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女配在线反杀》 1 觉醒 林国，gsc基地医疗部。 乔予颜取下贴在头上的电极片，走到脑电图显示器前。 “你的大脑一切正常，”基地医生轻点显示器上起伏的脑电波，再切换界面，调出她的脑部核磁共振成像，“没有任何病变，也没有异常放电迹象，非常健康。” “好，我知道了，多谢。”乔予颜对医生道谢，转身离开。 踏出医疗部大楼，电子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盛夏骄阳似火，她站在原地，望着训练场中挥汗训练的基地成员，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十天前日常对战训练，她忽然恍神，没躲过队友的一记肘击，头部遭受重创，当场昏迷。 被紧急送往医疗室的途中，一个文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意识深处，打开文档，里面是一本刚开始连载的言情小说。 小说目前只更新到第十章，故事以夏国为背景，讲的是女主江云溪和男主霍凌琛结婚七年后，江云溪偶然发现丈夫与她的表妹乔予颜纠缠不休。 乔予颜在霍凌琛面前乖巧懂事，人畜无害，一转身就对女主栽赃陷害，只为将抢走男主霍凌琛。 而霍凌琛却毫无原则地偏袒女配，在女配的挑拨下，对自己的合法妻子不闻不问，任由她被人诬陷，受尽折辱。 小说暂时写到这里，最后的一千字，是江云溪蜷缩在角落伤心懊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三年前要介绍表妹和丈夫认识。 乔予颜被这鬼扯的剧情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从昏迷中醒来，她立即让医生做了个全身体检，可一轮检查下来，各项指标均显示正常。 查不出原因，她很想安慰自己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恰巧表姐的名字与女主相同，恰巧表姐跟结婚的男人也叫霍凌琛，恰巧女配乔予颜也是女主的表妹。 然而六天前，霍凌琛的公司上市，上市时间、股价都与剧情所写一模一样，就连后续那开挂般的连续涨幅，走势图都像是照着小说复刻下来的。 莫名其妙入侵大脑的文档，胡编乱造却又悄然应验的剧情…… 桩桩件件串联起来，乔予颜心底泛起一阵恶寒，一个大胆又荒诞的猜测在心里浮现，她所处的这个看似真实无比的世界，或许只是别人笔下虚构出来的小说世界…… “嘀……嘀……” 两声提示音打断她的思绪，她接通电话，听筒中传来一道冷厉的女声：“fable，有个紧急任务，雇主指名让你去执行。” “什么任务？”乔予颜走到医疗部大楼外的钢板网围栏前，轻盈一跃，右手攀住围栏顶端，稍一借力，轻松翻过钢网，往宿舍走去。 “去拿一个文件，”对方听到这边的动静，语气又严厉了几分，“有门不走，天天翻墙，你们什么毛病？” “门太远了，懒得绕路，”乔予颜小声嘟囔，见对方似乎要发火，连忙转移话题，“这次任务只是让我跑腿拿个文件？不会这么简单吧？” 对方知道她的脾性，也没再继续计较翻墙的事儿，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雇主之前找了三个组织，全都失败了。” 手机中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但以乔予颜对头儿的的了解，头儿现在肯定在幸灾乐祸。 毕竟各组织之间竞争激烈，能看其他人栽跟头，也算是枯燥任务之余的一点小乐子。 乔予颜吹了声口哨，追问：“什么文件这么棘手？” “夏国辰星市顾氏集团档案室，一份机密文件。目标地点戒备森严，雇主给的情报几近于无，难度系数极高。” 听到“夏国”二字，乔予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去。” “怎么了？”女人诧异地问。 乔予颜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报酬足够丰厚，刀山火海都敢闯，今天这态度实在反常。 “没什么，”乔予颜随口敷衍，“伤了脑子，想休息一阵。” “少胡扯，我问过医疗部，你屁事没有，”女人毫不留情揭穿她，“gsc排名第一的fable不会怕了吧？也对，之前那三个组织的人都被夏国军方遣返了，你担心自己晚节不保也无可厚非。” gsc全称guardiansecuritpany. 守护者安保公司，名头一本正经，业务范畴却宽泛得超乎想象。不仅涵盖常规的安全防护、咨询、风险评估，更有一群堪称“赏金猎人”的专业猎金手，专为高级vip客户料理各种棘手难题。 只要酬金到位，gsc就会全力以赴，保证客户无后顾之忧。 而代号fable的乔予颜，就是gsc的首席猎金手。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乔予颜不上套，她不打算回夏国掺和姐姐的感情，正要拒绝，话到嘴边，一瞬间仿佛被扼住喉咙。 无数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第六感发出警示——不要对抗这个世界的意志。 她只得硬生生改口，“资料发我。” “已经发过去了。”对方交代完毕，立即关闭通讯。 回到宿舍，乔予颜打开电脑，任务资料正在接收中。 随手将手机扔到书桌上，从抽屉中拿出基地帮忙调查的资料，看着照片上人模狗样的男人，乔予颜满脸嫌弃。 霍凌琛，夏国辰星市新启科技公司总裁，确实长得一表人才，毕竟原著作者把毕生的赞美之词都堆砌上去，洋洋洒洒用了近千字，全方位无死角地描写他的外貌。 她看小说的时候往下扒拉半天都看不到头。 不过，让她跟姐姐抢男人？想得美。 乔予颜把手里的资料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电脑“叮”地一声轻响，文件接收完毕。她点开压缩文件，逐页翻看。 屏幕幽光照在她脸上，散发着冷意。 片刻后，她嘴角轻轻勾起，去就去吧，逃避从来就不是她的作风，之前试图躲开却发现根本无路可退，既如此，她便不会再退缩。 她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可以控制她到什么程度。 … 夏国，全球猎金手都不愿踏足的地方。 这里虽然并不禁止猎金手入内，但遍布大街小巷的监控和安检设施，让他们所有手段都无法施展。 乔予颜此刻一袭白裙，站在辰星机场关口，安静地随着队伍缓缓前行，等待海关检查。 她专注地望着前方，眼神却没有焦点，在脑海深处翻看那个诡异的文档。 自从踏上夏国土地，那本小说新增了一章内容。 承接第十章末尾的回忆，最新一章讲述的是女配与男主初见时的场景。 女配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在机场邂逅了她所谓命定的男神，一见男神便倾心爱慕，只可惜，男神是她表姐的枕边人。 乔予颜扫过自己身上白色连衣裙。 平时除了任务要求，她几乎不穿裙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出发前头儿特地送来了这条白裙。 她垂下眼帘，估计又是那世界意志作祟，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是被它操纵的傀儡。 再看文档里在男主面前矫揉造作的“乔予颜”，乔予颜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尽管早就知道书里的女配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里的烦躁还是直冲天灵盖。 左耳珍珠耳钉微微震动，队员小声问：“老大，你还好吗？” 乔予颜轻轻摇头，关掉文档，不再想原著的事。 这次任务她并非独自行动，还带了几名队员一同进入夏国。 得益于她本就是夏国人，回国的入关流程要比外籍公民简单快捷，不多时便顺利通过入关检查。 乔予颜拖着行李箱寻了个偏僻角落，坐在箱子上等队友们出来。 她揉了揉肚子，虽然出发前在林国吃过午饭，但经历了14小时的高空颠簸和难吃的飞机餐后，早已饥肠辘辘。 此刻正好赶上夏国的晚餐时间，乔予颜盘算着等会儿去哪好好吃点东西，忽然，她察觉到一道视线正盯着这边。 乔予颜神色未变，依旧一副懒散模样，佯装不经意抬头，眼神随意扫向往视线过来的方向。 待看清视线的主人时，她微微一愣。 姐姐…… 远处那个目不转睛看着她，面容姣好的女人，就是她的表姐，亦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江云溪。 2 PUA “颜颜！”江云溪看清乔予颜的脸，小跑着冲过来，一把抱住乔予颜，埋怨道：“你这丫头，回国了怎么不告诉姐姐。” 她们虽然是表亲，可从小一起长大，与亲姐妹也没什么区别。 看完新章节，乔予颜并不意外会在机场外碰到了姐姐。 她收敛情绪，靠在江云溪怀里，就像一只收起尖牙和利爪的猫咪，对着姐姐撒娇：“想给你一个惊喜呀，姐姐开心吗？” “当然开心！”江云溪松开乔予颜，往她身后张望，“颜颜在等朋友吗？” “没有朋友，我在等网约车。”乔予颜从行李箱上站起来。 “等什么网约车，跟姐姐走。”江云溪不由分说拉起行李箱，拽着乔予颜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颜颜这次回国能待几天？” 乔予颜上次回夏国是刚通过gsc的测试，在正式以一名猎金手的身份接任务前，她得到了五天假期，便回来探望姨妈和姐姐。 一晃，五年过去了。 “不确定，暂时定的十天。”乔予颜盯着姐姐的侧脸，轻声回答。 姐姐现在很累…… 她能察觉到姐姐精致妆容下的疲惫。 还有姐姐身上的浅粉细纱长裙，柔美温婉，和她明艳大气的长相格格不入。 “太好了！那这几天你就住在姐姐这里。”江云溪笑逐颜开。 乔予颜刚要说话，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的vip通道口传来：“云溪。” 二人闻声一同望去，乔予颜一眼认出，来人是姐姐的丈夫，这个世界的男主，霍凌琛。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五官深邃，容貌俊美，不愧是原著作者费尽心思塑造的男主角。 “凌琛。”江云溪快步迎上去，挽住男人的手臂，脸上笑容甜蜜。 霍凌琛并未立刻回应妻子，蹙眉打量着刚才与妻子亲昵聊天的陌生女人。 女人一袭白色连衣裙，裙摆轻扬，及腰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她的面容白皙，眼睛圆润，却因眼角微微下垂，平白添了几分无辜，惹人怜惜。 此刻或许是因为紧张，淡粉色的唇轻抿着。 若说妻子江云溪是耀眼夺目的红玫瑰，那她就是洁白的雪莲花，清丽不染尘埃。 半晌，霍凌琛收回视线，不疾不徐问：“云溪，这位是？”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的妹妹乔予颜，她今天也回国了。” 江云溪笑意盈盈，拉着霍凌琛走到乔予颜身前，介绍道：“颜颜，这是你姐夫。” 乔予颜仰头，乖巧叫人：“姐夫。” 霍凌琛淡淡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江云溪，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以后在家等我就是，别这么辛苦了。” “我在家也是闲着，心里惦记着你，就想早点见到你嘛。”江云溪笑容温婉，轻晃他的手臂，“凌琛，颜颜难得回国，我想让颜颜在家里暂住几天，好不好？” “好，你安排便是。”霍凌琛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似乎对妻子十分包容，毫不犹豫应下。 乔予颜不动声色观察着面前的二人，真是郎才女貌，恩爱非常。 可她捕捉到姐姐看似轻松随意的表象下，话语中若有若无的讨好。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 现在情况不明，她也不能贸然插手两人之间的事儿，只能静观其变。 “我们先回家吧，”江云溪将霍凌琛推到副驾驶的位置旁，俏皮地对他眨眨眼，“劳烦霍总今天坐一次副驾。” 霍凌琛顺从落座，轻轻捏了捏妻子的脸颊。 司机快步上前，将霍凌琛和乔予颜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中。 江云溪拉着乔予颜一同坐在后座，继续她们之前被打断的话题，“颜颜，这次可不准住酒店了，上次你回来，家里房子小没办法，现在姐姐家有很多客房，没道理还去外面住。” “好。”乔予颜直接应下。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扫过后视镜，就见霍凌琛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她暗暗挑眉，看来这位表姐夫并不欢迎她。 那他之前为什么要答应姐姐？ “老大，我们出来了。”耳钉中发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小队的三名队员从耳麦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现在他们办完手续，站在机场外等队长下一步指示。 乔予颜掏出手机在小队群中下达指令，队员们收到消息，立即各自行动，汇入人群，消失无踪。 霍家的车驶出机场路，进入城区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下飞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又在机场耽搁了一阵，出来正好赶上晚高峰，路上堵得严严实实。 乔予颜看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辰星市是不是变化很大。”江云溪握住她的手，柔声笑道。 “嗯，”乔予颜回过神来，指着窗外一片写字楼问道，“以前那边好像是一片废弃工厂？” 江云溪顺着乔予颜的手往外看了一眼，点头：“没想到你还记得，这几年辰星市扩张迅速，市区已经饱和，大型企业都往市郊搬迁，那片地方就被顾氏集团买下来，建了总部。” 顾氏？ 乔予颜靠在车窗边看着那片建筑群，这次任务就是在顾氏，没想到刚下飞机就找到了顾氏集团所在地。 只是这么大一片建筑群，想要找到顾氏集团的档案室，恐怕需要费一番功夫。 思忖间，汽车驶下高架，拐了几个弯后，驶入一个高档小区，最终停在一栋三层别墅的庭院门前。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佣人打开车门，待车上三人下车后，轻声说：“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霍凌琛点头：“先吃饭吧。” 听到丈夫发话，江云溪这才笑着对乔予颜说：“颜颜，我们先吃晚餐，等会儿再好好休息。” 乔予颜看着前面对霍凌琛毕恭毕敬的佣人暗暗皱眉，默默跟着江云溪踏进庭院大门。 脚下的石板小路从庭院大门延伸至别墅门口，小路两侧草木繁茂，绿意盎然，各类灌木高低错落，枝叶被修剪成简单规整的形状。 明明是鲜花盛开的时节，庭院里却满眼皆绿，不见半点香蕊。 江云溪拉着乔予颜直奔餐厅，边走边介绍：“一楼是客厅和餐厅，还有佣人们的房间。” 乔予颜路过客厅时匆匆扫了一眼，客厅内干净整洁，家具摆放得井然有序，可却显得太过简洁空旷，毫无生活气息，就像样板房一般生硬。 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踏入餐厅，菜香扑面而来，勾人食指大动。 