问道:“大嘴兄弟,你没有摔着吧?” 李大嘴大力拍了拍屁股,憨憨地道:“没……没有。” 杨木易笑着道:“没事就好。” 路小佳这时候又补了一句道:“他爹娘给他取的名字里有个‘跌’字,可见他是从小跌到大的。放心吧,他肯定摔不死的!”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李大嘴竟然还跟着大笑起来。 杨木易没办法,他此时如果不笑的话,实在是有不合群儿的嫌疑,于是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时候高杏儿说话了:“你们在笑什么呀?杨大哥,你不是下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杨木易这才一拍脑门儿,忙道:“杏儿,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扯闲篇竟忘了这茬……你看这事儿给办的!” 小杨这么一说,竟把杏儿给逗乐了。 不过杏儿也只是浅笑了一下,而不是像边上这三位笑得如此地丧心病狂。 路小佳这才发现边上还有姑娘们,刚才只顾着贫嘴了。于是正儿八经说道:“小老弟,咱言归正传。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救她们出去?” 杨木易略一思索道:“我看我们三人之中:大嘴兄弟力气最大,就留他在谷底;而我轻功最高,我就依靠绳子盘在中间;路大哥你先上去,站在石门口接应解救她们。先由大嘴兄弟将活着的姑娘一个一个投递给我,我再接力往上投递给路大哥你,这样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路小佳和李大嘴拍手齐声叫好道:“妙计,妙计!我们就这么办……” 对小杨的马屁刚刚拍完,路小佳便立即抓着绳子准备上去。 谁知上面传来了一串狞笑的声音:“老子专门在谷底囚禁这一群贱妇供我玩乐,你们这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坏老子的好事!今日让你们有来无回,管叫你们有本事下去没本事再上来!你们三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就跟着老子养的这群贱妇一起陪葬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狞笑声兀自在石洞内来回飘荡,声音入耳令人不寒而栗! 路小佳刚顺着绳子攀跳了三步,忽然觉得头顶一股子冷风袭来,他立即丢掉绳子迅速回落谷底,同时大喊了一声:“大家快起身紧靠着墙壁!” 路小佳话音刚落,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块大石头砸落在了谷底。 好在众人惊觉的快,这一块大石头并未造成任何伤亡。 但接下来众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十七 葬身 上面那人见第一块大石头并没有命中,心中大怒,口里骂道:“想躲?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说罢又是一阵狞笑,随后又是一块大石从天而降。 可惜这一块又没有命中。 杨木易心想:这人一定是那个淫贼无疑了!听他说话的声音颇有些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可恨我此刻被困于谷底,一身本领竟然无法施展!如若我能脱困到上面,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上面那人眼见这块又没砸中,一气之下扔下了十多块巨石。 这下谷底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听得一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好几个女子不是被砸死就是砸的重伤…… 那人听到这一串惨叫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更是狂笑不止。 剩下活着的女子听着这瘆人的笑声,也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失声痛哭。 路小佳见状大急道:“杨老弟,快想想办法呀!我们总不能困在下面等死吧?” 杨木易苦笑道:“如今这个淫贼为刀俎,而我们皆为鱼肉……一时之间,我也束手无策!除非……” 路小佳忙问道:“除非什么?” 杨木易道:“除非这个淫贼没巨石可用了……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路小佳丧气道:“完而蛋之!” 杨木易心底一笑:这路小佳杜撰那句“牛而逼之”学得还挺快…… 随后暗自叹息一声:唉,眼下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老天爷,我杨木易应该命不该绝吧? 果然,老天爷还不想让他死,最起码此刻是不想让他死。 上天如果想要一个人灭亡,必先要让他疯狂! 很明显,上面那人已经疯狂过了头…… 这时,上方传来了另外一人的声音:“你这淫贼,还不束手就擒!也可免受皮肉之苦!” 那人大骂道:“你他妈谁呀?” 就是这句话,令杨木易忽然间眼前一亮:原来这个淫贼正是那西门青! 此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 另一人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猖狂!我便是前来取你这淫贼狗命的人!” 西门青阴笑道:“狠话谁都会说!就看你这厮有没有足够的斤两了……” 另一人只说出了六个字:“那你就试试看!” 西门青暴喝一声道:“看招!”说话的同时,已挥砍金刀连击三招,直取另一人的上中下三路。 另一人手中的宝剑乃是神兵利器,江湖中人无人不想得到它,它的名字便是那赫赫有名如雷贯耳的“金蛇剑”! 这金蛇剑的主人自然是袁承志。 袁承志不仅在“金蛇郎君”夏雪宜那里得到了金蛇剑,还学会了他的成名绝技“金蛇秘笈”。 此金蛇秘笈不仅含有金蛇剑法,还有一套掌法和一套拳法,分别叫做金蛇游身掌与金蛇擒鹤拳。 西门青在袁承志这样的高手面前,交手还没超过三十招,就已经败下阵来…… 他当然认识对方手中的金蛇剑,他当然也知道了对手便是袁承志!他那一套“西门刀法”在袁承志的金蛇剑法面前,无异于是在关二爷门前耍大刀了…… 西门青情知敌不过,便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于是假意猛劈一刀,半途随即撤刀准备施展他的独门轻功“片叶不沾身”开溜。 袁承志早已识破他的伎俩,右手提前收剑背后,左手快速使出金蛇游身掌中的“金蛇缠身”。那西门青哪里逃得了,直接被袁承志如游蛇般黏住,随后提起往后一个拉扯,西门青便有如风筝一般直飞向后面,重重地砸在了那扇石门之上! 西门青“啊”的一声惨叫,身上筋骨尽数被这一击裂断!然后不停地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抽搐着,只有出的气儿,竟没有一丝进的气儿了…… 他身上的衣物被袁承志向后拉拽的时候,也被扒光了一丝不挂。他这一生作恶多端,最后赤身裸体与谷底那些被他害死的姑娘陪葬,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袁承志朝谷底喊道:“淫贼西门青已伏诛,你们三人接力投递,快将谷底活着的女子解救上来吧!” 杨木易第一个应道:“遵命!” 随后他们三人便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李大嘴在谷底,杨木易在中间,路小佳在上面。三人接力传递,将活着的女子尽数救到上面。三人行动之前,已经把自身的衣物脱下,留给了那些光着身子的姑娘,他们自己则只是穿着底裤。毕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穿那么多衣服纯属浪费,有一条底裤便已足够了。 待到众人全部上来,杨木易清点了一下女子人数,尚在的一共只剩下六人。 那六名女子一起跪地哭谢道:“多谢诸位恩公搭救,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杨木易忙一一将她们扶起来,说道:“扶弱济困本是侠客份内之事,不必言谢!” 随后那六名女子转身看向西门青,此时西门青已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了…… 六人一起朝着地上的西门青吐了六口老痰,分明还带着一股酸菜味儿。然后六人一起发力,将西门青推入了谷底,要他跟她们死去的姐妹们陪葬。 路小佳拍手叫好道:“好了,大功告成!” 六人再次拜谢:“再谢恩公!” 这次是路小佳发言:“你们太客气啦!让我来认认你们看……”说罢,他凑近六人逐一闻了一遍。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时路小佳从底裤后面,取出了别在后背的那两只绣花鞋,走到高杏儿面前笑道:“你就是高杏儿对不对?” 高杏儿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小佳大笑道:“这便是本大侠的独门绝技‘闻香神功’啦!我只要闻一下一只绣花鞋的味儿,就能找到另一只绣花鞋,还能最终找到你在这个石洞……” 高杏儿赞道:“路大侠,我在谷底听杨大哥说起过你,你真厉害!” 路小佳大喜道:“我厉害吧?来,快把这双鞋子穿上吧!” 高杏儿接过鞋子一笑道:“谢谢路大侠!”随后将久违的这对鞋子穿在脚上。 路小佳显然对于杏儿的赞美很是受用,便笑着道:“不用谢!还别说,你的鞋子还带有一股汗香味儿呢……”路小佳这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逗笑了。尤其是高杏儿,更是抿嘴笑个不停。 路小佳接着道:“我在半路上还闻到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可就不怎么好闻了……”说罢,他走到了一位女子面前。 那位女子显然面带尴尬之色,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路小佳安慰着她道:“没事的啦!身上有点儿狐臭味又没什么……传说商纣王的宠妃苏妲己身上就带有狐臭味儿,那商纣王还不是对她爱不释手宠爱有加吗?” 那女子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路小佳轻声道:“妹子,抬起头来。告诉路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妹子依然低着头小声答道:“我……我叫苏打水。” 路小佳拍手称赞道:“好名字!你看,你跟那苏妲己还一个姓儿呢!名字还挺像的,说不定许多年前还是一家人……” 那妹子终于忍不住,以手遮挡小嘴悄悄笑了一下。 这就叫做“笑不露齿”,古之女子多么优雅……杨木易暗自赞叹道。 自此,“恶人榜”第三十四名的“曹孟德第二”——西门青这个恶魔淫贼,终于恶贯满盈伏诛,葬身谷底。 十八 金蛇 路小佳看着那个叫做苏打水的大妹子还是低着头,他还就不信不能逗得她抬头笑了…… 于是他凑近大妹子轻声说道:“大妹子,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喜欢闻狐臭味儿……” 这下苏打水再也憋不住了,终于抬起头看着他格格笑了起来。 众人听到他有这个癖好,也都开心大笑。 路小佳也笑道:“大妹子,这就对了嘛!女人就是要抬头,要自信,要多笑……其实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 苏打水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路小佳点头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养气堂’的首领古隆先生不是说过嘛:爱笑的女人一般运气都不会太差……所以,你的好运来了!” 苏打水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好运?” 路小佳盯着她一本正经说道:“我要娶你!我要带你走,你愿意跟着我吗?” 苏打水眼中泪花在打转,她被西门青囚禁于谷底蹂躏多日,被那个禽兽当作泄欲的工具。从此她再难以抬头做人,她本来心中早有自尽的念头,只是想着双亲还在,再怎么也要见一面父母再寻短见……如今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毫不在意,还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让她抬头保持微笑。这样的男子世间真的少有!她还夫复何求呢? 于是苏妲己哭泣着说道:“我原以为我此生再难抬头做人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路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嫌弃我吗?” 路小佳面色坚定地说道:“真的!你愿意跟着我从此浪迹天涯吗?” 苏打水连连点头道:“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为你,放弃我姓名……” 路小佳没等她唱完,连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随后说道:“我们走吧!诸位,告辞!” “且慢!”突然,被解救的六人之中有四名女子异口同声地喊出这两个字。只有高杏儿没有喊“且慢”。 路小佳看向她们四人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那四个大妹子跪地哭道:“我们四人从此了无牵挂,也都愿意跟着路大哥你一起浪迹天涯……” 路小佳不禁“啊”的叫出一声,面露难色地看向了苏打水。 杨木易、李大嘴、袁承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这路小佳的魅力也太大了吧? 谁知苏打水面带笑容道:“古之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不过,何况我们几个姐妹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路大哥你就带上她们吧!” 路小佳看着她们道:“那……我最爱的还是苏打水大妹子,你们没意见吧?” 四个大美女大喜道:“同意同意!我们只要能跟着路大哥就很开心了……” 路小佳大喜高歌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地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一曲唱罢,带着五个妹子出发:“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 临行之前,路小佳悄悄对杨木易耳语道:“小老弟,那个高杏儿应该是看上你了……加油!” 杨木易急道:“你瞎扯什么呢!你忘记我有宋铃铛了嘛!” 其余的人都欢送道:“路大哥,一路保重啊!后会有期!” 路小佳先是将最爱的苏打水搂着跳出了水帘洞,随后又将另外四个美女一个一个地从石洞护送到外面。 最后路小佳朝着身后挥挥手飘来五个字:“各位再见啦!” 谁知李大嘴竟然冒出了一句:“路大哥,保重身体啊!” 路小佳蓦然回首,瞪了他一眼。 杨木易乃问道:“此话怎讲?” 李大嘴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娘常当着我爹和我的面说——男人睡一个老婆就够了,睡多了女人就会难免身体吃不消……所以,我才叮嘱路大哥一句保重身体的!” 袁承志这时笑着道:“你娘这是怕你爹花心,在外面给你找个小妈……所以才编出这句鬼话哄骗你爹的。”袁承志说罢,四人都笑了起来。 李大嘴憨笑道:“可能是吧!” 袁承志看着杨木易说道:“好了,我助你一臂之力事情已了结,我也该回到正气山庄复命了……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杨木易摸着脑门儿想了一下,忽然笑着说道:“袁大侠,你的金蛇剑法好厉害,我想学你可以教我吗?还有,你的金蛇剑也不错……”说完,小杨嘿嘿笑了一下。 袁承志大笑道:“好小子,你可真敢想:想学我的剑法,还想要我的金蛇剑……” 杨木易灵机一动,竟然拜谢道:“多谢袁大侠成全!”他这就不是请袁承志教了,而是先拜谢为敬。 袁承志道:“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行了,金蛇剑法我会教你,金蛇剑也送你……以我现在的武学造诣修为,摘叶飞花皆可以伤人,留着金蛇剑实在是个多余!” 杨木易再次拜谢道:“谢袁大侠!” 袁承志摆手道:“好了!你看仔细!”说罢便将金蛇剑法演示一遍。 随后,袁承志将金蛇剑交到杨木易手中,说道:“都看仔细了吧?来,现在你耍一遍剑法我看看……” 杨木易拱手道:“遵命!”于是,小杨将这套金蛇剑法一招不差的演练了一次。 袁承志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小子,你果然很有天赋!你天生是一块习武的好料子,以后维护武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怎么样,能够胜任吧?” 杨木易抱拳正色道:“在下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袁承志看着小杨满是坚毅的神色,笑着连连点头。又看向李大嘴问道:“小兄弟,你学到了多少我这套金蛇剑法?” 李大嘴憨笑道:“我嘛,我才学到了两三成……” 袁承志大笑道:“能学到两三成也很不错了!一般的二三流高手也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李大嘴大喜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袁承志笑着点点头,然后微带叹息说道:“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该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杨木易也是一脸的不舍,自古以来最伤离别,无论亲人友人爱人情人。 小杨从石洞中取出两坛美酒,和袁承志大笑一饮而尽。 最后终于说出一句:“袁大侠多保重!有时间我定去正气山庄看你,到时候我们再大醉一场!” 袁承志大笑道:“好!”话音才落,人已飞出了水帘洞。 李大嘴望着袁承志消失的身影,惊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两三滴。 他的功夫学的真好,就连流口水都控制在两三成。 十九 嘱托 杨木易转身再看了一眼石洞,心中感慨万千。如今这个排在恶人榜第三十四的西门青已然铲除,可是那么多被他戕害枉死的女孩子又怎么说呢? 还有宋府的公子宋仁美,也是突遭横祸……宋铃铛如果知道了害死她哥哥的另一个大恶人已经伏诛,她应该会很欣慰很解恨的吧? 宋仁美和那群枉死的女子于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恶人作恶多端固然应该遭到报应,可那些因他一己之恶念被害死的人是多么无辜! 小杨只是希望:来世这些无辜的人能够一生平安,不再让悲惨的遭遇重演一遍…… 感慨过后,小杨对着李大嘴和高杏儿说道:“我们也该走了……”他又对着石门那里喊道:“再见,谷底的姑娘们!但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能过得很好……” 然后,杨木易带着高杏儿跳出水帘洞。 随后,李大嘴自己一个人也跳出石洞。 李大嘴出来后问道:“杨大哥,我们现在要去哪?” 杨木易回答道:“当然是送高杏儿回家了……”然后他看向高杏儿说道:“杏儿,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高杏儿面色有些凄婉,片刻后回道:“好,麻烦二位恩公了。” 李大嘴憨笑道:“杏儿姑娘,你快别再叫我们恩公了,我俩承受不起……如不嫌弃,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如何?” 杨木易也笑道:“就是。” 高杏儿嫣然一笑道:“杨大哥,李大哥,二位哥哥在上,小妹杏儿有礼!”说罢便要下拜。 杨木易连忙一把扶起道:“杏儿妹妹,无须多礼。” 三人说话之间,不觉已到了高老庄。 村口遇到一位乡亲叫做高大,只见高大对着高杏儿神色急切地说道:“杏儿,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回家看看吧,自从你失踪了之后,你爹就害了一场大病,现在……现在好像都快不行了……” 三人一听此话,连忙直奔高老汉的住处。 高杏儿跑在最前面,她边跑边喊道:“爹爹,杏儿回来看你了……” 原来任何一个人,不管他是否会武功,只要他的情绪是在极兴奋或是极悲伤的节点,总是会激发他体内最超强的潜能的…… 这种潜能看不见摸不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高杏儿此刻便是如此。 她一个人在前面跑的飞快,杨木易和李大嘴都是习武之人,也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高杏儿径直推开了家门,直接跑进屋内。随后,传来了她的一声大喊:“爹爹,你醒一醒啊!女儿已经回来了……” 她的爹爹高老汉躺在破床上,并无任何动静。 杨木易见状立即上前,以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左手腕,通过号脉得知:高老汉因常年患有肺痨,加之此番高杏儿的失踪一事,他一时心中忧伤引发旧疾——这肺痨晚期一旦发作可令人不停剧烈咳嗽和吐血……高老汉由于吐血太多,此刻已是病入膏肓神仙难救了…… 这破床的床上棉被以及床边的地上,均有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杨木易看着已是弥留状态的高老汉,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高杏儿大哭着摇了老父半天,见他依然昏迷不醒,便哭喊道:“爹爹,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啊……” 杨木易乃安慰她道:“杏儿,你爹爹因为之前便患有肺痨病,此番因你失踪心内忧伤引发了病症,已经是严重的肺痨晚期了……其实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态,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高杏儿伸手一探老父的鼻息,见他虽是气若游丝,但毕竟还尚有呼吸,于是摇头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爹爹还有气息的,杨大哥,杏儿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爹爹吧!”说罢,杏儿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杨木易面前。 杨木易忙将她扶住说道:“杏儿妹妹,杨大哥岂是见死不救之人呢?能救的话我一定会救的……只是,此刻实在是难有救治办法呀!” 高杏儿只是哭泣道:“我不管,我不管……杨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爹爹,哪怕是让我和他说完最后一句话……” 杨木易曾听师父“手下无死人”神医伍使仁说过:对于任何将死之人,可将深厚内力灌输其身,使他临死之前回光返照片刻,从而说出临终遗言或是非常紧要之事。 于是便对高杏儿和李大嘴说道:“你们快将老人家扶着坐起,我现在以内力灌输催动,希望他还能见一见杏儿最后一面……” 二人扶着高老汉,杨木易盘坐高老汉的身后。以双掌按于其背心,随后发动自身内力,沿着双掌灌于高老汉的体内。 不久,只见高老汉的头顶缕缕白烟升起,而杨木易的额头之上挂满汗珠,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显是灌输给老汉内力之后,从而使得他自己此时非常虚弱。 随着高老汉头顶的白色烟雾消失,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连声咳嗽一阵,随后喘着气说道:“杏儿,你终于回家了……爹爹等了你好多天……孩子,快谢过杨公子这位恩公!” 杨木易忙笑道:“老人家,你的女儿很懂事也很孝顺,她一路上都拜谢我好多次了……” 高老汉勉强一笑道:“如此便好。” 高杏儿扶着他说道:“爹爹,你快躺下歇息着吧!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高老汉摇了摇头,看着高杏儿说道:“我自己的肺痨病,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已经不行了……临死之前,爹爹最担心的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呀!” 高杏儿一抹眼泪笑着道:“爹爹,你看女儿不是好好的嘛!你不用太担心……” 高老汉看着她凄然一笑,转而看着杨木易道:“杨公子,小老儿临终之际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杨木易忙握住高老汉的手道:“老人家你请说,我答应你便是。” 高老汉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等我死了以后,我想让杨公子能带着她,让她不再受到别人欺侮,这样小老儿便可以安心地去了……” 杨木易一想宋铃铛还在等着他呢,他也颇对铃铛心有好感。如若此后行走江湖还要带着高杏儿,只恐怕多有不便之处…… 于是小杨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个……”他本想拒绝高老汉的,可是奈何自己已经提前应承了。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总不能言而无信说话不作数吧? 高杏儿见小杨面有难色,便对高老汉道:“爹爹,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女儿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高老汉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一个弱女子,又没有武艺防身,如何照顾好自己?又如何能让我放心地走啊……你不久前不是就被恶人掳走了么?”说罢开始哽咽。 杨木易一听高老汉说起了高杏儿被掳走之事,心中的恻隐之情油然而起,于是毅然说道:“老人家,你放心!在下一定会照顾好杏儿,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不再让她受到恶人一丝丝欺负!您老就安心吧……”说罢,轻抚着高老汉手背。 二十 感慨 高老汉听到杨木易已经答应了照顾他女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他看看杨木易,又看看高杏儿,满是欣慰之色。 许久,高老汉说出最后一句话:“我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说罢,闭上了眼睛咽了气。 高杏儿瞬间伏在高老汉的身上大哭道:“爹爹,爹爹……” 杨木易安慰道:“杏儿,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伤心了。你爹爹这是去到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 高杏儿抽泣了许久,才问他道:“杨大哥,你说爹爹去的地方真的只有幸福和快乐,而没有苦难没有病痛没有杀戮吗?” 杨木易轻声地应道:“我想是这样的……” 高杏儿这才停下了哽咽,以衣袖抹净了眼泪。然后说道:“有请杨大哥李大哥二位帮忙,帮杏儿将爹爹后事处理妥当,让爹爹早些入土为安吧!” 二人齐道:“义不容辞!” 高杏儿看向李大嘴道:“李大哥,村口的乡亲高大是个木匠,他家后院平日就做有三五副棺材。劳烦你帮我取一口来装殓爹爹……” 李大嘴点头道:“杏儿妹妹,我这就去将棺材扛回来。”说罢便去。 高杏儿又对杨木易说道:“杨大哥,你帮我布置家里的孝幡事宜……” 杨木易“嗯”了一声,便转身准备去了。他此前看到过宋铃铛的哥哥宋仁美的灵堂陈设,这事儿对他来说也不麻烦。 三日之后的清晨时分,在众位乡亲们一路的协助和陪同下,将高老汉的棺椁抬到了高老庄的后山山腰处。 这高老庄的后山山脚与山腰一带,乃是一个高氏族人的坟场,一眼望去随处可见一个一个的小土堆。他们在这个小村庄里劳累了一辈子,最后挨个埋葬在后山之上,死后也不忘了默默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高氏后人。他们的坟上虽是长满了荒草与枯树,但坟前却也种着翠绿的松柏和淡雅的菊花。 杨木易暗自叹息着:唉,人这一辈子,无论生前贫穷还是富裕,低贱或者高贵,到了最后的结局都免不了是变成一个土馒头啊……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感伤。 可他转念一想:既然人人都免不了一死,那何不在这段有限的生命里,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呢?这样就算最终被黄土掩埋,后人每每提起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当年那位某某某如何如何。他们议论的事情里面——有名垂千古的好事,也会有遗臭万年的恶事。但遗臭万年的事情都是多行不义之人所为,他们到死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被后人唾弃实属活该实属罪有应得! 我杨木易尽管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这样后世之人每每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相信总是会竖起一个大拇指的…… 小杨想到这里,他马上又变得精神一振。 他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时而失落,时而振奋。 或许这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会这样的吧? 有位哲人曾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这就要看你如何取舍了…… 这便是所谓的矛盾共同体。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自相矛盾的时候。 人岂非天生就是矛盾的存在? 然而每个人的取舍都会不一样。对这种矛盾的把控也会不一样。 小杨的伤感、失落、消极、悲观等等,那都是短暂的,或者说是昙花一现。 随后立即呈现的,却是很长时间的快乐、振奋、积极、乐观等等情绪。 如果将它们种种的心绪分成十等份,那在小杨这里,前者那种不好的情绪,短暂到最多占一两成;而后者那些美好的情绪,便分走了其余的八九成。 这样的人被称做“乐天派”。 而那些悲观主义者,与乐天派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心绪划分跟乐天派全然相反。在他们看来,人这一生是充满着苦难的,乐天派的人有此表现是多么虚伪,甚至会让他们觉得可笑。 然而,小杨心里明显不敢苟同:既然人活一世是充满苦难的,那为何不潇洒一点看开一些?人活着的时候就在受苦,难道临了还要将苦难带进棺材里去吗? 他们二者便有如春秋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先秦诸子百家争鸣。他们常常唇枪牙战,争论不休…… 到最后又是小杨这一问令对方无言以对。 是呀!人生短暂且多苦难,那么为什么不看开一些?该吃吃,该喝喝,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情。而怨天尤人,只会令自己更加痛苦…… 赤条条的来,最后赤条条的去。 你什么也不能带走。 世界没有了你,照常不停运转。清晨太阳照常升起,黄昏月亮照常交替。 所谓帝王乞丐,同归一把尘土。 小杨正感慨着,高老汉的棺椁已经放入提前挖好的土坑里。随后,伴随着高老庄的乡亲们一片哭喊声,伴随着满天飞舞着的白色和黄色的纸钱,高老汉的坟墓也变成了一个小土堆。 所不同的是:别的坟墓都是荒草丛生,高老汉的新坟还什么都没有。相信不久之后,他的坟上也会长出野草枯树,他的坟前却也会伴随着松柏菊花……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未能出来,杨木易已经示意启程走在最前面了。 李大嘴见状也跟随其后。 高杏儿辞别了众位乡亲,跟在他们后面。 三人赶到宋府的时候,整个宋府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悲伤的氛围,这从宋府上下的装饰,以及宋府家人和下人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得出来。 杨木易心想:这样才对,人总要从不幸中慢慢走出来…… 然而接下来不幸的事情却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只见宋铃铛气冲冲地走出来,一把拽住了杨木易的耳朵不放手,嗔道:“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说!” 杨木易脑海中闪现过好几种与宋铃铛再见的画面,眼前这一幕他也预见到了,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小杨只好连连告饶道:“我说大小姐,你快点停手。再拧下去这只耳朵可就要不是我的了……” 宋铃铛却说道:“那样正好,我吩咐厨房给我做一道爆炒猪耳朵下酒吃……” 小杨还没有说话,高杏儿连忙上前阻止说道:“这位姑娘,你先松手。你先等杨大哥把事情说清楚了,你那时候再动手不迟……这样总可以吧?” 宋铃铛瞟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呀?” 李大嘴抢先回答道:“她叫做高杏儿。” 宋铃铛看向他白了他一眼,又问道:“我问你了吗?你又是谁呀?” 这时候终于轮到杨木易抢答上了,笑答:“铃铛你千万别笑,他的名字叫做李大嘴。” 这小杨刚说完,宋铃铛便发出“噗哧”一声大笑。 二一 生气 李大嘴见宋铃铛突然间大笑,竟然也跟着傻傻地笑了。 杨木易见他如此没心没肺,只好摇了摇头后一声叹息。 宋铃铛看着他问道:“喂,你为什么要叹息一下?” 杨木易听她此刻语气比较轻松,便笑着问道:“铃铛,你不再生气啦?”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杨木易忙回道:“不生气好,不生气好。那天晚上事出紧急,我为了能第一时间追踪凶手,直接就跳出屋外去了,也没来得及跟你打个招呼……” 宋铃铛“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而是走到了高杏儿面前,笑道:“杏儿姑娘是吧?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快随我进府用饭吧!” 高杏儿脸上满是感激之色道:“铃铛,我听杨大哥一路上总提起你。此番多有打搅……” 宋铃铛拉着她的手便往宋府里走,说道:“哪里的话……”她又扭头看了李大嘴一眼道:“这位李大哥,你也快来吧,府上正好准备了一只烤鸭为你接风呢……” 李大嘴一听欣喜若狂道:“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罢跟着跑进宋府。 杨木易呆在了原地,一脸无辜地道:“喂……那我呢?” 奈何人家没请,他也不好意思进府。 过了半晌,小杨脸皮一厚自言自语说道:“我先进去再说,大家都是朋友,难不成还能把我赶出来不成!”于是,他昂首挺胸走进了宋府。 杨木易径直走向了酒席,见李大嘴旁边有一个空位,便走过去坐下了。 宋铃铛冷嘲热讽地来了一句:“哟,有的人脸皮可真厚,简直是不请自来啊……” 说的杨木易脸上一红,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 倒是宋老爷训斥了闺女一句:“铃铛,人家杨公子是贵客,你怎能这么说话呢?你哥哥的死,不全仰仗着杨公子查清楚的么?” 宋夫人也附和说道:“就是。我们可是要知恩图报才好呢!” 杨木易见宋府二老这个台阶给的是恰到好处,便笑着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这时候李大嘴一边啃着鸭腿,一边又冒出一句不当说的话:“我说宋姑娘,你不会是怪罪杨大哥带回来一个美女吧?” 李大嘴此话刚说完,整桌酒席上的人无不面带着尴尬之色…… 尤其是三个当事人:杨木易、宋铃铛、高杏儿。三人俱都面红耳赤。 杨木易尴尬老半天,这才开口说道:“大嘴兄弟,赶紧吃你的烤鸭腿吧!这么大一个鸭腿,都堵不住你的大嘴么?” 随后高杏儿也娇羞地道:“宋小姐,若是你不愿意让我跟着杨大哥,我这就离开宋府……” 杨木易和宋铃铛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两个字:“不要!” 宋铃铛随后便起身拉着她的手笑着解释道:“杏儿,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我就算是生气,也是生气某人突然不告而别,也是生气某人闯荡江湖不带上我……” 李大嘴这时候又开口道:“宋小姐,你是有所不知啊: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凶险呢!我们几个不仅身陷险境,杨大哥还失足坠入谷底差点没命了呢……好在最后我们终于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终于将那个恶贼西门青绳之以法了!” 