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当县令》 1 第 1 章 第1章 冰峰撑空寒矗矗。 平临国,安建三十年冬。 曲夏州通往安丘县官道。 初雪簌簌,哀恸失声。 一架简朴马车停在官道旁边,车上众人眼中带泪,面容仓惶。 “相公,相公。马上到安丘县任上了,醒醒,醒醒吧。” “县令大人,敬安,楚哥儿,真的到了,真的到了。” 喉咙努力发出嘶哑声音的小哑巴使劲摇晃还有温热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连路过的商队都停下来询问情况,感叹道:“这中原的官员原来西边赴任,一则水土不服,二则天气骤然变冷,经受不住倒也正常。” 说罢又看看安丘县,能来这种地方赴任,可见家底单薄,这家只怕要一蹶不振。 纪楚听着耳边的哭声,心里想,看来见义勇为确实没错,没有亲人的他还有人守在身边哭几声。 不知道那个两三岁的小朋友有没有受伤,那辆车开得太快,自己尽力去救了。 纪楚努力想睁开眼,却只能听着哭声动弹不得。 再去听这些人说话,声音有些怪异不说,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水,水。”纪楚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身边哭声骤停,众人手忙脚乱,给他灌了温水,水里的滋味还怪怪的,怎么有人参的味道。 纪楚再次陷入昏迷,呼吸逐渐平稳。 马车上众人眼泪都没擦干,脸上惊喜诧异并存。 县令大人他,他又活过来了?! “或许根本没死。” 此话一出,众人又哭又笑,心情跌宕起伏。 车夫擦擦泪水:“前面有个小店,咱们带着县令大人过去歇一歇吧。” 众人同意,简朴的马车慢吞吞往前走,生怕有一丝颠簸。 但这路实在太差,难免有起伏。 陷入睡梦中的纪楚感觉自己跟坐船差不多。 很快,他没心情想这些有的没有。 纪楚脑海里凭空出现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今年二十五岁,与他同名同姓的纪楚今年刚考上举人,在遴选跟继续往上考中,两手都抓。 一边报名遴选,一边准备明年的会试。 按照常理,举人虽有做官资格,但遴选大概率不可能。 谁料今年好运落到举人头上,朝廷查处一批贪腐官员,急需官员填补空缺。 他这个新进举人便得到一个去边关赴任的机会。 要么继续考,要么去当个边关小官。 纪楚读书二十载,不想给家里再添麻烦,收拾收拾行装便去赴任。 小官也是官,从此由纪书生成为县令大人。 因为机会来得突然,他行李收拾的迅速,亲事结的也快。 问题也出在快上。 为了赶在时限之内到任上,一行人紧赶慢赶,纪楚从咳嗽转为风寒,一病不起。 就在方才,直接一命呜呼了。 纪楚为他默哀片刻。 也能理解他的选择。 这位纪县令在家排行老四,家中虽为农户,却极重视读书,家里还有祖上传下的四书五经。 可惜上面大哥二哥三姐只是略识几个字,读书是不行的。 唯有他读书灵光,十九考上秀才,二十五考上举人。 从五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举家供养。 纪举人心中有愧,平日拼命读书,好不容易得来做官的机会,更是珍惜异常。 为了不辜负家人期望,便是生病也要准时赶到任上。 他只有真正做官了,方能庇护家人,回报全家供他读书之恩。 便是他离世之前,想的也是家中父亲母亲,兄姐们的爱护,还有侄儿侄女们的眼神。 再有新婚妻子。 两人从小定亲,婚事却办得匆忙,办完又跟着他颠簸千里,如今自己却不能庇护任何人。 纪楚心道,纪举人估计平日便忧思过多,喜得举人,喜得官职,心里却又有忧虑,两方情绪交织,再加上古代赶路艰辛,所以身体愈发不好。 可怜他读书这么多年,落得这样下场。 “帮我照顾好家人。” “拜托了。” 纪楚听到虚弱的声音,又有人道:“你那个世界可真好。” “他们把你安葬在公墓里,每年都有人祭拜。” 说罢,又重复了一遍:“拜托了,照顾好他们。” 纪楚猛然睁开眼。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的寒冷让他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在医院里。 一盏油灯缓缓移动过来,惊喜的女声拉回纪楚思绪:“相公,你,你醒了。” 纪楚张张嘴。 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见义勇为,然后穿越了?! 脑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反复涌现,下意识道:“娘子辛苦你了。” 虚弱到陌生的声音,纪楚深吸口气,他从小就没这么弱鸡过啊! 几声咳嗽让女子更加焦急,把油灯放下:“说的哪里话,你能好起来我们才能放心。” “李师爷跟振儿在煎药,马上就过来。” 纪楚借着油灯看向女子,微微点头,再次平复呼吸。 眼前的女子便是原主娶的妻子,两人成亲第二日便赴任,甚至都没来得及圆房。 一路上都是新婚妻子陶氏陶乐薇照料病体。 方才她口中的李师爷原本是同村私塾夫子,因为赴任要带自己的班子,李夫子便成了李师爷,对方携家带口跟随。 振儿本名纪振,是原主大哥的二儿子,小时候生病发烧成了哑巴。 原主赴任特意带上这个侄儿,也是想帮他谋个前程。 怪不得原主反复强调,请他帮忙照顾好家人,这些人对原主极好。 原主应该还去了他那个世界。 可惜他运气不好,自己被车撞死,确实没有回转余地,眼睁睁看着尸体被葬到公墓里。 就算这样,对方没有恶言,只是请自己帮忙照顾家人。 纪楚深深叹口气。 “药煎好了。”一个中年蓄须男子推门进来,身上是普通棉布衣裳,他应是不常做这样的事,手还有点抖。 这就是李敬源李师爷,今年三十三,考上秀才之后再无寸进,能当随行的师爷已经是好出路了。 旁边的哑巴接过汤药,眼神焦急。 十七岁的侄儿纪振。 血脉亲人,担忧不会作假。 再看看身边的妻子,纪楚捏着鼻子一口气吃了汤药,强行压了压,又吃了口一直温着的热粥。 吃,不管什么都吃。 只有养好身体,才能完成原主的心愿,才不会辜负身边的人。 纪楚缓口气道:“今日什么日子了。” 原主病的昏昏沉沉,并不知时日。 但他记的,原主必须在十一月初二之前到任,否则便是超时,到时候还要禀告知府,朝中会降罪于他。 最严重的,甚至还会撤职。 八月考完试,九月出发,走三四千里路赴任,十一月初二要到任上。 这病的真不冤枉。 “回大人,十月二十八。”李师爷恭敬道。 还有四天。 “距离安丘县还有多远。” “此地店主说,马车差不多三日。”李师爷继续答。 陶氏跟哑巴侄儿立刻摇头。 不行,不能赶路。 相公,四叔好不容易缓过来,真的不能继续赶路了。 纪楚知道他们担忧,稍稍摇头,对李师爷道:“明日一早便启程。” 他身体在逐渐恢复,而且他心绪平静,并不会像原主那样忧思过度,故而只要养病即可。 原主辛辛苦苦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能在临门一脚出差错。 李师爷犹豫不定。 他同样担忧县令身体。 纪楚又道:“眼看雪越来越大,再不走的话,更走不成。” 一行人的主心骨做好决定,众人不再反驳。 李师爷跟陶氏隐隐觉得,再次醒来的纪楚似乎有些不同,做决定更果决了? 吃了药又吃了饭,纪楚再次睡过去,原本还觉得手脚冰冷,梦中却又发现身边有个热源。 等他下意识抱抱枕一样搂过去,对方愣住。 纪楚却舒服许多,整晚下来,身上暖和不少,再醒过来,状态明显好了些。 众人松口气。 雇来的车夫更是道:“县令老爷好多了,小的也不担心了。” 他被雇来送纪县令上任,要是大人真的在他车上出事,那他完蛋了啊。 纪楚笑:“一路上辛苦你,走吧。” 想着家里的爹娘兄姐,十几口人供他读书。 再看着陪他赴任的新婚妻子。 以及近在咫尺的边关。 上任。 他就不信了,自己坚持不下来。 纪楚坐上马车,车轮滚滚往前。 三日车程并不轻松,越往边关走,目之所及愈发荒凉。 怪不得这里的官位会轮到他这个无根基无人脉的小小举人身上。 同样是举人的同年,可是在曲夏州主城的时候就已经到任。 听说他家上下打点,虽说曲夏州偏远,却能在主城府衙任职,也不错了。 还听他说,安丘县匪乱频生,让他务必小心。 他们两个赴任队伍路上还同行过一段时日,甚至自己的拜会文书,还是拜托对方交给曲夏州长官。 不是原主不想亲自拜会,实在是没时间,稍微耽搁几日,便赶不到任上。 纪楚掀开车帘,愈发稀少的人烟,大片荒芜的土地,证明他离任地安丘县越来越近。 “到了!”车夫喊道。 纪楚微微起身往前方看。 一座边关小城就在不远处,瓮城连接内城,土黄色的城门灰蒙蒙的,却安静矗立,等待来者进入。 马车走到石碑前,从上到下写着安丘县三个字。 终于到任了。 纪楚眼睛一闭,再次晕过去。 纪楚最后的想法便是,自己真的没这么弱鸡啊! 2 第 2 章 第2章 浓黑的汤药吃下去,纪楚继续躺在床上。 他在城门口晕倒之后,随行众人七手八脚扶着他去往衙门,把县衙官吏都吓一跳。 特别是还未离任的张县令,急忙差人去请大夫。 兵荒马乱半晌,新县令一行人也算安顿下来。 剩下的就是等纪县令苏醒。 李师爷说罢,还道:“张县令早早把县衙里的县令内宅收拾出来,给您腾好地方了。” 听此,纪楚微微挑眉。 张县令也是个妙人,应该早就想走了,只等人来接替。 “张县令知道我醒了吗。”纪楚问道。 “还不知道。”李师爷连忙道,“要说吗,您才刚醒,对此也不熟悉。” 而且还是晕着进衙门的,要不等康健之后再正式见面。 那样更体面。 纪楚却摇头:“立刻去说吧,窗户开开,散散药味,张县令应该立刻会来。” 李师爷比纪楚年长八岁,经过的事也多。 此刻觉得纪楚不像当初只会读书的书生,明显比他有盘算。 这一路走来,似乎成长许多? 李师爷立刻去报,果然张县令来得极快,面容带着喜色。 “纪老弟醒了,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张县令急切上前,摸着胡子道,“快快躺下,不必见礼。” 纪振端来茶水,跟李师爷一起立在旁边。 纪楚也没客气,半躺着道:“劳烦大人了,幸好大人请医及时,否则下官性命难保。” “别这样说,你我都是寒窗苦读出来的,好不容易走马上任,好日子还在后头。”张县令见着纪楚年轻,难免多说了几句。 话到此处,张县令明显还想再说,又顾及纪楚的身体。 纪楚看向李师爷和纪振,开口道:“夫人他们还在安顿行李,你们去搭把手。” 见随从离开,张县令惊讶之余,又多了喜色,是个知情识趣的。 “张大人,您是想说什么吗?” 有了纪楚这句话,张县令拾阶而上,根本不客气的。 他确实早就想走。 要不是为交接,恐怕已经到了新任地。 眼看赴任时间快到,接任的人却不出现。 张县令着急啊,生怕对方来得晚,再被上官处罚。 若运气不好,说不定直接罢官,那自己岂不是还要在这一贫如洗的安丘县再待上几年? 好不容易把人盼来,这年轻举人竟然晕着进门的,张县令又怕他一命归天,那他真的要留任了啊。 当时那么着急找大夫,就是怕没人接手此地。 还好,这年轻举人撑过来了。 他刚刚还在担心,新县令要是养病半个月一个月,自己就要再等一段时间方能交接。 现在对方给了台阶,张县令一股脑把该说的都说了。 总之一句话。 早早交接。 早早离任! 纪楚听着张县令说起本地情况,心里牢牢记住。 等张县令茶水喝完,甚至自己又倒了一杯,继续道:“安丘县就是这么个情况,分属下县,到底县令只是个从七品。” “人口不到三万,共有一城一镇五村两庙。” “这种边关小县,陇西右道有十几个,既无贸易也无商路,朝廷不求本地发展的如何,只要安稳即可。” 边关小县,最重要的便是安稳。 只求安稳就意味着不容易出政绩,更没什么发展。 多数官员只求无功无过,早早调任。 不过说到安稳,纪楚问了个让他一直挂念的问题:“下官怎么听说,本地匪乱频生?” 但他看起来,好像并非如此。 至少在他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什么端倪。 张县令轻咳,放下茶杯,不好意思道:“在边关十几县里,咱们也算穷的,故而,故而,你知道的。” 纪楚震惊。 穷到匪贼都不来抢?! 安丘县,还真是个宝地啊。 “穷也好,隔壁几个县没事就被抢呢。”张县令越说越放松,也是跟纪楚投缘,继续道,“你好好在这待满三年,能调就调,方有大好前程。” 张县令来此地三年,想走的心愈发迫切,现在更是按捺不住。 纪楚听此,不再说其他,反而问起张县令以后高就。 张县令笑着道:“去曲夏州的主城,谋了个推官的职位。” 安丘县为下县,本地长官县令只为从七品。 曲夏州的州城推官则为正七品,妥妥的高升。 纪楚挣扎着起来恭喜。 张县令扶着他再躺好:“不须这样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去州城写信即可。” 安丘县在曲夏州之下,这是职责分明的上下级了。 等李师爷知道后,感慨道:“幸好提前见张大人,让他可以早早交接,不耽误他行程。” 对方急着要走,他们要是耽误的时间久,难免会恼。 到时候不仅没交好,还会交恶。 想到这,李师爷不由得惭愧。 自己竟然还不如年纪更小的县令大人。 差点耽误大事。 纪楚却早已过了这事,而是在想张县令同他私下讲的两个人。 交接工作,除了明面上的卷宗档案。 还有本地人情人事。 甚至后者更为重要。 张县令说到这些事的时候,脸色明显不佳。 他来此三年,毫无建树的原因之一,就是本地人情人事。 同为官员,张县令又喜爱纪楚识趣,多说了些:“务必小心本地衙门两个师爷。” 因是下县,本地百姓又少,故而安丘县未设县丞,主簿的职位。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师爷兼任。 纪楚适时道:“师爷不是随着长官调动,他们为何一直在这?” 说到这,张县令颇有些咬牙切齿。 谁家长官过来不带自己的随从师爷,就连纪楚这样简陋的队伍,都有一位李师爷。 偏偏安丘县两个师爷位置坐得稳,无非因为这两位“少谙刀笔晚尤工,旧贯新条问略通”。 意思就是,两人在衙门时间极长,对衙门种种条例惯例一清二楚。 颇有些流水的长官,铁打的师爷之感。 即便是张县令也要依仗他们两个,方能掌握安丘县之务。 时间一长,张县令既离不开他们,也懒得再去管这小地方的事。 一门心思研究怎么升官。 估计张县令前面的长官,再前面的长官,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两位在此地深耕二三十年,衙门大半吏书差役都听他们的。 以至于每任长官也敬他们三分。 哦,流水的长官被铁打的公务员架空了。 纪楚了然。 “不知两个师爷人品行为如何?”纪楚恳切询问。 张县令想想就头疼,面对年轻人的追问差点不想回答。 但见纪楚还躺在病榻上,难免多说几句。 不过最后总结的就是,早点走吧,没必要在小地方纠缠,此地做出成绩也没人知道的。 纪楚垂眼想了片刻,却见李师爷还在身边,知道他想问什么。 衙门已经有两位师爷,难道再多一个? 但这一个小县,县丞主簿都没有,怎么可能再多设个师爷。 李师爷一家三口跟着他走了几千里,若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怎么都说不过去。 纪楚安抚道:“放心,会有解决方法的。” 此话自然不能让李师爷心里安稳,纪楚继续吩咐:“眼见张县令急着离任,我如今又在病中,你帮我筹备此事。” 李师爷眼睛一亮,连忙应下,犹豫片刻还是问了:“那两位师爷呢?” 他已经跟那两人打过交道,不是好相处的。 刑名师爷为人冷硬,听张县令说最为恋权,谁要动他手里的事务,会被整得很惨。 钱谷师爷为人圆滑,爱财好色,倒是好说话。 他现在处理张县令离开事宜,竟是碰了刑名师爷一部分民政事务,也碰了钱谷师爷的钱粮事宜。 “尽管去办,张县令那边的人会配合你的。” 张县令随从被那两位压制三年之久,必然不爽的。 李师爷去处理,反而会无往不利。 “对了,我又写了封拜会信件,要送给曲夏州长官,托张县令再传递一次。” 纪楚细细吩咐。 按理说赴任肯定要拜会长官,但他时间紧张,没能去州城,只能托路过的同年送信,到底于理不合。 再托张大人帮他送一次信,应该能稍稍弥补。 安排好事情,又到吃药时间。 陶氏端着药进来,旁边还放了蜂蜜糖,让纪楚有些不好意思。 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该是吃药还要喂糖的年纪。 不过喝了汤药,纪楚还是老老实实含了颗糖,果然好了许多。 “娘子,多谢。”纪楚开口道。 陶氏微微摇头,她应该做的。 前头的事有李师爷,内宅陶氏也安排好了。 他们带的人不多,李师爷一家三口住在他们院子旁边的小院。 侄儿纪振则跟他们一个院,有个单独的房间,隔着一个书房。 六个人的上任队伍,着实简陋了些。 好在终于到任,几个人有商有量,日子总能过得好。 “还有车夫。”陶氏道,“我点好剩下的银钱给他,车夫却说衙门已经付过。” 纪楚倒不意外:“是谁付的,车夫可有说。” “钱谷师爷,他还让娘子过来,送了不少日常用具。”陶氏不识字,记性却好,一一报了名字。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肯定要问的。 从锅碗瓢盆再到文房四宝。 甚至还有女眷的几匹新布。 知道哑巴随从是新县令亲侄儿之后,又送来几只蟋蟀,冬日蟋蟀可不好买。 真是把他们一家生活包揽尽了。 这钱谷师爷,还真是懂人情。 纪楚道:“先放到库房,暂时不要理。” 陶氏点头,看到蜜蜂糖已经见底,嘴角微微扬了扬,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庄重。 纪楚那边已经头脑发昏,生着病还要动脑子,真是太累了啊。 “娘子安歇吧。”纪楚打了个哈欠,拍拍身边,“养好精神,还要送张县令离任。” 等张县令离开,大鬼小鬼才会一起跳出来。 到时候肯定热闹。 热闹之余,还有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本地穷到匪贼都不来。 这不太合适吧。 慢慢来,一切都会有解决方法的。 先建立一个小目标,至少让匪贼觉得安丘县有抢的价值? 至于能不能抢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3 第 3 章 第3章 送走张县令,安丘县新任县令纪楚正式上任。 边关小县事情不算多。 首当其中的,是过年前的冬日扶济。 西北的冬天又冷又长,普通人家还好,若是孤寡残幼之家,难免熬不过去。 都说过年过年,这年怎么过,是个大问题。 纪楚回到衙门,原本打算处理此事。 别说古代的冬日了,现代想过好冬天,都需要大量的准备。 所以从城门口回来,他便直奔公堂。 干一行爱一行,他这人很敬业的! 谁料还未到衙门,就发现往日情景的衙门门口,这会跟菜市场一般热闹。 “我有冤情要诉!” “求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吧!” “还有没有人管事啊。” 纪楚刚送完张大人,穿的还是常服,故而他刚走上前,就有人道:“排队去!今日找大老爷诉冤的人多!” “为何这样多?”纪楚问道。 对方嘿嘿一笑,答道:“你难道不是赵师爷请来的?” 赵师爷,就是钱谷师爷。 他请了这么多人来告状? 纪楚打眼一看,明白几分,顺着对方的话道:“是来给新县令添麻烦的吧。” “他刚刚做官,哪处理得来这样的事。” “就是,这安丘县大小事务,那还是赵师爷说了算,顶多再加个范师爷。” 范师爷是刑名师爷,一直被人称为二师爷。 纪楚似笑非笑,看得对方汗毛直立。 直到衙门里快步走来脸上笑嘻嘻的赵师爷,喊道:“县令大人回来了!您快进来看看吧,今日事情可多了。” 县令大人?! 方才同纪楚搭话的泼皮瞪大双眼。 完了! 泼皮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多待。 赵师爷看的疑惑,却也不知道,他的小动作已经被看出来了。 纪楚懒得理他,反而看向旁边的范二师爷,开口道:“一一查问,看看今日来报案的人,都有什么事,到我面前挨个回话。” 刑名范师爷想拒绝,却又听纪县令道:“我怎么听说,你在衙门是二师爷,难道你们还有排序?” 范二师爷! 谁在背后这么喊他! 都是师爷,难免赵师爷比自己厉害? 稍加挑拨,范师爷立刻听纪楚的话,让前来报案的众人站好,一会挨个去向县令大人回话。 这让不少人心存疑虑。 说好的来凑个数,怎么还要回话啊。 那可是县令老爷,稍微出点差错,就要打板子的。 这话一出,半数人呼呼啦啦跑开,留下赵师爷直跳脚。 没想到新县令非但没被吓到,还要帮忙解决。 算了,剩下来告状的人,也够折腾十天半个月的。 就不信这个没有经验的书生老爷,还带着病体,就能处理妥当。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让赵师爷脸色越来越绿。 说好的没有经验。 说的病弱。 说好的刚考完试就拉过来做官呢。 一桩桩案件问下来,新县令非但没有露怯,反而对安丘县更加了解。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无事生非,编造了一桩案子来戏弄本官?”纪楚一拍惊堂木,质问堂下之人。 那人下意识看向赵师爷。 救我! 这人原本也想跑的,可他跟赵师爷有些姻亲,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没想到三言两语,被问出破绽。 “说,你是何目的?”纪楚继续逼问。 赵五连忙求饶,只见捕快的板子都要挨上了,立刻大声道:“赵师爷!赵堂兄救我!” 赵师爷听此,狠狠瞪他一眼。 纪楚目光转移,笑着道:“原来这是你家亲戚?好端端的,为何要编了个虚假的案子,难道是你指使的?” 赵师爷赶紧撇清关系,还给赵五使眼色,你先担下来,回头补给好处。 就在赵五咬牙要认时,只听县令大人慢悠悠道:“本官初来乍到,便如此戏耍本官,既如此,先打五十大板,再送去做劳役半年。” 什么?! 多少? 纪楚还对捕快道:“我知道你们手头有功夫,必须按实了打。” 五十大板,按实了打! 真打完了,那半条命就没了啊! 还有半年的劳役,这又去了半条命! 赵五见赵师爷还是不说话,连忙道:“大人救命啊大人,我是受赵师爷指使,才随意编了个案子,不是有意欺瞒您。” 这些人本就因利而聚,只要利益不均,随随便便都能反水。 其他报案的百姓,听到欺瞒县令要被打五十大板,更是撒丫子就溜。 谁留下来谁傻子! 只有赵师爷双腿一软。 说好的新县令软弱可欺呢! 原本要给新县令下马威,现在全都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对手! 经此一遭。 安丘县衙门上下,大部分都知道新县令不是好糊弄的。 至于赵师爷冷汗直冒,偷鸡不成蚀把米! “县令大人,您千万别信这些小人的话,您是上官,小的为您下属,怎么敢做这样的小动作。”赵师爷连忙求饶。 纪楚从张大人口中得知,这钱谷赵师爷是个滑头的,跟县里大户都很熟悉,接下来的冬日扶济他能拉来大批捐款,所以不好动他。 纪楚听到这话时,并未说什么,心里却并不赞同。 不过此刻,倒是个很好的由头。 “是吗,那也是你管束亲属不严的过失。”纪楚慢悠悠道,“念你是衙门师爷份上,给你个赎过的机会。” “按照一板子一两的价格,你帮他赎过,这些银钱充作公用,做今日衙门当值差役们的补银。” 此话一出,衙门当值的差役们眼睛亮了。 衙门凭空出现那么多事,挤进来几百号人,烦都烦死了。 但若有补偿,那就是另说了! 也是,赵师爷想给新县令下马威,连带他们都受累,是该要补偿的! 赵师爷有心不想给。 毕竟给了银钱,就是低头。 可那被按在地上的赵五恶狠狠盯着他,如果不给银钱的话,他肯定会攀咬更多事。 还有周围的差役,个个累到不行。 再者,新县令目光灼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出就是五十两银子。 他心在滴血! “多谢县令大人宽恕,小人这就差人回家取钱,五十两银子,马上拿过来。”赵师爷几乎咬牙切齿道。 纪楚挑眉:“还有半年的劳役呢,这还没算。” 纪楚看向一旁的范师爷,开口道:“范师爷你说,这该折多少银子。” 平日总被赵师爷压制的范二师爷,没想到自己还有吃定别人的时候,眼睛一亮道:“再折五十两银子!” “合计一百两。”赵师爷这次真在咬牙了。 一百两! 这就弄走他一百两银子! 等他恨恨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哄笑,还有对新县令的恭维声。 纪楚笑眯眯地,好像根本没做什么一般。 但人人都知道,这位新县令,好像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啊。 接下来指定热闹了。 就看是新县令拿下赵师爷。 还是赵师爷压制住新县令。 4 第 4 章 第4章 第一仗大获全胜。 纪楚并未沉浸在喜悦当中。 因为他在审案时,发现本地一个大问题。 田税。 本地的田税,似乎比其他地方要重。 重许多倍。 跟在纪楚左右的李师爷帮忙查问,同样觉得不对劲,开口道:“今年是丰年,按理说不该有那么多借贷案发生。” “可昨日大部分纠纷,都是今年的债务问题。” 丰年粮食够吃,不应该借钱才是。 纪楚道:“里面必然有问题。” 但他想要进一步查问情况,所有钱谷账册都在赵师爷手中。 不止田税的账册在对方手中。 还有接下来的冬日扶济,账目同样被对方牢牢把持。 之前张大人说过,这位人极为圆滑,十分贪财。 而账册就意味着银钱,他不愿意给,也在意料当中。 再说经过昨日的事,钱谷赵师爷估计更是怨恨他。 两人正说着,没想到赵师爷竟然亲自登门。 登门的目的,更是让人惊讶。 “道歉?”纪楚看着他道,“赵师爷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招待不周,让县令大人误会了。”赵师爷看似谨小慎微,认真道,“请大人去小的家中吃酒,给您赔罪。” 这是在示好。 纪楚明白过来。 经过昨日的事,双方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故而前来讨饶。 是真是假,那要自己分辨了。 纪楚却不打算跟他周旋,直接道:“今日甚忙,实在不得空。” “正好你在这,马上就要冬日扶济,钱款物资可筹备好了,账目何在。” 赵师爷不敢置信。 自己前来宴请,新县令直接要权?! 哪有这样的人。 赵师爷再看向新县令旁边的李师爷,知道自己交出账本,以后就没他的事了,此刻更是咬死还没整理出来。 李师爷也是一惊。 大人说的是不是有点直白啊。 双方这一交谈,更是不欢而散。 等前来示好的钱谷师爷离开,李师爷反而道:“大人,这样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他想来,是要慢慢周旋的。 纪楚却笑:“慢慢周旋?周旋要何时?” “冬日扶济之后,还有明年的预算。” “若此事退了,明年的账目更难拿到手。” 一般来说,衙门会在前一年年底,做好明年衙门预算。 衙门三班六房的银钱,都要从这里开支。 若没拿准这个,明年一整年,还要受对方牵着。 到时候他这县令,就如同傀儡一般了,大概率如前任张大人一般,他这些人都会被欺负。 纪楚答应过原身,绝对会照顾好大家的。 他既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再说,他也不是受制于人的性子。 李师爷惊愕。 他之前还在衙门里做过差事,都不知道其中还有那么多关键。 反而不如读书之后,立刻出来做官的纪楚。 难道这就是他能考中举人,自己只是秀才的原因吗。 不等李师爷再想,纪楚就道:“去查一查,本地实际田税到底多少。” 说着又道:“查的时候带着纪振,他学过拳脚功夫,可以护着你。” 纪振是纪楚的侄儿,人是个哑巴,身体却健壮,有他保护肯定没问题。 李师爷应下,立刻着手去查。 纪楚这边还在熟悉本地公务,衙门二堂内已经起了争执。 主要是钱谷师爷跟刑名师爷的争执。 两个师爷都在二堂办公,往日都是钱谷师爷为赵大师爷,刑名师爷为范二师爷,手底下的人,也是钱谷压刑名一头。 今日却有些不同。 范二师爷手下吃着鸡腿,嘴里喊着:“这鸡腿就是香啊。” “新县令人可真好,不仅给咱们补银,还给加餐。” “就是,有新县令在,大家日子就不会苦哈哈的了。” 钱谷师爷的人则暗骂。 不就是个鸡腿,他们刑名的人穷的要死,吃个鸡腿就得意了? 平日发银钱,还不是要求着他们。 而且这次吃的鸡腿,也是他们赵大师爷出的! 赵大师爷进门,就听到刑名的人炫耀,自己的人跟鹌鹑一样,恨恨皱眉:“平日不是很会说,这会怎么不回嘴了。” 在县令那吃瘪,在二堂也吃瘪,这还是他的安丘县吗。 谁料手下竟然小声道:“如今新县令保他们,不好乱说。” 经过昨日的事,都知道新县令有能力,还知道新县令偏爱刑名的人。 他们哪敢乱说话啊。 这话正好让赵大师爷更是气恼,一巴掌打在小吏脸上:“没用的东西。” 打完还骂道:“那么喜欢别人嘴里漏下的一星半爪,跟狗一样,是你的吃食吗,你就去馋?” 还在吃鸡腿的刑名小吏看过来。 分明在指桑骂槐。 说他们吃的,都是钱谷漏下的东西。 “你这什么意思?!”刑名有人问道。 赵大师爷冷笑:“你算个什么,敢跟我这么说话?” 范二师爷黑着脸走过来,直接道:“怎么不敢了,大家都是衙门当差的,谁又比谁厉害?” 看着范二师爷脚上的新靴子,赵大师爷更是咬牙。 拿着他的钱,充他的阔气。 好得很! 放在其他时候,赵大师爷还没那么恼怒。 可这会新仇旧恨加起来,难免有些争执。 双方本就有矛盾,这次吵得更厉害了,甚至直接动手打架。 十几个小吏扭做一团,谁来了不要说一句,不愧是边关小县,武德就是充沛。 此事自然而然惊动县令大人。 纪楚看着堂下众人,似笑非笑道:“来县里审的第二件事,竟然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谁跟他们自己人! 双方虽然没说话,表情却是一致的。 “那就让本官来断断案,看是谁的过失。” 此话一出,赵师爷最先反应过来。 说好的要把新县令当摆设,跟之前的县令一样呢。 他此刻怎么还带着人来找对方做主。 这似乎证明了一件事。 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是低县令一等的。 虽说这本就是实话。 可再也没有这一刻,表现的那样清楚。 什么钱谷刑名师爷,都要找县令做主。 掌控安丘县二三十年的赵师爷,颇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新县令在这一刻,已经掌握了衙门上下。 听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诉说今日发生了什么,再听刑名那边的人依次辩驳。 这一回新县令反而没有偏袒,而是认真讲了各自的过失,再凭借极好的口才,让人心服口服。 至于他此刻再讲什么,也是无用的。 “昨日给皂班捕快们补银,是因为他们一直陪着本官审案,衙门突然来了许多人,他们辛苦了。”纪楚笑着道,“接下来便是冬日扶济,前期账目物资,还要依靠钱谷方面的书吏。” “只要事情做得好,你们也会有补银。” “都是安丘县的官吏差役,只要好好做事,本官绝不会亏待。”纪楚点了一人道,“听说冬日扶济是你在做?” 这人是赵师爷心腹,脑子转了几转,开口道:“是属下在做,不过还没什么眉目。” 意思就是,还没做出什么东西,拿不出来成果。 纪楚笑:“今日已经是十一月初七,物资要在十二月前发到百姓手中,为何还没有眉目。” “钱谷方面的书吏,可有知道内情的。” 此话一出,钱谷的书吏面面相觑,有人想要多说几句,却又碍于赵师爷在这,不敢开口。 赵师爷冷笑。 他培养了那么多年人,怎么可能被轻易笼络。 “我,我知道。” 话音落下,那书吏小声道:“冬日扶济需要的银钱,三分之一衙门出,三分之二大户们捐。” “现在大户们认了捐,只等钱到账。” “钱款到账,就能采买物资了。” 这人口齿伶俐,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纪楚赞许道:“不错,你可识字?” “识字的。”小吏立刻道。 “我身边缺个书吏,你跟着回话吧。” 只要好好做事,本官绝不亏待。 是真的! 对啊,昨日刑名的人帮他,不就立刻有好处了?! 赵师爷后退半步,死死盯着纪楚,眼中不仅是愤恨,还有嫉妒。 自己经营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从七品官员的一句话,更不如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此刻对赵师爷来说,就像是看着辛辛苦苦建立的家业,一朝散尽的感觉。 这人根本不像刚做官的书生。 更像为官多年的老官吏。 所有招数手段,在他面前完全无用。 他巧妙利用人心,利用关系,就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谁让他是本地县令,本地最大的官。 从他手里拿不来账册,就换个方式拿。 别说赵师爷嫉妒纪楚头上的官帽。 本就爱权的范师爷更是目光噌亮。 而高堂上的人,若有若无道:“安丘县主簿,县丞的位置为何空悬,可有人知道原因?” “本官想要上书,请求曲夏州吏房长官再设两个官职,你们说如何?” 县丞。 主簿。 都是正经的朝廷官员。 若能坐上那位置,这辈子就不愁了! 如果说刑名这边,范师爷位置还算比较稳。 钱谷这边则不同。 大家都看出来,县令并不喜赵师爷,那岂不是说,钱谷这边的人,都有机会? 原本大家就有意讨好新县令,现在更是迫切。 他们会好好做事! 他们也想当官! 至于赵师爷本人,双目通红。 纪县令! 是你逼的! 别怪我不客气! 纪楚则看着他,他有感觉,本地田税的异常,或许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这人掌握本地钱谷多年。 跟他绝对脱不开关系。 他一步步紧逼,就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而深夜回到衙门内宅的李师爷跟侄儿纪振,两人也带回来一个答案。 “本地田税,为六成。” “一亩地丰年产二百八十斤粮食,要交一百六十八斤的粮。” “而正常的粮税,应该是五十六斤才是。” “这样高的田税,本地已经交了足足十年。” 5 第 5 章 第5章 一百六十八斤。 五十六斤。 差了三倍还多。 李师爷跟纪振还未平复心情,现在多了个纪楚。 对于纪楚来说,农业税这种事,他上辈子都没经历过。 他很小时候的时候,那个时空的国家已经取消了农业税,也就是田税。 所以现在听到多交三倍粮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本就生产力低下的农业社会,再多交那么多粮,就意味着贫困,饥饿,疾病。 稍微有些变故,更会贫困潦倒。 以一家五口是目的地为例,丰年一亩地二百八十斤粮,交了五十六斤税,还能剩下两千两百四十斤,平均到每人每天头上,便是一斤二两。 这对农户来说,省吃俭用,说不定还能剩一些,能改善生活,也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 但倘若一亩地要交一百六十八斤,那十亩地就只有一千一百二十斤。 平均下来,每人每天六两粮。 若是家中壮劳力多,根本吃不饱。 这还是丰年,倘若灾年呢? 毕竟不可能一辈子风调雨顺,难免会有天灾人祸。 为何会这样? 李师爷低声道:“好像是本地田册上的数目,大于实际的耕田。” “但是朝廷一直按照田册上的数字征收。” 没有开荒。 却说本地开荒了。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开荒,可以作为本地官员的政绩。 这样交税已经十年了,也就是说,至少三任县令,都是这么做的? 随着时间推移,情况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严重。 纪楚眼神闪过前任张大人。 他也没有什么人脉,却能在三年任满,便去曲夏州做推官。 难不成也是这样?! 此时还没有证据,不能这样猜测。 等纪楚说出自己的猜测,李师爷警觉,同时又道:“此事不能说出去。” 至少三任县令,都是这样做的。 最先这样做的官员,官位定然只高不低。 如果说出去,别说纪大人性命难保,就算家人也不能幸免。 这恐怕也是后面县令闭嘴不谈,甚至从中捞好处的原因。 他们一个个是升上去了。 当地百姓呢。 交三倍的粮食。 过着如此贫苦的日子。 他们怎么办。 纪楚站起来,推开窗户。 十一月初的西北夜晚,风霜已经来临,隐隐还能听到郊外的狼嚎声,透骨的风吹得纪楚咳嗽几声。 他身子本就还没大好,这么一吹,更是咳个不停。 吃饱喝足,还有温暖屋子的自己,都被寒风吹得病邪入体,当地身体更弱的百姓呢。 李师爷赶紧关上窗,劝道:“纪大人,不要太过忧心。” 纪楚勉强笑笑。 原身的一大家子,基本都在种地。 根据他的记忆,他可以分析出本地百姓无粮之后的日子。 根据原身的记忆,则更明白如今种田的辛苦。 新出种出来的粮食,却成为别人上升的阶梯。 当天晚上,纪楚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那时候他还没上学,跟着爷爷奶奶住在漏风的房子里。 冬天天冷,一家三口报团取暖。 但很快,有人敲开他们家的门,带来很多东西,也修补了他们的房屋。 甚至让他们搬到更宽敞更暖和的房子里。 自从那日之后,他记忆里再也没有寒冷跟饥饿。 再之后读书上学,考上很好的学校,进入顶尖公司,成为高级社畜,这些记忆都遥远了。 如今触目惊心的实情,竟然勾起他小时候的事。 清早,纪楚起身,看着妻子一脸担忧,安慰道:“没事,再养一段时间,身子就能好。” 再到衙门正堂,纪楚看向赵师爷的目光,更是难言。 这位便是为虎作伥之人。 而赵师爷也死死盯着他。 自从新县令说出县丞,主簿位置之后,他手底下的人几乎都有了异心。 谁不想更进一步,那是假的。 新县令既有能力也有野心,跟着他,肯定比跟着一个师爷要好。 而且新县令身边的人并不多,还有很多空缺,都是他们的机会。 自己就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纪县令一定要针对他,就因为他上来给的下马威? 今日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一般。 赵师爷想到接下来的计划,隐下眼神的寒意。 新县令做什么都行。 上来就要夺他的账册,夺他的财权。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不怪他这么做。 纪楚不抬头就知道赵师爷的恨意。 张大人同他说,钱谷赵师爷最恋财。 刑名范师爷最恋权。 前者如今的恨意,后者如今的恭敬,都在掌握中。 纪楚抬头朝对方微微一笑,明明是和煦的笑意,却凭空出现几分冷意。 “大人,冬日扶济的名册已经出来,请您过目。”有主簿的职位在前面吊着,钱谷的人做事极快。 特别是被提为书吏的马泰,就差直接统领钱谷之事了。 想到夜晚的寒风,纪楚道:“务必尽快落到实处,问问这些认捐的大户,什么时候拿出银子。” 这话一出,不少人偷偷看向赵师爷。 只怕有些难,这些人跟赵师爷关系好,估计不会轻易拿出来。 纪楚自然想到这一点,他又问道:“明年衙门开支预案呢,在何处。” 冬日扶济的钱还在要。 现在又把手伸到明年整年的开支上。 赵师爷这个爱财如命的人,脸都要挂不住了。 偏偏纪楚还点名:“赵师爷,尽快把文书呈上来。” “大人,小的会尽快去办。” 出乎大家意料,赵师爷竟然服软了? 不过赵师爷为何服软啊。 赵师爷开口道:“小的在安丘县多年,从未奢望主簿的位置,昨日大人一说,真乃醍醐灌顶,若小人做事可靠,还请大人举荐一二。” 原来是这样! 赵师爷也想升官! 其他人恍然大悟,纪楚表现的也是如此,似乎对赵师爷少了些戒心。 想到自己的计划,赵师爷心中冷笑。 还想摆长官的架势,县令的威仪? 做梦吧,很快大家就会知道,所谓长官不过如此。 一个刚刚考完科举,就来做官的书生,即使熟悉政务,也不会有太大的胆子。 这一日,安丘县衙门罕见的平和,同时又有些诡异。 认捐的大户们有一半人都把银钱送过来,送来的同时,还特意来见赵师爷。 送钱的目的不言而喻,为了谁送钱,更不用多说。 衙门的天平无时无刻不在倾斜。 夜晚,纪楚拿着还没处理完的公务回到内宅书房,李师爷跟着过来,他们都要尽快熟悉本地事务。 县令内宅就在衙门里面偏后的位置。 他们两个处理公务,侄儿跟李师爷的儿子李纹则帮着纪娘子,李娘子做饭。 刚来没多久,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甚至对这内宅也不算太熟悉。 最里面还有个后花园,如今天冷也没好好逛过。 书房里,李师爷道:“那赵师爷真的是服软了?今日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纪楚笑:“他如此爱财,咱们一刀刀都砍在钱上,如何不恨。” 那位把持安丘县时间久了,早就把本地当做自家口袋,试问有人要伸手进他口袋,他会怎么办? 纪楚看向窗外。 有些好奇赵师爷下个招数是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不在意。 尽快把冬日扶济送到百姓手中才是。 至少,要过了这个冬日。 又冷又饿的冬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吃过晚饭,纪楚跟李师爷又忙碌一阵,这才回到房间休息。 陶氏还未歇息,等着纪楚回来之后,想帮着洗漱,还是被他婉拒。 哪有媳妇儿伺候自己洗脸的。 纪楚道:“真的不用等我,你早些休息就好,家里事情也多,都是你忙,肯定很累。” 两人说着话,逐渐进入梦乡。 直到凌晨时分,纪楚猛然睁开眼,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不止他听到了,妻子陶氏同样醒了。 纪楚按住她:“我先去看看。” 等蜡烛点上,只见门口流淌着血迹,正朝屋子内流进。 血?! 怎么会有血! 纪楚推开房门,靠在房门上的东西直接倒入房内。 一头还未成年的黑熊,气息极为微弱,血还在不停流淌。 不好。 这样小的熊,只怕还没离开母熊。 纪楚赶紧对妻子道:“乐薇,快起来,我们要赶紧离开。” 黑熊特别爱孩子,而且极为记仇。 谁要动了他们的孩子,必然会被追杀。 倘若黑熊幼崽死在他这,成年熊会记一辈子,更会伺机杀人,给子报仇。 陶氏赶紧跟着出门,又见相公还在原地 纪楚又试了试小黑熊的呼吸,从房间里翻出伤药,给小熊涂上。 人之间的争斗,竟然也牵连到动物。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赵师爷所为。 想要让黑熊把仇记在他身上,以后别说去安丘县其他地方,便是衙门都不能走出半步。 到时候他还县令吗? 倘若黑熊得手,更是如赵师爷所愿。 爱财如命,原来是这样的爱财如命。 纪楚见妻子返回,帮着他涂伤药,也没说什么,两人速度确实快一些。 黑夜当中,小黑熊眼睛闪了闪,似乎想要记住两个人。 直到听见野外狼群惨叫的声音。 纪楚一顿。 黑熊发现孩子不见,开始寻找了。 第一个发泄对象,就是荒原上的群狼。 以一头黑熊的身手,对付狼群还有些吃力。 可听这声音,分明是黑熊完胜。 也就是说,那不是一头熊,是一对熊。 “你爹娘在找你。”纪楚忍不住道,“找到你,我们就完了。” 说罢,两人已经把伤口包扎好。 而荒原上的两头熊似乎闻到气味,正在往县衙方向赶。 两头愤怒到极致的熊,如果过来之后,会是什么场景? 纪楚跟陶氏立刻叫醒衙门众人。 别睡了! 快起来吧! 当值的差役们更是吓得要命。 所有人都躲起来,离衙门远远的。 等黑熊救走孩子再说。 而且还要确保,小熊没有死。 整个衙门惊慌失色起来,所有人都爬起来,失声尖叫。 两头成年黑熊,白日还好,但现在不仅是晚上,衙门人手也还不够,这不是等死吗。 倘若不是县令大人警觉,整个衙门的人,说不定都会葬身熊腹! 黑熊速度极快。 等到衙门众人躲出去片刻,便已经横冲直撞,从后花园进入县令内宅,顺着气味寻到熊崽,愤怒吼叫,彷佛能把人的心肺吼出来。 等了许久,再也没听到熊的声音,有人才道:“大人,咱们回去吗?” “先别回。”纪楚道,“等天亮再说。” 天亮? 为何? 一行人冻的要命,总算安置在附近的民居里。 百姓也是被熊吼喊醒,吓得够呛。 那百姓倒是知道:“黑熊记仇,也聪明,说不定没走呢,在暗处躲着,只等你们回去。” 毕竟伤了他家孩子,黑熊肯定会复仇的。 