可真正坐下用餐时，乔予颜本想像小时候那样，和姐姐边吃边聊天，但霍家似乎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餐桌上只听得到筷勺碰触碗边的声音。 看着如同一尊木偶，机械地吃着晚餐的姐姐，乔予颜原本的好胃口瞬间消散，有些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吃完这压抑的一顿饭，佣人们撤下餐桌上的碗碟，送上茶水。 霍凌琛起身，弯腰在江云溪脸上印下一个亲吻，轻声道：“你们两姐妹好好聊，我先去书房了。” 江云溪眉眼弯弯，“你也刚回来，别太累了。” “嗯。” 乔予颜一直默默注视着，等霍凌琛彻底消失在楼梯口，余光瞥见姐姐的神色比刚才似乎轻松了些许。 她摩挲着茶杯杯口，轻声问：“姐姐，姐夫对你好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江云溪诧异，转念以为妹妹只是单纯挂念自己，她笑着握住乔予颜的手，“放心吧，凌琛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的确是发自内心，但乔予颜总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了，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江云溪起身带着乔予颜走到二楼的客房门前，“这几天你就住这个房间，洗漱用品什么都有。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找我。” “嗯，姐姐不用管我，你去忙吧。”乔予颜乖巧应道，目送江云溪离开，才关上房门。 他们吃饭时，佣人就将行李箱送到房间内。 乔予颜打开箱子，最上层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是一串蓝宝石手链，宝石颗颗晶莹透亮。 这是她为姐姐准备的礼物。 她拿着首饰盒，走到江云溪房间外。 房门虚掩着，乔予颜刚要敲门，屋内传来江云溪失落的声音。 “……不是说好了周末我们一起去翡翠岛吗？” “工作要紧，翡翠岛下次再去吧。”霍凌琛语气淡漠。 乔予颜直觉有问题，目光扫过走廊里的监控，若无其事转身，佯装慢悠悠离开，同时拿出手机迅速发出一条信息：“诗悦，控制霍家监控。” 不过几秒钟，对方回复：“搞定。” 乔予颜迅速返回主卧门口，站在门外一处屋内视线盲区里。 “每次都这么说，”屋内江云溪不满，“两年了，你都没陪我出去过，这两年，就连过年你都扎在公司里。” “云溪，别任性。” “怎么又成了我任性！”江云溪音量不自觉拔高，“我不也是看你辛苦，想要你休息……” 霍凌琛不等她说完，粗暴打断她的话，“我这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你能过上好日子。” 夫妻二人的这番争执，乔予颜听着十分别扭，这时珍珠耳钉中传出一道粗旷的男声：“老大，他在pua咱姐。” 那边知道乔予颜现在不方便说话，直接解释道：“pua就是pick-upartist，现在专指用话术和手段操控他人情感的行为。” 乔予颜皱眉，奥瑞精通心理学，他的判断肯定不会出错。 屋内霍凌琛还在继续。 “……我想给你安稳的生活，让你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可你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真的让我觉得自己好失败，连让你开心都做不到。” 说完，他不再管身后神色黯然的江云溪，大步朝屋外走来。 角落里的乔予颜悄声跑回自己房中。 3 调查 乔予颜躺在浴缸中，温水包裹着她，黑色长发飘浮在水面，她就像一具尸体缓缓下沉。 肺里的氧气渐渐消耗殆尽，窒息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明，思绪越发活跃。 pua…… 奥瑞刚才发过来pua的相关资料。 pua原本是指搭讪艺术家，而现在已经演变成一种心理操控术。 机场见到姐姐时的场景一幕幕从她脑中划过，姐姐对霍凌琛暗藏的讨好，霍家佣人无视姐姐这个女主人，无论大小事都只问霍凌琛。 还有霍家用餐时诡异的安静，以及最后霍凌琛离开时姐姐瞬间的松弛。 那是长期处于高压下，解脱后不自觉显露出来的姿态。 小说里写过，在女配出现之前，男女主情比金坚。回夏国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女配的挑拨，才导致他们情变，可据她观察，霍凌琛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予颜猛地破水而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很快平复下来。 她抹掉脸上的水痕，低头看着头顶的水珠滴下，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乔予颜起身跨出浴缸，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身上，匆匆走到外面的房间。 她拿起桌上的耳麦，“诗悦，接私单吗？我需要姐姐和霍凌琛这些年的所有资料。” 江云溪与霍凌琛结婚已经四年，再算上霍凌琛追求她的那段时日，将近五年的时间，是个不小的工作量，于公于私，乔予颜都不会让林诗悦白帮忙。 “可以。”清冷女声答应得干脆利落。 乔予颜补充：“必要时可以黑进霍凌琛的私人通讯设备和霍家的监控。” “好。” “我呢，我呢，老大，我能帮你什么吗？”等乔予颜吩咐完，清脆的少年嗓音插话进来。 “有你什么事？”奥瑞嗤笑，“你造把枪崩了那狗男人？” “别小看我！”少年大声抗议，“还有，不要侮辱狗狗。” “狗男人又不是狗。” 乔予颜没管他们斗嘴，神色平静地说：“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任务。” 这次来夏国，她带了三个人，林诗悦负责网络信息渗透，也就是俗称的黑客，奥瑞负责医疗，是他们的后勤保障，小少年安辰是基地优秀的机械师，现代科技发展迅速，团队的关键装备都离不开他。 姐姐这边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当务之急还是顺利完成任务，才能全力处理姐姐的事。 第二天清晨。 乔予颜神清气爽地下了楼，餐厅里的佣人立即迎上来，“乔小姐，太太和先生一早出去了，太太让您自便。” 乔予颜点头，正好，不用找借口跟姐姐解释了。 等她独自享用完早餐，手机屏幕闪过一条信息，是林诗悦。 乔予颜点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定位。 她顺便给江云溪发了条信息报备，起身快步上楼，换上一套轻便的淡蓝色运动服，背着事先准备的背包。 临出门前，她担心姐姐没时间看手机，转头叮嘱佣人：“等姐姐回来了告诉她，我出去玩了，让她别担心。” … 林诗悦发来的定位显示是在顾氏集团三公里外的一个废弃工厂，乔予颜的记忆中，那片区域当初是工业聚集地，工厂林立。 现在辰星市向外扩张，工厂往周边城市搬迁，留下的厂址被各大企业买下，但仍有许多地方空置着。 废弃工厂区荒芜萧瑟，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曾经高大的厂房如今也只剩下残垣断壁，屋顶塌陷，墙体剥落，生锈的钢筋裸露在外。 即便此时是盛夏，这儿也透着阴凉。 跟着林诗悦的指引，乔予颜走进一间厂房。里面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地面厚厚的积尘上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大概是看到了她的位置，林诗悦又发来两个字，“屋顶。” 乔予颜环顾四周，厂房内并没有通往屋顶楼梯，略一思索，她清扫干净自己进来时留下的痕迹，才走出厂房。 厂房外的墙壁上攀附着许多老化的管道，经历岁月侵蚀，乔予颜轻轻一捏，脆弱的管壁就碎成了粉末。 她仔细寻找，在老旧管道下面找到了几个暗藏的铁钉。 乔予颜从背包中拿出手套戴上，脚下踏着铁钉借力，轻松爬上厂房楼顶。 楼顶的地面也坑洼不平，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破洞。 她刚要过去，一个棕发脑袋钻了出来，“老大，这边。” 乔予颜跟上去，矮身钻进破洞。 破洞里面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奥瑞将近2米的壮硕身躯需要弯腰才能通行，拐了几个弯后，他们来到一个狭小的房间。 这间房面积不到十平方米，墙面却被利用到了极致，密密麻麻挂满了各式各样或新或旧的显示器。 屏幕闪烁着微光，画面里是一家公司内部的景象，白领们西装笔挺，套装精致，行色匆匆地忙碌着。 黑色短发的林诗悦坐在显示器前，十指翻飞无声敲打着键盘。 金发少年安辰拿着螺丝刀拆解显示器，他身边歪歪斜斜堆着几个外壳斑驳的破旧显示器，明显是从回收站淘回来的。 只有奥瑞无所事事，掏出手机，看林诗悦休息间隙随手调取的霍家监控记录。 “怎么样？”乔予颜走到林诗悦身边，扫了一眼显示器，轻声问。 “顾氏的防护系统十分严密，只能勉强插入一个程序连接他们的监控。”林诗悦不敢打草惊蛇，放弃强攻顾氏集团的核心防火墙，转而耐心地逐个节点尝试连接。 乔予颜并不意外，顾氏集团威名在外，网络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在基地时，信息部精英一起上阵都没能攻下顾氏的网络，要是这么容易侵入，那三个组织也不会接连失败。 她没有再打扰林诗悦，转身蹲到安辰身旁，拿起一个废旧显示器，问：“还差几个？” 安辰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诗悦姐说最少要30个，现在还差6个。” 乔予颜点头，抓着螺丝刀帮安辰拆解显示器。 他们执行任务时，在不同国家需要适应不同的国情。 这次在夏国，入境限制严苛，不能携带太多高科技武器装备，只能半买半捡，搜罗各种废旧物件自己动手改造。 好在安辰早习惯了这种条件艰苦的穷日子，只要有零件，他就能拼凑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有了乔予颜帮忙，缺少的6个显示器很快就组装好。 等设备全部调试完毕，林诗悦那边也出了结果，连接失败。 “老大，50层无法接入。”她惯来沉稳的脸上有些泄气。 顾氏集团大楼的50层是总裁办公室，配备一套独立的监控系统，安全防护堪称坚不可摧。 “没事，”乔予颜轻拍她的肩膀，他们早已习惯了任务中的小挫折，“继续原定计划。” “ok。”林诗悦振作精神，调出事先准备的资料。 他们的原定计划就是由乔予颜伪装成顾氏集团的员工，实地踩点。 林诗悦面前的电脑上弹出一张女性的照片，正上方的显示器同时显示出这个女孩的实时身影。 女孩叫蒋菲菲，入职顾氏不到一个月，职位是办公室文员，性格文静内向，办公室的杂活都是她在干。 乔予颜盯着戴着黑框眼镜正在工作的年轻女孩，之前基地调查，蒋菲菲每日都是相似款式的白色短袖t恤，搭配黑色运动裤，脚穿经典款白色帆布鞋，如同复制粘贴一般。 最主要的而且她们身材相仿，蒋菲菲一米六七，乔予颜就比她高一厘米，这么微小的差距，人的肉眼基本看不出来。 乔予颜满意地看着蒋菲菲今天的装扮，“看来之前准备的衣服派得上用场。” 林诗悦又调出顾氏的上班时间，“中午十二点至一点三十，是顾氏的午休时间。” 现在是十点十分，他们还有一小时五十分的时间准备，乔予颜沉思片刻后下令：“诗悦密切关注蒋菲菲的动向，今天不能让任何人把她留在办公楼，安辰和奥瑞去拖住她。” “收到。” 三人立即行动。 乔予颜则走到房间角落，打开奥瑞的行李箱，拿出化妆品和仿真硅胶，以蒋菲菲的照片为蓝本，细细雕琢着自己的脸。 硅胶一点点敷贴在脸上关键部位，随后沾取适量粉底，均匀涂抹开，遮盖住她原本的肤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小时后，乔予颜消失在这间阁楼中，取而代之的是木讷老实的蒋菲菲静静站在原地。 4 善良 看着碎纸机“嚓嚓嚓”将最后一点文件吞没，蒋菲菲直起身体，舒展双臂，全身关节咔咔作响。 揉着酸痛的肩颈，她长舒一口气，总算忙完能歇会儿了。 抬头看眼电子钟，12点03分，刚好到午餐时间。 她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文件室门口，就看到同事们三三两两地从远处走来，她连忙后退几步，身体紧贴着墙壁，躲在门后，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等同事们的身影从门前晃过，她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好险好险，蒋菲菲庆幸自己没被那些人发现，否则去员工餐厅打包午饭的活儿肯定又是她的。 不是她不想帮同事的忙，只是他们总是让她先送饭，等她送完饭再返回餐厅，餐台上就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 而且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也想早点吃完午餐，留些时间午休。 一路躲躲闪闪走进餐厅。 顾氏集团规模庞大，员工餐厅也修建得格外气派，11层和12层的东侧全都是用餐区域，里面汇聚了各国风味美食。 蒋菲菲特意挑着同事们不喜欢菜系的楼层，找了个被柱子掩蔽的角落座位，快速扒拉完饭菜。 将餐盘放到餐具回收点，她依旧低着头，快步朝餐厅外走去，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没想到刚走出餐厅，蒋菲菲远远便看见一个男同事捧着一沓文件，正往电梯间方向走去。 她暗叫糟糕。 同事见到蒋菲菲眼睛一亮，刚要开口，这时，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蒋菲菲，又怕找他的人有急事，只好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接通。 蒋菲菲抓住机会，立即转身，从消防通道溜出顾氏大楼。 “骚扰电话怎么没完没了的，拉黑一个又来一个。”男人愤怒地挂断电话，再抬头时，蒋菲菲已经不见踪影。 他暗骂一声晦气，认命地抱着文件，自己送上楼去。 蒋菲菲在集团小花园角落靠着树干坐下，头顶大树枝繁叶茂，盛夏炽热的阳光被遮挡在外，清凉的微风带走暑气，听着蝉鸣，她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来顾氏上班一个多月，今天好不容易能午休，还真是幸运。 “把钱交出来！”蓦地，一声怒喝声如炸雷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瞬间清醒。 蒋菲菲弹坐起来，慌乱地左右环顾，这周围只有身后的大树和几丛低矮的灌木。 没等她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少年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响起：“求求你，别打我，我真的只有这么多钱了……” “就这么点？你找死吗？” 咒骂声一停，随之而来的是拳头砸在皮肉上的沉声响，一下接一下。少年苦苦哀求，声音越来越凄惨，到后来只剩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呻吟。 蒋菲菲脸色苍白，连滚带爬地躲到树干后面，抱紧双腿，身子蜷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声音终于停止，粗犷的男声啐了一口，“呸！