如果说李大嘴上句话是大煞风景,那么他这句话可说算是神助攻了。 果然宋铃铛睁大了眼睛看向杨木易问:“他说的是真的吗?西门青这个恶棍已经被你铲除了吗?” 杨木易点点头回道:“是的。西门青作恶多端,恶有恶报是他唯一的结局!不过这都仰赖大家的帮助,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小杨说罢,举起一杯酒对着宋铃铛说道:“铃铛,我知道你心里责怪杨大哥当时没带上你一起,可实在是事出紧急,倘若有所迟疑必定追不到黑衣人的踪迹……你也别生气了,我这杯酒就当是向你赔罪了……” 宋铃铛也举着酒杯笑道:“谁说我生气了?你帮我哥哥报了大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干杯!”说罢,跟杨木易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下杯中酒。 杨木易也仰头一饮而尽。 李大嘴抚掌大笑道:“好好好!”他口中一连冒出三个好。 杨木易白了他一眼,生怕他又冒出什么幺蛾子来,问道:“好什么?” 李大嘴继续笑着道:“这个酒杯碰的好哇……” 杨木易面上一红,便不想再让他说下去,赶紧从盘中扯下一个鸭屁股,直塞进李大嘴的嘴里。然后说道:“吃你的鸭屁股!” 只见李大嘴一边大口咀嚼着鸭屁股,一边兀自笑着道:“杨大哥,多谢了。其实我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杨木易问他道:“什么意思?” 李大嘴道:“这只烤鸭实在是太过美味了……我已经吃下了两个大鸭腿,眼看着盘中所剩无多了,而我又不好意思继续拿着吃,于是……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杨木易没好气地问:“你所想到的法子便是让我拿给你吃?” 李大嘴笑着回答道:“是呀!我聪明吧?” 杨木易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是的,你够聪明……可是你的聪明为什么只是体现在‘贪吃’上面呢?” 宋铃铛白了小杨一眼,然后笑着将那盘烤鸭放在了李大嘴的面前。说道:“既然李大哥你很喜欢吃烤鸭,那这盘烤鸭都是你的了……” 李大嘴忙谢道:“谢谢,谢谢……宋小姐,你真好。”说罢,便对着盘中的烤鸭大快朵颐。 可能是饿的有点久了,才片刻功夫,盘中已是空空如也。 而李大嘴的面前,吐了一堆的鸭骨头。 众人一见他是如此地憨态可掬,都不禁笑个不住。 酒席散后,杨木易、宋铃铛、李大嘴、高杏儿四人,围坐在花园中间的石桌周围。早有宋府的丫鬟端来了茶水,于是四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谈。 杨木易看着宋铃铛说道:“铃铛,这次回来,看到二老神色好了许多,我的心里也很高兴。” 宋铃铛幽幽地说道:“是呀!虽然我心里一直都很难受,可我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不断地开解安慰他们……” 杨木易点头道:“嗯,我明白。” 宋铃铛这才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对了,杨大哥,那个官二代戴玉冠你还记得么?” 杨木易愕然道:“记得。他不是被西门青杀了吗?” 宋铃铛点头道:“是的。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死了也没什么,可他的父亲戴清风可是我们青州城难得的好官呢!” 杨木易道:“哦?” 二二 好官 宋铃铛忽然说起了戴玉冠的父亲戴清风,而且她说戴清风是青州城难得的好官,这勾起了杨木易浓厚的兴趣。 只听宋铃铛接着说道:“说起戴清风这个人,整个青州城的百姓无论是谁,都会为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的……” 杨木易问道:“为什么?” 宋铃铛若有所思地回道:“大约十年前,青州城外发了一场大洪水……眼看着整个青州城都要被洪水淹没,是戴清风带头号召老百姓和官兵,一起出城开挖沟渠修建了一条运河。戴清风以身作则,他为了让大家响应号召,便命令戴府全家做个表率,带头冲在了抗洪抢险前线……” 杨木易点点头,赞道:“戴大人果然是个好官呐!” 宋铃铛接着道:“也正是这一次的抗洪抢险,令戴清风的夫人被洪水给冲走了,从此死不见尸……” 高杏儿惊叹了一声:“啊?” 宋铃铛继续道:“后来,戴大人也没有再娶,对戴玉冠便也不再严加管教,于是造就了戴玉冠一派纨绔子弟作风……” 杨木易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 宋铃铛叹了一口气,续道:“三年之前,青州城又起了一场蝗灾……” 李大嘴突然张大了嘴巴:“啊?”言下之意:怎么又来一场自然灾害?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天下九州之中,青州已经算够好的了,十年内也不过才两次大灾;而徐州、扬州、兖州、豫州、荆州这五州,是经常伴有洪水之害的;另外的梁州、雍州、冀州此三州,却又是时常伴有旱灾和蝗灾的。 宋铃铛叹了一口气道:“这场蝗灾,令整个青州田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野:那些成万上亿的蝗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地席卷大地而来……那景象,真的是令人终生难忘!” 杨木易也跟着叹了口气,深深陷入到漫天蝗虫的画面之中…… 高杏儿毕竟是青州的庄稼人,她对这场蝗灾的记忆同样是历历在目。只见她接着宋铃铛说道:“说起那场大蝗灾,我是再清楚不过的:时值初秋的一个傍晚,当时我和爹爹从田地里做工回家,刚走到家门口,便听到空中传来一阵阵‘呼啦呼啦’的声音,那是满天蝗虫挥动翅膀发出的声响。当时田里的稻米和地里的高粱长势正好,眼看着一两个月之后就能有个很好的收成……结果黑压压的蝗虫呼啸而过,田地里便只剩下光秃秃地一片了,竟然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好惨!我和爹爹当时就痛哭起来,周围的乡亲们也都在痛哭……” 杨木易语声沉重地说道:“他们哭这老天爷怎么不长眼睛……他们哭这成群的蝗虫为什么突如其来……他们哭这一年的收成就这么没了……” 宋铃铛沉默了很久,这才说道:“蝗灾发生之后,青州上大夫戴清风便上奏国君,请求国君江湖海开启国家仓库,将存粮拿出来发放给青州百姓,使他们能够度过当下的难关……” 杨木易大赞道:“果然是个好官!” 宋铃铛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青州国君一开始并不同意开仓放粮,他把国库的粮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李大嘴忿忿地道:“他也不想想:要是老百姓都饿死了,谁还给他再上交粮食?” 宋铃铛点点头说道:“是呀!这道理李大哥瞬间都能秒懂,可国君是死活想不明白,想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根本都不了解民间疾苦吧?后来,在戴大人连同庙堂文武的再三请求之下,国君终于同意了开仓放粮……” 李大嘴鼓掌大声道:“好,好,好!”他果然是一说到吃的话题,就会双眼冒光。人家是开仓放粮,他李大嘴是两眼放光。 宋铃铛也微笑着道:“老百姓自然是对戴大人千恩万谢,总算是不再饿肚子了……老百姓是欢喜了,可老国君江湖海却欢喜不起来……这不,打那时起就害了一场大病,一直到今年都没全好,听说最近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李大嘴大喜道:“这个老家伙早点儿死了算了,一点都不怜悯老百姓,还活那么久干嘛!” 这句话引得大家一阵欢笑声。 宋铃铛忽然问他道:“对了李大哥,他们为什么都叫你李……李大嘴呢?” 李大嘴顿时就笑不出声了,仿佛一下说中了他的痛点。 杨木易见状解释道:“铃铛,是这样的:他本来的姓名叫做李跌,可是这名字有点儿占人便宜,还容易挨别人一顿胖揍。他后来拜了路小佳为师,学习路大哥的独门绝技——闻香神功。路大哥很是嫌弃他这名字,搞不好连这个师父的便宜都要去占……于是便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李大嘴,就连他学的独门绝技也给改了名字,叫做‘嘴大吃四方’。我们这一路上叫他李大嘴也就叫习惯了……” 宋铃铛这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杨木易道:“铃铛,你接着说戴大人的事情……” 宋铃铛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李大哥刚才笑骂那个老国君为何不早死,其实青州老百姓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天不遂人愿,老国君还没先死,我们万民拥戴的戴清风戴大人却突然与世长辞……”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啊?” 对于戴大人突然间离世一事,三人都是难以置信。 不只是他们,整个青州的老百姓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信怎么办?那就查他个水落石出!杨木易的心中如是想着。 宋铃铛见他沉吟了许久,便问他道:“杨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杨木易若有所思地回道:“铃铛,我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宋铃铛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想法?” 杨木易道:“我想让你带我们去戴大人的府上,我想看一看他的遗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感觉戴大人的死有些不同寻常……” 宋铃铛惊问道:“杨大哥,你的意思是怀疑戴大人的死有问题?” 杨木易点点头说道:“是的。” 宋铃铛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杨木易道:“戴大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宋铃铛回答道:“就在前天。” 杨木易毅然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宋铃铛见他态度坚决,也不便说现在时辰很晚了,明天一大早再去的话。于是点头说道:“那好,你们跟我来吧!” 宋府与戴府只是隔了两条街,不过一盏茶多点的时间,四人便已来到戴府门外。 二三 死因 四人来到戴府门前,此时戴府大门已闭。 但是门头挂着的白幡却是抬眼可见。 宋铃铛轻轻拍了三下戴府门上的铜环。 他们宋府和戴府本是青州城的豪门望族,宋老爷和戴大人平日里也常有来往走动。 三年之前的那场蝗灾,宋府便帮着戴大人出了很大气力:不仅出钱出粮,而且出人协助。 开门的人虽然在里面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谁呀”,但打开大门一看见是宋府的宋小姐,这宋小姐他自然是认得的,于是赶紧满脸堆笑着邀请四人入内。 灵堂内是几个忠心的下人陪着一老一少在守灵。 老的叫戴清明,少的叫戴玉佩,前者是戴大人乡下的老哥哥,后者便是戴大人的大侄子了。 戴府的戴夫人过世的早,只留下戴玉冠一根独苗。可惜的是这根独苗前不久也没了。 如今戴清风又辞世,戴家这一房算是后继无人了。 戴清风只有戴清明这一个哥哥,因此为戴大人守灵的只能是乡下的大房这一家人。 继承戴家家产的也只能是大房这一家。 但戴大人的死很显然与大房这一家无关。 戴清明常年务农,一双手满是老茧,一眼就明白那是一双每天挥动着锄头挖地垦田的大手。 戴玉佩这名字还是戴大人当年给取的,因为他们老戴家就出了戴大人这么一个文化人。正好下一辈是玉字辈的,戴大人便给这大侄子取名为戴玉佩。 可惜戴玉佩人不如其名,跟他堂弟戴玉冠这个公子哥截然不同——戴玉冠是一身细皮嫩肉,戴着玉冠玉佩。而戴玉佩一双粗手跟他老爹差不了多少,虽然年纪轻轻的只是比戴玉冠大了三岁,但一身黝黑黝黑的粗糙皮肤却是仿佛比戴玉冠大了二十岁。更别提还佩带什么玉佩了,这跟他的名字根本不沾边。 因此大房这一对父子一看就是两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乡下人虽然干农活很是辛苦,但好在有一副健壮的身体,加之乡下有山有水空气好,所以活得更长寿。 这不,大房大老远的从乡下赶到城里给二房守灵了。 任何一个人的死,只要他不是正常死亡的,死因都分为情杀、仇杀和劫杀这三种。而劫杀又分为劫财和劫色两种。 戴大人是青州城难得的好官,多年来两袖清风,平日里都是平易近人,从来不摆什么官架子。他又是在家死去的,因此排除了仇杀和劫杀。而戴大人自从戴夫人去世之后,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也没有续弦,因此情杀也是无从谈起。 那么,死因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呢? 答案是有。 那三种死因是针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 这世上还有富人和大官。 富人和大官里面,有良心的一类也可能被人杀害,这种叫做暗杀;那没有良心的一类就更有可能被杀了,这种就叫刺杀。 看来,“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老话是有道理的。一个人但凡是远近闻名了,他的麻烦也自然跟着来了。富人里面有为富不仁的和积德行善的,后者极少几乎是没有,所以无良奸商被刺杀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而大官里面则是分为清官和贪官两种。清官虽受老百姓爱戴,但因为不愿意跟贪官一类同流合污,被人排挤暗杀也是有的。而那些贪官跟为富不仁的无良奸商一样,是被所有老百姓所深恶痛绝的,因此便出现了“杀富济贫”的刺客,他们要刺杀的就是这类人。 当然,还有一种死因是:临时起意杀人。这种凶手一般是心理有些变态,一时头脑发热或是心血来潮或是发了神经,就把身边的人给杀了。他们与死者无仇无怨,甚至根本不认识,可怜那些死者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死的。 戴清风戴大人是一个好官,他会不会是被人排挤暗杀的呢? 杨木易的心里,在反复思考着。 小杨眼下要做的是:查验戴大人的遗体,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致死的。 果然,经过小杨的一番查验,终于找到了一个线索: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 这根毒针插入了戴大人的太阳穴处,如果不是细心的拨开太阳穴周围的头发,是根本发现不了它的。 杨木易向众人展示着手中的这根毒针,然后说道:“各位:戴大人是被人用这根毒针暗杀的!” 戴府守灵的那些人听了,无不感到惊愕。 戴府的管家戴忠这时站出来说道:“我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我们老爷平日身体还算硬朗,前天夜里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这戴忠是戴大人乡下老家一个叔伯堂兄的儿子,他们家里后来人都死了。戴清风见戴忠很是可怜,也很憨厚耿直,便将他带回了戴府。戴忠也很上进,读了不少的书,有不懂的地方就去向戴清风请教。戴清风很高兴,便将戴府交给了他打理。 杨木易点点头说道:“你的感觉很对。” 戴清明看着杨木易问道:“杨公子,你可知到底是谁害了我的这个老兄弟?他可是个大好人哪……”说罢,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杨木易抚摸着他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安慰他道:“老人家别难过,我一定会揪出这个凶手为戴大人报仇!”小杨又转向了戴忠问道:“戴管家,请问戴大人当晚是在哪里被害的,书房还是卧室?” 戴忠答道:“在书房内。前天夜里,老爷那时还在看书,我睡觉之前还给老爷泡了一壶茶……” 杨木易沉思片刻之后道:“劳烦你头前带路,我想去看看戴大人的书房。” 戴忠点头说道:“请跟我来。” 戴忠说罢带着四人走进戴清风的书房。 房间里很整齐,书桌和椅子都在它们本来的位置,书桌上的书籍和笔墨也没有动过的痕迹。书架上的书籍都是分类摆放,没有被外人翻动过。地上非常干净,显是经常打扫。 杨木易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后,最后又走到那一张书桌前面停下。他指着椅子问道:“你发现戴大人去世了的时候,他当时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吗?” 戴忠点了点头回道:“是的。老爷当时就仰面躺在椅子上……” 小杨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再进入书房的?” 戴忠答道:“昨天早晨。平时我都是早上去老爷卧室请安的,但昨天早上老爷并不在卧室。于是我就来到了书房,因为之前老爷也有在书房睡觉的习惯……” 小杨再问:“你再次见到戴大人的时候,他可有什么异常之状?” 戴忠回道:“没有,老爷跟往常一样,睡得很安详。他有时候是伏在书桌上睡觉,有时候则是仰面倒在椅子上。” 杨木易听完戴忠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走向那张椅子,然后坐了下去。 二四 世子 杨木易就坐在戴清风死去的这张椅子上,闭着眼睛沉思了良久。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宋铃铛道:“铃铛,你就用这根毒针,对着我左边的太阳穴发射……” 宋铃铛“啊”地大吃一惊道:“杨大哥,你……你不怕么?” 杨木易一笑道:“没事的,你尽管向我发射,我能接住。” 宋铃铛这才“哦”了一声,随后腾空而起,将那枚毒针向着杨木易的左侧发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杨木易耳听得左侧风声疾响,快速伸出了左手食指和中指,便将那枚毒针夹住了。 杨木易这时候站起身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凶手戴大人以前见过的……” 宋铃铛道:“哦?” 杨木易道:“铃铛,刚才你对我发射这枚毒针的时候,是在这书房之内而且离我很近,并且还需要腾空跃起才能做到。否则,这枚毒针是不可能瞬间一击致命的……” 宋铃铛恍然道:“还有,书房的门和窗都是完好无损的,说明凶手是先从门外进入屋内,然后一步步靠近书桌,这期间两人应该还有过对话,最后那个凶手突然袭击一招得手了!所以说,戴大人和这个凶手之前认识,最起码见过面的。” 杨木易点点头。 李大嘴这时候表示了心中的疑问:“那为什么不是凶手趁戴大人睡着了再出手偷袭的呢?刚才戴忠戴管家也说了:戴大人有时候就是仰头靠着椅子睡的……” 杨木易带着赞赏的神色看着李大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现场有证据证明——戴大人当时不是睡眠状态……” 李大嘴又问道:“什么证据?” 杨木易指着书桌上的一幅字说道:“这幅字戴大人还没写完……他写的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段好句乃是出自北宋大文学家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他的意思是在朝廷做官时要时刻担忧着老百姓,而身在江湖之时又要时刻关心着国家的安危。这表达了范仲淹老先生身负着忧国忧民的情怀……你们看,这最后的一个‘君’字,才写完了一个‘尹’,它下面那个‘口’字,还没有开始写呢!这说明,当时那个人进门之后,戴大人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接下来两个人应该有过简单的对话……” 李大嘴点点头赞道:“杨大哥,你果然厉害!这点儿细节都被你给抓住了……” 高杏儿也面带赞赏之色,看向了杨木易。 片刻之后,杨木易又看着戴忠问道:“戴管家,前天晚上戴府有没有什么客人来过?” 那戴忠挠着头想了老半天,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客人来过府里。” 杨木易想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我想此人一定是青州朝堂之中——某一位高官豢养的门客或是死士。此人武功极高,还曾经跟着那位大官前来戴府拜访过……” 宋铃铛拍手道:“有道理,有道理!戴管家你快好好想一想:之前有哪位大官来你们府上拜访,身边还跟着一个带着武器的高手的……” 戴忠仰着头,陷入了回想。 四人见他正在努力回忆,于是也都保持安静,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去打搅他。一时间书房内静悄悄地仿佛只能听到五个人的呼吸声,此刻就算是那根毒针掉在地上,他们也能清晰地听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戴忠的眼睛好像忽然发出了光亮,随后他兴奋地抚掌大笑道:“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宋铃铛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说道:“你想起来了什么啦?快说……” 戴忠的身子由于兴奋和激动,竟然显得有些颤抖。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之前来过戴府的客人里面,我想起了有一个人来……他当时衣着华贵,言语儒雅,一看就并非寻常人等。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护卫模样装扮的人!” 杨木易忙问道:“那人是谁?” 戴忠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他就是青国国君的儿子——世子江中鹤!” 宋铃铛听到江中鹤这几个字,突然“啊”地一声惊呼。 杨木易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于是又问道:“你说青国世子后面跟着的人像是一个护卫,这很正常。但凡身份稍显高贵一点的人,身边带着一两个护卫,甚至是多名护卫,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人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戴忠打断了他的话:“可是……那是三年之前的一天!当时那场蝗灾刚过去不久,全青州百姓都在逢人便夸我们家老爷,夸他是我们青州的青天父母官……于是世子便来到我们府上,要当着我家老爷的面亲自表示慰问一番……” 李大嘴插话道:“然后呢?” 杨木易白了他一眼,示意戴忠继续讲述。 戴忠继续讲道:“当时世子和老爷才刚刚寒暄了几句,竟然从戴府房顶上跳下来四名刺客,他们都是一身黑衣蒙着面,挥动手中刀剑直接奔向了世子……世子和老爷都是面带慌乱之色,唯有那人挡在他们的身前,示意他们不要惊慌。然后只见他拔出腰间的长剑,与那四个刺客缠斗在一起。我当时老远地躲在一座假山后面,见那人被几个刺客围在了中间,竟然面无惧色从容应付着恶斗。没过多久,已经有一名刺客倒在了地上;又没多久,又是一声惨叫,又有一名刺客躺在地面……” 李大嘴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此人果然武艺超群!” 戴忠这时候说的也有些口渴了,竟然咽下了一口口水。随后接着讲道:“那人后来只是以一对二,就更加应对自如了。面带恐惧的却是那两个刺客,因为他们虽说是两个打一个,恶斗之下竟没有占到一丁点好处。最后竟然越打越乱,那些招式也都有些丑陋变形……其中一个刺客一急之下,招式许是有了很大漏洞,被那人抓住机会打落了手中长刀,随后啊地一声惨叫,被那人一脚踢飞,死在了荷塘之中……当时那个刺客砸进荷塘的时候,不仅砸乱了许多荷花荷叶,还砸飞起来了许多的鲫鱼和鲤鱼……” 李大嘴大赞道:“太棒了!你们接下来几天鱼肉都吃腻了吧?有油炸鲫鱼,有红烧鲤鱼,还可以做成清蒸的或者是酸菜鱼……” 杨木易立即赏了他一个栗爆,没好气地说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然后又转向戴忠笑着道:“没事,你接着说下去……” 戴忠点了点头,续道:“余下的那名刺客眼见只剩他一根独苗了,便见势不妙就要溜之大吉逃跑。于是他前脚刚纵跳出院墙,那人也跟着飞纵出去……” 二五 脚气 杨木易听戴府管家戴忠说到最后的一名刺客逃出了戴府,而世子江中鹤身边那人随后也跟着追了出去,便忙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只见戴忠又回想了一番,这才回道:“后来……后来据说……其实这事儿后来我也是从我们老爷口中得知的:老爷说那人追出了二三十里开外,眼看他就要追上仅剩的一名刺客了,谁知在树林里有人暗中发射了数十枚暗器……那人自然是可以轻松避开暗器的,那个刺客可就再没逃跑时那般好运气了,他也没那个本事躲避暗器;而且那些暗器也都涂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最后他是身中了十数枚暗器,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杨木易听后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所以说,到底是谁派人刺杀的世子,最后也没人知道了……” 戴忠点点头道:“是的。” 宋铃铛这时候忽然说道:“这件事当时我也曾听我爹爹说起过的,只是他当时也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说的太多。” 杨木易此时却看向了李大嘴,带着坏笑说道:“大嘴兄弟,此刻就要靠你展示一番你从路大哥那里学来的神功了……” 高杏儿此前一直是在听他们几个人的对话,此刻再也忍不住竟然笑出声来。 宋铃铛好奇地问道:“杏儿妹妹,你笑什么?” 高杏儿此刻却突然有些脸红了,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这个你还是问杨大哥吧!” 宋铃铛又看向了杨木易,等着他的回答。 杨木易一想起路小佳当时传授的“闻香神功”修炼之法,也是笑个不停。对于宋铃铛提问的事情,却是故意不说。 宋铃铛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用力地扭了一把杨木易的胳膊,随后便听到小杨传来了一声尖叫。宋铃铛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劝你快点说,否则本小姐又要动手了!再说了,你在戴大人的书房里面哈哈大笑合适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眼见小杨兀自还在笑着,宋铃铛便忍不住又要动手了。 倒是李大嘴本人主动站出来解围了,只听得他道:“铃铛妹妹,你就别生气了,也不要再摧残杨大哥了……” 宋铃铛气呼呼地道:“喂!什么叫我不要再摧残他了……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了,是不是母老虎啊你说!” 杨木易听到“摧残”这两个字,也马上停止了笑声。 李大嘴憨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宋铃铛恶狠狠地道:“我现在要转移摧残目标了……你最好快点自己说,不然就轮到你被摧残了!”说完看向了李大嘴。 李大嘴连忙道:“别别别,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路小佳路大哥当日传授我他的独门绝技的时候,说要让我连续一个月每天都吃下一坨臭狗屎,而且是每天都要不重复的吃着不同小狗拉出来的臭狗屎……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吃遍天下狗屎,闻遍各色气味。就是这样!” 宋铃铛简直惊掉了下巴:“啊?” 李大嘴又接着说道:“总之就是:吃遍天下臭狗屎,才能走上狗屎运!正因为走上了狗屎运,所以才能闻到别人所闻不到的味儿……” 宋铃铛忽然就离李大嘴远了几步,然后略带鄙夷之色问道:“那请问李大哥:你的神功练的怎么样了?” 李大嘴憨憨一笑道:“正在修炼之中……” 宋铃铛突然就捂住了鼻子问他道:“那你……那你岂不是天天都在吃狗屎?” 李大嘴张着大嘴憨笑道:“是的,是的。”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真行!” 谁知李大嘴竟然甩出了一句:“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随后,李大嘴一个深呼吸,使劲地在书房中嗅了嗅。然后他大喜过望道:“我闻到了,我闻到了!” 宋铃铛不信地问了一声:“你闻到什么啦?” 只见李大嘴嘿嘿一笑道:“我闻到了……一股子……一股子脚气味儿……” 宋铃铛吃了一惊道:“什么?脚气味儿?” 李大嘴点了点头,以表示确认。 高杏儿连忙使劲地四处闻了又闻,闻完了一圈儿,也没闻到李大嘴口中所说的……是鼻中所闻的脚气味儿。 杨木易见状又开始笑了:“杏儿,你别闻啦!我们没有吃过臭狗屎,因此也走不了你大嘴哥哥那样的狗屎运……” 宋铃铛也像小狗鼻子似的“哼哧哼哧”闻了两下,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她不信地问道:“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我一丁点异味都闻不到?我娘曾夸过我很多次,说我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因为每次厨房做了什么新菜式,我都能闻得出来……” 杨木易笑着道:“哎呀铃铛,你就不要瞎忙活啦!我告诉你吧:路小佳这一门功夫之所以称之为独门绝技,就是因为他的修炼之法很特别。然而一旦练成了这门功夫,哪怕是现场仅有一丝丝异味,他都能闻得出来……一般的人是发不了这个狠的,试问你愿意每天去吃一坨臭狗屎吗?” 宋铃铛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才每天去吃一坨臭狗屎呢!你不仅天天吃,你还月月吃年年吃……” 这句话引得高杏儿咯咯笑个不住。 杨木易一个坏笑道:“所以嘛……你是发不了这个狠的!而有那么极少数的人却是与众不同,他一旦发起狠来,他能连自己都打……你说对吧大嘴老弟?”说完看向了李大嘴。 李大嘴也觉得这样打打闹闹蛮有趣的,忙点头道:“对对对,杨大哥你说的太对了!” 杨木易还不忘嘱咐大嘴一句:“我说大嘴老弟,你不要忘了路大哥那会儿的叮嘱:他让你神功练成了之后,也要时不时地吃上一坨狗屎,用来保持你对嗅觉的敏锐度……记得记得!”说罢他又大力地拍了拍李大嘴的肩膀。 李大嘴点头道:“嗯嗯,路大哥叮嘱的要点我都牢记在心,不敢忘一个字!” 杨木易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真是个好孩子!” 戴府的管家戴忠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四人的对话,直到听到了这里,才觉得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杨木易这才回到了正题,问戴忠道:“戴管家,你可知世子身后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戴忠茫然地摇摇头回道:“不知道……只是听我们老爷提到了他姓魏……” 这时候宋铃铛睁大了眼睛问小杨:“喂,你不会是怀疑世子江中鹤——指使那个姓魏的暗杀了戴大人吧?” 杨木易道:“目前他的嫌疑是最大的,怎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幕后真凶吗?” 二六 迎接 宋铃铛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她看向杨木易说道:“那是当然!我不止有一个证据证明世子不是凶手……” 杨木易大感诧异道:“哦?说来听听……” 宋铃铛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世子江中鹤一向是宽厚仁爱,心地也很善良,他断不会做出派人暗杀青国高官一事。这从三年前的那场蝗灾发生之后,他亲自光临戴府对戴大人表示慰问就能看得出来……” 杨木易短暂地思考之后回道:“这一点算是说得过去,还有呢?” 宋铃铛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讲道:“第二,这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世子江中鹤已被青国国君送到邻近的兖国做了人质……” 杨木易忽然大声道:“什么?” 宋铃铛道:“这件事是真的!青国的老百姓或许不是都知道,但是青国的达官显贵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信你可以问问戴管家。” 只见戴忠点点头道:“是的,世子已于前年送去兖国做了人质。” 杨木易又问道:“因为什么?” 宋铃铛轻叹道:“还不是因为青国和兖国的边界问题么!青国国境比兖国大,因此在两国边界问题上,兖国觉得他们吃了大亏。他们虽然国小人少,却是兵强马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全民皆兵的战斗国度……因此他们要求重新划分两国边界,否则就要举兵攻打青国;而青国的兵力打又打不过,国君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这样还不够,他们还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杨木易问:“兖国为了预防边界的问题再生事端,竟然命青国送世子过来做人质?” 宋铃铛点了点头道:“是的。所以说,你现在还觉得世子江中鹤是幕后真凶么?” 杨木易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此说来,世子当真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高杏儿这时候说道:“现在有了李大哥在书房闻出了脚气味儿这一条线索,循着这条线索找出这个患有轻度脚气的杀手,便能揪出真正的幕后真凶了……” 杨木易看着高杏儿赞道:“杏儿真聪明,跟着我们慢慢地也学会探案了!” 高杏儿脸上一红道:“哪里……杨大哥过奖啦!”只见她的脸蛋粉扑扑的,就如那熟红了的杏子一个样。 四人正谈论着案情,忽听得戴府的下人来报:“青国国君江湖海已是奄奄一息了,已经连夜派人快马去接世子回青国以继任大位……这不,国君已经下令:命令全城百姓连夜出城列队,迎接世子江中鹤回青国。” 杨木易心想: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大嘴老弟好好闻一闻世子身边这位姓魏的高手了…… 于是小杨笑着说道:“这可是青国难得一遇的大事,我们也跟着百姓出城迎接世子回国吧!” 李大嘴拍掌大喜道:“好哇好哇,迎接世子回国一定很热闹很好玩……” 杨木易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大嘴老弟,你此番可是肩负重要任务的!” 李大嘴忙问道:“什么任务?” 杨木易道:“闻出那个患有轻度脚气的人……明白了吗?” 李大嘴这才恍然大悟道:“明白,明白!”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随即出发。 四人跟在青国军队和百姓后面,一直出到了青州城外。这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有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青龙。 青国一共有两支军队,一支驻扎在边境,由国君之弟江河海统领指挥;这青国公弟江河海骁勇善战,在边境屡屡打退了企图来犯的敌国军队,因此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且青国江太后生国君江湖海时出现脚下头上的胎位不正状况,致使江太后极度难产才生下了大儿子,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再加上自百姓坊间一直都流传“百姓爱幺儿”一说,也就是天下母亲一般都偏心喜爱自己的小儿子。所以,这江太后特别偏爱她的小儿子江河海。每次小儿子在边境打了胜仗或是立了战功,江太后便高兴地跑到大儿子面前,要国君给他的亲弟弟加官进爵,给予最高等级的封赏。国君江湖海也不便拒绝,于是能给的封赏都给了,已经是官至“镇国大将军”。如今公弟江河海在青国的地位,可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另一支便是这青州城的禁卫军,由护国大将军江诚统领。江诚乃是国君江湖海的堂兄弟,一脸正气铁面无私,多年以来对青国王室忠心耿耿忠诚可嘉。青州城在禁军统领江诚的护卫下,数十年来并未出现任何大的危险和意外。 这次为了保证世子江中鹤能够顺利回到青国即位,江诚已在青州城的南门入口处布置禁卫军列队夹道迎接。大道两旁整齐地站立两排卫队,他们个个都穿着明亮的铠甲,手中也都高举着锋利的长矛。两排卫队的身后才是青国的百姓,他们也都换上了崭新的喜庆的衣服,兴致勃勃地等待着他们的未来的青国国君归来。 这支由禁卫军和老百姓共同组成的迎接队伍,从南门外一直往前方延伸,这条蜿蜒的“青龙”足足有十里之长。 四人出城的时候天色已近拂晓。 所有人原地等待了大约两个多时辰,此时的太阳早已普照大地。