众人吓的哆嗦,挨着到天亮才敢出门。 天一亮,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昨日黑熊闯进县衙里面,若不是县令大人机敏,只怕要死伤无数。 但为什么要去? 是缺吃的吗? 等听说是受伤的熊崽不知道怎么去了衙门,众人才恍然大悟。 真是吓人啊。 稍有不慎,县令只怕会没命! 而听说了此事的赵师爷,眼神闪过不敢置信。 他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也没弄死纪楚!? 怎么可能! 本以为能听到好消息,现在听到的,却全都是称赞! 有说他临危不乱的,又说他机智聪明的。 总之全是好话。 可他已经没机会听了,因为之前被称为范二师爷的刑名已经到了他家。 “赵师爷,赵金川,你被捕了!” “意图谋害官员,立刻羁押!” 一点 6 第 6 章 第6章 “冤枉!” 赵金川大喊道。 可他真的冤枉吗。 不到半日,他雇佣的猎户,以及在衙门的内应,放小熊到县令房门口的差役。 再加上他堪称豪华的库房赃物,还有后院十几房小妾。 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止找到他意图谋害长官的罪证,还找到他多年贪污衙门公款的罪证,其中三四个妾室,还是他巧取豪夺过来的。 总之一句话。 就算黑熊的事冤枉,其他事也是铁证如山。 更何况,黑熊一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纪楚! 他竟然这么果断吗?! 每次自己刚刚出手,就被他拦下。 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何会来到小小的安丘县。 如此聪明才智,在读书的时候就该被大户人家招揽吧。 直到现在,赵金川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对方根本不跟他废话,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收拾了。 赵家库房东西被拉出来的时候,整个县城的人都震惊。 那么多金银财宝,那么多田产铺面,绫罗绸缎,都是他的? 都是他中饱私囊所得?! 要知道安丘县大部分百姓还贫困潦倒,温饱都得不到保障。 至于纪楚为什么敢让范师爷抓人,原因也在这。 这种人身上不可能只犯一桩事。 趁着衙门兵荒马乱,都在因为黑熊的事惊心,先把他抓起来再说,就算找不到黑熊的证据,其他事也能锤死了。 事实比他预料中还要顺利。 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赵金川这人,还有靠山。 或许就是当时第一个指荒为田的官员。 这个人,大概率还在曲夏州,估计还在州城里做长官。 否则赵金川不可能这般肆无忌惮。 纪楚垂眼。 指荒为田的事不能说出来,至少现在要埋在心里。 他看向州城方向,眼神说不出的冷。 这些事先不忙,把赵金川解决了再说。 衙门昨日当值的差役,知道黑熊之事是赵金川所为,想方设法都要踹他一脚。 实在可恶! 你做这样恶毒的黑手,害的大家都有可能丧命! 那可是黑熊! 一巴掌能把狼脑袋拍碎。 方才捕快去荒原上看,黑熊刚开始怀疑是狼群所为,咬死十几匹成年狼,还有五六只无辜的狼崽子。 县令夫人知道其中一头狼崽还有气息,让人给带了回来,在后宅小心养着。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赵金川知道,自己完蛋了。 按照纪楚的性格,大概率一刀砍了他,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而自己罪行,直接杀头并不为过。 实际上的纪楚却并未这样做,甚至没有阻拦监牢里的赵金川给外面人寄信。 李师爷奇怪道:“大人,证据确凿,罪行累累,为何不?” 纪楚又看了看曲夏州方向:“就算要杀,也要等州城的首肯。” 不必吧? 一个师爷而已。 还意图谋害官员,先斩后奏并不为过。 纪楚并未过多解释,只道:“放心,留他还有用。” 赵金川背后的人,倒是想让他直接杀人,那样秘密就保留了。 可他偏偏不杀,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上面很快会把他调到州城监牢,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 而且明知道对方有人保,他还先斩后奏,岂不是给人留把柄。 纪楚深知,自己如今应该装作不知道指荒为田的事,只把这桩案子正常审理即可。 敌在暗他在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衙门上下还在收拾黑熊闯过的痕迹,看那横冲直撞损毁的东西,就知道昨日的熊有多生气。 听说黑熊还记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报复。 这气的众人又把赵金川打一顿,等曲夏州差役来抓的时候,右腿已经瘸了,眼睛也因为这些日子的煎熬变得半瞎。 短短几日,之前还生气的赵金川变成如此模样。 张大人还写信过来,直夸纪楚做的好,还说他先抓人其实不对,应该有证据再说。 不过好在赵金川罪行确凿,所以没什么大事。 李师爷看到这信,意识到没有杀了赵金川,确实做对了,否则肯定会有人追究。 官场如战场,真不容易啊。 现在知道,为什么是纪大人考上举人,而他只是个秀才了。 感慨之余,李师爷还忙着清点赵家的财产。 赵金川人去了州城,抄家的财产却可以充作安丘县的库房。 毕竟这些都是搜刮安丘县百姓的民脂民膏。 纪楚给了李师爷一张单子:“按照这份单子,给县里需要救济的老弱残幼军发冬日救济。” 每户每人一身旧棉衣,三人一床被褥。 每户炭火一百五十斤,灯油十五斤。 粮食分成年跟孩童,分别给五十斤,二十五斤。 以及家中有老人幼儿的,额外给他们半分。 一连串往下看,全都是贫寒人家最需要的东西。 按照原本的安排,这些东西都要减半,大概率还到不了他们手中。 如今恶吏已除,不仅可以增加物资,还能如实发放。 这些物资,一定能救不少人命。 李师爷刚要说什么,就听纪楚道:“不要夸赞,这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从百姓手中收来三倍的田税。 如今补偿这一点东西。 他都觉得亏心。 但冬日物资,又不能给的太多太好,否则不是救济,而是祸事了。 “再备些建筑材料,准备给各村修补房屋。” “只修最破的,其他的等等,保命为上。” “给衙门上下差役也准备一份。” “他们平日薪水微薄,若不备上,肯定会觊觎百姓们所得。” 说话间,安丘县的天阴沉沉的,显然即将迎来大雪。 一定要赶在暴雪来临之前,把这些安排妥当。 这不仅是过冬物资,还是保命的物件。 李师爷立刻安排人手去办。 安丘县衙门上下,已经唯县令的命令是从。 之前跟赵金川联系过密的,该处罚处罚,该关起来关起来。 如今留下来的人,都是可用的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再通报。 “门房处送来不少拜帖,县里大户都想拜见大人您。”李师爷说起来,不由自主笑道,“赵金川在的时候,他们还拿架子,不肯前来,如今知道谁是正主了。” 纪楚笑道:“先见捐了冬日扶济的,剩下的往后排。” 县里大户乡绅既有眼力,知道新县令的本事,全都争着来拜。 虽说衙门库房因为赵金川的家产充盈不少。 但还是要跟这些人打好关系,以后需要捐钱捐物了,肯定优先他们。 果然,消息一出,不少有眼力的大户,主动提供低价的炭火,只当捐给今年的冬日扶济。 大冬天的,安丘县愣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模样,全都有了副热心肠。 纪楚见了几家大户,出来的老爷们,对新县令皆赞不绝口。 因为纪楚见到他们,既未索要贿赂,也没有以权压人,倒是真真正正问了如今的难处。 说到底,难处无非两条,本地的田税太重。 二是土地贫瘠,产粮不多。 还有第三,其他各县每年能分到不少上等粮种,他们安丘县拿到的好粮种极少云云。 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真正的难处说出来。 “哎,说这些干嘛,也没用啊。” “粮种乃是上面分的,咱们安丘县也没办法。” 纪楚倒是把这些都记下,回头一一再谈。 田税重,土地贫瘠,上面分的好粮种太少,确实都是问题。 等见完头一批县里大户。 其他人家以为轮到自己,可再听消息,则是纪县令启程出发,去下面一镇五村分发救济了。 纪县令还说,正好下去看看风土人情。 眼见大雪将至,县令怎么好亲自前去啊。 陶氏也不大赞同,她犹豫片刻道:“相公,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好下去受冻。” 纪楚笑:“有你亲手做的冬衣,冻不着的。” “头一次发救济,我肯定要亲自前去,也能更了解本地的情况。” 那么重的田税,本地人的生活,只会更苦。 但调查得来,跟实际去看,还是两种感受。 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总不好等到明年要春耕了,他再急匆匆前去,这也不是他做事的习惯。 安丘县总共只有一城一镇五村,连带送物资加上巡村,满打满算十天左右足够了。 不过他离开还有些不放心。 直到差役来报,说是有人看到那一家三口的黑熊,小熊似乎没死。 纪楚这次安心。 最后的担忧也没了,他可以立刻出发。 走之前还去看看救下来的小狼。 这小狼崽因他们被熊咬伤,放在荒原上必死无疑,这些日子纪楚跟陶乐薇悉心照料,这才有了生机。 估计等他发完冬日救济回来,狼崽子就能好上大半。 “等我们回来。” 纪楚带上李师爷,侄儿纪振,以及范师爷等人。 立刻下去巡村,发放冬日救济。 他们出发当日,难得在冬日出了太阳,路上好走不少。 而他们要去第一站罗玉村,村长早早在村口等候。 今年真的会发救济? 往年顶多糊弄糊弄,各家谁都没指望真给他们发东西。 今年的新县令说的信誓旦旦,当真? 罗玉村前来迎接的众人,脸上都写着不敢置信。 特别是本村的乡勇弓春荣,他今年二十二,自打他出生起,就没见过好官,更没见过官员会给他们发东西。 “一会小心慎言,村里的事,不要多说一个字,听到了没?” 众人应下,再往前看,那不正是县城方向来的人? 看着后面长长的马车队伍,好像真拉着许多炭火过来。 冬日扶济? 是真的?! 村里的贫寒人家翘首期盼,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不是在做梦吧。 7 第 7 章 第7章 “罗五婶寡居,今年六十二,家里没有子女,只有住在隔壁的侄儿会来照顾,帮忙洗洗衣物。” 罗玉村村长介绍着情况,经过核查后,物资发到罗五婶家中。 不止如此,还分了隔壁侄儿家一些炭火,嘉奖他们照顾亲人,是他们应得的。 纪楚又留了几个人帮忙修补房屋。 特别是罗五婶所住的房子,不能漏风漏雪,再把她的炭火炉子清理干净,省得留下火灾隐患等等。 一连串工作下来,谁都看的出来,纪县令虽然年轻,做事却有章法,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罗玉村总共近四百户人家,达到扶济标准的,近四十户,这是最贫困的人家。 其中不少人,冬日甚至不敢出门,不敢开门,生怕屋里一点点热气散了,家里更别提被褥冬衣,根本没得穿。 如果没有这次的救济,一家人大概率熬不过这个冬日。 纪楚看着瞪着大眼的小姑娘,心里微微叹气。 安丘县的百姓,日子太苦了。 等物资送到他们手中,罗玉村不少村民走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东西。 就连村长跟乡勇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还以为新县令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送来救命的东西。 乡勇弓春荣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为自己之前妄加猜测感到抱歉,言语间自然有问必答。 纪楚随意问了几句。 罗玉村前些年本来有个私塾,但学生越来越少,村里的夫子也就不再教书了。 弓春荣道:“大家饭都吃不饱,何谈读书。” 纪楚点头:“是啊,吃饭才是头等要事。” 闲聊片刻,一时说得高兴,弓春荣快速道:“如今田税太重,我们要不是开了几亩荒田,早就活不下去了,但我们这些手脚健全的人尚可,那些老弱可就为难了。” 多开了几亩田地? 村长立刻瞪着他。 乱说什么! 今日敢说他们开了荒地,明日官府就敢记下来,到时候要多交田税的。 村长连忙道:“弄了些菜地,果腹罢了,并未开荒。” 纪楚只当不知道,点头道:“菜地好,可以填填肚子。” 朝廷不给活路,总不能也不让他们自己找出路吧。 纪楚反而有些庆幸,他们自己私下隐瞒了田地,多种点东西,就多口饭吃,就少死一个人。 从罗玉村离开,众人继续前行。 走遍五个村子,每个村子情况大差不差,多数人在丰年只能勉强度日,稍微有些变故,便活不下去。 离开最后呼文村时,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相送。 特别是一个军户家的老妇人,她唯一的儿子在外面当兵,军中有事脱不开身,家中口粮也就够一日半日的。 若不是官府的救济及时发过来,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至于剩下半个村子的人为何在家,多数是因为没有冬衣穿,出来就会冻坏身子。 纪楚心里叹气,同行的一众人等,难免跟着无奈。 安丘县的人倒是习惯了。 他们这片土地上的人,如此已经几十年了,好像没什么不同。 纪楚他们继续往安丘县唯一的镇子里走,呼文村出现一个脚步匆匆的军汉,他提着扁担,一头是炭火,一头是粮食。 先从军中出来,然后去采买东西,接着赶紧来看老母亲,希望自己来得及时。 等他看到家中多出来的衣食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哪里来的? 而此时的纪楚一行已经到了最后一站,魏家镇。 这个镇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镇长是位举人,今年四十五。 他把这里打理的尚可,他也是本地人,对魏家镇有感情,也愿意做实事。 不过魏镇长前来迎接县令大人时候,脸色不算好看,反应也冷淡得很。 询问过才知道,这位魏镇长早就做了冬日扶济,本地贫苦人家皆有炭火衣食。 虽说不怎么够用吧,那也是有的。 即使如此,纪楚他们这边准备了,肯定不会退回去,还是要发到大家手中才是。 只是魏镇长看到那旧冬衣,失声道:“这破破烂烂的旧冬衣,也好意思当救济发?” 众人一愣。 特别是李师爷,范师爷,两人面面相觑。 一路发下来,没有哪户人家嫌弃这些东西啊。 纪楚却知道对方的想法,只让他继续道。 “还有这些炭火,分明是最下等的炭,烧起来会起很多烟,很不好用。”魏镇长背着手,一脸不赞同。 纪楚也不恼,反而问道:“魏镇长,敢问您送到贫苦户家中的衣食炭火,可是中等物件。” 当然。 送就要送能用的。 怎么可能给破烂啊。 纪楚点头:“可送到他们手中了?” “自然。”魏镇长继续道。 纪楚却继续问:“那您可知道,他们用了那些新冬衣了吗,又或者炭火用到实处了吗。” 这让魏镇长皱眉。 怎么可能没用。 那可都是好东西。 就因为是好东西。 所以才落不到他们头上。 纪楚都不用多看,便知道其中问题。 眼看纪县令的表情,魏镇长更是不耐,让手下去查,好让这位举人县令看看清楚才是。 等查验下来,手下惊诧道:“镇长,我们问了十户人家,其中七户把冬衣卖了换成粮食,还有三户的冬衣没穿在老弱身上,而是在亲戚身上。” 为什么! 魏镇长不是头一年做扶济,却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反而是他家的下人明显知道什么。 魏镇长一脸不解,只听纪县令道:“需要被扶济的百姓,家中都穷,人也较弱势,如果给好东西,必然会引人嫉妒。” “扶济是保障他们最低的生活水平,并非提高生活质量。” 这话说的残忍,却是实话。 特别穷的,肯定不会穿那么好的冬衣,多要拿去换粮食。 家里老弱多的,那好东西根本轮不到他们,邻居亲戚,都盯着呢。 这也是他带过来的扶济量大,质量却很一般的缘故。 如果可以的话,纪楚也想给最好的。 但凡事都要考虑实际情况。 魏镇长本想拿着旧冬衣,下等炭说事,但几句话里,便让自己的无知暴露无疑。 衙门众人早就习惯了。 什么事都躲不过县令大人的火眼金睛! 私下里范师爷忍不住问:“纪大人,您怎么知道那魏镇长会犯那种错误?” 纪楚笑着解释:“魏家镇的镇长姓魏,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他本家,他也是本地大户。 不仅是大户,还有功名在身。 这种身份,这种出身,基本意味着他不接地气。 人心是好的,却接触不到实务。 别看他四十五,比纪楚年长许多,但办事的经验,却是远远不如。 他在魏家镇深处高位多年,身边人多半也不会说实话。 那边魏镇长被点醒之后,整个人傻了一般,接下来的扶济无比尽心。 纪楚转了整个镇子,发觉镇不愧是镇,比下面的村子确实强上不少,而且田税也稍微轻一些。 想来是有本地人坐镇,之前的赵金川不敢多给他们分派荒地。 这次发的扶济,果然用在贫苦之人身上,再有魏镇长派人巡查,多半不会有事了。 纪楚松口气。 安丘县终于转了个遍。 大雪也慢慢落下,他们不能停留,要快些赶路才是,省得大雪封路,回不了县城。 魏镇长看着他们来去匆匆,心里五味杂陈。 新县令确实是个厉害的。 十一月初十出发,现在十一月二十一,终于赶回县城衙门。 安丘县的大雪终于落下,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意味此地的冬日,正式来了。 好冷的天。 好大的雪。 希望这个冬日,不会有人饥寒而死。 回到衙门的差役们,刚停下来歇脚,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就听李师爷道:“大家先不要走。” 还不让走? 这些日子那样劳累,他们需要回家休息啊! 李师爷继续道:“大家跟着去扶济辛苦了,县令大人吩咐,库房里准备了衙门上下的扶济,大家按照名册去领,还有一部分补银,虽说不多,却也能买个酒吃。” 他们也有?! 本来还在抱怨的众人张开嘴。 那些炭火衣食虽然不是很好,可他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自然想要啊。 甚至还有补银,更能补偿他们的辛苦。 李师爷也不废话,吩咐书吏马泰让人去分发。 领完东西,大家该休息休息,该回家回家。 等休整好了,还有事情要忙呢。 这下众人齐声应是。 他们会好好做事的! 跟着纪县令,果然不吃亏的。 差役们回去休息,纪楚也在书房稍稍坐坐,咳嗽几声后方才缓过神。 跑这一趟,把他之前养的身体又送回去。 不过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用再出去,他需要写一份详细的计划,关于安丘县明年各项事务的计划。 提前做好安排,他才能更进一步。 特别是安丘县指荒为田的账目,必须要给平了。 若此账目不平,本地百姓日子永远过不好。 遇到灾年,肯定会产生人间惨剧。 纪楚提起手中的笔,落笔一个田字。 如何在田地上下功夫,纪楚闭上眼,把脑中的想法落到实处。 窗外大雪纷飞。 瑞雪兆丰年。 希望明年还有个好收成。 至少,让人吃饱饭。 8 第 8 章 第8章 休息了两日,安丘县差役们如数到岗。 如今衙门风气跟以往不同。 负责刑名的范师爷跟负责钱谷的书吏马泰关系不错。 有什么事,还能找县令心腹李师爷调和。 人人都知道,在纪县令手底下做事,不需要小心谨慎,也不需要时时孝敬,好好做你的差事就行。 冬日扶济的事忙完,衙门今年的差事也差不多了。 剩下的,便是明年衙门各房开支预案。 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地也不一样。 三班六房人数也有三四十。 明年各房能使多少银子,要办多少差事,在今年年末就要定下。 其中最要紧的,无非两项。 治安跟田地。 一定要说的话,还有一项。 “科举!” “咱们县学的银钱可不能少。” 县学教谕开口道:“开年就是县试,必须先把这份开支算出来。” 范师爷则道:“治安才是大问题,边关一直有匪盗,年末要小心才对。” “县里马匹要添几匹,还有一些马具磨损严重,需要更换。”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 以前他们不敢这么大方。 毕竟钱谷由赵金川把持,肯定偏向自己。 现在换做纪县令,他们颇有些正经事。 更要紧的是,衙门现在有钱啊,抄了赵金川的家,已经没有那么穷哈哈了。 一直没吭声的户房书吏更不敢说话,他们之前是赵金川的人,虽说跟对方牵扯不深,可现在有心争取也不敢开口。 他想争取的,是明年农具的采购。 安丘县许多百姓没有银钱买好用的农具,多是农忙的时候租用。 如今库房里的东西,绝对不够租的。 他们要是赶在年前预定下来,明年会省不少银钱,春耕前就能送过来。 如果再进一步的话,还能采购点良种,那可是大好事。 众人七嘴八舌,等纪楚过来的时候,齐齐站起来。 年前最后一桩事。 明年衙门开支预案! 就看纪县令的了! 纪楚开口便是:“这是明年重点要做的,大家看看。” 纪振给大家分发纸张,上面那些明年计划。 重点就在一个字,田。 作为衙门,他们要劝农扶农,要增产粮食! 只有这一项! 治安? 按照从前即可,咱们这地方穷的都没人抢,先放放。 县学? 明年的县学考试,能出来一个,算他教谕厉害。 一个吃不饱,经常饿死人的地方,先不要说那么多了。 别说没有长远规划。 人都要死了,还规划什么。 首先,让他们吃得起饭,方能读得起书。 最后可能会被抢。 户房书吏直接站起来了,这个中年男人目光灼灼,激动道:“大人,您是说,要采购农具?” “是,此次下面巡查,各家基本买不起较好的农具,既如此咱们就要提供。” “不仅如此,还有买耕牛,买种子,务必做好春耕事宜。” 两句话,定下接下来要做的事,以及明年重点工作。 纪县令说话一向算数,他既然决定了,还拿出这么详实的计划,就说明不会改变。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答是。 毕竟粮食增产,他们都愿意看到的。 不饿死,是人生头等大事。 定下大基调之后,各房其他预算也在核算当中。 纪楚为人本就公正,算到最后,大家都是满意的。 只要不看种田事宜分了多少资源,单看自己这部分,已经不错了。 教谕欲言又止,县学也很重要啊! 纪楚只当没看到,同户房书吏道:“我已经写信去曲夏州,询问明年咱们县能分到多少上等粮种,不足的再从市面上购买。” “农具也差人去问市价,绝不能买贵。” “耕牛同样重要,多约几家牛贩子,明年鞭春前过来,咱们尽量多买些。” 说到给曲夏州那边写信。 范师爷打起精神。 收好的县丞主簿位置呢。 纪楚也提了一嘴,那边吏司还没给消息,一旦有结果,他第一时间通知。 范师爷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故而稳下心思,重点放在明年的事务上。 一直到十一月底,大雪覆盖地面,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不少铺面直接关门。 原本就萧索的西北边关小县,变得更加冷清。 户房书吏谢觅道:“咱们安丘县一向如此,冬日格外长,日子也格外难。” 谢觅这人有些真本事,经过赵金川的事还能留在户房的,基本都很干净。 更难得的是,他心里也有章程,很希望本地收获越来越好。 纪楚点头:“太冷了,谁都不爱出门。” 而且衣服还不御寒,没办法。 等衙门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也到今年封印的时候。 西北衙门基本都在十二月十九封印,等到明年正月十九再开印。 换句话说,马上要放年假了! 整整一个月! 也不是此地官员躲懒,实在是天太冷了,大雪封路,衙门也无公事可办,百姓也不会登门。 一切都要等天暖和了再说。 赶在封印前,纪楚收到几封信件。 其中三封是曲夏州发来。 一封是老家递来的。 还有一封,竟然是边关守备军写的。 一封封拆开来看。 曲夏州的还算简单,前任张大人发的,他着重讲了赵金川的下场,说对方不止使了什么手段,没有死刑,一直在服劳役,看着也去了半条命。 然后又说了曲夏州如何热闹,让他不如去州城过年算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还有一封为曲夏州州衙门吏司长官所写,意思是他们县人太少,不应设那么多职位云云。 之后又说,他今年十一月才到任,年底考核免了,等到明年再算。 最后一封,竟然跟他道歉。 虽说看起来毫无歉意,只是敷衍了事。 写信的人,是原身在路上碰到的同年,都是举人,他被分到州城做事。 驿馆偶遇时,原身托同年送信给曲夏州的长官,说明自己不能前往拜会,必须赶在时间内到任。 而这封信,对方并未送到。 他大概意思是,到了州城之后人多事杂,就给忘了。 最近才想起此事,又得知纪楚已经让张大人再写一封转达,他这一封信就不送了。 李师爷看完之后,气愤不已:“他明明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送到的。” “倘若不是您又写一封信,托张大人转交,那曲夏州的长官,肯定以为您无礼。” 纪楚则道:“本就是托人帮忙,不好再说了。” 再看家人的信件,是他大哥写的。 大哥认字虽不多,写信也能勉强应对。 大意是,他写的信家里收到了,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在任地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爹娘。 最后又说,爹娘等着再抱孙子孙女的喜讯,还说他跟娘子婚事办的匆忙,对四儿媳妇很愧疚。 看到这,纪楚耳朵一红。 抱孙子孙女这事,暂时还不行。 自来到安丘县后,先不说事情极多,再者他这咳的不像样子,总要等他身体养养再说? 家人的信件很温暖,让纪楚又看一遍。 等打开边关守备军的信,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守备军指挥使的信件写得粗犷。 大意提醒他,安丘县应当供给他们这支二百人的队伍,但这些年的米粮都没送来,算下来欠了五六年吧。 还说今年他刚到,就不再提了,等到明年再说。 好好好,这是来问他要钱要粮啊。 边关十几个小县,基本都被分配供养边关军之事。 按照县里人数多少来算。 不过这种账目,多数县衙能赖就赖,毕竟谁家也没什么余钱。 这点其他书吏倒是知道,开口道:“往年都不给的,咱们不用管。” 周围小县都这么做的。 不用怕。 大家赖账都赖习惯了。 纪楚没有多说,赶在这会来找他要欠款,多半是听说此地抄了赵金川的家,觉得他有些余钱。 但他真的没有啊。 明年的农具,种子,还有马上要推行的农家肥手册。 样样都是银子。 纪楚摸摸自己良心。 等他赚到银子了,他加倍奉还。 处理完最后的事务,纪楚伸伸懒腰。 准备封印。 开年之后继续。 头一次在陌生的地方过年,还是这么冷清的年,对纪楚来说不算罕见。 而且他已经有了计划。 跟上辈子一样。 别人在家过年他异国加班。 不就是工作嘛,手到擒来。 衙门封印,除了值守的差役之外,其他人都拿着年底俸禄欢欢喜喜回家过年。 纪楚也提着自己那一份,从正堂走到后堂。 原本要去书房公务的,忽然闻到厨房里炸丸子的香味。 陶乐薇显然早就在等他,笑着道:“刚出锅的萝卜丸子,快尝尝。” 陶娘子跟李娘子在备过年的年货,各类炸物肯定不能少。 食物的香味充斥整个院子,原本冷清的空气里,多了几分年味。 要不,先去吃个炸丸子? 纪楚撸起袖子,开口道:“我很会做饭的,让我来。” 你? 会做饭? 不是大家怀疑县令大人,而是您可是读书人,哪有读书人还下厨房的。 众人围了过来,就连纪振都比比划划,意思是自己四叔不会做饭啊。 纪楚却熟练团了丸子,手法之娴熟,让女眷们都惊了。 县令大人,好像真的会做饭! 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吗? 来安丘县第一个年,在食物的香味中安稳度过。 随着积雪逐渐融化。 以及纪楚案上的计划越来越厚,开印的时间渐渐接近。 准备准备,开始春耕了。 《简易肥料使用手册》《农家肥注意事项》《肥料基本知识》。 一卷卷堪称宝典的文书誊抄下来。 衙门开门之后,就可以送到各个村子里了。 纪楚揉揉酸胀的手腕,希望这些日子的努力不会白费。 9 第 9 章 第9章 安建三十一年,正月十九。 安丘县积雪未化,街上行人依旧不多,衙门已经开了大门。 今日衙门开印,所有人都要当场。 “新春大吉啊。” “开年大吉。” “总觉得年还没过完呢。” 范师爷跟马书吏走上前,两人都知道州城吏司的回复,他们做不成主簿跟县丞,原因也说明了。 本地人口太少,事情不多,没必要再设位置。 年前是有些郁闷的,但过年时知道县令大人正在为新年做准备,两人又燃起信心。 纪县令那样有能力,跟着他做事,必然会事半功倍。 万一呢? 万一本县人口增多,可以多设职位呢? 这也是纪楚话里的意思,所以一开年,众人精神抖擞,只等着做出一番事业。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如今长官如此厉害,他们肯定能跟着沾光的。 纪楚一一发布命令。 首先由户房书吏谢觅,与六房书吏一起抄写三本肥料使用说明。 每本誊抄五十份,发给范师爷手底下的差役,分为十队,去安丘县五村一镇一城分发。 差役一定要识文断字,倘若村子没有人会识字,还要安排人手前去宣读等等。 户房谢书吏先看了一遍手册,只见开门提要便写道:“农业生产,一则种子,二则农药,三则肥料。” 阐述这三种东西的重要性。 种子不用说,万物的根基。 农药则要对症下药,这个直接变成顺口溜,好让大家更知道病虫害要怎么应对。 肥料则讲的很细,方方面面都注意到了。 不同的农作物,要重点补充哪种肥料等等,以及各种土地需要补充什么样的肥。 纪县令科举出身,却把内容写的简明扼要,半点废话都没有。 目的只有一个。 人人都能看懂,人人都能听懂。 绝对不写一个生僻字,更不卖弄文采。 如果放在科举场上,肯定要被打回来。 可用于肥料使用推广,却是极好的。 谢书吏做小吏许多年,最知道这样的文书才最符合百姓们的需要。 他在那边感慨连连,其他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倒是县学的教谕张张嘴道,可还是没说出话。 马上就要县试了,他哪有时间跟着誊抄什么肥料使用手册,简直有辱斯文。 不过他并不敢说,谁让如今的安丘县衙门,是他纪县令的。 纪楚也没忘了县试的事,问了报名情况,又问了考试安排,点头道:“总共有三十多人参与考试,五个县试名额,也算好安排。” 三十多人的小考试,放在一个班级里都是小事了。 至于考过县试,还要去府试的学生,他肯定会安排路费,以及差役陪着的。 剩下的不再多说,让教谕更加郁闷。 当县令的,也不能太偏心吧。 读书是头疼大事! 比那什么肥料重要多了。 听说纪县令出身耕读人家,也就是种田的,所以他格外重视田地? 不管教谕如何想,衙门上下行动起来。 赶在春耕之前,先教大家做不一样的肥料! 五村一镇的村长镇长满脸疑惑。 但种地的百姓一听说做肥料,个个都很感兴趣。 先不说年前纪县令发扶济的时候,已经积攒了信任。 再者,但凡种田的,谁不知道肥料重要性。 如今官府免费教学,肯定要学啊! 反正冰雪未化,地里的活也干不成,不如去学。 按照纪楚吩咐,各村腾出地方,本村若有识字的,就先教他们,然后分批教学。 如果没有识字的,则从衙门安排书吏过去。 罗玉村的夫子实在没想到,他再次教学,教的竟然不是之乎者也,而是如何制肥。 而且这制肥的方法,写的实在好,也实在准确。 整个村子的人聚在一起,平日里聊七聊八的,这次竟然一声不吭,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细节。 首先要学的,是肥料基本知识。 纪县令的书里,从什么是肥料开始解释,一直到肥料的分类。 现在自然没有化肥的概念,说的多是农家肥的区别。 比如饼肥,人粪肥,禽类,牛羊类,秸秆等等,这些肥料适用的范围。 这些东西,只有老农才能摸索出规律,现在统统讲出来,让刚学种地的人都知道了。 再加上基肥,中肥,追肥。 各种言之有物的施肥方法,施肥注意事项,让所有农家人恨不得多长个脑子,可以多学学。 出乎衙门众人意料的是。 他们讲这些东西的时候,说的磕磕绊绊,不种田的人很难理解。 但农户们听了,却能立刻记住,并且融会贯通。 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日常技能,现在在查漏补缺,补充知识而已。 两者对比起来,让人不免产生疑惑。 到底是他们读过书,还是农户们读过书。 这书本上的知识,为何他们学起来完全不如不识字的文盲? 纪楚听了只笑:“农户们只是不识字,并不是不懂知识。” 如同县学一样。 教谕想要扶持县学,那是好的,因为那里传授知识。 可谁又规定了,知识只是四书五经? 学习知识,只能在县学或者私塾? 乡间田野,照样是学习知识的好地方。 教谕觉得这些农户们学的不是知识,那就太狭隘了。 在种地方面,谁是谁的老师,那还用得着说? 县学的科举重要。 田间的肥料同样重要。 关于肥料的知识,在安丘县农户间迅速传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按照方法制作不同的肥料。 五个村子开展迅速,所在的安丘县县城同样如此。 让纪楚意外的是,在安丘县算“优等生”的魏家镇,却推广的很不顺利。 因为魏家镇读书人,都在关注县试。 今年参加县试的三十多人里,十多个都是他们那的,当地所有人读书人都极为重视。 纪楚无奈,只好从衙门拨调几个识文断字的送到魏家镇。 既不能叫停县试,也不能不管当地百姓。 等到肥料规范使用推广成功,他还有一项大事要做。 推广油菜种植。 过年的一个月里,肥料的编写很重要,同时另一种农作物的种植手册,同样重要。 若是普通的县,他大可不用这样着急。 主要安丘县等不得。 还记得安丘县的情况吗。 指荒为田,为不存在的耕田,本地百姓要多交三倍的田税。 纪楚彻底接手本地账目,以及赵金川手里的真实数目之后,才知道虚实之间相差到底有多大。 衙门账册上,本地共有耕田三十一万亩。 而实际上,本地的耕地只在十六万亩。 安丘县百姓,一共要多交十五万亩的田税。 此事牵扯甚大,不能报到上面。 为了让本地百姓日子过得好些,他只能尽力抹平这些差距。 除了原本的耕地要精耕细作之外。 开真正的荒地,同样重要。 纪楚千挑万选,在其中选了油菜。 首先,油菜很适合当地种植,耐寒极强,再加上有很好的丰产性,生长周期短,栽培技术也简单。 而且不用怎么管,能收获多少是多少,能补一点亏空是一点。 所产的油脂既然可以售卖,也能家里自己吃。 重点是,这东西在生长初期,就是青菜。 所种的田地,不会当做耕田来算。 总之,先让安丘县百姓知道他所教的方法没错,让大家尝到学习农业技术的好处。 到时候更利于他推广大家一起种油菜。 金灿灿的油菜花,会给当地人带来财富的,会让更多人受益的。 10 第 10 章 第10章 纪楚还在修改油菜种植手册时,户房马书吏回来了。 他联系了几家卖耕牛的,又联系了卖农具的商贩,终于赶在二月前到了安丘县。 卖农具的还好说,衙门报了具体的数字,虽说价格压低了些,但买卖确定了,大家愿意过来。 卖耕牛的人户,却是好说歹说,只愿意赶来不到十头牛。 “他们都说,咱们县太穷了,就算是衙门也买不了多少牛,送过来挑挑拣拣,也买不了几头。”马书吏说的时候,还颇为尴尬。 纪楚哭笑不得。 人家说的倒是实情,想了想道:“十头牛健壮与否,健康与否?” “不算健壮,但绝对不是病牛。”马书吏道,“这点还是不敢坑骗咱们的。” 想到账上的银子,纪楚咬牙道:“都买下来吧,到时候租给百姓用。” 八头牛? 都买? 纪楚点头:“都买,二月二鞭春,正式交接,你们先做一些交接文书。” 说完又想了想道:“库房里还有几十匹绫罗绸缎,找个地方卖了去。” 抄家得来的东西,放也是放着,不如卖了银子,当做买牛的钱。 纪楚又道:“找个买主,库房里还有古玩器具,估个合适的价格,都出手了。” 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全都卖了去! 马书吏点头称是,又小声道:“大人,您不留几匹布吗,就算您不用,你家夫人呢?马上开春,都做新衣裳呢。” 纪楚似笑非笑看他,直接开口:“做我的主了?” 马书吏连忙讨饶。 “衙门公账的物件,就是衙门的。” 不过这事纪楚倒是记住了,他的俸银一发就给了娘子,让她给自己,还有侄子振儿做春衫。 纪楚又道:“还有李师爷的儿子,等到三月份,他应该要去县学读书,给他也做一身吧。” 衙门管吃管住,这些银子用来做衣裳刚刚好,纪楚还交代:“千万别给我做,我平日都穿官服,没那么多讲究。” 这是大实话,纪楚没有半点虚言。 不管家里的银子,还是衙门的银子,总觉得紧巴巴的。 让人意外的是,衙门查抄的古玩,倒是好卖得很,算是补了买农具的银钱。 不过这也能看出来,之前的人贪了到底多少。 衙门户房这边一个劲的买农具,买耕牛,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等大家知道,这些都用来春耕的时候,村民们欢呼雀跃。 学习肥料制作知识,县令还给他们准备了农具,实在是太好了。 新县令果然心系百姓啊。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安丘县似乎也多了活力。 纪楚深知油菜的事不能着急,想让大家慢慢消化之前的学习内容。 从农务里抽出身,纪楚终于有时间看向县试了。 附近几个县的县试,基本都在二月初到二月底,经过几轮的考试,最后选出五个人去曲夏州进行最终的考试。 能州试一过,便是秀才。 纪楚前去县学时,教谕说话还有些引言怪气:“大人终于有空过来了。” 纪楚只当没听到,他还是头一次来安丘县县学,跟他想象中不大一样。 这里的县学倒是宽敞明亮,位处县城中心,不仅位置好,地方也大,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 这样的县学,竟然只有二十几个学生,剩下都是秀才夫子等等,算起来也有十几个。 就算一对一辅导,也足够了? 事实上,那些秀才夫子只领禀粮,并不到职。 实际的教书先生也就一人。 剩下的学生也就是挂个名,还有其他老师。 古代县学分两种。 一种承担教学任务,并且担任县教育局的指责。 另一种只管后者。 看来本地就是后者了。 逛完县学,最后停在藏书阁,里面书籍不少,虽说都是市场上常见的,对很多贫家子弟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纪楚道:“不错,整齐有序。” 教谕有些自得:“不是下官自夸,这里是卑职一点点操持的,在附近几个县里,此地县学最佳。” 跟着的李师爷更为满意。 等到县试结束,他儿子李纹就会过来读书,是个好地方。 纪楚冷不丁却问:“那去年考中几个秀才。” 教谕脸色一僵,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去年并未考中。” “咱们安丘县基础差,也没办法。” 也就是说。 学校宽敞明亮,但没几个学生,也没几个老师,他们还不怎么来。 唯一的优点,就是好看,够大,图书馆够干净。 教谕似乎也觉得不妥当,赶紧道:“相信以纪大人的聪明才智,必然能带着县学越走越好。” “只要您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一定可行的,召集安丘县百姓好好读书,咱们县肯定可以出个秀才。” 话里话外,还是觉得纪县令忽视县学,不重视读书。 纪楚点头:“等稍稍稳定了,县学肯定要管的。” 真的?! 教谕有些好奇,纪大人会怎么管。 看他在农务上做得那样好,教育上,应当差不了? 可惜纪楚只去了县学一趟,一直等到学生们几轮考试,都没再过去。 县里不少人有些失望。 纪县令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真让人奇怪,为何他对帮扶科举,一点兴趣也没有? 李师爷也是同样的想法,踌躇几日,还是问出声。 纪楚道:“你可看了今年县学学生的名单?” “还有参加今年县试学生的名单。” 他没看啊,这些很重要吗。 纪楚继续道:“两份名单高度重合,并且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的出身在本地来说,都是极好的,在家都有自己的夫子,何必官府来帮扶。” 也就是说,他们家境好,有自己的私教。 这本就比其他人条件好了,现在要他拿出管农务的精力去管他们。 岂不是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不说教育资源平均,总不能全都堆到几个人身上吧。 李师爷看着这两份名单,纪楚又从案上抽出几分名册:“你再看看,连续五年县试人员名单,再比对一次。” 这一比对,让李师爷更为震惊。 几份名单,再次重合! 也就是说安丘县同一批人,拿着本县最顶尖的教育资源,生生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 而这名单里,基本没有贫寒人家。 安丘县所谓的县试,只为这一群人服务而已。 纪楚从后世而来,如何不知道读书教育的重要性。 但这读书也该是大家一起读,总不好只让有钱有势的读吧。 所以想要扶持县学,就要把这些混吃等死的人剔除,换真正勤学上进的人来。 如何换,怎么换,什么时候换。 这就不着急了。 “等今年县试州试结果出来。”纪楚道,“大概率还是一个都考不上秀才。” “到时候一起整治。” 李师爷只觉得这些名单烫手。 他也算时时跟着纪县令身边,怎么没发现,大人早就翻出县学的底细。 别说他了,作为纪楚随从的振儿,也是一脸茫然。 依靠几份名单,就能发现这样大的问题。 怪不得四叔对县学根本不上心,而是知道,如今稍微倾斜资源,那就倾斜到有钱有势的人头上。 纪楚把这些名单收起来,笑道:“县学的事,等五月州试结束之后再说。如今才二月中旬,时间还早。” 那时候他的油菜应该也种好了,有的是时间慢慢重整县学。 二月推广肥料使用。 三月租用农具开始翻耕,给冬小麦追肥。 四月,种油菜。 纪楚拿出精心雕琢的《油菜种植手册》。 有了前面的铺垫。 推广油菜,应该会顺利一些吧。 多出的十五万亩田地,就靠它了。 “先放出消息,县令准备推广种植油菜,不得占用现有耕田,只能在荒地上种。” “重点在于,油菜为蔬菜,不是耕田,不用按照耕田缴税。” 自己攒了那么多信用,此刻推出种植,希望能被大家接受。 重点是,他真的不会按照耕田来算。 可纪楚深知,安丘县的百姓实在怕了。 指荒为田这事,自己辗转反侧睡不着。 真真正正多交田税的农户,才是更睡不着。 即使他们不信自己,也是正常的。 纪楚安慰着自己,让差役们散布消息。 纪县令一推肥料,二推农具。 三推荒地耕种。 百姓们会信吗。 这次,不再指荒为田了。 而是指田为荒。 直到补足那十五万亩的亏空。 此刻的罗玉村等地。 有人拉着传话的差役道:“此话当真?真是纪县令,让我们开荒种油菜?” “不会开一亩地,报上三亩吧?” “又来?我不开,我家不开。” 一直沉默的乡勇弓春荣却道:“我家来开。” “我相信纪县令。” “他不会坑骗我们的。” 弓春荣之前就误会过纪县令。 不能再来一次了。 而且他隐隐觉得,纪县令不是那种人。 “我家种油菜,全听县令大人的!” 11 第 11 章 第11章 指荒为田这事,在安丘县算是不能说的秘密。 人人都知道这事,人人却不能提。 对于县里大户来说,都是个糟心事,何况是普通百姓。 去年多交三倍粮食,谁家都承受不住。 也就是纪县令名声好,这才没人过来骂街。 别说乡下农户,就算是县城里大户乡绅们,暗地里都在议论。 要说之前推广肥料制作,肥料使用,那都是好事。 以便宜价格租农具耕牛给农户,也是好事。 但让他们开荒? 就像农户们说的,如果开一亩地,给他们算两亩,那怎么办啊。 