今天就饶了你！” 听到脚步声慢慢变小，蒋菲菲小心地探出脑袋。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渐渐远去，平日高大的观赏树，居然比那个男人还要矮上一截。 等到再也看不见男人的身影，蒋菲菲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这才惊觉，她刚才一直没敢呼吸。 经过这事，蒋菲菲已经不敢再留在这里，她连忙爬起身，就算在办公室被那些人使唤也比撞见斗殴强。 她攥着手机，哆哆嗦嗦地从藏身的树干后挪出来，刚露头就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弱，看着还未成年，黑发沾满了泥土草屑，稚气未脱的脸上青紫交错，嘴角鲜血不断涌出，顺着下巴滑落，浸湿了衣领。 蒋菲菲看他可怜，但心里害怕，不敢多管闲事，硬起心肠绕过少年，打算回顾氏大楼。 “救……我……求求……”少年虚弱的求救声，让蒋菲菲忍不住回头。 少年满脸鲜血，微弱的呼救声渐渐被喉咙里翻涌的血水淹没，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呛咳，他身躯颤抖，因太过虚弱，无力将堵住气管的血水咳出。 他的脸色迅速涨红，憋得青紫，双眼圆睁，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口中的血水活活憋死。 蒋菲菲虽然胆小，可骨子里的善良让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赶紧小跑过去，将少年扶起来，小心抠出他嘴里的淤血。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轻声说：“谢谢……姐姐……” “没……没事……”蒋菲菲结结巴巴地应着，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慌乱，“我……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要拨打急救电话。 “别，姐姐，我没钱。”少年焦急地按着她的手臂。 没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蒋菲菲缓缓放下手机，一时没了主意。 少年小声哀求：“姐姐，你能带我找个小诊所吗？” 小诊所收费会比医院低廉许多。 蒋菲菲有些纠结，她担心会惹出更多麻烦，但又不忍心抛下少年不管。 正犹豫时，少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蒋菲菲慌了神，赶紧扶稳少年，掏出手机，现在是12点27分，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她不会开车，导航到最近的诊所，显示步行往返需要45分钟，只要路上不出岔子，应该能赶回来。 小心将少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让他借力慢慢起身。 蒋菲菲怕那个男人在外面守株待兔，扶着少年从另一条没多少人知道的小路蹒跚离开。 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奥瑞才从树影中走出来。 他松了口气，还好这女孩单纯，否则他也只能采取一些暴力手段。 虽说他的催眠术可以抹除女孩这段记忆，但也可能导致女孩认知错乱，严重的话甚至会变成傻子。 他们这次行动只为取文件，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伤害无辜女孩。 奥瑞瞥了眼隐匿在树枝中的摄像头，悄无声息离开花园。 同一时刻，“蒋菲菲”从花园另一个入口走进顾氏大楼。 5 送上门 顾氏集团以房地产起家，十年前科技高速发展，顾氏又果断进军高新科技领域，精准踏上风口，发展迅猛。 正因顾氏在信息技术项目上重点扶持，顾氏集团的安全防护网连gsc都无法攻破。 顾氏总部有三栋大型写字楼，一栋五十层高主楼，是行政办公及核心科技研发区，两栋三十层高辅楼，供旗下子公司办公。 这次gsc的目标文件就在主楼的档案室内。 乔予颜走进主楼，朝一楼大厅角落的电梯间走去。 主楼一楼大堂科技感十足，以黑白灰为主调装饰。电梯口闸机装着顾氏新款智能识别机，扫描需配瞳膜、脸部及皮肤纹理，稍有差异就识别失败。 不过难不倒gsc。 乔予颜神色自若地站在闸机前等待扫描。 “嘀，验证成功。” 闸机打开，乔予颜通过闸机。 “请稍等！”眼见电梯即将关闭，乔予颜小跑冲过去，电梯内员工帮忙按下开门键。 她忙不迭道谢，声音经牙齿内侧机械薄片处理，出口便是蒋菲菲的声音：“5楼，谢谢。” 抵达5层，出电梯，乔予颜鼻梁上装有摄像头的黑框眼镜，把视线画面传输给林诗悦。 林诗悦为她实时指路：“2点钟方向直行300米。” 顾氏大楼设有两个档案室，一个在主楼三层，顾氏大楼指引牌上有明确标注。 而此次任务所需文件，藏在另一个秘密档案室，具体位置无人知晓。 经过gsc信息部核查排除，他们锁定了六个可疑楼层，分别是5、11、17、28、37层以及顾氏首席执行官所在的顶层50层。 顶层的监控独立，防护最为严密，gsc信息部都无法攻破。 总部推测，目标档案室在50层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乔予颜打算逐层查探。 但是顾氏主楼闸机设有出入限制，有人进入却无出去记录，他人将无法使用同一身份进入。 她必须赶在蒋菲菲回来前出闸机。 现在是12点34分，她只有50分钟时间。 顾氏集团规模庞大，旗下员工数以万计，蒋菲菲不过是刚入职一个月的新人，乔予颜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很快，前四层探查完毕，都只是普通库房。 13点57分。 乔予颜抵达37层，这里依旧没有档案室。 现在只剩下50层这难度最大的楼层。 林诗悦在耳麦中提醒：“安辰那边已经结束，蒋菲菲还有17分钟就能返回顾氏。” 乔予颜计算剩余时间，从一间没人的办公室里顺出一个文件夹，拿在手中，假装匆忙地大步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这时，右前方办公室门开了，一个头顶斑秃的矮胖男人走出来。 看见乔予颜，他眼睛骤亮，脸上瞬间堆满油腻笑容，抬手招呼：“菲菲，过来，我正找你有事。” “这人是顾氏客户服务部副总经理，蒋菲菲归他管，”林诗悦快速调阅资料，语速极快地介绍着，忽然声音一顿，接着说，“他经常借职务之便骚扰女员工，很多人举报过，都被他压下了，女孩们只能被迫离职，现在他的目标是蒋菲菲。” 乔予颜闻言眉头紧皱，眼中闪过厌恶，本不想理会他，但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主意，便不动声色地跟梁峰走进办公室。 她扶着眼镜，轻敲几下镜腿。 刚在梁峰办公室落座几秒，林诗悦便发来回复：“骚扰视频已经发送至营销号，对方显示已读，就等热度爆开了。” 乔予颜嘴角轻勾的瞬间，恰巧被锁好门转身的梁峰捕捉到。 “菲菲，想通了？”他眯着眼凑过来，“你放心，跟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乔予颜故意垂着头，紧抿双唇默不作声，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与梁峰的距离。 梁峰哪肯罢休，一屁股坐到乔予颜身边，那只肥腻的大手就朝着乔予颜的手伸了过去。 乔予颜猛地站起身，连连后退几步，故作镇定道：“梁总，您要是没什么正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手头还有一堆活儿等着我呢。” “蒋菲菲！别给脸不要脸！”梁峰见乔予颜不给面子，打算用强，怒喝一声朝着她扑去。 乔予颜轻巧侧身躲闪。 梁峰本就笨拙，用力过猛身形一晃，脚下踉跄摔倒。他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费力挣扎，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跤摔得他颜面尽失，顿时憋红了脸，喘着粗气手脚并用撑起身子，又扑向乔予颜。 “爆了。” 听到林诗悦提醒，乔予颜微微一笑，不再闪躲，用力一踹将扑到她面前的梁峰踹倒在地。 “蒋菲菲！”梁峰又惊又怒，“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开除你！” 乔予颜走到梁峰身前蹲下，掏出他的手机，本想用面部识别解锁，但梁峰闭上眼睛不配合。 她只好扣住他的手腕。 梁峰觊觎已久的纤纤玉指，却似铁钳般，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蒋菲菲！你想干什么！”梁峰拼命挣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菲菲”把他的手指按在手机上。 手机解锁，乔予颜轻点屏幕，然后递到梁峰面前，笑眯眯地说：“梁总，我觉得您现在应该没心情跟我玩呢。” 蒋菲菲惯常怯生生的声音，此刻却让梁峰头皮发麻。 这时手机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不到20秒的时间，是梁峰在利用职务之便骚扰女员工。 剪辑得极为巧妙，没有露出任何受害女性的身体，她们反抗的声音也都经过处理，只有梁峰的脸在视频中清晰可见，面目可憎。 乔予颜陪着梁峰完完整整地欣赏了一遍视频。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梁峰恶狠狠地抬头，明明他早就托人把监控销毁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你用ai合成陷害我？” “梁总真会冤枉人，我一个小小文员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乔予颜瞪大眼睛，满脸无辜，“是热搜爆了呢，梁总，现在全公司，噢不，应该是全国人民都看见啦！” 梁峰瞳孔紧缩，一把夺过手机，慌乱退出播放完毕的视频，点开社交平台，＃顾氏集团高层性骚扰女员工#这个词条，已经上了高位热搜，后面还跟了一个火红的“爆”字。 热度还在持续飙升，评论如潮水般不断涌进。 乔予颜看着面如死灰的梁峰，笑意盈盈挥手道别：“梁总，我先回去工作啦。” 说完她脚步轻盈离开，临了还不忘贴心地将办公室的门关好。 刚走到拐弯处，几个神情严肃的男人匆匆过来，敲开梁峰办公室的门。 紧接着，他们将瘫软无力的梁峰架起来带走了。 “这些人是总裁办的，”与乔予颜一同看到这一幕的林诗悦解释，“49层的高层紧急开会，现在大部分办公室已经空了。” 乔予颜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说：“果然要日行一善，你看好人有好报。” 6 顾知旭 刚才林诗悦精心挑选的营销号，背后都是顾氏的对头公司，遇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大多数人都在玩手机放松，在林诗悦的定向推送和几家公司的推波助澜下，短短2分钟，#顾氏集团高层性骚扰女员工#这个词条就冲上了高位热搜。 乔予颜有些遗憾，可惜顾氏没有上市的打算，否则就可以看到顾氏股价跳水的盛况。 不过，现在也够他们忙的了。 乔予颜捧着厚厚一摞文件挡住自己的面容，走在空无一人的49层走廊中，轻声说：“我在梁峰的手机上放了个小玩意，你看看他手机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收到。” “尽量再闹大点，至少这个梁峰不能再待在顾氏。” 如果让他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和蒋菲菲对峙，他们不能留这个的隐患。 13点03分。 乔予颜站在消防通道门口，取下隐藏在马尾辫中的小发夹，轻轻拨动，发夹嗡嗡震动着飞起来，这是个微型探测器。 将防火门打开一条缝隙，探测器顺着门缝飞了出去。 守在屏幕前的林诗悦操控着探测器，避开消防通道中的监控器，停在50层楼梯口，“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嗯。”乔予颜蹲下假装系鞋带，收起返回的探测器。 站在监控死角，她思索片刻，看向头顶的通风口，“看看通风管道设计图。” 几秒后，林诗悦回答：“49层和50层的通风管道是互通的。” 乔予颜点头，将探测器放进通风口，不到10秒，林诗悦再次汇报：“管道中有换风扇，探测器无法通过。” 乔予颜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副特制手套戴上，“让安辰拖延几分钟。” 说完，她双腿微屈，原地起跳向上一跃，左手碰到天花板时，她的手套牢牢吸住房顶。右手顺势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多功能工具刀，三两下卸掉通风口挡板。 “老大，有人过来了。”林诗悦提醒。 乔予颜手臂肌肉瞬间紧绷，用力一撑，迅速爬进管道中。 刚将挡板复原，通风口下方传来交谈声。 “这梁峰胆子真大，居然敢在顾氏搞这种事。” “嘘，听说他是董事会里那谁的亲戚。” “难怪……不过他这次撞到顾总手里，那位董事应该也保不住他了。” “嗤，董事会的人谁敢跟顾总对着干……”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模糊不清，乔予颜趴在管道中挑眉。 他们口中的顾总就是顾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同时手中还握有顾氏23%的股份，稳坐集团最大股东宝座。 但这位神秘顾总从不对外露面，更不接受媒体采访，外界最多只能从公司股东变更信息里查得他的名字——顾知旭。 别的一概不知。 就连gsc，都没能查到他的详细资料。 如今看来，顾知旭对顾氏集团的掌控力极强，连董事会那帮老家伙都得乖乖听话。 听说之前失败的组织中，有几个人是顾知旭亲自抓到的。 乔予颜饶有兴味，这位顾总当真这么厉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收敛心神，手脚并用，在满是灰尘的通风管道里小心攀爬。 不多时，便爬到了卡住探测器的换气扇前。 她小心调整姿势，将那碍事的换气扇拆解下来。 微型机器人继续往前飞，每遇到一个障碍就停下来等乔予颜拆解，很快他们就到达管道的尽头。 49层连接50层的通风管道用的是一整排狭窄管道，正常体型的成年人无法通行。 乔予颜却能够勉强卡在管道内。 四周的金属冷硬粗糙，磨得她骨头生疼，这里又靠近冷气出口，带着冰霜的冷风吹过她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13点12分。 乔予颜趴在50层的通风管道上轻轻喘气，还好她天生骨架小，柔韧性也不错，才能硬挤进来。 刚进gsc训练基地时，那些强壮的家伙会仗着体格优势霸凌她。在她付出成倍的努力后，才把那些人狠狠打趴下。 可惜不论她如何努力，十多年极限训练下，她的身体依旧没能长出大块结实的肌肉。 现在想来，估计又是世界意志捣鬼，毕竟哪个白莲花女配会练出满身腱子肉。 不过，她的身材让她在许多任务里占据优势，力气也没有因为肌肉量不足而减弱，她依旧可以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打得爬不起来。 休息了几秒，乔予颜继续沿着管道往前爬。 此刻的50层每一个房间都站满了人，总裁秘书办公室，会议室，茶水间，休息区…… 所有人都在为这次舆论风波忙碌。 