众人早已等的口干舌燥,道路的远处还是未出现世子江中鹤的身影。世子是当晚从兖国快马回国的,算算马的脚程这时候也该到了。大家嘴上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早已变得焦急和不耐烦起来,都是不禁暗暗犯起了嘀咕:这他大爷的怎么个事儿?大家伙儿天还没亮就出城开始等着热烈欢迎了,肚子现在早就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了……这位小爷可倒好,到现在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众人一直等到午时过半。 终于有一些老百姓扛不住口渴肚饿,兴高采烈地来,没精打采地回。 由于青国百姓都是自发组织加入迎接世子的仪仗队的,因此他们之中有人要回家,禁军统领江诚也不便阻拦,只能是任由他们自由活动。 倒是全体禁卫军依然强打着精神,百姓虽动但是他们不能动——依然站列着两排整齐的队伍,依然挺举着手中锋利的长矛。江诚看着手下这些军士个个威武雄壮,心中不禁大感欣慰,随后他的脑袋也跟着满意的点头。此刻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此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也! 杨木易一看有些没耐心等不住的百姓都在相继离去,他心里也有些不愿意再等了。 不过青国老百姓是往青州城内的方向回家去的,而杨木易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二七 埋伏 青国百姓是往城内回家,杨木易却想着去世子回国的方向一探究竟。 心动便要行动,于是杨木易对李大嘴、宋铃铛、高杏儿这三人说道:“如果不出所料,世子江中鹤在回国途中定是出了意外……”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一声。 宋铃铛随后道:“那怎么办?” 杨木易只是回答了六个字:“随我一探究竟……” 四人早在青州城外准备了两匹好马,杨木易与宋铃铛同骑一匹马,李大嘴和高杏儿则是骑另一匹。 两匹快马一声长嘶,伴随着扬起的滚滚尘土,四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果然,四人赶到城外七八十里的一大片树林里时,林里两拨人正在剧烈地斗杀。 其中,人少的一方正中是个白衣公子哥,众人将他护在中间,从此种情形来看,他应该就是青国世子江中鹤。白衣公子这边虽然人少,但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对方想要拿下或者杀害白衣公子,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人多的一方全然是军士的装束:他们都是穿着一色的盔甲,手中拿着一色的大刀。不远处还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战马的鸣叫,显然是他们提前下马在树林中埋伏好了,只为了突然袭击一举将白衣公子拿下。 只见大军之中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命道:“所有军士听令:不可伤了对面白衣公子性命,只可将他生擒活捉!其余抵抗之人全都杀无赦!此战成功,人人封赏!” 那些军士听完主帅命令,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立时更加斗志昂扬。他们只是回复了“得令”两个字,便战斗得更生猛了。 白衣公子这边毕竟人单力薄,阵形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他们最后被这支军队围在了树林中的一块平地上,而大军正在一步步向着平地逼近,这阵势就宛如包饺子一般无异。 宋铃铛有些着急地问道:“杨大哥,我们要不要出手救救那位白衣公子?” 杨木易摇摇头说道:“不急,再等等看……” 宋铃铛道:“还等?再等下去白衣公子可就要没命了!” 高杏儿也跟着说道:“是呀!” 杨木易一笑道:“就算那些人都死光了,这位白衣公子也不会死的……” 李大嘴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 杨木易道:“因为对方根本不想取他性命!若是真想要赶尽杀绝,十个白衣公子都不够杀的!” 四人又依稀听得那位大将军发出一阵大笑,然后朝着白衣公子喊道:“我的好侄儿!你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么?莫非你非要让你的这些手下一个个惨死不成?” 白衣公子仰天长叹了一声,随即将手中长剑扔在地上。随后高声命道:“你们都放下武器吧!我跟他们回去便是!”白衣公子又对大将军道:“叔父,侄儿知道你在边境屡获军功劳苦功高,君父驾崩了之后,就由你来做这青国国君吧!侄儿甘愿让出大位,只求叔父放过我的这些朋友……” 白衣公子身边的人急道:“世子,万万不可!” 白衣公子闭眼说道:“我意已决!” 众人无奈,只能掷出手中兵器。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白衣公子便是那世子江中鹤,而那位大将军自然就是老国君的弟弟江河海了。他们这是要上演一出老国君挂了之后,叔叔和大侄子争抢大位的好戏呀……杨木易的心中暗自感叹。 这时候大将军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大侄子,你可不要怪叔叔心狠手辣!再说国君大位又没有规定非要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例子在咱们青国又不是没出现过……你说对吧?” 世子江中鹤点头道:“叔父说的很对。因此侄儿才要让出大位,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侄儿自知德不配位……” 大将军依然大笑道:“大侄子,叔父需要你让吗?你若是心中不服气,完全可以跟叔父再斗上一斗!”说完大笑不止。 江中鹤连忙道:“叔父说笑了,侄儿怎么敢……” 江河海语气极为傲慢地说道:“不敢最好!好侄儿,随我回青州城吧!” 江中鹤恭敬行礼道:“遵命!侄儿只有一事相求……” 江河海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要我放了这几个人?” 江中鹤道:“是的。不知叔父是否答应?” 江河海点了点头道:“叔父答应你就是了!三千精骑随我出发!”随后他又对着副将江流暗暗递了一个眼色命道:“江流,你就‘放了’这些人吧!”说罢策马扬鞭疾驰前往青国方向。 世子江中鹤也骑上一匹快马,紧跟他的叔父后面。 江中鹤这边的一名护卫也跟着上了马,跟随江河海的精锐骑兵一起出发。江中鹤一脸疑惑地问道:“魏知己,你这是做什么?你赶紧和他们一起走呀,我叔父已经答应了放过你们……” 这个名叫魏知己的护卫回道:“世子,对不住了!我现在已经是大将军身边的人了……” 江中鹤一脸懵逼地发问:“什么?” 江河海此时回头大笑道:“我的好侄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自从三年前我派杀手在戴清风府上刺杀你不成,这都是魏知己一己之力阻拦的缘故!于是我便下定了决心:势必要将魏知己收为己用!适逢他的老母亲病重,便是我不惜花费重金四处求名医给她治好的……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魏知己被我的真诚所打动,已经暗中向我投诚了。”说罢极其得意。 江中鹤叹息了一声:“不错!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宋铃铛见状大急道:“喂!杨大哥,世子都跟着他叔叔走远了,我们难道真的见死不救吗?” 杨木易摇头道:“你放心吧!世子目前还是安全的,他叔叔还没有登上大位呢!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宋铃铛忙问道:“什么事情?” 杨木易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位镇国大将军江河海,真的会放过护救世子的这些人么?” 宋铃铛大惊失色道:“杨大哥,你的意思是江河海会暗中派人留下将他们全部杀了?” 杨木易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大嘴怒声道:“这个什么镇国大将军也太坏了吧?” 高杏儿也跟着附和说道:“就是!” 宋铃铛急切地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手救人吧!” 杨木易毅然道:“你们跟我来!大嘴老弟,杏儿不会武功,你主要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她!” 李大嘴点头道:“杨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杏儿的,就算我受伤,也不会让恶人伤到她一根汗毛!” 忽听得林中平地的一人高声喊道:“我说杨木易小老弟,你还不快点来援手!你再不来,我们都得完蛋……” 果然,那块平地中传来了阵阵兵器碰撞声以及众人打斗的呼喝声。 二八 鉴史 杨木易听见林中有人喊出自己的姓名,心想:这人到底是谁? 当下却也不及细想,拔出金蛇剑立即加入了战斗。 宋铃铛也跟着加入战团。 李大嘴则是拔剑护着高杏儿,他们两人背倚着一棵大树,敌人分毫靠近不得。有胆敢上前讨死的,李大嘴也是毫不客气一剑给他个痛快。 杨木易忙中看了护救世子江中鹤的这些人一眼,边打斗边问道:“请问刚才是谁呼叫了在下的名字?” 其中一个个头高大,一副游侠模样的人一脸不正经地笑道:“你看我这套火龙阳掌打的敌人是哭爹喊娘,还不明白我是谁么?” 杨木易早就听闻“养气堂”堂下沈浪沈大侠的一位好友熊猫儿,性格开朗有情有义,最擅长的功夫便是一套火龙阳掌。掌法玩的出神入化,打的恶人满地找牙。于是拱手一笑说道:“原来是养气堂熊猫儿熊大侠现身了……” 熊猫儿也是一笑道:“好说,好说!” 二人不再多聊,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打退大将军江河海留下的这一帮狗腿子。 这帮狗腿子的领头便是江河海的副将江流。 所谓射人必先射马,擒贼必先擒王,杨木易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小杨手中的金蛇剑剑锋一转,直接刺向江流咽喉。 江流正和世子手下的护卫斗得正凶,忽感到脖子附近有一道剑气袭来,连忙回刀架开了这一剑。江流暗道:好险!眼下犯不上去拼命,不如撤退追上大将军的先头部队;撤回的路上我让属下都和我统一口径:就说已经将世子手下这十几个护卫尽数歼灭了……就这么办! 副将江流心中既已打定主意,便立即下令道:“众将不可恋战,速速随我回撤与大将军会合!” 这群狗腿子巴不得听到撤退的指令,一听见副将下令回撤,便立即回了一声“遵命”,赶紧收起武器夹着尾巴逃跑了。 美其名曰“军令如山”,不如说是逃起命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此时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出一双腿脚来,唯恐跑慢了一步就会脑袋搬家…… 世子江中鹤手下一共十八名护卫,果然个个都是好手:面对着镇国大将军江河海的三千铁骑,一番恶战下来也不过是战死六人,另有两人只是受了轻伤。 加上一个熊猫儿和杨木易一行四人,林中现有十七人尚在。 熊猫儿从怀中掏出了一瓶金疮药,交给了其中一名护卫,让他们给那两个受了轻伤的护卫包扎伤口。 这时,熊猫儿才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取下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咕咚咕咚连喝了三大口。随后又将酒葫芦扔给了杨木易:“杨老弟,你也来两口吧!” 杨木易一把接住酒葫芦,口中说了一声多谢,便仰起头将葫芦中的美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熊猫儿见状急忙跳起道:“喂!你好歹给我留一口呀!我只让你喝两口,你倒好,给我干光了……” 杨木易哈哈大笑道:“熊猫大哥,只怪你这酒葫芦里的美酒太少了。这样吧,我们一起去往青州城,到了城里我请你喝个够!你看如何?” 熊猫儿一听有酒喝,便指着杨木易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好,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杨木易大喜道:“太好了!这下有了你的鼎力相助,一定可以粉碎大将军江河海的夺位阴谋……” 熊猫儿听他说完这话,白了他一眼道:“敢情这顿酒也不是这么好喝的呀!” 众人听后不禁哈哈大笑。 杨木易道:“对了,熊猫大哥,你是怎么提前赶到这片林子里援救的?” 熊猫儿嘿嘿一笑回道:“你可不要忘了,那份‘恶人榜’的名单,正气山庄和我们养气堂都收到了一份。我当然清楚这名单上——排名第三十三的大恶人要做的事情了……” 杨木易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排名第三十三的大恶人,便是那大将军江河海无疑了!” 熊猫儿也点了点头:“不错!” 杨木易有些疑惑地问道:“既然知道他就是大恶人,我们为什么不提前把他除掉,以免他危害更多的人呢!” 熊猫儿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我们却不能这么做!” 杨木易又问他:“为什么?” 熊猫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我们只有等待他犯下了罪恶之后,才可出手将他铲除!就好比一个杀人犯——在他没杀人之前,你能一口咬定他就是杀人犯,然后一刀把他杀了吗?不能这么干,对不对?杨老弟你现在明白了吧!” 杨木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熊猫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所根本无法预料到的……你慢慢地就会都明白的!” 杨木易也轻叹了一声:“我们人类相对于浩瀚的宇宙来说,其实真的非常渺小……我们也都不是神人,无法对每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去做到未卜先知。许多人在回顾历史的时候,总是会产生这么一种想法:如果我要是身处那段历史之中,或许能够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或许能够弥补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遗憾,或许能够改写那一段历史……比如如果我是商纣王一定会重用比干再赶走妲己避免亡国的结局,如果我是周幽王一定会休了褒姒避免烽火戏诸侯的闹剧,如果我是刺客荆轲一定会一击得手杀了嬴政从而避免秦灭掉六国……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历史就是历史,它已经在过去的时光里真实地发生了!我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尊重那些历史,并且期望后世之人以史为鉴,不要重蹈历史的覆辙,不要让不幸和悲剧再度上演……如此就足够了,能做到这些更是难得!” 熊猫儿大赞道:“杨老弟,说得太好了!没想到我只是起了一个开头,你竟然举一反三领悟了这许多的道理……你果然很厉害!我熊猫儿没怎么佩服过旁人,沈浪是第一个,你就是第二个!” 杨木易被熊猫儿这么一通夸,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地笑了笑说道:“熊猫大哥你实在是太过奖了……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呢!” 熊猫儿又赏了他一个白眼:“你不装会死啊?” 宋铃铛这时插了一嘴道:“熊猫大哥骂得好!他就是爱装,他还爱装死……” 杨木易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还爱装死了?” 宋铃铛也白了他一眼道:“你虽然现在还没装死过,但这不代表你以后不会装死!” 杨木易苦笑道:“你这什么强盗逻辑……” 二九 兵临 杨木易的一句“你这什么强盗逻辑”,把众人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杨于是也跟着自嘲地笑了。 人活一世,可不就应该没事儿多笑笑么? 笑笑对手,笑笑朋友,更要笑笑自个。 所谓: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名和利啊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今生无缘来生再相聚。爱与恨哪什么玩意,船到桥头自然直。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把酒当歌趁今朝。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但求一生乐逍遥…… 尤其是女人更应该多笑。 古隆老先生就说过:爱笑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这不,杨木易看着宋铃铛笑得如此开心,他也跟着开心也觉得放心了。 因为宋铃铛的好运来了…… 至于是什么好运,现在还不到揭晓的时候。 因为镇国大将军江河海夺位的阴谋还没有予以破坏和粉碎。 轻松的贫嘴环节就这么愉快地收尾了。 杨木易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各位,我们该启程了……是时候帮助世子夺回君位了!” 众人也都纵身上马,直奔青州城的方向。 那镇国大将军江河海率领三千铁甲战士,冲到距离青州城南门还有十里的时候,与官道两旁禁军与百姓组成的欢迎仪仗队正好打了个照面。 这禁卫军仪仗队与江河海的三千精骑相比较起来,那可就好比是儿子见老子了,顿时就变得矮了一头。无他,只因为这三千精锐部队看起来更像是真正的勇士!江河海常年驻守青国边境,戍边军队总人数约三万人。这三万人可说是整个青国的家底儿了。然而这三万人马之中,只有那三千铁骑才是真正的作战利器:每逢敌人犯境侵略时,总是那三千铁甲冲在了最前面,那气势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接把敌军的先头部队冲击的人仰马翻……随后这严阵以待的两万多步兵才倾巢而出,与其说是趁势追击敌人大获全胜,不如说他们是来打扫最后战场的。 而禁卫军总数约一万人。这一万人的战斗力与大将军江河海那两万多步兵相比都要逊色得多,更何况面对着这三千精锐的王牌之师呢?因此江河海此番回青国密谋夺位,只带了这三千铁骑奔袭而来,主打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带的人多反而行军迟缓,容易暴露整个的作战计划。 禁卫军统领护国大将军江诚上前行礼说道:“禁卫军统领江诚见过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江河海大手一挥道:“免礼!” 江诚面上堆笑问道:“不知大将军此番从前线率军回国所为何事?” 江河海哈哈一笑道:“本大将军听闻兄长身体抱恙,特意赶回青国再见君上最后一面……” 江诚正色说道:“属下以为大将军所为甚是不妥!” 江河海厉声喝问道:“有何不妥?” 江诚答道:“其一,大将军带着这三千精骑回国,倘若边境敌国再挑事端,那我青国边境将士群龙无首,必将陷入一片混乱,到了那时我们何以阻挡敌军铁蹄直奔国都?又何以保护我大青国国泰民安?这一点不知大将军想过没有!” 江河海冷笑道:“这一点本大将军当然想到了!此番赶回青国奔丧也就来回几日的事情,老夫料想敌国小儿畏惧我军神威,断然不敢趁机前来侵犯偷袭!” 江诚也冷笑道:“那如果敌军真的来了呢?又当如何?” 江河海呵斥道:“在老夫的眼中,没有如果二字!” 江诚接着讲道:“其二,我大青国自从建国以来,便没有驻守边境的大将回国奔丧的先例,也可以说是没有这个规矩!更何况老国君尚自健在,因此大将军说是回国奔丧更是大大的不敬!不知大将军为何骄横跋扈要破坏这些规矩?” 江河海大骂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竟敢大声质问本大将军的所为!再说规矩本就是不断完善的,有些不好的旧规矩就该打破,从而制定出更好的新规矩!我大青国之所以日渐强大——不就是不断地改革进取造就出来的么!” 江诚反驳他道:“大将军你错了!你虽然有大功于大青国,也不能置先祖立下的规矩于不顾!而且大青国是国君和百姓的大青国,不是你一个人的大青国!” 江河海怒不可遏道:“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责骂本大将军!你信不信老夫捏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江诚傲然说道:“那大将军就来试试看吧!我一万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 江河海仰天大笑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在老夫的眼中,你的禁卫军全部都是吃素的!本大将军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因此此番回国只带三千精锐足矣!” 江诚大怒:“大将军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江河海冷笑道:“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江诚气道:“你……” 江河海狂傲道:“本大将军给你一个机会:你速速率领你的这些破禁卫军滚回南门守城,看老夫一个时辰之内带兵打下青州南门!” 江诚也不输了士气:“那好!我们就在战场上见真章!” 江河海也不再答话,只是仰头狂笑不止…… 江诚乃向禁军命道:“禁军将士听令:以后排为前排,迅速撤回城内,沿途连带护送百姓入城,准备作战对抗城外之敌!” 禁军依次向前传话,然后整束列队进城。 那些百姓本来是出城为了迎接世子回国的,谁知招来了镇国大将军回国夺位,因此一个个吓得丢魂丧胆,争先恐后的抢着往城内跑。 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不堪…… 江诚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乱!大家不要慌乱!” 可是青国百姓只顾着逃命,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大将军江河海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只见他对着随后跟上的副将江流使了一个眼色,江流随即心领神会。 他们作战配合的时间长了,江河海屁股一撅,这江流就明白大将军马上要放什么屁…… 三十 攻城 镇国大将军江河海对着副将江流使了一个眼色,江流立即依计行事。 江河海放的是个什么屁呢? 那是一个很缺德的屁。 是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屁。 这个屁就是将那些仓皇逃窜的青国百姓抓起来一些,特别是那些跑得慢的老弱病残。 江河海是打算一会儿攻城不顺利的时候,将这些被抓的百姓赶到阵前,以此来威逼守城统帅江诚弃城投降。 这是个非常缺德的诡计,难怪他江河海到现在只有一堆的女儿,却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呢…… 江诚还在南城之上布置守城战术之际,大将军江河海已经开始下令猛烈攻城。 副将江流先是指挥三千铁骑一顿强弓硬弩猛射,守城军士伴随着一阵惨叫声死伤无数。待将出发时携带的十万支箭发射完,便随后下令兵分两路攻城:一路以攻城车猛力撞击城门,另一路则是架起数十条云梯,要从城门的两侧强行爬梯登楼。 江诚虽不似镇国大将军江河海那般在边境作战骁勇,然而他毕竟一直是青国数十年来的禁卫军统领,于守城之道颇有心得和经验。 也就是说,江河海擅长进攻,而江诚却是擅长防守。 守城禁军一开始还是被大将军江河海这边的一通狂风暴雨攻势——打的不免招架不住和胆战心惊。但随着统领江诚的一声雷霆般的喝令:“慌什么!”众将士这才打起精神充满斗志。然后江诚又下达了作战命令:“众将听令:抽调一千军士火速搬运巨石,尤其是宋府和秦府内的假山花石,全部给我搬到城门内侧,将城门从里面给我堵死!其余所有将士随我在南城之上拼死守城,先将云梯推倒或是毁坏,再以大石滚木朝着攻城的敌人招呼!” 众将士齐声道:“得令!”于是各自分工做好守城战备。 大将军江河海这三千精锐,在边境的平原地带作战自然是所向披靡,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后对于攻城一事却是有些有心无力了,尤其是面对着善于守城的老将江诚。这无疑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了……于是一轮冲锋下来,攻打城门的一路人马束手无策,城门依然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而企图通过爬梯登楼的那路人马不仅数十架云梯被毁,攻城的军士也是哭爹喊娘死的死伤的伤。 两路攻城军士的将领垂头丧气地带着残兵败将狼狈撤回阵前。 大将军江河海心中大怒,于战车上立即拔出腰间帅剑,将这两个临阵退缩的将领一个削去了脑袋,那颗脑袋瞬间滚落在地上;另一个则是一剑纵劈下去劈成了左右两半,分割的相当匀称,那两半身体分开倒在了原地。众位攻城将士一见此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江河海以剑指向城门严令道:“给我攻破城门,不计任何代价!再有临阵脱逃者,地上的两具尸体便是榜样!”他用剑指着前方城门的时候,那剑尖兀自还在滴血。剑身寒光闪烁,没有一丁点钝口的迹象,端的是好一把利剑! 那些将士只得继续死命攻城。他们在冲向城门的时候,先是被守城统领江诚下令一通弓弩猛射,这些箭矢便是来自于江河海带来的那十万支箭。这可算得上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接着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装满桐油的坛子和罐子尽数砸向城下,再将许多稻草垛子以火把点燃扔下城去。 城下的云梯、军士、地面,顿时燃起了一片火海!云梯和地面着火了自然不会叫唤,但那些军士身上着火了那可就不一样了——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声不断传出死伤惨重,这些可怜的军士最终也都做了炮灰…… 这一轮的冲锋同样是以惨败告终。 并且这次就连副将江流也是败下阵来。只见他头盔丢失头发凌乱,一脸的乌漆嘛黑,身上有多处伤痕,实在是狼狈不堪…… 禁军统领江诚看着城下狼狈而逃的敌军,面露出不屑之色。暗道:什么他娘的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江流就低着头,站在江河海的面前,不敢看他一眼。 大将军江河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又看向了城楼,目光里好像有烈火正在熊熊燃烧,又好像愤恨地正在滴血。 许久之后,江河海一脸阴森地命道:“将那些蝼蚁们赶到阵前,然后逼迫江诚开门投降!” 副将江流这才敢抬头回命道:“属下遵命!” 那几百个跑得慢的青国百姓,就这么被威逼着站列在阵前。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身体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将会怎样…… 江流朝着城上喊道:“江诚,现在有数百名青国百姓在我手里!你如果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就立刻乖乖地给我投降!”说罢他那乌漆嘛黑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之色。 江诚不禁破口大骂道:“江流,你也算是青国子民,怎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随即他又冲着江河海骂道:“大将军,你使用这种手段也太卑劣太无耻了吧!” 大将军江河海冷笑着道:“夫用兵者,旨在取胜!至于使用什么手段,已经不重要了……”说完狂笑不止。 江诚在城头暴跳如雷道:“你竟然如此不要脸……”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江河海狞笑道:“本大将军就是不要脸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随后又是一阵狂笑。 江诚沉思良久,然后朝着城下喊道:“城外青国的百姓们:青州城内都是你们的亲人,如今大将军拿你们来威逼我开门投降。我若是让他的阴谋得逞了,青州城内的百姓那些你们的亲人们,你们觉得他们还会有好下场吗?” 城下的百姓有许多都在摇头。 于是江诚接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那你们要怎么做呢?” 只见城下的一位老者走出一步毅然道:“将军,就请你射杀我们吧!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受大将军胁迫让你开城投降的……”老者说罢往身后招了招手,然后一个人带头向着城门方向急跑。 老者身后的百姓见状,也都一窝蜂似的跟着老者拼命往前奔跑。只有少数几个妇女和小孩,因为心中甚是恐惧,呆呆地木立在原地。 江诚立于城楼之上,眼中饱含着热泪,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满是羞愧和不舍。他最终眼睛一闭咬牙下令道:“放箭!” 霎时间,城门外箭如雨下…… 三一 夺位 城门之外,箭如雨下。 那些命如蝼蚁一般的青国老百姓,纷纷中箭倒在地上。他们知道如果禁卫军统领江诚开城投降了,青州城中他们的亲人将会是难逃一死,而他们到那时被大将军利用完毕,成为了无用之物更是被无情丢弃……因此他们向前奔跑的都很决绝,好像主动去迎接那些箭矢一般,然后前仆后继地倒下,大多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江诚含泪说道:“城外的死难百姓们,我江诚对不住你们!” 大将军江河海此刻也是慌神了,这种情形是他所未能预料到的。他连忙示意副将江流道:“快,快给我阻止他们往前奔跑!”他倒不是在意这些百姓的死活,而是担心没有了迫降的筹码。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数百名百姓已然中箭倒地! 江河海指着江诚大骂道:“江诚你疯了吗?他们可都是青州城手无寸铁善良的百姓啊……”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总是有些许刺耳。 江诚驳回了他的话:“你住口!真正疯了的人是你!你使出这种下流手段令人发指,你简直禽兽不如!”说完怒目圆睁瞪视着江河海。 双方互相瞪视,一时陷入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上了城楼。 她的出现,令城外的百姓等于白死! 她就是青国江太后。 江太后素来偏爱她的小儿子,也就是官至“镇国大将军”的江河海。这不,偏心都偏到青州南城上来了…… 她的大儿子江湖海躺在床上都快要病死了,她也没这么担心过,甚至是没有流下一滴伤心的眼泪。 只见她走上了城楼之后,径直来到正在守城的江诚面前,“啪”的一声给了江诚一个响亮的耳光。 城上的众将士都是吃了一惊。 过了一会儿,江太后这才开口说道:“你江诚是什么身份!竟敢过问哀家的家事来!” 江诚忙跪地道:“敢问太后:江诚犯了什么过错?” 江太后指着江诚的鼻子骂道:“谁让你坚守城门不让大将军进城的?” 江诚回道:“大将军不在边境驻地坚守,此番突然回青州意在图谋夺位,请问太后我这么做有错吗?” 江太后厉声道:“有错,你大大的有错!” 江诚乃问:“末将何错之有?” 江太后道:“现在的青国国君是哀家的大儿子吧?” 江诚回答:“是的。” 江太后接着道:“那好。如今哀家的大儿子病危了,是不是需要另立一位国君继承人呢?” 江诚又答:“是的!” 江太后续道:“那好。对于国君的继承人一事——我们青国历代先王并没有明文规定必须是父死子继吧?兄终弟及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江诚回道:“不错!兄终弟及的继位国君是有过,但他们当时接任的情形是先任国君没有子嗣或是嫡子尚处年幼,因此才传位给国君之弟的!一旦等到嫡子成人,这位公弟国君必须还政于先任国君嫡子的……” 江太后打断了江诚的话说道:“你刚才也说了:先任国君若是世子年龄还小,便由国君之弟兄终弟及。如今青国的世子也就是哀家的孙子江中鹤才十多岁,他算不算是尚在年幼呢?” 江诚面露难色答道:“这个……” 江太后又进一步逼问道:“哀家且再问你:我青国子民行成人礼是在多少岁?” 江诚吞吞吐吐回答:“我青国的子民……成年男子是在……在二十岁时须加冠行‘弱冠’成人礼……” 江太后冷笑一声道:“那好!那哀家的小儿子如今回来接任这国君之位,又有什么问题?” 江诚被逼问得连续后退三步,竟是哑口无言。 江太后继续逼问道:“如今你无故阻挡大将军进城继任大位,又下令射杀这许多无辜青国百姓,你该当何罪?” 江诚面对着江太后目光如刀一般的瞪视,被逼得又再后退数步,只应了声:“我,我……”终是无言以对。 江太后上前逼近道:“你何不自裁以谢天下!” 江诚两行热泪悄然滑落脸上。 过了许久,江诚毅然拔出腰间佩剑,横剑架于脖上,立时自刎而死。 守城众将还来不及叫出声来阻止,江诚的鲜血已经喷溅在城楼立柱之上…… 江太后瞥了一眼地上江诚的尸体,带着轻蔑地冷笑一声,随即命道:“传哀家的旨意:全体守城禁军立刻打开城门,欢迎大将军率军入城以继任大位!功劳最大者提升为禁卫军统领,有违令者斩立决!” 守城的众将士眼含热泪,只得遵照太后旨意行事。 就是江太后的出现,让守城的众将士前番坚守成为徒劳,使城外的数百名青国百姓枉然身死! 她和她的小儿子江河海一样,都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其实江太后早就知道她的小儿子此番前来夺位,她的小儿子早就暗地里写信将计划告诉她了,她也回信了表示支持小儿子夺位,并且还表示会与小儿子里应外合一举成功夺得大位…… 只是挡在他们前面的有一座大山,这座大山便是禁卫军统领江诚。 江诚这只拦路虎若不除去,那么夺位大计必然是不会顺利。 因此,这对母子便合力导演了这场以百姓来威逼江诚开城投降的丑剧……他们也深知江诚不会乖乖地就范,于是江诚便一步步掉入他们设计的陷阱里,最终落得个自裁以谢天下的恶名和结局…… 在这场丑剧里,全体守城的将士和城外枉死的百姓都成了这对母子夺位大计的棋子。他们伤的伤,死的死,伤心的伤心,流泪的流泪…… 而当“镇国大将军”江河海率领着他的精锐之师进城之时,那些棋子最终也都成为了弃子。 江河海那一副志在必得的狂傲姿态,仿佛宣告了夺位大计已经取得圆满成功。 只是,一切真能如他心中的所愿么? 答案是否定的。 江河海不仅未能如愿,还落得一个悲惨的收场。 毕竟有诗为证: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就在大将军江河海大摇大摆入城之后,青州城南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战火灭了,尸体没了。 城门外的大道也是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貌似呈现出一副新的气象来。 只是,那些血渍兀自未干,尤其是城门立柱之上喷溅的鲜血…… 他们在等待来自地狱的恶魔的终章。 三二 覆灭 等到杨木易一行人赶到青州城南门的时候,城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好像那场丑剧和血案没发生过一样。 但,发生过的事情毕竟就是发生了…… 新一任的国君可以净水泼街,也可以黄土垫道。 却是掩盖不了来自城楼立柱喷溅的鲜血。 杨木易老远就看见了那一抹殷红。 小杨总是喜欢看一切美好的事物,然而总有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却会抢先跳入他的眼帘,这令他猝不及防。小杨心想:我们来晚了一步,看来江河海已经攻破南门了…… 没有人愿意看到流血和牺牲。 既然看到了,便要去反思,便要去吸取教训,便要去阻止悲剧重演…… 这便是历史上的人和事留给我们的宝贵的财富。 杨木易对身后十六人说了一句:“各位,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进入王宫了……”说罢,快马加鞭直奔城门。 众人也都紧跟其后。 青国王宫养心殿内。 国君江湖海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床前站着三人。 他们分别是:国母江太后、公弟江河海、世子江中鹤。 江太后面带慈祥地说道:“吾儿:哀家寻思孙儿还很年幼,不足以肩负起青国国政,因此特将你弟请了回来。想着等你离去之后,让你弟弟先行打理国政;待到孙儿成人以后,再将国君大位禅让给他……你看如何?” 国君江湖海先是剧烈咳嗽了一阵,然后看了看他那面带慈祥的母亲,又看了看他那面带微笑的弟弟,最后还看了一眼他那面带怯色的儿子。然后叹息了一声说道:“也好。一切交由母后做主,吾弟文韬武略,将国君大位传于他,寡人也可安心去也……”说罢两腿一蹬,算是交代完了后事。 其实老国君江湖海心内不是不明白:他那偏心的母亲是怎么想的,他那阴险的弟弟是怎么做的,他心里也都明镜似的……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全他的儿子;否则,就算他不同意传位给他弟弟,他那个弟弟也会强行逼宫,说不定还会当场杀了他的儿子!