所有人内心都在拉扯。 一方面他们其实信任纪县令。 另一方面,又害怕旧事重演。 所以安丘县只有人少数人响应,大部分人都是默不作声的。 发下去的《油菜种植栽培技术》愿意学的也不多。 他们这里种油菜的本来就不多,还牵扯到荒地上。 纪楚知道,想要打消安丘县众人的顾虑,他必须做些什么。 说话间,今年春小麦的种子已经到了。 今年的种子基本都是上等粮种,卖给百姓们的价格,也近乎平价,绝对不从当中谋利。 等到各家买种子时,纪楚召集本地几个种田大户。 他们手中的田地不少,同时也是指荒为田的受害者之一。 年前他们前来拜会,还提过这些事。 提到粮种不够好,土地贫瘠,以及田税过重的问题。 纪楚看向他们,极为认真道:“年前大家说过这些事,如今也就剩下田税的事了。” 县令书房里,以纪县令为尊,下面坐着七八个大户。 听到这话,众人神色一惊。 他们年前只是随口抱怨几句啊,县令大人还当真了?! 这会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说粮种不好,那就以县令的名义,多买上等粮种。 说土地贫瘠,便推广肥料。 而且都成功了,甚至还增加了农具这一项。 “大人,实在为安丘县尽心尽力。”其中一户人家恭敬道。 可绝口不提自家去荒地种油菜的事。 纪楚却直接道:“你们说,本官为何着急推广油菜种植。” 为了填荒地亏空。 众人心里都有答案。 毕竟这东西,就是压在安丘县上的重担,随时会把大家压塌。 偏偏此事在边关十几个县都有存在,捅出去那就完蛋了。 可纪楚的回答,让大家脸色大变。 “为了防灾年。” “都说三年丰三年灾,今年看那大雪,应该也是丰年。” “但明年呢,后年呢,大后年呢。” “若有灾情,大户家能吃老本,普通百姓呢。”纪楚直言道,“到时候,本官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唯有一个办法。” 李师爷,范师爷,以及纪振都看过来。 什么办法啊。 “让大家接济。”纪楚笑着拱手,“到时候本官会亲自去诸位家中,请大家一起赈灾,一起开仓放粮。” 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 几个大户根本坐不住,有人拍桌子道:“纪县令,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是威胁,只是提前告知,本官会如何做。”纪楚似有所指,“至于本官能不能做到,大家心中有数。” 别说大户们震惊了。 就算纪楚身边的人,也没想到大人是这个办法。 本以为让他们过来,是好言相劝。 没想到直接给他们一个假设。 假设以后有灾了,假设百姓们没饭吃。 纪县令会怎么做。 他会命你们开仓放粮,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而这种可能性,大概率会发生。 还是那句话。 万一有灾呢。 灾情这事,又不是很罕见。 “如果能在天灾到来之前,尽力屯粮,丰富百姓们的粮仓,减少他们的负担,到时候就不会太麻烦诸位。”纪楚一锤定音。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把在座诸位的粮仓当成开放的了。 大户们你看我,我看你。 从对方眼中看出答案。 眼前这位县令,真的会这样做。 看他查抄赵家如何利落,到时候就会如何开他们的仓门。 要不然合起伙整他? 把他弄走? 但现在的纪县令还没做什么啊。 甚至带着他们努力提高粮食收成。 年前随口几句话,便深深记在心上。 “纪大人,您真的不会把种油菜的田,当做农田来算?” 有人试探问道。 纪楚好笑道:“本地的赋税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若再算作农田,那本地一人身上都要有十几亩地了。” 无论老幼妇孺,每人头上十几亩地,就算有力气的庄稼汉,都种不了这么大面积的地。 “这只是个额外的收入,补一补之前的。”纪楚说完硬话,此刻开始讲道理。 在座众人不得不听。 而且越听越有理。 纪楚道:“在荒地上种油菜,四月前后种上,九月便能收获,其中不用怎么管。” “不管多少收成,都是个添头。” “在田间还能放些蜂箱,一个是方便授粉,另一个是收集蜂蜜。” 大户们家里都有农田,认真听着纪县令讲解。 纪县令好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差手把手教导。 他是真的想帮大家减轻田税。 “油菜油菜,刚长出来的是菜,我怎么会当耕田记录。”纪楚道,“请大家放心,也给县里做个表率。” “你们先做了,才会有人跟着做。” “否则,荒年怎么办啊。” 荒年开仓放我们的粮呗。 大户们心里默念。 权衡利弊下,再想到纪县令的为人。 要不然种? 推广开了,本地人日子都好过。 重点是,不会被惦记自家粮仓啊。 他们正想着,罗玉村过来的数十乡勇聚在衙门门口,同门房道:“草民想要种油菜,兼养蜜蜂,只是这些东西从哪买,什么价格合适,县令大人可有指点?” 领头的弓春荣带着村里人,一定要做个表率。 他们信任纪县令。 即使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信。 他们这些人不是蠢不是笨。 只是想要有饭吃,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们必须相信纪大人! 纪楚走出衙门,看着身后的大户们,再看着眼前的乡勇。 他知道,种油菜的事,成了。 12 第 12 章 第12章 有县里大户,以及罗玉村众人的响应,其他四个村子商议过来,也同意种植油菜。 安丘县本地主要农作物,多为冬小麦,九月十月种植,次年五月左右收获。 其他时间,会种些豆类,牧草作为补充。 如果再有勤快点的,还会在房前屋后种上果树,耕出菜地,作为额外的收益。 现在二月下旬,眼看冬小麦长出来,除草施肥浇水之外,其他事情很少,正是开荒种油菜的好时候。 纪楚早早划了地方。 这些荒地,在官府账册上,一直都是农田。 如今终于要利用上了。 五个村加上县城,这次预计要种两万亩的油菜。 而且耕种所用的农具,都由官府免费提供,油菜种子要看各家的情况,能自己买的自己买,没有余钱的给衙门打欠条。 等事情真正开始做,大家才知道,纪县令早就准备万全之策,就等大家点头。 至于那本油菜种植栽培手册,更是详尽。 而且还说明了,本地为什么要推广大面积种油菜。 原因很简单,好种。 不用精耕细作,随便犁两遍,撒上种子就能活。 如果种其他主粮,那田地不可能这么随便。 种油菜就不用担心了。 利用好种好养活的油菜,先把土地开出来,别管好不好,至少多一份收入。 至于后面的精耕细作,则要等人手足够了再说。 众人从研究肥料,再研究油菜种植,逐渐习惯纪县令的做法。 他一开口,绝对不是胡乱建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找到本地最可行的方法。 其实油菜这东西,安丘县农户并不陌生。 有时候会在自家菜地撒一把种子,养一些当菜吃,如今菜够吃了,那就继续养,开出金黄的花朵,等油菜籽成熟,把菜籽拿去榨油。 但像这么规范种植,却是头一回见。 虽说肥料制作跟使用,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 可现在堪称详细的种植栽培技术,更是头一回见。 就像游戏一样。 人人都会玩,但玩的好不好,纯看技术水平。 一个新开的游戏。 有人直接上手玩,有人拿着游戏攻略来玩。 谁进步的更快,不言而喻。 等人手一本游戏攻略的时候,整个游戏水平都会大大提高。 这本栽培手册,目的就是提高所有人的油菜种植水平。 往日需要口口相传,相互印证的种植技术,一股脑都在上面。 首先是油菜的历史跟发展,接着写油菜的优缺点。 再接着详细说明春油菜,冬油菜不同的种植时间跟收获时间。 然后再按照不同的时间的农作物,详细说明不同阶段时候的模样。 发芽跟出苗期要怎么照顾。 苗期又需要做什么。 抽薹期有多长,这个时候的油菜状态如何等等。 开花期,角果成熟期又需要多久,适宜的温度是什么样的。 总之一句话。 如果这是游戏攻略,那一定会是论坛上最详尽的保姆级教程。 一些老农甚至道:“老夫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孩童,被手把手教学。” 任何学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估计都会笑出声。 太好了! 遇到手把手教学的师傅,你们就偷着乐吧! 以往的农书,大多言简意赅。 但大多需要种田的人,哪有时间精力学识去理解其中深意。 还是保姆级教程更好。 适合推广,适合学习。 原本还有抗拒心理的农户,逐渐换了想法。 学种地这事,反正不亏。 就算以后衙门变卦,他们也能偷偷种啊。 这么好的种植方法,不学实在可惜了。 眼看大家学习热情越来越高涨,纪楚明白,今年的两万亩油菜田,真的成了。 与此同时,安丘县的蜂农们也接到通知,今年要多加蜂箱,特别是在油菜田间,一定要多加。 如果授粉不充分,那会影响九月油菜籽的收获。 额外的蜂箱,也由官府提供,同样可以打欠条,等到蜂蜜售卖出去,再还债也不迟。 衙门上下从开年忙到三月中旬,按理说应该抱怨连连。 可谁让衙门每个月都给补银,就连伙食都有改善,说是县令夫人亲自管着,一日至少有一顿肉菜。 以前当差要从百姓手里抠钱,现在好好当差就好,谁也不是天生的恶人,多数人衣食充足,也不会可以去找麻烦。 再说了,现在谁要敢横行霸道,纪县令可不会留情面。 要说安丘县的计划井井有条,那也没错。 但这里面,却少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衙门里开会。 纪楚坐在最上面,后面站着纪振。 下面则是李师爷,范师爷。 以及管着钱谷的书吏马泰,还有户房谢觅。 马书吏先开口道:“魏家镇还是没有消息,说是他们对油菜种植不感兴趣,而且准备请一位极好的夫子来讲学,最近很忙。” 对种田不感兴趣。 只想科举。 纪楚点头:“县试成绩出来了?” “出来了,县试前五名可以参加州试,他们准备在三月中旬就启程。” “三个是县城出来的,两个是魏家镇的人。” 那就是说,请来的夫子,是为了明年的县试。 提前一年备考,确实用心了。 纪楚又问:“是魏镇长对油菜不感兴趣,还是当地农户不感兴趣?” “肯定是魏镇长。” “但我们推广肥料的时候绕过他,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那里到底是魏镇长的地盘,再绕过他,肯定会出问题。 纪楚笑着道:“别管了,推吧,咱们愿意教,百姓们愿意学,不能因为一个魏镇长就改变想法。” 手下称是。 可魏镇长那? 纪楚继续道:“放心,种田跟读书,两件事并不冲突。” 绕开魏镇长,那魏家镇的油菜种植,应该能继续下去。 只要今年的开荒能在两万五千亩左右,他在三年任期里,应该能大大缓解本地税收压力。 等到众人离开,纪楚要来县试试卷来看。 不仅是前五名,只要参加的人,卷子都被拿到书房里。 过来送茶的陶娘子并不识字,但她明显看的出来,这些字迹都不如相公。 纪楚边看边摇头,看到娘子后,想起之前的念头:“娘子,你想不想学字。” 她? 想啊。 陶娘子有些犹豫:“我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不会。” 择日不如撞日,纪楚找来启蒙书:“今日便学?” 陶娘子记性本来就好,学半个时辰,剩下的自己练习即可。 等纪楚再拿起试卷来看,只在里面抽出一张尚可的。 可这一张试卷的主人,却并未在去州试的名单里。 纪楚微微摇头,过来禀告事情的李师爷也道:“大人您说的没错,安丘县的县试并不是以学识取胜。” “找到这个学生,让他不要去其他地方考试。”纪楚道,“县学这样办下去,好学生都要跑了,谁还敢来考。” 这简直是恶性循环。 原本县学的教学资源就差,选拔机制也不好。 只在家境好的人里面,选学习好的。 不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 那家境差,学习好的呢? 又或者有天赋,但没有学习机会的呢? 别说出头了,机会都没有一点。 有天赋,或者学习好的人,只有两个出路。 不学了,或者去更公平的地方去。 果然,第二日李师爷过来回话。 说那个落榜的书生连夜收拾东西去外祖家了,准备明年在那边县试。 看来是被安丘县的县试选拔给吓跑了。 好学生走了,留下一群菜鸡互啄。 安丘县要是能出个考过州试,成为秀才的,那是怪事。 纪楚无语片刻,只好把目光投到油菜推广上。 昨日让人又去魏家镇,今日就有好消息。 魏家镇几家大户对此兴趣不大。 毕竟再怎么饿,都饿不到他们头上,大户们跟魏镇长想法一样,都想把精力放在子弟们科举上。 而且心里隐隐有些怨言,觉得以纪大人的能力,要是好好扶持本地科举,那才是对他们有利的事。 不过普通农户,则对学种油菜极为热情,甚至觉得他们学得慢了,会不会落后,会不会赶不上。 如果赶不上,那他们岂不是要种冬油菜,正好跟冬小麦重叠,到时候人力不足,只能错过一整年。 这种热情下,魏家镇的百姓,学得竟然最快。 一直到三月中旬,今年油菜种植大致数字出来了。 两万六千亩。 别管随随便便开荒的土地是不是农田,先多一份收入再说。 等到各家拿到油菜种子,心里怎么有点激动呢。 学了一个多月的种植技术,终于可以实践了! 路过的客商都觉得奇怪。 安丘县的农户们在干什么。 四月份在种什么呢,这地犁的也不好啊,是不是偷懒了,种什么都不成吧。 麦田旁边的空地上,粗粗翻耕的土地上,撒了油菜种子,只等着发芽出苗。 只要能减轻田税,他们不怕辛苦,也不怕劳作。 或许老天也知道安丘县百姓们的想法。 在各地陆陆续续种上油菜种子之后,天降好雨,滋润土地。 “果真是好雨知时节啊。” 有人感慨道:“今年多了油菜的收益,日子能好过些吧。” 纪楚站在雨上,眼里也充满期待。 此时,从乡下回来的谢书吏先说了另一个好消息,他兴奋道:“大人,你看到今年麦子的麦穗了吗,沉甸甸的。您给的那些肥料方法,真的太好了。” 13 第 13 章 第13章 四月份的安丘县,天气已经变暖。 去年九月十月种下的冬麦已经抽穗。 冬小麦要过冬,生长的时间更长,所以不管产量口感都比春小麦更高更好。 纪楚跟李师爷他们都是中原来的,他们家那边也种冬小麦,知道冬麦生长过程。 一般来说,会在年前种上,具体的时间,还要看当时的天气如何。 天冷的早,那就种的早,天冷的晚,那便再等等。 因为冬小麦种下之后,并不希望往上生长,需要利用冬日的严寒,种子往下扎根。 俗语说,麦无二旺,冬旺春不旺,说的就是这个。 如果冬天天气暖和,长得好了,那后劲就会不足,等到春天该长的时候不长,很影响抽穗。 这跟养花种果树一样。 想要开出更好看的花,结出更大的果,便要适当修剪枝叶,好让营养供给充分。 去年几场大雪下的好,一层层的雪如同被褥一样铺在麦地上,让地表保持温度跟湿润不说,还能在化雪最冷的时候杀死田间的虫卵。 不止如此,雪化成水时,还及时缓解了春日最常见的干旱。 都说种地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这可一点也没错。 稍微不注意,那一年都要白干。 在这基础上,开年之后,纪楚带着全县百姓一起科学制肥,在二月三月份,给麦子施肥得当,如今四月份已经看成效了。 什么样的田,配什么样的肥。 麦子不同的情况,追加不同的肥料。 虽说辨认起来麻烦了些,可这样的精耕细作,是会在田地上看出成果的。 纪楚听到谢书吏来报后,立刻跟着出城查看。 天气一暖和,麦子一日一个样。 今日过来一看,果然跟谢书吏说的相同。 沉甸甸的麦穗,实在是喜人啊。 只是麦穗便如此,等到收获的时候,只会让人更惊喜。 田间还有人惊叹道:“县令大人说肥料至少三次,翻耕时的基肥,下种子时的种肥,生长时的追肥。” “做好这三样,定能提高收成,这话不是不信,而不是知道如此有效。” “咱们这田地错过基肥种肥,只在年后按照县令大人说的方法,追了一次肥,都要把往年抽穗大啊。” 纪楚听到这话,都有点不好意思。 大家竟然把他书上的话,记得那样清楚。 这也是肥料使用手册写的通俗易懂,大家肯定能记住。 又听人道:“我家还种了春小麦,不仅用了上等种子,还用了肥料方法。” “等到八九月份,看看它的产量。” 周围人看向说话的农夫,忍不住道:“你要累死不成?冬小麦要种,春小麦也种,还开耕两亩油菜地,今年是想做甚?” “糊口啊。”这人大大咧咧道,“只要能喂饱全家,我不怕累。” 纪楚看着田地里的麦穗,再看向说话那人。 他的方法很重要。 当地百姓更为重要。 方法再好,每人去用,那也是废纸一张。 而田间农夫的勤劳,才是这麦穗不同的真正原因。 或许是他目光太过灼热,闲聊的众人瞥见田间的人,定睛一看,这是官府的差役吗? 放在往日,他们肯定是怕的,最近却大着胆子道:“可是官府的差爷?县令大人是不是又有文书宣读?”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他们想听纪县令的文书,肯定能给他们带来好东西! 纪楚听出话里的意思,笑着摇头:“暂时没有。” 这口音不对啊,不像本地的。 等大家走过来,看着中间的官员格外年轻,哪能不知道这是谁,连忙拜见。 “纪大人,下个月夏收,您可一定要来。” “我家第一拢麦子,想送给您。” “您看着麦穗,应该没辜负您的期望吧?” 眼看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纪楚笑着点头:“已经很好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能收获,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这也是大家的期盼! 同时大家也知道。 这有大半都是肥料的功劳。 用好肥料,就能事半功倍。 而这一切,都是纪大人带来的。 别看纪县令来了还不到半年时间,可他们已经完全信任他了。 不管是年前的冬日扶济,还是如今尽心尽力的肥料使用。 甚至帮着他们种油菜不算田地。 都实打实在帮着他们吃饱饭。 安丘县不少农户,一边看着沉甸甸的麦穗,一边伺候即将发芽的油菜,总觉得日子充满希望。 只要这些都收获了,那他们今年就不会挨饿了。 整个边关小县,都因为麦子抽穗抽得好,变的鲜活起来。 还有人唱起当地的农歌,仔细去听,都是期盼丰收的歌声。 农户们的高兴,跟县学里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偌大的县学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在认真读书了。 学不会,考不上,又有什么用。 收拾收拾回家再请夫子吧。 此刻在听到农人们纵声高歌,恨不得堵住耳朵。 真是耽误他们用功。 李师爷的儿子李纹来县学的时候,脚步都顿了下。 里面都是十五,二十的少年,青年人,为什么这般死气沉沉啊。 十四岁的李纹觉得进了这里,人都要没精神了。 不过他也有些昏昏欲睡,别看他爹李师爷是秀才,但他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所以来了安丘县之后,拖拖拉拉到现在,才愿意来县学读书。 等他进了学堂,不少人都看过来,明显知道他的来历。 “师爷的儿子,也来这里读书?” “县令都不管的地方,还有心腹要来啊。” 这两句话说的怪声怪气,但跟着的教谕竟然也不斥责。 看样子整个县学,对纪大人都有很大意见。 一下学,这话立刻到纪楚耳朵里。 别问为什么告状! 谁让他爹就是县令大人心腹啊! 这段时间安丘县的变化,谁都看在眼里,若这话传到农户耳朵里,估计会跟县学的人直接开骂。 纪县令也是你们能说的? 纪楚算着前去州试学生的路程,对李师爷儿子道:“别跟他们起冲突,再等等。” 李纹跟他爹李师爷,性子更像他娘李娘子,稍稍有些跳脱,他立刻答是,又嘿嘿一笑:“四叔,您还有什么后招啊,能不能提前说说。” “还不回去读书。”李师爷立刻赶人。 还攀关系喊四叔,真是没大没小。 这些日子,李师爷已经真心把纪县令称为大人,也真心敬佩他。 就安丘县这些事,换做他来,肯定不如纪楚的。 纪楚倒也不计较,笑着道:“等夏收之后就知道了。” 说着又问了最近的天气,眼看天逐渐炎热起来,距离夏收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进入五月,日子一天赶一天似的。 放眼望去,金黄的麦子看的人眼晕又欣喜。 别说其他人了,纪楚没事都要往郊外看一看,等到时机成熟,便能进行夏收。 要说种地离不开雨水。 可马上夏收的时候,又最怕雨水。 这段时间若是天降暴雨,那即将成熟的麦子恐怕会烂在地上,直接发霉发芽。 想要种好田可太难了。 播种的时候盼着天冷一点,麦苗长的慢一点。 过冬的时候,希望雪大一些,杀虫保温储水。 开春之后,既盼着下些雨,又盼着不要倒春寒。 好不容易熬到麦子即将成熟,此刻又盼着不要下雨,让大家收完麦子,晒完麦子再说。 稍有不慎,便会减产,便会有损失。 再严重些,等着挨饿吧。 这也是纪楚焦急的原因,种地太看老天爷的脾气了。 如今是丰收的,可以本地的田税来讲,稍微遇上灾年,日子便没法过。 天时好的时候,认真储粮,那样才能渡过未来的难关。 不过若真有老天爷,估计也要犯嘀咕,你们种个地,还要老子规规矩矩该下雪下雪该降温降温,一会要雨一会不要雨的。 但老天没有意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并不以人的想法运行,自然也不以人的期待运转。 他们这些渺小却有庞大的人类能做的,就是与天争,与地争,势必要在这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五月十六。 按照朝廷钦天监给的农时大致时间,以及当地安丘县农人的经验,长达半个月的夏收终于来来的。 用了新肥料培育的麦子,收获到底如何,就看夏收之后的称重了。 安丘县上下全都忙碌起来。 此刻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位,都在关注夏收的动向。 作为安丘县的主粮收割时间,夏收的产量,代表了接下来一年是借债度日,还是勉强吃饱,又或者比较幸运能有余粮。 一切,就看夏收的收成了。 纪楚都难免紧张。 主粮若稳,那一切都稳了。 主粮要是有问题,后面的计划都要推迟。 个个村子抢收的间隙,不停有人来报。 “罗玉村!罗三叔家收完麦子了!他家十二亩田,一共收获三千八百四十斤麦子,六千九百一十九斤秸秆!” 一亩地的平均收成,竟然在三百二十斤。 去年也是丰年,曲夏州均产在二百八十斤一亩地。 多了四十斤! 衙门众人深吸口气,眼里都闪过激动。 他们各家也种田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难免躁动,好想回家看看,自家田地收获情况啊。 纪大人给的肥料知识,果然有用! 第一年便如此,以后学的更精细了,产量肯定更高吧? “还是罗玉村,弓家二十七亩田,一共收获九千一百八十六斤!” 一亩地,产了三百四十斤! 比去年多了六十斤?! 别说衙门众人了。 消息传遍安丘县,整个县的百姓都沸腾。 六十斤粮食,便是一个人好几个月的口粮了! 今年的安丘县夏收,岂止单用丰收来形容?! 不少人还把目光看向夏麦跟油菜上。 那它们呢? 它们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14 第 14 章 第14章 安丘县上下喜报频频。 一城一镇五村的收成比之去年高了许多。 这让更多人对纪县令写下来的肥料推广敬佩不已。 用对肥料,用好肥料,对产量的加成也太大了。 纪楚看着报上来的产量,同样难掩高兴。 各地情况虽有不同,产量最高的一亩地能有三百六十斤,产量一般的也有二百七十斤。 实际的均产基本在三百四了。 这个产量放在后世,基本可以评为欠收,但在现在来看,已经非常好了。 甚至在风调雨顺的曲夏州内,安丘县的收成也尤为突出。 就连外乡人都知道,他们今年粮食收成不错。 但,真的不错吗? 纪楚挑挑眉,对此并未回答,只让手下人帮着收粮,一定要赶在下雨之前,把夏收好好收尾。 衙门上下齐心协力,都扑在夏收上。 无论走到哪,都能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粮食收成好,日子就好过。 到五月下旬,各家各户的粮食尽收仓内,衙门官田的粮食也差不多都收完了。 所有田产报上来,数字让人喜不自胜。 还处在兴奋当中的百姓们,稍微歇息几日,便又开始忙碌油菜地的事。 但油菜地根本不需要他们多照看,确实是极好种的。 这下更多百姓知道,纪大人都是计划好的。 先教他们怎么用肥料,增产主粮,又精挑细选可以简单种植的油菜,作为添头。 肉眼可见的。 只要今年一切顺利,那他们就算交了极重的田税,今年还是够吃够喝,不用担心冬日无粮怎么过日子了。 纪楚听着这些消息,只能稍稍叹气。 普通百姓所求的,真的不多。 不过今年到底交多少田税,还是要等曲夏州那边的消息。 他已经把安丘县夏收情况写成文书,递到上面去了。 写完之后,李师爷自然是最先看的人,他眼睛瞪得极大,半点没说出话。 怎么可以这么写啊! 但这么写,好像又没问题? 可要是上面查下来?会不会出问题。 纪楚却直接道:“不会的,只要大差不差,没人会管。” 再说了,有人比他还怕上面派人,就算觉得有异常,也会暗中阻止。 不管怎么样,等着曲夏州回复即可。 反正如今的安丘县,皆是一片和谐。 不少百姓少见地吃了几顿饱饭,只觉得日子快乐得很。 在这种气氛当中,从州城灰溜溜回来的一队人马,显得格格不入。 县学夫子跟差役回衙门交差,同纪楚禀告道:“纪大人,安丘县今年的五个学生,都没能过府试,愧对大人期望。” 赶来的县学教谕撇撇嘴。 纪县令什么时候对本地学子有期望了?还愧对?真不至于。 这个结果不出纪楚意料。 以本地学生的水平,过不了府试考不上秀才,十分正常。 至于那五个学生,先是落榜,又是赶了五六日的路,肉眼可见的垂头丧气。 其中一人,还是教谕的侄儿。 教谕眼见不忍,开口道:“纪县令,自您去年十一月到咱们安丘县,如今也有半年时间了。” “整个安丘县风调雨顺,田地丰收,都是您的功劳。” “只是,只是也不能厚此薄彼,忘了咱们县学啊。” “平临国先祖劝学名篇犹在眼前,便是您纪县令也是科举出身,为何如此不重视县学?” 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从去年三班六房分今年的预算,以及二月份县试那会,教谕就想说了,可那会觉得不妥,讲的也隐晦。 现在看着本地田地因县令指点变得极好,难免心有期待。 最重要的是,你也是科举出身啊! 真的不重视读书吗?! 天天就往庄稼地里跑,有什么用。 同时教谕心里也着急。 他所在的县,已经连着好几年没有出秀才了。 再这样下去,难道他一辈子就要在这? 当然了,也因为教谕早就发现,只要真有益百姓的,纪县令是会考虑的,这位所在的衙门并非一言堂。 “倘若安丘县本地科举起来,也是有益普通百姓的啊。” “那些辛苦种田的,只要家里出个秀才,便能免除家中一部分田税,岂不是美哉?” 纪楚看向教谕的时候,心道,劝人总算劝到关键了。 而前去赶考的书生,其中一人也在点头。 他家是魏家镇的,努力读书,就是为了让家里田税轻一些。 甚至本地很多人考秀才,就是为了免田税。 纪楚这才接话道:“教谕说得没错,本地科举若能好起来,确实有益百姓。” “当年我考中秀才之后,家里田税轻了不少,父母兄弟们都有所受益。”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歇息,容本官想想,安丘县的县学要如何整顿。” 当真?! 别说教谕了,夫子跟学生们皆是惊喜连连。 倘若纪县令出手,肯定没问题吧? 现在安丘县谁人不知纪县令的本事。 只有他做不做,没有他能不能。 等他们千恩万谢离开,李师爷才道:“大人?还不到时机吗?” “再等等。”纪楚道,“改革本地县学一事,必须他们自己提,若咱们贸然去动,肯定有人不服。” 本地县学的问题,不用过多赘述。 总结起来便是,生源少,教学质量不高。 皆因重要的位置,都在没能力的人手中。 想要动这些人,甚至比当初动前钱谷师爷还要难。 毕竟在县学任职读书的,必然是本地根基极稳的乡绅大户。 他们把持本地大量店铺税收,可以说是本地的主心骨。 其中以魏家镇为例,便知他们的势力。 动县学名额,就是动他们的利益。 所以想要改,必须由他们内部自己同意,甚至自己主动求着来改。 让纪楚意外的是,这些主动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五月最后一日,清晨太阳便火辣辣的,从魏家镇赶来的魏镇长等人,已经到了衙门门房,请求通传。 落榜的学生回来不到三日,他们便坐不住了。 魏镇长擦擦头上的汗,望着通传的人,只见纪县令身边的侄儿来迎,指了指里面,示意他们进门。 进门之前还听到路过的百姓在道:“今年收成真好啊,你家如何?” 魏镇长脸色说不上难不难看,就是有点怪。 他跟教谕碰头后,在对方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 但凡纪县令把精力放在县学上,他们本地的学生,都不至于一个也考不上。 魏家镇的魏镇长,以及本地大户过来,只有一个目的。 让纪县令重视起县学! 救救县学吧! 纪楚则正在询问油菜的情况,现在的油菜长出来了,但要注意浇水,以及旁边蜂箱的防晒等等。 看看对农田的重视。 再看看对读书的忽视。 差别太大了! 这不公平! 等他们絮絮叨叨说完,魏镇长跟教谕道:“听教谕说,您有意整顿咱们安丘县的县学,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纪楚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魏家镇不是要请夫子,那位有名望的夫子来了吗。” 没有! 人家觉得教不出来,去了隔壁县。 魏镇长还被当地的熟人笑话呢。 也是因为这样,他知道纪县令愿意整顿本地科举,所以亲自过来。 纪楚听他愤愤不平讲起这些事,最后努力压住气恼:“大人,您是有真本事的,就救救本地的学子们吧。” “只要能让本地科举起来,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话说到这份上,纪楚朝李师爷点点头。 一份县学的招生文书发到他们手中。 “但凡安丘县十二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学子,不拘身份,皆可前来应试。” “取成绩前七十入学,入学免学费,书本费,食宿费。” 魏镇长直接站起来,他是安建二十三年的举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纪县令准备重新给县学招生,只看成绩,不看家世。 而且入学免了费用,这分明是针对读不起书的人设的。 毕竟如今县学的学生们,谁用得着包食宿书本。 教谕同样惊愕,可他想了想又闭嘴了。 魏镇长却道:“纪大人,小人说的,是在现在的基础上改。” “如何改?”纪楚不再拐弯抹角,“安丘县连着几年,都是同一批人县试,同一批人府试,然后呢?” “可能考中?” 纪楚毫不留情:“每年矮子里拔将军,拔出来也是个矮子。” “倘若愿意在本地做个矮个将军就罢了,但是他们要去州城跟那些真正有才学的竞争,便不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说白了,如今安丘县的学生天天菜鸡互啄,啄出来也是个菜鸡。 但你菜,其他地方的人可不菜。 大家一起去州城考试,能过关才怪了。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在安丘县当个有名无实的第一,还是真真正正地考中秀才? 目的是后者的话,就要换人来考。 魏镇长等人何尝不知。 可,可若加入更多学生,他们的子弟们别说考中秀才了,便是去县试的资格,可能就没了啊。 纪县令要让贫家子弟来取代他们子侄的位置? 恐怕不妥。 可纪楚下一句话,却让他们意识重新思考。 纪楚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人,更不是给自己竖起一群敌人。 他想要的是双方合作,达成共赢。 “天下之祸,不生于逆而生于顺。”纪楚道,“他们如今的水平,会不会就因为太顺了。” “整天跟一群庸才读书,便是天才跟庸才待久了,那也会变得平庸。” “倘若有竞争,有追赶,便是庸才都会往前跑一跑。” “要本官说,就该招一批贫而好学,穷且益坚的子弟过来,让如今的学生好好奋进,吃吃苦头。” “毕竟以他们的资质,只要被追赶着好好学,一定有所进益。” “当年孟母三迁,不就是为了让圣人有一个好的读书环境。” “作为学生家长,你们难道就不想让他们吃吃奋进的苦,有些竞争精神?” 倘若这话说给学生们听,此刻都要跳起来骂人了。 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吃读书的苦! 但听这些话的,是学生家长。 是啊,如今学生成绩不好,都是环境的原因。 找一些贫家子弟过来竞争,肯定能激起他们的动力。 魏镇长联想到当年在私塾读书的场景。 倘若学习氛围浓厚,便是最差的书生都能多看几页书。 倘若氛围散漫,最好的学生都想打盹。 那他想招穷学生,是为了做伴读?激起其他人奋进? 只怕也不是。 纪县令就是想招穷学生,顺便激起其他富家子弟的斗志而已。 单讲前者,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反对。 加了后面的原因,学生家长们反而想点头了。 他们最是知道,那些好不容易有读书机会的人,读书的时候会多奋进。 有他们在身边,自家孩子就能学好。 纪楚笑眯眯看向教谕,又道:“教谕你说呢?” 教谕肯定想招穷学生啊,穷学生读书奋进,考中概率更大。 但,但免食宿免书本? 费用从哪里来? 衙门有那么多钱吗。 衙门自然没有。 纪楚把目光看向心动了的魏镇长,以及魏家镇的大户身上。 想要有好“陪读”,那就捐点钱吧,这不过分吧? 纪楚又道:“倘若费用能解决,本官也可以抽出更多精力扶持县学。” 说着,纪楚让李师爷再拿出一张作息表以及县学学规。 “若是能按照这上面的来做,各家的子侄,何愁考不上秀才。” “即便再进一步,也是可行的。” 看着堪称恐怖的作息表跟学规,在座的家长们面面相觑。 这,这太好了啊! 就按这么办! 他们立刻捐钱! 不愧是纪县令,就是有办法。 纪楚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道,本地悠闲的富家子弟们,对不起了,提前两千年让你们感受衡水黄冈模式。 至于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但他相信,对那些真正的贫苦人家来说,却一定能学成。 谁是谁的陪读,还不一定呢。 等“家长”们从衙门出来,个个神清气爽。 安丘县的学生们,你们有福了! 县学招生,很快就要开始了! 就在考试招生信息发下去之后,曲夏州的文书终于送到衙门。 今年安丘县的田税要交多少,就在这张薄薄的纸张里。 去年均产二百八十斤,每亩地交一百六十八斤。 那今年呢。 比如年收成高上那么多,又要交多少粮食。 原本处在兴奋中的安丘县百姓,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纪楚却笑着打开文书,上面赫然写满上司的不悦。 上面大批特批。 曲夏州各地皆是丰收,均产在二百九十左右。 为何你安丘县只有二百五十斤! 比去年收成,以及曲夏州其他地方亩产少那么多! 总之又说了一通,定下安丘县按照二百六十斤亩产来交今年夏税,让他们必须按时送到! 李师爷对此早就明了。 谢书吏却一头雾水。 他们安丘县的均产不是三百四吗。 怎么就二百五了。 纪楚看着案上一连串数据。 数据这东西,换个算法,不就不一样了。 他既不图虚名,也不要好看,自然怎么有利怎么算。 既然收税要按照账册上三十一万亩田地来收。 那他算均产的时候,肯定也要用虚田数字来算。 总共就那么多粮食,除以虚田之后,均产肯定少了啊。 这么算起来,其实他还多报了呢。 放到后代,肯定会有人说这是统计学的魅力时刻。 可用到这里,却是能救命的。 而且不管谁来查,都绝对差不多一丝一毫的问题。 再说了,以本地的情况,上面敢派人来查吗? 最重要的是,让纪楚收六成田税,跟杀了他区别不大。 谢书吏还是算不明白。 李师爷拍拍他肩膀:“总之,今年收三成田税,足够今年的夏税总额了。” 三成?! 比去年少了整整一半! 真的可以吗?! 这到底怎么做到的,求县令大人教我! 15 第 15 章 第15章 谢书吏作为安丘县本地人,听到田税数字后,面露惊喜。 他跟农户们打交道极多,自然知道,只交三成田税,他们会有多高兴。 可他打开上司发下来的文书,脸色大变。 这,这上面分明都是责问。 等马书吏,范师爷赶来时,脸色同样难看。 他们都是听说上面给的田税数额下来了,急忙跑来看,谁料看到的文书竟然是这样的。 曲夏州户司责问。 今年曲夏州其他县,夏麦均产基本在二百九十斤,为何你们安丘县只有二百五十斤。 是不是你这个新县令玩忽职守,不劝农耕。 总之一句话,产量太低了!要注意! 户司还让他认真做事,去年他刚来,没有年底考核,今年却是逃不过的。 “不对啊,咱们安丘县今年大丰收,均产应该在三百四左右,为何上面说二百五十斤?”马书吏问道。 他一向圆滑,否则当初不会率先投靠新县令。 此刻他都当面发出疑问,何况其他人。 纪楚看看现场众人,李师爷跟侄儿纪振不用讲,都是自己左右手。 再看范师爷,谢书吏,马书吏,则是安丘县本地人,如今也为自己所用,那就不用瞒着了。 “如果按照往年的方式报均产,那咱们县账册上的三十一万亩田地,应该交多少田税。” 账册上,三十一万田地。 众人眼神飘忽。 看来这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按照往年来算。 三十一万亩田,均产三百四,那应该交三千一百六十二万斤粮。 纪楚写出这个数字,又写下另一个数字:“按照本地十六万亩实际耕田来算,亩产三百四十斤,实际产量是这个数。” 五千四百四十万斤粮。 用十六万亩田地产的粮,去交三十一万亩田地的税。 本地税赋不重才奇怪了。 实际产的粮要拿去六成,才够填补虚田的亏空。 “所以我把均产分在荒地上了。”纪楚还有些遗憾,“其实本来想写均产一百七的,可这个数字定然会被追查,所以才写了个二百五。” 毕竟去年均产都有二百八。 即使报上去二百五十斤,其实也有些低了,上头竟然让他们按照二百六来交。 众人明白过来。 按照二百六均产算,那今年安丘县所交田税,应该就是两千四百一十八万斤。 比上面所说的,可以少交七百四十四万斤粮。 安丘县总共不到三万人,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每人少交二百六十斤粮。 这数字着实不少了。 但即使这样,今年本地要交的田税,也占了实际产粮的四五成。 基本上你家产粮一百斤,就要给朝廷四十五斤。 这对纪楚来说,自然觉得赋税过重。 所以他在账目上修修改改,把一部分冬麦田地改为春麦田,把这部分的田税挪到秋天再说。 这也是上司对纪楚不满的原因。 其他地方都在丰收,就你家减产。 其他地方田地都在增加,就你所管的县田地空置。 总的算下来,你们安丘县夏收只能交一千五百万斤左右的税,还差五百万斤的粮要等到秋天才能给? 这合适吗? 只看这些账目文书,真要以为纪县令新官上任,能力不行。 可在场众人,谁不知道纪县令做了多少事,谁不知道今年的安丘县真是均产比曲夏州其他地方高出五十斤。 之前那段时间,纪楚忙的就是这个。 感觉跟女娲补天没什么区别了。 谁让本地的虚田实在太离谱。 如果说之前本地官员既要又要。 既要开荒数字好看,又要均产漂亮。 每年都拿出最好的成绩给上司增光。 那纪楚就是什么也不要。 不要额外的开荒数字,也不要漂亮的均产。 明明他们安丘县今年的均产,是在三百四十斤,可他硬是把自己的政绩往下压,写了个二百五在上面。 倘若这均产报上去,纪县令今年的考核,绝对为上上等。 这对他以后调任升迁,都有好处。 可他压了自己的政绩不说,甚至还压了一部分夏收田税,挪到秋天再说。 大家都知道,这是分摊本地百姓的压力,并且准备从油菜上收取。 毕竟以油菜地如今的景象,等到秋日,那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对百姓是好了。 对他来说,却是大大的祸事。 上司在文书里说的话,可是毫不客气,就差直接说纪楚这个举人县令无能了。 更让他们不安的,还有后面一句话。 今年的考核。 “您年底的考核怎么办。”谢书吏忍不住道。 提到考核,范师爷也反应过来:“是啊,曲夏州其他地方,今年均产都在二百九十斤,咱们报上去的却只有二百五,还要压一部分夏税,您今年考核,肯定会出问题。” 现在六月初,考核就在九月十月,眼看就要到了啊。 三年的县令,三年的考核,少一个上上,便少一个挪动的机会。 再说了,纪县令只是举人,能升迁的机会更少。 不是他们看不起举人,是担心他啊。 纪楚见他们几个人表情不一,忍不住笑着问道:“本官舍去一个上上考核,当地百姓每人少交二百六十斤粮。” “你们觉得不值?” 这,这是值得的。 即使他们在衙门当官吏,跟普通百姓身份已经有所不同。 那也知道,少交那么多粮,对当地人来说,是救命的事。 可之前哪有人愿意这么做。 纪楚忍不住摇头:“别这副表情了,倘若本官舍去一个上上,此生便无进益的机会,那说明我的能力也就那样。” “等本地账目平了,咱们再讲出风头的事。” 他自己做的选择,绝对不会后悔。 一个所谓的上上,一个上司的评价,影响不了他的想法,更影响不了他的行为。 跟所谓荣誉前途比,让安丘县百姓吃上饭,才更为紧要。 他出生在一个人人可以当人的时空。 难道因为一朝穿越,就要理所应当视他们如草芥。 纪楚觉得他做不到,他并不是全然无私的人,但真的做不到把百姓辛辛苦苦种的粮收走大半。 “好了,现在上面的田税数额已经出来,要去夏收了。”纪楚叹口气。 按照上面给的总数额,均摊在实际的田地上,纪楚给出数字,让范师爷带人征粮。 今年的夏税要交了。 每亩地征收一百零二斤粮,折银三百五十文。 可以交粮,也可以交银钱。 范师爷得令,立刻差人去办。 每年征粮可是大事。 衙门上下都要忙碌。 今年田税减少那么多,应该很好收! 毕竟去年一亩地产粮二百八十斤,就要收一百六十八斤的粮。 今年均产在三百四,只收一百零二斤。 真是太划算了! 等众人离开,纪楚才深吸口气,回到后宅时候还有些叹气。 面对其他人的欢喜,纪楚并不高兴。 三百四十斤,收一百零二斤。 这哪里划算了。 甚至有一部分税收,被他强行挪后,这才有了如今的数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如此乐观的人,都有点笑不出来。 “相公?”陶乐薇放下手里的笔,疑惑道,“相公你怎么了?” 平时他都是笑模样,今日有些不同。 养在院子里的小狼崽也凑过来,它之前伤得重,如今过去半年了,个头也没长太多,凑在两人身边转来转去。 纪楚被娘子,小狼崽喊地回了神,这才道:“在想夏收的事。” “今年夏收不是很好吗。”陶乐薇边说,便从厨房拿来新买的蜂蜜,“我听当地人说,这是他们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 纪楚听她继续说道:“还说今年就算交二百斤粮,自家也能留一百多,比往年好多了,日子就能过下去。” “交多少?”纪楚惊愕。 二百多啊。 对于每年交田税,农户们之间自然有讨论。 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自然知道收成越好,交得越多。 按照往年的情况,今年一亩地应该要交二百斤上下。 去年均产二百八,交了一百六十八,能得一百一十斤。 今年都说均产在三百四五左右,交个二百斤,也有一百四呢。 再说了,还有长得极好的油菜。 等九月份油菜籽一卖,他们过冬的钱都有了。 陶乐薇认真道:“有你这样的好官,他们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你看,本地新产的蜂蜜,我去买的时候,他们还说油菜田间的蜂蜜,都能带来额外的收入。” 平日里陶氏话不多,今日也是看纪楚神色不对,这才努力找话题。 纪楚看向自己的娘子,给她拢了拢头发,心中郁闷之气少了些,忍不住道:“这样他们就满足了吗。” “每年辛苦种粮,大部分不是自己的。” 