乔予颜放缓呼吸，控制着力道，悄无声息地在管道中穿梭。 “顾总，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梁峰颤抖着求饶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顾总？ 乔予颜不由停下动作往下看。 偌大的办公室内，梁峰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不住哀求。 他前方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坐着的大概就是那位顾总，可惜从乔予颜的角度，只能看见办公椅椅背，以及超出椅背的黑发。 想必这就是顾氏集团ceo的办公室。 梁峰身后站着一群高层管理人员，众人神色各异。 人群中有人犹豫再三，硬着头皮站出来，“顾总……” 顾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梁峰的声音：“这可是我们公司明年的研发计划，你们给的是不是太少了。”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顾总把玩着手机轻轻一笑，手机中的梁峰声音让原本打算求情的人顿时寒了心，不再吭声。 “老大，找到档案室了。”林诗悦突然出声。 乔予颜精神一振，不再关注顾氏内部的事情，赶紧往前爬。 当她爬到ceo办公室的管道尽头，一道钢筋栅栏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诗悦继续说：“前面的房间里都是密封的档案柜，那里大概率就是目标档案室。” 乔予颜对着眼镜比了个手势，表示收到。 她拿出工具刀上的钳子夹住钢筋，试了几下，钢筋纹丝不动。看来这普通钳子奈何不了它，只能使用专业的钢筋切割机。 乔予颜收好回到身边的微型探测器，立即原路返回。 13点25分。 安辰提醒：“老大，蒋菲菲到了顾氏园区大门，正往里面走。” 乔予颜跳出49层通风口，只剩2分钟，来不及等电梯了。 7 拖延 21分钟前。 “你身上的伤涂点药就行了，”诊所医生将棉签扔进医疗垃圾桶，“建议你们再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内脏有没有受伤。” 安辰低头沉默，没有接医生的话茬。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情形，心里明白几分，从药品柜中拿出一瓶活血化淤的药水放在桌上，“一共8块钱。” 安辰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口袋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掏出3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手机也被踩得粉碎，任凭怎么按开机键，都没有反应。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看着窘迫的安辰，蒋菲菲心中怜悯，掏出手机扫码付了5块钱，将药递给他，带着他离开诊所。 “谢谢姐姐，”安辰局促地跟在蒋菲菲身后，“你放心，等我赚钱了，肯定还给你。” “不……不……不用了。”蒋菲菲想到刚才那个魁梧凶狠的男人就心有余悸，不想跟他再扯上关系，连连摆手拒绝。 安辰有些失落，抿唇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着并肩往顾氏集团方向走。 蒋菲菲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不回家吗？” 安辰苦笑：“我没有家了，我爸借高利贷还不上，把房子抵出去都不够，他就跑了，留下我一个人。我没有钱，还不起债，只能挨打。” 蒋菲菲心里像被揪了一下，轻声问：“那你妈妈呢？” 安辰神色瞬间黯淡：“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 蒋菲菲满心歉疚，连忙说：“对不起……” “没事的，姐姐。”安辰硬生生挤出一抹灿烂笑容，想安慰蒋菲菲，但咧嘴的弧度扯动了他的伤口，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蹲下身，捂着脸不停吸气。 “我们到旁边坐会儿吧。”蒋菲菲连忙扶起他。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为高新产业园区，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家商铺，只有高耸林立的大型企业办公楼。 蒋菲菲费了些力气，扶着安辰坐在绿化带的台阶上坐下，台阶被太阳晒得滚烫，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她担忧地看着安辰，他额头上豆大汗珠不断滚落。 过了好一会儿，安辰才缓过劲儿来，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姐姐别担心，我没事了，”安辰不敢再有太大动作，轻声继续说：“我被债主追得没办法，只能到处躲，早上看见顾氏花园外有保安，想着进去躲一阵，谁知道刚进来就被他们找到了。” 蒋菲菲听着他的遭遇，对他很是同情，“那你以后怎么办？” “先躲着吧，等我打工再攒点钱，我就买车票跑到外地去，跑得越远越好。” 阳光照在少年脸上，尽管他现在满身伤痕，但仿佛有着无限活力，任何苦难在他这里都不算什么。 “可是……”蒋菲菲忽然想起一件事，“辰星市不招收童工的。” 安辰圆眼大睁，笑出声：“姐姐放心吧，我已经19岁了。” 蒋菲菲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她一直以为这个小少年只有16、7岁。 她纠结了一会儿，打开钱包，拿出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递给安辰。 安辰愕然：“姐姐这是做什么。” “拿着吧，你先离开辰星市，去外面打工攒钱，到时候再走远一些，”蒋菲菲把钱塞到安辰手中，第一次对陌生人这么强势，她的声音有些紧张，“你现在身无分文又受了伤，出去处处都得花钱，这钱虽然不多，但总归能应急。” 安辰连忙把钱往回推：“我怎么能要姐姐的钱……” “没关系，这一百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能让你少挨几天打，更值得。”蒋菲菲笑容腼腆。 安辰还要推拒，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滴滴……”蒋菲菲拿出手机，是她定的闹钟响了。 “我要回去上班啦，”蒋菲菲站起身，看着眼前抽泣的安辰，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早点离开吧，不然被那人找到就不好了。” 安辰抹掉脸上的泪水，重重点头，“谢谢姐姐。” 时间不早，蒋菲菲担心上班迟到，没有再多说，快步离开了。 等她走远，安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显示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小红点，正朝着顾氏集团迅速移动。 他手指轻弹那张百元纸币，勾唇笑道：“这么单纯，我都有些不忍心骗她了。” “没事，”耳麦中奥瑞打了个呵欠，“就当她交的保护费，gsc帮她处理骚扰男，一百块简直是白菜价。” gsc接任务可是百万刀起价，这一百块，简直跟做慈善没什么两样。 13点25分。 红点在顾氏大门前闪烁。 安辰打开通讯器：“老大，蒋菲菲到了顾氏园区大门，正往里面走。” 顾氏园区大门到集团主楼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蒋菲菲一路小跑赶到顾氏大楼大堂，一个戴着口罩，着装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与她擦肩而过。 她毫无察觉，朝闸机口跑去。 “嘀，请通过。” 蒋菲菲下意识看了眼闸机上的时间，13点28分。 她撑着栏杆轻轻喘气，还好还好，没有迟到。 经过卫生间时，余光扫到镜子里自己的狼狈模样，她忙停下脚步。匆匆洗掉脸上汗水，又拍了拍衣服，见没沾上男孩的血，松了口气。 一转身，忽然发现后背沾了颗草籽，她反手捏下草籽丢进垃圾桶，一身轻松回去上班。 刚踏进办公室，蒋菲菲便觉得有些奇怪，同事们都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竟没人如往常那样，一看见她就急着使唤她干活。 她放轻脚步，悄悄走到自己工位上。 刚坐下，听到旁边聚集的同事压低声音说：“没想到梁副经理是这样的人。” 梁副经理？蒋菲菲的耳朵竖了起来。 “你平时没看出来吗？他经常对女员工动手动脚的。” “真没看出来，不过他手下女员工的离职率却是挺高的，以前挺纳闷呢，现在算是明白了。”同事恍然大悟。 “都是受不了他的骚扰吧，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估计要完了。” “那是当然，这么大的丑闻，公司为了声誉着想，肯定不会保他。” 蒋菲菲精神一振，梁峰出事了？ 她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公司内部群，群里虽然没有明目张胆谈论这件事，但那些平时跟梁峰不对付的人，都隐晦地提及了热搜二字。 蒋菲菲打开媒体平台，#顾氏集团高层性骚扰女员工#的热搜居高不下，词条后面还跟了个醒目的“爆”字。 她点开热搜词条，第一条博文下面就挂着一个视频，视频封面就是梁峰那副面目可憎的嘴脸。 关掉手机，她没有兴趣观看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这一个月看了太多次，她也已经在考虑离职了。 万万没想到，梁峰会在今天东窗事发。 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吗？ 蒋菲菲坐在工位上抿着嘴偷笑，今天真是进入顾氏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果然日行一善是对的，好人就会有好报。 8 意外 回到厂房顶楼，乔予颜卸下伪装，揉了揉撞到楼梯的后背，坐在地上画路线图。 刚才时间紧急，她只能让诗悦控制监控，趁机从楼梯间隙跳下来。 林诗悦虽然不能完全控制顾氏的监控系统，但干扰几秒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今晚行动。”乔予颜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地方，收起笔，对在旁边等候的队友说。 管道中的排气扇被她拆解了不少，正值盛夏，少了排气扇，大楼内制冷效果会大打折扣，一旦维修，就会发现有人爬上过管道。 他们必须在维修人员到达之前完成任务。 已经恢复金发的安辰放下正在改装的钢筋切割机，凑过来问：“老大，还需要什么装备？” “日常装备就行，”乔予颜背起背包，“我先回去一趟，晚上23点准时集合。诗悦，你盯着顾氏。” 林诗悦点头：“老大放心。” 乔予颜快步走出废弃工厂，站在路边树荫下等网约车。趁这间隙，她打开脑中刚更新的文档。 今天下午，姐姐会接到电话，姨妈下楼梯时不慎摔倒，姐姐带她匆忙赶回家。所幸姨妈并无大碍，只是扭伤了脚。 让乔予颜意外的是，姐姐本想留下照顾姨妈，霍凌琛却三言两语就将姐姐哄回了霍家，最后照顾姨妈的事只好落到了乔予颜身上。 乔予颜本想直接过去阻止姨妈摔倒，可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更改网约车地址，就算她想步行，也差点被闯红灯的货车碾压。 她便明白又是世界意志在捣鬼，既然姨妈只是轻微扭伤，她便按下焦躁，等着和姐姐一起过去。 至于今晚留下照顾姨妈，乔予颜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霍凌琛对姐姐的控制欲。 关掉文档，乔予颜倚着树干，低头沉思。 她绝不会乖乖跟着剧情走，可要如何改变原著剧情，她现在毫无头绪，单从今天阻止姨妈扭伤就重重受阻来看，想改变剧情并不容易。 直到坐上车，途径顾氏集团时，她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个完整的世界，而原著的文字不可能涵盖所有细节，原著里没有霍氏，没有暗网，更没有gsc。 原著里也没写她这个娇弱白莲花能徒手拧头盖骨，更没提那看似一往情深的姐夫，一直在对姐姐pua。 或许她可以从这些没有记载的地方入手。 有了大致思路，她心情轻松许多，快到霍家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刚下车，就看见江云溪急匆匆地从别墅里跑出来。 乔予颜赶紧迎上去，“姐姐怎么了？” “刚才沈爷爷来电话，妈妈摔倒了，我要回去看看。”江云溪满脸焦急。 乔予颜扶着她坐上霍家汽车，明知故问：“我们现在是去医院还是回家？” “回家，”江云溪招呼司机，系上安全带，扭头对坐在旁边的乔予颜说，“沈爷爷说妈妈不愿意去医院，在家歇着。” 姨妈三年前搬进辰星理工大学的家属区，一搬家就立即把地址发给了乔予颜，生怕她回国跑错地方。 乔予颜听姨妈说起过，她的邻居是一位姓沈的退休老教授。 见江云溪愁眉不展，乔予颜揽住姐姐的肩膀，轻声安慰：“姐姐别担心，既然不需要送医院，姨妈应该没有大碍。” 江云溪握着妹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霍家司机在江云溪的连声催促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辰星理工大学。 辰星理工大学的家属区是一片三十年前修建的老式楼房区，楼层最高不过六层，每栋楼有三个单元，每个单元只有两户人家。 江云溪小跑上三楼，三楼左侧的门敞开着，她径直冲进去，高声呼喊：“妈，妈，您怎么样了。” 老式楼房的楼梯狭窄，乔予颜只能跟在姐姐身后，稍慢一步进屋。 余清梅坐在沙发上，一位面目慈善的圆脸阿姨拿着冰块，正在替她冰敷搁置在茶几上的脚踝。 沙发另一侧，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先生。 余清梅抱着扑到她怀中的江云溪，轻拍女儿的后背，“都说了我没事，已经去医务室看过了，只是扭了下脚，明天就好了。” 话没说完，她目光一转，看见跟在后面的乔予颜，激动地拍着沙发扶手就要站起来，“我的囡囡，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姨妈。” 江云溪和为她敷脚的阿姨赶紧按住她，“别动别动，妈，你现在不能乱动。” “姨妈，”乔予颜见两个人都按不住激动的姨妈，快步走到余清梅另一侧，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姨妈，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到的时候太晚了，就没打扰你，在姐姐那里休息，打算今天下午过来的。” “傻囡囡，”余清梅毫不犹豫推开女儿，把乔予颜紧紧搂在怀里，“你这孩子，以后不管多晚回来都得先告诉姨妈，你回来了，姨妈心里高兴着呢。” 被亲妈推开，江云溪也不在意，她起身向一旁坐着的沈老先生道谢：“沈爷爷，今天真是多亏有您了。” 沈老先生戴着金丝眼镜，身穿一套熨帖的浅色亚麻唐装，气质儒雅。 