到了那个时候,国君大位还是落到他那弟弟手中,反而白白断送了儿子的性命,显然这是不明智的做法……于是他临死之前思虑再三,直接同意了母后的提议。 江河海连忙扑倒在床榻边上,抓着他兄长的手假意大哭道:“兄长,兄长啊!你怎么这就去了……你怎么舍得撇下兄弟!兄长啊,一路走好啊……”他的这番哭丧也太假了,就跟那**秦风月哭她死去的丈夫宋仁美时一般无异。只是有干嚎声,却没有一滴泪。这种全无心肝的哭,便是叫做假哭。 这世界上的哭分为三种:有泪有声是真哭,有泪无声算半哭,有声无泪为假哭。 江太后也假装用手绢抹了抹眼角,然后一脸地冷漠,好像面前死去的不是她的儿子一样。 只有世子江中鹤在不停地抽噎淌泪,这是真的伤心。可是他又不敢哭得太大声,他的祖母和他的叔父可是随时会一不高兴捏死他的…… 如此小的年纪,便要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所以注定他也并非常人。 大将军江河海走出养心殿,只见殿外跪满了满朝的文武大臣。江河海趾高气昂地高声命道:“众位卿家,都起来吧!吾兄临终之际传位于我,相信诸位都不会反对吧?” 文武百官都叩谢道:“我等没有异议,惟愿君上早日荣登大位!” 江河海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知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高喊道:“我反对!” 那些文武百官吓了一跳,全都扭头看向后方:他们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说出“我反对”这种大逆不道掉脑袋的话…… 这个家伙的名字叫做杨木易。 江河海顿时脸都气绿了,喝道:“左右,给我宰了这个乱臣贼子!给我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如此方解我恨!” 左右卫士齐道:“得令!”于是手持长矛一齐奔向小杨。 杨木易转身对众人说了一句:“擒贼先擒王!你们帮我拖住这些卫士,我去生擒大将军江河海!” 众人点头说道:“放心去吧!” 数百名卫士直奔向小杨一伙人。 杨木易直等到双方缠斗在一起后,此时这些卫士再也无法抽身回防。只见他一跃高高而起,凌空几个跨步,随后左脚在一名官员头顶轻点一下,又是凌空几个跨步,便已直扑大将军江河海而来…… 江河海事先毫无准备,以至于腰间佩剑都没有来得及拔出;面对着杨木易想要飞扑过来拿住他的肩膀,吓得连忙将左侧的一名护卫推了出去,杨木易直接拨开了这名护卫,继续飞扑下来擒拿江河海。江河海无奈之下又将右侧的护卫推给小杨,杨木易又是一把拨开,此刻他的眼睛只是盯住江河海。江河海终是无法躲闪,最后被杨木易一把拿住左肩,就此生擒。 杨木易高喊道:“住手!现在大将军江河海已被生擒!尔等立刻放下武器!” 那些卫士一看大将军都被捉住了,那还搞个毛线玩个锤子,于是纷纷将手中武器掷在了地上。 只有那位叫做魏知己的护卫,手持长剑跃起前冲,剑锋直指向杨木易。空中传来了四个字:“休伤吾主!” 魏知己身后又传来一声:“在我面前,休要猖狂!”原来是熊猫儿。 只见熊猫儿话音刚落,身子已经凌空向前俯冲,同时使出了一招猛厉无比的火龙阳掌,掌风直抵魏知己的背心。那魏知己的所有攻势都锁定在前方的杨木易,是以背心毫无防备呈现出了大大的破绽。被熊猫儿半空中一掌击中,有如一只中箭的雄鹰一般,一声不响地坠落在了地上。 魏知己由于家中老母常年卧病在床,屡寻名医却医治不好,后来是大将军江河海寻得一位神医将他老母治好。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从此魏知己被江河海的诚意打动,要将一腔热血交付与他,只可惜到头来终究是错付了…… 杨木易看着地上的魏知己,心中不禁泛起了一声叹息。 片刻之后,杨木易问江河海道:“戴清风戴大人是不是你派魏知己前去暗害的?” 江河海一开始并不想搭话,谁知被杨木易使劲捏了一下肩胛骨,痛的发出一声尖叫,随后终于开口说道:“不错!他是本将军派人暗杀的……”大将军江河海一向是自称“本大将军”,由于此番受制于人,因此变得略微低调了些,将“本大将军”去掉了一个“大”字,改称为“本将军”。 杨木易喝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河海冷哼了一声:“本将军本想抬举他拉拢他,谁知他竟是油盐不进!他既然不识抬举,而老夫一贯的作风就是——不为我用便为我所杀!你小子现在明白了吧?” 杨木易大骂道:“你果然是心狠手辣,猪狗不如!” 三三 拂衣 杨木易骂完了江河海,又瞪视着面前跪着的文武百官。他们一个个就像那墙头草,风一吹就两边倒,总之是谁得势就向着谁。杨木易怒目叱问道:“你们说,像江河海这种人,应当如何处置呢?” 其中一个文官义正言辞地回答道:“该杀!大将军……哦不,江河海应当凌迟处死或是五马分尸!” 杨木易厉声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你为何说没有异议?” 那文官此时突然变得口吃了:“这个,这个……” 杨木易鄙视道:“这个你妹!你这个墙头草一样的玩意儿!” 谁知那江河海趁着杨木易言语说话之际有些松懈,便从怀中悄悄取出了一把毒针准备暗施毒手。 还是高杏儿最是细心,她的目光一直专注在杨木易的身上。她立刻惊呼了一声:“杨大哥,你当心江河海手里的毒针!” 说时迟那时快,高杏儿正说着话,那江河海唯恐奸计不能得逞,便立即对着身边的杨木易扎出了毒针。 杨木易经过高杏儿的提醒,早已有了警觉,加上江河海发射毒针时的手法,并不像魏知己暗杀戴大人时含了内力,是以发出的毒针既无力道也无速度。被杨木易一个擒拿手,反转他的手腕将他手里的那把毒针尽数扎在了他的右胸。紧接着杨木易右手又是大力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脑,顿时脑浆迸裂一地而死!就算没有这一掌,他扎在自己身上的毒针也会让他生不如死……一个罪大恶极的奸雄就此覆灭! 那江太后眼见自己心中偏爱的小儿子江河海,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已然重下地狱,顿时眼前一黑晕死在当场……就算她还能再度醒来,余生想来也是在痛苦中度过了。 至此,“恶人榜”排名第三十三的“恶魔奸雄”江河海已被铲除! 熊猫儿拍掌叫好道:“杀得好,杀得好!” 那些文武百官也都随声附和着道:“杀得好,杀得好……” 杨木易都懒得搭理他们,只是问了一句:“那现在怎么办?” 那些人高喊道:“恭请世子继任君位!” 世子江中鹤此刻总算是平复了心情,一扫之前的忐忑情绪,微笑说道:“众爱卿平身吧!” 百官这才起身谢道:“臣等谢过君上!” 杨木易一看江河海集团已经覆灭,而世子江中鹤也已顺利接过国君之位,便拍了拍衣服之上的尘土,拂衣而笑道:“好了,事情已经了结,我们也该走了……去下一个不平的国度打抱不平也!” 江中鹤忙喊道:“且慢!” 杨木易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江中鹤躬身行礼道:“杨大侠,这次你帮寡人夺回了君位,寡人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请问你有什么要求,寡人自当满足于你。” 世子江中鹤已经开始自称“寡人”,看来他是认定国君之位已是囊中之物了……也对,大将军江河海已诛灭,谁还能有实力撼动他的地位呢?小杨心下想道。 于是杨木易一笑道:“回禀君上:草民还真没什么要求,就当我是做好事不留名吧!” 江中鹤一摆手说道:“那怎么行!寡人就做主赏赐你黄金一万两吧……” 杨木易转身却要离去,挥挥手说道:“真的不用封赏,告辞!”说罢便要离开王宫。 熊猫儿惊呼道:“一万两黄金啊……你一两都不要的么?” 李大嘴也附和说道:“就是。” 杨木易白了他一眼:“不……要!” 江中鹤也是无可奈何:“那好吧!寡人也就不再勉强了,不过寡人还有一事……” 杨木易转过身来问:“哦?什么事?” 江中鹤忽然有些脸红地说道:“是这样的:寡人新任国君,尚未娶得王妃。不知杨大侠身边的两位美女是否愿意成为国君夫人……” 杨木易大感诧异,心下暗笑道:这都哪跟哪啊?小杨于是笑着问宋铃铛和高杏儿道:“听见了吗?君上问你们俩是否愿意成为他的王妃……” 只见宋铃铛把头摇得就跟那拨浪鼓似的:“对不住啊君上,民女的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 江中鹤又看向了高杏儿问:“那么这位姑娘呢?” 高杏儿羞得满脸飞红,许久才回道:“君上,实在抱歉的很,民女也已经心有所属了……” 江中鹤满脸都是失望的表情,怔了半晌才说:“那好吧,祝二位姑娘往后美满幸福……” 宋铃铛和高杏儿一前一后道:“民女谢过君上!” 杨木易这时候一拍手道:“君上,我等告退,要去下一个地方了……告辞!”这次真的转身就走。 熊猫儿、李大嘴、宋铃铛、高杏儿四人紧跟着走出了王宫。 酒店。 离别宴。 酒足饱饭。 熊猫儿此刻已是微醺,他一拍杨木易的肩膀,笑道:“杨老弟,我得回去了。咱们山高路远,有缘自会再见!走了……” 杨木易一脸的不舍道:“熊猫大哥,你执意要走,小弟也不便挽留。惟愿多多珍重!” 熊猫儿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迈出酒店。 出了酒店,纵身骑上快马,一闪消失不见。 江湖中人离别之际是非常痛快的。 他们没有太多儿女情长的话。 他们不会伤感,也不会去故作感伤。 他们更加不会流泪。 杨木易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酒店外面。 很久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良久,他倒满一碗酒,然后一饮而尽。 宋铃铛碰了一下小杨的胳膊,问道:“干嘛呢你?犯什么傻?” 杨木易一笑道:“你才傻呢!我问你:人家世子江中鹤已经继任国君了,想要娶你成为他的王妃,你为什么不肯?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傻……”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道:“国君怎么了?难道他是国君我就要嫁给他么?我堂堂宋大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哼!” 杨木易又看向高杏儿调侃道:“我说杏儿妹子,你怎么也不肯嫁给他呢?看来你也傻呀……” 高杏儿微微一笑道:“杨大哥,我觉得我们之中最最傻的就是你了……一万两黄金都不要啊!一万两!” 李大嘴也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 杨木易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四 换装 这时候宋铃铛一拍桌子道:“提起来这个我就来气:一万两黄金一分他都不要,真不知道这个大傻子当时怎么想的……”说罢她把目光瞥向了杨木易。 杨木易一笑道:“李白大哥《侠客行》里有一句说得好: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才是真侠客,嘿嘿!” 宋铃铛翻着白眼问他道:“那请问真侠客: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呢?” 杨木易道:“天下九州之中,兖州离青州是最近的,我们当然是先去兖国。我有一个想法……” 宋铃铛问:“什么想法?” 杨木易道:“我想买一条船到处游历,也省得骑马一路颠簸了。李白大哥曾作《游洞庭湖五首》诗曰: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将船买酒白云边……嗯,多么自在洒脱啊!只是……” 宋铃铛忙问道:“只是什么?” 杨木易笑着道:“只是,买船嘛小了觉得不过瘾,买一艘大游轮又需要很多钱……只是我身上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多钱……” 宋铃铛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倒有一个好法子……” 李大嘴眼睛里仿佛突然放出了光:“什么好法子?” 宋铃铛嘿嘿笑着道:“杀富济贫!” 此时杨木易也鼓掌叫好:“嗯嗯,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青国就宋府和秦府两家最为富有,不如我们就先去抢劫宋府吧!” 宋铃铛立马在小杨胳膊上掐了一把道:“你敢!” 李大嘴道:“就是,这怎么可以呢!” 宋铃铛道:“其实我们宋家也就只剩个空壳子,库存的钱粮早就差不多光了……我爹爹从来都是第一个响应救急和赈灾的富商,而且这几年运盐的货船经常遭遇大风浪翻船,加之这次我大哥成亲的花费……我家是真的所剩无几了!” 杨木易坏笑道:“跟你开玩笑啦!那我们就夜里光顾光顾秦府吧!正好为你大哥出口恶气……” 李大嘴拍手道:“好哇,好哇!” 引得一旁的高杏儿咯咯直笑。 约莫亥时过半,杨木易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白天去市集上采办的几身行头。 宋铃铛、李大嘴、高杏儿三人围拢了一看,原来是几件夜行衣以及蒙面巾等物。 宋铃铛素来不喜欢黑色衣服,于是撅嘴说道:“我以为你说的是什么行头呢!原来是几件黑衣裳……” 杨木易道:“怎么,不喜欢呀?” 宋铃铛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杨木易一笑道:“既然你不喜欢这身行头,那就我们三个人去好了……”说罢,转头看向了李大嘴和高杏儿。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不去了?我可不可以不穿这身行头嘛!” 杨木易正儿八经地说道:“我们是去打劫呢!你当是去市集逛街么?严肃一点好吧……” 宋铃铛被小杨这话逗得一笑:“行行行,杨大侠快带着我们去打劫吧!”说完第一个拿起行头去里屋换衣服去了。 杨木易叮嘱道:“铃铛:我们此行是去化缘,打劫说出去不好听,切记切记!” 高杏儿此时抿着小嘴一边笑一边也走进里屋了。 杨木易和李大嘴是两个大老爷们儿,因此直接就在外屋快速换好了夜行衣。 二人换好衣服戴上了蒙面巾,里屋那两位美女还没见出来。 杨木易颇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两位大美女,你们收拾好了没有?” 宋铃铛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好了好了,你们大男人做什么都是火急火燎的……” 杨木易反驳道:“做事情有一点紧迫性不好么?” 宋铃铛边走出来边说道:“我们女人就喜欢凡事慢慢来,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这叫从容淡定,懂吗?” 杨木易苦笑道:“我说淡定小姐,可以出发了吗?” 宋铃铛拿着蒙面巾问道:“可不可以不戴这个,好丑!” 杨木易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行!” 宋铃铛问:“为什么?” 杨木易道:“你是唯恐秦府的人不认识你还是怎地?你不戴可以呀,我们前脚去秦府化缘完,人家后脚就请高人来你家化缘了……你要是乐意这么做,我也无话可说!” 宋铃铛嘟哝着嘴巴,最后还是戴上了蒙面巾。她戴上了蒙面巾之后,还不忘问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很丑?” 杨木易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是呀!那你别去,我们走吧!” 李大嘴憨笑道:“没有哇,我觉得蛮好看的。” 宋铃铛眨巴着眼睛问道:“真的吗?那我们快走!某人已经极其不耐烦了……”说罢还吐了一下舌头,不过很可惜,因为戴了蒙面巾,她吐舌头卖萌也没人看到。 秦府果然是青国第一大富户。 光是从门外看了一眼大致的轮廓,就比宋家富丽堂皇不少。 杨木易暗暗点点头说道:“果然是青州第一大富商,果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看来我们这趟化缘一定会满载而归的!” 李大嘴问他道:“杨大哥,咱们怎么进去?” 杨木易道:“当然是走后门进去了……” 李大嘴不解地问道:“不对呀,我见过那些和尚化缘,他们都是走正门敲门的……” 杨木易立马赏了他一个栗爆:“那是和尚,我们是和尚么?” 随后又看了一眼另外两个黑姑娘:“跟我来,别弄出声响!” 四人悄摸地来到了秦府后门。 杨木易一个纵身,已经落在了院墙里面。他打开了插在后门上的门栓,待外面的三人都进来了之后,他再把门栓重新插上了。 整个秦府此时一片寂静,只有东边的一座阁楼上还透着烛火的亮光。 杨木易心想:这大概就是秦老爷秦旺财的金库所在了。之前听宋铃铛介绍过,这秦府的主人叫做秦旺财。当时小杨还调侃了一句:“这名字也不免太滑稽了……在我们老家,旺财一般都是狗叫的名字。” 秦旺财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一定是一个人躲在小金库里面悄悄数钱了。守财奴一般都是这样的。越是有钱,越是小气,越是装穷。 杨木易故意走到门外敲了一下房门,果然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抽屉合上和箱子盖上的声音。随后里面的人低声问了一个字:“谁?” 小杨捏着鼻子说道:“秦施主,贫僧是来向你化缘的。” 宋铃铛不禁笑出了声音。不过立即捂住了嘴。高杏儿也低下了头,显然是强行控制住自己不笑。 杨木易马上回头,瞪了宋铃铛一眼。 三五 化缘 杨木易说他要化缘,里面却没有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屋内一个声音冷喝道:“你是何人,你怎么进来的?” 杨木易这才推开房门走进去,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师徒一行四人从东土而来,要往西方去拜佛求取真经……这不,路过贵府,特来化缘。” 小杨觉得:就算如此“化缘”也要有礼有节,只有先敲门打过了招呼,才能走进屋内。这是规矩。 毕竟那什么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的凡事也都要讲规矩。 屋内是个年近花甲的精瘦老头儿。 老头的下巴有一缕细长的山羊胡子,胡子也都跟头发一般花白,这胡子显得老头更精瘦了。 如此这般精瘦,头脑自然精明。 这老头便是秦旺财。 只见秦旺财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木易,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三个人,厉声问道:“你们几个到底怎么进来的?想要做什么?” 杨木易一笑道:“秦施主,贫僧不是说了吗?我们师徒四人是来化缘的……哦,忘了向你介绍了:这个有些个古灵精怪的,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那个颇有些膘肥体胖的,是我的二徒弟猪悟能;后面那个有一些纯朴老实的,是我的三徒弟沙悟净。我们一行四人途经贵府,希望化解一些斋饭,还请施主仁慈施舍……” 秦旺财一脸懵逼地还没说话,宋铃铛白了小杨一眼说话了:“喂!你骂谁是猴子呢!我才不要做那只臭猴子,说的好像你就是那又高又白又帅的唐三藏似的……” 杨木易回过头笑道:“悟空,你又调皮了……难道为师不是么?” 宋铃铛鄙视道:“你少臭美了!唐僧怎么可能是你这模样……” 杨木易不服气地问:“我什么模样?” 宋铃铛咯咯笑着说了两个字:“熊样!” 杨木易恨恨道:“你……你姓宋,你是个怂样……而我姓杨,我顶多算出个洋相……” 二人平时斗嘴惯了,是以在眼下这个场合,还不忘斗上几句。 秦旺财见他俩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全然没把他看在眼里,这敢情是没把他当回事儿。于是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喝道:“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去别的地方化缘去!否则别怪我报官了!” 杨木易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秦老爷,有道是先礼后兵,我可是把好话都说尽了,没想到你愣是不听……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秦旺财大怒道:“来人!快来人,府里进来了四个强盗,快给本老爷抓住送官!抓住者有重赏!” 杨木易还没等他说完,已经给他点住了哑穴。小杨笑道:“秦老爷你稍安勿躁,安静观赏好戏便可……”只见那秦旺财张大着嘴巴好像在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木易一个招手道:“大嘴兄弟,打开抽屉和箱子,拿出麻袋装货了……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李大嘴果然听话,立马将抽屉和箱子里面的金银珠宝往麻袋里扒拉。 杨木易一看宋铃铛和高杏儿还站在原地犯傻,便发话道:“你俩发什么呆,赶紧帮忙装货!好不容易找秦老爷化缘一趟,怎么能空手而回呢?秦大善人,您说对吧?”说罢,小杨又看向了秦旺财面带着微笑。 那秦旺财脸都快气绿了,只是无奈说不了话,否则小杨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他挨个问候一遍了…… 眼看着李大嘴装满了一个麻袋,秦旺财总算是轻舒了一口气。 谁知道李大嘴又从屁股后面取出了一只大麻袋,这秦旺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是五内俱焚的。 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干看着。 宋铃铛做起事情果然麻利,只见她一趟又一趟地往麻袋里面塞宝贝,虽然每次拿的都不多。 倒是高杏儿特别实在,每次都是用衣服兜着,堆满了再装进麻袋里面。 第二个麻袋装了大约一半,屋内的抽屉和箱子已经空了。 杨木易轻轻拍了拍秦旺财的肩膀,笑道:“秦老爷,我想你这金库应该空了吧?” 秦旺财不能说话,只能拼命地点头,眼光却瞥了一眼楼上。 杨木易一笑道:“大嘴兄弟,秦老爷眼神表达的意思是:楼上的小阁楼里面还有宝贝……” 李大嘴一个点头道:“明白了!”说完便扛着第二个麻袋上楼。 只听李大嘴在阁楼上传来大喜的声音道:“哇,我们发财了!楼上两个箱子里面,一个装满了玛瑙和琥珀,另一个则是装满了美玉翡翠……” 杨木易点点头说道:“很好。千万不要让秦老爷失望,咱们此番化缘就要化得彻底……” 李大嘴回话道:“放心,只可恨箱子搬不走,不然我连箱子都给他拿走了!” 一句话引得楼下的三人笑个不住。 只有那秦旺财面色铁青,此时心里只怕正在滴血…… 过了一会儿,李大嘴收获满满地从阁楼上走下来了。他下楼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看来麻袋里的货物着实有点重。 杨木易看着秦旺财笑道:“贫僧此番得以化到缘,全赖秦施主慷慨解囊……多谢多谢,我等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小杨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你的哑穴一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秦施主请放心!” 四人照旧,杨木易先让三人从后门出去,然后他再关上后门,一跃跳出院墙而去。 一路上,杨木易都在问李大嘴:“大嘴兄弟,让你一个人背两个麻袋没问题吧?你要是背不动了,我可以帮忙……” 谁知李大嘴一直摇头道:“没事没事,我背的动!” 杨木易不禁竖起大拇指大赞:“大嘴兄弟真棒!” 宋铃铛跟在后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杨木易扭头笑问道:“宋姑娘,你因何叹气?” 宋铃铛却不搭理他,只是快步与李大嘴并肩而行,然后说道:“李大哥,你也太实诚了!他给你戴了个高帽子,你就乐得屁颠屁颠的扛着麻袋就跑,而且是这么重的两个麻袋……他可倒好,空着双手背在后面不要太爽!” 李大嘴傻傻一笑道:“铃铛妹妹,你这话就错了……我们这次能够化缘成功,收获这满满的两大麻袋,一切全靠杨大哥的聪明大脑想出来的计谋!” 杨木易立刻大声称赞道:“你好好听听吧,大嘴兄弟才是个明白人!我们各自分工明确:他属于是体力劳动者,而我则是个脑力劳动者……正所谓分工无贵贱,都是为团队出力嘛!” 李大嘴也是商业互吹道:“对对对,杨大哥说的太对了!” 宋铃铛赏了这二人每人一个白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高杏儿听着这二人对话,又偷瞄了一眼宋铃铛的表情,再也憋不住发出了一串银铃似的欢笑…… 三六 黑影 四人一行说说笑笑,转眼已经走出老远。 李大嘴问:“杨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杨木易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嘛,化缘搞到钱了就去买船……既然买船,当然是要去渡口了。跟着我就是了!” 此时已是夜深。 渡口当然无人。 岸边船只倒是停了不少,大船小船都有。 不过首先映入杨木易眼帘的,是一艘双层的楼船。 这当然不会是渔船。 它是如此特别,以至于在众多大小船只之中,赫然鹤立鸡群。 宋铃铛显然也发现了那条船,于是指着那个方向说道:“你们快看,那里有一艘楼船呢!” 高杏儿赞叹道:“好漂亮的楼船!” 宋铃铛灵机一动道:“杏儿,如果买下了这艘船,咱俩就住第二层,让他们两个臭男人住在一楼吧!” 高杏儿开心地点头:“好呀!” 杨木易对着宋铃铛翻了一个白眼:“你想得美!我说了要买那艘楼船么?” 宋铃铛笑着道:“你不买那艘船,我就去官府告发你……” 杨木易苦笑道:“好哇,你这是在威胁我……” 宋铃铛问:“怎么,不可以吗?” 杨木易道:“宋大小姐,你别忘了,这次化缘你也有份!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宋铃铛啐了一口道:“呸!谁跟你是蚂蚱,你才是个蚂蚱!你还是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说罢哈哈大笑。 杨木易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叹道:“这个时候就算想要买船也找不到卖家,看来我们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宿了……” 李大嘴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四人沿着江岸边说边走。 果然,不远的地方有一所木屋。想来是附近的渔民为了打渔方便,临时在那里搭建的房子。 待到四人走近,发现那间木屋已是残破不堪。木门已经歪裂,还散发出一种霉味。屋内靠里边的地上铺着几块木板,木板上面又铺满了稻草,算是一张极简陋的床了。 杨木易道:“这张床就让给二位美女睡了,我和大嘴兄弟就靠着门口将就着睡吧,这样也能保护你们……” 高杏儿柔声道:“杨大哥,谢谢你。” 宋铃铛瞟了小杨一眼道:“你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杨木易却不搭理她,只是看向高杏儿笑着道:“杏儿,这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不用这么客气啦,太客气就见外了不是?不像某人,从来就没客气过,也从未见外过……” 宋铃铛瞪了他一眼道:“你说谁呢?含沙射影是吧?” 两人正斗着嘴,门外忽然靠近一人。他人虽未进门,一道黑影却先投入屋内。 若不是杨木易跟宋铃铛在耍贫嘴,门外那人向他们靠的这么近,他断然不会毫无察觉的。 门外之人那道黑影将宋铃铛吓了一跳,高杏儿更是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宋铃铛问那人:“喂!你是人是鬼啊?大半夜的到处乱跑,想要吓死人啊!” 杨木易依稀看到那黑影凹凸有致,于是笑着说道:“我猜门外是位美女,就算是鬼那也是个女鬼……” 宋铃铛马上甩给他一个白眼:“你果然是个登徒浪子和好色之徒!依我看呢:门外倒没有什么女鬼,屋内却先冒出了一个色鬼!” 李大嘴忙问道:“啊?色鬼在哪里?” 杨木易坏笑道:“大嘴老弟,她在说你……” 屋内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爽快,仿佛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个人,倒是门外的人先开口了:“对不住,是我吓到你们了……” 四人一听这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果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应该也不会难看。 高杏儿看着杨木易赞道:“杨大哥真厉害!门外果然是个女人……” 宋铃铛插话道:“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呢!” 李大嘴又问道:“铃铛妹妹,你说她年轻我认同,可是貌美何以见得?” 宋铃铛撇嘴道:“喊她进来你不就知道啰!” 李大嘴便对着门外喊道:“姑娘,快进来吧!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杨木易一笑道:“大嘴兄弟有了很大进步,这话说得好听,好听……” 宋铃铛撅着嘴巴道:“你们两个穿一条裤子,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门外的人轻步走了进来。 听这脚步,此人一定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会很差。杨木易暗想着。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杨木易盯着她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到此的?” 女子轻声说道:“我叫汪影月,因为家里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被恶人一路追杀逃至江岸。还望几位恩人救我……”说罢便已跪倒。 杨木易连忙一把扶起道:“汪姑娘,既然遇见了便是缘分,我等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只是个中详情还请姑娘说得细些……” 汪影月幽幽道:“是这样的:小妹住在这附近的渔村,只因一伙泼皮无赖的老大看上了小妹,便向我家下了聘礼想要强娶于我……我和爹娘自然是不肯的,那群恶棍便趁夜里我们一家人熟睡之际,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屋,可怜我爹娘竟被这场大火活活烧死……我是往身上浇了冷水冲出火海这才死里逃生逃过一劫的!” 杨木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可小杨心下又觉得不对:如果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女,那么她一身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只是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当场就拆穿她……也罢,她只是一个姑娘家,且看看她后续有什么动作吧!我只需暗地里小心留意便是…… 宋铃铛轻推了他一下道:“喂!你又在想什么呢?” 杨木易一笑道:“我在想我们要不就带上这位汪姑娘吧……你们三个意下如何?” 李大嘴连忙举起了双手表示赞成:“我当然同意啦!这个汪姑娘刚刚没了爹娘太悲惨了,这么可怜的姑娘我们必须收留!” 高杏儿也点头以示同意:“我看可以,多一个人一路上也热闹一些……” 杨木易一拍手掌道:“那好,我们四个人已经有三人都同意了,另外一个人不征求她的意见也罢……反正我们现在不差钱,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副筷子而已!” 宋铃铛赏了他一个白眼:“我说了我不同意么?我看某人岂非早就迫不及待地要收留人家汪姑娘了……” 杨木易开怀大笑道:“很好很好很好哇!我们四人全票通过了……汪姑娘,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路吗?” 只见汪影月连忙点头道:“嗯,我愿意!” 三七 大床 李大嘴听到汪影月说“我愿意”的时候,突然就咧着大嘴嘿嘿笑了起来。 杨木易顶了他一下问道:“笑什么呢?” 李大嘴憨笑道:“我高兴的……” 杨木易一笑道:“我看你是姓高吧?” 李大嘴马上反驳道:“杏儿妹妹才姓高呢!” 他这句话把大伙儿逗得全场大笑。 杨木易看向汪影月说道:“汪姑娘,我是杨木易。这三位分别是李大嘴、宋铃铛、高杏儿。你和她们两位就睡里面的床上吧,我跟大嘴兄弟靠着门口对付一下……” 汪影月微笑道:“谢谢杨大哥,谢谢你们所有人。” 杨木易道:“汪姑娘快别这么客气了,救人危难本就是我们的份内之事!” 李大嘴跟着后面鼓掌道:“杨大哥说的太对了!” 杨木易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汪影月……这个名字好!让我想起了一句词:风,吹不过云烟,花,飘不过天边;雪,滴落在心间,月,好似那天仙……妙极妙极!” 李大嘴又是拍手称赞道:“杨大哥真是博学多才啊!” 杨木易只好商业互吹道:“大嘴兄弟,过奖过奖,你也不赖!” 他们俩的对话引得高杏儿和汪影月传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宋铃铛打了个哈欠说道:“本姑娘困了要睡觉了,你们继续吹……” 汪影月甜甜地说了一句:“铃铛姐姐晚安。” 宋铃铛一笑道:“你也是,晚安啦!”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杨木易便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轻声喊道:“美女们起床啦!”他又推了一把旁边睡的很沉的李大嘴:“大嘴兄弟,快醒醒,有鸡腿吃哦!” 李大嘴一听到“鸡腿”两个字,立马就睁开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忙问:“啊……鸡腿!我要吃鸡腿,鸡腿在哪里?” 杨木易用手指了指靠近渡口停泊的那艘楼船,笑道:“鸡腿在船上,快点起来啦!” 李大嘴马上兴奋地站起:“真的吗?我们这就上船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拍着屁股,显然是昨晚靠着门口直接坐在地上睡了一晚——给整的屁股有些个受潮了…… 宋铃铛大小姐则是有些起床气,沉着脸说道:“人家睡得正香呢……有些人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硬是把别人吵醒了!” 高杏儿却是柔声安慰道:“铃铛姐姐,别生气啦!今天杨大哥毕竟是有大事要办,咱们如果买到船了以后就能睡得安稳了,否则今晚还是少不得接着在这里睡木板呢……” 宋铃铛这才点了点头有些慵懒地起身。 杨木易一笑道:“还是杏儿妹妹最通晓事理,只要拿下了那艘楼船,以后还怕做不成美梦和睡不成懒觉么?” 宋铃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就走向了门口。走出门口时还不忘推了杨木易一下,然后径直向着楼船第一个走去。 杨木易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紧随其后。 小杨后面跟着高杏儿和汪影月,走在最后面压阵的是李大嘴,李大嘴似乎对这个压阵的重任很是满意。 宋铃铛走到楼船的边上,却停下了脚步。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吃惊。 杨木易走近了问道:“你怎么啦?” 宋铃铛反问道:“你难道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杨木易又问她:“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宋铃铛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看一眼?这艘楼船岂非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杨木易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楼船的里面,只见内部果然是一片空空荡荡的。于是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赞道:“大小姐果然好眼力!”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谁像你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说罢便踩着连接江岸与楼船的木板准备登船。 杨木易见状连忙道:“你慢点儿,别踩空掉进水里了!” 宋铃铛板着脸嗔道:“真是个乌鸦嘴!你才掉进水里呢,你不光掉水里,你还会喂王八……”说完她竟然自己先笑了。 谁知她就这么仰面一笑,木板一个晃动她就要往后摔倒,这下她可是吓得花容失色了,不禁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呼。 就在一刹那间,杨木易已腾空掠起,以左手扶住了宋铃铛的细腰,右手张开用以掌握平衡。总算是虚惊一场…… 杨木易就这么凝视着宋铃铛,而铃铛的眼神中满是柔情与谢意。二人四目相对。凝望良久。 时间在此刻仿佛已静止。 只有李大嘴打破了沉寂,冒出了一句煞风景的话:“杨大哥,麻烦你俩让一让。我前面的两位美女要过这木桥上船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宋铃铛赶紧红着脸斥道:“喂!你还不放手!