陶乐薇有些不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啊,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道:“日子都是这么过的,有吃的有喝的,没有大灾大难,都能过下去。” “再难的难关,都能过。” 纪楚这才笑了,这会笑得很轻松,连黑色的瞳孔都带了放松。 是了。 都能过。 再难的难关,都可以过去。 他何必再去忧愁,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纪楚喝下蜂蜜水,这才道:“今年夏税不是二百斤。” “是一百零三斤。” 农家出身的陶乐薇震惊多于惊喜,随后才有些二十岁女孩子的模样,高兴道:“这,这本地百姓,肯定会很高兴的。” 比想象中,少了一倍的田税呢! 今年的粮仓,或许都不至于空置呢。 纪楚看着娘子高兴,只觉得烦恼尽消,摸摸旁边的狼崽脑袋。 还会更少的,一定会的。 此刻的乡野田间。 好消息插了翅膀一样飞到安丘县各家。 如此丰收之年,税收比去年还要低! 不是猜测中的二百斤。 是一百零三斤! 少了一倍! 他们今年,好像可以吃饱饭了。 可以吃自己种的粮食了。 16 第 16 章 第16章 安建三十一年,六月初。 安丘县负责征税的范师爷带着差役在各村收粮。 按照纪县令给的账册去收即可。 这事范师爷是做惯了的。 在此地当了十几年的刑名师爷,还能不懂这个。 但这是头一回收粮收的那样顺利。 各家各户跟之前比,几乎抢着纳粮。 也不是他们真的心甘情愿把粮食给出去,而是生怕突然有什么变数。 一亩地只收三成的粮。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啊。 也就一些年纪稍大的农户,遥想四五十年前,好像本地有过两成粮税。 其他时候,那可是一年比一年重。 “纪县令心慈,帮咱们提高收成,还帮咱们减轻田税,真是个好官啊。” “快交吧,如果以后朝廷令改了,也改不到咱们头上。” “对,赶紧交。” 安丘县各地,在六月中旬,就把该交的田税全部交齐,心里别提多美了。 怎么感觉,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呢。 炎炎夏日,心里却格外舒爽,不用担心明日吃什么,甚至不用担心秋天冬天吃什么。 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更是高兴。 他们并未像大多数人一样去休息,而是继续在田间忙碌。 罗玉村的罗三叔家里还种了春麦,他们家还能再收一季。 虽说春麦收成不如冬麦好,那也是粮食。 按照三成田税来看,他家今年剩下的粮,足够全家十几口全都吃饱! 如果再加上生长旺盛的油菜地,明年说不定能给家里添置一头牛! 这日子,想想就有盼头。 即便如此,罗三叔还是觉得遗憾。 因为他家只顾着种田,没有学隔壁弓家小子养蜂。 如果能分出一房人出来养蜂,那现在家里都有蜂蜜吃了,不用拿捕来的野兔去换蜂蜜糖。 弓家在油菜田里面放的蜂箱,攒了不知多少糖。 毕竟现在那么大片的油菜地,蜜蜂们也忙啊,听说每日都要去割蜂糖。 虽说如今蜂糖产量高了,大家也卖不出去,可放在自家吃那也是可行的。 谁会不喜欢吃糖呢。 有人劝道:“养蜂也不容易,特别累。你家种两季麦子,又种油菜,还带着几兄弟出去猎野兔,砍柴火,已经够累的了,稍稍歇歇吧。” “不趁着丰年好好攒家底,等以后怎么办?”罗三叔瞪眼道,“跟饿着相比,累算什么。” 他家重孙女刚出生没几日,以后多一口人吃饭,要好好攒粮食的。 说话间,衙门来的差役登记他家孙女的信息。 两岁的幼儿年底会有扶济发放,必须登记在册。 罗玉村如此,其他各村,乃至魏家镇,县城的百姓,都是这样。 即使是本地大户,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衙门倒是对他们有要求,那就是各家佃户的租子要少一些。 今年田税不重,那他们的租子若还如往年,官府会来追究。 有人暗骂纪县令事多的同时,也明白纪县令为何这样做。 还不是为了当地百姓。 作为本地人,即使嘴上骂,心里倒是佩服这个外来的县令大人。 各家全都应下来,同时还盼着纪县令忙完夏税的事,把整顿县学提上日程。 这事确实要紧,纪楚看完夏税的账册之后,便着手准备县学的事。 教谕现在每天美滋滋的,只要县令大人记挂着县学,那一定没问题。 为什么? 看看现在的安丘县啊。 今年收成高,田税却低,县令还带着大家种田养蜂。 哪件事做得不漂亮? 田税这么难的事,都能给他做成了,何况其他。 再者,县学的规划已经出来,他现在忙着跟魏家镇镇长合作,把今年招生需要的费用,以及后续款项算出来。 有了具体数字,再由县里大户们捐钱。 等银钱到账,今年的招生就要开始了。 他去年那会,还埋怨纪大人不给县学拨款,原来在这等着呢。 不愧是纪大人,就是有办法。 所以教谕听到纪县令召他,立刻带着算好的账目去了衙门。 纪楚刚站起来活动,就看到教谕小跑着过来,干脆站着看县学预算。 县学预计招生七十。 包吃包住包课本包笔墨。 一年下来,开支可不少。 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教谕还觉得自己罗列的没问题,开口道:“一日三餐每人每天大约二十文,纸张笔墨十文钱,再加上四书五经十五两银子,四季衣服被褥五两。” 总之一连串下来,一个学生一年需要八十六两左右, 七十个学生,就是六千两,再加上其他杂费,基本在八千两了。 供养学生读书,花费本就巨大,教谕觉得,他还是往低了算的。 纪楚翻完账本,笑着道:“想来教谕家境不错。” 官帽底下无穷汉。 更别说教谕还是举人,家境自然可以。 只是当年朝中职位空缺不多,他才当了个教谕。 这点运气没有纪楚好,正好赶上朝中查贪墨,空缺不少位置。 教谕点头:“我家在曲夏州州城有些祖产。” 像他这种情况,只要县学出几个秀才,家里便能把他弄到州城做个小官。 可惜这安丘县情况太差,所以一直没能挪动。 教谕期盼地看着纪县令。 他能不能升迁,就看纪大人的了。 即使都是举人,教谕也知道,眼前这年轻的县令,比他厉害多了。 纪楚却回了案前,直接把几项开支砍掉。 不是纪楚心狠。 而是教谕的条件放出去,势必会有家境尚可的学生过来。 到时候挤压的,是真正贫苦学生的机会。 这不是现代,不是顾及温饱之后,可以追求舒适性了。 跟去年的旧冬衣一样。 东西如果太好,会被不需要的人强行占有。 东西如果一般,反而能发到最需要的人手中。 砍过之后,教谕忍不住道:“那如今县学的学生,恐怕接受不了,八个人一间房,他们这辈子都没住过啊。” “不想住就回家住,又不是强制的。”纪楚道,“八千两的预算,别说大户们不会捐,我也不会给的。” 最后,纪楚又添了一条。 奖学金。 共分三等,一等一人,二等三人,三等五人。 每年两次大考,按照大考排名发奖学金,从笔墨纸砚到银钱衣食,不一而等。 等砍过的费用算下来,其实一个学生的费用也在二十两,毕竟还有夫子们的月钱,雇厨子的费用等等。 纪楚强调,县学的夫子们也要重新招,重新安排。 这部分费用也不低。 即使如此,最后所需的银钱,也远远低于八千两银子。 教谕眉头拧的根本松不开。 这样的费用,真的够用吗? 纪楚却点头:“绝对够了。” “还有,把县学空出一部分出来,我另有他用。” 什么用处? 纪楚指了指县里养蜂的文书。 今年县里多了不少蜂农,但真正会养蜂的却不多。 他准备找人教本县人科学养蜂,以后油菜花田会越来越多,连带的蜂箱肯定要增加。 空出来的县学学堂,要用来做职业培训。 教谕想说,读书是圣贤事,怎么还给蜂农腾地方。 但又想到纪县令的能力,知道自己老老实实听话就好,只好点头应下。 再看县学一年所需费用,大概在两千三百两,这甚至还囊括了给蜂农的教学费用。 不愧是农户出身的县令。 怎么这样节省啊。 就这点钱,大户们拿的肯定爽快。 纪楚那边却开口道:“向县里大户要钱的时候,以你的单子为准。” 什么意思??? 他的单子,是一年八千两预算啊。 多出的部分? 难道是,送到纪县令家中? 纪楚看他一眼,无奈道:“自然充作明年的费用。” “今年他们愿意给,明年就不一定了,还不趁着机会多要点。” 薅大户羊毛,他可绝不手软。 虽说一年有一年的账目,但能多要就先多要。 因为他有预感。 不用一年的时间,这些大户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陪读。 他们出的银子,除了给穷学生们当束脩,甚至给蜂农们学技术之外,并无他用。 到时候怎么要薅他们羊毛。 要他说,教谕就是太实诚了。 等教谕出了衙门大门,回到县学里,叹气道:“要跟纪县令学的,还有很多啊。” 这种坑有钱人银子的事,教谕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而且他跟县令已经有了天然的默契。 纪大人想要给贫家子弟一个机会。 他想要县里出几个秀才好升官。 两人目的不一样,但做事的过程却是一致的。 所以他会尽心尽力做好县令吩咐的事。 这么想着,教谕挠挠头。 当初纪大人同县里大户乡绅们商议免费招生时,用的是不是就这一招? 他们这些人好像全都被说服了。 还心甘情愿好好做事。 甚至不只是他们。 衙门上下,乃至魏家镇的魏镇长同样如此。 纪县令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相信他,并且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教谕还在分析纪楚的用意。 安丘县其他人,则在认真听纪大人新发的三条公文。 第一条,县学招募四书五经夫子,秀才以上功名的,可以前往县里报名,参加考试跟面试,择优录取。 这部分针对是县里有功名的读书人。 秀才们摩拳擦掌,赶紧拿起书本研读,要是能去县学当夫子,不枉读书这么多年。 考试时间在六月底,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说这一条公文,受益的人还比较少。 那第二条公文,面对的范围就更广了。 但凡安丘县百姓,十二到二十五岁的学子,都可前往县学报名考试,取前七十名,可以去县学读书,包吃包住等等。 这个考试的时间,则在十月份,到时候秋收都过了,大家都有时间去考试。 而第三条,更加不同。 县令大人招募蜂农夫子。 县里懂养蜂的,可以前去报名。 养蜂? 还能当夫子? 那招了养蜂的夫子,是不是还会教他们如何养蜜蜂啊? 纪县令,好像又在给他们找挣粮食的门路了! 17 第 17 章 第17章 六月份的安丘县,日头正晒,县里却出现不少人,不少人都穿着青衿,看着有些不同。 他们正是从乡下镇里赶来的夫子,准备去县学考试。 这些人里,最年轻的也有三四十岁,以前多是在村里教教孩子们,又或者当个账房。 其他时候,识字并无他用。 现在县学招夫子,他们立刻过来报名。 放在以前还会说一句,县学肯定只招自己人,根本不会要他们这些没关系没门路的秀才们。 但现在不用说就知道,有纪县令坐镇,肯定要真才实学的。 到了县里之后,更加肯定。 因为这次招生直接分科目,主要招四书夫子,分四门考试,一个夫子最多报考两门。 所以只要专精一门,就有机会去县学教书。 看这样子,明显要整顿县学的。 夫子们有夫子的考试。 学生们还有学生们的考试。 整个安丘县识字的人都被调动起来,各有各的事情做。 对普通百姓来说,一个是在思索,要不要送自家孩子读书,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 另一个是,要不要去学养蜂。 前者或许还有顾虑,但对于后者,基本上不多思考,只要家里有人能空出来,一定会送个出来。 学养蜂,家里还能多个收入,多好啊。 还是那句话,就算不能卖钱,也能当家里的储备粮。 这样的气氛,让军营过来的几个人十分不适应。 每年夏收过后,都是边关各县最惨淡的时候。 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大半都要当作田税,哪家不是看着为数不多的余粮愁云惨淡。 往年的安丘县也不例外。 但今年,竟然如此不同。 “难不成,安丘县真的来了个好官?” “去年冬日扶济,只当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看来,竟然是真厉害的。” 不仅厉害,还为百姓考虑。 不过想到他们要做的事,还是装作强硬,一会好谈条件。 但出乎他们意料是,听到他们说明来意,门房处立刻道:“那来衙门干什么,去县学啊,具体要求都在县学里。” 军汉们互相看看:“军户的学生也招。” “招啊,县令大人说了,只看成绩,不看其他。”门房还道,“只要是安丘县的人都能来考。” 太好了。 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就怕自家被拒绝。 还好有弟兄们多问几句。 就算是这样,大家还是结伴来打听。 原本以为需要费口舌的事,竟然被轻松解决了。 再走到安丘县街道上,他们的心情就跟其他安丘县百姓一样了。 家里有饭吃,孩子们有书读。 日子真有盼头啊。 纪县令确实是个好官。 回军营的时候,他们还买了些蜂蜜回去。 安丘县蜂蜜很便宜,买回去给兄弟们甜甜嘴。 此时的纪县令正在为夏税收尾。 今年夏天收上来田税为一千六百四十八万斤粮,折银五万六千两、 纪楚尽量交银子过去,剩下的粮食作为本地储粮。 而本地的粮仓刚刚修缮好,最后再检查一遍。 等夏税忙完,也就能松口气。 他今年本就少交了田税,速度如果再慢一点,那今年的考核是真的不要再想了。 等夏税封箱,负责运送税银的范师爷,以及跟随的马书吏整装待发。 马书吏颇有些激动。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交给他了。 同时,他还有其他任务。 那就是在州城多采买些纸张笔墨回来,给县学用。 不仅如此,还要把他们安丘县的蜂蜜带过去,最好能找找卖家。 还有一些采买的物资,全都需要他们运回来。 纪县令如此信任他,他肯定会尽心去办的! 看着运送夏税的队伍离开,夏税的事,终于搞定了! 纪楚把目光转到县学。 还有不到十日,就是夫子们的考核,他到时候也要参与,这让他有点头疼。 虽说有原身的记忆,但记忆跟自己会,那还是两回事啊。 让他看看别人的文章尚可,若自己评价一二,估计要犯愁。 所以在夫子们考核之前,纪楚在书房埋头读书,好在原身功底扎实,他读起来并不费劲。 甚至因为有原身的功底,加上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反而更能融会贯通,甚至中西结合。 纪楚不仅自己学,还带着妻子乐薇跟侄儿纪振一起学。 一时间,安丘县上下都在学习! 为了考试! 他们冲了! 本应该闲下来的夏日,安丘县一连串的考试接踵而至。 六月底,三十多个秀才夫子过来考试,先笔试再面试。 终于站到县令大人面前。 纪楚跟教谕精挑细选,选出十二个四书夫子,五经出众的还没找到,只好暂时搁置。 还好如今考秀才,精通四书即可。 老师有了,接下来就是招生。 让大家意外的是,招生报名刚刚开始,雪花般的报名表纷至沓来。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这些报名的学生里,不乏天赋好学问好的。 说好的安丘县很穷,读书风气不盛呢? 平日也没见到那么多读书人啊。 等细细看过报名表之后才知道,原来许多学生在外地读书,听说自家县学有这样好的条件,便说什么都要赶回来。 免费读书,免费吃住。 还有这种好事? 再说安丘县现在的情况,别人不知道,自家人还不知道吗。 有纪县令在,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这让教谕惊喜得根本说不出话。 这,这么多读过书的? 还有五经都学过的。 看这上面的字,怎么看怎么好啊。 他之前总觉得,安丘县地方穷,学生质量也差。 只能从家境好的学生里面挑。 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多天赋极好的? 报名刚开始半个月,就有一百多人了??? 等会,纪县令不会早就猜到了吧。 所以他在五月份散出消息,但是要等到十月份再考。 目的就是让更多本地人知道,让更多人回来读书? 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批好学生。 所以当地不是没有人才,也不是没有读书好的贫家子弟。 只是之前根本没机会让他们露头。 但凡给些机会,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出来。 都说千里马易得,而伯乐难寻。 原来是真的。 若没有纪县令重振县学,根本吸引不了那么多学生回来。 教谕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优秀的学生,明年考秀才的时候,咱们县或许有指望?” 纪楚道:“有好苗子,也要有好习惯,那些浮躁的气息绝对不能带到安丘县县学。” 说着,纪楚道:“都是读书人,如何提高成绩,教谕你也知道的。切不可掉以轻心。” 好苗子给他拉过来了。 读书的费用有了。 甚至连教规校训都给他写得明明白白。 如果再不培育出几个秀才出来,那他就别当这个教谕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 安丘县在外的学生们涌入县学,只怕会挤占那些大户人家的名额。 他们会愿意吗? 而且这报名的学生里,还有一部分军户子弟,他们可是最能吃苦的。 估计那些富家子弟又要往后排一排。 县学只有七十个名额。 他们能考进来吗? 虽说名额已经很多了。 但架不住有些学生实在不行啊。 “这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纪楚笑着道,“想要来读书,那就好好念书。” “还有四个月呢,还不够他们学的吗?” 此时安丘县大户乡绅家中。 响起此起彼伏的骂声。 “纪楚!敢耍我们!” “听说报名的人已经接近两百,从两百中取七十!开什么玩笑!” “还有军户的人也能来,凭什么啊。” “报名还没截止呢,咱们机会更少了。” 骂完之后,家长们阴恻恻站在他们身后,开口道:“咱们家给县学捐了银钱,你们若还考不上,那这些钱就白给了。” “从今日起,一天学七个时辰,学不会不准吃饭!” “捐了钱却上不了学,老子丢不起这个人,还不快去学!” 也有人问。 爹,您在安丘县可是有名望的,难道就被一个无权无势的纪县令这样戏耍? 你们这么听话吗? 只见他们老爹冷笑,他们自然不爽纪楚的做法。 拿着他们的钱给穷学生们作嫁衣,让自己儿子连陪读都做不成。 可他们明白,只有纪县令的做法,才能提起学生们的心气。 对自家子弟其实是好事。 再说了,那纪楚什么人,能想不到这些。 纪县令更知道,以他如今在安丘县的地位,根本不怕他们这些人使绊子。 因为敢动他,安丘县所有百姓都会愤怒,那些军户家里更会愤怒。 谁说人家没有靠山了,他的靠山是整个安丘县百姓。 “别说了,还不去背书!” “考不进县学,等着家法处置吧!” 安丘县县学逐渐成形,一个蜂农在县学门口躲躲闪闪。 他想报名当蜂农夫子,不知道能不能行,他目光胆怯,对周围人的目光很是害怕。 要不然,不去了? 刚要后退,又想到一家老小,去吧。 当夫子有银钱赚,为了养家糊口,他要去。 等他走近县学,门房的人震惊地看向这人,蜂农似乎已经熟悉这样的目光,开口道:“请问县学招蜂农夫子吗。” “招是招的,你要来?” 对方点点头:“我来。” 可你没有双手啊。 这怎么教? 原来这蜂农竟然没有双手,从手腕处开始,空落落的。 蜂农眼神黯淡下来,说起自己的事。 八年前他的双手还在,甚至是本地有名的养蜂人。 但那年双手被蜇得厉害,手还没养好,冬日就来了。 “那年又格外的冷。”说起之前,蜂农眼神充满悲凉,“伤口迟迟未愈,等大夫来的时候,只能截断。” 短短几句话,几乎让所有人心碎。 在寒冷的冬日,没有充足的衣食炭火。 冻伤冻死乃至截肢,都是常有的事。 甚至有人想。 当年要是纪县令在就好了。 纪县令会给冬日扶济,纪县令还会减免田税,让大家能吃饱饭。 吃饱了,穿暖了,会避免很多悲剧。 倘若那时候纪大人在,绝对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纪大人说只要您养蜂知识过关,就能留下!”传话的小吏眼睛亮闪闪的,也为这个没有双手的蜂农高兴,“他说只看本事,不看其他。” “我爹我爷都养蜂,我很厉害的。”眼前的蜂农已经多少年不敢说这话了。 可他在养蜂上,就是很厉害啊! 如今的县学学生们听说这件事,再想到家里父亲所说纪县令真正的靠山。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了。 纪县令如此待人。 这些人如何不全心待他。 怪不得他们家里根本不敢跟纪大人争。 根本争不过啊。 还是老老实实听纪县令的话吧! 18 第 18 章 第18章 夏日炎炎,直到傍晚才散了些暑气。 纪楚在院子里指点妻子跟侄儿写字,又跟狼崽子玩了会。 听到从州城的队伍回来,立刻起身去忙。 六月下旬,送田税的队伍出发。 现在七月初,他们终于回来了。 以范师爷跟马书吏为首的众人,显得有些蔫。 吃了好几碗凉白开,脸上还带了郁闷。 李师爷以为他们是累着了,赶紧道:“厨房饭菜马上做好,你们歇一歇,出公差不容易,辛苦你们了。” 范师爷却道:“累倒是其次。” 话一开头,就受不住了。 纪楚给他们倒水,听他们讲送田税的经历。 可以说,安丘县的百姓有多开心,出去送粮的差役们就有多烦心。 路上倒还好,遇到了同去送粮的其他县差役,一路同行。 到了交税的户司之后,差别就出来了。 “你们就是安丘县的人?” “曲夏州下十七个县,就你们粮食产量最低,给的田税也最少,你们那的官吏怎么当差的。” “西北陇西右道五个州府,就因为你们连累,让咱们曲夏州排了倒数!甚至还不交齐。” 其他地方平均下来,一亩地也有二百九十斤。 就安丘县拖后腿,一亩地均产二百五。 能不生气吗。 还有这事? 纪楚挑眉。 没想到因为今年丰收,各地还比起来了。 范师爷他们早就得了纪楚的吩咐,无论旁人说什么,自家不要多讲,田税给齐,事情就了结了。 夏税该给的已经给了。 剩下的都压到秋税,差不多折银两万七千两。 再加上秋日应该交的人头税以及杂税,基本差户部三万一千两银子。 “欠”人家这么多钱,怪不得上司不高兴。 纪楚安慰道:“咱们都是按照县里情况报的,并不贪功,也没什么不好,各县的情况自己知道。” 总比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地方好。 差役们都是本地人,嘿嘿一笑。 就是,他们安丘县的实际情况,可好着呢。 其他地方在衙门当差的,要么俸禄不及时,要么上官非打则骂,出去转一圈百姓都是骂的。 他们却不同。 安丘县的百姓看到他们,都笑盈盈的,那感觉完全不同。 再者,各家都有田地,给朝廷的田税是不多,可自家留的粮食多了啊。 范师爷还带来前任张大人的信件。 这位张推官算是纪楚在曲夏州唯一的“人脉”,肯定要多多联系。 张推官信上的内容,跟差役们说得差不多,都讲州衙门对安丘县的收成有些不高兴。 但知州并未多说,顶多是户司那边不满多些。 不过这信的最后几句,倒是斟酌再三,承诺道:“若有所需,必当竭尽全力。” 这话说的很郑重,看来知道纪楚是在平荒田的账目,并且领了这份大恩情。 纪楚对此倒是不意外,他辛辛苦苦平账,这些人要是不领情,那就是傻子了。 他就知道,只要报的均产不离谱,肯定不会有人过来查证,说不定还会暗中帮他隐瞒。 所以说,他这一关也算过了。 看完信件,吃过饭的马书吏求见。 “县学需要的书本笔墨都已经买齐了,价格都在这里。” “还有其他需要的物资,都在库房等着清点。”马书吏说着,把清清楚楚的账册送过来。 纪楚寄给振儿,让他跟李师爷去点数。 这些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事还没讲。 马书吏继续道:“带过去的百十斤蜂蜜没什么人买。” 那九十斤蜂蜜被分装成十八个小坛,正好运到州城,找找需要蜂蜜的买家。 一路上虽然小心谨慎了,但还是破了几坛。 到州城的时候,只剩十六坛了,坛口黏黏糊糊,清理了再清理,才能送出去。 有几家铺子倒是说他们蜂蜜不错。 但要说跑到五六日距离的安丘县去买,那又不划算,他们也买不了多少。 张推官知道这件事后,倒是让相熟的铺子购置几百斤,等到秋税送过去的时候送去即可。 不过这就是纯粹看在人情上购买,大概率不会有回头生意。 纪楚听着,总结出问题所在。 一,不好运。 二,路途远。 马书吏道:“其实也不用一定卖出去吧。” “咱们县的老人小孩都喜欢吃,自家养点蜜蜂,当个零嘴。” 纪楚摇头:“如果没有合适的收入,那明年就会少很多养蜂户。” 不是他一定要赚养蜂的钱。 可蜜蜂授粉,是农作物生长很关键的一环。 如果授粉不充分,肯定会影响所有农作物的产量。 到时候油菜这个副业没搞成,主粮先给耽误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外面人以为他们亩产低,甚至笑话他们,那都是小事。 可实际情况不能这样啊。 到时候养蜂的精力跟收入不成正比,肯定很多人不再养蜂,继续种田。 蜜蜂太少,授粉不够。 产量直接下降。 再说,能把蜂蜜卖出去,还能提高本地人的收入。 纪楚忍不住道:“难道大家不喜欢甜食?” 这不可能啊。 马书吏也立刻道:“谁会不喜欢吃糖啊,别说老人孩子,大人们也喜欢。” 是啊,安丘县的百姓都喜欢,外面的人也喜欢。 问题就在于距离州城远,来往的商贾又少,带不出去多少。 纪楚把这事放在心上,让马书吏先回家休息。 忙了这么多天,肯定很辛苦。 前面的事情忙完,纪楚慢悠悠往内宅走。 陶乐薇刚从厨房出来,她做了些蜂蜜薄荷糖,用蜂蜜加上薄荷汁水做的,听相公说夏日吃薄荷糖最舒服了。 纪楚看着糖块一愣。 好方法啊。 他怎么没想到。 把罐装不好携带的蜂蜜,做成糖块,那不就好带了。 他们安丘县不卖蜂蜜,卖蜂蜜硬糖。 甚至还能卖多种口味的硬糖。 到时候让乡勇弓春荣他们攒够一车拉到州城,就不信没人买。 纪楚下意识拉住陶乐薇的手:“娘子,多谢你了。” 纪楚目光灼灼,让陶乐薇一惊,她做什么了? 等纪楚反应过来,娘子的脸颊指尖都是红的,他立刻收回手,不好让古代女子觉得自己轻薄。 但过了会,又心道这是他娘子了,拉拉手,应该没什么吧? 等躺到床上,纪楚还在想蜂蜜糖的事,陶乐薇扭头看看他,又转回去,更是不安。 纪楚开口道:“娘子。” “怎么了?”陶乐薇有些紧张,想知道相公要说什么。 “我看你做糖有些不同,是不是有什么技巧。” 原来是这事。 陶乐薇点头:“小时候跟我娘学的,蜂蜜想要做成硬糖需要一定火候跟技巧。” “明日开始,你带着李娘子一起做蜂蜜糖如何?” “本地蜂蜜卖不出去,也不好运输,咱们就做成糖块,既方便保存也方便运输。” 纪楚讲起这些事话便不少,短时间内已经拿出确切可行的方案。 一直在内宅的陶乐薇听到这话,忍不住点头:“好啊,我可以。” 自从来了安丘县,她也算县令夫人,平日除了操持家务之外,也没其他事,她也闲得慌。 “若此事可行,说不定能在县里建个硬糖厂。”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不喜欢吃糖的! 只要能运出去,肯定不愁买家。 成亲快一年的夫妻俩,夫妻夜话竟然是如何制糖,如何带着当地百姓赚钱,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纪楚看着妻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喉咙微微滚动。 要是亲一下老婆,应该不算不尊重吧。 以前身体不好事情也多,不是想着怎么开荒,就是想着怎么种地,现在闲下来,倒是记起正事。 两人目光胶着,纪楚主动凑过去,轻轻亲在娘子红润的嘴上。 自他到了这个世界,陪着他的就是乐薇,在他这里,这已经是他娘子。 “等这阵忙完,咱们重新办个婚礼吧。”纪楚想了想道,“不用多少人知道,咱们几人摆个酒。” 没记错的话,原身跟乐薇的婚事办得匆忙,既无良辰也无嫁衣,便匆匆跟着原身上路。 他想补办一个简单真挚的婚礼。 为两人办个真正的喜事。 只是不知道,乐薇愿不愿意。 陶乐薇下意识起身,二十岁的女孩子在古代或许已为人母。 但在纪楚看来,就是个正儿八经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这会惊讶地起身,更有些孩子气。 陶乐薇点头。 她肯定愿意的。 而且她总觉得,相公病好之后,越来越不一样了。 办个小喜宴的事说定,纪楚从俸禄拿出些银钱,聘礼还是要准备,这是他自己备下的,跟家里备的不同。 第二日去正堂办公,李师爷都忍不住问:“纪大人,是有什么喜事吗?” 纪楚笑:“有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到蜂蜜上:“咱们这的蜂蜜不好往外运,我昨日见娘子做成硬糖,要不然让各家做成糖,官府派人收集,一起拿到州城去卖。” 这样既解决运输问题,也解决谁来运的事。 运费就从衙门里出。 等形成规模之后,这部分的税收也能弥补运费。 总之一句话。 衙门要帮忙解决蜂蜜滞销问题。 让蜂农们尽量都赚到钱。 李师爷听着方法,点头道:“好啊,能卖出一点,就能多一份银钱。” 谁说不是呢。 重点是有足够的蜜蜂给粮食授粉。 为了种好粮,县令什么办法都想了啊。 蜂蜜制糖的消息一出,让不少蜂农家里喜笑颜开。 他们还觉得养蜂辛苦,蜂蜜又卖不上价格,所以发愁呢。 还没愁多久,县令大人跟县令夫人就想到解决办法。 做成硬糖! 衙门帮忙卖出去! 但是,制糖有县令夫人教导。 可衙门怎么帮忙卖啊。 与此同时罗玉村的弓春荣跟罗村长被喊到县城里。 纪楚道:“县里想在你们村子试行制糖,想着你们村里蜂糖不少,再加上人也团结,所以安丘县第一批糖,在你们村里做,在你们村里收,如何?” 罗村长跟弓春荣哪有不答应的。 跟着纪大人做事,根本不用动脑子。 纪楚选他们村也是有原因的。 年初种油菜,就是他们村的乡勇最先一起过来,所以他们村油菜地也是最多的。 既如此,那制糖的买卖,就先从罗玉村开始。 而且要马上开始。 19 第 19 章 第19章 罗玉村作为安丘县的村长,一直以来跟其他边关村落差不多,约莫四百多户人家,差不多两千多人。 平日以耕田为生,得空种些牧草,瓜果蔬菜。 为的就是填饱肚子。 罗村长一直为这件事发愁,衙门压下来的赋税一年胜过一年,别说吃饱了,能吃个半饱就算不错。 至于提高生活水平? 那更不要想。 可现在的他,却把那些想法抛到脑后了。 五十多岁的他忙前忙后,把家里的房子腾出来,挪给县令夫人以及师爷夫人住。 她们两个过来,可不是摆架子的,而是教罗玉村村民们制蜜蜂糖。 这事说做就做。 七月初五,整个罗玉村所有养蜂的农户都动员起来。 能一边种田一边养蜂的,都是村里比较勤快的人家,也是当初最先响应种油菜的农户。 其中以乡勇弓春荣为首,他们学习起来更加热情。 前几日还有人说,弓家辛辛苦苦养蜂蜜,又卖不出去,在如今的安丘县又不值钱,费这力气实在不划算。 谁想到没过几天,纪县令就说,谁说蜂蜜不值钱? 他要教大家做成蜂蜜糖! 负责此事的陶乐薇还有些紧张,她看了看相公,见他点头,开口道:“制糖也并不算难,主要就是改变蜂蜜的质地,成为硬糖。” “咱们先做原味的,大小,口味都要统一。” “这样方便售卖。” 这些话在陶乐薇嘴里练习过多次了,跟老师准备教学资料一样,反复练习过,所以纵然紧张,也能流畅讲出来。 渐渐地,陶乐薇发现村民们听得入神,也少了很多紧张。 这边教大家怎么制糖,怎么储存,规定了糖的大小形状等等。 不到三日,罗玉村蜂农家的妇人们,全都学会了。 大家都是做惯活的,这些事对她们来说,不在话下。 剩下的时间,就是把家中储存的蜂蜜全都做成糖了。 刚开始,各家的小孩子们还高兴得很。 蜂蜜吃够了,还能吃蜂蜜糖。 谁知道没过几日,罗玉村各家小孩,竟然主动拒绝糖果。 为何? 因为吃得太多了啊! 不少老人家忍不住笑:“哪有孩子吃糖吃够了的。” 他们小时候,一年到头吃一点点糖,都能美上半年。 各家各户的蜂蜜糖做好之后,弓春荣挨家去收,他奉了纪大人的命令,做收糖的活计。 每收一家,就会给这家写个字据,证明收了他家多少蜂蜜糖,定价多少,分成多少。 为此弓春荣还紧急学了字,人家学做糖,他在那学认字。 其实弓春荣性子直,没什么心眼,并不是很适合做买卖。 但纪楚让他做,自然有道理。 他做事实诚,跟村里关系好,大家都信任他。 罗玉村的村民热热闹闹做糖,做完之后就送到弓春荣家里,等着他送到州城去卖。 弓春荣也不辜负期望,认认真真按照纪县令的吩咐,记好每一笔账目,带着兄弟们赶了牛车前往州城方向。 不论什么糖都是好卖的。 无非就是因为运输艰难。 运到地方之后,利润微薄。 比如现在,县城有些大户就在问。 全村一起做糖,还让村里人拉着糖去州城卖,能得几个钱? 答案是,二十两银子。 还是毛利。 把那一车蜂蜜糖全卖了,一共二十两银子。 “这种小买卖,值得那样兴师动众吗。” 更有精于算计的,扣掉运费,扣掉人力,落到罗玉村三十一户蜂农头上,每家顶多得五钱银子。 就连衙门的马书吏都道:“咱们县令大人,为什么要做这样小的买卖。” 旁边做事的谢书吏头也不抬:“你家要是多出五钱银子,你高兴吗。” 肯定高兴啊! “普通农户家里多出五钱银子,他们高兴吗。” 不仅高兴,甚至欣喜若狂吧。 这两句话回答马书吏的疑问。 对于县里大户来说,五钱不过是他们一顿酒菜。 对县衙官吏来说,或许是一个月的家用。 但对普通百姓,却是一年到头手里能攒下的银子。 所以银钱虽少,却不能不重视。 而且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万事开头难。 开头是二十两银子,整个安丘县呢? 等到百姓们尝到甜头,以后又会是多少? 马书吏只觉得,他狭隘的目光好像被开拓了一般。 此时罗玉村的弓春荣他们,终于到了州城。 他们不敢耽搁,直接按照纪县令的指点,去了安丘县前任张县令,如今的张推官家中。 那张推官本来还有点蒙,看完纪楚的书信,大大松口气:“你们安心住下,本官会找门路的。” “放心,糖这东西绝对不缺买家,而且你们辛辛苦苦送过来,已经解决最大的难题了。” 这话没错。 糖本身不愁卖。 只是苦于不好运输罢了。 只要安丘县解决了运输难题,轻松就能卖完千斤,甚至万斤。 当天下午,就有铺子给包圆了,甚至还道:“若还有这种质量的蜂蜜糖,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弓春荣立刻道:“当真?以后有几万斤呢?” “几万斤怕什么?我家可是有商船的,把这么好的糖往码头上一拉,直接运到天南海北。” 毕竟出了西北,运到平临国繁华之地。 这些东西的价格,都能直接翻倍。 “蜂蜜我也收,只要你们能运过来就好。” 弓春荣摇头:“这路不好,运过来肯定有折损,做成硬糖就是方便运。” 那掌柜也理解,点头道:“道路确实是个问题,前些年官道还好些,这些年没人修缮,坑坑洼洼的。” 二十两银子到手,弓春荣一行人喜笑颜开。 太好了! 卖出去了! 反而张推官看得有些心酸。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银钱足够多了。 那些商贾不愿意跑的,他们愿意跑,其实就是用血汗来换银子。 至于他为什么会爽快答应。 还是因为纪楚的信。 或者说因为他的愧疚。 上次他在信里流露出的一丝愧疚,就被纪楚精准捕捉到。 既然对安丘县百姓有亏,那就好好补偿吧。 作为田税极重的祸首之一,或许他不是直接参与的,却也是受益的。 纪楚肯定不会直接跟这人划清界限,而是能用则用。 此事让州城户司知道后,还皱眉道:“安丘县真的穷到这种地步了?二十两银子的买卖,都要县令亲自指点。” 怪不得今年的田税那样少。 “他们县今年还欠三万一千两税款,能交上吗。” 张推官也不知道。 其他官员更不知道。 总之曲夏州官场上,对如今安丘县的印象只有一个,穷,特别穷。 这些评价纪楚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大概会点点头,没错就是穷,大人们要不然捐点?或者减免点税款? 他现在正听弓春荣他们汇报情况。 来回十天时间,算是给安丘县硬糖买卖开了个好头。 特别是对安丘县的蜂农来说。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别说什么价格不高,能卖出去就行啊。 多一文钱,那也是钱。 罗玉村三十一户蜂农,各家拿着几钱银子,别提多兴奋了。 辛辛苦苦养蜂,确实有收获。 都是他们辛劳的报酬! 这让原本不想养蜂的农户也动心了。 既然能赚钱,要不然他们也养? 反正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安丘县其他各地也是如此。 甚至有些蜂农都打算明年不养了,毕竟养了也没收益,何必呢。 现在告诉他们,养,继续养。 只要你们有蜂蜜,县令大人就帮你们想办法卖出去,这还有什么理由不养啊。 弓春荣再次忙碌起来。 先由县令夫人他们教制糖,再由弓春荣等人前去收货,一并送到州城去卖。 第一批是二十两银子。 第二批便是一百两。 等到今年第三批,也就是今年最后一批蜂蜜糖送出去,价值整整三百两银子。 安丘县二百多户养蜂的人家,全都因此获益。 各家看着手中的银钱,眼里写着不敢置信。 辛辛苦苦一年,真的能挣到银子? 这些不是银子,是他们家人的衣食,是冬日的炭火,是终于能把家里的房梁修补修补,不再漏风漏雨。 对于他们可不是一点小钱,是让日子过得更宽裕的大钱。 八月初,县学门口挤满想要来学习养蜂的农户。 以前有人过来学,却不如现在这么多。 毕竟大家都看到好处了啊。 他们也要学! 他们也想养蜂,做糖果! 纪楚看着门口挤满的百姓,自己都傻眼了。 要知道,他推广养蜂,推广制糖。 只是种油菜的附属产物啊,只是为了让农作物授粉更充分。 赚钱只是顺带的。 现在好了,油菜还没收获呢,似乎就已经改善了不少人的生活? 李师爷正在感叹纪楚的厉害,就听纪大人道:“不好。” 什么不好? “养蜂的人多了,农作物不够,那蜂蜜的产量就会降低。” 啊? 这是什么意思? 纪楚深沉点头:“跟和面是一个道理。” 农作物多,蜂蜜少,等于授粉不充分,粮食减产,农户们白做工。 农作物少,蜂蜜多,等于花粉不够,蜂蜜减产,蜂农们空辛苦一场。 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的面多了要加水,水多了要加面??? 纪楚扶额。 别说了。 控制一下养蜂的数量。 以及继续开耕荒田吧。 此时再看向郊外的油菜田。 油菜附带的蜂蜜,二百多户蜂农因此获益。 而油菜本身,则是整个安丘县各家各户都在种的,等到油菜收获那一日,才是真正值得高兴的时候。 安丘县百姓今年能不能过个肥年,就看马上要来的九月了。 20 第 20 章 第20章 安丘县的油菜今年种了三万一千亩地,说不上精耕细作,但该施肥的都施了。 长到八月十五前后,已经进入发育成熟期。 这个阶段,角果发育,种子形成,油分开始积累。 再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收获了。 如果说主粮意味着本地百姓今年能不能吃饱,那油菜收获,就意味着能不能吃好,所以纪楚让衙门上下看着,省得出问题。 纪楚打起精神,安丘县百姓们却已经上街采买了。 马上就是中秋,少见中秋能过得开怀,肯定要采买些物件,好好过个节。 养足精神,才能准备收油菜籽。 最先察觉到百姓们变化的,自然是县里的店铺掌柜们。 往日各家来买东西,那都是挑最便宜的。 如今说不上买最好的,却也能挑最合适的。 不仅如此,县里的泥瓦匠们还接到不少活,都是请他们去修补房屋的。 今年手里落了些银钱,终于可以把破旧的房屋给修缮好,等到冬天就不冷了。 点心铺里也多了买卖,说是中秋佳节,吃个月饼尝尝鲜。 放在繁华的地方,这些都不足以提。 但在他们安丘县,那可是不一样的。 往年谁会这样做啊。 说到底,还是今年丰收,田税还没那样重,一整个县的百姓都像活过来一样,日子松快不少。 “倘若油菜收获,那又会怎么样?” “就看油菜的价格了,那收油菜的商贩早就来了,原本要跟农户们谈价,之后被衙门请走了。” “衙门请走?” 大家都是做买卖的,瞬间明白过来。 纪县令插手,就是不让这些油菜贩子们压价,让本县有个统一的市场价。 那些贩子估计没想到衙门看得紧,只好灰溜溜过去听训。 如果说之前蜂糖好卖,并不出意料。 那如今的油菜好卖,更不用多讲。 油菜生长到现在,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收获油菜籽,然后榨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素油。 在这个年代,别说荤油素油,但凡是油脂,那都是好东西。 所以不用安丘县多宣传,自然有收油菜的贩子紧紧盯着。 大片的油菜田,是瞒不住的。 而且安丘县衙门早就打听过如今油菜籽的市价,不会让这些贩子占便宜。 百姓们热热闹闹准备过中秋,衙门上下则为油菜籽价格争得唾沫横飞。 其中一个从外地回来读书的书生对此感触最深。 他五岁开始读书,夫子便说他天赋极好,但家里没钱,中间断了几年。 之后还是外地亲戚觉得他可惜,所以把他接过去念书。 但同在曲夏州,各地的田税都很重,他在亲戚家日子也不算好过。 所以一听到老家县学免学费免食宿,他便立刻回来了。 其实回来的时候,心里还忐忑,既怕县里骗人,也怕家里供不起。 毕竟他在外面也听说了,说安丘县今年亩产不高,其他地方都是大丰收,就他们收获平平。 但真的回到家中,看着家里给他蒸的热腾腾馒头,一下子哭出来,边哭边道:“爹娘兄嫂,何必破费。” 家人好说歹少,拉着他去看了自家粮仓,这才让他止住眼泪。 外面说安丘县今年穷得很。 其实并非如此。 反而比往年情况要好? 再等蜂蜜也丰收,他读书的时候还能吃到糖时,心里再次感叹,这还是他家吗? 读书间隙,他也去油菜田帮忙,看着黄澄澄的油菜花,更是觉得日子跟往年不同。 期间还有同窗给他写信,说起安丘县跑上百里去卖蜂蜜糖的事,都在说他们县穷得厉害,问他那县学免费是不是骗人啊。 听他家在户司的长辈说,户司的官吏,都怕安丘县交不上今年余下的税款。 这书生眼睛一转,竟然模棱两可回了过去。 他虽未见过新县令,却已经明白纪大人的想法。 让那些人说去吧! 他们安丘县自己得了实惠才是真的。 八月下旬一到。 这书生都换上旧衣,下地收油菜。 不仅他家,整个安丘县上下都忙起来。 相比夏天基本在收麦子,秋天收获更是多种多样。 从本地最传统的牧草,各种红豆绿豆,以及勤快人家种的春麦。 再加上今年新添的油菜。 走到田间,就能感受到丰收的气息。 这是西北寒冷冬天前最后一份收获了。 衙门上下也不得闲,一个是要统计各地的收获情况,二是防止百姓们私自低价售卖油菜,扰乱价格。 还要防止粮食贩子们骗人。 唯独有一点让人放心,那就是不用担心匪贼抢粮。 听说一到冬日来临之前周边几个稍微富裕的县,都难免有匪贼,守备军都要派人过去帮忙。 谁让安丘县穷名在外。 纪楚听了都觉得好笑又无奈。 秋收从八月二十开始,到九月上旬基本结束。 油菜的收获着实让人惊喜。 不愧是纪楚精挑细选,适合本地的农作物。 即使种在刚开耕的土地上,依旧长得不错。 按照各地的统计,最低一亩地产一百五十斤油菜籽,最高产了三百一十斤,可见油菜的潜力还有多大。 李师爷喜滋滋地道:“全县三万一千亩油菜,亩产在二百零四斤,按照如今的市价一斤四十三文算,咱们今年欠户司的税款,绝对能结清。” “不仅如此,百姓手里也能多些银子。” 油菜籽跟主粮不同,各家除去留种,自家吃的,其他都可以卖出去。 也就是说,基本上全都算作收入。 还全都是百姓们的收入。 富的是农户本身。 纪楚大大松口气。 年初大力推行种油菜,若不成的话,那就是他的过失了。 现在知道油菜收获不错,他终于可以安心。 纪楚这边是松口气。 百姓那边则是喜笑颜开。 那书生更是认真算数,兴奋道:“咱们家种了四亩油菜,除去税收,种子,自家留的,差不多能余二十三两银子。” 多少?! 全家都傻眼了。 二十三两! 自家赚的! 多少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回头钱。 一整年的辛苦劳累,在这一刻终于值得了。 要说这一年,不可说不辛苦。 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 本以为吃饱就好,现在告诉他们,不仅吃饱了,还能落下银子? 如果说之前的蜂蜜赚钱,只让少部分人获益。 