他摆摆手，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邻里乡亲，本就该互相帮助，况且平时里你妈妈也对我很照顾。” 看了一眼正搂着乔予颜不放手的余清梅，老先生站起身道：“既然你们回来了，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余清梅一听，松开乔予颜，就要起身，“沈伯伯，我送您。” “我就住你对面，几步路的事，要你送什么，你好好坐着。”沈老先生不容拒绝地让她坐下。 一直替余清梅敷脚的阿姨也站起身，把手中剩下的冰块递给江云溪，“你们好好照顾余姐，我和沈教授先回去了。” “好，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江云溪接过冰块，再次道谢。 阿姨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扶着沈老爷子往外走。 江云溪坚持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走进对面的屋子，才关上门。 9 退让 乔予颜也是第一次来姨妈新家，老式家属区的房子面积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狭小，甚至比不上霍家客房的浴室宽敞，但布置得十分温馨。 窗台边摆放着几盆盛开的四季海棠，布艺沙发上铺着漂亮的软垫，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抱枕随意散落，沙发靠背上摆满了毛绒玩具。 看着茶几上滴着水珠的百合花，乔予颜随口问：“姐，姐夫花粉过敏吗？”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江云溪关好门，倒了杯水，轻轻放在乔予颜面前。 “没什么，就是看你这么喜欢花，家里却一朵都没有，有些奇怪。” “你姐夫嫌种花麻烦，打理起来费劲。”江云溪笑着回答，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理由？乔予颜皱着眉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霍总不至于连个种花的小时工都请不起吧。” 余清梅哭笑不得，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孩子，净瞎说。” 乔予颜撇撇嘴，不再说霍凌琛的不是。 她转身在靠背上抓了个娃娃，放在手里肆意揉捏，摆出各种奇怪姿势。 见她还像小时候一样胡闹，余清梅笑眯了眼，“你和你姐一样，还是这么喜欢这些小玩意。” 乔予颜摆弄玩具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江云溪一眼，有些诧异，姐姐还喜欢娃娃？那怎么霍家一个娃娃都没看见？ 江云溪顺手拿了个娃娃抱在怀里，坐在余清梅身边，见乔予颜的盯着她，莞尔：“看着我做什么？” 乔予颜揉着手里的娃娃问：“姐，你以前不是说，等以后有自己家了，要把客厅堆满娃娃吗？” 江云溪愣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笑着说：“你姐夫不喜欢这些东西，放在妈妈这里也是一样的，我经常回来也能看到。” “他不喜欢，你就不能自己留着？霍家还差玩具房？”乔予颜不悦。 江云溪沉默，她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每次只要霍凌琛说不喜欢，她就会立刻妥协。 “夫妻之间，这种小事让一让就行了，别太计较。”余清梅在一旁轻声说。 乔予颜心里却不是滋味，夫妻之间都是这样单方面容忍退让的吗？ 虽说都是些琐碎小事，可在她眼中，分明是霍凌琛对姐姐的不尊重。 霍家空房间那么多，难道还塞不下几个毛绒娃娃？ 所有人都说他对姐姐很好，可为什么她看到的都是姐姐在让步？ 姐姐爱花，喜欢娃娃，这些喜好并不会对霍凌琛产生不良影响，凭什么他轻飘飘一句不喜欢，姐姐就得妥协？ 她看向余清梅，姨妈是夏国典型的传统家庭妇女，在姨妈心里，很多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哪怕丈夫酗酒家暴，她也默默忍受，更别提女婿只是不喜欢女儿买鲜花和娃娃这种小事。 这辈子，姨妈做得最离经叛道的事，大概就是为了她反抗自己的丈夫，最后离婚吧。 再看同样没有觉得不对的江云溪，乔予颜心底轻叹，酗酒又家暴的爸，慈爱但懦弱的妈，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姐姐没有见过健康的两性关系。 在面对自己与丈夫之间的冲突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最后只能一味忍让。 想要扭转姨妈和姐姐根深蒂固的观念，只能循序渐进，她主动转移话题：“姨妈，刚才那位老先生就是沈爷爷吗？” 余清梅点头，“沈教授是辰星理工大学退休的教授，刚才那个婶婶是他外孙请的保姆，姓刘，她见谁都笑眯眯的，干活还利落，把沈教授照顾得妥妥当当。而且一个月只要5000块钱，这附近有好多人想出高价挖她，都没成功，个实在人。” 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余清梅比以前更加健谈，她告诉乔予颜，这周边住的大多是大学退休教授，大家都很随和，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乔予颜在一旁耐心地听着，其实她比余清梅母女俩更熟悉这套房子。 三年前，余清梅在电话里随口说了一句“住在女婿家不自在”，乔予颜就四处托人打听，找到了这么个邻里关系和睦，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要知道大学的家属楼向来不对外售卖，乔予颜为此欠下了不少人情，好不容易才买下这房子，还特意让人隐瞒身份送给姨妈手上。 如今看到姨妈脸上舒心的笑容，乔予颜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妈，要不您还是跟我回去住一阵吧。”待余清梅絮叨完，江云溪赶忙插话，她实在不放心把妈妈一个人留在这儿。 “不去，我明天就好了，跑来跑去太折腾。”余清梅毫不犹豫拒绝，霍家她可住不惯。 乔予颜也看不上霍家，微笑着接话：“姐姐别担心，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儿，我来照顾姨妈。” “那怎么行，”江云溪和余清梅同时反对，“你这小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能让你一直待在家里，多出去玩玩，大人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乔予颜很是无奈，明明自己已经23岁了，姨妈和姐姐却还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 “这边地方太小，住不开，你还是去姐姐家住着。”江云溪拉着乔予颜起身，对余清梅说，“妈，我回去收拾点东西，晚饭待会儿带过来，您躺着休息别乱走。” 乔予颜顺从地跟着江云溪出门，不与她们争辩。 回到霍家，听闻妻子要回娘家照顾母亲，霍凌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妈妈身体重要，云溪，你也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江云溪心里愧疚，但妈妈那边，她也实在不放心。 看到妻子脸上的为难，霍凌琛没再说话，体贴地给江云溪夹菜，就在他抬手瞬间，衬衫袖口下一道狰狞的疤痕清晰可见。 江云溪看见那道伤疤，原本犹豫的心更加煎熬。 乔予颜目光一闪，什么也没说，垂眸坐着安静吃饭。 不出所料，饭后不久，江云溪便找到乔予颜，脸上满是歉意：“颜颜，还是要麻烦你跑一趟，帮我照顾下妈妈，你姐夫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乔予颜怎会让姐姐为难，她握住江云溪的手，“姐姐，跟我说什么麻烦呀，我这就收拾东西过去。” “好，我让司机送你。”江云溪见乔予颜答应得爽快，顿时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回到辰理大家属区，余清梅见到来的是乔予颜，嗔怪道：“都说了我没事，还要囡囡你多跑这一趟。” “我也好久没见到姨妈了，想多陪陪姨妈呀。”乔予颜亲昵地搂着余清梅的脖子撒娇道。 “乖囡囡，”余清梅瞬间被她哄得眉开眼笑，“那就陪姨妈好好聊聊。” 这一聊就到了晚上十点，早已超过了余清梅平日睡觉时间，余清梅实在撑不住，乔予颜才扶她回卧室休息。 等到余清梅呼吸平稳，沉沉睡去，乔予颜悄无声息地从三楼阳台纵身跃下。 此时家属区的退休教授们早已进入梦乡，周遭一片寂静，灯光也渐次暗了下来。 乔予颜难得享受这么静谧祥和的时光，不紧不慢地步行至厂房集合点。 10 潜入 厂房顶楼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满墙的屏幕闪烁着幽幽蓝光。 林诗悦和奥瑞紧盯着屏幕里监视器画面，安辰和上午一样，坐在地上组装零件。 “老大。”他们转头看了乔予颜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乔予颜走到安辰身前，踢了踢那堆散乱的枪械零件，“弄一堆玩具枪做什么？” 虽说安辰改造后的零件几可乱真，但他们这些玩惯了真家伙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仿制品。 “手痒了，做几把玩玩。”安辰仰头咧嘴一笑，金发在屏幕幽光照下轻轻跳跃。 乔予颜知道他不安分，不过只要不影响任务进度，队员偶尔的小恶作剧，她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了眼时间，刚过23点。 她问林诗悦：“顾氏现在怎么样？” “下午顾氏报了警，梁峰已经被警方带走。顾氏官方也发了公告，开除梁峰，并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现在网上舆论已经平息，顾氏大部分人都下班了，”林诗悦放大几个楼层的监控画面给乔予颜看，“只有少数人在加班。” 乔予颜点头，走到墙边，直接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将头往后一靠，养精蓄锐。 凌晨2点24分。 林诗悦叫醒乔予颜：“老大，顾氏大部分员工都走了，只有24层和25层的部分技术人员还在加班。” 乔予颜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没有刚醒的睡意。 她利落起身，房间地面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安辰和奥瑞不见踪影。 “他们去借车了，”林诗悦解释，“1点的时候，有人发现49层通风管道故障，已经报修，维修人员将在6点左右过来。” “知道了。” 乔予颜简短回应，她盘起长发，固定在头顶，运动服外披上一件轻薄作战服，蹬上作战靴，再把备好的工具逐一绑在身上，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 随后走出房间，从厂房顶楼一跃而下。 凌晨2点30分。 尽管顾氏集团大部分员工都已经下班离开，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将整栋建筑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大楼内空荡荡的走廊寂静无声，没有闲杂人等随意走动。这份寂静，却让乔予颜的行动难度陡增。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手，顾氏必定会全面戒严，到时谁也别想再来取走目标文件。 这个时段，大部分保安都趁着轮岗间隙在休息室里休息，只有几个值班的保安，强打着精神守在监控室里。 大楼外，沿着街边一排路灯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好在仅仅2秒钟后，它们便又重新稳定发亮。 值班保安立刻警觉起来，赶过去仔细检查，一番排查后，发现只是电线自然老化导致的小故障，并无异常。 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又在监控画面里反复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再发生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殊不知，趁着这短短的2秒钟，乔予颜隐藏在二楼一间办公室的窗台边缘。 这间办公室是他们踩点时选定的绝佳切入点，位置极为隐蔽，从这儿出去恰好就是监控死角。 乔予颜从背后掏出一把特制的玻璃刀，轻轻在紧闭的钢化玻璃窗上画了一个圈，随着轻微的“咔嚓”一声，圆圈中的玻璃应声而落，稳稳掉落在她手心。 她顺着玻璃窗上开出的孔洞，伸手进去将窗户打开。 窗户的缝隙非常狭窄，乔予颜不得不调整身姿，使尽全身力气，才一点点将自己塞了进去。 蹲在办公室角落，乔予颜揉揉被挤疼的胸骨，再次感慨，多亏原著强制安排给她小身板，她才能穿梭自如。 要是换做其他人，光是这扇窗户就能将人难倒。 短暂调整后，她凭借着对大楼内部结构的了解，在监控死角迅速穿行，脚步轻盈，仿若鬼魅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凌晨2点47分。 乔予颜趴在50层通风管道中，ceo办公室与档案室之间的钢筋栅栏前，她戴着夜视眼镜，取下腰间的微型钢筋切断机。 将切断机的切口对准钢筋，机器运行瞬间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那尖锐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 好在经过安辰改良后，最大程度地减轻了刀片切割钢筋时的噪音。 不过5秒钟的工夫，栏杆上就出现了一个规整的缺口。 乔予颜握住钢筋，将切断机对准另一端，机器轻轻震颤，钢筋“咔嚓”一声被利落切断。 随手把切割下来的钢筋放到一旁，她试着侧身通过，却发现即便以她的身形，这缺口也无法通行。 只得再次启动机器，如法炮制又切下一根钢筋，这才勉强挤进栅栏。 凌晨2点52分。 乔予颜爬出通风口，轻巧地落在档案室地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一丝多余声响。 白天探测器进来时检查过，档案室内并未安装监控器，这让她接下来的行动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间档案室面积并不算大，粗略估算下来，大约100平左右，却摆满了智能密集柜。 乔予颜看着满屋柜子有些头痛，这么多密集柜，目标文件会在哪个柜子里？ 她取下手机连接的数据线，接入密集柜智能系统，发出指令：“小智障，连接林诗悦，协助她找到2023年至2024年的生物能源技术资料。” 手机屏幕上浮现一个卡通笑脸，随即笑脸消失，变成进度条。 这是gsc研发的人工智能，但因其智能程度有限，只能辅助执行简单任务，被基地戏称人工智障，昵称，小智障。 在等待查找目标文件的间隙，乔予颜也没闲着，她观察着档案室的布局，习惯性地在脑海中规划着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档案室四面密封，只有一扇墙上安装着两个小玻璃窗，大概只有1平方米左右，位于距离地面2米的地方。 