让他们看了取笑……” 杨木易这才连忙松开了扶在铃铛腰间的左手,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句:“我就说让你当心嘛!你不听,刚才差点儿乐极生悲了吧?” 宋铃铛转过身嗔道:“你还说……” 杨木易只好苦笑着跟在她后面上了船。 随后李大嘴也护助高杏儿和汪影月登上了楼船。 五人一起看向这艘楼船:之前在远处看它时显得很是华丽,如今近距离观看才觉得它是如此地壮观! 此楼船一共是上下两层木质结构,俱是紫檀木所制成。船身都裹钉着一身铜皮防腐,看来果然甚是豪华大气! 只是等到五人靠近了舱门往里面一看,全都是一副傻眼的表情:里面没有任何一样家具、桌椅、板凳等的物件,就连金属陶瓷花瓶等的器皿也是全无。 杨木易心下纳闷道:这么豪华的一艘楼船,按理说不应该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啊…… 这是为什么呢? 只听宋铃铛高声道:“你们快来,里间好像有一张床……” 众人一听里面的一间屋子里竟然有床,都好奇地进入到一楼船舱内。 五人定睛一看:里间果然放置着一张床。而且是很大的一张床。除了这张床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其他的东西。 让五人更诧异的是:这张大床上分明还躺着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此时正是鼾声如雷。 很明显,这是一个大活人。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又都看向了这个沉睡中的大活人。 过了很久,突然传来了“噗”的一声,显然这是一个响屁的声音。 宋铃铛突然脸红了一下。 然而只有杨木易明白她为何脸红。 但这个屁却不是宋铃铛所放。 那么这个如雷贯耳的响屁是谁放的呢? 三八 买船 李大嘴此时的脸蛋红得好像孙悟空的屁股,他不是二徒弟猪悟能么? 众人看向他时,他正红着脸垂着头。 李大嘴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大声承认道:“对不住,这个大响屁是我放的!” “好,很好,非常好!你勇气可嘉,我为你点赞!”空气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五个人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了摇头,都表示这句话不是自己说的。 “别看了,说话的是我。”声音仿佛来自那张大床。 果然,大床上扯鼾的那人已经坐起身了。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有些不修边幅略显邋遢。 只见他又是伸着懒腰,又是连声打着哈欠,俨然一副无精打采还没睡好懒洋洋的样子…… 杨木易拱手道:“在下杨木易,还未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 床上那人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一句:“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 宋铃铛道:“是我先看到了你这张大床,然后喊他们都进来的……喂,这艘楼船上就你一个人么?” 那人答道:“不错!” 宋铃铛又问道:“你是谁呀?” 那人却又反问一句:“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们来干什么?” 宋铃铛答:“我们想要买下你这艘楼船……” 那人打断了她的话:“买船?谁说我要卖船了?我说了我要卖掉这艘船么?”说罢又是一个哈欠。 宋铃铛看着他说道:“多少钱你才肯卖呢?你随便开个价,我们有的是钱……” 那人厉声说道:“你有钱就了不起呀?不卖!” 这“不卖”两个字,他特意说得很大声,生怕在场的五个人都听不到似的。 宋铃铛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那人全身只是穿了一件厚厚的白色长袍。他醒来坐起时也没见他穿衣服,想必他是穿着这件袍子睡觉的。 这件厚长袍已经很是老旧了,而且满是脏污,致使它原本的白色如今已呈现黄褐色。 而且这件“黄褐色”的长袍上面赫然“镶嵌”着三块补丁,左边的那块补丁最大,中间的补丁不大不小,右边的补丁最小。 这三个补丁一看就是出自男人的手笔,补的是歪歪斜斜;而且与其说是“缝补”,不如说是“镶嵌”,因为那些补丁只不过是每个缝了两三针做做样子,勉强做到不会掉下来而已。这当然是粗手粗脚的男子才做得出来的事;但凡是一个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就算是一个乡下村姑,哪怕是一个七老八十老眼昏花的老太婆,都不至于将补丁缝成这个死样子……简直可以说是难看至极! 当宋铃铛看到这一件黄褐色长袍和那三个补丁之后,眼中忽然闪现出一种鄙夷的神色。她又环看了一遍这艘楼船四周的“家徒四壁”,于是带着不信的口吻问道:“你说这艘船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 那人斜着眼睛看了宋铃铛一眼道:“证据……你要什么证据?这张床是我的,我现在就躺在床上,而且整艘船就我一个人!请问,你们几个登船之后可有见到第二个人出现?” 宋铃铛这下只能摇摇头。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就马上给我下船,我不欢迎你们也不想看到你们!” 宋铃铛面带嘲讽之色道:“你这么着急赶我们下船,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说不定你也只是比我们早来一步而已,便将这楼船据为己有了……还说不定这艘船的主人已被你所害,船上的所有东西已经被你变卖了……否则这船上面怎么会一无所有,对此你作何解释?” 她这一席话有如连珠炮,杨木易想阻止都无从插嘴,那人更是被问得目瞪口呆…… 那人不仅目瞪口呆,更是面红耳赤。只见他胀红了脸,过了很久,才冒出一句:“我懒得跟你解释,你们想要怎么样?” 杨木易站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刚才说话的这位是我的大徒弟泼猴孙悟空,言语颇有无礼顶撞之处,尚请见谅!”接着小杨又逐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徒弟猪悟能,这位就是我的三徒弟沙悟净了,最后面的这位呢,就是我最小的徒弟小白龙了……” 那人翻着白眼问他:“你又是谁?” 杨木易双手合十笑答曰:“贫僧唐三藏,自东土而来,欲往西方拜佛求经也!” 自打昨夜化缘之后,由于时间匆忙,四人晚上又同住在那一间破木屋,因此也没来得及换上日常的衣物,是以还都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而且头上都还戴着黑色的头巾,唯一的不同就是摘掉了蒙面巾。行走江湖之人,就算在白天穿着一身黑衣裳也是有的。 那人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停顿了片刻后,才又问道:“这么说你是一个和尚了?” 杨木易道:“是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人扫视了一遍其余的四人,目光停在了汪影月身上。此时的她一身青色衣服,俨然是一个小姑娘打扮。那人问道:“怎么,出家人还带着美女的吗?” 杨木易一笑道:“是这样的:这位小白龙是贫僧新收的弟子,她家世代在海边以捕鱼为生,只因全家被一群恶霸所害,她孤苦无靠被贫僧路过收留下来了……因此目前尚未完成剃度,女子出家之后便是叫作尼姑,这一点施主想必也是知道的……” 那人冷笑着道:“是么?我怎么看你像一个花和尚呢?我看你不仅喝酒吃肉,还杀人放火,而且说不定还好色……”说罢竟然哈哈大笑。 杨木易正色道:“这位施主,你何出此言呢?你这简直是亵渎佛门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那人一挥手道:“行了!装什么蒜……我早就看出来你们根本就不像是出家人一行了!” 杨木易乃问道:“那么请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人回道:“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既然是出家人,怎么连僧尼的行装都没有吗?” 杨木易微笑道:“因为我们此行长途跋涉,逢山过山,逢水过水……是以都穿一身黑色装束,这样也可免得每天都洗衣服不是?” 那人不耐烦地说道:“总之……总之呢,我信你个鬼啊!我知道行走江湖隐藏身份也是有的,可你如果不对我讲实情,那就是信不过我;既然信不过我,那就怨不得我下逐客令请你们下船了!” 杨木易只好赔笑道:“好好好,之前并非有意隐瞒,多有得罪!现在我也不装了,摊牌了……” 那人没好气地甩给他两个字:“快讲!” 三九 天才 杨木易见这大船和大床的主人有些急眼了,于是决定据实相告。 小杨挨个重新将宋铃铛、李大嘴、高杏儿、汪影月对那人介绍了一遍。 那人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这才徐徐地展开。 杨木易见他心情好些了,于是笑问:“兄台,这下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姓名了吧?” 那人却懒得再说话,只是指了指红木的床头。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仔细一看,只见那红木床头上写了四个小字:独孤小懒。 那人斜着眼睛对宋铃铛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这艘船就是我独孤小懒的!” 宋铃铛一笑道:“你原来叫做独孤小懒啊?人如其名,果然是够懒的……你这床上的被子,还有你这身上的袍子,这是有多久没洗了?” 独孤小懒忽然抬起头望着一层的舱顶,若有所思地道:“不记得了……好像有许多年了吧?” 众人简直是惊掉了下巴,齐声冒出了两个字:“什么?” 独孤小懒翻了一个大白眼道:“什么什么……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当真是没见过世面!”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咕噜”一声。 这一声咕噜声音还不小。 杨木易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小杨扭头望向了每个人,宋铃铛第一个红着脸低着头。小杨知道声音并不是她发出的,只不过由于他俩初次见面时她放了一个屁——想来是这个屁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仿佛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污点。这其实大可不必,奈何女孩子毕竟脸皮太薄。 李大嘴连忙摆手道:“这次可不是我……这次可不是我!” 高杏儿和汪影月也都摇了摇头。 这时独孤小懒说道:“不用问了,这是我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表示我肚子饿了……” 杨木易恍然道:“原来如此!” 独孤小懒看向杨木易道:“喂,带了吃的没有?有酒那就最好了……” 李大嘴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烧饼来,递到他面前道:“我们几个就我的饭量最大了,所以我每天身上都会多带着一个烧饼。”说完嘿嘿一笑。 独孤小懒接过烧饼,立刻大口咬吞起来。他这副吃相也太难看了,就好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宋铃铛实在看不下去了:“喂,瞧瞧你这吃相……你吃东西都不下床的吗?” 独孤小懒一边吃饼一边模模糊糊地回了句:“岂止是吃饭不下床,我吃喝拉撒睡全都不下床的!” 杨木易一行五人简直是大跌眼镜。 此时高杏儿又上前递给他了一个酒葫芦,微笑着说道:“独孤大哥,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喝口酒吧!” 那独孤小懒说了声“谢谢”,立马扬起头灌了两口酒。有些酒顺着他的嘴角流在了他那被子上面,他也不看更是不去管。 众人见他这个样子,也都纷纷摇头。 等他吃完了手中的烧饼,喝光了葫芦中的酒,这才打了一个嗝道:“还有吃的吗吗?有的话尽管拿来,船上剩下的最后一口铁锅,大前天都被我拿去换东西吃了,说起来我已经有三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艘楼船上的所有物件就是这么没的! 宋铃铛冷笑道:“像你这么好吃懒做,就算祖上给你留下一座金山你也会坐吃山空的!” 独孤小懒只是冷哼一声,却也不搭理她。 李大嘴嘿嘿一笑道:“独孤大哥,咱俩有一个共同点……” 独孤小懒问道:“什么?” 李大嘴道:“那就是都非常能吃!但我们也有点不同……” 独孤小懒又问:“什么?” 李大嘴道:“我勤快,你太懒。”说完又是嘿嘿一笑。 宋铃铛抿着嘴笑道:“我看他应该叫做独孤大懒或者是独孤太懒……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不答,只是大笑。 杨木易一笑道:“独孤兄,你刚才说你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在床上解决的么?” 独孤小懒点了点头:“不错!” 杨木易不解地问道:“这吃喝睡三点小弟尚能想象,这拉和撒是如何解决的,请恕小弟愚钝……” 独孤小懒白了小杨一眼,随即掀开了满是油污的被子,露出了红木制成的床板。 这红木床板的正中又有一块方形小板,独孤小懒用手一拉,这块小板竟能掀起,显然是来自他的再加工创造。 方形小板的下面乃是一个圆形孔洞,孔洞下面又连接着一根圆管,至于管道通向何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独孤小懒掀起方形红木小板的时候,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臭骚味儿,这味道还非常强烈。 宋铃铛马上捂住了嘴和鼻子大喊道:“好臭啊!” 独孤小懒哈哈大笑,然后盖上了这块小方板。 杨木易大为赞叹道:“高,实在是高!独孤兄,你果然是个天才!只是有一点小弟还有所不知……” 独孤小懒乃问:“什么?” 杨木易道:“你这管道是如何设计的?最终通向何处?” 独孤小懒得意地笑着道:“这个问题问得好!管道当然不会是垂直向下设计的,否则船体不是会漏水么?” 杨木易点点头。 独孤小懒接着说道:“我所采用的是横向管道设计,以一根两丈有余的圆管接在了那个圆形孔洞处,此管道通向了楼船的左侧,在船体左侧还多出了一截,最终这拉和撒所产生的屎尿都汇入了江河湖海……”说罢他又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宋铃铛紧皱眉头道:“好恶心啊……” 独孤小懒带着讥笑的口气问她道:“现在你还有兴趣买我的船么?” 宋铃铛没好气地道:“这么脏懒的人,谁还买你的船!你自己留着吧……”说罢便要往舱外走。 杨木易一把拉住了她,道:“等等。”小杨又对独孤小懒说道:“独孤兄,我有个提议。” 独孤小懒冒出了一个字:“哦?” 杨木易道:“我们此行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独孤小懒问道:“然后呢?” 杨木易道:“你知道的,有钱就能买到吃的……” 独孤小懒眼前一亮:“你接着说……” 杨木易一笑道:“我们可以不买你的船,但我们可以给你钱,前提是允许我们住在船上。算是合租,你看如何?” 不料独孤小懒反问一句:“你们想要去哪?” 杨木易悠然道:“周游列国……世界那么大,我们都想去看看!” 四十 置办 独孤小懒听到杨木易说想要周游列国,不禁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满是向往。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就只是周游列国到处看看么?” 杨木易回答道:“不仅到处走走看看——哪里有不平事,哪里有大恶人,我们便管到底!” 独孤小懒听完此话,突然跳下了床,抚掌大笑赞道:“好志气!好想法!我们成交!前提是谁都别跟我抢这张大床……” 杨木易大喜道:“独孤兄,你放心!我们都会置办各自新的床铺和一应家具器皿的……” 众人也都大喜大笑。 宋铃铛瞪视着杨木易,大急道:“你……你要租船你就租吧!这么脏的船我才不住呢!本大小姐要下船了……” 杨木易安慰道:“你们三个女孩子住二层,独孤兄他在一楼拉屎也好,撒尿也罢……反正你们又看不到,也闻不到……这有什么关系呢?杏儿,影月,你们说呢?” 高杏儿微笑道:“杨大哥说的有道理,我没意见。” 汪影月也点头表示赞成。 宋铃铛转念一想:反正这个独孤大懒虫住在一楼,随便他在他的房间怎么折腾吧!我乐得眼不见为净…… 于是看向了独孤小懒冷笑道:“麻烦你方便之后马上盖好那个方形小木板!还有,我看我们租你的船,你应该是巴不得吧!这样就不用每天饿着肚子了……”说罢竟然笑个不停。 独孤小懒瞪视着她:“你……” 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之后,这才说道:“不错!我是想着你们住在船上之后,我每天都可以蹭饭吃的……既然你直言点破了,那我也懒得收你们租船的钱了,这样跟着你们吃饭就不算蹭了吧?这总可以了吧,宋大小姐?” 宋铃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嗯,这还差不多!” 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宋铃铛笑着道:“既然我们大家都成为朋友了,以后我就叫你‘大懒虫’吧,你觉得怎么样?” 独孤小懒笑道:“可以呀!大懒虫就大懒虫呗,叫我大懒虫又不会少一块肉!” 杨木易大笑道:“大嘴兄弟呢,大家以后就叫他‘大嘴哥’吧!好不好?” 谁知李大嘴第一个举双手赞成道:“好哇好哇!‘大嘴哥’这个名字好!我的嘴巴本来就很大嘛……” 李大嘴果然是大家的开心果,他这一句自嘲的话马上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宋铃铛兀自咯咯笑着道:“杨大哥,你可真会交朋友……他俩一个能吃,一个巨懒,加起来正好是一个成语:好吃懒做!我们该给你取个什么外号好呢?” 只见独孤小懒略一思索说道:“我看不如就叫他‘大木桶’吧!大木桶一来可以给大嘴哥盛饭,二来可以给我这个大懒虫洗澡……你们说怎么样?” 宋铃铛第一个拍手喊道:“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妙,这个名字呱呱叫!” 杨木易白了他一眼,随后坏笑着道:“你想不想我给你取个外号呢?我给你取的外号更加妙……” 宋铃铛赶紧沉下脸说道:“你敢!” 李大嘴憨笑道:“杨大哥是我很尊重的大哥,我是不可以叫他‘大木桶’的,我还是叫他杨大哥吧!” 高杏儿也点头说道:“是的,我也继续叫他杨大哥。” 杨木易听完大受感动,同时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笑道:“无所谓啦!我们都是好朋友嘛!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生气的!” 独孤小懒这时候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问道:“对了,你们应该有人会做饭吧?” 杨木易道:“独孤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独孤小懒有些郑重其事地道:“你想啊,我们毕竟是乘船出行的,有时候可能一连几天都是在船上……对吧?” 杨木易点点头说道:“是的。” 独孤小懒一拍手接着道:“所以呀,我们只是采买干粮那肯定是不够的……如果有人会做饭的话呢,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杨木易又点点头道:“言之有理!据我所知,杏儿妹妹应该是会做饭的,对不对?”小杨说完看向了高杏儿。 高杏儿点点头笑道:“是的。杨大哥,你放心,我保证大家都可以吃到热乎可口的饭菜!” 杨木易抚掌大笑道:“太好啦!以后咱们再也不愁肚子饿了到处去找饭馆和客栈了……” 李大嘴也是无比地兴奋:“好哇好哇!” 宋铃铛撇着嘴说道:“果然是三个大吃货!” 杨木易一笑道:“好了,大家都去找好各自的房间,然后换一身衣服,稍后咱们就去市集上置办采买一些大米、蔬菜、肉类、水果、美酒之类的食物,以及炊具餐具与床铺、被子、家具、桌椅等等器物……万事俱备之后,咱们就可以开船了!” 李大嘴连忙大力拍手道:“好好好,咱们这就去做准备吧!” 杨木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看咱俩就在这一楼主舱靠里面弄一个隔间当作卧室,卧室的外面就用作客厅与饭厅吧!你说好不好?” 李大嘴大喜道:“好哇好哇!” 独孤小懒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拍了拍嘴巴道:“你们折腾去吧!我要接着睡了……我睡觉的时候,千万别打搅我。切记,切记!”这人说罢立即躺下,拉上被子倒头就睡。 众人转身正要出去,独孤小懒又露出脑袋补充了一句:“饭好了你们就在客厅吃,劳烦杏儿姑娘给我送一盆饭即可……不用太大的盆,然后一半饭一半菜。对了,最好是再来一坛酒……记得。”说罢又将脑袋钻入被窝。 高杏儿抿着嘴笑道:“好的,独孤大哥。” 片刻之后,已经从被子里面传出了如雷贯耳的呼噜声。 杨木易眼见此情此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暗叹一声:这真是一位懒得要死的天才! 谁知从宋铃铛的口中传来了一句:“你就睡吧!活着的时候是一只大懒虫,死了之后也是一只大懒鬼……哼!”哼罢率先走出船舱。 她的身后接着传来一串欢笑。 等到大家采办完毕,已是接近晌午时分。 高杏儿也已提前备好了饭菜。 这艘楼船一楼的客厅里,一张新置的黄花梨木大餐桌赫然摆放正中。 桌子的四周围着十张崭新的椅子,当然也是黄花梨木打造。 此偌大的客厅里面,并新添了若干家具,还有躺椅凳子之类。 另有花瓶摆件衬托。 以及鲜花绿植点缀。 如此一来,这艘楼船已是焕然一新。五彩缤纷,充满活力。 四一 启航 而这张大餐桌之上,则是摆满了一桌新鲜美味的佳肴:卤水花生、麻婆豆腐、青椒肉丝、白切土鸡、爆炒牛肉、糖醋排骨、喷香烤鸭、清蒸鲈鱼。八个大菜的正中间,则是一大锅铁锅炖大鹅……这些美味兀自冒着团团热气。 众人围拢观赏,心下赞叹的同时,也都咽了一大口口水。 尤其是李大嘴,他那口水简直已经飞流直下,幸好他及时以袖子擦拭,才避免了尴尬被人笑话。 随着杨木易高喊了一句:“开饭喽!” 大家赶紧纷纷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不过多时,桌面已是杯盘散乱,一片狼藉。 这位独孤小懒先生,果然懒得可以:当高杏儿捧着一盆饭菜拿到他床前时,不用杏儿姑娘呼叫,他立马钻出了脑袋坐起,狼吞虎咽的同时,还不忘挤出了一个字:“酒……” 于是高杏儿又给他取来了一坛酒。 少顷,独孤小懒酒足饭饱之后,打了一个饱嗝,又挤出两个字:“谢谢。” 然后,他又钻进了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 杨木易不禁心下疑惑了起来:他每天好像除了吃饭的时间,就是蒙着被子大睡。他怎么这么能睡呢? 小杨现在开始相信了: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一种懒人——他真的除了吃饭之外,就只剩下睡觉了…… 哦哦,对了,还要除开撒尿和拉屎的时间。 其实,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境界。 能达到这种境界的都是高人。 究竟有多高呢? 至少有这艘两层的楼船那么高吧…… 待到大家全都准备妥当之后,杨木易大喊了一声:“上船,启航!” 只见船头的桅杆之上,一面白色的风帆正在徐徐升起。 就在李大嘴将风帆的绳索固定好了之后,这白色的船帆瞬间迎风鼓胀,不久这艘楼船便开始扬帆起航。 因为小杨家乡方言有尾音的缘故,他竟将这“上船”二字仿佛给说成了“上床”…… 李大嘴不禁问他道:“杨大哥,你刚才说的是上船还是上床啊?” 杨木易白了他一眼:“上……船……” 他故意将这两个字的语速放慢了三倍,大家这才听得仔细。 于是纷纷笑个不停。 宋铃铛捂起嘴巴却还是笑出了声:“你这个大舌头……” 杨木易丝毫也不介意,只见他双手叉腰傲立在船头,俨然就是这艘楼船的船长。 这时独孤小懒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艘大船的主人,到底是他还是我……”然后将头缩进被子接着睡觉。 杨木易兴之所起,不禁高吟起几句词来: 自由,是最热烈的远行。 化为天空和大海,守护你的回忆。 缺少爱人指引的家伙们,只能迷失于漩涡的怀抱。 世人战栗的漩涡,我们必会征服的航道。 不要惧怕风暴,它终将过去。 当光无所不在,阴影就无所遁形。 至破碎的奇迹中寻求光明。 固九州志业,筑万里封疆! 小杨高吟完毕,李大嘴大赞道:“杨大哥,你好棒!” 此时宋铃铛正坐在船头,双脚伸出栏杆外面,一前一后地摆动着。 一阵风吹过来,她的一头长发随风飘扬。 在晚霞的映照之下,她的俏脸更显红晕动人…… 杨木易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过了许久,他忽然高唱道:“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李大嘴、高杏儿、汪影月三人都笑着鼓掌表示唱得真好听。 只有宋铃铛皱眉道:“这人的脑子莫非间歇性不正常吧!” 杨木易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道:“对呀!每当我脑子不正常的时候,我都能写出绝妙好句……来了:青丝三千丈,随风万里扬……如何?” 李大嘴拍手称赞道:“好诗,好诗!” 不料宋铃铛却是“切”的一声。 杨木易却也丝毫不在意。 他和宋铃铛之间,就喜欢这样呛来呛去,仿佛只要一段时间不抬杠不斗嘴不臭对方,就会变得浑身不自在…… 这倒也很有趣。 每当有风吹过,江面顷刻波涛翻滚。杨木易望着这滔滔的江水,不禁感慨万千:这大江向东滚滚而去,这汹涌的浪涛之下,曾淘尽了多少的风流人物! 小杨不禁想起了他们杨家先祖杨慎的一段《临江仙》的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说起这江畔的白发渔樵,杨木易忽然想到他在集市上买了三个钓钩和一卷鱼线。他一眼便看到船尾那里堆放着几根竹竿,于是跑过去挑选了三根稍细的竹竿当作钓竿,不久这三根鱼竿便做成了。 小杨高兴地招呼道:“铃铛,大嘴……你们快过来,看我的杰作……” 宋铃铛边走边问道:“你能有什么杰作?” 李大嘴一看是三根鱼竿,大喜道:“哇,原来是三根鱼竿!正好我们在江上行船无聊,可以通过钓鱼来打发时间……” 杨木易一笑道:“你说对了!” 宋铃铛不屑地说道:“你会钓鱼么?别鱼没钓到,你倒被鱼钓进江里了……”说罢咯咯直笑。 杨木易也不以为意,笑道:“那好,这三条鱼竿,我一根大嘴老弟一根,还有一根给你们三位女将。咱们看看到底谁钓的鱼最多!怎么样,敢不敢应战?” 宋铃铛拿起一根鱼竿就走,然后甩出一句话:“有什么不敢的!” 他们用来钓鱼的鱼饵是什么呢?竟然是一坛子“小醉虾”。 这些小虾是杨木易在集市上跟一位大娘买的,当时那位大娘带来的鱼已全部卖完,就只剩小半桶虾米还没有卖掉。小杨不想让大娘一直干等着,于是就将那些小虾全部买走了,大娘便欢天喜地地回家做饭去了。正是有了将小虾泡进酒里做成“醉虾”鱼饵的想法,他才随后又去购买了三枚鱼钩。 杨木易将这坛“小醉虾”拿来一看,里面的小虾们竟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四二 钓鱼 杨木易的家乡有一条河流,就从他家的门前轻唱着老歌,蜿蜒地流过最终汇入长江。 祖辈们给这条河取名为“堵河”。 据说是因为雷雨季节造成了泥沙拥堵,因此叫作堵河。 这堵河从一座山脚下流过,此山便是“女娲山”。 相传女娲娘娘当年便是在此山炼石补天,随后又抟土造人,人类由此诞生。 杨木易打小就上山砍柴采药,下河摸鱼捉虾。 可说从小便是泡在这河水里长大,水性自然是极好的,钓鱼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这不,刚开始时五个人都是兴致勃勃的。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除了杨木易还在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耐心地钓鱼,其他几个人都不免心烦气躁起来。 至于小杨哼的是什么小曲儿呢?只听他是这么唱的: 翻过了青山, 你说你看头顶斗笠的人们: 海风抚过椰树吹散, 一路的风尘。 这里就像与闹市隔绝的, 又一个世界—— 让我们疲倦的身体, 在这里长久的停歇。 ——这是一首自由欢快的歌谣。 跟着小杨又唱了一首讴歌热血少年的歌谣: 你啊借那风越海峡, 一路坎坷总要去经历它。 我们翻过山遇晚霞, 去寻无人知晓的花。 你啊再黑也别害怕, 萤火月光做引路的灯塔。 我们风作伴梦作马, 追啊迎啊最热烈的年华。 ——致敬年少的你。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唱着这两首歌谣,与眼前时而平静的江面、时而卷起的江水,还有这艘楼船上的几个少年们,以及他们将要去到的未知的远方,曲调竟然是如此地契合…… 这正是: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李大嘴第一个开始心不在焉。 他看到船上飞来了一只彩蝶,便放下手中的鱼竿,开始跟着彩蝶后面追逐起来。 高杏儿见状问道:“李大哥,你在做什么?” 李大嘴边跑边回道:“杏儿,你难道没看到有一只美丽的彩蝶飞来飞去吗?我正在追逐它呢……” 高杏儿显然是也看到了这只蝴蝶,于是跑过来道:“我帮你吧!” 宋铃铛一看有更加好玩的追蝶游戏,便将手中的鱼竿交给了汪影月,也加入了这一场追逐嬉戏。 汪影月好像对钓鱼也没什么兴趣,但是宋铃铛既然将鱼竿交到她手中,她也只好望着眼前的江水发呆。 杨木易回头看了看他们,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一瞥,正好就看见了汪影月怔怔的神情。于是笑着问道:“汪姑娘,在想什么呢?” 只见汪影月淡淡地一笑,随后幽幽回道:“我在想念我的爹娘……”说罢面上尽显黯然之色,眼圈渐渐变红,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杨木易忙安慰她道:“你放心吧,那群恶棍作恶多端,老天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都去玩耍去了,你也去吧。鱼竿就放在那里,我一个人看着三条鱼竿也没问题的……” 汪影月这才揉了揉眼睛说道:“杨大哥,谢谢你!” 杨木易微笑道:“没事,去吧!玩的开心一点。” 汪影月点点头,向着李大嘴他们三人慢慢走过去。 李大嘴和宋铃铛追的最为起劲,高杏儿跟在后面只是笑着喊加油。 可惜这只彩蝶一点也不听话,好像在跟他们挑衅:哼哼,想抓我,没那么容易!只见它忽高忽低,忽近忽远,时而绕船飞行,时而飞向江面。一身五彩斑斓的颜色,宛若一位翩翩起舞的仙子,看上去甚是美丽可爱。 宋铃铛李大嘴虽然会武功,此时却也不能硬着来,不然伤着了这只可爱的蝴蝶岂不大煞风景? 汪影月淡然道:“就让这只彩蝶自由自在地飞翔吧,我们又何必非要抓它呢!” 杨木易转头一笑道:“就是。看着你们钓鱼三心二意的样子,我就想到了小猫钓鱼这个故事……” 李大嘴停下了脚步问道:“杨大哥,快跟我说说这个故事。” 杨木易悠然地说道:“话说从前有一只小猫,它想要钓鱼当作晚餐。谁知它非常没有耐心,还没有钓一会儿,看到小狗来了它便跑过去和小狗嬉戏玩耍,随后看到蝴蝶飞来了它又跑过去和蝴蝶追逐玩闹……总之就是三心二意的玩耍了一整天,最后天都快黑了,它还是一条鱼都没有钓到,此刻它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李大嘴点点头说道:“是这样啊……那我们几个除了杨大哥岂不是都是那只小猫么?” 杨木易得意地哈哈大笑:“你说对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钓鱼呢要有耐心,其实不只是钓鱼,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耐心!你没有耐心的话,做事情肯定是做不成的;而你做事有耐心,最起码还有做成的可能……” 李大嘴拍手道:“有道理,有道理!” 宋铃铛对着杨木易做了一个鬼脸:“你倒是很有耐心,到现在不是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么?你也说了嘛,做事有耐心只是有可能做成……” 杨木易一笑道:“别急嘛!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做事是如此,交朋友和找老婆更是如此。所谓真心换真心……” 他们正说着话,只听杨木易大喊道:“上钩啦上钩啦!晚上有鱼吃喽!” 宋铃铛一脸的不信:“真的吗?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说罢第一个跑了过去。 果然,钓上来了一条鲜活的大鲤鱼。 看这沉甸甸的样子,少说也有四五斤重。 宋铃铛忙喊道:“我来取钩,你们都不要和我抢……” 一句话引得大家伙大笑起来。 宋铃铛倒是将这尾大鲤鱼从鱼钩上取下来了,谁知她却没有抓住:刚想抱着鱼儿合个影炫耀一番呢,那鲤鱼便将鲜红的大尾巴一甩,从她的怀里挣脱了,掉落到甲板上跳来跳去,它那红尾巴兀自还甩来甩去的…… 宋铃铛指着鱼儿生气道:“你不听话是吧?本大小姐今晚就叫你上餐桌!” 这句话又是惹得众人欢笑个不住。 李大嘴终于忍不住问道:“话说咱们今晚要怎么处置这条鲤鱼呢?” 宋铃铛一笑道:“你果然是个大吃货!” 说得李大嘴嘿嘿嘿直笑。 宋铃铛接着道:“我看不如把它清蒸了或是炖汤吧……” 杨木易蓦然回首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鲤鱼当然是红烧好吃啦!” 宋铃铛吐着舌头说了三个字:“就你懂!” 四三 喝醉 杨木易这话不假,他当然很懂各种鱼的烹饪之法。因为他从小就跟河水打交道,自然也会跟河里的鱼儿打交道。 就算给他取个“浪里白条”的外号也不过分。 这时候高杏儿面带微笑说道:“大家就等着吃好吃的吧!我保管将这条大鲤鱼红烧得美味可口……”说罢便将地上的鲤鱼拾起来走进厨房。 李大嘴在她的背后笑道:“杏儿妹妹辛苦你了!” 有了第一条便有第二条。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有时越想得到某一样东西,就越是得不到;然而在你不经意间,它却悄然地来到你身边。 譬如你要找一个平日随手常用的东西,它好像故意藏起来了似的,你那会儿刻意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但是等你不再用到它的时候,它却突然间出现闯进你的视线…… 它就是这么玄乎。 它就是如此奇妙。 杨木易也没有给他钓鱼的地方刻意去打窝,因为在他认为:只有二流的钓手才会去打窝,真正的钓鱼高手是不需要打窝的。 但是鱼群显然都被引过来了…… 第二条是一尾全身通红的鲫鱼。 宋铃铛取钩的时候,兴奋地不得了,就像是捡了个宝贝似的——双手捧着鱼儿爱不释手。 杨木易笑着道:“行了,别玩儿了。快把这条小红鱼交给汪姑娘去养在空的坛子里……鱼儿没有水的话很快会死的。” “就你话多!”宋铃铛说完极不情愿地把小红鱼交到汪影月的手中。 话音才落,第三条鱼又上钩了,是一条三斤左右的鲢鱼。 接着就是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 宋铃铛取钩都快忙不过来了。只听她抱怨道:“真是的!一开始半天不上一条,这会儿可倒好,一条接一条地上来,我都忙得不亦乐乎了……” 又引得大伙儿欢笑起来。 这一连串的钓下来,转眼已是十多条了。 李大嘴此刻已在破鱼清理鱼鳞和鱼的内脏。 杨木易看着宋铃铛笑道:“铃铛,再上一条过后咱们今天就钓到这里吧,你也好去帮大嘴兄弟了……” 宋铃铛撅着小嘴道:“我才不去呢,弄得一身的血腥味儿!” 杨木易道:“不用你去破鱼,你把今晚吃不完的鱼用盐腌制一下就行了。” 宋铃铛道:“噢!”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那你呢?” 杨木易一笑道:“我嘛,那当然是把手洗干净等着吃鱼喝酒啦!”说罢一脸的得意的表情。 宋铃铛冷哼一声道:“你想得美!就想着吃现成的是吧……” 杨木易道:“你可不要忘了,谁的功劳最大?在你们没耐心都去玩耍的时候,是我一心一意地在坚持钓鱼哦……” 宋铃铛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望着宋铃铛那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杨木易不禁独自笑了笑,心中甚是得意。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高杏儿照例又是给独孤小懒送去一盆饭菜。 杨木易晚上心情高兴,于是就拉着李大嘴打开酒坛子开怀畅饮起来。 毕竟这些鱼都是他钓上来的。 毕竟其他人一条鱼都没钓到。 宋铃铛虽然看着杨木易那个得意的样子,心里恨得是直痒痒,却也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只能拼命地吃他钓的鱼。 李大嘴因为还要吃鱼,所以还得留着肚子装鱼肉。是以酒喝得并不多,他面前的鱼骨架却是堆了不少。 高杏儿吃完饭还要收拾桌子和碗筷,因此吃得比较快。 只有汪影月一个人吃的很慢,好像生怕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待到高杏儿进到独孤小懒的房间收空盆的时候,这位独孤高手早已吃完饭菜并用被子擦好了嘴巴,然后钻进被子又开始呼呼大睡了。 高杏儿是怎么知道他是用被子擦的嘴巴呢? 因为这被子走近一闻满是油腻味儿。 之前这位独孤高手的被子还只是看着脏污,大概是这两天吃了很多好吃的,他的被子已经开始变得“有味”了…… 在独孤高手的眼中,或许只有睡觉排在第一位,其次是吃饭,再没有其他的了。 