现在油菜的收入,则是直接提高所有人的收入。 之前推三阻四不想种油菜的各家大户就差直接喊纪大人为财神爷了。 他到底怎么选的,就知道油菜能有这么大的收益啊。 甚至有一家人都放起鞭炮,庆祝自家多了收入。 整个安丘县再次欢呼。 农田上都是农户们打招呼的声音。 你家油菜田收获如何? 我家很好啊,你呢? 油菜价格没被压吧? 谁敢啊!咱们都听县令大人的! 谁能想到,去年同样是丰年,安丘县百姓还在想着怎么熬过这个冬天,怎么借钱买粮种。 不到一年的时间,整个安丘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日子真的好起来了。 各家各户不约而同飘起油香。 平日里做菜都不舍得放油的,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用油直接烙白面饼子! 纪楚从田间回来,都觉得肚子咕咕叫。 没办法,今年的新麦磨成面粉,再配上菜籽油烙饼,谁闻谁觉得香。 而这样香的饼子,安丘县各家都吃得起。 即使是最穷的人家,也因为今年田税减少,收成增多,能吃得到了。 这样的日子,好像有些不真实。 纪楚回到衙门,在指荒为田的册子上记了一笔。 油菜收获,就证明这三万一千亩的田地不再是荒地了。 安丘县实际田地,从十六万亩,增加至十九万一千亩,距离账面上的三十一万亩地,还差十一万九千亩。 相信以今年的丰收。 更多人会选择开耕种油菜,这些数字很快就可以填上。 这可不仅仅是数字,更是当地百姓更好的生活。 到那时候,本地的田税,就会恢复到正常水平,那时候的日子只会更好。 纪楚非常期待那一天。 所以别闲着了! 赶紧规划规划冬种春耕吧! 蜂农要有多少户,主粮要种多少,油菜地再分多少。 不能真的面多了添水,水多了加面啊。 纪楚埋头做事,外面却为一则传言吵翻了天。 从州城过来收油菜籽的贩子,随口说了一句:“听说州衙门觉得你们县令做得不好,想要把他撤了呢。” 这本是闲聊的一句话,贩子都没当回事,毕竟各地百姓,谁关心自家县令是谁,反正都差不多。 谁料此话一出,原本卖油菜的农户不干了,直接跳脚道:“什么?!要把我们县令给撤了?!凭什么。” 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县城,但凡听到这话的人,脸上都写着不敢置信。 上头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纪大人! 不能撤! 谁走都行! 我们县令大人不能走! 州衙门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长没长眼啊! 消息传到衙门,李师爷范师爷都知道,这肯定是假的。 作为本地县官,只要没什么大错,这三年内不会轻易撤职。 可这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州城贩子都知道,上面对纪县令不满了。 为何? 还能为何。 不就是夏税不够的事。 这下别说百姓们慌了。 就连衙门上下都有点着急,赶紧凑够秋税给补上去啊。 他们秋税足够了的,根本不差那点钱。 百姓们慌,是因为纪县令会被调走。 衙门慌,则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年末考核。 怎么差点忘了,马上就要年底考核了啊。 想到纪大人在上司那边的印象分。 李师爷眼前一黑。 纪楚自己都想了想。 上任的时候没去拜见。 夏收的时候亩产全州最低。 甚至还拖欠税款。 如果他是上司,他对自己的印象也不会太好啊。 21 第 21 章 第21章 年底考核,放在哪都会让人心里打鼓。 更别说官员们的考核。 按照平临国的要求,对于县官考核,被称为“四善三最法”。 其中四善分别为,一,德义有闻;二,清谨明著;三,公平可称;四,恪勤匪懈。 三最为,狱讼无冤,农桑耕植,屏除奸盗等等。 总之把这些事大致分为七种。 能做到五件的,考核为上。 做到两件的,考核为中。 其他的为下。 全部做满的,可以额外评为上上。 众人比对着四善三最,总觉得纪大人哪一点都做到了啊。 这当然是自己人如此认为。 放到上司那边。 四善里面,大致能中个一条。 三最也能有个一条做到了? 毕竟安丘县穷的没人抢,所以屏除奸盗,那是没问题。 怎么算,也就是七件事里,做到两件,顶多评个中等。 但县官考核,很少有人会得中等。 毕竟都是官员,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不是犯了大错,极少会给官员中等成绩。 而这中等的评价,是会记在官员档案里,跟一辈子的。 以后升迁调任,都有影响。 所以每年下来巡查的官员,不会太过苛刻。 至于下等的成绩,那影响更大。 如果只得了下,那明年户司调派职位,大概率会降职。 根据外面的传言,州城衙门的人,想给纪楚评个下等? “倘若真的如此,安丘县肯定会激起民变。” 这话竟然是范师爷说的。 自从范师爷认了纪楚之后,便一直埋头做事,格外用心,不过很少提意见。 此刻说的话,倒是让人惊讶。 而且他说的民变,恐怕是真的。 但凡知道纪县令在安丘县这一年做了什么,百姓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纪楚笑道:“没到那种时候。” “再说咱们今年的税务可以补齐了。” 李师爷担忧道:“就怕他们没事找事。” 现在九月上旬,等到月底,州城考课院的官员们就会去下面各县巡查。 不过考课院的人不过待太久,顶多走马观花,凭着印象就把分打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纪大人真的吃亏啊。 “先把欠的税款给补上吧。”马书吏赶紧道,“我跟范师爷赶紧走一趟,先把今年的税给交齐了。” 看着大家都为他担心,纪楚也点头道:“好,按你们说的做。” “不过大概率没问题,咱们做事问心无愧。” “对了,你们可以打听打听,考课院的官员由哪些部门的人组成。” 去下面考核县官的考课院并不是常职,每年需要考核的时候,从州衙门抽调组成。 大部分都以吏部的人为主,再带些其他部门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 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要对症下药,让他们对纪大人改观? 纪楚气定神闲:“放心,有大用处。” 大家虽然疑惑,却本能相信纪大人。 送走秋税的队伍,大家长舒口气。 希望能帮纪大人挽回一点印象分! 等送税的队伍离开,安丘县百姓也松口气。 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粮税可以快点送过去。 毕竟他们知道,现在的好日子,都是纪大人带来的。 仅仅一年时间,就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真的不想让他走啊。 不止农户们这样想,准备考试的安丘县学生们,也是这般想的。 九月三十,是他们考县学的时候,他们还知道,能免费上学的机会是纪大人争取来的,如果他走了,那这项好处肯定取消。 外面的官员到底长没长眼啊。 这样的好官却要给撤下去。 纪楚现在的评价,可以说两极分化。 上司觉得他不称职。 下面的人却恨不得他永远留在安丘县。 至于他本人,则在看油菜的收获。 三万多亩油菜地,一共收获了六百五十一万斤油菜籽。 如果这些油菜籽榨油,大概能得二百八十万斤菜油。 这个收获着实喜人。 毕竟临到年底,油价会慢慢上涨。 可惜本地没有大型榨油作坊,只能卖原材料给商贩们。 卖原材料,跟做原材料初加工,其中利润自不用说。 只讲现在的市价,一斤油菜籽是四十文。 一斤油的价格,则在一百五十文上下。 榨油,可真是好行业。 美中不足的是,安丘县已经没有那么多人手了。 就说马上的开荒,也需要人手。 迟迟不提修路修水渠,同样是缺人。 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 那就是大量引进更好用的农具,提高人的效率。 以及弄来更好的种子,同样能让百姓们负担减轻。 纪楚把目光放在即将到来的考课院同僚身上。 别人觉得他们是来考察的。 纪楚怎么觉得,又有羊毛可以薅。 不管了,这事先放到一边。 等考课院的人来了再说。 秋收结束,冬种又要继续。 冬麦都是本地人种习惯了的,这点不用多说。 只要播种结束,今年的农活算是做完了。 剩下的时间,都为冬日做准备。 安丘县上下开始了买买买的模式。 修缮房屋的建材?买! 冬日的被褥冬衣?买! 取暖用的炭火?买! 来安丘县的商人们先吃了一惊。 他们按照往年的需求,准备了安丘县的货物,怎么不够卖啊。 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现在安丘县富了,商人们先知道。 同时心里疑惑。 州城不都说,安丘县穷的税都交不起了,怎么还能买这么多东西?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等细细了解过,眼睛都要瞪出来。 安丘县的新县令,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竟然这样好? 不管外面名声怎么样吧,反正自家百姓日子过得好,那就是好官。 如果自己老家有这样的官员,他就不用风餐露宿,奔走他乡过活了吧。 除了日常用具之外,让商人们疑惑的,还有另一点。 安丘县的书本纸张需求也增加了。 说是马上要考县学,各家读书人都用功呢。 再听听人家县学免费读书,更心动了怎么办。 哎,怎么就没赶上这种好时候好地方啊。 这段时间,纪楚处理完农务,剩下基本在县学做事。 马上考试在即,从考场到试卷,再到监考老师,都要一一吩咐。 毕竟是入学考试,不能太难,也不太艰难。 所以先易后难,最后再添个附加题,全方面考验学生们的能力。 纪楚看完自己出的试卷,都想暗骂自己一句。 真把上辈子考试的习惯都带过来了? 教谕跟夫子们看得瑟瑟发抖。 纪大人的笑,怎么还有点不怀好意啊。 好像知道学生们会如何看待这张试卷? 等纪楚看过来,教谕认认真真汇报工作。 “一共有二百三十九人报名,十五户卫籍,二十七户商籍,剩下的正常,全部检查过了。” “九月三十上午开考,一共考两场。五日后揭晓结果。” 纪楚微微点头:“不错,按照你们安排的办即可。” 这基本上是本县的一次摸底考试。 学生们水平如何,接下来要怎么教,就看这场考试了。 教谕一个劲地点头,他肯定照做! 其实他没说的是。 这件事他拿不准主意,还写信问了家中长辈。 那长辈原本还叹息,说他倒霉,来了个这样的地方当教谕,一直升不上去。 可看了他的信件之后,立刻给他回消息。 那信里把纪楚一阵夸。 总之一个意思。 如果纪楚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就跟着他好好干,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这人做事不凡。 不仅有手段,还有魄力。 教谕身在其中还没发现什么,可他家长辈明显看出不同。 县学考试的事按部就班。 越临近考试,事情就越少。 教谕看着纪大人,难免想到外面的传言,以及接下来的年底考核。 纪楚看向他,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吗。” 有。 教谕挠头。 纪大人那么为县学着想,他肯定要投桃报李。 教谕认真道:“我三叔说,他今年是考课院的人员之一,让您不用担心接下来年底的事。” 纪楚好笑,还有个意外之喜? 纪楚干脆摊开手里的信件。 是张推官的信,甚至还有范师爷呈上来的文书。 大家都是同一个意思。 放心! 上面的人他们打点过了! 今年的考核绝对没问题。 甚至还有县里大户乡绅,乃至魏家镇的魏镇长都托人禀告。 纪大人! 您安心在这做官! 剩下的我们来办! 纪楚看着大家的好意,笑着道:“好了,继续办差吧。” 只有好好办差,才对得起大家这份信赖。 前往安丘县的考课院官员们,心里还在打鼓。 他们要怎么跟同僚说,自己想给纪县令放放水啊,毕竟有人都打过招呼了。 那纪县令做事一般,人脉倒是挺广。 真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22 第 22 章 第22章 人脉很广的纪县令正在拟今年的扶济单子。 去年冬日扶济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今年肯定要提前。 西北的冬天很难熬。 去年他体会过,所以这份单子上的东西会更加详尽。 不止如此,还要在入冬之前,彻底检查各家的房屋。 一个是督促各家不要吝啬钱财去补救,另一方面可以找到最需要扶济的百姓。 从吃住到衣食,都要准备妥当。 期间纪楚还捉了几个趁机骗钱的小贼。 这些小贼不知道从哪听说,安丘县百姓卖油菜身上有银钱了,特来这里设骗局,全都被他捉了。 所以还要跟百姓们宣传反诈知识。 衙门的事情,若是愿意管,那就是事多如牛毛。 若不愿意管,那就是清闲衙门,全看当地官员怎么选。 现在的安丘县,显然是前者。 不过此时的安丘县衙门众人,更多了份焦躁。 说好的考课院的长官们近日就到呢? 怎么还没看到人啊。 就连教谕他三叔也没回他书信。 大家只好打起精神,赶紧把入冬前该做的给做了。 其中更焦急的,肯定还是教谕本人。 他一边忙着阅卷,一边等待三叔回信。 最后在纪楚劝慰下,让他安心处理入学考试的事,反正考课院的长官们早晚都回来,不急着一会。 说到入学考试。 教谕明显兴奋了。 二百多个学子报名考试,只选前七十。 本以为本地学生水平不高,选出来的人比之前强一些,但也不会太厉害。 可看了卷子才知道,本地是有好学生的! 只是之前被埋没了。 “看这文章写的,实在是妙啊,依照我看,明年考秀才有希望的。” “还有这一篇,功底扎实,稍加点拨,一定可行。” “这个,这个,天赋极高啊。” 有这样的学生在县学,何愁不能培育出几个英才。 纪楚也在看这几个人的试卷,其中一个叫张文胜的,文章确实精彩,应该是本次的第一。 “尽快出名单,他们已经等了多日了。” 九月三十考试,到现在十月初五,学生们都在等考试结果出来。 这对他们来说非常煎熬。 刚进县城的考课院众人,刚在饭馆落座,就听到有人大喊道:“求求了,让我考进县学吧。” “有辱斯文。”其中一位长官道,“读书人这般,成何体统。” 反而更为儒雅的官员笑着道:“年轻人嘛,多些活力。” 说到这,桌子上三个人,不约而同想到另一个年轻人,纪楚。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为首的周大人轻咳道:“是啊,年轻人,要多体谅。” 方才差点拍桌子的陈大人陈左考更道:“周大人说的是,多给年轻人机会。” 儒雅官员赶紧点头:“没错,是这样。” 不用多说,这儒雅的官员便是教谕的三叔宋大人,他为考课院考究之一,被称为宋右考。 三个人藏着心思,赶紧低头喝茶。 难啊。 想尽办法帮纪楚找补。 纪楚把安丘县管理得并不好,谁让他人脉广。 放在往年还好说。 他们这些考课院的人来走个过场,只要不是太差,就能给个上等。 但如今朝廷有令,每年的考究必须严格。 他们这些人还要微服私访给出成绩。 既然是微服私访,那所见所闻,必然是真的。 如果遇到卖儿卖女,侵占良田的惨案。 又或者看着官吏扰民昏庸,到时候怎么办? 那可没办法找补啊。 旁边书生还在继续道:“只要能考进县学,就不用吃家里的粮食了。” 店小二安慰:“不妨事,现在谁家没有余粮,你们是正经读书,只要不是贪玩误事,家里都不会责怪。” 这两句话引起官员们的注意,全都看过去。 其中宋三叔宋右考最了解情况,摸着胡子道:“看来纪楚对书生们不错,还给了这样的好处。” 劝学上进。 在哪里都没错的。 更别说在座的三人都是科举出身,对此非常满意。 宋右考为了让同僚了解情况,甚至主动问道:“什么叫考进县学,不用吃家里粮食啊,考进去之后,不是照样要依靠家里。” “一看你们就是外乡人吧。”店小二笑道,“我们安丘县县学招生,免费吃住还管书本笔墨呢。” 什么?! 宋右考看着上司周大人,跟陈左考的表情,十分满意。 他看到侄儿宋教谕信件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等其他人解释清楚,三个人齐齐点头。 他们还未讲什么,就听外面大声道:“名单出来了!” “考试的文章也张贴出来了!说绝对公平公正!” 文章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绝对杜绝了舞弊的可能。 周大人更是点头,忍不住道:“要不然去看看?” 虽说只是入学的文章,他们也想凑个热闹。 毕竟还没有县学,敢这样招生的。 随从立刻跟上,好让三人去看文章。 不过多数学子们都在看成绩,没工夫过来。 看了一圈之后,三个人倒没什么表示,以他们的眼光来看,安丘县的学生十不存一。 也就第一名还行,其他还要再读。 可他们看的,也不只是学生水平,周大人道:“看来此地的县令,也有可取之处。” 听周大人这么说,还没等宋右考开口,就听陈左考道:“没错,头一年当县令,就能把县学扶持起来,可见是有本事的。” “其他事情上,多半是经验不足。” “想来他刚考完乡试,便被派来做官,实在艰难。” 等陈左考说完,只见周大人跟宋右考都盯着他。 怎么,他说错了。 还是给纪楚说话说多了? 没想到宋右考拍着他肩膀道:“对,没错。说得好,他就是经验不足而已。” 宋右考松口气,安丘县其他事情,他都不知道,但县学确实不错,是纪楚的优点。 没想到是,一向严苛的周大人竟然也点头同意。 三个人再次看看彼此。 总觉得有点怪? 都在帮忙找补? 不可能吧。 那纪楚无权无势无靠山。 除了自己,不会有旁人帮他说话的。 三个人平复了心情,又回到饭馆用饭。 方才那书生欣喜若狂,显然是考上了,说要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过来潜心读书。 说话间,他还把随身带来的蜂蜜糖发给身边众人,算是沾沾喜气。 这下让宋右考惊讶了,他开口问道:“你方才不是说,自己家境贫寒?为何还随手这样大方?” 蜂蜜糖对官员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样肆意挥霍,还送给陌生人,不合适吧? 其他桌的客人却笑说:“哎,蜂蜜糖,我们都不愿意吃了。”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小孩。 那小孩接了糖之后反应平平,直接放到旁边,显然没兴趣。 怎么可能! 哪有小孩不爱糖?! 就算是周大人家的孩子,都会主动要糖吃。 书生却笑着道:“我家养蜂,所以糖多的是,不值什么钱的。” 等书生回家报喜,其他人也道:“我们安丘县缺什么都不缺蜜糖,明年更多呢。” 这是什么原因? 不等他们发问,其他人已经聊起来了。 “纪大人说明年做糖的时候,多研究几个口味,到时候能卖得更好。” “说是开春后在县城开个蜜糖作坊,还能把价格提一提。” “那是好事啊,明年我家也去养蜂好了。” “只怕不行,养蜂需要技术,好好种油菜吧,这个咱们都会了。” 说话间,考课院三个官员点的饭菜已经端上来了。 不同其他地方饭菜不舍得放油。 这里面的莲藕都是过油炸过的,这家店也太舍得了吧? 再看周围其他人,似乎对这都习惯了,甚至还让对方少放些油,最近都吃腻了。 三个官员要是还察觉不出什么,那就是傻子。 这安丘县跟传闻中,好像完全不同? 鼓励学生读书。 本地人拿蜜糖当零嘴,随便一家饭馆炒菜极舍得放油。 这是传说中的穷得要命的小县? 是劫匪都不愿意来的小县? 开什么玩笑。 三个人吃过饭,迷茫出门。 “再逛逛?” “再逛逛。” 之前三个人不敢放开了巡查,就怕遇到什么不利于考核成绩的事。 但现在来看,似乎可以放开手脚走走了。 县城的店铺并不多,可这会看来,个个人头攒动,手里都提着东西,口中还在念叨:“终于买到了,可以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 “那老板也太抠门了,一点也不肯让价。” 路上还有人赶着牛车,车上放着建材,明显是修补房屋使用。 最关键的是,买这些东西的人,看着并不算富裕,更像是普通农户。 虽说寒冬到来之前,各家各户都会采买。 但这样普通的农家人,也能买那么多东西? 这跟他们印象中的穷县,完全两个感觉。 还是说,纪楚知道他们要来,故意编造的假象? 这也不可能啊。 谁家假象能做得这样好? “说好的纪楚无能呢?” 陈左考话音还未落下,后脑勺被拿着扁担的老汉打了一下。 那老汉怒目而视,开口道:“你在说什么!” 他说了什么?! 随从们呵斥那老汉,让他赶紧赔罪,周围过路人也帮着说话。 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赶紧道歉吧。 老汉却不肯道歉,梗着脖子道:“他方才说纪楚无能!” “纪楚就是咱们纪县令啊!” 这老汉耳背,听到纪楚,又听到无能,立刻发作。 现在满县城谁不知道,纪大人很有可能会被革职,这种情况下还说这种话,是会连累纪大人的! 什么?! 原本还在劝道歉的路人瞬间不高兴了,反手指着陈左考:“你竟然敢说我们纪大人,快道歉!” “无能?到底是谁无能?” “不准这样说纪县令!” “听说最近上面要来考察咱们县令,如果听到有人说他不好,把他调任了怎么办。” “是啊,大家就怕这个。” “没看我都是洗了衣服才上街吗?” “你快点道歉!不能让巡查的人听到了!” “没错!” 三个大人被团团围住,就连随从们也被围困在里面。 周围百姓异口同声道:“道歉!给纪大人道歉!” 这三人心道冤枉。 方才只是随口说了句话,不是有心的! 他们就是巡查的人,他们都想捞一捞纪楚啊! 不对,他们就是为了捞纪楚而来的! 纪楚听到消息赶来时,人也有点麻。 好好好,他这印象分,是别想拉回来了啊。 今年的考核不会真的完蛋了吧。 23 第 23 章 穆晨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用双肘撑着身体向上挣了挣,想要爬起来,但实在是伤势太重,又无奈的趟下。 “这却是无所谓的。”无断师兄这次却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一抬手,一道剑气从他掌心射出,割断了林风吊着这帮人的绳索。 寒冰闻言也是一笑,对于那个向来稳重的老师偶然展露出来的这么一丝任性,他也感觉到有些好笑。同时更是为老师这么多年来的头等心事可以化解,而由衷的喜悦。 “程啸,你对怎么攻击别人熟悉吗?开始攻击吧,不要顾忌我。”萧宏律面sè平淡的说道,边说话他还边不停的捏着自己额前的头发。 “过来两个,装蛇肉,蛇皮!还有山鸡!”何江海压低的声音冲后面说道。 悲鸣刀闪烁着并不耀眼的光芒。刀柄与刀体相连接的地方那颗晶核也亮了起來。 郑吒不停地给楚轩,霸王,王侠三人讲述着当时的一切,而詹岚,零点,李萧毅却是和郑吒一样露出了感慨的微笑,毕竟当时的情形确实激动人心,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唏嘘不已。 这十七八岁的少年竟然是昊天!和亚当一起组成神仙盗贼团的二人组之一的昊天!此刻他被高达男子的话语刺了一下,脸色变了数遍,却是咬牙不吭一声,似乎不想再说话了一样。 就听洪丐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字:“哼!“那意思是,我还真是不服。 经过火烧栈道这一举动,所有人都以为刘邦是真心就汉,不可能再回归关中与项羽争夺天下,项羽也就放心的整饬兵马,回老家彭城去了。 凌建业的脚步声传来,凌峥向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了自己的老父。 蓦然间,那魔法符纹闪起一阵ru白色的光亮,能量束缚也随之消淡直至消失,龙血池的血液顿时化成一条血柱收入到空间戒指当中。 李海适时的移开了眼睛,却完全没有看见,yu霜霜刚才脸上那一丝奇形怪状的笑意,否则他一定会非常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研究了对方的背影如此之久。 这只墓鬼就像是一个皮球一般,四个触角般得爪子紧紧的扣着墙壁。眼中散发着寒光看着林天,显然是准备对林天袭击。 阿木木有着双琥珀似的赤黄双眼,这家伙作战从来都是用身体上绷带把别人捆住。 王瑶一下就将头抬了起来,然后目光直直的射向林天,那眼中的清泪一下就溢出眼眶。看着林天微微晃动的眼神,王瑶轻轻的踮起脚尖将粉红的唇印在了林天那特有的男子唇印上。 她俯下身,紧紧贴着熊的胸膛,开始轻吻他,双手拉开他半敞的上衣,用双手和白皙的面颊感触他钢铁般的胸肌。 我敬你年老,你敬我修为高,这是李海脑中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 虽然曾一梅遣散血煞门弟子之时,告诫他们任何人不得为血煞门复仇,但仇恨天却一直心中怨气难消,后来在一次练功之时气入旁门,以致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后台两侧,洪家班的子弟们一个个张着大嘴,跟集体下巴脱臼了似的,吃惊的看着朱天降和玄珠。 不错,这个年轻人就是苏辰雨,本来这种事不该他出面的,但是,他确实非常想见一见这位“世纪贼王”的风采。 一幕幕惨剧不断地在香港各处上演,然而,香港财政金融当局对此却丝毫无能为力,面对金融炒家的不断“空军轰炸”,更是只能选择狼狈应付。 “林枫,你在做什么。”旬符师灵炼八阶的气势顿时显露出来,朝着林枫镇压过去。 “明天我让李叔叔给拿三台过来,再给你们拿些磁带来吧。”苏辰雨笑着说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独孤凤悠然踏出一步,但是随着独孤凤的这一步踏出,荣凤祥的脸‘色’不禁一变,独孤凤这看似随意的一步正恰恰踏在他子午罡气运行的一个节点上。 不一会儿,战晨留意到身后的草丛一阵颤动,接着便“嗖”地一下,窜出一道黑影来,直扑向坐在地上的周子孺,周子孺这才慌忙站起身来,去乾坤袋取剑。 宁浩看了林枫一眼,他打心底不想让林枫多管闲事,现在燕京各方势力的关系都已经变得十分敏感,随时都可能引发大的冲突。 独孤凤早已经准备了许多马车,其他各家都已经坐上发车纷纷离去。独孤凤也领着母亲和弟弟来到上了一架装饰的十分华丽的马车。 独孤凤盘坐在水边的台阶上,挽起裤脚,将一双白嫩精致,宛如玉器的双足,沁入水中,轻轻的摇晃,溅起朵朵的水花,在静谧的夜色里回荡。 24 第 24 章 听到这里,乔伊心中一动,凯恩家族好像是搞过一个蝙蝠侠秘密部队来着,但印象中,这支部队似乎没几个能让人有印象的战绩。 或许这千机营会成为自己的一张王牌,比现在自己手中任何一种手段都要强悍和重要。 正是最先开口共享情报的那只母体,也同样是它将这些母体聚集起来的。 毕竟,这样的石棉瓦厂房,里边装上大功率自动机等散热大的机器,产生的热量实在是太过吓人了,夏天的时候,工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非常容易就中暑了。 江祺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是自己亲娘一直拦着请封的事。当初他在连氏那里被驳回后就听话地再也不提,时间一长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可是她自己也从来不提呀,所以不能只怪他一个。 今夜莲花峰这场“热闹”,有不少大人物,以神念到场,丝毫不忌惮以看客身份,欣赏这剑气大典之前的一出好戏。 靳南雪见她说得亲切便也不再顾虑,学着其他夫人的样子挑了两盆,一盆白色一盆粉红色,这两盆的品种在暖房里培植的数量最多,且花开的既大又鲜艳十分惹人喜爱。 她尴尬的放下了乐乐,然后一脸失望的看着乐乐,躲进了白若清的身后。 靠着这些战士们的成果,在积分上,短时间内是不能回本了,而且他们不是天选者,也不能获得“大头”。 姜嬷嬷见她油盐不进咬咬牙只好继续施刑,叫人把岳婆子等人摁在那儿接着杖责。 因为就算有了一千年功力,武功不行的人,对上真正的高一样还是会被秒杀。 皇马当然不会不近人情,便顺水推舟放假一天,让大家带着老婆一起去输输钱,晚上看看节目,虽然节目很雅俗共赏,但这是维加斯的传统。 薛鈅笑着说道,虽说变化不大,但是相比于2016年,变化已经是翻天覆地了,那时候有什么? 肖邦是为躲避记者而来的。却不是为旅游而来,整个月中,他都不曾停止过锻炼。 而后,又用大量的天玄之精,将她们推上了天玄榜的第三和第四名。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灭掉天煞以后,黎林冲着纪明藏身的地方说。 将灵魂晶核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形成坚固的堡垒,用来抵挡攻击。 “可以,不过要等等,我们得先实验一下效果。”厄斯金博士说。 卡卡来到马德里比赛,他和卓杨自然觉得应该聊聊五年前的事情,可坐在一起后,却又发现对此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萧何把碗递给了慕容仙,自己去另外一个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开始洗起弄脏的衬衣。 只不过,林羡余不大喜欢兰花,这兰花虽说气度好,但不开花时,瞅着跟盆草似的。 随意指婚?她们?她们指的应该是太后……和前任皇后、如今的静妃吧? 二来是惭愧,成了他人屠刀下的受害者,他才清楚地知道那种切肤般的痛苦以及巴不得凶手死无葬身之地的恨意。 徐枚走之前已经给相熟的记者透漏了“解除婚约”的消息,这回没给曹波乱扣帽子,而是说双方事业发展有难以调和的矛盾,经过协商后和平分手。 闻樱早知道会有反对声,她也做好了接受质疑的准备,但有些事可一不可二,追着她不放,她当然会有火气。 “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既然都选择出国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争的,好歹我们身上还留着相同的一半血。”孟轩表情看起来很真诚。 反正你老李在那个世界已经风光过了,这回我重来,我要选李白。 而灵组里面有一个名叫圣裁院的队伍,是最高的权利机关,是掌管。 徐添招招手,徐湘湘欲言又止,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徐添一起下去了。 传说幽冥地域乃是至阴至秽之所,而集中了这一切所有能量精华后,诞生了一种神火,那就是幽冥鬼火。 说不定自己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皇上看到自己不同于他人的一面,从而一步登天,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的云美人,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傅承爵常说,你还上过睡的床?你还跟哪个男人有关系?你还勾引了谁? 那名手下回头看向他,冷少辰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下的拳头,决不允许童若母子再受伤害。 所以,当比前两日更厚的宣纸一页页整齐的放到了沐云的面前的时候,偏安清晰无比的看到自家皇上额头上隐隐暴现的充血青筋。 两人吃了饭后,一夜无话,又在山中跋涉了两天,终于见到了银翼的第一座城池,青阳。 蔷薇看到春枝,面上不由流露出温暖的笑意,她在靖王府的这段日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甚至能认得下来的人都很少,除了身边的这两个丫头之外,鲜少与其他人有接触。 无奈之下龙霸云坐在另一侧,眼睛十分阴沉的看着雷雨,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雷雨已经死一万次了。 替沐云跑腿传话的偏安,就这么紧张内牛的见证了楚云国一代帝王皇后的皇家嫁娶,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桩婚事就这么成了? 冷少寅这一回确实是说到做到,没过多长时间,那个把申申交给冷少辰的警察就回来了,面色y沉的就像是噎住了一样。 “抱歉,打扰你了,我们只是借道路过一下。”顾恋微微低下头,态度多少有几分恭敬地回答,同时不由自主握紧了身边辰星的手。 25 第 25 章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走武战?”王芳急匆匆的跑回来,她没在家,还是路上听别人告诉她的。 墨屠心中愤怒无比,却没有表现出来,抬手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继续给楚寻凝聚本命精血。 这也是他今天来这的目的,他知道双方的问题,也知道极有可能会出现这也的问题,他就是过来调和的。 丁蕊是她堂姐的名字,现在借来用用应该不犯法吧,至少也能避过那伙追债的追查。 这个典故也有说是鲁肃与吕蒙策对,鲁肃说吕蒙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吕蒙说士别三日更刮相看,我们在这里不作深入研究。 “此镜名为空明,有返璞归真之力。能分真假,辨虚实,极为不凡。”冥驼子说到这,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bigbang有了去年的失利,整体人气因为那崔理事的原因有了重创,但并没有伤及根本,这一年多来也逐渐恢复。 与此同时,楚寻的身躯刹那间变成三丈七尺巨人,周身乌光流转,神辉蒸腾。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你也被他们叫过来了?”方言收起手机,无语地笑了笑。 她生平见过最大的银疙瘩是个五两的元宝,那是当初她和爹被伯父赶出云南老家时分到的财产。 杨凡晚上还得跟颜梦茹回去为她母亲治病,颜梦茹想着,晚上让杨凡当面把支票退还回去。 虽然对萧水寒的话她是一知半解,但从程一晓等人的表情上,她就能看出老板这番话究竟多牛逼。 每天晚上,年轮都会将靳言给的这件衣服,好好洗干净,再拿电热水壶的底座烫一遍,倒是讲究。 若是方才有人跳出来直白跟周总对峙,那么也就跟这个白捡钱的机会擦肩而过了。 因为陆无忌自认不是一个懦弱之人,但看到这个劫匪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有胆颤心惊。 秦问天将要出关,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要走出那最后一步了,尤其是此刻的动荡,整个天窟都能感受到,虚空中隐隐凝滞的法则之力,那不断攀升的气息意志,都在告诉他们,秦问天正在冲击那传说中的境界。 她已经决定了,既然宁氏跟沈天朗是要插手她跟君清宸婚事的,不如就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过程,以及她在这过程中所遇上的种种事情。 李天一死死捂着眼睛,只是手掌下的双眼,却是由于过分惊讶,久久未能闭下。 而叶玲以及牛擎二人则是和南宫煜一起留在下界布局,时机到时再进入上界。 孙家大门口,不远处一辆车内,吴得道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恨的咬牙切齿。 至于神话级物品,沐凌枫想都没想过,大海捞针不说,他才5级,他可是记得基尔加丹的投影只有本体的1/1亿的实力,所以还是看缘分吧。 虽然冯君看上去偏瘦,但是浑身上下的精悍之气,根本是挡也挡不住。 “东西挺好的,就是材料不一定收的到,我想想办法吧。”绮梦无奈道。 叶羽瑶清秀的脸庞上还有着为干涸的血迹,配上她那邪邪的笑容和不断游走的眼神,让她不禁心头一颤。 “咕嘟~咕嘟~哈~哈~辣死梦梦啦~沐哥哥有没有说送人家礼物呢?”如梦大口喝着雨梦做好的果汁,好奇的问道。 等到秦少到了家里,妈妈薄冬爱把午饭已经做熟了,就等着他回家拿吃的了。 尽管知道这条路非常的难走,但见宗方都已经开口了,加上知道现在是要争分夺秒,众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再简单收拾一下后就直接跑步前进。 蛱蝶飞眼中的寒光一闪,马上又恢复了平常样子,抬头望向其他三人。 宋汐墨咬了一下嘴唇,突然在叶羽瑶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就跑开了,只留下一句话。 艾夜挽了一下长发,微笑道:“你还记得在武法境的时候,有一次聚会吗?”说到这里,艾夜的脸微红。 这件事情是林勇刚托人去办的,付过钱后的第三天,林府的大门被敲开了。 “妈,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刚刚我和赵衡是在演戏呢,就为了把齐斌赶走!”江安心解释道。 偏偏君梓琳没看,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东西往这里送,当即“啪”的一声,直接挥手打掉。 豹纹狂暗中拍了拍洪金德的马屁,他把目光投向了对方,想要从其脸上看出一丝对他的欣赏,但很令人失望,洪金德脸上冷冰冰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且她也想看看傅家人究竟怎样对付傅绫萃,因为对方见面的对象可是章睿苑。这个渣男至今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呢。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树林,猛虎跟那道灵魂都是好奇的看了起来,这里就是万兽墓吗?跟普通的森林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吗? 这惊心动魄的一刻让杜天凌的一颗心都差点停止了跳动,玛莎拉蒂已经被达成了马蜂窝,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了。 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林芊雪不过眨巴了一下眼睛,穆霆骁的唇就贴了上来。 “人已经救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消失了。”这关灵雨还想怎么样,真是让人头疼。 一路上,大家都是叽叽喳喳的,除了云思米。如果不是这里的场面太热闹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的话,肯定就会发现的。 仿佛一眨眼,又或是倏然之际,我先是有种出体感觉,接着,一道应该称之为神念的东西吧,就传入了我的脑海。 释玄玉打断上官瑾的话说道,看见上官瑾刚刚的兵力部署,虽然说是在与他商量,但光是那些防御就已经足够完美,只等利刃出鞘,这般问,不过是希望他可以出声阻止。 高世曼努力回想着西游记那一集的片段,争取将前后连接起来,现下人们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这种故事肯定能吸引人打动人。这么想着,便也没去李陵手上拿吃的了,李陵索性也不剥了。 26 第 26 章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忍看到麦宝失望的脸,叶梓凡心下苦笑。自己还真是中了这父子俩的毒了。 姜玉姝托腮,唇边噙着一抹笑,心思不知飞去了哪儿,慢悠悠答“没,他怪我做什么哎,好困,睡了。”说完,她胡乱把首饰匣塞回原处,跳上通铺,拉高薄被盖住自己。 十号的魔法短矛一指,释放了个传奇魔法,然后来了个二连击。第二记传奇魔法,施法速度,近乎瞬发。 房屋低矮破败,道路坑坑洼洼,街上商铺门可罗雀,往来行人面黄肌瘦民生凋敝,死气沉沉。 徐弘毅时不时的给麦子夹菜,倒水。麦子别别扭扭,又不好意思强硬的拒绝。 他刚想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时候,秋果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询问两人可以摆膳了吗。 老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算了。其实她是想说沙发上的枕头要收拾好来着,不过,看样子,这丫头是打死都不会让她回去收拾的了。所以,不说算了。 然后外层缠绕了一层层的魔丝,作为缓冲层,能量散发层,外面才是金属外壳。金属外壳上都是魔纹,可以在任何一个点上接驳外围的魔法阵。而这条战舰的外层空间,相对宽敞,攻击武器一应俱全。 洛氏现在信誉下降到了低谷,媒体那边的新闻也一直有墨龙十三打压着,这越闹越大估计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掀起滔天大浪,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谁还能顾及到莫氏。 谢知听到这一声“娘”,想到对自己狠心到底的五娘,差点又哭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忍住涩意,没在孩子面前失态。 艾雯听完之后才明白,看似万人之上的格勒王,多年来却一直受到相国公的牵制,这些年来格勒长宇忍气吞声,韬光养晦,为的就是有一天夺回属于格勒王真正的权利。艾雯心中自责,作为格勒王的妻子,她竟然全然不知。 然而,永仙海的生命,也受到严格限制,一旦离开海域,顷刻间就会化为尘埃。 望着这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坤尼不自觉颤了颤。这双眼睛,难道就是让少爷如此失落的原因吗? “是,夫人请随我来。”他带着艾雯绕出屋子,引着她走上二楼。 “怎么可能!”山本七十二很是吃惊,对方居然强大到这种境地。 “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再帮我一次,我会把所有事情告诉你的。”童玥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往外推。 凤独舞意念一动,便将云木收到空间之内,疾步走到断崖边,一个纵身飞跃跳了下去,半空之中玉臂一伸,紧紧的扣在崖壁上。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易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这厮简直就是个无赖,你要是生气,还真是生不起。 “我们不在的时候,教务主任张智成全权负责学院一切事宜!”卓天宇升空而起,临行前不忘最后交代一声。 看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他慢步走过去,拿起手机拨通了安初夏的电话。那边的她似乎有些不耐烦,还传来柜子被打开的声音。 老汤姆被烟呛到了,用力抓着领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脸上的皱纹肆意地纠结,皲裂皮肤上的伤痕似乎要透到骨子里去。 就完全不存在线权这一回事儿,而且看样子v炮是连传送都没用过的。 三米明明是肉眼可见的距离,但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可他们全都忘记了,东方已经占领了足够的土地,拥有了非常丰富的矿产资源,他们对北极熊剩下的土地本就没有更多的想法。 出门之前,安冉冉想过,要不要戴个口罩,帽子,墨镜,或者哪怕是刘海儿呢,也算是稍微遮挡一下脸上的伤疤。 