另一边的墙上安装着一扇厚重的防爆门，这个地方防卫如此严密，难怪前几个组织都铩羽而归。 “目标文件可能在23至25号档案柜中，档案柜已解锁，只有十五分钟。”林诗悦的报告声打断她的思绪，同时手机上开始倒计时。 十五分钟后，档案室中的智能系统将检查到有人非法入侵。 乔予颜立即收起手机，直奔23号档案柜。 智能密集柜在林诗悦的远程操控下缓缓往外移动，滚轮与轨道间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在这安静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 档案室内漆黑一片，只有冷冷的月光透过两扇狭小的玻璃窗，在地面上映照出两块朦胧的光斑。 乔予颜在档案柜里快速搜寻。 整个档案室安静至极，只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和翻动资料的声音。 没过多久，乔予颜在24号档案柜里找到了他们的任务目标。 她迅速将档案袋放到后背上特制的收纳装置中，还没来得及系上绑带。 “咔哒、咔哒” 防爆门上响起齿轮转动的声音。 11 逃脱 乔予颜迅速系好绑带，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通风口，现在退回通风管道，她就会变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没时间犹豫，她三两步冲到窗边。 这间档案室的窗户设计得十分刁钻，没有可供借力的窗台。她临空一跃而起，左手特制的手套牢牢吸住窗边墙面，将她粘在墙上。 右手从腰间抽出破障锤，用力敲击玻璃。 档案室窗户装配的是三层构造的防弹玻璃，乔予颜手中gsc专为防弹玻璃设计的破障工具，也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扔掉破障锤，她的右手手指伸进玻璃断口处，手臂肌肉用力，碎裂的玻璃被整块掰了下来。 她刚顺着窗户探出脑袋，准备逃离，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右脚脚踝，紧接着将她硬生生往里面拽回。 乔予颜整个人被狠狠砸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她在空中快速旋转身体，被抓住的脚踝传来剧痛，她顾不上这些，没被抓的左腿直直踹向来人面门。 那人反应亦极为迅速，头一偏，轻松躲过这一击。 乔予颜趁势挣脱他的钳制，刚一落地，还没站稳脚跟，对方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砸向她的头部。 她躲避不及，只能稍稍偏移角度，头上戴着的夜视镜被这一拳打落在地。 没有夜视镜辅助，乔予颜并未受影响，她凭借着风声变化，抬手精准挡住了来人的第二拳，与此同时，她左腿抬起，重重顶上对方腹部。 来人吃痛，闷哼一声，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借着这短暂的间隙，乔予颜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这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昏暗中虽看不清面容，但从刚才短暂的交手便能感知到，他的格斗技巧十分专业。 东西已经到手，乔予颜不想再与此人继续纠缠，她转头再次朝着窗户奔去。 男人见她要跑，大跨一步，再次抓住乔予颜的脚踝，用力往后一拉。 乔予颜身形一顿，这次终究没躲开，整个人被他这么一拽，直接砸向密集柜。 “砰”的一声巨响，柜子剧烈震动，架子上的档案袋被震得纷纷滑落。男人被掉落的档案袋砸中，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乔予颜顺势躺在地上，顾不上后背的疼痛，对准男人小腿狠踹过去。 坚硬的作战靴边缘重重磕在男人左腿上，男人顿时剧痛难忍，左腿一弯，直接跪倒在地。 乔予颜被这男人三番两次阻拦，心中恼怒，她单手撑地，双腿夹住对方脖子，腰腹用力一拧，把人掼倒在地。 就在此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 15分钟时限到了，林诗悦的控制失效，档案室智能系统恢复功用。 乔予颜迅速爬上窗户。 自动上锁的防爆门外，有人拍着门疾声呼喊：“顾总，顾总！您在里面吗？” 他就是顾知旭？ 乔予颜转头看向地上狼狈的男人，对他吹了声口哨，压低声音，玩味道：“顾总，有缘再会。”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窗户。 好不容易打开防爆门，就看到有人从窗户跳了出去，开门的特助被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他赶紧将灯打开，只见平日里总是沉稳冷静的顾总，此刻满头大汗，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衬衫和西裤上有明显的脚印，倚着档案柜艰难站立。 地上一片狼藉，碎玻璃碴子散落得到处都是，文件袋从密集柜中翻倒出来，掉落一地。 他赶紧上去扶着顾总，“顾总，您还好吧？” 顾知旭借力站稳，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笑容里透着几分深意，“那群废物这次终于下血本了，这次请的是谁？” 特制的防爆门只要松手就自动上锁，特助打开门，再扶着顾知旭缓缓往外走。 此时走廊里没人，特助小声说：“这次接任务的人很神秘，我们动用了各种人脉资源，都没有查出来具体是谁，但是有小道消息，可能是gsc。” “gsc……”顾知旭轻声重复着。 如果是gsc，那今晚的女人就很有可能是他们的首席猎金手fable。 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是之前那些酒囊饭袋比得上的。 也幸好是fable。 她接手的任务成功率极高，而且只求财不害命，在暗网的名声很好，否则这样的身手，换成其他人，搞不好他真得交代在这里。 毕竟有太多猎金手，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 特助见顾知旭陷入沉思，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将他扶进ceo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问道：“顾总，要叫医生吗？” “不用。”顾知旭踩在茶几上，挽起裤腿，胫骨前的皮肤呈青紫色，稍微有点肿，看起来确实吓人，不过顾知旭心里有数，并没有伤到骨头，“你去拿点冰块来。” 特助应声，刚要出门，顾知旭又叫住他：“放出消息，集团遭贼，机密文件被盗，我的腿受重伤，需要静养些时日。” 特助跟在顾知旭身边近八年，马上领会了顾知旭的用意，点头离开。 顾知旭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笑容意味深长。 … 乔予颜跳下窗户的瞬间，迅速打开身上的滑行装置，如一只夜枭，冲入盛夏凌晨的夜空。 辰星市光污染严重，夜空中不见星辰，只有一颗明亮的月亮。 城市的灯光和月光将她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晰。 她在空中回头瞥了一眼，顾氏大楼里身着保安制服的人群，乌压压的一片，朝着她的方向狂奔而来。 乔予颜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操控滑行装置，朝着预定地点滑翔而去。 空中飞行的速度远超地面车辆，保安们见追不上，急忙出动无人机。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乔予颜稳稳降落在市郊的花园里，盛夏繁茂的植物瞬间将她的踪迹隐匿。 等保安们赶到时，此地空无一人，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乔予颜坐在安辰从报废站借来的车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质文件袋。 文件袋用密封条密封着，虽说他们有办法无损开启文件袋，但她对里面的内容并不好奇。 仔细复盘这个任务，除了最后跟她打出真火的顾总，差点导致她功亏一篑，整件事细细琢磨起来，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乔予颜摩挲文件袋的手指一顿，试探性地按了按文件袋的封口处。 她勾起嘴角，原来如此。 随手将文件袋丢到一边，不再想这事。任务既已完成，后续如何与她无关。 此时凌晨3点半，辰星市路上车辆稀少，多是破旧的旧小汽车和面包车，里面是为生活奔波，赶早出摊的百姓。 安辰借来的破车混迹其中，毫不起眼。 “嘀——” 通讯器里，林诗悦声音平静：“老大，已安全撤离。” “好，分头行动。” 12 沈教授 辰星市盛夏的清晨，一辆毫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夹在一群去菜市场摆摊的车辆中间，停在距理工大学最近的菜市场外。 夏日的白昼来得格外早，才刚到4点，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街边的小贩们为了抢占好位置，都早早地出摊了，忙碌的一天就此拉开帷幕。 不远处的理工大内，暑假留校的师生们也已经起床，准备开始晨练。 乔予颜坐在面包车里，看看有些尴尬的时间。 现在姨妈还没醒，她不能去敲门打扰姨妈。家属区的老人们大多已经起身活动，爬窗户更加不行。 透过脏污的车窗，看着外面那些晨跑的年轻人，她思索片刻，卸下身上装备，露出里面的运动服，抓起座位上的文件袋，拍到安辰身上，“你们联系雇主交货，我就不出面了。” “老大放心。” 乔予颜从靠墙的一侧下车，不着痕迹地混进晨练的人群，沿着校园，不紧不慢地一圈又一圈跑着，权当是日常训练。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跑一会儿就换个路段，好在理工大面积广阔，光是体育场，室内室外加起来就有好几个，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没人发现，这个外表白净瘦弱的女生已经连续跑了1个多小时。 一直到5点半，乔予颜估摸着姨妈差不多该起床了，便放慢脚步，慢慢往回走。 去学校食堂买了豆浆油条，她抄近道往家属区的方向走。 穿过距离家属区不远的小花园时，有一位老人拄着拐杖，安静地坐在木质长椅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老人左手虚握着一个药瓶，药丸散落在地上。 乔予颜认出这是姨妈的邻居，沈教授。 她赶紧走过去，轻轻推了推老人，“沈教授。” 老人没有反应。 试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手搭在他的颈侧，脉搏也停了。 糟糕。 她扔掉手中的早餐，拿起沈教授手上的药瓶，见是保心丸，立即倒出一颗，小心掰开他的嘴，将药丸放在舌下。 接着她平稳地将老人放倒长椅上，解开他上衣领口扣子，双手交叠，有节奏地按压他的胸腔。 对于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猎金手而言，急救知识是仅次于格斗课的日常训练重点。 乔予颜心肺复苏的动作规范利落。 她一边忙碌，一边唤醒手机上的智能助手：“小智障，拨打急救电话。” 机械声音立即响起：“正在为您呼叫辰星市急救中心。” 一声拨号声过后，电话接通：“您好，辰星市急救中心，是否需要救护车？” “辰星理工大学南门，靠近老家属区西北方200米处小花园里，一位70岁老人休克，男性，呼吸心跳全无，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肌梗死，”乔予颜语速极快，手上动作不停，“你们快点来，我正在为他做心肺复苏。” “好的，女士，辰星大学附属医院的救护车马上过来。” 乔予颜听到急救中心的回应，没有再说话，继续全神贯注按压老人的胸腔。 她本就一夜未睡，又经历了一场恶战，长时间不间断地用力，让她昨晚被砸在柜子上的后背开始发疼。 她额头上冷汗直冒，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好在辰大附医离这里很近，不过三分钟的时间，救护车尖锐的警笛声“呜哇呜哇”呼啸而来。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奔向这边，乔予颜站直身体，朝学校保安和急救人员挥手，“这里。” 最先冲过来的学校保安认出长椅上的老人，惊呼：“沈教授！” 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快步跑到乔予颜身边，乔予颜赶紧让开。 众人联手将沈教授抬上担架，急救医生跟在担架旁，边跑边查看沈教授的情况，对另一侧的医生说：“是心梗，准备建立静脉通道。” 乔予颜护送着担架跑到救护车边，补充道：“我在老人舌下放了一颗保心丸。” “做得很好，”医生点头，将老人送进救护车后，问她，“你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我是老人的邻居，”乔予颜没有犹豫，“我先跟你们过去。” 她跳上救护车，转头对保安说：“大哥，麻烦你们通知沈教授家人。” “好好好，你放心。”保安满头大汗，连连应声，赶紧帮忙把救护车的门关好，送他们离开。 救护车上的医生们已经开始对沈老先生进行急救，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乔予颜坐在一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想起家中行动不便的姨妈，她不声不响地跑出来，姨妈醒来要是看不到她，肯定会担心。 而且现在沈教授情况不明，万一有个好歹，她怕突然吓到姨妈。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6点，她拨通江云溪的电话。 手机里的回铃音响了很久，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 “喂，颜颜怎么了？”江云溪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浓的睡意。 “姐姐，隔壁沈教授心梗，我现在跟着去辰大附医抢救，姨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江云溪瞬间清醒，马上说：“你别担心，我马上去妈妈那。” “好，医院到了，我先挂了。” 乔予颜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边霍凌琛小声的抱怨。 她现在现在没时间计较，跟着医生们跳下救护车，快步往抢救室跑去。 等看着老人被推进抢救室，她才揉揉酸痛的胳膊和后背，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 说实话，整整24小时没睡，还来了两次高强度的极限运动，她现在真是有些累了。 乔予颜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就在她昏昏欲睡时，沈教授的保姆刘姨匆忙跑了过来，和善的圆脸上满是汗水。 