大家吃过晚饭,都各自回房准备睡觉了。 尤其是李大嘴,早已鼾声如雷。 杨木易现在还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李大嘴打呼噜太离谱,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喝了不少酒。他此刻正站立在舱外的栏杆边上,望着夜色之中一望无际的江水。一阵阵晚风吹在他的脸上,那渐渐泛起的寒意使他打了一个寒噤…… 就在这时,小杨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就是汪影月。 只见汪影月对着他嫣然一笑:“杨大哥,你还没睡呀?” 杨木易道:“是汪姑娘。是的,我现在睡不着……怎么,你也睡不着吗?” 汪影月点点头说道:“是呀。正好我从楼上看到你站在栏杆边,所以就下楼过来了。” 杨木易道:“原来如此。” 汪影月问他道:“杨大哥,你晚上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杨木易点头一笑道:“是的。不过呢,我还没喝醉……” 汪影月微笑道:“我在房间里泡了一壶热茶,不如你来我房间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正好还可以解酒。外面毕竟风大……” 杨木易拍手道:“好哇,那我不客气了。” 汪影月道:“请跟我来……”说罢转身走向了·一楼客厅左侧的楼梯。 杨木易便跟在她的身后上楼。 汪影月就住在二层楼梯旁边的第一个房间。只听她轻声道:“请进。” 杨木易点点头进了房内,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汪影月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只见她倒了一杯茶递给杨木易道:“杨大哥,请喝茶。” 杨木易接过茶杯先是浅尝了一口,只觉香气扑鼻,口齿留香。于是赞道:“好茶!”随即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汪影月娇笑道:“那就再来一杯。”说罢又往茶杯斟满茶水。 杨木易道了一声“多谢”,又喝下一杯热茶。这第二杯茶水下肚之后,小杨的感觉有些个不一样了……之前晚间吃饭的时候,他虽说是喝了不少酒,但是以他的酒量还没到喝醉的地步。然而这两杯热茶喝下去之后,他不仅是感觉头昏脑涨了,而且体内有如烈火灼烧一般又热又烫,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 只听汪影月媚笑道:“杨大哥,你是醉了么?”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褪去了身上穿着的所有衣纱…… 四四 误会 杨木易看着眼前汪影月那迷人的胴体:两颗雪球坚挺,一身雪白幽香。 他以为他是看花眼了,又或者以为他是真的喝醉了,于是使劲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他再睁开眼一看,汪影月依然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 杨木易惊问道:“汪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汪影月双手用力地一推,杨木易便不由自主地仰面躺倒在她的床上。随后她冷冷一笑道:“你猜我想要做什么……” 杨木易想要挣扎着站起,却是浑身使不上一丁点力气。他大惊道:“汪姑娘,你不要这样……我已经……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就此不省人事。 汪影月此刻冷笑道:“你以为我是要得到你么!你想得美……我是要杀了你,还要让你身败名裂!”说罢,她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匕首,扒开了杨木易的上衣,对准了他的胸口便要猛刺进去…… 不料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杨大哥,你去了哪里?” 是李大嘴的声音。 原来他是一觉醒来想要小解,这才发现杨木易不在房间,船舱外面也没有。 汪影月不禁皱眉自言自语道:“李大嘴,你竟然坏了我的好事!这次就算便宜你了……下次我要你们两个人一起死!” 随后,汪影月将地上的衣物胡乱地披在身上,又故意将头发弄得凌乱,做出一副被杨木易酒后乱性的样子……然后她跑到门口大喊道:“杨大哥……杨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李大嘴一听楼上传来了喊叫声,慌忙跑上去查看。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汪影月一身凌乱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躺在她床上的杨木易,不禁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 住在第三个房间的宋铃铛闻声匆忙赶到,一看眼前的情景,也是当场傻了眼。 第二个房间住着的是高杏儿,她却一直没有动静。 那汪影月靠在门口还在啜泣。 宋铃铛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冲进房间便对着杨木易喊道:“杨木易,你还不起来?” 杨木易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汪影月的床上。 宋铃铛跑到了床前一看,杨木易赤裸着上身兀自沉睡不醒。她气得给了他左右脸上各一个大巴掌,骂道:“你这个……你这个……”她本来是想骂他“你这个禽兽”的,但终究还是骂不出口。最后她掩面哭泣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大嘴呆立在原地很久,最终还是缓缓走下了楼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可能!杨大哥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第二天直到接近晌午,高杏儿才昏昏沉沉的起床,然后下楼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 高杏儿走出舱外,外面还是没有人。 她慌忙推开了杨木易的房间,只有李大嘴坐在床铺上发呆。 里屋的独孤小懒依然在呼呼大睡。 高杏儿忙问道:“李大哥,杨大哥人呢?” 李大嘴茫然地摇了摇头。 高杏儿又问道:“那么其他人呢?” 李大嘴还是在摇头。 高杏儿不禁使劲儿拍了拍她沉重的头,自言自语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头好晕啊!” 直到午后,杨木易才步履不稳地从楼上下来。 昨晚发生的一切,此时他的脑袋是一片模糊……他只记得他好像是喝了不少酒,梦中好像还有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至于其他的,他完全不记得了。 汪影月此刻正在宋铃铛的房间,宋铃铛正在轻声安慰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高杏儿一看杨木易竟然是从楼上下来的,心下也是大吃一惊: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也不便直接问,于是微笑说道:“杨大哥,你醒啦?”问完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竟然已经红到了耳根。 杨木易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舱外。 小杨就矗立在午后的阳光下,过了很久,他的头脑才好像清醒了一些。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五个人才聚齐在客厅。 一开始谁都没说一句话,大家只是安静地吃饭。 汪影月的眼圈还是红红的,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杨木易一整天都感觉每个人都是怪怪的,他终于率先打破了宁静:“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大伙儿都不说话的?” 李大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埋下头夹菜吃饭。 高杏儿也是满脸的茫然。 杨木易将目光转向了宋铃铛和汪影月,她俩此时坐在相邻的座位。他的眼睛仿佛在说希望她们可以道出实情,不然大家都会被憋闷死的…… 汪影月左手拿着瓷碗,右手的筷子夹着一小团米饭,却始终没有放入嘴里。她的头垂得很低,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碗中的米饭上面忽然滴落了一滴泪水。 宋铃铛扒拉了几口米饭,一看身边的汪影月又在伤心落泪,便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扔,然后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影月,我们上楼去吧!” 汪影月黯然点点头,便要起身离开。 这时杨木易突然说了句:“你们两个请等一下……” 宋铃铛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扶着汪影月去往楼梯。 杨木易立刻闪身挡在楼梯口说道:“慢着……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宋铃铛低沉着脸道:“杨大侠,你还想要怎么样?” 杨木易道:“我只想听你说实情……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宋铃铛冷笑道:“这得问你自己呀……杨大侠!” 杨木易愕然道:“问我自己?” 宋铃铛厉声发问道:“难道你昨晚喝醉了之后,自己做了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杨木易一脸的茫然:“我昨晚喝醉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铃铛用力地推开了他:“让开!有一句话叫做‘酒后乱性’,你好好回想一下你都对影月做了些什么吧!”说罢冷哼了一声,扶着汪影月直接上楼去了。 杨木易呆立在原地,怔了很久。他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晚饭之后的事情,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那段时间所有事从他的记忆中被删除了一般。 倒是高杏儿忍不住走到他面前问他道:“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木易这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事。”他扭头看向了李大嘴,只见他还在低着头吃饭,好像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但是他却一整天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杨木易…… “你跟我出来一下……”这句话是杨木易对李大嘴说的。 四五 投江 今夜的江风格外寒冷,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冬天。 杨木易就站在楼船的船头,望着波澜迭起的江水竟出了神…… 他在等待李大嘴的到来。 他想听到李大嘴口中的实情。 李大嘴终于缓步出现在他的身后。 杨木易并没有回头,依然凝视着前方的江水,问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只见李大嘴吞吞吐吐地说道:“杨……杨大哥……这个……这个事情……” 杨木易突然厉声道:“快说!” 李大嘴显然是吓了一跳,这才回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睡醒了起夜小解,却发现一楼里外都不见你的身影,于是我就大喊了一声‘杨大哥你去了哪里’,不久便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尖叫……”讲到这里,李大嘴忽然顿住了。 杨木易猛然回头看着他问道:“什么尖叫声?” 李大嘴有些不敢看他道:“是……是汪姑娘的声音,她喊着‘杨大哥……杨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慌忙跑上楼一看——只见汪姑娘衣服凌乱地靠在门口,而你赤裸着上身躺在她的床上,当时的情形都把我吓傻了……” 杨木易又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李大嘴接着道:“后来……后来铃铛妹妹也闻声跑过来了,她当时显然也是有些惊呆了……后来她冲到床前喊你起来,只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于是她就气得给了你两个大巴掌,随后她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后来我也下楼去了……事情就是这样。”李大嘴说完这些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 杨木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李大嘴这时候问了一句:“杨大哥,你真的对昨晚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杨木易又点了点头。 李大嘴突然大声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杨木易问他道:“此话怎讲?” 李大嘴看着杨木易毅然说道:“杨大哥,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最起码我李大嘴根本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打死我也不信……” 杨木易忽然感觉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抓住他肩膀说道:“大嘴老弟,我谢谢你!”随即小杨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刚才说这里面有问题,说说你的看法……” 李大嘴道:“我绝对信得过你的为人!既然你说你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 杨木易忽然想到那晚初次见到汪影月时的情形,她当时说她只是一个渔女,可她却明明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可见她的确不简单……她为什么故意隐瞒身份?这一点小杨始终想不通…… 李大嘴道:“杨大哥,你在想什么?” 杨木易忽然仰天长笑,随后对着李大嘴使了一个眼色,只见他大笑道:“我杨木易平生最厌恶别人不相信我,尤其是我的亲朋故友!你们不信我,会令我非常难过……你明白吗?” 李大嘴弄得一脸懵:“嗯?” 杨木易接着转为冷笑道:“信我的人不必解释,不信我的人又何必解释!” 李大嘴更是懵圈了:“啊?” 杨木易看着李大嘴一脸懵逼的神情,又是一阵放声大笑。接着就在李大嘴一脸懵逼的眼神中——杨木易突然间纵身一跃,投进了这滚滚的江水里…… 李大嘴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阵,他这才失声大叫道:“杨大哥……杨大哥你怎么突然就跳水自尽了呀?喂……你们快来救人啊!”说完李大嘴立即转身又朝着二楼大喊救命。 独孤小懒就住在一楼,他听到李大嘴的叫喊声只是起身看了看窗外,只见他脸上闪现出一丝奇特的表情,接着他又是微微一笑,最后钻入了被窝继续大睡。 这位旷世奇人,他的前世也许就是庄子。 以下便是庄周的口头禅: 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我每天的睡眠都很充足…… 你刚刚……是在梦游吗? 想象使人自由…… 嘘,我刚把一只野怪哄睡着…… 嗯,梦到了猜谜游戏的新线索…… 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人成了这个幸运儿…… 自以为是的真实,比无可救药的幻想,更可怕…… 手挥七弦,心游太虚…… 琴声跨千载,知音无古今…… 峨峨兮如揽山岳,洋洋兮若临沧海…… 江岸青峰,江心秋月,听惯了多少离别? 见过云端之上的幻想之城吗? 他们看见星星,我看见城;他们看见城,我看见的是鲲…… 入梦为安吧! 伟大的白日梦…… 千年梦境,合而为一…… 此处入眠,他处醒来……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诞生了我…… 我的睡前故事奏效了吗? 做人能达到独孤小懒这一种境界,世上本就没有几人。 宋铃铛听到李大嘴的呼救声,第一个赶到了现场。她虽然平日喜欢跟杨木易对呛,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内心其实也是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明小杨清白的证据,在她的心里没有人能比小杨更重要!于是她忙问道:“杨木易他人呢?” 李大嘴哭着道:“你们都不信他……他一气之下投江自尽了!” 宋铃铛哽咽道:“谁不信他了?我没有不信他呀……”说罢顿时鼻子一酸,几滴热泪滑过脸颊。 高杏儿这时也赶到。她一向是个柔弱良善且体贴的女孩子,这时竟然伤心地放声大哭了起来:“杨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杏儿是最相信你的呀!打死我都不信你会做出那件事……”大概由于悲伤过度,以至于竟倒在船头当场晕厥过去…… 李大嘴和宋铃铛忙蹲下将她扶住道:“杏儿……你怎么啦?你快醒醒……” 许久,高杏儿才醒转过来。她醒来后还是接着哭泣。 这时候汪影月才匆匆赶来。她一脸慌张的神色问道:“杨大哥真的跳进江水里了么?” 李大嘴惨然地点了点头。 汪影月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流下了泪。然后哭道:“杨大哥,你又何必跳江自尽呢?其实……其实我内心里已经原谅你了……” 说罢,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但这抹得意转瞬即逝。 四六 质问 宋铃铛此时站起身,走到了汪影月的面前。 她目光如剑,紧盯着汪影月问道:“我问你:杨大哥真的对你做了那种事么?” 汪影月不觉瞥了一眼宋铃铛,随即迅速低下了头,凄然答道:“铃铛姐姐,你觉得一个姑娘家会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吗?”说完开始抽泣起来。 宋铃铛依然盯着她问道:“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汪影月伤心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当时我的衣衫不整,杨大哥也是赤裸着躺在我的床上……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你还想要我怎么证明?” 她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反客为主,开始反攻宋铃铛了。 宋铃铛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好在宋铃铛及时想起了庄子的那句口头禅,于是立刻反击道:“自以为是的真实……比无可救药的幻想,更可怕!” 汪影月貌似听不懂,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读的书不多,太深刻的话我理解不了……” 宋铃铛回应了一句:“没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做到问心无愧……”说罢迅速转身离去。 汪影月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地说道:“铃铛姐姐一定觉得是我害死了杨大哥,其实我内心里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呢?也罢,我就陪着杨大哥去死吧……”她说完这句话,就直奔船头的栏杆而去。 李大嘴和高杏儿急忙拦住了她。 汪影月兀自哭喊道:“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们就让我去死吧!好不好?” 李大嘴连忙摇头道:“不行啊汪姑娘,你千万别有轻生的念头……杨大哥已经这样了,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汪影月这才不再挣扎着去寻死了……她伏着栏杆啜泣了一阵,最后转身捂着脸跑进了船舱。 船头只剩下李大嘴和高杏儿,他们都望着眼前的江水怔在原地。 此刻他们俩脸上的神色,痛苦而又肃穆,像是在为杨木易的离开默哀…… 他俩和宋铃铛都属于旱鸭子一类,是以杨木易跳入了江中之后,他们也不敢跳下水营救,否则那就是买一送一了。 一夜无话。 除了汪影月还能睡得着,其他三人都是一夜无眠……他们三个内心也都隐约觉得——杨木易可能没有死!因为小杨以前跟他们提起过:他是从小泡在河水里长大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安慰内心的难过和不安了。 独孤小懒这位高人依然是一如既往地贪吃大睡:吃了就睡,饿醒就吃。 第二天一大早,宋铃铛静立于船头之上,直勾勾地望着江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铃铛姐姐早啊!” 宋铃铛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高杏儿来了。 “是啊,我睡不着……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觉!”宋铃铛转过头,仍旧望着江水。 高杏儿轻叹了一声:“我也是的……” 这个时候李大嘴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步走出船舱。他一眼就看见那两位姑娘站立在船头发呆,于是走上前打了个招呼:“二位姑娘早上好!” 宋铃铛此时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杨大哥投江的事情太过突然了?” 高杏儿点头道:“是呀!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呢……” 李大嘴也是点点头,同感此事定有蹊跷。 宋铃铛看向李大嘴问道:“大嘴哥,昨晚杨大哥跳水之前,你当时是不是就在他旁边?” 李大嘴点了点头道:“是。” 宋铃铛又问道:“他当时可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李大嘴挠了挠他那个大脑袋,想了一下回道:“异常……哦对了,他跳水之前还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当时还觉得有点儿懵圈呢!” 宋铃铛喜形于色道:“我明白了……” 李大嘴忙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宋铃铛悠然道:“难怪他跳水之前大声嚷嚷了那几句话……说什么最厌恶别人尤其朋友不相信他之类的话!” 李大嘴茫然道:“铃铛,这些话又能说明什么呢?” 宋铃铛接着道:“你想啊,我们三个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他当然知道我们是信他的!虽然我平日里总是和他斗嘴,可我只是觉得这样玩闹着很有趣,他当然也明白这些所以压根也不在意……” 李大嘴点头道:“有道理!” 宋铃铛一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杨大哥曾经和我们说起过:他从小就是水性极好的,所以……” 高杏儿欢喜道:“所以,杨大哥他并没有死!他只不过心里不痛快,想要离开我们几天散散心,等他心情好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宋铃铛看向她笑道:“你说对了!” 李大嘴大赞道:“还是你们聪明,杨大哥当时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我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要不是经过你们俩一说,我还一直以为他就这么去了……唉,杨大哥也真是的,害得我昨晚为他哭了好几回呢!” 他最后这句话,逗得宋铃铛和高杏儿一片欢笑声。 这一切,都被在二楼窗边的汪影月看在眼里……她此刻心里暗恨道:什么?杨木易竟然没有死?他竟然想要骗过我……可恶!既然你这次没有死,那我就再找机会下手了,再多杀一次就是了! 宋铃铛瞥了一眼二层第一个房间那里,隐约看到了汪影月就站在窗子边偷听…… 此时宋铃铛大眼睛一转动,忽然心生了一计,于是嬉笑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李大嘴忙问道:“什么秘密?” 宋铃铛故作神秘道:“你们知不知道……杨大哥的心上人是谁呀?” 李大嘴和高杏儿面上的神色显然都充满了好奇,只见李大嘴急切地问道:“是谁?” 宋铃铛的大眼睛忽然转向了高杏儿,咯咯直笑道:“当然是杏儿妹妹啦!” 李大嘴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然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知道了!”说完他的脸上浮现了憨笑和得意。 高杏儿却是羞红了脸颊,低着头低声道:“怎么可能?我怎么配得上杨大哥呢?铃铛姐姐,你一定是在拿我开玩笑……” 宋铃铛笑得直摇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有一次,杨大哥亲口跟我说的,他说杏儿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她又不会武功而且还孤苦伶仃的,每每想到她就勾起了他满满的保护欲……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都红到耳根了呢!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说罢兀自娇笑不止。 高杏儿的脸蛋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了,娇嗔着道:“铃铛姐姐就爱拿我来取笑,我不跟你们说了……”说罢娇羞无限地跑回了舱里。 四七 揭秘 宋铃铛和李大嘴望着高杏儿那娇羞跑开的身影,捧着肚子差点儿笑出了眼泪。 有他们在的地方,都会充满了欢笑。 人生一世,本来就够苦的了,何妨多一些欢笑声呢! 正所谓苦中作乐便是这道理。 只有二层窗边暗藏的汪影月,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她暗自又起了杀心:既然你杨木易的心上人是高杏儿,既然你又假死躲在外面快活,那我就先拿你的心上人下手!正好这高杏儿又不会武功,杀她岂不是易如反掌?等到你杨木易快活回来的时候,看到心上人早已惨死,我看你那时候还怎么欢笑得出来…… 计议已定,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这天晚饭过后,大家也没太多话说,因此早早回了各自房间。 高杏儿刚脱下外衣准备休息,门外忽地响起了敲门声。她轻声问了句:“谁呀?” “杏儿姐姐,你睡了吗?”正是汪影月的声音。 高杏儿上前开门道:“原来是汪姑娘。我正准备睡呢,你有什么事吗?先进来再说吧……” 汪影月点点头步入房内。 她的手中,照例端着一壶好茶。 就在“毁她清白”的那天晚上,杨木易和高杏儿都曾喝下了她的这壶热茶。 汪影月微笑着将茶壶轻放在桌上。 高杏儿道:“汪姑娘,你又泡了一壶好茶过来呀?这多不好意思……按理说,你来我房间,应当我请你喝茶才是。只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好喝的茶叶……” 汪影月一笑道:“我们是姐妹嘛,又何必那么见外呢?正好我左右睡不着,这不,就跑到你房间缠着你说话了……”说罢面上满带微笑。 高杏儿也笑道:“怎么能是缠着我呢?你能来找我说话,我正求之不得呢……因为我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汪影月看着她问道:“真的吗?我心说生怕打扰到你了呢!其实我和你一样,每次都是早早地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高杏儿忙招呼她坐下道:“瞧我……净顾着和你说客套话去了,都不曾请你坐下。” 汪影月笑着道:“杏儿姐姐,你也坐下。我们边喝茶边说话。”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杯,接连倒满了两杯。 她自行先喝下一杯,抿了抿嘴巴,然后笑着道:“这茶果是清冽香醇……喝下之后,唇齿留芳。姐姐,你也品尝品尝……趁热。” 高杏儿点点头笑道:“汪姑娘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我跟着你也能一饱口福了……”说罢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汪影月笑问道:“口感如何?” 高杏儿道:“好茶!清香扑鼻,一润到肺……”说完一饮而尽。 汪影月一边倒茶一边道:“那就多饮几杯。对了,杏儿姐姐,你和我说说杨大哥的故事吧!自从昨晚他跳江之后,我不知后悔和自责了多少次……这都怪我不好,虽然他对我做了那种事,其实……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怪他的!” 高杏儿轻叹了一声,随后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也都不想的。只是……只是我觉得,杨大哥是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因为杨大哥平日里本就是嫉恶如仇的,他最痛恨那些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以恶欺善、以男欺女、以多欺少的所有人和事!你说像他这样的大侠,怎么可能自己就做出罪恶之事来呢?” 汪影月点点头黯然说道:“是呀!我也不信他会对我这样,可是……算了,此事不再提了。对了,你是不是心里很喜欢杨大哥?看得出来,杨大哥也是很喜欢你的……”说罢,她细细地盯着高杏儿看,就好像高杏儿脸上忽然长出了一朵花似的。 高杏儿经她这么一说,早就小脸通红了,她又这么紧盯着自己看,于是连忙说道:“汪姑娘你千万不要乱说!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是配不上杨大哥的,我以前的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总之,总之杨大哥和铃铛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汪影月抿嘴一笑道:“看你,害羞什么?此刻就只有我和你,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放心,我绝对保密,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高杏儿急得站起道:“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可真的生气了!”她忽然用手扶着头,身子有些摇晃着道:“哎呀,我的头怎么突然好晕啊……好似天旋地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然将要晕倒。 汪影月忙一把将她扶住,轻声呼唤她道:“杏儿姐姐,杏儿姐姐……你怎么了?”她又用手轻轻拍了拍高杏儿的脸,确定是真的晕死过去了,她的脸上这才浮现出得意却又恶毒的笑容。随后,她将高杏儿扶到了床上躺倒。 汪影月扒开了高杏儿的衣物,她望着高杏儿那一对雪球和两粒葡萄盯了许久,终于慢慢地自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恨恨地说道:“高杏儿,你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该是杨木易喜欢的女人!对不起了……”说罢,她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对着高杏儿的心口就要刺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突然从窗外破窗而入,随即大喝一声:“住手!” 那人同时急射一物,瞬间打在汪影月的手腕,她手中的匕首已被打落在地。同时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一枚石子。 汪影月面带惊恐之色,左手按压在右手手腕。定睛一看时,那人正是杨木易! 只见汪影月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她那下嘴唇仿佛要被咬出血来…… 她冷冷地盯着杨木易看了很久,才恨声说道:“是你……你竟然没有死?” 杨木易淡然道:“是我……我并没有死,所以你又见到我了。” 汪影月咬牙道:“你既然投了江,为什么不去死?” 杨木易一笑道:“我还不能死,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完成……” 汪影月盯着他问道:“什么事情?” 杨木易道:“你还没原形毕露,我又怎么能死呢?所幸今晚没有令我失望……你何不自己揭开你的庐山真面目呢?” 汪影月冷笑道:“你想听么?” 杨木易道:“洗耳恭听……” “还有我们!”不知何时,宋铃铛和李大嘴已经来到了门外。 汪影月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们都来了……这很好!” 宋铃铛沉着脸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汪影月却是反问道:“杨木易,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杨木易十分平静地答道:“很早……从你我初见的那天晚上……” 汪影月愕然道:“哦?” 四八 仇恨 杨木易看着汪影月那惊愕的表情,不禁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小杨接着说道:“当晚我们四人在那个破旧的木屋中,虽说当时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但是如果外面有个人正在慢慢靠近,我不可能一点动静都觉察不到的,但是你的到来并没有令我有所警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汪影月问:“什么问题?” 杨木易道:“你绝非一般人!” 汪影月又问道:“你指的是?” 杨木易道:“你怀有一身的武功,而且武功绝非一般!” 汪影月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杨木易接着道:“你说你是附近一个渔村的渔家女子,因为被一群无赖欺负侥幸逃了出来……一个渔女又怎么会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汪影月冷冷道:“就只有这么一处可疑么?” 杨木易道:“当然还有……还记得那晚你邀请我去你的房间吗?” 汪影月点头道:“怎么?” 杨木易道:“你当晚请我喝的是上好的黄山毛峰,虽然我当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是我事后仔细一想:一个普通的渔女又怎么会随身携带这极品的绿茶呢……这岂非又一处可疑?” 汪影月面色仿佛变了一下,轻叹一声道:“你果然够聪明!” 杨木易一笑道:“让我来仔细推理一番那晚的情形吧……当晚喝过你那壶上好绿茶的,恐怕不只我一个吧?” 宋铃铛忙问道:“还有谁也喝过?” 杨木易道:“当然是杏儿啦!她此刻正是因为先前喝了汪姑娘的茶水,已然昏睡不醒了……”小杨看向高杏儿的床榻时,这才看到她完全光着身子,那两座雪山和峰顶的两朵梅花赫然映入眼帘……他不禁呆了片刻,随后连忙道:“汪姑娘,麻烦你将杏儿的衣物穿好行么?” 汪影月冷笑道:“你刚才岂非已经看呆了……” 杨木易苦笑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正题……那晚我和杏儿都喝下你那壶‘好茶’之后,没过多久便昏迷不醒。你原本的计划是将我弄到杏儿的房间,然后脱去她所有衣服,造成我酒后乱性的假象;最后把匕首放在她的手中,再一刀将我刺死,做出杏儿醒来后因为羞愧杀死我的举动……汪姑娘,不知道我这个故事推理得是否准确呢?” 汪影月忽然目光如刀瞪视着他,看她的神情应该是默认了。 杨木易继续道:“只可惜大嘴兄弟因为没看到我,便大喊了一声:‘杨大哥,你去了哪里?’正是因为这一喊,才使得你的计划功败垂成!你情急之中又心生一计:于是自己脱光了衣服,又将我放倒在你的床上,随后你跑到门口大声呼喊着:‘杨大哥……杨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后来大嘴和铃铛都赶到了现场,只有杏儿没有到,因为她那时候还是昏睡的状态。