只是看着王李离开的背景,安冉冉突然觉得,这剧情似乎是哪里不对? 昧妮心中明白了一些,给那伙计又打赏了颗珍珠,就见画琛从衣间里出来了。 谁知道那个夹着皮包的大老板,根本没有把石卫国带去省城,而是将他带到了县里去,去的第一天就搜掉了他身上的钱还有身份证。 画琛离开后,乌总管找到了他,两人在另一处庭院交谈,此时已经到了正午,逐渐升高的温度,并没有让他感到暖意。 珍妮是他早夭妹妹的名字,每天和“珍妮”待在一起,就像是有家人陪伴一样,巧合的是,他的麻瓜同事告诉他,麻瓜们曾经最流行的纺纱机就叫“珍妮机”。 “这么理解也不算错,有时间我会好好看看冰蓉的阵,兴许我们能发现了不得的东西。”罗珊笑笑。 而等李康先等到了安东的海参崴时,这一带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与森林外,就看不见任何人,唯独只有许多野兽在这里出没。 东梁君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将梁姬搭着李郃左臂的手给轻轻拉了下来。 黑夜里到处人影幢幢,他们只管张弓便射、挺矛便刺,直至落马近身混战。 林有容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慕落落离开的方向,眼圈不知不觉的发红了。 自去年被儒家圣人孟子羞辱后,他们师徒在滕国的名声就一落千丈,滕公虽然没说什么,但待他们也不如曾经那样器重,于是在过了一个冬季后,他们今年年初才决定离开滕国。 官辑不大理解这种思维,可能他本身的智商也达不到这个高度吧,所以那些能“影响”罗珊的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普通的东西,反正对他是不起作用了,自然了,他是承认自己是没有什么脑子的。 27 第 27 章 在墨响言心目中,他们就是一家人,顾颜阿姨,就是他们家的一部分,墨响言不想让顾颜阿姨难过,可是同样的,墨响言我不希望看见爸爸难过的样子,墨逸辰今天看起来如此疲惫,更是让墨响言心里觉得难过了。 接连几天,每天中午,陈茜都死死的在墨逸辰公司等他,穿的衣服也越来越显眼,可是墨逸辰仍旧没有搭理他,好几次她都上去和他讲话了,他却完全当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和旁边的人说完,然后拉着他们离去。 那人气质矜贵,目光清淡,五官精致如玉,略施粉黛却是倾城之姿,狭长的眼眸一扫而过,她浅笑。 “我就是自家功夫,对付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就是欣赏他的自信,木悬铃浅笑着趴在地上听里头的动静。 但是,内行人都知道,黄生是得罪了林子涵,所以才会被林子涵给淘汰掉的。 窗外夜色深沉,整个顾宅灯火通明一片,显得格外的凄冷、悲凉。 “不行,既然已经和李家结仇,就不能让他成长,他必须死!”李江脸色冰冷的说道。 穿过一座座山峰,银舟驶入迷雾之中,一下子就迷失掉了,四周茫茫一片,像是进入了迷阵之中。 牧野猛地起身,刹那间,一股雄浑霸道的波动,如山洪暴发般自他体内呼啸而出。 他心中极为恼火,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楚河风交给他的任务,自然想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但是现在呢? 尽管,幽的心中对自己的方法很自信,可是看到每一丝吞噬了力量的灵魂,缓慢的修复,将隐患慢慢抹除,这种缓慢的感觉,让它还是忍不住有些焦急。 除了许半生之外,没有人看到她是从哪里抽出的一柄软剑,只见空中寒光频闪,那张茶几就在空中变换着方向。等到落地之时,已经变成零碎的七八块木料了。 这时,其余三人如梦惊醒,肖凡起身抱住了宝宝,朱乃和蛇媚也为了来,诧异地看着身边的宝宝。 本不打算来,为何却来了,放下草创公司——“未来之星”的所有的准备工作,他还是来了,终究意难平? “别傲——”此刻,张枫的话让两人心里一激灵,他们都懂张枫的话,浪的人是队长枫最不喜欢的,神受和流年彼此相视一眼,终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乾天忽而雷鸣响应,明规靖世当即以万道雷鸣壮其声威,随之李永修一剑中门直取不偏不倚,正是携天地浩然以靖天下。随之玉尺前方瞬出一爪,凝气相扣一阻前路,明规靖世气芒爆冲之余剑势微收,当即挣脱龙爪困锁。 李维思前想后,觉得妹妹的话倒也不错,而且她在这里两年,很清楚这里的ktv是个什么状况,只要自己把持得住,其实也就是喝点儿酒的事情,而且还极少会遇到客人灌你酒的状况。 “大哥,我……”陈廷嘴角哆嗦着,眼中泪花闪烁,此刻的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哥哥脸上的眼角、鼻孔都有着斑斑血迹,血迹不断扩大。 见状,慢悠悠的苏醒首先照着眼前星矢的鼻子上给他开了朵血花后,然后想回转身对付另外那个想偷袭自己的高个子时,却见眼镜儿已经抢在他前头自己钻进了大个子怀里,不停的把他往墙边儿拱。 “就是不知道关凯师兄的速度,你比不比的过了。”泛东流叹了口气,道。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沐清才出现,将满城羽翎卫带回月神庄。而月神,孤身一人,去见许闲月。 段子辰额头青筋直跳,显然已经气急了,若非林绯叶在旁,他肯定会毫不客气的动手,奈何林绯叶没开口,他也不敢随意乱作主张。 虽然他已经尽力的想去避免了,可对上罗德,他还是很稚嫩,只能被动的防守。 林绯叶吩咐黄莺一声,摸着林燃的头,眼泪扑簌之下,这是他亲弟弟,如今却伤的如此重,几乎半条命都搭上了。 林绯叶知道段傲阳果然是懂自己的心思,没有等自己开口,便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只是点头微笑不语,依偎在段傲阳怀里。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侍琴用自己的行为完美的诠释了“贴身保护”这个词语。 “屁。方玉露路上给我下药,叫我无法参加采选。我自然不会放过她!只是我没有真凭实据,告不了她。因此只能想点别的法子。”方玉珠说。 当然倒不是他异能级别很高的缘故,最注意的原因还是他的异能原因。 扈三娘的师兄弟们对于明天的事情本来还有按忐忑的,毕竟之前祝五爷也是在他们手下过过招的,现在见到吴用他们来了,连忙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实说,你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我想要的。”他一副挑剔的语气,似是看不上她什么地轻轻叹气。 奇事会所有的会员,都有一种愕然之感,一时之间,又忽略了莱恩上校的存在。这使得这位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的他有点发窘,要故意咳嗽一下,来引起他人的注意。 倾风摇了摇头,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真不该相信她刚刚说的“不会喝醉”。 偏偏微笑是高速型的肌肉改造人,冷美人拥有超乎寻常的近身战实力,黑杀就不用说了,新换的膝盖关节内暗藏的可是能够利用体重增加出腿力度的机械装置,更别提他所拥有的高大身材。 的法门。只是天芷袍袖飞卷,轻松消融的同时,差点儿把那指头给扭下来。 28 第 28 章 然而,无论如何,不到绝境,陶瑞丝也是如何都不想这么把自己暴露出来的。 “族老们这是准备要趁火打劫了?”任从生的语气阴沉,一甩肩,将那族老的手甩开。 苏青芷便提议说,她会顺着道,慢慢的赏过去。今天赏不完的景色,就留着明天继续来赏。 夜摇光很是好奇,什么事情竟然温亭湛都不知如何启齿,带看完内容之后,夜摇光也惊呆了下巴。 之后的一段时间,乔蕴会带了她上街,买漂亮裙子,然后带到医院。 林望从直接把一对外甥接去他那里居住,就在长子那里挤一挤,反正孩子不太,正好用上他那间旁边的房,正好让大儿子学着照顾一二。 越是这样,他越害怕!总觉得萧墨寒出事了,而且,这次事还挺大的。 特殊对待最直观的方式,就是吸灵手镯一吸,夜摇光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险些令她手抖没有承受住,好在有了上次吸纳火灵珠的经验,夜摇光立刻运气护体。 “好像还是有点不协调,对了,头发。”当她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就见一头金发变成了黑色,眼眸依然翠绿,只是多了不少黑色的眼影,嘴唇颜色也变得亮黑。 “什么宝典?”斯万维克将军没听明白这个词,他直觉这应该是某种外星人都看重的黑科技,但是佐德并不准备和他解释,黑人部长只能看向西娅。 “大概是这样吧。”林晓金也不想这样的,那次数学考试,他真的想把第一名让给秦娇娇的。 “对了语芙,你说你直接跨越了真灵境,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出现灵旋呢?”想着,我向语芙问道。 我有些紧张,因为那第七节龙脊骨,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也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 这间会议室孙玉民很满意,布置的很到位,如若真要找瑕疵,那就是没有电台的嘀嗒嘀嗒声和少了墙上应该挂上的巨副军事地图。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他壮着胆子想周围瞥了一眼,秦汉等人竟然已经走了。噗通一声,基格力瘫坐在地,冷汗涔涔而下。 但,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和想法,肯定会认为,我出海的时候,我背后的势力,肯定会清楚我的去向。 那个什么基的鸡腿,我一口气就吃了八个!这可把陈颜希给吓坏了,立马就将我拉了出去。 随后玉炎尊者给了他另外半颗阴阳逆乾丹,当然这半颗是假的,但齐楚并不知道。 “那是那是。张院长走好,耍得开心。”值班室里的医生们都灿烂无比地笑。 玉炎尊者道:“言逝错,你擅闯神庭,到底所为何事?”其实他当然知道言逝错为的就是阴阳逆乾丹,这可是自己千方百计引他来的。 结果她和贺湛到了里长府,却被告知里长得了瘟疫,已经高烧了两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准备等死。 杀马特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般地看着许秀秀。 临近婚期,柳儿一直焦灼,当时苏半夏答应她,她成亲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的。 被撕裂出一道口子的结界正在缓慢愈合,完整的结界将她整个覆盖在里面,这是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那支金钗本是她娘qin最喜欢的一件首饰,可是就在半年前她娘qin的忌日上被冷月凤的娘前抢走了。 她叹气的说道:“何少宇,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我就是身边没有季常达,也不会选择你的,你死心吧。”她说着,就直接挂了电话,把电话丢在了一边。 与她一同迈动脚步的是凌雾,也是直接带着身后两个僧人向下走,有人带头,其他的人自也不甘落后,纷纷向那罗盘靠过去,傅秋声缓了这片刻似乎稍好一些,气息渐渐平复,脚步也稳健,只是那脸色却依旧不佳。 就比如这火锅,顾锦宁可以确定,大邺不论哪个地方,都没有这种锅具和吃法。所以,程姝瑶一定不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 早前顾锦宁将年宴事宜安排下去,春桃和常管家各自领了差事,常管家是负责前院厨房筹备和采买。 更何况,明心不由想到,若是宋竹没有表现出超凡绝伦的剑道天赋,引起渊夫子的惜才之心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危险的病源,他是会选择直接了当地将他永远封印,还是劳心劳力地为他治疗呢? 而方罗也有些好奇,眼前的旧约天使和主神似乎都是从某场大战上存活下来的。 今天的车厢格外安静,阮芜按照原身的习惯,翻看最新的物理竞赛试题,而阮嫣然一改往常,似乎在因为抱枕的事情生气,上车后便靠着车窗睡觉。 “那我该什么样的表现,像你刚刚找到我的时候那样吗?像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一样怨天尤人还是去阮家求着阮嫣然让我留下。 随着时间长,魏越也越来越熟练,也没有一开始那样震惊,变得得心应手。 李昭继续向前,就见邢岫烟和林黛玉正靠在一起,也不知说些什么,黛玉螓首一直不停捣着邢岫烟的胸口;目光再一转,看到了她们对面的史湘云嘴里巴巴的说着什么,感情是她逗笑了林妹妹的。 利用信标这种东西,杰克其实是不赞成的,可命令已经下来了,杰克又不得不去办。 29 第 29 章 臧霸虽勇,但是不莽;若是周仓在此,恐怕明知不敌,也会奋死而战!但是臧霸不会,他知道就算战死在此也,对管彦也没有任何益处。 这消息居然也传到了五毒教,这让花无缺与花满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这个事情,对于整个蛮荒镇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关系。毕竟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 午后,市中心。管家为苏涵打开车门,一个优雅的欠身礼,美容院的人早已在门口等候了。 “雄哥!”有点儿伤感的火凤凰泪水就含在了眼眶之中,沒有流出來,在转头间就她轻轻的拭去了。 心中暗叫糟糕:只有威士忌酒,毒药必须配合伏特加才能引发药性,可怎办是好。 由于从脚趾俘获和劫掠的大量人口目前也是在琼州中转和停留,这些人都会被逐步的移民到新南州,和海南本地的土地开拓,萧明提前安排了人手专门來处理此事,所以倒不用他操心,其中的民政人员自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下一场,三十一号鬼面对二十七号毒心!鬼面十赔三,毒心十赔四!”不等绝首仙人下台,虚空中就报出了下一场的比斗者名号。 随后的老酋长过來对着萧明点点头,张开了双臂,然后拥抱了他,只是跟他碰了碰鼻子,萧明知道这是他们的礼仪,也不见怪!而是笑着对老酋长一抱拳,然后鞠了一躬,他要表示自己的礼仪的。 这也是濮任产生退意的原因,但同样的,濮任并不认为,血云能真的奈何自己,等真顶不住了,自己还不能撤吗? 欧阳烈天脸上立即露出幸福的微笑,所有的烦恼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朝前走,让胖妞尴尬地愣在哪里,缓缓地收回伸出的手,一时之间气氛有点沉闷。 亲卫趾高气扬的来到李为的身前,对着李为说道:“将军有令,李为部火速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说这话的时候这亲卫的眼睛是斜视的。 “其实,陈明,这只不过是一个机缘巧合,我和可儿早就认识了,我还救过她。”李艺说到。 “其实当年这个男人若是愿意出手相助的话,那么这些人自然都是不会陨落的!“无愤怒的说道。 米一晴再也控制不住,两眼已经充满了泪水,她呆呆地看着王婶,那满头的白发,还有额头那被岁月刻画得沟沟壑壑的皱纹,布满老年斑的憔悴的脸庞和那双红肿的双眼。 一片片惨叫,一些实力不济,灵元重损的灵武者,便被凶猛狂沙,席卷铺盖下去,绝望挣扎着,卷入浩瀚流沙中。 苏沐尘从倒车镜里看到皇子昊竟然掉头走了,觉得有些意外,可这并不影响他此时的心情。 “大乾帝朝万岁,大乾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愣之后整个九州范围,所有人族之修,突然爆发了山呼之声,此声惊天回旋。 魔擎不得不举起权杖来抵挡,大剑和权杖再度相撞,整个空间地动山摇。不得不说,魔擎终究是强横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可以正面抵挡夏侯光的攻击。 借人头立威,若是说现在朱宜锋最大的体会就是什么,就是用人头立威,其效果远好过其它,就像现在的义军一般,虽说用的是火枪,但是其军法队依然配着大刀,用大刀当众砍头的威慑力,远好过排枪队枪毙。 沈婆婆的话顿时令众人的心跌入冰窖,大家都看着沈婆婆,似乎在考证她说的话。 如果说童枫安排他的银锤八卫是羞辱的话,那么这施雷行表现出来的就是更加深一层的歹毒了。 “这你放心,清王爷还喜欢吃呢,想必皇上是清王爷的兄长,也喜欢吃的。”何岚一挥手,随即又忙碌去切菜,而凤儿在一旁帮她摆盘子。 对于这条铁路中的故事,刚刚从国外回来的习之远等人自然不清楚,听潘世亮这么一说,心下顿时只有一种感觉“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一条未建立的铁路,最终误打正着的决定了中国的铁路轨距。 这位朴通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立刻就变了脸色。虽说他说的是朝鲜语,但这毕竟是在中华朝,在理藩院。更何况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垢弊中华之君。 原来那动刀子的人名叫慕容古。不但喜欢嫖,还喜欢赌。但那家伙运气不好,逢赌必输,今天又去借了水钱,本想来船上豪赌一把,哪知道却输光了,只好玩命。 他说着走到门口,顺便把墙上挂的辣椒什么的都撂在瓦缸里,然后才去开了门。门外是两个蓝衣裳的兵,其中一个看去像是个当官的。 再说刘雨浓此时被逼无法,只得将剑抽回招架。可张入云早就算计他会如此,一时脚下一点,却是迎着刘天保三人而来。 30 第 30 章 “蒋旻先生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你不要骗我!”假龙龙看样子已经相信了祥哥说的话。 这一边岚琪跟着慈宁宫的人往宁寿宫来,恭亲王福晋受伤后就直接送来这里,承乾宫那里的戏台都没撤,除了相关的几人,佟贵妃还领着所有人看戏,倒没生出什么乱子。 “真的是彩虹,我从没见过彩虹,这是第一次见到。”倾君眼睛里的光彩比彩虹还要绚丽。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会负责我们的安全!”云灵儿无视云燕行的警告,对着成泰做着鬼脸。 说起来这一通闹腾,竟把八阿哥出生的喜庆都冲淡了,所有人都等着看翊坤宫姐妹俩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咸福宫里什么光景,却无人在意,饶是温妃娘娘一清早各处送福袋,大家随手一放又都忘了。 无论那投放在凌无双身上的眸光,是纯属欣赏,又或者是见色起意。 郸特大喊一声,拿出手枪,打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房顶上的婴儿,那婴儿被一枪打中心脏,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很黏,黏在了房顶上。 姚家阵营之内开始有动静,自然不可能瞒过其他几个营地的人,毕竟此时总的得到消息之后赶到的只有四方人马。 第二天,巫京泰一大早便带着夫人,巫凌儿去了大将军府。大将军刘宏亲自出门迎接,刘夫人也将巫夫人和巫凌儿迎到了后堂。 这鸟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一个钵盂,冲进屋来,用木勺子使劲地敲着。 此时,在天空中渐渐消散的娄子素的身影,没由来的颤了颤,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化作了一阵清风,消散不见。 程淘淘也是被吓的不轻,这要是一般的孩子,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吓哭了,好在这程淘淘也不是凡品。 侍卫们都吓傻了,一时竟然连相视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各自呆愣地站着,都没回过神儿来。 在监狱服刑的这几年,该吃的苦头容靖都吃了,刚开始服刑的那三个月,对容靖来讲就是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可随着时间推移,容靖发现蹲监狱能改造人并不是假话。 良久,壮硕身影方才是意犹未尽的停下来,顿了顿,看向上方的弥宁,咧嘴一笑,声音却是极为轻柔,似一个翩翩公子。 就连宁水月面对她时,平日里面对他人习惯性出现的狂妄与犀利神情都收敛了不少。 话到最后,苏之仰的话语中,陡然多了一丝凌厉的杀气,使得一些长老心中微微一颤。 不敢?轲比能剑眉一皱,对阎柔的回答很不理解。难道丘力居与自己所部联合还会害怕么?“阎柔将军有话请直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阎柔话语之中的意思,希望阎柔能够说的明白一点。 可是,此时,她心底一点也没有获得军队的喜悦,而是非常非常茫然,仿佛一个谜团,在自己的心口越来越大。 考完试只是代表着上一学期的彻底结束,新一个学期紧接着就开始了。 “你……”没想到,李漠然会说这么一句让人气愤的话,叶晓媚拉好衣服,想跳车离开,却又被这个男人拉进了怀里。 听到弟子的话李俊立马就追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上面不远处就把陈煜给追上了。 萧然根本不想理她,但觉她若是想去就去,自己与她不相干。她想坐轿,自己就偏不坐,但考虑到灵儿身子弱,便问她是否要做,自己身上还有几个金币闲钱。 这几句话,顿时就让萧然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但眉头仍然仅仅扭在一起,对灵儿的话不屑一顾。 萧然神色凝重,浑然没料到对方竟然可以吞噬自己的内劲。本来自己的内息含量就不如对方,这一下更是处在了绝对的劣势当中。 “我只需要借一百五十人即可,至于实力的话并没有什么要求!”陈煜说道。 萧凡天越是想下去,越是担忧了。若是当真不顾一切就出手,杀死萧然自然不困难,也就免除了后顾之忧。 只不过眼前这个发型宠物似乎刻意的跟他过不去,不管他往那边走都被挡的死死的,陈煜无奈了看来只能把这个宠物解决了才能离开这里了。 “谢、谢堡主不责罚。”她面有惶恐之色,被其余丫鬟送了下去。 萧慎谨阴鹜的目光瞪过去,吓得侍卫一哆嗦,手中的箭差点飞出去。 杰克话说刚刚说完,就看到两个同伴用一种吓死人的目光看着他,看了许久,格蕾丝博士才重新往前走。 宫家这么大一个家,不可能什么亲戚都没有吧?而且宫知昀也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也不见有人登门。 “单从理论来说,此可行也,然此论仅仅是出自理论。我说你太过高尚,不脚踏实地,便是因为你脱离实际只会空想。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大公无私,一心为公。庄子评墨子天下之好,评墨家天下之反,便在此理。 听到朝堂那次晕倒是夏无且救治的嬴扶苏,淳于越心中惴惴不安,也不回府了,就站在宫门内的甬道边上等夏无且。 “呵,无非就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吴远道的话刚说完那男子一只手便朝他袭来,无念见状一个瞬步来到他身前拦下了那男子的偷袭。 治一个普通人对现在苏合香来说自然不是问题,转眼后,他腹部的伤口便恢复如初,肚子里的内脏好像也全都归了位,没有半点不适。 “听说,你带太太过来了,怎么不见人?”桑歌对他那位又狠又毒的老婆当然好奇。 想到这里,白露忽然也觉得席霄刚刚说得有些道理,这个溶月与她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看来苏姐姐你果然是很关心薄少爷的。”姜梨见她皱紧了眉头,捂嘴偷笑。 31 第 31 章 两人不明所以,看向上官虹,但上官虹那冰冷的神态,容不得他们质疑。 南山镇距离午潮山不过数十里,众人不到中午,便到了午潮山南边的横山桥。从南山镇出发前,万辰扬便与赵嘉澍约好了在此处会合。 这个修士态度很明确,他表示涨价的行为很正常,他可以接受,并且也已经购买了涨价之后的商品。 其实后妃的名单已经定得差不多了,今日所谓的考核也不过是走个流程。若不是要走这个流程,谢晚芙定是不乐意在聚芳殿坐上一天的。 “婉儿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指正。”白婉儿并没有意识到谢晚芙想将此事揭过的好心,还缠着这个问题不放手。 “你这是什么胡乱的比较,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我只是说我家长武说了些胡话,那些胡话不能作数。”胡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这路家的人怎么都这么牙尖嘴利,说起话来,恨不得把人气死才好。 时瑾言在马场吹风,有些冰冷的手,放在司浔的手里,便感受到了热热的温暖。 符咒朝着空中一拍,只见空中跟着我脚踏出的七星罡步正好相对应,我每走一步,空中的悬浮的七星就亮一颗。 没错,就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穿的那一件。上面依稀还能看出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连悲惨的叫声也只能在心里发出,在魔法阵中央的两人被巨大的光芒吞没了。 壮汉缩了缩脑袋,表情犹豫不已,但却始终没有开口说出幕后之人是谁。 因为叶天的肉身和天赋圣杯格格不入,潜力能不能达到地品还不确定,纵然达到了地品一纹印记,那离蝎九霄和龙道印的地品七纹还差了六个档次。 身边的蓝天泉和诸多后来赶到,看热闹的峰脉弟子也是嗤笑连连起来。 在这期间,琼英圣师又讲述了枯木回春符的画法,讲述各种注意事项后,她又转身在黑板上演示了一遍。 “好了,男人有点那事,才正常,没做过才不正常呢。”慕容若灵走到风凌身边,猛地说出这句话,本想为风凌解围,却无异触及胖子的痛点。 “弓箭?!”在看清那道寒芒是什么东西的一瞬间,柯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大吼道。 “秦奋!你他妈嘴巴也给我放干净点!冻结大神哪里人品不好了?”周松顿时又对胖子吼了起来。 那位叱咤纵横武林数十年、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的魔头,其真正的力量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傲天眼睛又布满了血丝,他现在心中满是苏雪背叛了他这种念头,完全没想过苏雪压根不知道婚约,更是只把他当成哥哥,傲天也是在包厢听到那些人喊几声“天嫂”就真的以为苏雪是他的人了。 程希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缘故。黄博仅仅是跟随着他大致的学习了一遍,然后就直接上场录制了。 “夏日,我真的很愧疚,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们就当朋友就好了,让我补偿你!”于子健自动忽略了筱玉的话,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他相信夏日对自己的感情,她不可能拒绝他的。 越说越离谱,顾若初睥睨了叶霆琛一眼,并不打算予以回答,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他一心想要让她离开他,可为什么会在乎这个问题?是假装在乎,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树大招风的诺国,平时与玩家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与清花会的仇恨是不可能化解了。随着自由玩家的实力越来越高,有了这个称号,作用也是越来越重要了。 就在今年6月,丁老大的猪肉在考拉进行拍卖,第一只黑猪以16万成交,当天的最后一只也卖到了11万的天价。 诺军倾巢而出,目的就是为了在鹿国和山国鹬蚌相争的时候,一举将这两个玩家除名,争取做一个获益最大的渔翁。 “臭娘们,再不安分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一个男人大声警告着,然后将陆少祁也绑了起来。 程希有些无语。在拍电影的时候,剧本确定下来之后,在选择演员方面他肯定是不会选择那种没演技的家伙的。知名度再高。支撑不起来票房也是白搭。 因为这件事,华盛集团的股票一升再升,但凡是华盛涉及到的行业,盈利点都提升了。 “木系?”看着对面人衣玦飘飘一身清爽,再摸摸自己干巴巴起皱了的牛仔裤,心里愈发地不是滋味儿。 这算是完美达到了境界不代表战斗力这句话,等对方突破了传奇,恐怕传奇当中都鲜有敌手,说不定在传承的帮助下,有机会和冠位法师叫板。 侯镇山和杜萌各持武器堵住缺口,让那人无处可逃,而连生的护法八神将,再次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毫无一丝的缝隙,只要他敢动,就绝无生路可言。 “你!你们!”愤恨地拧着身体想要挣脱,却仍旧无济于事,身上的无力感随着挣扎越发明显,简亚急得直跳脚。 看着唤雷珠真的在自己的意愿下,环绕着自己周围飞舞,风华马上就乐了。 上一次,自从在那大风国的拍卖会上,苏易拍卖到了那六翼青鹏的兽卵之后,便是直接给了来福,来福现在看来,已经是消化完毕,现在又饿了。 茉莉中队长先是张大了嘴巴,然后再慢慢弯曲嘴角,收窄嘴唇,最终发出了大笑声,她距离变成一个疯子就差手舞足蹈了。 在诺的幻想中,帕伦星是超越所有星球的存在,那里美丽富饶,那里有着最为浓重的魔帝的气息,那里有着自己梦想的一切。 32 第 32 章 第四天,我中午做好饭端到桌子上,和猫猫还有孩子一起吃饭,我看猫猫吃的差不多了,我放下筷子看着猫猫。 “我们的任务你想好了怎么解决了吗?”俞升现在不敢和慕容说关于感情上的事情,只得借助谈任务的事情和慕容聊天。 “找死都有人抢着来,菜鸟们,让本将给你们好好上一课……”望着一脸兴奋的联盟士卒,吕布岿然不动,直到在他们逼近城头是,其脸上忽然间暴露出骇人的狰狞。 年初,他去了京城,依旧住在聂家,跟着一起去的还有白悠岳。为了减少麻烦,他也住在了聂家,这让百家气的抓狂,但他们商户跟官宦人家根本说不上话,只能硬忍着那股怒气了。 “什么?弘农王死了?何太后一同葬身火海?何苗,何苗呢?”袁家府邸,袁隗被刚收到的消息惊呆了,随即起身,大步冲到报信的人身边,一把攥住衣襟,癫狂的嘶吼道。 “青哥,舅舅说,这商船是送给咱们的!”陈鱼一见到朱青跑过来,就立刻惊喜的蹦跳起来道。 他走在大街上测试了一下,方圆一公里内,任何声音,只要他想听,便都可以听到,距离太远就听不太清楚了,有些模糊。 “不是的,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昨天去过的那个地方吗?”多情又说。 同是,一股无匹的力量在方正体内流转,他瞬间便觉得自己充满了恐怖的力量。 方正冷笑,对付后天八重,他都无需使用武技,依然是简单粗暴的一拳,砸中对方的脚掌,扑通一声,方火坠地。 9月11日晴,今天和宇宙无敌好的朋友一起看了电视,里面有大哥哥大姐姐在亲亲,我们两个都很想很想知道亲亲是什么感觉的,就偷偷躲在衣柜里亲了一口。 但感受到「梦魔圣主」流露的情绪波动,他也颇为好奇地张开国度,往下方查探。 尤其是最先抛出这个消息的人,在唐诗卿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满眼心虚地瑟缩着往后躲。 不过有一次,隔壁宿舍因为电器短路发生火灾,当时全班大部分人都去参加某个校内活动,多亏林辰坚守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及时闻到烧焦味。 有些人甚至在暗中揣测李保这一次事件有没有可能是岑染的自导自演。 如果在这里大开杀戒,很有可能会让西凉的百姓,仇视朝廷,到时候,朝廷想要控制住西凉,那需要的花费,可就大了。 而现在,明明这件事,疑点重重,但是程普却在最关键的地方,阻止他们继续追查,这不得不让黄盖几人表示郁闷。 “仇都已经结下了,想解开,可能吗?再说了,六品宗师算个屁,溪神子嗣我不照样弄死!”叶天轻笑,淡漠道。 突然心中万分警惕,难不成这男人也是看出了她这神器的特别,故意等在这里,准备用美人计进行截胡? 这慕容部在发现自己部落周围,有汉军活动的踪迹之后,就立马派人去乌桓那边探查情况。毕竟乌桓是最靠近大汉。 “放心吧,有邪灵的帮助,我一定完成任务,”毒蛇微微笑着,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就连旁边的苍龙虽然早就猜到了,现在也不由得有些羡慕,这样的生活同样是他们喜欢的,只有这样,才能随时随地的进步。 “怎么办?”感受到这般气息,以及龙凌那肃杀的眼神,其中一人问道。 不过这种事,就跟比武一样,也需要掌握时机,错过了机会,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安格斯倒吸一口冷气,一般而言,计凯的魔兽比之野生的同级别同类型魔兽要强上50%左右。 想到这,楚隽再也控制不住了,猛的转身,将碧雪儿狠狠的顶在了墙上。 对于记名弟子的考核,可是用了五万魔人,但是有些记名弟子甚至连得一个魔人都没有遇见,这绝对是令人难以置信。 “好了,进去吧。你都叫了谁?”楚隽一把揽住赵祁伟的膀子,推开了包厢的门。 虽然任务的详细内容没有告诉我不过这种程度的事如果一起的话就大致能明白了。 这让帝国游戏很真实地体现了人性的本质,那些在现实世界是什么类型的人,在游戏中完全没有保留地在游戏中体现出来,这跟其他虚拟游戏有着本质的区别。 的哥挨了这致命一脚,身体几乎条件反射的如虾米般弓起,那个地方毁灭性的疼痛,几乎让他发不出惨叫,只能尽力的张大着嘴,脸上的仇恨恶毒完全变成了恐惧,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恐惧。 一阵清脆的风声响彻开来。旋即便是看见,云天扬身后突兀的展开了四扇巨大的魔云飞翼。并且,这扇魔云飞翼在元力的灌入之下,在这一刻,突兀的激增了数倍。 光束轰袭而去,只是看见原地疯狂的翻腾起了一座可怕的蘑菇云,那急速滚来的尖齿龟,直接在镜炮的轰击下,迅速便已然是被打成了筛子。一阵阵袅袅硝烟散去后,十来头熔岩尖齿龟已然是被尽数消灭。 33 第 33 章 冷雪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刘玉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跑上前扶住了刘玉摇摇欲坠的身子。 但下一秒开始,她便知道,去挑衅一个身强体壮又身怀武功,且已经饥饿了好几个月的男人,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 若是所有人军队都拥有如此可怕的压制之力,当初荆雄根本不可能接受大同县令的请求,上战场与黄巾军强匪一战。 还是三星至尊防水限量版的,上面有很多他肚子里的粘稠的体液。 她沉沉地道,“我明白了,那,我能最后去看他一次吗?”实在不行,就只能实行最后的计划了,但前提是需要和赵律打好招呼。 话落,她直接上楼,拿了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自顾的走到院子外停放的豪车面前,打开车门,上车。 楚河心中只是浮现起一个念头,跟着便觉得身体猛然一震,一股沛然巨力自甘宁的手掌传至了他的肩部,然后整个身体就无法控制的被甘宁一掌击飞起来。 不出意外,在资金审核下来两周后,魏翔告诉余长,项目已经挂网了,并将指定的网址告诉了余长。 唐尼的极限爆发力要超过他,虽然他一记形意十二形秘传杀招,挡住了唐尼的一记重腿组合杀招。 而红绡似乎一直都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厢的角落里,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寂寥的夜空只剩下几颗残缺的星星,可是可可仍然觉得这才像是第一天的开始,也对!现在已经凌晨了,所以可可必须速速回到医院,若是被值班护士们发现可可的失踪必定会引起轩辕大波。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比较失望,不禁的心里鄙视他们不算一个合格的混子,因为那些刑警搜完身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毒品,随着一声声的没有毒品说出来之后,我想我应该主动认罪了。 大龟露出了它的头来,大家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乌龟的头,竟然是有三分像人面。 怪不得有句话,不记得谁说的,大意就是把别人当做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是傻子,这些个家伙能够混到上面,而且还能有一定的权势,我也是醉了。 楚澜兮是鄢郄党神族的重要之人。若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贝利亚留的目光极度冰冷,只看到他的左右站出大量的士兵,他们张弓搭箭,箭头上燃烧着熊熊火焰。 还有些黑暗的天空下猪八戒驾云而起,底下的秃山还在不停崩塌,山岩滚落,轰鸣声震耳欲聋。 “累了的话,就先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我叫你。”雪幻微微侧头,亲昵地捏了捏凌寒的鼻子。 门里面没有反应,但是一股檀香味却已经冒了出来,这个鬼姐姐肯定就在门口,而且等着我进去了。 “根本没事!”千允澈非常的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道,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已经穿帮了。 但无论是方芳嘲讽的话语,还是张家明纠结的眼神,对江海流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将整张试卷不慌不忙地浏览了一遍。 听到卖家发话,叶健沉下心来好好想了想,随即与卖家继续商讨,以一千三百万的价格,在其手里获得了5次点化资格。 这栋房子在郊区,连个管家都没有,她去哪找人把萧鹰救上来呢? 现在朱檀为了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飞行员,把身体练得倍棒,坠机了也没伤根毫毛,这是有梦想的人,马度尊重所有梦想并为之奋斗的人。 在将东西给二哥之前,白冰先传音给他道:“二哥,妹妹捡到的那个上古储物手镯里面有好几个里面装了很多宝贝的乾坤戒指呢,其中的一个已经放在你的乾坤袋里了,滴血认主后,就是你专属的了。 没有任何征兆,这赤华突如其来的一举,让白华双目一瞪,震惊不已。 诸葛长笛赶紧说道,他觉得秦昊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不想和秦昊之间有什么瓜葛。 灵药类:千年药材三株计九分;五百年份以上不足一千年份药材十二株计二十四分;百年到五百年药材三十株计三十分;百年以下药材一百二十一株计四十分。 这还不算,秦昊眼神冰冷,他再次出手,九龙至尊浮现,轰杀出去。 金身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只要有了这法真老秃驴前世的金身,他成佛做祖的梦想,就不在是空谈。 这次大家已经尝试过了,而且眼前的这块火鸡肉看起来也挺诱人的,就当被骗了试一下也无妨。 伤情大愈的潘凤也参加了此次庆功酒会,他虽然是现在名义上的冀州第一统帅,可是没有主见的他,看到眼前发生的内讧,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东方瑾等人轻车简行,而晋王的大部队人多走的慢,照这样的速度,他们在进京前,根本就不可能遇到。 前世来自亲人的忽视让她养成了表面听话乖巧,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生存手段,但她的性格其实比较“独”,你不稀罕我,我也就不稀罕你,你怎么想的是你的事情,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配合你一下,也是无所谓的。 34 第 34 章 等他利用夜视仪仔细一看之后,这才惊然看到,那东西竟然是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箱。 “你说错了,我这容貌自来便是如此。更何况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如何按照你的模样幻化?”宁雨嫣把玩着手中的玉萧,玩味地望着楚墨。 “容姑娘。您在说什么呢。”双儿倒是听到曲无容这句话果真是有些脸红了。转头看着曲无容说道:“容姑娘您累了吧。我这就给您准备膳食的。”双儿说完就像是逃跑一样的逃走了。 原本她并不是只想让曲无容以未亡人的身份给她哥哥送葬这么简单,她是想让曲无容直接给欧阳序殉葬的,这样就永远地除去了她这个心头之患。 雨歇摩拳擦掌,兴奋地打开那银制的盖子,里头便出现一块雪白如玉的雕花……肉块? “不是你?”听到他这么说,皇贵妃也糊涂了,曲无容给她的信上明明说的是太子殿下请她帮忙,所以她才答应送自己出宫的,原來事情竟然不是这个样子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也有了自保的能力,那么暴露也就暴露吧。 她奋力的想看清那双手的主人,可眼前一直萦绕着重重的白雾,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 为了保证孩子能够健康顺利地出世,沈无岸特意让太医院里资格最老也是医术最好的柳老太医为曲无容保胎,而且还让他每天雷打不动地來给母子两个请一次平安脉,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卫生间的门平时都是敞开的,冉涛一手扛着吴秀敏,一手打开了卫生间的木门。 以前每次都是韩振轩到圣尔泰骚扰关云乔,可,今天他却被怒气冲冲的关云乔揪着衣领,整个都提了起来,严刑逼供。 他今日来,是因为他已将翠儿给他的同心丸想办法让罗羽菱服下了,所以想来看看,这同心丸是否真的如翠儿所说一般如此神奇。 孤寒冽那日,听人回报,说看见她去了阴石山,他赶去了,可没见人,只见一摊废墟。 做为一个明星,在任何场合说话都是要负责任的,哪怕是在家跟自己的男人,如果被人偷拍了,那也是要负责的。 