刘姨身上还穿着围裙，上面油渍斑斑，左手上有几个刚刚被油烫过的水泡，显然是做饭中听闻消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乔小姐，沈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刘姨你别急，”乔予颜站起身，走到刘姨身旁，拉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带她到一旁的护士站，“麻烦护士小姐姐帮这位烫伤病人上一下药。” “唉，我没事。”刘姨连忙摆手拒绝，她的眼睛紧盯着抢救室大门。 早上沈教授说想吃猪油炒的菜，她扶沈教授下楼后就留在家里炼猪油。 刚才保安去叫她，关火时手忙脚乱，不小心碰倒了油锅里的漏勺，漏勺带着滚烫的猪油泼到她手上，烫出了一层水泡，她也没感觉，着急忙慌就跑来医院。 刘姨心里很是自责，刚才要是跟着沈老一起出去，说不定就能早点发现异常，不至于让沈教授这般危险了。 13 外孙 乔予颜将刘姨哄到诊疗室：“刘姨，你先把手上的伤处理好，沈教授还在抢救，等他出来，还有一堆事需要你忙。” 护士跟着劝：“阿姨，现在天气热，您手上伤得这么严重，必须好好处理，否则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姨嘴唇嗫嚅，还想争辩几句，但她心里也明白她们说得在理，便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让护士处理她手上的烫伤。 片刻后，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抬起头，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乔予颜，“小乔，谢谢你。” 乔予颜微笑道：“刘姨，别这么见外，咱们邻里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刘姨嘴角勉强扯一个僵硬的笑容，没再吭声，眼睛死死盯着抢救室。 见护士拿出绷带替刘姨包扎，乔予颜不再关注，转身看向抢救室。 她这一转身，刘姨看见她运动t恤的袖口凌乱翻起，露出右侧肩膀处一道红色擦伤，在她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格外扎眼。 刘姨急切问：“小乔，你右肩怎么了？” 乔予颜听到刘姨询问，侧头看了看右侧肩膀，那儿有些红肿，大概是昨晚撞到柜子上受的伤。 稍稍活动肩膀，后肩的刺痛让她皱了下眉，不过可以判断出伤得不重。 她暗叹，体重太轻就是这点不好，别人稍使点劲就能把她拎起来甩。 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袖口，遮住伤痕，她随口应道：“没事，早上出门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过会儿就好了。” “那怎么行……”刘姨不赞同，刚想请护士帮忙看看，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一名医生神色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高声问：“沈文谦的家属在不在？” “在，在！”刘姨瞬间从椅子上弹起，不顾护士手中的绷带还缠在自己手上，跌跌撞撞朝医生冲去，对护士的呼唤充耳不闻。 “病人的情况十分危急，目前必须要做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这手术需要家属确认一下。”医生见刘姨神色紧张，便放缓语速，耐心补充道，“通俗来讲，就是大家常说的心脏搭桥手术。” “我知道，我知道。”刘姨上岗前参加过老年人基础疾病培训，懂些基础医疗知识，可眼下这事太大，她不敢擅自做决定。 她手忙脚乱地在兜里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才掏出手机，声音颤抖地对医生说：“麻烦您稍等下，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老人的孙子。” 她手指哆嗦着点开手机通讯录，电话还未拨出，一阵凌乱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 不大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跑到刘姨面前，“刘姨，外公怎么样了？” 刘姨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沈先生，你来得正好，医生说沈教授必须赶紧做心脏搭桥，你赶紧看看。” 年轻男人听闻，没有犹豫，立马对医生说：“需要做什么治疗医生尽管做，我来签字。”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护士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告知书拿过来，快速讲解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 男人接过笔，手指下意识收紧，握着笔的手不停颤抖。 等他歪七扭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医生立即接过告知书，转身返回抢救室，护士们推着转运床匆匆从抢救室出来。 三人紧跟转运床，快步走向手术室。 转运床的轮子在地面上“咕噜咕噜”滚动，一路推进手术室，大门在他们眼前缓缓闭合，门上指示灯随之亮起。 ——手术中。 年轻男人站在门外，嘴唇紧抿，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他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平复心绪。 他目光扫到刘姨手上还未处理完的水泡，轻声道：“刘姨，你先去把手上的伤处理好，这边有我守着。” “马上就去，”刘姨嘴上应着，脚下却没挪动，她侧过身，指着一直在旁边陪同的乔予颜，向男人介绍道，“沈先生，这位是余姐的外甥女小乔，今天多亏了她，及时发现沈教授，还帮忙叫了救护车。” 男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乔予颜，他走到乔予颜身前，郑重道谢：“乔小姐，我是沈教授的外孙沈希元，感谢您今天及时救助。”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因奔跑而产生的沙哑。 乔予颜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或许是因为惊慌，加之一路匆忙跑过来，他的脸色略显苍白。 他个子很高，大约185左右，身材清瘦，穿着一件纯白的短袖衬衫，干净清爽。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眸深邃有神，看上去有些像沈教授，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儒雅。 乔予颜摇了摇头，轻声说：“沈先生不必客气，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沈教授对我姨妈照顾有加，我今天帮忙也是理所应当，你无需放在心上。” 沈希元镜片后的双眸满是认真，“不一样的，乔小姐，您危急时刻救了我外公，这救命之恩可比平日照顾重太多。” 乔予颜没兴趣继续跟他纠结这个话题，她抬手轻轻掩住嘴，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既然沈先生来了，这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先回去了。” “乔小姐，辛苦您了，我送您。” “不必麻烦了，”乔予颜轻轻开口，语调柔和，“这儿离理工大不远，我走几步就到，你们在这儿安心等沈教授。” 她不等沈希元说话，转身径直离开。 沈希元站在原地目送乔予颜，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挪开视线，扭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沉默片刻，他对身旁的刘姨说道：“刘姨，快去上药吧，这手伤不及时处理，要是感染就麻烦了。” 说完，他缓缓走到走廊边的椅子旁坐下，疲惫地撑着额头。 刘姨依言去诊疗室重新包扎伤口。 处理好烫伤，她踟蹰着走到沈希元身前：“抱歉，沈先生，我……” 沈希元抬手，示意刘姨不必多说。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清楚，刘姨本就不是贴身照顾的保姆，不需要全天候守在外公身旁，平日里老人都会自己在学校散步，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场意外太过突然，此刻追究责任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外公能平安无事。 刘姨愈发愧疚，坐在沈希元身边，看着他的左腿，轻声问：“沈先生，你左腿受伤了吗？” 刚才她就注意到，沈先生虽然尽力掩饰，但走路时，左腿明显有些吃力。 沈希元下意识地伸直左腿，神色淡然，“没事，刚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刘姨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小心。 14 更新 理工大家属区，葱郁的大树舒展着枝叶，遮挡住盛夏清晨的阳光。 几位老教授坐在树荫下，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 看到乔予颜往这边走，他们收起满面愁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小丫头，你就是小余家的颜颜吧？” 乔予颜微微一愣，小余应该指的是姨妈。她并不认识他们，但看老人们的态度，应该是早上的事情在院里传开了。 面对这些慈祥的老人，她乖巧回应：“教授们好，我叫乔予颜。” “乔丫头，老沈怎么样啦？”有位老大爷按捺不住焦急，坐直身子问。 乔予颜回道：“沈教授还在医院抢救呢，教授的外孙已经赶到医院了。” “哎呀，还在抢救呢，”那位老大爷拿着蒲扇拍拍大腿。 他还要说什么，有心细的老太太察觉到乔予颜脸上的疲惫，赶忙出声制止：“小乔忙活一早上了，快回去休息吧。” 其他老教授们也纷纷劝道：“对，对，这心肺复苏可是个耗体力的活儿，小乔快回去歇着。” “好，那我先回去了。” 乔予颜转身走进单元门，上楼梯时隐隐听到老教授们的议论声：“这次多亏了有小乔，不然大清早的，那个小花园根本没人去。” “是啊，这次真的太危险了，希望老沈能挺过来。” “肯定没事的，老沈命大着呢……” 后面的话渐渐听不见了，乔予颜笑笑继续上楼。 到了三楼，左侧防盗门打开着，余清梅和江云溪正坐在客厅的餐桌边吃早餐。 “颜颜回来了，”江云溪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乔予颜，马上站起来招呼，“饿了吧，快来吃点东西。” “囡囡，”余清梅听到声音，手中的筷子都来不及放下，急忙扭头，拉住走到餐桌边的乔予颜的手，轻轻摩挲着，“累坏了吧，吃点东西，再睡个回笼觉。” 江云溪从厨房走出来，打开保温桶，拿出里面的粥点一一摆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特地给你留了一些。” 乔予颜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早点，是她爱吃的鲜肉粥和蒸饺。 她抱着江云溪，亲昵地蹭了蹭，“谢谢姐。” “跟姐姐客气什么，”江云溪拍拍她的后背嗔怪道，待她洗完手回来，又问，“沈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乔予颜在餐桌边坐下，边吃边说：“我回来的时候在做心脏搭桥手术。” 江云溪此刻也不像在霍家那般拘束，她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听到乔予颜说的话，刚想说什么，又怕会吓到妈妈，便把话咽了回去。 这个手术对于经验丰富的医生来说并不复杂，棘手的是沈教授年事已高，身体机能衰退，血管就像老化的水管，十分脆弱，手术风险也大大增加。 乔予颜很有默契地没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饭，余清梅心疼她，连声赶她回屋休息。 她也不逞强，进屋倒头就睡。 乔予颜在蝉鸣声中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现在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卧室内的温度恰到好处，凉爽宜人。 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目的光线涌了进来，她下意识眯起双眼。 窗外烈日高悬，太阳白晃晃地挂在天空，长时间的高温炙烤下，绿植上水汽蒸腾，周围的空气都被热浪扭曲了形状。 乔予颜收回视线，从枕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上面有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来自奥瑞，还有一条发件人做了加密处理。 她先点开奥瑞的信息：“雇主只支付一半酬金。” 看到这简短的几个字，乔予颜惊讶挑眉，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拖欠酬金？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此一来，那条加密信息肯定是头儿发来的。 点开信息，果不其然，头儿让她去讨回剩下的酬金，顺便给那个胆大包天的雇主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乔予颜退出信息界面，点开小队四人群聊，屏幕上的文字快速滚动着，他们正在讨论那个赖账的雇主。 准确来说，是安辰和奥瑞两个人在疯狂刷屏，林诗悦偶尔附和几句。 [机械战神：哇，我还是第一次敢在暗网赖账的人。] [心灵导师：应该是第二次，8年前有人不愿意结dk的尾款。] [机械战神：好家伙，dk的尾款都敢赖啊。] dk，暗网最臭名昭著的猎金组织，他们以凶狠残暴闻名，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什么作奸犯科的勾当都干得出来。 而dk和gsc是死对头。 gsc厌恶dk毫无底线，dk同样嘲笑gsc虚伪。 dk尾款赖账事件发生时，乔予颜还没进入gsc，她后来听前辈提起，据说那名雇主满门被灭，那惨烈的下场，狠狠震慑住了一些有样学样，想要在暗网讨价还价的雇主。 乔予颜轻啧一声，看来还是gsc的名声太好了，以为gsc不取人命就好欺负。 真是天真。 暗网，顾名思义，一个隐藏于暗处的地下世界，聚集着所有黑暗中游走的人。 身处暗网，gsc虽然不滥杀无辜，也不绝是任人宰割的纯洁羔羊。 手指轻轻敲击手机屏幕。 [姐就是传说：安辰，弄个小玩具。] 乔予颜的信息刚发出，群里瞬间安静，过了几秒，新消息才显示出来。 [机械战神：收到。] 乔予颜继续编辑信息。 [姐就是传说：诗悦追踪雇主的位置。] [网瘾少女：收到。] 乔予颜收起手机，正准备出门，脑子里的文档上飘起“new”字。 