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宋铃铛此时上前几步指着汪影月怒骂道:“我们看你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就好心收留了你。谁知道你背后竟如此阴险恶毒,竟处心积虑想要置杨大哥于死地……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铃铛说完直冲向汪影月,要立马给她几个响亮的耳光。 不料汪影月快速拾起了地上的匕首,然后将匕首架在高杏儿的脖子上,厉声喝道:“站住!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高杏儿!” 杨木易急忙道:“住手!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这样?” 汪影月冷哼一声道:“宋铃铛,你看到没有?杨木易真正在乎的是高杏儿,你看他此刻一脸紧张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我帮你杀了高杏儿,你不应该感到高兴么?从此再也没人来跟你抢杨木易了……” 宋铃铛对她狠狠啐了一口道:“呸,你给我住嘴!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么?” 杨木易摇摇头说道:“汪姑娘,其实你错了!在场的每个人,无论谁出现了危险,我杨木易都会奋不顾身相救的!危急时刻他们每个人都会令我紧张,尤其是铃铛……你现在明白了吗?” 小杨这句话虽说是对着汪影月说的,但在宋铃铛听到之后,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暖意。 宋铃铛瞪视着汪影月冷冷道:“我们几个是好朋友,无论谁有危险我们都会舍身去救的……像你这样的蛇蝎心肠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汪影月愕然道:“什么事?” 宋铃铛忽然一笑道:“就在今天早上……我和大嘴哥还有杏儿在船头说话的时候,我当时只是不经意间一瞥,正好看到了你在楼上你房间的窗户边偷听我们讲话……于是我将计就计:故意大声说杨大哥的心上人是杏儿妹妹,你之前听到我们说起杨大哥水性极好应该没有死,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生气……既然你没有杀掉杨大哥,那就杀了杏儿让他伤心难过也可解气!何况杏儿又完全不会武功,杀她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我说的对不对?” 汪影月冷笑道:“你难道就不怕我真的杀死了高杏儿么?” 宋铃铛摇摇头答道:“不怕!” 汪影月茫然地问道:“哦?你就这么自信?” 宋铃铛接着道:“我此计旨在引你出手,好让你露出狐狸尾巴,还杨大哥一个清白……何况杨大哥一直潜伏在暗处,随时都会现身出来,因此杏儿只是有惊无险!” 只见汪影月冷冷地说道:“是么?我现在就杀了高杏儿,让你为你的盲目自信付出代价!”说罢便要挥动匕首割断高杏儿的脖子。 杨木易早就在暗中观察出手的时机,就在汪影月刚说到“我现在就杀了高杏儿”的时候,他已催动内劲使出了韦小宝传授给他的绝顶轻功“神行百变”,顷刻之间他的身形便有如鬼魅一般,瞬间闪现到高杏儿的床头……汪影月的话刚说完,杨木易已经点了她左右两处穴道! 宋铃铛和李大嘴不禁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李大嘴此时上下轻抚着胸口说道:“好险!” 汪影月此刻虽不能动弹,却也还能说话:“杨木易,你杀了我吧!我汪影月宁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杨木易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汪影月冷冷道:“你别惺惺作态了!我处心积虑地要杀你,你会不杀我?” 杨木易正色道:“我说不杀就是不杀!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汪影月问道:“什么事?” 杨木易面带疑惑地问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你竟然一直想要杀我!” 四九 决斗 杨木易所有的事情都推理出来了,唯独不明白汪影月因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汪影月,希望从她的口中能够得到答案。 只见汪影月紧盯着他恨恨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缘由?” 杨木易点点头回道:“是的!” 汪影月狠狠咬了咬嘴唇,说道:“好吧!我不妨告诉你——我真实的名字其实是叫做江影月!” 众人的脸上显然都是大吃一惊。 杨木易道:“江……江影月?”他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汪影月恶狠狠地道:“不错!我就是江影月!我的父亲就是前青国国君江湖海之弟——镇国大将军江河海!是你杀了我父亲,你现在明白了么?” 这时宋铃铛恍然道:“你……你原来竟是青国的公主?我早该想到的:汪和江的发音本来就很相像,而且只相差了一笔而已……” 杨木易颤声道:“所以……所以你杀我是为了替父报仇?” 江影月怒目而视向杨木易,她的眼中仿佛正在滴血,她恨声道:“不错!我只恨没能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杨木易转头看向宋铃铛说道:“铃铛,你快将杏儿的衣物整理好,然后将她放在你房间好生照料……” 宋铃铛知道接下来杨木易与江影月之间将会有一场恶战,一场真正意义上光明正大的恶战! 于是她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将高杏儿的衣服穿好了之后,便背着杏儿往门口走去。她出门前只看了杨木易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之情。仿佛在说:万事小心! 杨木易心里自然明白,对她报以一个迷人的微笑。 目送宋铃铛走出了高杏儿的房间之后,杨木易这才回过头看着江影月道:“汪姑娘……哦不,江姑娘,你父亲江河海的确是我所杀。只因他起兵夺位已是不该,后来他兵临青州城下,又将许多无辜的百姓抓来当挡箭牌,以威逼守城的江诚将军投降,致使许多无辜的百姓当场惨死……他作恶多端实属罪有应得,因此我亲手掌毙了他!我现在就把你的穴道解开,你想要报仇的话,就光明正大的和我来一场决斗!”说罢对着江影月左右轻点了两下,她被点的穴道已然解开。 杨木易刚给江影月解完穴道,江影月便二话不说,挥舞手中的匕首直刺向杨木易的胸膛。杨木易连忙一个闪身躲过,又怕打烂了房间里的物品;于是迅速一个横跃从窗户钻出,瞬间落在了楼船的甲板之上。 江影月紧随其后,也是破窗落在了甲板。 二人四目相对,对峙良久。 杨木易的目光多有和善,而江影月的眼中只装着仇恨。 李大嘴的体格太大,钻窗户自然是不成的,他随后也从楼梯赶到了甲板上。 独孤小懒这位世外高人此刻兀自还在睡觉。 仿佛别人打的天昏地暗也好,拼个你死我活也罢,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又过很久,杨木易终于开口说话道:“江姑娘,出招吧!希望你能够杀了我,这样你就不会再那么痛苦了……我不忍看到你痛苦,人活着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 江影月忽然间沉声喝道:“杨木易,拿命来!”说罢手挺匕首斜削杨木易的胸腹,大有荆轲刺秦王的架势。她招招不离杨木易的要害部位,看来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此刻杨木易的手中并没有金蛇剑,他也只能左闪右避。 并非是杨木易不想去进攻,而是不忍去向汪影月出手……毕竟是他亲手杀了她父亲,人家来找他报仇岂非天经地义? 江影月一边进攻一边问:“你为什么只是防守招架?是瞧不起我不想出手么?” 杨木易黯然道:“是我杀了你父亲,你来找我报仇也是应该的。你虽然武功不错,但是想杀我却还不够……你让我怎么忍心出手呢?” 江影月勃然大怒道:“你混蛋!谁要你故意避让的?你若是真心尊重我这个对手,就该对我使出全力进攻!” 杨木易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这就不遗余力地进攻了!” 说罢,只见杨木易忽地脚下使出“神行百变”中的一招“如影随形”,同时双掌一齐发力使出“金蛇游身掌”中的“金蛇缠身”。江影月哪里抵挡得住,只见她频频后退犹似躲闪不及。她前后也不过只是招架了三招,便被杨木易这条游龙紧紧黏住了全身根本无力化解,最后竟被逼退到了船尾一角。 眼看江影月就要左脚后退一步踩空,杨木易急忙一个突进,一把将江影月揽在了怀里。江影月兀自不断挣扎,然而杨木易却是怎么也不放开。 过了一会儿,待江影月站稳了之后,杨木易这才将她放开说道:“江姑娘,刚才事出紧急,在下才贸然把你抱住……多有冒犯多有得罪!” 谁知这江影月非但不领情,还“啪”地一声赏给了杨木易一记响亮的耳光……只见她满脸羞得通红,眼睛里似乎却在滴血。 李大嘴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斥责她道:“喂!我杨大哥是为了救你才这样做的……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竟然还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江影月昂首反驳道:“你才岂有此理!我说了需要他救么?” 李大嘴气得直跳脚:“你……你死了也是活该!” 但见江影月凄然道:“不错!我既然杀不了你,我自杀总该可以了吧?”说罢便要举起了匕首抹脖子。 杨木易顿时大惊失色,一边大喊“不可以”,一边迅疾伸手去阻拦她自尽。谁知事出突然,小杨这一伸手就没有了准头,竟然一把抓在了右峰之上……这一下抓的是结结实实的,就连她这尺寸大小以及弹性强弱,都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只听得“啪啪”两声,杨木易的左右脸上各吃了一记强力的耳光,他的脸部竟立时变得红肿起来……小杨怔在原地,完全没有躲避。他也不能躲避,挨下这两个耳光也是他“罪有应得”。 李大嘴也被眼前的情形看傻了,他看着杨木易那红肿的脸庞,又想去安慰一声,又觉得小杨此举实属不该。 这个时候江影月忽然掩面蹲在地上痛哭道:“你这个登徒子!我打又打不过你,就连自己抹脖子也是不能,你还做出这种举动来欺负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杨木易看着她这个样子,依然站在原地发呆。 上前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小杨的心底一个劲地说:这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五十 留下 等到江影月收起了哭声,只剩下低低哽咽之声的时候,杨木易这才慢慢地向她靠近。 小杨蹲下身安慰道:“江姑娘,不要难过了……我刚才实在不是有意的……”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江影月猛然一抬头,接着一匕首刺进了杨木易的胸膛! 杨木易并没有躲闪,李大嘴也来不及阻拦。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谁也不知道杨木易挨的这一刀,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江影月显然也是惊呆了,她也没料到自己此前费心费力地去杀杨木易,却是怎么也无法得手……谁知刚才突然一个出手就大仇得报了! 此刻她的面上毫无表情,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哀愁。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眼泪才扑簌簌地滚滚而下,有几滴落在了杨木易那兀自红肿的脸上。 江影月忽然摇晃着他的身子哭道:“杨木易……你……你不要死!” 杨木易终于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道:“江姑娘……你……你不要哭!” 江影月依旧哭泣道:“我刚才……我刚才就只是随手一刺的,没想到……没想到真的刺中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杨木易握着她的手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江姑娘,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江影月连忙道:“好的。你说……我答应你就是!” 杨木易颤声道:“我死了不要紧……你留下不要走……大嘴兄弟他们……不会责怪你的……”他说完看向了李大嘴。 李大嘴早已哭得稀里哗啦的:“杨大哥……杨大哥!” 江影月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会留下和大家一起的!” 杨木易欣慰地笑道:“如此……如此我也可放心了……”说罢已然闭上眼睛。 江影月与李大嘴一起大喊道:“杨大哥……你不要死啊!” 宋铃铛在楼上听到他们的哭喊声,急忙跑下楼来。只见她一掌推开了江影月,然后将杨木易紧紧地抱住,对着江影月恨声说道:“都是你……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过安稳的日子!你终于杀死了杨大哥,这下你满意了吧?”说罢抱着杨木易大哭了起来。 江影月凄然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铃铛厉声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大嘴忙上前说道:“铃铛,杨大哥走之前曾说……要汪姑娘留下来,并要我们不要责怪她……” 江影月幽幽地说道:“李大哥,我看我还是走吧!等到船靠岸了我就离开,我在船上大家的心里都会不痛快……” 宋铃铛冷冷道:“你明白就最好!”可她转念一想:杨大哥毕竟交代了要她留下,我自然也不能违背了他的话。于是改口说道:“既然杨大哥有交代,那你就留下来吧,只是不可以再生事!你们都回各自的房间吧!我想单独陪一会杨大哥……”说罢已是泪流满面。 江面寒风阵阵,美人泪水涟涟。 宋铃铛到现在都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怀中杨木易的身体渐渐冰冷,却不由得她不相信…… 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高杏儿才从宋铃铛房中昏昏然醒来。 她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又环顾了一眼四周,这才猛地清醒道:“这不是我的房间!这……这好像是宋铃铛的房间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带着满腹的疑问,来到了甲板上。 宋铃铛此刻依然怀抱着杨木易,木然地坐在那里。 高杏儿连忙跑过来问道:“铃铛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杨大哥……杨大哥这是怎么了?” 宋铃铛的眼泪忽然又流出来了,惨然回答道:“杨大哥……他已经死了!” 高杏儿大惊道:“啊?是谁杀了他?” 宋铃铛只是摇摇头,却不说话。 高杏儿急切地问道:“铃铛姐姐,你说话呀!杨大哥是怎么死的?” 宋铃铛茫然道:“人都已经死了……还问这些有什么用!” 高杏儿闻言后,顿时洒泪痛哭。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谁说他死了的?在我独孤小懒这里,只要尸体还未发臭,那就等于没死……你们明不明白?” 说话的人正是独孤小懒。只见他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从舱内走了出来。 这独孤小懒此时竟然下床走路了,众人可是第一次见! 宋铃铛听到他的话,猛然看向他急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可以救活他么?” 独孤小懒伸了伸懒腰道:“我都说了,他又没死,何谈‘救活’二字?” 宋铃铛破涕为笑道:“那么……有请独孤大哥医治他吧!” 独孤小懒点点头道:“嗯,‘医治’二字才算是用词恰当!我吃了你们这许多顿的美餐,是时候回报一二了……”独孤小懒说罢,立即坐到杨木易的身后,并且示意宋铃铛和高杏儿不要靠得太近。 她二人心领神会,马上站起身退后数步。 只见独孤小懒盘腿而坐,双手同时运功,搭在杨木易的后背之上,依稀有两股暖流从左右同时流向他的心脏。心脏骤然受到这两股暖流的冲击,顷刻进入复苏状态,已开始有节奏的缓缓跳动起来了…… 随后,心脏激发血液开始往杨木易的全身流动,流到他的右胸的时候,只见一团淤血慢慢地涌出…… 待到淤血流出,独孤小懒瞬间来到杨木易的正面,以左掌按压于他右胸的伤口;伤口处的鲜血不再流淌,反而冒出了滚滚的热气…… 而后伤口处竟然结起了一个暗红色的血痂,杨木易那本来惨白却又红肿的脸上——竟然逐渐浮现出了血色! 杨木易的脸上倒是有了血色,独孤小懒的脸上却是一片苍白,额头上兀自挂着几滴汗珠。 还是高杏儿体贴,连忙拿来了一块毛巾为他擦汗。 独孤小懒满眼感激地道:“谢谢你!” 高杏儿喜形于色道:“独孤大哥,你救了杨大哥,该说谢谢的是我们!” 独孤小懒又打了一个大哈欠,笑道:“你若要谢谢我,那就快去帮我准备一顿美味佳肴……我吃完之后就又活力四射了!哦不,我吃完之后就又可以呼呼大睡了!” 高杏儿抿着嘴笑道:“独孤大哥你稍等一会儿,饭菜马上为你送到……” 独孤小懒一笑道:“如此……就有劳杏儿姑娘了。” 高杏儿说完“别客气”三个字,便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独孤小懒又在捂着嘴打哈欠:“好了,我回床上接着补会儿觉……” 五一 收徒 宋铃铛望着独孤小懒离开的背影,赶紧问了一句:“独孤大哥,杨大哥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独孤小懒一边走一边道:“你不要急……他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让他的血液再飞一会儿……” 宋铃铛朝着他喊了一声“谢谢”。 独孤小懒只是往后面挥挥手,径直走向了他那张大床。 宋铃铛望着杨木易的气色越来越好,嘴唇已开始变得红润,身体也慢慢变得温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着笑着忽然哭了。 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喜极而泣”吧? 杨木易大难不死,当然值得朋友们喜极而泣。 吃晚饭的时候,人终于到齐了。 杨木易终于醒来了,大家伙终于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 一面趣话欢笑,一面喝酒吃菜。 只有一个人,听着大伙儿说笑,却没有酒喝。 这个人就是杨木易。他倒是想喝酒,无奈宋铃铛不给喝。理由是:他眼下是个病人还在养伤,而病人是不能喝酒的! 杨木易只能苦笑着摇头,别人喝酒他却只能喝汤——是鲫鱼汤。 心下却在大骂:这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谁说有伤之人就是病人!谁又说病人就不能喝酒! 小杨是很想打破这个规矩的,毕竟他压根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看着李大嘴那大口喝酒的样子,他眼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是再一看宋铃铛脸上那“阴险而又迷人”的表情,最终也只能是狠狠地猛喝了几口——鲫鱼汤。 他之前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时候,是何等的潇洒恣意,可是偶尔也会寂寥孤独。 如今身边有这么一群好朋友,有了宋铃铛的伴随,虽说是一路上欢声笑语快乐不断,有时却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往日那般自在了。 这或许就叫做“幸福的烦恼”吧? 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老天也不会万事一切如你所愿。 江影月虽说脸上浮现了微笑,却是遮不住那一抹红晕,这是源自于内心情感的体现。 看上去更显得楚楚动人了,还多了一分冷艳。 至于具体的情由众人也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好再多提一个字。 众人吃罢也都早睡。 而早睡是为了早起。 第二天一大早,宋铃铛便嚷嚷着喊大家起来钓鱼。 原因是之前杨木易钓鱼多出来的库存,这几日已然挥霍一空了。 宋铃铛觉着大家既然都喜欢吃鱼,而且做鱼的法子也有许多种,譬如红烧、烧烤、清蒸、油炸、水煮、煲汤、腌制等等做法……那就不妨多准备一些,反正以高杏儿高超的厨艺,大伙儿每天都能吃到不带重样儿的口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艘楼船上现在有了一个病人,人参燕窝什么的弄不到也吃不起,那么通过喝鱼汤来滋补身子,岂非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 宋铃铛和李大嘴一人一根钓鱼竿,两人并且还为之打上了赌:到了吃饭的时候看谁钓的鱼多,输了的人只允许吃一碗饭! 吃一碗饭对宋铃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对于我们亲爱的大嘴兄弟来说,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所以李大嘴暗自下定了决心:我坚决不能输!不让我吃饱饭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杨木易望着李大嘴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禁摇摇头哑然失笑了。 高杏儿则是站在一旁为他们呐喊助威。 杨木易此刻坐在一张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初冬的太阳甚是暖和,照在人身上驱走了寒意与阴暗。 这样的时光可真是太惬意了。 这张躺椅的后面,则是站着江影月。 江影月此刻手扶着躺椅的靠背,那情形看上去就像女郎中正在细心呵护一位病汉无异。 这位病汉一脸的慵懒神色,他心底的幸福感可想而知…… 心怀暖阳,一路芬芳。 正是杨木易此时的内心写照。 杨木易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晒了很久太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躺在椅子上仰起头看向了江影月,这种视角下的江影月显得更为凄婉动人。那曼妙的曲线更是一览无余,简直指尖可触……杨木易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细细品味美女身材的绝妙法子——原来这种享受却要建立在自己成为“病人”的基础之上……小杨不禁看得呆了,脑海之中一时心猿意马,这时候他的小弟弟忽然灵机一动,把他可是吓得不轻……糟糕糟糕!该死该死! 江影月忽然发现杨木易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的脸竟然比他的还红了,垂着头低声问道:“杨大哥,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杨木易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没……没什么,只是忽然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你,才发现你是如此好看……” 江影月的脸儿更红了:“杨大哥,你又在说笑了……” 杨木易连忙认真地说道:“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江影月柔声道:“真的吗?”那声音轻柔得简直要命,有如一根绣花针掉在甲板上一般。 杨木易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江影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娇笑,随后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显露出羞愧的神色,这才开口道:“那个……杨大哥,我昨晚刺伤了你……若不是独孤大哥抢救及时,恐怕你此刻已经没命……总之,总之我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杨木易一笑而过道:“没什么啦!你不要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江姑娘你这是为父报仇,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说你‘不对’二字?我现在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我这也算是起死回生,只是不知道江姑娘你解恨了没有?” 江影月的脸又红了,只见她点点头轻声说道:“嗯!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也算是为父报仇了!至于你现在起死回生还活着,这应该就叫做好人有好报吧?” 杨木易抚掌大笑道:“正是!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我以后都会是诸事顺遂的……” 江影月也笑道:“那是一定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杨大哥,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杨木易一笑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江影月道:“我想请你教我武功,我的武功还很一般,这样我学会了你的武功的话,如果有危险了我也可以自保,不至于成为你的累赘……我们之中杏儿姐姐本就不会武功,你还要分心保护她呢!” 杨木易一想也是,于是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收了一个女徒弟,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哈哈大笑。 宋铃铛蓦然回首问他道:“你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五二 靠岸 杨木易兀自大笑着。 宋铃铛瞪了他一眼道:“本姑娘问你呢!” 杨木易这才回道:“本大侠新收了一个徒弟,而且还是个女徒弟,你说我该不该大笑三千声呢?” 李大嘴忙问道:“那可真是可喜可贺!是江姑娘吗?” 杨木易点头道:“是的。” 大家也都有趣,纷纷开怀大笑。 杨木易又仰头看向江影月笑着道:“江姑娘,其实你把武功学得厉害了,以后还想报仇的话,还是可以随时找我报仇的……” 江影月大急道:“杨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 杨木易大笑道:“跟你说笑的……看把你急的!” 江影月也忽然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可是真有可能再找你报仇噢!” 杨木易愕然道:“啊?你还真想要报仇啊?” 江影月一笑道:“找你切磋武艺总可以吧?”说完就跑开看李大嘴他们钓鱼去了。 杨木易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正说着话,忽见宋铃铛大喊道:“鱼上钩了,鱼上钩了!” 果然是一尾大鲤鱼。 杨木易大喜道:“晚上又有鱼汤喝了……” 大家都很兴奋,只有李大嘴急的是满头大汗。 杨木易安慰道:“大嘴兄弟,你别着急,铃铛只不过才钓了一条而已。” 李大嘴点点头,这才镇定下来。 不过李大嘴强自镇定也没什么用,这钓鱼就是那么怪:从没有鱼咬钩到第一条鱼上钩,往往需要很长的等待时间;然而从第一条鱼到后面的很多条鱼上钩,却是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你说这钓鱼之道怪不怪?这不,宋铃铛钓上了一条之后,后面陆陆续续地钓来许多条鱼了…… 伴随着三位美女的欢声笑语,杨木易仿佛是如坐春风。只有李大嘴,垂头丧气之色写满了脸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大嘴愿赌服输,真就只是吃了一碗。 众人一看他那呆呆的样子,笑得更加开怀了。 次日,船只终于靠岸。 此地乃是兖国辖境内的贾县。 贾县由于地理位置靠江近海,商贸活动极为便利,当地百姓也很精明。据说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孩童,无不有着一颗做生意会计算的头脑。因此该县人民虽说家家富裕,却是人人自私自利毫不利人,没有多少人情味儿…… 杨木易招呼道:“伙伴们下船了,我们去品尝一番贾县的美食,顺便采买添置一些所需物品。” 李大嘴早就饿得不行了,连忙举双手赞成道:“好哇好哇,有美食品尝简直太棒了!我昨晚才吃了一碗饭,肚子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众人闻言大笑。 杨木易又去看望了“高人”独孤小懒,笑道:“独孤兄,你不下船一起喝几杯酒么?” 独孤小懒一脸睡不醒的样子,眼睛也没张开懒道:“你们去吧,玩得开心……对了,记得多买些好吃的好喝的储存在船上。” 杨木易一笑道:“这个自然,独孤兄静候佳音吧!” 独孤小懒不再说话,又把头缩进了被褥。 江畔的风儿轻轻地吹,初冬的太阳暖暖地照。 树叶凋零,草色枯黄。 附近的一片草地上,有几个孩童正在放飞着纸鸢。纸鸢越飞越高,孩童们笑得越来越大声。 稍远一点的草坪上,有一群少年正在追踢着蹴鞠。蹴鞠越滚越远,少年们脚步也越来越快。 杨木易看到这群孩子们如此兴高采烈,不禁想到了自己儿时的光景,那时的他也像这样的快乐与调皮。 正在这时,一位贼眉鼠眼的矮个子闯进了这片令人愉悦的领地——只见他右手拾起了地上的三块石子,随后“唰唰唰”三声,那三个纸鸢忽然断了线,它们随着风越飘越远:有一个挂在了树梢,另两个坠落在江面。那几个孩童看着手中的断线,不禁伤心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矮个子却是放声大笑,脸上甚是得意。 杨木易对于眼前的突发状况来不及阻止,心中对那个矮个子很是不爽,看向他大怒道:“喂!人家小朋友放纸鸢,又不曾碍你什么事!你这鸟人为什么要用石子打断了纸鸢的线?” 那矮子斜眼看着小杨道:“你这小子又是哪根葱,敢来过问老子的事?老子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他妈管得着吗?” 杨木易冷笑道:“我是你二大爷!” 那矮子沉声大喝道:“我看你是找死!”话音未落,已从衣袖之中突射三枚袖箭! 杨木易方才见过他发射石子的手法,知道他定是一个背地放暗器的行家,是以早就有了防备。就在他发射袖箭的同时,杨木易忽然挥舞着两只衣袖,那两只衣袖有如飞轮般急速旋转,瞬间已将那三枚袖箭打落在草地上。 那矮子眼见袖箭没有命中,随即又左右手各从怀中掏出五枚柳叶镖,顷刻间暴射而出! 杨木易也不敢怠慢,连忙扯下了身上的黑色披风,然后将披风在掌中一抛开,那披风宛如北方扭秧歌的大妹子手中的手绢似的,在杨木易的右掌指尖飞快地转动。这黑色披风有如一堵黑色的幕墙,挡在了杨木易等人的前面。只听得“铛铛铛”一阵响,那十枚柳叶镖也都掉落在地上。 那矮子一看柳叶镖也没有得手,紧接着半蹲在地上,又从脑后背部的机簧中立时弹射出数十枚毒针。这些毒针射出时可见针尖暗闪着蓝光,一看就是喂过了剧毒,一旦射入人的身体,只怕是一瞬间就要见血封喉! 这数十枚毒针只是照着杨木易的上三路暴射,可见那个矮个子是想要置杨木易于死地而后快。杨木易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就在毒针逼近的一刹那之间,他骤然将手中的披风垂直向上抛射,披风所形成的幕墙又挡在他的上半身之前。随着一串“叮叮叮”的声音,数十枚毒针已然尽数坠在草里。 而杨木易这件黑色的披风随后盖在他的头上,好似一位盖着黑盖头的新娘子。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这一连串的暗器都被他挡过,如果换做是别人,纵然没有被暗器射死只怕也会被吓个半死……而他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若是你要问他内心怕不怕或是慌不慌,他只会轻松写意地回答你四个字:有惊无险! 宋铃铛不禁咯咯欢笑道:“哟!这是从哪里来的一位披着黑盖头的新娘子啊?只是不知道盖头之下的容貌如何……” 杨木易学着女子的声音嗔道:“讨厌!你这个死鬼……你若是想看奴家的容貌,不会自己掀开这黑盖头来么!奴家自然是花容月貌啦!” 宋铃铛兀自笑个不停,顺手一把拽下了杨木易头上盖着的披风。 五三 鹰犬 杨木易接过这件黑色的披风,重新穿在身上。同时给了宋铃铛一个白眼道:“粗鲁!” 宋铃铛顿时手捧着肚子,笑弯在了地上。显然是肚子笑疼了…… 众人也都是大笑个不停。 只有那个矮个子,全程黑脸的当着陪衬。 他的那张黑脸之上,仿佛写满了尴尬、惊疑、恐惧、不安…… 杨木易这时才看向他冷笑道:“暗器用完了么?你还有什么手段,不妨都亮出来吧!” 那矮个子竟然扑通一声跪倒了道:“这位大侠,我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得罪,我实在是雕虫小技竟在班门弄斧,我实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当真是不知死活……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杨木易一甩手说道:“行了行了,别净整这些没用的!说吧,你是哪家的狗腿子在外仗势欺人?” 那矮个子仍然跪着回道:“回禀大侠:在下叫做胡鹏……” 宋铃铛忽然拍手大赞道:“胡鹏……你爹娘给你取的名字不错嘛!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叫做苟有?” 胡鹏愕然回道:“这位女侠,你怎么知道的?苟有就在那边……”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正在草坪上和那群少年踢着蹴鞠。 宋铃铛看了看那个壮汉,又看了一眼这个矮个子,不信地问:“不会吧?你是说那个大个子是你的兄弟?” 胡鹏连忙点头答道:“是的。他正是在下的结拜兄弟。” 宋铃铛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可真是奇闻一件!你俩站在一起,当真般配的很……” 李大嘴也笑着附和:“就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很好玩的样子!” 大家正说着玩笑话,大个子那边却传出了少年的哭声。 原来是这个大胖子因为踢蹴鞠追不上那群少年,一直跟在后面累得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随后他竟然一怒之下挨个推倒了那些少年,又气得大力一脚踩破了那个蹴鞠。 因此惹得那群少年伤心痛哭…… 杨木易不禁大怒道:“今天遇到的都是一些什么事!看来这个什么贾县是该好好地整治整治了……”他又瞪视着胡鹏道:“你,把你那个狐朋狗友给我叫过来!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那胡鹏这才起身喊叫道:“苟大哥,你过来一下!” 苟有听到了胡鹏的呼唤,踏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 杨木易盯着他问道:“你这厮便叫做苟有?” 苟有不屑地道:“你又是谁?” 杨木易冷冷道:“我是你炮爷!” 江湖之中众所周知:爱管闲事的大侠被人们称做“老炮儿”,如果当面的话都会尊称他一声为“炮爷”。 杨木易不用他人尊称,自封为“炮爷”。果然是豪气冲天豪情万丈! 苟有冷笑一声说道:“你敢自称炮爷?” 杨木易道:“不错!” 苟有又道:“只是不知道你的手上功夫,是不是跟嘴上功夫一样厉害?”言下之意,是把杨木易看成一个区区的嘴炮选手了。 胡鹏连忙在旁边对他使了个眼色,苟有不以为然。 杨木易沉着脸回道:“凑合着能让你后悔吧!”说罢骤然飞身踢出一脚,这一脚正踢在他的下巴之上,那苟有随后发出一声惨叫,仰面重重地砸在地上,同时踢崩了他上面的两颗大门牙。 苟有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这才从草地上爬起来,一摸他那漏风的上嘴唇,啐了一口血痰恶狠狠地道:“你他娘的趁我不备偷袭,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杨木易一笑道:“你也可以来偷袭我……” 苟有怒道:“我看你是找死!” 这两人果然是狐朋狗友结拜兄弟,就连说的这句“我看你是找死”都是一模一样。只是到底是别人找死还是他自己找死,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苟有一语才罢,便挥动着右手沙包一样大小的拳头,直接朝着杨木易的面门打过来。瞧他这个架势,誓要将杨木易的门牙也打掉两个,也让杨木易的嘴巴从此变得漏风。他这一拳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还夹带着呼呼的风声;若是换做一般人,他这一拳打下去,别人肯定是遭不住的: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落个残废! 