洛倾月微笑着的拉起洛羽就朝里走,然,身子突然一震,她刚刚好似听见有人在叫她了。 于是,一人一宠,拿火折子的拿火折子,点火的点火,不一会,好好的一间屋子,瞬间着起了大火。 “我擦!没反应?”爆了句粗口,他又把目光落到了酒井英栀子身上。 “首长大人,您费心了。多谢您的热情款待。”夜倾城起身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微微向他躬了一下身以示敬意,便大步走出了雅间。 到底是年轻力盛,在刘备的雌剑即将刺中张绣胸膛的同时,张绣的胡刀却也是要自下而上划开刘备的下颌和面门。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即便那次略微有些用强的要了她以后,他竟还是想她的。 众人都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了脸,林天这是在嘲讽他们,若是他们的心还在林氏,哪怕林天打骂他们都不敢吭声,但此时他们的心都不在林氏了,林天说的每句话在他们眼里都像是在骂他们。 他旁边两人在已经把箭相向的情况下却是惊慌神色消散了很多,甚至不去看一眼闷哼中箭倒地的同伴。只是专注而又娴熟无比地套取下背上强弓,搭箭瞄准。 “姐姐,先生、院长那边都要等久了,先过去吧。”杜凛凛当机立断地从自家姐姐那边下手,劝解杜微风道。 林天的下场也跟吕虎一样,不过林天并没有吕虎那么脆弱,那一拳虽然打中了林天的动脉,可却没有让林天动脉供应不上血短时间昏厥。 在华海市和西域,东洋青木组不惜花费巨大成本偷采钼矿,根据国际上钼矿的价格,他们偷采的这些钼矿根本就不值那么些钱,那么,青木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乔栀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张耀只叮嘱着:“记清楚了,五陵学府。”说着就在周氏的呼唤声中走了过去,坐上马车与乔城和张氏告别离去了。 丁丁姗姗来迟,一进工作室就见到大伙乱成一锅粥。查的查资料,联系材料商的联系材料商,统统都在为她的“一千万”而忙碌。 众人见姬赢过来,纷纷让开,就见姬赢不知道在墙壁上动了什么地方,似乎随手一抹似得,原本平滑的墙壁上蓦然多了无数个格子,如同九宫格一样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墙面上。 “安总,这个司徒轩对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石诺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的好奇心特别重。。 阿玖点头,“那就难怪了,我拿着花儿进来后压根没注意你睡没睡。本来我还想着画一幅美人春睡图呢,结果……”白瞎了这么多花瓣。 “没害怕,只是我看你刚刚好像很生气,想等一下再跟你说话。”平静下来的钱浅看了唐御一眼,很镇定的回答。 方丈的禅房之内,檀香缭绕,玄明大师正和一位道骨仙风的长者正在弈棋。前。 “不是,那个,老大,你不会是真的不想称王吧!”某一刻,就在靳商钰说出上面的话时,那追风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靳某人。 甚至有人还举起了大拇指,佩服之情,不溢言表。而时间,也在这样的诡异中一点点的过去。 “孩子,你自去调息。”师叔祖大步向钱浅的方向走去,手掐法诀,一道法术直接向剑阵外的魔物抛去。 35 第 35 章 忽然心里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些人,这些人大多是可怜之人,被那冥金派强行圈入这地下矿洞之中作矿奴。 伞兵被谭晓琳这番话语侮辱,激的就要逞一时之爽喊退出时,刘芒的手忽然重重的拍在伞兵邓振华的肩膀上,强行打断道。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怎么到最后,却还是他主动开口向她道歉? 李逍遥适才来到学校大门,见到这个东乌人正想要欺负柳诗诗与刘薇,顿时大怒,毫不犹豫,一个闪身便冲过来,一拳轰击在安倍沙毕的脑袋上。 天下初开之时,有人皇建王朝,继而以天下之铜,铸造九鼎,凝聚天下气运,寻求王朝之亘古不灭。 “慕涟之,三日时间已到,你查到了什么线索没有?”画翁老用拐杖拄拄地面问道。 对于这些异族,大汉将士完全没有在汉家中原的那种仁德良善,但凡大军所过,便以杀戮横行。 “这个终点指的是?”时大德充满了好奇,他看到赵忆南抿着嘴,他有些失望。 罗德人在游戏的历史当中属于荣誉至上的民族,贵族仅仅意味着拥有荣誉,和拥有的财富毫无联系。曾经统治大半个大陆,也是人类仅有的帝国,直到后来分崩离析后变成许多国家。 搜了一会,把杨广的行宫前殿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原本这些落峰郡人都认为林逍用剑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但是这人一喊,这些落峰郡人顿时深吸一口气。 杨沐风故意让两百战奴灭有吞噬幽暗魔窟入口的煞气,这样一来,怎么看里面的煞气都还是那样强烈,那样的话,外面的强者就不会擅自进入,自然就不会打扰两百战奴吞噬煞气了。 跟在我们后面的几个郭总保镖嘀咕着,看来咱们有点麻烦了这些保镖一个都不认识,以前的那些同事哥们肯定都已经调到别的分公司,或者依各种理由都给辞退了。 这碧玺引魂兔是如何得来,因年代久远,渐渐已无人得知,然而它那赫赫威名却是传唱四海、不亚于神祗一般威猛骁勇的将军上官顺。 龙龟缓缓游来,没有散发出任何圣威,就像普通的海龟一样,任谁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头大海龟竟然能在狂暴的冰火之海中出入自如。 他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只能默默地承受。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已经忘却了什么是痛苦,忘记了什么是情绪,就像一尊亘古以来的石雕,静静的沉寂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陆天翔要进入空间洞还必须要有言瑜的保护,不然只要一踏进这个空间洞变回被瞬间撕扯开去,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般情态面貌使得帛逸再一次中了招,不由将殊儿往自己臂弯深处又靠得紧密了些。他公然在吃一个病人的豆腐,偏还显得如此顺理成章的叫殊儿那脾气发作不得。 唐家历年来,每次针对族中子弟的考验,胜者在回到唐家之后,大多都是抱着对唐家的忠心,对唐家的虔诚。 与路易斯的通话不太顺畅,他那头信号时有时无的,路易斯也没能给他提出有建设性的建议。 就在他脸上保持着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许久,久到他的面部都有一些麻木,笑容都开始慢慢龟裂的时候,楼上依旧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来。 看着唐山一副认真的样子,曹佳玉也是愣住了,一旁的曹笑笑却是不爽了。 车子驶进黄志高公司所在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萧默又问了云海一句话。 但为了让楚千璃安心,他还是乖乖的顺势就着楚千璃伸过来微微颤抖着的手,将她手心上的丹药通通咽了下去。 而他自己,恐怕也会因为楚千璃这目中无人的做法而受到公公的记恨。 她以前与笹原幸一起走在外面,总是会尝尽镇民的白眼,那怕在学校的时候,都会被同龄人以这个当做理由刁难、欺负。 不管是光济会还是那个未知组织,一个两个感觉都不是省油的灯。 用舒红的手机给罗伯特打了过去,萧默简单交流了几句就显得有些吃力。 王里是在许家铺子的暗桩。洪家虽然也有个暗桩,却不好让他去省城。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陈情旧事的时候,今日的首要任务,是要扮作医士与孙季晨进宫为太后请平安脉,并且确保出宫时我们两个的脑袋还好端端的在脖子上。 他给她回信息了,哪怕就是四个字,也是关心她的,他也是发生了巨大变化的。 “不必了,我自有办法,不急于这一时。”唐逸一个归元手,就把她背包里面的空冥石吸了出来,抓在自己的手上。 但是她用人也不是太狠,基本上她自己和萧越的房间都是她在打扫的,偶尔萧越回家,她会亲自下厨给他准备可口的菜肴。 当然,肯定是毫不费力的把锁匠所指的那一团花丛齐根削掉了。但风刃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了,随后既破碎消散,激起绿叶无数。 凌瑶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在专心看这对兄妹之余,慢吞吞的回了容昑一句。 随后我们跟着两个怪人,走进一块石头里,穿过石头之后,依然是一片田园风光,大片水域。 马车里,许兰因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对水透很好的玉镯子。再把荷包打开,是两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咖啡厅的经理赶忙过来,一脸无助,一般而言,顾客打架,损失的都是自己,他们不可能赔偿。 因为现在还是很早的,但是就是时间晚一点的话,那就可以了,有时间再走的话,那肯定是弄不成的,你要有时间,早的话,我跟你有什么要准备的,有准备好的就行了。 张红梅高兴地跳了起来,不顾刘玉梅就在一旁,一下抱住鲁雪华,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凌雨清没有再推辞,或许是真正把苍渊当作朋友了吧。 36 第 36 章 “凌羲,你还觉得不舒服吗?”廖惊鸿见他问一些有头没尾的事情,心里担心他是不是还没有退烧。 裂空座的不屑差点没让风气的吐出一口老血来,提鞋都不配?!!还能再打击人一点吗? 齐彧斜眼看了一下她的双肩,那是自己的双手放在她身上的位置。 董乐真是对这个一根筋没辙了,平时都已经尽量躲着他了,结果心血来潮出来碰碰好苗子也能碰上,他们还真是有孽缘。 李修来在知道风齐恒是李心然的朋友的时候,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既然是然丫头的朋友,看在然丫头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太计较自己刚才给错要的事情吧? 而场上,兽神所在的位置,又是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黑气萦绕,兽神那白皙的肌肤已经完全如漆黑墨迹一般。 闪电鸟那长达十几厘米像是利器一般的鸟喙不断啄在路卡利欧的身上,让路卡利欧被啄的不断退后发出痛呼,身上的伤痕也在不断的增加。 凌佳佳呆住了,没想到顾微然为了她喜欢,明明知道自己过敏,却还是买了一只狗,来讨她喜欢,全然不顾自己。 靠着这个本领,阿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成了丁春秋眼中的红人。 她一直想找个有钱人当老公,可等了好几年不是她看不上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上她,总之拖到了现在。 原主叫安弥尔,是一名天朝和m国的混血,黑发碧眼,五官深邃,长得特别漂亮,如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 余琬凝暗暗感叹有个智商高的男人陪伴,委屈都要少受许多。若是碰到个蠢笨的,只怕现在都要被训斥的抬不起头,哭的满脸泪水了。 黎远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伤痛侵扰,反而剑戟乘此机会攻入魏定远疏于防备的腹部。两人两败俱伤。 上一秒还要威胁自己的男人,突然转变了说辞,云染卿有瞬间的错愕。 大宝看着男人。脸上是不同以往的成熟:“爸爸,你为什么要整容?”他能够感觉到他就是爸爸,但是爸爸的脸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时至今日,原澈的支持率直接碾压了其他的竞争选手。这样的数据一甩出来,狠狠打脸了原先不看好原澈的人。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25岁的年轻军官到底是怎么压倒了比他年长的竞争对手。 “多谢大人赏,请大人跟我去大厅中办理。“金林倒没客气,收起两万磁晶币恭敬说道。 话音还未落,赫连飞城只觉的周身如同被下了什么魔咒一般,死死地被定在原地,任他如何动弹却都无动于衷的立在那儿。 楚随风这话说得真叫不客气,直接就批评轩戈。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被这三人看了笑话,心中就气闷。轩戈找上门挨呲儿,他还不借此机会讽刺挖苦轩戈,打击一个是一个,谁不开眼撞上他枪口谁倒霉。 三个队伍,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按照他们分析的结果,去寻找刘老师的踪迹。 “黄大人还有什么说的吗,反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要倒霉大家一起来。我大不了陪着诸位大人放羊就是了,我还年轻,还有回来的希望。”况且很开朗地笑道。 四周,潮水般的怪物涌来,无差别对pk中的玩家展开攻击,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因此,叶白等人此刻危在旦夕,纵然是应欢欢所掌握的那一部分天地大势,都没有办法挽回这种局面。 “王妃,皇上不在里面。”墨江从燕轻寒那里回来,低声在她的耳畔说道。 曲毕,众人还沉醉在刚才的歌曲中时,戏台上同时炸起几枚烟雾弹,紫涵在雾中走下台,迅速脱了舞衣,发髻也匆忙梳成男式的。 虽然过了那么多年,可是这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除了积满灰尘,一片腐败寥落,其他的,一点儿都没变。 那个魔法师还在后退,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右腿陷入了一个深坑之内,使得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就算是三司会审,他们也是无法审问皇后的,不过当顾怜瑾不再是皇后的时候,大理寺想审问她,倒是轻而易举了。 那是一把堪称妖孽的斩魄刀,也是除了村正之外仅有的可以以实体化在外界行动的斩魄刀之一。 目前各种概率都很低,要发生也得十多年后,但核战是可能的,万一自己失败,或者做到一半,一个安全稳固的基地很有必要……如果把这说得太危机主义,那除去防核的功能,它还能做机器人的基地。 “三十万。”这位老伯再次出价。“铛”一阵锣鼓的声音传来。众人正看得精彩处,哪想被人打断了好戏。 吸取了首回合的教训,皇马在本方后场采取拦截为主的防守方式,令枪手无法迫使自己犯规,制造定位球。 不过是灵元上仙下凡历劫很多世里的一世,却无知无觉倾覆了,倾覆了谁的一生。 而这片存放蛊虫的空间中,有着能够潜移默化提升蛊虫血脉的神秘力量,越临近中心区域,这股力量也就愈发的浓厚,持之以恒之下,对于蛊虫的成长有着极大的好处。 37 第 37 章 这就是铁剑的厉害之处,如果没有铁剑,林成想解决这五只蛮兽不会如此轻松。 在他眼里,许佳人毒辣又狡诈,怎么可能救一个陌生的老头子呢? 纯太妃正在香炉边一边亲手优雅而又娴熟地制着新香,一边对儿子介绍道。 熊白洲正在分茶,沉稳的回应一声,然后将茶杯连同杯托轻轻放置郭孝联面前。 果然,凌夕消失之后,紧接着就出现在秦天赐面前,手持墨渊向秦天赐斩去。 赤山婆婆对红山老人说道,听得出来,虽然她对凌夕没什么好感,但她对凌夕的实力还是肯定的。 因为是海选,所以演员所带的工作人员一律不准陪同入内,眼下电梯里便只有季舒玉和慕晚晴两人了。 虽然没有正式的见过面认识,可是慕晚晴是知道顾北霆的,而且顾北霆是她的未婚夫,她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如果不是这次国外势力要攻打国内的势力,一云子也不会亲自显身。 “绍远,要不……今天我就不去你妈家了。这些你帮我带回去?”李卉刚才去买花的路上越想许绍远松开她手的事情越难受。 芮娆低着头,暗自松了口气,“我忙嘛!哪儿会顾得上那么多”。她压根不敢回头,一把甩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苏昭再次诧异了。老护卫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确定是穿越的?只不过他所生活的年代比自己更早? 陆子默冷眼了着她跑的方向,一踩油门,也不管红灯,就冲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握住苏江沅的手骤然一松。紧接着,一声匕首落地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出乎众人的意料,郑凡看似被巨‘浪’轰击,可是一众强者之中,一名老者的身形,却好似遭受无形攻击,每一次被无形溺创,肌肤都会出现密集裂纹。 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说出这种话……陆子默的身世她大概知道,当知道的时候,都不禁有些同情他的遭遇。 她身上压着一个男的像禽兽一样,双手很不自觉的到处乱摸,雯雯衣服被他扯烂一半,远远看起来都狼狈不堪,更加别说是近看了。 说罢,冲着众人一抱拳,当先转身而行,直往林后一处山崖而去。 “强者想要得到道藏墟的赐宝,一定要走到跪藏台上才行,如果没有那个实力,只能等宝物认主的机会。”就连天道峰的白须老者,也没有落在道藏山上,而是与恢宏大山相隔甚远,就停下了身形。 在年轮通道收敛之后,彻底失去对郑凡感应的严双,忍不住对老者问道。 碧灵说话变得越来越麻溜,话语间更是露出对天魔石的不舍,林空闻言微微一笑,顺手将手中玉瓶抛给碧灵,并另外取出两瓶丹药一股脑扔了过去。 说实话,寻常的人若是见到一个美人这样,只怕再怎么也会动一些恻隐之心。 一听这话,气得她,直接脱口而出了!当时,一说出口,内心就一阵阵的绞痛。而看着他从她的办公室离开,更是瞬间就跟没了呼吸一样。 看了看面容真诚,一片坦然的钢筋,张逸终究还是在心头动了恻隐之心。 “八步赶蝉!苍松迎客!”风清扬一眼就识破了云逸所用之身法剑法,但是却丝毫不见轻松。 这武塔至高十层引来清风镇诸多大势力不顾代价地瓜分,想要强行占有,云逸亲临其地,才能如此深刻地感受到。 嘴角本能的嘟囔着,夏天鸿脚下迈出的细碎步子再次收了回来,隔板间的锁扣也再次紧锁了起来。 看到这几个壮汉,林空眼中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一路走来,虽然新奇古怪的东西见了不少,甚至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见到,但练武之人林空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庞大的身躯在这股力量下,被震的后退三步,每一步宛若千钧,让整个宫殿发生颤抖。 这要是换做别的家,早就闹翻天了,他们还想去祭拜,就连她妈姚竹桃恐怕都能被娘家人打一顿给赶出去。 虽然说出家人应该四海皆空,但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成佛,还要吃饭穿衣,暂时还是不需要做到全空。 如果简曼真的有了孩子那么对她的倾城来说便是最大的威胁,一定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到这份上,温暖再装死就是傻了,“住手!”,一边羞恼的呵斥他,一边推拒着他的搂抱,想要离的他远一些,现在不用再担心吵醒他了,这妖孽搞不好比她醒的还早。 刘子妩支支吾吾愣是说不出一句话,那表情明显就是不愿,气的贺老夫人拿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过去。 38 第 38 章 赵云头大,一直以为自己在暗中,没想到外面还有一双眼睛,实在是有些惊悚。 尽管房间里气氛异常热烈,像极了某巨星的演唱会现场,可来风还是听到了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回到坤宁宫,我收拾好了心情。想着伯珩或许是因为登基不久就遭受质疑,而男儿血气方刚,所以才一时的失态。 牧风微微点头,这阵法当初被吴昆击破,不过也过去了十数年,若是还没能修复好那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不是他不想杀箫观澜,而是他知道,箫观澜现在已经是刀剑天宗的人,而刀剑天宗的强者足足有着十个。 “看来道友是外来修士吧。”孙浩微微一笑,走到一旁拿出一卷竹简递给牧风。 林风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的观察着周围,就是想要看看那些黑袍人有没有出现在这里。 跟尤里独自一人锁在房间里不一样,提姆直接明目张胆地盘腿坐着泰坦大厅的沙发,把他带过来的私人电脑放在双腿上。 毕竟赵真本就是杀了王道之子王鸣的凶手,这意味着他们本身就有大仇。 对于他想要回去这一点,没人觉得不对,换做是自己,得知自己的母星正在遭难,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去,进绵薄之力去救它。 边说边向这边步步靠近,古萧有些畏惧地蜷缩起身子:“你来干嘛?”猛的往后退缩着。直接从地上往后挪。 场上顿时安静如鸡,只有楚源转身看向高台的方向,视线一番搜索在寻到连音后,冲着她灿烂的一笑,宣告着他的胜利。 缓缓把手伸到衣襟内,拿了出来,把东西放在眼前被自己称之为陛下的手中。 柳月对简丹也一贯是非常信赖,觉得她做什么事情都是非常有把握的,也就没再多说了。 从车窗看去,祁连依看到了神色冷峻的上官凌大步走来,他一语不发,拉开车门上车。 想到这里便是将空调的温度又上调了两个度,温度一下就上来了,于一叶就算是脸色再怎么不好,这热的热的也就好了。 两人一起从魂冢的一头飘到了另外一头,飘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 苏芙才不相信,她凑近了他,盯着他那张引人犯罪的俊脸一直瞅,一手悄然抚上他的胸口。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得你、郭大人、君大人和龚大人的鼎力协助才没出什么差错。”江传雄一边给上官澈倒茶一边道,语气里颇是感慨和感激。 远坂家已经有人介入了圣杯战争,士郎是第一个。之后,还要提防其他的介入者。跟踪弥娜,先看看她会不会跟其他强力外援合作,收集情报,然后反馈给御主。 释迦牟尼作为佛教之主此刻终于是开了呛,将这整件事的基调定了下来。 如果颜值有分数的话,秋月白跟宋秋雁顾采薇属于同一个梯队,差不多都是六七分,而师妙舞的颜值最起码九分,怎么比? 首当其冲的那尊巨甲,为四号巨甲,原队长叫钟神秀,钟神秀失踪后,临时更换成了飞瀚海,之前用天金盾牌轰爆了敌方的导弹。 “已经拿了。”显然,吴经理听懂了杨凡无头无脑的话。并且说话的同时,还特别打开了车后箱给杨凡看。 稍后,夜辰退出了武神空间,蓝月连忙询问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因为无痕刹的这个势力,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所能够招收进入的,那都是精英。 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真的那样才能成为至高神,夜辰也会选择如同圣人那般守护整个宇宙。哪怕历经千辛万苦,也要一直守护下去。 他已经是保存了足够的力量,只等着这结界被击碎的那一刻,他就马上动手。 他身上披着墨绿的披风,嘴角都是血,暗红的颜色浸湿他的披风,染出黑漆漆的颜色。 班长拿着ak一马当先跃出了掩体,撞破商店的窗户,冲进了商店。 “咳咳,那个,这件事等以后再说,我这次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楚年挠着头说道。 这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郑昊也看到狱警都已经吓傻了。因为他心里有愧,昨天夜里还曾想“关照”过郑昊呢。 王薇其实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靠别人,你永远是右倾投降主义。靠自己,你才是工农武装割据。 进入西部落后,楚年早已得知他的楚氏医馆在西部落建立完毕,将众人安排落脚后,他带着霓裳、楚念儿、魔西等人进入了皇宫。 洛蒂朵儿没能控制力度,放了弓,箭矢从依丽丝【莫】的脑门边擦过,吓了她一跳,依丽丝【莫】举双手表示投降。 天罡玄蛇仰天一声嘶吼,顿时风起云涌,狂风阵阵,随后张口喷出一股雾气来。 柳良听郑昊这么说,更加生气了,说道:“你对大明星那里不抛弃,同时又对蒋宇晗这里不放弃!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呀?”柳良错着酒劲儿,越说越激动。 脏东西一脸的傲然,仿佛化身了神探,要是边上多一个元芳,就更加完美了。 两人这一击声势极其浩大,狂风呼啸,光芒万丈,外泄的真气将古树成排推倒,二人脚下的地面也像蜘蛛网般裂开。 吴静却忽然扯着我的头,猛地就将我朝着货架上面就推了上去。我的腰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撞在了货架上面。 随后石坚下车,掏出了警官证,直接走了过去,兰若曦也跟着出去了,我有些急了起来,神晏君说过,那魂来客栈,唯有12点的时候,60秒的时间可以进入,晚一秒都不行,他已经先行过去等着了。 按理说这孩子恢复正常了就应该踏踏实实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不是?哪知道不像弱智时那么乖巧也就算了,还这么逆向而行,整天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早晚都不见人。 39 第 39 章 让南宫炎竟然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之中了?。 磁鼓王国,这是一个诸国之中医疗能力相对先进的一个王国,而且它也是以医疗为研究方向,整个国家有不少优秀的医生都在研究开发新型特效药,每年这个国家都会产生极大一部分新型的特效药。 阎澈也在冥宫,她与孟婆还没有到主院,便看到了阎澈挺拔的身子。 莫离的视线落到了老人身后的骆梓潇身上,那张俊朗的脸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取而代之的是忐忑和担忧,眼神中隐约还流露出丝丝哀求。 这是不是真的视人命为草芥喃?想要杀就杀,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这里真的还是所谓的法纪严明的皇宫吗?难道这里不是一个很是鲜明的屠宰场吗? “你,你,开枪!”这个中尉看到多弗这么轻蔑的样子,心中一股怒火涌现上来,不由得喊道。 燃灯原本还想用法力抵挡一二,却是发现两条金龍无法阻挡,连忙一个木遁逃脱,身下的白鹿则是被金蛟剪一刀两断。 当真是又羞又恼,气愤的不行,但偏偏自己怎么扭动都没丝毫的作用。 不得不说,多弗朗明哥对于罗实在是过于偏爱,让最先追随多弗朗明哥的托雷波尔都有些嫉妒了。 除此之外,对于查理索求大量军备物资的需求,亲王提出了暂时只能兑付三成的反馈意见,帝国的军备物资要优先供应主战兵团,现在正是用兵之时。 并且,从来都是有价无市,哪怕有上亿的贡献点,也未必能买到一滴的元寒极水。 这两国公府不仅是开国功勋,还是今上已故原配发妻徐皇后的娘家,太子嫡亲舅家,是皇亲国戚之家。 林峰的骨骼、肌肉、血液,都在疯狂的增强着,十倍、百倍的提升。第一次生命跃迁,效果出奇的好,按照这样的改造,差不多一个多月就能全部改造完成。 只见张宫身如鬼魅,“嗖”的一声,已然窜至林无敌背后,同时重重地一掌拍了出来。 “启哲,等下我们不会直接回家吧?”明日香眨巴了两下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吴启哲到。 这时候,一袭玄衣的英挺身影突然走了过来,撞到了那麻子脸身上,看都不看一眼,便上了楼。 “那好,你通知下他,全力协助苗狼办事,这件事情如果办的漂亮,我们将会少流很多血!”方浩面色严肃。 好在,王铮如今的修为摆在那里,齐天大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两个强大的威慑保证了秩序还在可控范围内。 “好打的一盘棋。”王铮摇头苦笑,这种布局了无数岁月的棋自己还没有资格参与。 秦湛懒懒散散的走来,衬衣的扣子没有完全系上,两边的袖子也随意的卷起。 惊愕中,众人不断纷乱的问道,有眼神好的,更好似从白光中看到了凶兽的影子。 林荣伟不对的感觉又来了,以前秦忠和喊自己老林,透着几分亲切,现在他喊自己林工,冷冰冰的,二人之间充满距离感。 安夏点点头,跟来弟一起吃着月饼,两人提前过了一个温馨的中秋节。 这话一说,哭声立马止住,谁也担待不起让老爷病情加重的罪名。 上次她来这里虽然是匆匆忙忙的,可她记性好,加上有心,就把周边记了个大概,跟太爷爷解说起来也能对的上号。 萧墨感觉一股巨力猛的将自己推开,他忙使出云行变稳住身形,向着明与玥看去。 萧敬生跟马丽雅握了握手,马丽雅有些疑惑,安夏的爸爸妈妈,一个姓萧,一个姓霍,怎么没有一个跟安夏是同一个姓,这是怎么回事?当然同样奇怪的还有王磊,不过大家都没有问。 可郑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眼下他官位不保,若是儿子再不顶事。 由于他住在陈子轩安排的地方,所以直接省了分寝室的流程,直接去往指定班级报到。 就这样在办公室的中央,他抱了她很久。但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放手。 “别看了,回队伍拿东西,立即离开这里。”盛世尧沉声下令,他面色很严峻,证明形势非常不好。 只不过,这事还没传的太大,所以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原来慕夏的作品被固泰集团选中了。但金鹏也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居然知道了。 那方盛世尧本不理会他,可我在下一秒忍不住痛呼尖叫出声,是一种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痛,刺进了心脏处,而那痛在周身蔓延。余光中,盛世尧已顿住了身形,向这处疾掠而来。 云初被她撞了一下,急忙伸手撑住旁边的洗手台,才稳住了身形。 孙卓说过,这个“仇”一定会报,这么巧,科比又要缺席对阵火箭的比赛,比赛当天,连主教练都鲁迪汤姆贾诺维奇都不在,孙卓将会有绝对的权利去跟麦迪一对一。 江瑶说了几句,也不见儿子动,直到她的衣角被雪姨扯着,她才看到安暖。 陆城晞刮了刮安暖的鼻尖,声音满满的都是宠溺的样子,眼睛里,是独有对安暖时才有过的柔情。 男子微微摇动着脖颈,手中的针管就举过了头顶。他的头顶,正是尹妃然输液的药瓶,男人对准输液管针头就猛地向里扎了进去。 顾少辰心头那股火越来越烧得厉害,见到前夫连安慰他都觉得麻烦了? 罗峰身影化为一片流云,随风而逝,再次出现时,已经在数百米之外。 40 第 40 章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凡宇似乎在幽冥涧内部留有眼线,而且故意让苏齐和漠敌明白,以当做自己入团的资本。 南宫北斗本不予理会,但那灌木丛中一声惊呼令他生生在空中折了个角度,几乎是合身提剑挡在那道气劲面前。 周老大正是借助这个预判到了吴庸的攻击手段,针对这种情况也是有一些神通可以屏蔽感知和精神力,但是吴庸并不具备这种神通,这一场战斗吴庸要一对三。 “蔡大师请说。”刘青停了下来很客气的说道,好像刚才挟持蔡瑜来到这里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萧天河根本不领情,淡淡的道“殿下此言差矣,就凭这个些脓包,怎能保证殿下的安全。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们既然是大明帝国的臣子,就有义务保护殿下的安全”。 这时,萧怒才看到,土地中心那块突兀出现的石碑,上面有三个模糊的字迹。 暴走后的剑魂比上古魔物还要可怕,毁灭性的力量灭除一切,鼎盛的白家顷刻间被覆灭,死伤无数,惨绝人寰!白云鹤和他的妻子也都葬身剑冢,偌大的古世家,唯有几人侥幸存活。 她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遥远的天外异族。虽然碍于这方天地的天道大势,不得不将修为压制在天照境顶峰圆满之境,但在这个世俗界谁又能是自己的一招之敌。 “撤吧。”看着战况愈发焦灼,甚至隐隐的模拟战场里的武者都已经形成了稳固的防守态势,周瑜终于开口说道。 可惜,此刻的他,被擂台结界影响,根本不能与狐鹰进行交流,否则,他肯定会亲自御使狐鹰,对萧怒进行攻击。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洛尘扬拧着眉头,一边说一边又要去抱她。 “轰!”随着对方身体化成无数的血雨,雷雨轻车熟路的吞噬对方的生命力武魂等,瞬间收取了对方的储物戒。 李嚣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过去的种种就让它过去,他能做的就是带着帝雄一路高歌,向死而生。 “好吧,就按金鼠的计划去办。大家散了,好好打理自己地盘上的生意,还有放着点南天冥,他们可一直没有放弃过对我们的窥视。”苏州佬喝了口茶,说道。 “是,我的孩子是他的,他是孩子的父亲,尽管我们都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个是事实,沒有办法的事实,这就是真的,我怀了上官傲的孩子。”杨诗敏摸着肚子说道。 东方强到底也是潘道手下两大红人之一,身边的兄弟竟然都带着手枪,见变故突然发生,掏出枪就和帝雄的兄弟对射。 走水路岂不是比骑马慢得多,万一被皇上的人给追上了怎么办?郡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这么简单的道理郡主也忘了? 也许,是她跟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也许是她抢他玫瑰花的时候。 被震飞的史孝俊重重的落地,摔出了足足有三十米。落地后一股热血瞬间挣破喉咙,喷洒出来。 顾烟飞霎时吓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洛尘扬察觉到她的紧张,闷笑的同时,也探出了头。 他第一时间给老刘打过去,让老刘跟那边的人说一声,准备碰头。 那哥们一听,吓了一大跳,本来不想交钱,但割了一半躺在病床上如待宰羔羊一般。只有刷了信用卡,交了八千多块才下了手术台。 “喂……”秋玄伸手在安洁娜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发起呆来了?秋玄哪里知道别人正想着怎么在他输了之后处置他呢。 起码获得这神剑,就算没有获得那个先天境界的秘密,也已经不虚此行了。 但我知道张志方没有死,事实也真的就是那么残酷!他问阿丽那句是否吃醋的话,好像也曾在我和他交流时问过我,就是那种独一无二的语气和腔调。 我沉溺在这个声音里面,一时间我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看到有人在和我说话,只能迷迷糊糊听到声音,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是我出现的幻觉吗?可声音却是那么的真实。 见此情形,我感觉自己下面憋得更难受了,刚才稍微放松下来的精神,此刻也又激动了起来。 我在心中微微叹息,其实我对于那些煽动人心的演讲,其实还挺感动的,更不用说这次还身临其境的来到了演讲现场,听着还真有点感人。 怎么也没想到,李董竟然那么有实力,手下的公司价值十几个亿。 “行。我明天上班。电脑桌子上你自己用。wifi密码你有。要用你自己电脑就自己连。门旁边挂钥匙的地方有多的备份钥匙。你出门的时候自己拿着。”傲雪说完就准备明天早上要做菜的材料啦。 华裳看出郑浩飞不舒服,连忙迎了上去,从他怀里把天佑接了过来,给他递了水,让他坐下来歇息。 在常人看来,这些个回声是差不多的,可是在鬼手的眼中,那就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他走着走着就觉得身后不对劲,似乎有什么跟上来了,他不由的一激灵。忙转回身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他觉得自已太多心了,纯粹是自已吓唬自己,那会有什么跟上来?不由的摇搖头怪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 这些天来,乾隆除了处理必要的紧急的朝政国事以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量着同一个问题,那便是萧燕母子三人的去向。 之后,平静地道出今晚她要留在洛迟衡这里过夜,让她不要担心,不等林微然反驳,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直接关了机。 不过说服爸爸的可能性虽然只有两成,但是我们也不想放弃,毕竟那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亲生父亲。哥哥他也说过,如果事情真的非法和平解决,他会亲自动手,与爸爸做个了断的。 41 第 41 章 出来后点了盏灯照明,但见两人衣裳不整,一身的蜘蛛网、满头灰尘——脸色那就不要讲了。 听完这话,宇星已记不清今儿他这是第几次无语了。总之就是很多奇怪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最后就变成了无言以对。 两人看得半响,也知此行不易,于是不再多说,将所带符箓兵刃一应备好,皆放在那称手的所在,妥妥收拾一番,这才顺着那石梯开始朝着山谷而去。 “那就好,你能看得出当天围攻我的那些人的原形吗?”杨亦风问到了正题,当初那些家伙藏身在自己脚下冥海之内,出来地时候自己根本就残废了,如何能够知道他们的底? 此时我们被困于此,毫无头绪,不管它是善是恶,先抓来问个明白再说。 “妈的,我们和他们拼了吧!”唐天豪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低声咆哮道。 无论是进门满打满算不到三天的楚意桐,还是膝下抚养了三个还没断奶的孩子的秋曳澜,全部都被支使得团团转!没有人有时间和心情去嘀咕。 陪练员下意识松开杯子,第二杯咖啡的剩下半杯也洒在了裤子上。 “我去看看。”当敖蕾发现这些冰霜是是自然形成的,以至于她无法搞清楚其中情况后,梁恩从城墙上跃出并来到了岸边。 他被警察带走后简单回答了几句就睡着了,在警察局睡觉,搞得鹰酱们十分郁闷,不过这也成功摆脱了一些嫌疑。 相对于这些东西,本次战利品中最大的收获是一系列的农作物种子,之前被飞艇带回去的东西除了资料以外基本都是农作物的种子或者幼苗。 “妹妹,别伤心了,莫兄不是说了吗,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再见面的。”一旁的苏长龙也安慰道。 魏思媛到现在一起想起来当时顾梦卿威风的样子就一肚子的火,一个黄毛丫头竟然踩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的。 为了灭杀那神秘人,这次进入洞天秘境的天道宗弟子长老,有一半都被他召集到了身边。 对于梁恩和敖蕾这样感知敏锐的存在来说,他们能听见那些黑雾中隐隐传来的死者的哀嚎,并能看见黑雾中所隐藏的那些怨魂。 在莫良和游长风交谈期间,昏迷在一旁的冷月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只是目光还有些惘然。 飞到怪兽身边后,梁恩迅速的把这只怪兽收进了自己的洞天之中,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这只怪兽的尸体能跟他干什么,但他知道这个东西是极好的战利品。 这两个字,成了挑断理智的最后一剑,庄离诀的袖摆向着身后开了一半的房门一挥。 他身上这一套绫罗绸缎,珍珠玉带,配饰金冠,可是才花了区区三百金的,还把他心疼了个够呛。 周围的人都在喊着让老牛给他们理理头发,自打上了山鹰嘴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收拾过自己的脑袋,这会儿这好有这么个机会还不抓紧。 从阵容上看,怎么说战门都要更具劣势一些,可为什么战门打团还这么主动呢? “那要不你去摔一个,像我这样的,我保证我天天给你喂吃喂喝。”赵国栋反击说。 本來还因为对方毒辣的手段而有些战栗的禁卫们,在看到那道紫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手中提着还滴着血的利剑,方向正是他们要保护的皇帝的时候,纷纷慌了神。 先前与缥缈峰一位姓朱的人,单线联络。几年前,姓朱之人,修为上升到金丹期后,就转交给这个姓柴的人联络。每遇长生门派,有大的事件发生,赵敬仁就采用万里传音符相告。 而那火神此时愈加的狼狈,双肩剧烈的颤抖,头颅伏在地面之上,嘴里低低的叨咕着。 “到家自然就知道了,这次不住别院,带你回府。”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很见到她得知自己的身份时会是怎样的惊讶表情。 在听到那一声极其凄厉的蛟声后,令狐伊雪眼神猛然一惊,停下了脚步,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紧跟着,脚下尸堆便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甚至有不少尸体直接冲天而起,尸堆之中爆发出一股子强悍的气息,那些冲天而起的尸体也是顿时爆裂开来。 无名兵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而后惊恐的看着蔡志雄手掌之上的八色火焰,回道。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试炼?”孟行侠扛住压力,忍不住龇牙咧嘴问道。 瞧着场中的变化,三元门的强者和长老们一个个很憋屈,风清弄已经无法再战,无缘继续下一轮。 夏忠伟本以为凭借他和宦华荣之间的关系,对方最多批评他一下,不会动真格的。谁知凌志远的提议一出,宦华荣便毫不犹豫的宣布暂停他的校长职务。 “啪啪啪啪!”念珠洒出去,接触到物体后纷纷炸响。一时间林中木屑,砂石横飞。冷三刀接连两个翻滚避让开这些念珠,他手中的刀在蓄势。这第三刀,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砍出去的。 42 第 42 章 “刘峰?”荀彧惊呼了一声!众将士亦发觉坐在龙椅上之人赫然就是刘峰。 当唐师父看到我们的时候,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又抖了下,他的整张脸,也仿佛突然间静止了,像一幅定版的画一样刻在了我脑海里。 “主公,昱觉得暂且先不要进入地道,且先等等消息!”程昱犹豫着,眼见主公曹操准备再次进入地洞,他连忙叫道。 huā梨看着这个样子,微微一笑,倒是想起了以前学的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两师徒倒是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相处下来,赵掌柜真的觉得花梨兄妹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没有什么架子,做事情讲原则。 花梨选择的是前面的那辆马车,只是一上车,花梨看见的居然是红菱还有云月的尸体。 花梨想着最近的一长段时间,她都不会去祝老板那里,能早点说,到时候要用的时候也不会慌张。 再者说,明朝对赈济向来不用心,倒是在明之后的清,因为深知此事的危害,所以终清一世,一有灾害,赈济是肯定的,虽然清的吏治一塌糊涂,赈济一千万两,最多有三成到灾民之手,但好歹是比明朝强过百倍了。 “妖孽!”马九爷也喊了一声,顺势将自己手中的符甩了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团白光,便消散不见了,童瑶的身子一颤,她竟是哭了。 面对部下们,张守仁扳动自己的指节,把双手卡的咔哒咔哒直响。 “呵呵,这能怪谁,大家现在都那么怕你。”刘亦非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笑呵呵的说道。 故而在大逻眼睛里,这才是自己最应该攻下的地方,而且他打算不仅要攻下辽东的所有城池,甚至还要一路向南攻打到鸭录水以南的那些地方去,他知道那里还有更多的汉人和更多的财富。 重古老道一声怒吼,在他的身周有星辰浮现而出,随着他抬手一挥,原本白天瞬间化作昼夜,无穷的星辉降临而下,化作星辰烘炉,将两道炽盛身影笼罩在当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弗拉德只是多和这些家伙废话了几句,不远处,巨大怪物已经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那么,甚至不会惊动任何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针对夏洛特?玲玲的终极布局就已经完成了,她绝对没有能够幸存的道理。 还不等陈帆缓过一口气,大智明王的身体内忽然爆发出金鸣之音,又似是山跨海倒一样。 听闻五号包间所讲,人们也醒悟了过来,他们现在知道了杀戮神朝的恐怖了,紧紧是一个拍卖行,居然就有十位巅峰皇者坐镇,那么他们真正的底蕴,到底有多强?灵虚神地是否能和杀戮神朝抗衡? 裴咏的护体灵力瞬间碎裂,置身剑芒之中,只感觉全身都要被撕裂,等到硬生生挨了这一击后,才喷出一口鲜血,而这时他眼前一花,离央竟是闪到了他的面前,手中元良剑竟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裴咏的胸口。 邓飞拉着陆平下到井里,陆平掰了几块白色的结晶。邓飞把陆平拉上来的时候,众人都争着来尝一尝那白色的结晶,果然是盐。众人欢天喜地,要知道,那个时候,盐可是很珍贵的。 一声大吼,凯多终归是凯多,在弗拉德打得起劲的时候,以及凶猛的鞭腿轰在了弗拉德的腰间,弗拉德一声惨叫,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自然,当江寂尘走进九天拍卖会大厅的时候,这些人的目光也都在打量着他。 要是英雄令主随便就被人整到了,那也没什么可怕的。苏父就是要让萧剑天去试试,叶错到底有什么本事。 而且,天道化身,直接催动城主印,操控封苍神城的阵法,暂时抵住了各界修士的攻击,没有立刻破城。 于是,这样只会让她们欲念放大,更加彻底的激发出来,根本无法压制。 那些被别人指中的人,一下子都急了,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苦苦哀求。 连通天塔赝品都抵挡不住这朵莲花,何况是别的手段,无异于螳臂当车,无济于事。 痛,刻骨铭心的疼痛袭来,李阳感觉如果这样下去,自己根本就没到火焰中心呢,就绝对会死。 “是,师尊,弟子此次,一定不辱使命。”华雪城捧着梦寐以求的八景宫灯,朝着独孤炎下拜。 伊剑锋随着人流向青云门的驻地赶去,此时的青云门驻地前以排起了两条上千人组成的长龙,而大量的散修还都继续向此地涌来。伊剑锋见状连忙排队顺着人流向青云门驻地缓缓行去。 萧剑天咬着牙,给苏父和苏母调制了两杯酒之后,恶狠狠的看了言邪和叶错一眼,心中道:笑吧,等你们俩喝了我的这杯酒,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原因才导致昏迷不醒,但总会有苏醒过来的一天。 这种强大不止是在军事上的反击,军队里新式武器的装备,同时反应在普通百姓和士兵的心中!元兵不是不可战胜,他们的士兵同样会吓得屁滚尿流,一刀砍下去脑袋一样的会掉下来。 但是栾先生没有到达天元境,为什么能够掌控时间的力量,这也是一个巨大的疑惑。 李峰再次三段,最后一段把刘邦击飞,结果只是刚刚打破刘邦的护盾而已。 这时前方却传来一声爆响,众人连忙看去,那剩下的几个炎沙巨人竟然集体自爆了,弄的夏末秋灰头土脸,还好及时闪过没有伤到。 43 第 43 章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做菜时间,这一次反倒是顾佳颖闹出了不少笑话,看着那些琵琶虾发愁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做什么菜。 他想得很多,如果能够改造一下通讯器,让通讯器能够借助妖界能量传播讯息,那就完美了。 迎接的他是一道流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强大的轰击力已经将他轰飞出去。 此前爷爷曾亲自嘱咐过他,不要招惹苏瑾城,只说此子心黑手狠,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大约放空了十五分钟,江蓠回过神来,耳边响着敲击键盘的声音,转过头只见简熔廷在旁边,言灵不知去向。 半透明色的花朵就这样浮在半空之中,她就像是活物一般,在看到凤傲月到来之时,竟然如同那些冰飞的蝴蝶一般,缓缓的旋转到了她的周身。 可问题是她现在不在海城,李青青也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拍摄,她的手不可能这么长,伸到这里。 琼琳暗暗深呼吸,一步一步的走进,眼睛一瞬间就盯在病床上的吴子浩,盯着那张有些忧郁,有些苍老的面孔。 吴子浩这些话有吹牛逼的成分在,这话就是校长也不敢轻易的这么说,不过,他在这里说了,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紫袍青年闻言,也只能不甘心的将下达的命运吞咽进肚腹中,走到了身后,看着徐川走进神庙中。 恋爱化学反应就是这样,经过一夜的分解化合第二天会使人的情绪异常的愉悦,你不吃也不饿,你感冒了会不治而愈而且精神和身体越来越健康。这就是爱的魅力,处于恋爱中的人身体健康就是体内荷尔蒙作用的结果。 “带上你?”林风脸色有些微红,这年头,该不会懒头陀偷偷给他定亲了吧? 毕竟,如此强悍的妖兽,如果对他们忠诚便也罢了,若是对他们有二心,那绝对是一场灾难,说不定还不等它去杀灭灵泉府,他们自己就先一步遭到反噬了。 面对边彼岸的过分邀请,与会立即满脸通红的梦无邪完全不同的是,影无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有改变的地方也有未改变的地方,辛提亚城还是一如既往的赶紧,即便前来此地观光游览的旅人越来越多,但整个城市还是一尘不染,时不时还能看到牵着异虫的本地人从旁边经过。 苏辛现在很纠结,他不想回水晶塔,因为一旦再进去,那就等于是再度给了这头妖兽一个瓮中捉鳖的机会。 之后,王艳也是,遗憾的看了边彼岸一眼,追着自己的好闺蜜们离开了。 绿洲只有一公里方圆,中间的湖泊蓝色如宝石,看起来美丽无比,夺天地造化之奇迹。 “谁愿意做奴隶,谁愿意做马牛,人道的烽火燃遍了整个的欧洲…………”石教授唱起了夜半歌声。 平贺圣也看着这泥石山直发愁,他担心惹怒了李如海没敢让直升机直落山顶,但眼前这山连条路也没有,更是泥泞一片,怎么上去? 公子姬玥那个家伙,要不是她命大运气好,今天恐怕都回不来了。 仰天长叹后,李吏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仔细想了想。按照亲疏远近关系,王华似乎还是应该相信王守仁多一点。 干净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白雪一样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潮湿的头发慢慢往下滴着水,眼睛上敷药的纱布已经被她拿下来了。 李吏一见,便知这汉子是军伍之中经常厮杀的兵士,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别人派过来充当打手的。 千雪美奈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嫁人对她来说,毕竟这一生就这一次,和樱子一起分享,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但李如海要是不管樱子了,她又会觉得心有歉疚,也会觉得李如海没人情味。 武承义的目光朝着眼前的陆羽看去,只见陆羽双眼之中精芒闪动,目光森然,给人一种强烈的凌厉之意。 那可是一百五十多玩的利息,算起来每天五十万的利息,这还能更坑一点吗? 本来他就想把海大富打一顿出出气,既然海大富自讨苦吃,那就怪不得他了。 现在虽然还没有闹起来,但是若有人针对这事一唆使,说不定真的会引起恐慌也不一定。 这一幕,显得很悲情,令人不忍直视,但对此,众人却是无可奈何。 “醒醒”守卫粗犷的声音并未喊醒乞丐少年,相反,守卫手掌轻轻一推,直接把乞丐少年瘦弱的身躯从床上推到了地下。 在空中奋力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想要躲闪开来,不过却已为时已晚。 全力冲刺来到这座比胡夫金字塔大无数倍的金字塔前,卢西恩实在顾不得寻找入口,直接干起了挖掘工作,一口气挖进了金字塔内部。 临近巳时,赵白莲在说出最后一句“祝你们好运”后,身在莲花宗阵营里的徐焰便知道,春猎终于是要开始了。 他分明一直站在那里,但却又仿佛是直接从虚空之中走出来的一般——一如那夜会议之时,尤瑟夫从黑暗之中出现的模样。 “不过,或许我以后有点事能找你们不?”做天冷不j的冒出一句话让三位老人不禁一喜。连忙说道。 44 第 44 章 就比如火焰体,掌握有火属性之力,在火焰之道上修炼如鱼得水。 众人进入核心墓室之前,会看到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死咒,触之即死,鬼怪缠身,生生世世跟随,直至亡族灭种。 她的皮肤极白,仿佛羊脂玉,又透着一丝晶莹剔透的粉红,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让人诧异的是,江念说自己要做九套试卷,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说大话。 紧接着,在古河等人惊骇的目光之下,那三道分身之力竟然同时结印,每一道分身的手中,都凝练出了三十道本命剑元。 男人这才看清楚陈铭的脸,当时在圣泉山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往后撤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现在正主找上门来,最重要的是,还是时隔这么久,自己换了很多身份之后,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楚门就是上面用来制约向他这种能人异士的特殊机构。 既然杨安选择【青帝长生法】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不是一时冲动,或者被人威胁蛊惑之类,他也就放心了。 如果说之前的录像魏家可以公关,那在加上这份录音,那就会对魏家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终于,雷弧消散了,骷髅王从掌心雷中挣脱了出来,然后,那血红色的双眸望向周林时,变的无比暴躁和疯狂。 “周大哥,对不起,让你多花了那么多钱。”珊珊很是内疚的对周中说道。 周林轻呼一口气,在他们的周围,全部都是浓雾,他并不担心会被杨沛等人发现。 玄真上人待二人走后,拔出了他的佩剑青釭反复抚摸着,那长剑无光自亮似在回应他似的。 是的,孟冬雪走了。我终于明白了周大爷那摇着头的一声叹息,也终于明白了徐大妈为什么不肯直说,而是直接带着我来看。都是因为不忍告诉我真相,因为此刻无论我是如何发现这件事,都对我来说,是个无情的打击。 而胡家家主却愣住了,天宫竟然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也就代表着自己被抛弃了。 这五人一出场,连伤兄弟安保数人,一下子将兄弟安保的众人震住了,而这时,天王安保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出铁棍,向兄弟安保的众人冲去。 叔父愁眉苦脸的说,我算了算日子,昨天晚上应该是那个死人的头七,头七一般都是要回魂的。他死在咱们这儿,还是被枪给打死的,肯定是心有不甘,所以昨晚上趁着回魂,上咱们这儿来大闹了。 我大概是这个时代第一个自己吐自己口水还吐中了的人吧,我想应该是的。 “轰!”被标记的岩甲穿山瞬间爆裂,因为高温,肉都被烤熟了,甚至还焦了。 只见,里面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试着把手伸进去,也没啥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如果这样想的话,浩岚母亲的反作用能力还是很强的,但却苦了她一心想找到她的儿子。 我停了下来眼光木然,视线里再次出现了那种以线条构筑的世界,包括天空漂浮的塔灵,都是线条构筑在一起,我有信心一剑,将这些线条彻底的崩散湮灭。 不过,好在还有苏媚和白幽这两尊强者在,一个是的实力是八重玄尊境,而另外一个实力则是半脚玄帝境,有这两尊强者在,在幻界的四大大陆之一的天涟大陆这里,他至少是安全的。 “天网,为何要与我等作对呢?唉!”少主叹了口气,缓步走向窗边,聆听夏夜的低语。 似是自语又似是诉说,雷烈坚毅的眼眸望着林霄,突然声如洪钟。 领路的金鸿眼眸微凝,平和的气息陡变,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冲天而起,穿云豹俯首,呜咽间气势全消。 接下来,李青便频频出手,一连拍下了五瓶通窍丹。他所出的价格也不算太高,主要是大势力的人并不需要这东西,因此没有多少人跟他争抢。 本源之力就是世界上最原始的种子,自然可以克制时间的一切。当然也可以包容吧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柳翠莲可能就是看准关锦璘对性解放的容忍,才向他发起猛烈进攻的。 “既是挑战,报上姓名!”周龙杰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在这帮倭人面前,就要保持华夏人的冷傲与不凡。 就在苗若兰在参悟的时候,那琴声却停了下來。杨振韩从房间里走出來,一眼就看见凉亭内的苗若兰,杨振韩轻步走到苗若兰身边,若是往常苗若兰肯定会有所察觉,只是现在苗若兰正在参悟的紧要关头,根本无暇分身。 “穿这个吧!”金发光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大内内,还加一件外穿的大裤衩。 45 第 45 章 “有多少把握?”未来的话让许哲十分动心,试想一下,这可是三具媲美霸者原士的机关兽,甚至可以抗衡王者原士,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如果将这样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对自己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金『色』的太阳,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不断的向外抛洒着光芒以及命运之力。但是,近了才,这金『色』的太阳,根本就没有一点温度,更没有燃烧的感觉,整个球体,都是由浓浓的命运之力组成的,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当童啼知道许哲他们过段时间将会参与到绞杀守护者的行动中时,高声嚷嚷地要参与进去。连奥米特都参与到了这场行动中,童啼自然没有例外。 “解释?解释什么?光华主神德奈特陨落的事,和我们天使族毫不相干”米迦勒皱着眉头说道。当然,他并不知道,德奈特是被王彪宰掉的,总的说来,还是死于天使族之手。 傅yu瑶连连的后退了几步,在地上捡起几块石头,连连的扔出,那些蛇纷纷的被爆头,瞬间死亡。 一黑一白两人互相配合的默契程度简直是令林西凡咂舌,他们两人就像是天生互补的一样,根本就不用对方提醒,另外一方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进攻,什么时候应该防卫,两人都能够很有默契的完成。 此时此刻,吉格斯是绝对没有能力在10秒钟之内站起身来的,无疑,他输掉了这场比赛,也失去了季后赛的资格。而道格·拉莫斯则进入了十六强,他是诞生的第一个十六强。 可惜,事实往往是不随人愿的,凯特求神拜佛也不可能让梁栋毁在那一点点攻击上。 “呃,你知道光复门?”元海顿时愣住了,敢情人家本就是武林中人,也没把光复门放在眼里,刚刚那样只是让自己出洋相罢了。 “什么麻烦事?难道,是巴麦那边的事情?”高腾比较清楚一点,听林峰这么说,连忙关切的问道。 “黑影什么时候和血族联手了?!!”此时众人的脸色非常难看,局势一再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甲板上,熊样男子正与里昂扭打在一起,为了那个箱子他们也是豁出去了。 毕竟就算是雕塑,也是有极限的,照这样下去,怕是迟早都会被攻破吧? 外界传言,老大赤虎还有道理可讲,可这位老七,从不按常理出牌,常有惊人之举。 经过这人一叫马上聚在姜寒那边的人过来不少。标王的名头还是很大的。那可是近四亿华夏币的毛料。就算里面是玻璃地儿的翡翠,那要什么样的翡翠,多大的翡翠才能回本。 “你找死!”胖男子极速扑来,手指连弹,一颗又一颗巨大弹头飞出。 烟尘还未消散,只见一个个工人落荒向外跑去,同时,士兵们也将这里紧急封锁住了。 许阳笑着瞪了王胖子一眼。然后继续鉴定,实在是停不下来,石安吉老爷子那么大的岁数不也在鉴定宝贝嘛,也没有休息。 同一时间,水池中再次掀起滔天大浪,金驴全力施展玄功,依旧无法逃脱,最终一个眨眼的工夫消失不见了。 但是诡异的是,此时他们却是并没有趁着盘古虚弱之时,直接攻击,反而是面面相窥起来。 方向是有了,可问题跟着又来了,因之前的物资都放在车上,又经历了几番生死逃亡,至现在还颗粒未收进肚子里,个个都严重透支着体力,再这样走下去,可能就有个别人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心一沉,回身向那三具灵棺看去,瞬间寒意遍身,他娘的,那左边的灵棺什么时候打开了?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急躁,不能吓着她。 对于这遥光,噬魂还是极为熟悉,早已是猜到两人在那紫气之中的对话了,故此才是说道。 浅卿脸上带着笑意,瞪大了眼眸盯着他看,还不待她有其他反应,男人一个巧力,她已经躺到了他的身底下。 “或许说有的人临终之前可能会幡然醒悟,只是对于你知白一个成名已久的杀手来说,相信很多人都难以相信你说的话。谁知道是不是你临死之前设下的有一个计策呢?”王南北有些讥笑的说道。 他们都是地位卑微之人,作为奴隶,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的,也身无长物没什么能感谢祝英台的,只能用这种办法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林晓沫用毛巾擦着头发,她不太喜欢吹风机吹头发,特别是夏天,自然晾干感觉清爽精神。 不,她没有……,许慧眼底闪过慌乱,把嫣红的嘴唇,咬出了丝丝血痕。 青梅再次被带了回来,领头的黑脸侍卫,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往前一推,另她脚下一个趔趄,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46 第 46 章 “麒麟道兄,这该如何是好?”千钧蚁王目光灼灼,这株神药不是战矛碎片,亦不是天兽尸体,很难分配。 火焰还没接触到陈逸的身体,就被一汪清泉给熄灭了,给了艾瑞克一个透心凉,心飞扬的滋味。 张三这边准备妥当,调料经过吴德才的调配已经存了几百斤,足够明天卖了,大家吃过饭张三把杨泰叫过来,跟他说起让他多去找王进走动,提高武艺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始作俑者陈逸正抖着腿在沙发上抽烟,刚刚在办公室里欺负了她一次,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太会折腾人了。 翠花不情不愿地收敛了几分,只是看向带队领导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挥手将兽皮卷着收起,看着落在晶莹地面上的食物残渣,郝宇想着也要收起来,可等他去收集一块鸡骨头时,那骨头忽然就像是活了一样,晃晃悠悠,它竟然慢慢飘到了空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拿起来一样。 总之,再接下去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周洪峰就是不答应边远航的请假要求。 长刀前伸,指着躺在一堆乱土中,面露痛苦的冯岩,郝宇丝毫没有顾及他感受的想法,对他冷冷说到。 经销商张三也不打算用那些各地大商人,而是打算自己培养,现在只有这一两件商品不会引起那些豪商的注意,等到那些豪商注意时,自己的经销商也应该成长起来了。 闭月十分讨厌尹清妍在这种时刻还说出这种话,她当她们是什么了? “这位就是我大学的宿管刘大叔,这位是大叔的朋友,杨敬辉杨大哥。”姜曜满怀感激的向父亲介绍。 刚开始打坐的时候,也就当是让自己进入冥想中,也正好可以放松一下自己,我最初是拿这事当练瑜伽。 将众多弟子遣散后,柳如烟身影一晃,出现在李长生身前,单膝跪地。 守城主将也不是吃素的,手中已经换上一杆三尖戟,横向拦下进攻的一枪。 谁知神帅根基虽废,一手银针之术,却依旧出神入化,破了他的偷袭。 然后再打了电话让人查看这一处的监控。除了警方用的监控外,这旁边的店铺都是有监控的。他们都开始介入去查看。 叶无道看二老憔悴许多,身体很虚,应该是太长时间没吃东西喝水的缘故。 草木茂盛,山川秀丽,微风轻抚而过,更是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心静之感。 就在王月天刚刚弄明白这图腾的成因之后,那血河之中涌向十六处基点的血液突然停了下来。 “而到了那个关键时期,一旦七情出现任何异常波动,都会直接斩情离魂,才有可能成功的将修为稳定在玄仙境界,是也不是?”龙玄空的紧接着便反问了一句。 满天飞扬的宣纸就好像一个个载着梦想的纸飞机一样,洋洋洒洒的随着微风吹佛的方向随意的舞动;还有一些就好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毫无生机的散落在那个路口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开口,阿尔忒弭斯直接用箭来回答,“咻”的一声爆响,长箭裂空而去。但是让她惊讶的是秦舞阳竟然用三根手指捏住了她的长箭。 “命令,主炮锁定星盗飞船,锁定结束之后开始攻击!”菲雅的声音响起在了二十艘战舰之内,那十五艘速影战舰还有五艘泰阿战舰,是不需要通知的。 萧跃是想组成一支专业冒险队伍,队员等级起码要求在45级以上,各类主攻、防守、侦探、辅助职业齐全,专门在玩家还很少涉足的危险地图寻找宝藏和击杀boss,同时还承接各类高等级任务。 陌离看见了林婉言眼中的那一抹恨,唇角勾起了一抹不经意的笑。 这无边的无涯海之上,靠近瀛州百万里内水域内还有不少有人居住的岛屿,百万里之外,岛屿少了许多,那些岛屿也大都是荒岛。 点上灯,关上门,在门外挂着个“正在修炼,勿扰”的牌子,刑天运起疾风步,隐身进入空气中。伸腿便往后山跑去。 但就在秦羽烦躁不安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突然看见了什么东西了,那是一件破败的衣服,被挂在了一家门墙之内,看这阵仗绝对不可能是有钱人家。 边上的天理和尚也坐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比秦羽还要不看,眼看着利爪就要压下,成片的黑暗,不难想象,两人可能在其下成为两张肉饼。 黄啸认为,在面对危机时,夜风的心境不仅远胜过他,还要胜过中级轮回者不少。 47 第 47 章 但看颜如玉脸上的笑容不断,显然很开心的样子,他就知道这话没白说。 “好好好,让洛助理好好的休息。”云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跟在他的身后。 阴魂不散的玄羽又被扯回倒了那个话题之中,玄羽不敢管他了,赶紧地洗漱,洗完之后就要出门了。 方哥在闲聊中跟自己说起过,用什么样的力度刚好击杀一只丧尸,力气不多不少刚刚好,那么一来就可以省出更多的体力和耐力,虽然现在自己还做不到那种控制入微的地步,但他愿意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良久之后,他仿佛感觉自己终于明悟了一般,忡忡地走进了房间向着玄羽说道。 这不伦不类的回答让郑健都有些忍俊不禁,让他这具疲惫的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铁老还是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才直起身身来,看向了血影王身边的玄羽,双眼之中露出一缕着急。 王大龙激动澎湃的坐在椅子上,他从叶轩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缕缕希望湿润了他的眼睛。 这姑娘肤色瓷白,杨柳细眉,双瞳剪水,脸颊削瘦,颇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绝气质。 随即玄羽还在自己的身边的地面上,抄起了几把沙子,往自己的身上一摸,特别是光顾了自己的脸上,搞得自己非常狼狈的样子。 守护者嘶吼,催动天刀,一道血光顿时飞射而来,斩向人氏族圣子,一切都是那样的突然,就算是逍遥境大成又能怎样。不能为自己所用一切都是妄谈! 刚刚还杀气腾腾地杀手,看见这一幕,瞬间倒吸冷气暂停了脚步,手中的武器感觉都瞄不准了。 洗完澡正准备睡觉,门打开了,马云腾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衣着朴素头发乱蓬蓬的少年。 现在回想起来,雷辰觉得这里面反常的地方太多,不禁为自己的大意而捏了把冷汗。 “那公司的其他人呢,李董、薛董、黄经理他们呢?怎么我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他们!”赵云涛又问道。 因为今个拍戏的事情公司这边是知道的,家里人也没人等他,该休息的就休息了。 南山高中与江北高中在金山篮球体育馆举行,这场生死之战吸引了大量篮球迷以及两校学生校友入场。 叶窈窕来得及回避,目光正好落在韩少勋结实的胸膛上,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后迅速避开了目光,急急地转过身子。 对岸,周田也被陆游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作为龙牙塔副塔主之一的他,非常清楚眼前这片湖泊的深处,到底潜藏着一只怎样可怕的凶兽。 几个苗人一听京城赵家的名头,纷纷出言叫骂,有个脾气爆的差点把手里的弩箭射出来,还好被旁边的同伴及时制止。 下一刻,大阵结界和所有隔断骤然升起,重新将异域魔兵分割开来。 朗飞这时突然出手,不过他并没有拿任何的武器,而是直接一拳狠狠的打在了这名男子的胸前。 他眼神之中竟然有了一丝嗜血之意,看着李云枫的眼神,隐约有意思残忍。 那名男子并没有理会朗飞,而是翻身继续躺着。看着这名男子身上的状况,朗飞瞬间明白,这名男子现在已经是在等死,所以才不会搭理自己。 费钱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一道很深很深的血口子,里面哗哗的冒出红到发黑的鲜血,最里面还有黑色的血块跌落下来。 很多人见到宗主来临,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忧之意,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郝志一念闪动,刷地跃迁出现在诸多羽人战士的身后,眨眼已经到了“中子蛋”的面前。 听到爆破这样说之后,王皓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在宋局长和他的警员们看来,这分明就是丧彪为了掩盖某些痕迹才编造的故事。 “我欺负你?你上来就对本教主动手,打不过了,就成了我欺负你了?你来八荒,去了那所谓的玲珑宗,到底学的都是什么?”王开额头满是黑线的冷哼道,着实被她给搞的有些无语。 江应怜抓着他的把柄,萧晋必然一定要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当江应怜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萧晋心中的怒意也是上来了。 “弹子,你只要说一句,我立刻就把那个男人杀了,直接弄死。”显然愣子喝醉了会更加暴力。 后羿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阻拦这一箭!从前的天帝帝俊不行,如今的人皇伏羲不行,即便是自己,也挡不住。 这太阳真火,一直以来。在洪荒之中,都很有名气。许多有名的大神通者,都会研究一下。到了现在,甚至成了最流行的神通之一。 48 第 48 章 话没说完钟山就直接要过手机,头也不回地跑了,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早点到达wh市。 而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放在床头柜上的黑色面罩了。面具下方是个看起来像是秤的东西。娜欧刚把面罩拿起来,只听见“砰”的一声,套间的门猛地关上了。 落天说道:“走吧!他们不会抓我们的。”嘴上这么多,但是心里却没有底,如果空间魔法家族的人和魔法工会的人想抓自己,那也实际没有办法的事。 南宫谦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将安浩天的烫金名片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谷颜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色,有点熟悉但是更多的是熟悉的陌生感。 “他们不配,那我配吗?”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王羽拉着景妩和玉落走了过来。 阮梦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被田恬的话给堵得想怒又不敢发作,毕竟沐老爷还在此,更何况,田恬取笑她也没取笑错,谁叫她自己想要嘲讽别人,却又没有那点酸人的本事呢? 蓝云白了落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知道打击我?哼!”说完,向前放走去。 简单朴实的农家装潢很是别致,而且房间布置得也很温馨,给人的感觉就像回家一样,一点也没有陌生的压抑感,反而特别的轻松、自然。 随着一道道沉闷磨擦声传来,盖着一口口石棺的棺材盖正慢慢移开,两只缠满白色布条的手臂缓缓扶到了石棺边缘,一具具木乃伊,缓缓从石棺里站了起来。 他当初为什么那么迫切离开地球,迫切到连最基础的数学知识都忘在脑后了,现在回忆当时的想法,他竟然感觉到有些模糊。 林浩看着司芸的摸样,他敢肯定,司芸若是有实体的话,此刻一定是双目通红,流下激动的泪水。 陆培惊讶不已,她记得这个上午刚刚面试成功的杜成宽,哪想到才一个中午,他竟然反过来挖自己,这简直不按套路出牌。 处理完这些海蓝跟乐乐就回了酒店,刚出粗车,海蓝眼前就站着叶氏夫妻。 大海中的生物要比陆地上多得多,在进化粒子流之中,进化的生物也要多得多,可以说是整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大海,若是平常,李东根本不会靠近大海。 踏在长安城外的良田之上,张楠也是感慨,如果他愿意的话,这么大的地可就都是他的了,不过张楠也没有多想,毕竟现在他过的也是人上人的日子,所以有没有地也无所谓,土地收归国有,对于大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天带着怀里晕倒的她看过医生后,知道只是太过疲劳,才放下心来,他又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看着她低落的模样,也没有开口问,才直接将她带了回来。 所谓冤家再次聚首,白雪是听到林凡喊了一声蓝蓝的时候,这才抬起头来。 而站在演武场中的叶言,望着陈天龙鬼魅窜过来的身影,神色依旧平静无波,缓缓将头抬起,嘴角漾一起抹弧度,随即在他的手掌之上,一道真气徐徐涌了上了,然后在陈天距离他不到五米的时候,猛然张开。 “下次再出言不逊,刺穿的就是你的心脏。”墨镜怪人冰冷的说道。 城里住宿的学生都不差钱,两周下来,她手里已经有三百元巨款了。 红尘俗世,纷纷扰扰,人活在世上因为一些事情,总会戴上面具,而面具有很多种,也许对卫七郎来说,笑容,就是他最好的面具。 “当”的一声巨响,丈许巨细的金色盾牌割裂,那道蓝光却也是溃散开来。 一瞬间便被撕裂。如同摧枯拉朽般,那剑芒瞬间而至。在众人注视下,狠狠撕裂一道口子。随后直接蔓延而开,大地上。 再说了又不是我们求着盼着让翔云城延长我们的寿命,是翔云城未经我们同意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算了,跟你们说这些也说不通,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欠你们翔云城的。 当下,他又是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眼巴巴望着他的阿如,没说话,却是拿着符咒出去了。 宋哲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能量反应,不过此时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他继续前进,目标就是吉尔斯所在的位置。 “你要是早说你这么穷,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宋哲很是没有诚意的嘀咕了一声。 突然被杨墨白给拽进店里的殷玥,一时间头脑里一片问号,她还没反应过来杨墨白这是突然闹哪出来着。 “这些喽啰交给你们了!”说着,加藤段藏再次实战飞行术,起身追向服部保正。 突击营长检查了自己的部队人数,损失的还不到一百人,两个师都被打垮了。 宁恒本来是采取稳扎稳打的方法,一点一点打牢根基,慢慢将自身根骨淬炼到极致,然后再突破到神骨境界。 49 第 49 章 自己的体内并无半点灵气可寻,就如同一汪死水,没有丝毫生机。 等眼前的场景再度恢复正常,林长卿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湖边。 但当时法军第3集团军司令,还留着美国南北战争时期胡子的老顽固,萨拉伊将军抗命不遵。 田萌萌骑着一辆刹车失灵的自行车,居然一路直直地朝着徐缺方向撞来。 普鲁士炮兵在对杜奥蒙堡前方的阵地进行一波洗地后,便延伸火力将炮弹全部倾泻在杜奥蒙堡上,压制杜奥蒙堡发出的炮击,以便步兵发起进攻。 沐霜音浅笑一声,霜天一线再度刺出,直取林长卿后心,他将自己的身法融入在了这寒霜剑诀中,能够真正做到雪落无痕,杀人于无形。 他走了没几秒,两只猎手便从楼上下来,长长的舌头在空气中翻滚几下,往楼下去了。 “国师请!”海瑞点了点头,主动让开了路,示意清风等人先行。 这次使用的禁制符箓,跟上次使用的质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次是中品禁制符箓。 显然,他也在疑惑,御前财政会议为什么会提前,还有这事跟陆炳的关系。 “好吧,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先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躲一阵在说。”孙渐月失落地说。 一时间,不敢置信,愤恨,以及濒临死亡窒息感一股脑儿的冲他袭了过来。 说是裁决,这本来就是谁说谁有理的事,不管怎么裁断,都会有人不服积怨,留下间隙。 看到新闻的莫子烨本也想去北骊的,被莫杰毅和东里琬卿阻止了,dong和阮婂婂都需要莫子烨。 沐灵歌白了一眼唐夭夭,如今她真是后悔方才为何要心太软陪着这货待在半空中,就应该一脚踹她到那万人坑中吓破胆才好。 “我儿子我能不希望他好吗?喝醉酒了,菲菲就到手了?我当初追你的时候可没喝醉,你当年不也是信誓旦旦的说不喜欢我,就不嫁给我,说要嫁给谁谁谁,后来呢?”陆建豪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第三天,江北麒龙实业,在汉城就公司大肆召回旗下所有食品的事情,召开了大型的新闻发布会。 在新军中对于火炮的了解,严申绝对是仅次于赵四的,因为当初王爷开的第一个硝石作坊,就是他负责的,他对火药这种东西又是了解,又是着迷。 其实此地已经是景国掌控的唐隆镇地界了,这也是景国凸出到大河西面的一个据点。 莫子烨跟着说:“菲菲昨天回来,你怎么怂的到现在都不上门?”笑哈哈。 然后这枚玉石让一头羽蛇吞在腹内,夏河把羽蛇放飞,让它去找芙蕾雅。 就在安若的视线放在了路凌的身上的时候,开始觉得气氛出现了些许的安静,更准确的像是这份平静之中,透着一丝丝的波动。来自他的心头的吗?安若开始这么想着,一时间根本就不能去好好地理解。 那镇魂符金光闪耀,发出破空之声,转眼飞到了魔法塔顶层,天使一招手,将镇魂符抓在手里,向前走去。 叶梓凡的眸光一直停留在远处谢天磊与刘婷婷身上,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到谢天磊说了什么,就见刘婷婷面色微怒的甩开了他的手,提起裙摆转身离去。 “谁是孔子?”玉子影一直觉得自己够博学,却不曾知道孔子是何人。难不成他孤陋寡闻了。 走过奈何桥时,孟婆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甚至没让他们喝孟婆汤。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是“引用”与“比喻”修辞格的套用。句子先引用了南宋志南和尚的诗句,用以状写春风的温暖、柔和,非常亲切可感。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楠西不知道说什么,撇开那些还未证实的事情,她真的得感谢他。 骚包打开车子的后尾箱,让全世界的孩子惊呆了这里面的东西。。。 “虎牢关中,最近可有何动向?”戏志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冰月,不是我不说,而是他闭关去了,现在找他,根本找不到的。”冷雪无奈的说了一声。 反正,本来就是充数的,多了自己,少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也不被任何人期待。 华老和祥叔听到,二人相视一眼,便让凌天跟着他们出来,凌天也没有说什么,便跟着离开了别墅。 刚刚也就水到渠成,一切巧合,不能乱来的,有些尴尬,咳咳两声杨毅云退出了房间。 火球砸在变异蚂蚁的先头部队上,随即炸裂开来,顿时蚂蚁的死伤又多了十几倍。 可是诸葛美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而一旁的蝶花仙子见此,急忙推了推诸葛美静,这才让诸葛美静反应过来。 经过茜儿,在夏新脸上一阵捣鼓之后,夏新在一阵疼痛的流血之后,再重新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太偏心了,俺们请你们来主持公道,你们到底是帮着谁的!”王锁柱急眼了,他连杀了那些公鹿吃肉的心思都有了。 李雨说着,带头走进了大沙洞中,一路探查过去。在里面走了不过一百多米,他便停下了脚步,果然,大沙洞右壁,出现了一条灵元沙晶带。只要沿着它挖掘就可以了。 而给他带来的好处就是生灵之丹越发成熟了,有了渐渐开始龟裂开来的感觉。 不过,她倒是越愤怒反而却平静下来了,目光看着百里温柔,闪现出一抹毒蛇般的光泽,仿佛潜伏的獠牙,准备时机,然后把你一击毙命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