但杨木易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发起狠来那简直不是人……别人看到这一拳打过来,躲避还尚嫌来不及,哪里去敢和他硬拼?只见杨木易直接伸出右掌,硬生生一掌接住了苟有这势大力沉的一拳!这一招乃是“金蛇游身掌”中的“金蛇缠身”。接着他又五指内敛,扣住了苟有那沙包一样的拳头,然后顺势向下一个按压:只听得“咔嚓”一声闷响,苟有的右手手腕已然骨折! 苟有猛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随后他又疯狂地挥动左拳击向杨木易。 杨木易瞬时垂直跃起,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下巴。还是熟悉的脚法,还是熟悉的位置…… 这时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大响,苟有的下巴已经脱臼,下面的两颗门牙也是不翼而飞。 苟有又是仰面躺在了地上,只是这次他却没有了挣扎,嘴巴里只是哼哧哼哧地喘气,同时伴随着血水不断从口中流出。 杨木易瞪视着草地上如同死猪一般的苟有说道:“怎么样?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 一旁的胡鹏连忙跪下道:“大侠,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杨木易沉声道:“放你也不是不可以,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家的鹰犬?快说!” 胡鹏连声称是:“是是是,我说,我说!我们是贾县最大的豪门——贾府贾敬和贾赦两位大老爷门下豢养的打手……” 杨木易道:“贾府豢养你们打手来做什么?” 胡鹏回道:“谁敢对两位大老爷出言不逊加以顶撞,或是悖逆闹事或是行刺暗杀,我们就是时候出马去制止。平时我们走在路上看到谁不顺眼,也会轻则辱骂重则去殴打,打伤打死也由贾府一力全顶着,他们……他们跟官府早就是沆瀣一气。” 杨木易暴跳如雷道:“岂有此理!这简直是无法无天!我杨木易没碰上他们则已,此番既然途经了贾县,便要跟他们好好碰一碰了!” 胡鹏吓得浑身直哆嗦道:“大侠……杨大侠,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都跟你说了,你就饶我一命吧!” 杨木易厉声道:“饶你可以,须给你涨一点记性!”说罢反手重重的一巴掌打在那胡鹏的右脸上。 胡鹏的右脸立时起了五个手指印,同时肿胀起来。再一看时,他的下巴也已偏歪向了左边。 杨木易盯着他喝道:“还不快滚!” 那胡鹏便右手捧着右脸,左手扶着下巴,一溜烟的跑了。 至于地上那死猪一般的苟有,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五四 假酒 宋铃铛望着胡鹏那仓皇逃窜的背影,兀自蹲下身子捧着肚子笑了个不停。 她一边笑一边说道:“你们大家看到了吗?那个胡鹏今后恐怕变成个歪嘴了,我们若是再见到他,交给他取个外号叫做‘胡歪嘴’吧!” 李大嘴拍手大赞道:“好名字!他叫胡歪嘴,我叫李大嘴,我们不会还是亲戚吧?” 他这一句话,竟然将高杏儿和江影月同时逗得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欢笑…… 杨木易也笑道:“大嘴兄弟,你还真别说,你们还真有可能是亲戚呢!一个嘴歪,一个嘴大嘛!” 众人又是大笑不止。 杨木易摸了摸肚皮说道:“教训了这两个混蛋一顿之后,肚子竟然都打饿了……” 李大嘴连忙点头道:“就是!我都快饿晕了!” 杨木易一笑道:“那还等什么?跟我一起去找好吃的去吧……”说罢转身朝贾县县城的方向走去。 李大嘴紧跟其后道:“好嘞!” 贾如客栈。 杨木易一看这客栈招牌还挺别致,便指着客栈门口道:“咱们就在这家吃吧!” 客栈一楼吃饭,二楼住宿。 几人刚走进大门,客栈里的一个伙计便马上跑过来笑脸相迎道:“几位客官:不知你们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杨木易也笑道:“既要打尖,也要住店。” 那伙计看着他笑问:“听这位客官的口音,想必几位是外地来的吧?” 杨木易道:“小二哥好眼力,我们几个的确是从外地来的。现下肚子饿了,贵店有什么好酒好菜就都上满一桌吧!” 伙计满脸堆笑着道:“好嘞!”接着又向里面喊道:“外地贵客一桌,大厨准备上菜!” 不多时,一桌酒菜已经上齐了。 杨木易给大家都满上了一杯酒,然后举杯说道:“来,尝尝这里的酒味道怎么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大嘴已仰头一饮而尽。 不料李大嘴这酒喝的快,吐得那是更快。只见他侧身一边吐酒一边道:“杨大哥,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水嘛!而且还带着馊味儿……” 杨木易听完于是也浅尝了一小口,果然没有一点酒的味道!他将酒水吐出后心中不禁大怒,正待要发作,又听得宋铃铛叫道:“你们尝尝这牛肉,都已经发臭了!还有这炒菜的猪油,里面竟然一股怪味儿……” 高杏儿夹起牛肉尝了一下,马上吐出道:“杨大哥,这些菜果然都是馊臭的……” 杨木易气得大力一拍桌子,大怒道:“岂有此理!店家,你们给我过来!” 刚才招呼他们的那个伙计笑嘻嘻地过来道:“客官,有什么事?” 杨木易怒目而视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当我们外地来的客人好欺负,竟然拿假酒和臭肉来哄骗我们?” 那伙计瞬间变脸道:“我说这位客官,这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的呀!本店的酒肉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不信你们向其他客人打听打听……”他说完指了指周围的桌子,忽然发现并没有其他的客人,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杨木易冷笑道:“恐怕其他客人都上过当了,再也不来光顾你们这家黑店了吧?” 这时候从后厨走出一位满脸油腻的大汉,只见这大汉一脸凶神恶煞地道:“是谁胆敢污蔑我们客栈?” 杨木易瞪着他喝道:“是炮爷我!我说你们缺德不缺德?你们这家黑店的老板是不是叫做‘吴道德’?” 那伙计突然插话道:“你怎么猜到的?不过我们老板不姓吴,他全名乃是‘贾道德’!” 他这句话引得宋铃铛咯咯咯直笑。 大汉先是瞪了一眼伙计,接着瞪了一眼宋铃铛,最后瞪着杨木易道:“我看你是找死!” 杨木易冷冷道:“你们这个什么贾县的人脾气都不小嘛!张口闭口都是‘我看你是找死’,到底我死还是你死还不一定!” 大汉怒道:“你受死吧!”说完便是一拳带着劲风打来。 杨木易侧身闪过这拳的同时,直接抬腿一脚踢中大汉的大肚子,这大汉便如肉球一般滚回了后厨。他来的时候是气冲冲走出来的,回去的时候却是身子起飞翻滚回去的,这对于他那肥胖的体格来说,简直省去了不少体力…… 李大嘴鼓掌道:“这场面太壮观了!”他的话刚说完,那个大汉提着一把菜刀又恶狠狠冲了出来! 杨木易正要应战,李大嘴抢先一步上前,先是一脚踢飞了大汉手中的菜刀,然后顺势双手举起了大汉的身体,向着柜台角落的一堆酒坛子砸了过去。只听得“哐当”一阵响,那些酒坛子顷刻之间碎了一地,里面的酒水也是流了一地。 这一声巨大的响声发出,楼上顿时跑下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只见那人边下楼梯边喊叫道:“酒……我的酒哇!” 杨木易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就是客栈老板贾道德?” 贾道德道:“你是何人?” 杨木易冷冷道:“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贾道德厉声道:“这么说我的这些好酒都是你打碎的了?” 杨木易道:“是又怎样?” 贾道德阴沉着脸道:“你给我赔!否则别怪我绑你见官了!” 宋铃铛瞪视着他道:“你敢!你自己卖假酒和馊臭的肉菜在先,怎么还有脸去报官?” 贾道德恶狠狠地道:“你胡说!我还要告你诽谤!” 宋铃铛正要驳斥他,杨木易看向她摇了摇头,然后笑着问道:“那好,你说赔你多少银子才行?” 贾道德一捋他那山羊胡子道:“你们吃的这一桌饭菜,再加上柜台角落那数十坛美酒,少说也得赔付一百两银子才可以!” 宋铃铛一听火冒三丈道:“什么!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呢?” 李大嘴、高杏儿、江影月也齐声道:“就是!” 贾道德道:“你们到底赔不赔?不赔钱那咱们只能去见官!不妨告诉你:县令大人那可是我的姐夫!” 杨木易点点头笑道:“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要我赔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贾道德一听这个冤大头想要赔钱了事,顿时眼前一亮问道:“什么条件?” 杨木易一笑道:“只要贾老板你呢,吃掉桌子上这一盘葱爆牛肉,然后喝光这一坛好酒……我不仅赔你一百两,还要多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贾道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也就是一共赔我二百两银子对吗?” 杨木易点点头回道:“对的。” 贾道德又问道:“你小子不会骗我吧?” 杨木易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要是骗你,我就不姓贾!” 五五 贪财 宋铃铛一听杨木易竟然要赔这个黑心老板贾道德二百两银子,心想你这不是妥妥的冤大头么!本来正要问杨木易是傻了还是疯了的,忽听得小杨说出这句“我要是骗你,我就不姓贾!”,不禁捧腹大笑了起来。 杨木易回头瞪了她一眼道:“严肃一点儿!我正和贾老板谈判呢,谈不成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宋铃铛吐了吐舌头,回了一声“噢”。 这贾道德思考了老半天,眼珠子连续转了好几圈,终于开口应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然后转身招呼那伙计道:“贾小二,你过来,吃了这盘牛肉,再喝下这坛酒。” 贾小二一脸恐慌道:“啊?” 贾道德不耐烦地道:“啊什么啊!还不过来!否则……否则你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 杨木易打断了他的话道:“贾老板,我想你会错我说的意思了……” 贾道德愕然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条件不就是吃肉和喝酒么?” 杨木易点头道:“不错!可是我的银子是赔给你的对不对?” 贾道德道:“对呀!” 杨木易接着道:“对呀!既然我的银子是给你的,那就必须由你来完成这件事。如果你让店小二代劳的话,那我就只好将这二百两银子送给小二哥了……” 贾小二闻言大喜道:“真的吗?那我可乐意代劳了……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盖个好房子,还可以娶个漂亮的媳妇儿了……至于剩下的钱,我还可以做一点小买卖……”这店小二说完,脑海中立刻憧憬着漂亮的房子和漂亮的老婆…… 贾道德“吧唧”一个耳光将店小二瞬间给抽醒了,口中骂咧咧地道:“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起先让你办事你死活不情愿,现在你倒自告奋勇起来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贾小二捂着左脸,一脸委屈极了的样子。 贾道德不再过问他,继续说道:“那好,就由我亲自来办吧!”杨木易心想:这果真是应了“人为财死”四个字!他又盯着杨木易道:“我说这位贾公子,我要再最后确认一下——你说的话可都算数吧?”为了这二百两银子,他竟然“贾公子”都叫出口了。 杨木易一脸正经地回道:“千真万确!”他又转身对李大嘴说道:“大嘴兄弟,把咱们的财物先给贾老板过目一下……” 李大嘴点点头,从肩上解下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打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别说二百两了,五六百两都有! 杨木易微笑道:“贾老板,怎么样?这下你总该信得过在下了吧?” 贾道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裹里的银子,点头答道:“信,我信了!贾公子,你果然是一位财大气粗的公子爷!”为了这二百两银子,他竟然开始叫“爷”了! 杨木易指着桌上的牛肉和美酒道:“贾老板,事不宜迟,快趁热吃吧!” 贾道德点点头,走向那张桌子。他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装出一副牛肉很美味他很享受的样子,然后笑眯眯地说道:“贾公子,这牛肉味道很不错嘛!” 杨木易忍住笑回道:“好的好的,那贾老板就都吃下去吧!” 贾道德又点点头,吃进去第二块,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已然没有了享受的表情,很艰难地笑道:“好吃好吃,美味美味……” 杨木易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道:“请继续……” 贾道德迟疑了一下,终于不情愿地夹起了第三块牛肉,他将这块牛肉仔细端详了半天,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李大嘴催促道:“贾老板,吃呀,快吃呀!你不吃我可就吃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公子爷将这二百两银子赏赐给我……” 贾道德眼睛忽然一闭,心想为了这二百两银子我拼了,于是终于咬着牙关把这块牛肉送入口中。他嚼着嚼着,面上忽然露出了痛苦之色…… 杨木易连忙安慰道:“贾老板,你怎么了?是不是牛肉有点干和辣?那就赶紧喝口酒冲淡一下吧!” 贾道德这才睁开了眼睛,心下暗暗感激杨木易的友情提示,急忙抓起了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只见贾老板拍了拍胸脯,总算是借着酒水将牛肉吞下了肚子。他装出微笑道:“贾公子,这牛肉和美酒的味道都很不错呢!” 只可惜他的话音才落,肚子里突然发出了几下奇怪的响声。紧接着他又用双手按紧了腹部,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变得惨白…… 杨木易注视着他好意慰问道:“贾老板……贾老板,你还好吧?” 贾道德的脸已然成了死灰色,他正想开口回应一声,他的屁股倒是率先发出了“噗”的一声巨响。接下来他的菊花一瞬间决堤,有如山洪爆发一般呼啸而来不可收拾……只见他一路放屁一路窜稀一路冲向了茅厕…… 众人被眼前的此情此景完全惊呆了,包括呆立的店小二和躺在地上的大汉。 杨木易先是愣了一会儿,忽然捂住了口鼻大喊道:“还不快跑!难道你们还要继续杵在这闻臭么?”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捂紧口鼻,争先恐后地奔出了客栈。 宋铃铛一路跑一路笑道:“亏你想的出来……让那个无良奸商去吃那些酒和肉,你还说什么要是骗他就不姓贾的鬼话……简直把我笑得不行!”说完兀自大笑不止。 高杏儿和江影月也跟着咯咯欢笑起来。 李大嘴这才恍然道:“杨大哥真是聪明!他可没有骗那个黑心老板,因为他本来就是姓杨的嘛!” 宋铃铛忽然皱了皱眉道:“只是这法子也太那个了……那场面简直是不堪入目……” 杨木易坏笑道:“这就叫做‘人为财死’!那个贾道德若是不贪二百两银子,他又怎么会落得个如此惨痛而又丢人的下场……” 李大嘴大赞道:“就是就是!” 大伙儿正七嘴八舌地说笑着,忽听得前方一群人围在一处大声议论。 杨木易挥手道:“走,我们去瞧瞧。” 只听得其中一个路人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肉铺还没开门呐?” 另一个路人道:“就是,我老早就来到这里等着买肉了!” 又一人道:“这肉铺老板也太黑心了!他自己不开门营业,却又不许其他小商贩售卖猪牛羊肉类……” 另一人道:“莫非这黑心老板做多了缺德之事,昨晚在家中已经暴毙而亡了?” 他这句话,引得围观群众纷纷哈哈大笑。 其中有人一边笑一边道:“你还真别说,还真有可能……” 五六 取肉 一大群人正在议论纷纷。就在这时,一个又高又瘦的小子闯进了人群之中,一脸凶恶地问:“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胆敢咒骂我们东家早死?” 众人一看,原来是肉铺老板的小舅子范统赶来了,于是纷纷吓得不敢开口讲话。 那瘦小子继续恶狠狠地说道:“我姐夫交代了:从即日起,所有肉类的售价都比原先翻一倍!你们要是愿意买呢,我就呼唤我姐夫来取肉……这些肉嘛,都装在竹筐里挂在水井上方冰镇着呢!”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这家肉铺的左侧果然有一个大口水井,而水井的井口却是压着一块巨石。众人心想:这肉铺的老板若不是天生神力,否则怎么能挪开放置在井口的大石? 大家虽然对肉铺老板突然涨价一事心怀不满,却又都怒不敢言然后无可奈何。 范统看着众人都面面相觑又默不作声的样子,脸上不禁浮现出得意之色,继续作威作福道:“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吗?” 众人还是谁都不敢吭声。 杨木易早就看这个范统不爽了,这时候站出来瞪着他问道:“考虑好怎样?没考虑好又怎样?” 范统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出来口出狂言!” 杨木易反骂道:“我是你炮大爷!” 范统打量了他一番道:“哟呵,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开眼的狗东西!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他话音未落,身子已然跃起,凌空一个飞腿,直踢杨木易的面门。看他这一脚的架势,是要将眼前这个不开眼的家伙踢的开眼破相。 杨木易当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面对对方这凌空一脚抽射,他也丝毫不去闪避,反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这条狗腿,顺势往身后那么一拽,那范统便双脚叉开着摔在地上……随后只听得范统一声猪叫破空而出,只见他双手捂住裤裆,正以一个标准的劈叉横在当街。 范统还不忘破口大骂道:“有种报上你的姓名!我姐夫定然不会放过你!”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听好了:本大侠名叫杨木易,江湖中人送外号‘杨大炮’……你听清楚了吗?” 宋铃铛这时候笑着插话道:“哎,你的外号不是‘大木桶’么?” 杨木易笑答:“你看你,毕竟是太年轻了……难道我就不能同时拥有好几个外号嘛!” 宋铃铛不服地说道:“举例说明!” 杨木易道:“比如说梁山好汉的头领宋江,他的外号就有呼保义、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等等……” 宋铃铛仍旧不服地“哼”了一声。 杨木易嘿嘿一笑,这才看向了范统问道:“我且问你:你井中的肉类原先卖多少钱?” 范统疼得额头直冒冷汗,颤声回道:“猪肉五百钱一斤,牛肉七百钱,羊肉八百钱。” 杨木易大怒道:“简直岂有此理!这个价钱已经卖得很贵了,你们竟然还要翻倍地涨价!你们的心肠都是黑的吗?” 范统此时也不敢硬气了,有些蔫了地道:“这是我姐夫所定,你有本事去找他……” 杨木易冷笑道:“不消你说,我自然会去找他的!我再问你:这水井里储藏的肉别人若是不买,几日之后它们岂不是会变质馊臭?” 范统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杨木易笑着道:“既然这些肉几日后会发臭,我想把肉取出来给大家伙分了……你们说好不好?” 在场的众人除了这个范统,其他人都是拍手齐声叫好。 只见范统强忍剧痛说道:“你们想得倒美!我姐夫就算让这些肉发臭了,也不会便宜你们这群穷鬼的!”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范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少在这里吹牛了,看见压在井口的那块大石头了吗?” 杨木易点点头回道:“嗯,看见了。然后呢?” 范统恨声说道:“你要是能拿得开那块大石头,然后才能给这群穷鬼取肉吧?” 杨木易仰天大笑道:“这有何难!你可要看得仔细了……”说罢径直走向井边。只听杨木易突然间一声暴喝,双腿站成马步,双手扶住巨石,已然将巨石抓离了井口。紧接着他又是一声怒吼,双臂青筋凸起,脸上渗出黄豆粒大小的汗珠,竟然将巨石举过了头顶。 小杨这一手抓举和挺举,动作一气呵成,颇有西楚霸王项羽当年的大力举鼎之气概!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许久之后,才纷纷喝彩叫好了起来。 那范统也是惊呆了。 杨木易将巨石砸向了水井旁边的空地,看着范统笑问:“你看清楚了么?” 范统惊愕得点点头。 杨木易哈哈大笑,转动着井口的绳索,只见绳索下方吊放的一大竹筐肉赫然展露在众人的面前。小杨笑道:“这些肉乃是杨某赠送,大家伙但取无妨!”他又转头对李大嘴说道:“大嘴兄弟,劳烦你用那割肉刀给大家均分一下肉……” 李大嘴点点头领命而去。 众人道了一声“多谢”,纷纷前去取肉。 不多时,众人也都领到了肉,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竹筐里还有几块肉没有送完。 这时有一位穿着华服大腹便便的胖子走了过来。他走近竹筐,拿起了两块肉就要走。 杨木易伸手阻拦道:“且慢!” 那大胖子吓了一跳问道:“怎么?” 杨木易冷笑道:“你不可以白拿!” 胖子气急问道:“别人都能拿,我为什么不能拿?” 杨木易盯着他腰间的钱袋一笑道:“你有钱,所以你不能白拿。你要想拿,得花钱买!” 胖子恨声说道:“那我不要了总可以了吧?” 杨木易摇摇头笑道:“不可以!” 胖子急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你把钱袋留下,然后把那些肉都拿走吧!剩下那么多的肉,你岂非捡了个大便宜?” 胖子生气地说:“今天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大霉!” 杨木易哈哈大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让你把钱袋和肉都留下了……” 胖子连忙说道:“别别别,我道歉!我把钱袋留下,我要把肉拿走……” 杨木易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我要是你,早就拿起肉跑了,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牢骚的屁话?” 那胖子极不情愿地解下钱袋扔给了杨木易,然后提起那几块肉就灰溜溜地走人了。 杨木易接过了钱袋子放在手中掂了掂,朝着那胖子的背影喊道:“慢走,不送!” 五七 寻衅 几人看着那大胖子匆匆逃离的身影,不禁大笑了起来。 尤其是宋铃铛,笑得弯下腰按住了肚子。 每次都是她笑得最离谱。 李大嘴笑得也不赖。 高杏儿和江影月笑得比较含蓄,只是抿着小嘴儿。 宋铃铛笑着道:“杨大炮,你这张损嘴呀……我要是那个大胖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打你一下!你……你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所以你不是那个大胖子,而那个大胖子也不是你……” 李大嘴这时候插嘴说道:“杨大哥你说的话好有哲理呢!我虽然没怎么听懂这句话,可是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杨木易坏笑道:“的确很有道理。我就是喜欢看那些恶人看着我不爽、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那个模样可太滑稽了!”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噘着嘴说道:“你可真是欠打……你就可劲儿嘚瑟吧!” 杨木易笑得更加疯癫了。 李大嘴道:“杨大哥,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杨木易笑着道:“你说……” 李大嘴憨憨一笑道:“杨大哥,以后再有那种举大石出风头的事,可不可以让我也展示一番呢?我觉得你好威风啊……我也想威风一下子!” 杨木易一拍他的肩膀道:“没问题!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让给你来表演真正的技术!” 李大嘴大喜道:“真的吗?那就说定了!” 杨木易笑眯眯地道:“一言为定!” 宋铃铛也笑道:“还有我,我也要展示一下!” 杨木易点头应承道:“好的好的,一定满足。” 他们几个开怀地说笑着,全没把地上劈叉的那个范统看在眼里。 看一个饭桶干嘛呢?对吧? 五个人正在笑谈,远处已有一人带着一群小弟,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直扑过来。那人一脸横肉,写满凶神恶煞。 地上的范统一眼就看到救星来了,立刻兴奋地大喊道:“姐夫……快来救我!”他又转头看了五人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几个就等死吧!”此时的他,全身打满鸡血,浑然忘了疼痛似的。 杨木易一脸悠哉地说道:“尽管放马过来吧!我有上将二人颜良与文丑,斩你等鼠辈,只一人在场足矣!何况二将都在乎?” 那范统毕竟书读的不多,杨木易忽然拽起了古文,他便满脸写着两个大字:懵逼。 李大嘴也是好不到哪去,正要探问一声,不料宋铃铛已经抢先插话了:“杨大炮,谁是你的上将颜良和文丑?你又什么时候变成袁本初了?”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这两位上将嘛,自然是你和大嘴兄弟了……刚才你二人不是还抢着想要展示自己真正的技术么?” 宋铃铛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不害臊!前些天还自称是唐三藏,说我们都是你的好徒儿……现在又开始跑到三国时代,冒充十八路诸侯的盟主了……还想让我们给你当小弟!” 杨木易仰头打了个哈哈,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宋铃铛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大嘴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杨大哥,你和铃铛刚才说的袁本初是谁?” 杨木易一拍他的肩膀道:“大嘴贤弟,我就说让你平时多读书吧,你还不相信。这个人就是袁绍啦!” 李大嘴憨憨一笑道:“你说袁绍我就知道了……不过我听评书的老先生说过,袁绍后来在官渡之战惨败后死得挺憋屈的……” 杨木易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宋铃铛抚掌大笑说道:“大嘴哥,你说的太对了!看杨大炮还嘚瑟不嘚瑟!” 小杨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又拍了拍李大嘴的肩膀:“二位上将,敌人来犯,你二人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他的话刚说完,那个满脸横肉之人已经率众杀到近前。 李大嘴一瞬间戏精上身,扮起了大将文丑的角色,于是横剑胸前喝问:“我乃上将文丑,来者报上姓名,文某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那人恶狠狠道:“你他娘的糊弄谁呢!文丑明明使的是长枪!” 李大嘴哈哈大笑道:“为父平日里要你多读书,你却不信。你岂不闻枪即是剑,剑就是枪乎?” 那人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 李大嘴又笑道:“我娘岂非你祖母耶?咱们言归正传,我兄长杨木易就曾自创出一招天下无双的剑法,这一招就叫作‘马上回马枪马下回马剑’!名字有点长不好记对不对?这招剑法还有一个叫做‘一剑开瓢’,这名字够通俗易懂了吧?” 那人气得直跳脚干瞪眼,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地上还在劈叉的范统忽然开口提醒道:“姐夫,你千万不要别这家伙扰乱了阵脚!多说无益,直接开打!不过开打之前,先把我救起来……” 那人这才回过心神,先是一把从地上抓起了他的小舅子范统,好似老鹰抓小鸡一般,范统直接被他提溜了起来。这范统蔫在他的手中,有如一只牵线的木偶。 范统也不忘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随着那人将他放下,他也同时以双手捂住了裤裆。 杨木易从那人这一手“老鹰抓小鸡”看出:此人竟是个练家子,不知道李大嘴能否应付过来?也罢,就让他先去练练手,反正一切有我。 那人这才沉声喝道:“你他娘的听好了:老子便是贾大空是也!你这贼小子刚才满嘴跑马车,竟敢出言占我便宜,现在你准备受死吧!”说罢便要施展杀手。 李大嘴忽然伸手阻止道:“且慢!” 贾大空不耐烦地道:“你又有什么屁要放?” 李大嘴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夸你一句:名字不赖!” 贾大空气得哇哇地乱叫,终于冒出了一句话:“你给我拿命来!”说罢一把抢过他手下两个小弟手中托着的大刀,朝着李大嘴的头顶就是一刀劈下。 李大嘴也不敢大意,连忙以剑招架。 这一下刀剑相交,只听得“哐”的一声大响,李大嘴虽是架开了这一刀的攻势,他手中长剑的剑身上却是多了一个缺口,而他的右手虎口也是震得隐隐作痛。 杨木易在旁提醒了一句:“大嘴贤弟小心应敌,他攻势猛烈,你不可硬扛……” 李大嘴点点头,他立刻明白这是要他智斗贾大空。 宋铃铛盯着杨木易说道:“这都怪你教得好,现在大嘴哥说话也跟你一样欠揍了!等着看吧,他搞不好会吃亏的!”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在我的日常影响下,你不是也变得更加伶牙俐齿了么?” 宋铃铛对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道:“谁需要你的影响了?本大小姐岂非天生就是伶牙俐齿……” 五八 冒汗 杨木易宋铃铛二人正说着话,李大嘴已跟贾大空斗了四五十个回合。 宋铃铛眼见李大嘴渐渐落于下风,连忙问道:“大嘴哥快要扛不住了,怎么办?” 杨木易一脸轻松地笑道:“别慌,我还有秘密武器呢!” 宋铃铛又问道:“什么秘密武器?”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你别忘了……我帐下可是有两员大将的!” 宋铃铛道:“你这是把我当作上将颜良了?” 杨木易点点头:“正是!” 宋铃铛没好气地道:“我给你一个大嘴巴子……”说罢便要去打杨木易,无奈小杨早有了防备,已经提前躲开。 杨木易一脸正经地说道:“咱们言归正传,你真要出手相助大嘴贤弟了!” 宋铃铛嘟哝着嘴巴问道:“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上?” 杨木易一笑道:“第一,方才你和大嘴兄弟都说要给你们一个展示自己真正技术的机会,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 宋铃铛又问道:“什么优点?” 杨木易接着道:“如果有朋友急切地想要出头充当英雄的话,我是绝对会乐于成全的,也绝不敢抢走朋友一丁点的风头。” 宋铃铛再问道:“那么第二点呢?” 杨木易悠然道:“这第二嘛,痛打这个贾大空,有你们二人就已足够。我再出手的话,岂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况且,你一个姑娘家上去帮忙二打一,别人是绝对不会说什么的。我上的话就不一样了……” 宋铃铛道:“有什么不一样?” 杨木易笑着道:“别人就会大骂我们二打一以多欺少,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宋铃铛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杨木易眨着眼笑道:“那宋大小姐还在等什么呢?你难道没看见大嘴贤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么?” 宋铃铛咬着嘴唇道:“那好吧!本大小姐就轻易展示一次了……那你呢?” 杨木易坏笑道:“我嘛,站在一旁吃瓜看戏喽!放心,我也不会闲着,还会帮你们呐喊助威的……” 宋铃铛皱着眉头道:“你就接着贫吧……”说罢一个闪身,挺剑加入战斗。 杨木易转身对另两位美女道:“杏儿,影月,我们给这两位英雄加加油吧!” 三人于是齐声喊道:“加油!” 这场面,充满了欢乐。 对于身处战团的两位大英雄来说,听着这一声加油,则是全身充满了斗志。 谁知这两位大英雄也只是并肩战斗了几十回合,渐渐地变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宋铃铛的小脸已是通红,额头上也渗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李大嘴更是被逼得汗流浃背。 宋铃铛终于忍不住喊道:“喂……杨大炮,你还不帮忙!你当真在一旁只是呐喊助威么?你莫非看不到我们两个正在拼命招架么?” 杨木易坏笑道:“我怕我出手帮忙的话,会令二位英雄的英名受损……” 宋铃铛边招架边道:“危急时刻……你还在说着风凉话!” 杨木易苦笑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宋铃铛气急道:“在一旁冷眼旁观,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快点出手帮忙呀……” 杨木易道:“那你俩先退下……” 宋铃铛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我们为什么要退下?三英战吕布一事不是被后人传为美谈么?” 杨木易笑着道:“你只看到了后人将他们传为美谈的一面,后人还有嘲讽他们三打一不光彩的一面呢!” 宋铃铛简直是气到不行:“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杨木易嘿嘿一笑道:“很简单,你们撤,我上阵;你们不撤,我懒得上……” 宋铃铛的那张俏脸憋气得更红了:“你……”她终于懒得再说下去,率先退出了战团。 杨木易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我要是打不过别人,我会撤的更快……” 宋铃铛“哼”了一声,狠狠地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杨木易安慰道:“这也没什么,打不过就打不过呗,何况你是个女流之辈,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丢人!” 宋铃铛瞪着他说道:“谁说我打不过他?我只不过是打的有些累了……” 杨木易坏笑道:“噢?” 宋铃铛道:“噢什么噢!” 杨木易道:“可是我刚才看到某些人,额头上黄豆大小的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宋铃铛争辩道:“我那是热的冒汗了,怎么到你嘴巴里就成吓出冷汗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打的有些累了,之所以累就是因为热的出汗了……”宋铃铛这套理论一讲完,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简直是完美的辩论! 杨木易也只好摇着头苦笑道:“好好好,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他又看向李大嘴招呼道:“大嘴贤弟,你下来歇歇吧!你和铃铛都休息休息,顺便擦一擦额头的冷汗……哦不,是热汗!” 高杏儿不禁抿着嘴还笑出了声来。 杨木易朝着贾大空喊道:“贾大空,我来会会你!”说罢便使出了“神行百变”,一瞬间冒到了贾大空的面前。贾大空吓了一大跳,正待手挥重拳出击,杨木易又不见了身影。只见他围绕着贾大空,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身形瞬息万变…… 贾大空顿时傻了眼,一顿重拳乱挥,也只是打了几团身遭的空气。 杨木易只是围着他疾速旋转,却不出手攻击。 《孙子兵法》谋攻篇里面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杨木易便是采用了“上兵伐谋”的战略,此举单纯以谋略战胜对方。不过上兵伐谋是需要一定实力的,否则是无法震慑到对手的。杨木易自然拥有过硬的实力,那便是他从韦小宝那里学到的轻功绝学——神行百变! 果然,那贾大空一番重拳击打空气后,心下不禁大骇了起来,而他的头上早已汗落如雨,嘴巴里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至于他头上滚滚淌落的汗珠,到底是热汗还是冷汗,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热汗和冷汗都有吧! 贾大空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一起上!” 他身后的那群小弟这才应了一句,一起冲上前将杨木易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