她认命地坐下来打开文档，顺便翻出伤药，涂在自己多灾多难的后背上。 小说今天依旧只更新了一章，乔予颜却看得十分无语。 余清梅的脚不过是轻微扭伤，今天就已经恢复，刚能自由走动，她便让女配去姐姐家玩，女配本就对男主念念不忘，正好顺水推舟，欣然回到了女主家。 当晚，女主因为前一天没有陪伴母亲，心生愧疚，随口抱怨了几句，没想到男主顿时大发雷霆，和女主争吵起来。 而由于这次意外，女配被迫离开霍家照顾余清梅，这让她对女主又嫉又恨，于是，男女主争吵后，女配趁机登场。 【霍凌琛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琥珀色威士忌，他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半杯酒液下肚，辛辣的感觉在喉咙中散开，却浇不灭他心头的烦闷。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他下意识转过头。 只见一个女人缓缓向他走来，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吊带丝绸睡裙，柔滑的面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裙摆和领口点缀着精致的花纹，她就像沐浴在月光中的精灵，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妩媚。 随着女人靠近，她的脸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妻子的表妹乔予颜。】 乔予颜：“……” 【乔予颜不紧不慢走到霍凌琛身边，拿下他手中的酒杯，纤细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挠过他的掌心，“姐夫，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真让人心疼。” 霍凌琛看着眼前的乔予颜，满心不耐。 乔予颜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轻轻一笑，“姐夫，您别生气了。姐姐实在是太不懂事，姐夫在外面那么辛苦，都不知道体谅姐夫。”】 乔予颜看着自己名字说出来的话，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根据时间节点推断，这段麻烦剧情就发生在今晚。 而剧情一旦书写完成，就如同既定的轨道，谁也无法偏离，所有人必须按照小说预先写好的内容走上一遍。 不过，她对如何规避原著剧情，已经有了大致思路，正好可以趁着今晚验证一番。 15 白莲 乔予颜走出卧室，没跟余清梅说上几句话，就同江云溪一起被扫地出门。 她嘴里还叼着半块驴肉火烧，站在门口，跟江云溪大眼瞪小眼。 江云溪看着乔予颜噗嗤一笑，拿走她怀里的保温桶，“妈也真是的，不等你吃完再赶人，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回去。” 乔予颜没放在心上，干脆坐在行李箱上吃剩下的半个驴肉火烧。 她早就习惯了余清梅的老派思想，平日里想孩子想得紧，可真等孩子到了跟前，又生怕耽误她们时间，怕给她们添麻烦。 所以每次都是匆匆见上一面，就急着把人往外赶。 乔予颜三两下吃完火烧，拎起行李箱，跟着江云溪回霍家。 她依旧住在之前的房间里。 江云溪跟着进来，递给她一个手提袋，“上午去帮妈妈买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这条睡裙，这是他们家的最新款，你看看喜不喜欢。” 纸袋上印着的logo，是一家奢品旗下专做丝绸睡衣的子品牌。 乔予颜看着那个手提袋，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接过纸袋，取出睡裙，果不其然，是一条纯白的吊带睡裙，睡裙上精致的花纹，与文档中的描述毫无二致。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裙子，扬起笑脸，“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江云溪站起身，“你先收拾东西，等吃饭了我再来叫你。” “好。”乔予颜笑眯眯地送江云溪出去。 关上门，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转头看着床上的裙子，哼了一声，让女配穿姐姐送的衣服去勾引男主，原著可真是会恶心人。 等她收拾好东西，天色已暗，窗外有引擎声响起，车子缓缓开进霍家的别墅内，想必是霍凌琛回来了。 乔予颜打开门准备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姐姐带着哭腔的声音。 “霍凌琛！你讲点道理，那是我妈，我亲妈，她受伤了，我照顾她一天怎么了？” “我说过不让你去照顾阿姨了吗？”霍凌琛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但你已经嫁到我家了，难道不应该以我们家为主？” 乔予颜一听，眉头紧皱，嫁了人就不能顾娘家了？姨妈有退休金，根本不用姐姐贴补，他凭什么说这话。 都结婚四年了，霍凌琛还不改口，岳母受伤了也不在意，可见他根本不尊重姐姐，没把她家人当回事。 没有继续听他们夫妻吵架，她返回房间关上门。 今天的晚餐没人再提起。 乔予颜安静地坐在房中，没有开灯，外面的路灯渐次亮起，月亮也悬挂在空中，柔和的光晕在夜色中晕染开来。 等到夜色渐深，乔予颜穿上姐姐送的睡裙，白色丝绸如水般顺滑，在月光的映照下，裙身仿若流淌的银河，闪烁着微光。 她踏着月光走出房间，看着地上的影子，笑容愈发温柔。 … 霍凌琛如文档中所写的那般，坐在一楼吧台边，轻晃着盛有威士忌的酒杯，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 忽然，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餐厅一片黑暗，只有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 霍凌琛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电源开关方向，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 待来人走出黑暗，踏入月光笼罩的地方，看清来人的穿着后，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眼中满是嫌弃，迅速将头扭向一旁。 妻子的妹妹生得眉清目秀，只可惜她的着装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她穿着一件荧光色紧身t恤，再套一条品质上乘的吊带丝绸睡裙，裙摆胡乱塞进牛仔裤腰里，昂贵的睡裙在她身上，像是个多余的装饰。 乔予颜走到霍凌琛身边，清了清嗓子，夹着嗓子娇声说道：“姐夫，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呀？” 霍凌琛仿若未闻，连个余光都没给她，仰头又是一大口威士忌下肚。 乔予颜也不恼，脸上笑意不减，自顾自地念着台词：“姐夫，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真让人心疼。” 霍凌琛依旧像原著里所写的那般，没有任何回应。 乔予颜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指尖从他的掌心快速划过。 霍凌琛只觉掌心一阵刺痛，黑暗中，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他刚想去开灯，就听见乔予颜悠悠地说：“姐夫，您别生气了。姐姐实在是太不懂事，姐夫在外面那么辛苦，都不知道体谅姐夫。”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霍凌琛一听这话，顾不上手掌疼痛，立即反驳。 “难道不是吗，”乔予颜声音愈发轻柔，“姐夫，你每天忙得都没空陪姐姐，虽然挣得不多，但这么拼命，我看着都心疼，姐姐天天待在家里，怎么还跟你吵呢？” 霍凌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直直看着面前的乔予颜，这女人一脸无辜的模样，嘴里说着姐姐不懂事，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挖苦他。 乔予颜将霍凌琛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得更加无辜，她故意捏着嗓子，拖长尾音说道：“姐夫，你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老板，随便谈个生意资产就能翻好几倍。不过你每天这么勤劳，我相信，靠这股劲儿，以后你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霍凌琛哪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他脸色铁青，噌地站起身来，扬起手猛地一拍吧台，“你……” 可刚吐出一个字，掌心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到嘴边的狠话瞬间被咽了回去。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灯，这才看清，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鲜血不停往外渗。 乔予颜见状，瞪大双眼，双手捂住嘴，惊呼：“哎呀，姐夫，您的手受伤了！” 霍凌琛恶狠狠地瞪着乔予颜，想起刚才她夺酒杯的动作，肯定是那会儿，她的指甲划破了他的掌心。 乔予颜却像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从牛仔裤那紧巴巴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创口贴，撕开包装就想往霍凌琛手上贴。 霍凌琛一把推开她，连句狠话都懒得撂，怒气冲冲地转身上楼。 待霍凌琛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乔予颜才收起脸上矫揉造作的表情，哼着小曲儿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不紧不慢地拆下指甲上的的细针，放回行李箱中。 今晚，她有意试探着原著剧情的边界。 先是在睡裙里套上牛仔裤和t恤，世界意志毫无反应，没有强制修正的迹象。 接着，与霍凌琛过招时，她发现只要照着原著念完台词，后续自由发挥的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也没有被阻拦。 如此一来，她心里有了底，看来这世界意志的智能程度并不高，还不如小智障来得灵活，她的操作空间就大了许多。 不过是否能影响原著剧情的后续走向，还得等下次更新才能揭晓。 现在，她要先干另一件事。 戴上gsc内部耳麦，连接小组上频道，刚一接通，里面就吵吵嚷嚷的，各种话题穿插着往外冒。 轻咳一声，频道里立即安静下来，她轻声说：“奥瑞，过来帮我个忙。” “马上到。” “诗悦，控制霍家的监控，帮我掩护。” “收到。” 有了林诗悦的技术支持，奥瑞很快就混进小区，蹲在乔予颜窗户下。 乔予颜脱掉身上装饰用的睡裙，翻出窗户落在庭院的草地上。 她转身踹了一脚奥瑞身边的金发少年，压低声音问：“你跟来干什么？” 安辰咧了咧嘴，才不会说自己是来凑热闹的。 他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老大，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乔予颜挑眉，没计较他擅自行动的事。 安辰拿出一个黑色小匣子，献宝般端到乔予颜面前，“这是我刚做出来的，次声波发射器。” 16 病态 霍家书房。 “嘶——”霍凌琛将消毒药水倒在右手掌心，药水清理伤口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哟，还有力气骂人呢？” 屋内突然响起的清脆声音，惊得霍凌琛瞬间寒毛直立。 他连忙回头，只见一个金发少年蹲在窗台上，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他大声呵斥：“你是谁，敢擅闯民宅，我要报警了！” 金发少年却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嘻嘻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对他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盒子。 霍凌琛忍着手掌的疼痛，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刚要按下报警电话，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头晕脑胀，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意识混乱中，他察觉到自己下身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 羞辱感瞬间将他淹没，他涨红了脸，却又无能为力。 “抱歉抱歉，机器刚做出来，没有调试好，劲儿太大了。”金发少年笑容灿烂，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歉意。 霍凌琛恶狠狠瞪着他。 金发少年无视他恨不得杀人的目光，跳进屋内，对窗台下面比了个手势。 乔予颜翻进窗户，一眼就看到地上霍凌琛震惊又愤怒的眼神，不禁挑眉，刚要开口，一股难闻的气味钻进鼻腔。 她皱眉看向霍凌琛的下身，那里有一摊可疑的黄色水渍。 “你把他吓尿了？”乔予颜问安辰。 安辰把黑色盒子收进背包，对着地上的霍凌琛撇嘴，“我哪有老大厉害，只是次声波装置刚做出来，频率没调好，让他失禁了。” “不会把他玩死了吧？”乔予颜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奥瑞说，“你去看看他。” 霍凌琛眼见一个近2米的肌肉壮汉朝他步步逼近，他挣扎着往后挪动，惊恐地喊着：“别、别……过来……乔予……颜……你……敢……” 但次声波的威力让他浑身无力，奥瑞几步跨到他面前前，大手一伸，像拎小鸡崽子一样将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用力扒开他的眼皮，用手电筒照射他的瞳孔。 强光刺激下，他忍不住流下眼泪。 “别哭啊，”乔予颜走过来，“我还没开始呢。” 她身后，安辰贴心地将窗户关好。 “乔予颜……你个疯子……”霍凌琛强忍着脑袋里的眩晕感，断断续续地说，“你是不是……要钱……我给你……” “你想多了，”乔予颜仿若未闻，眼皮都没抬一下，转头问奥瑞，“怎么样？” “挺好的，只要不打头，问题不大。”奥瑞收起手电筒，随手扔掉霍凌琛。 霍凌琛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呻吟。 “死不了就行，”乔予颜蹲在霍凌琛身前，不紧不慢地戴上黑色皮质手套，轻轻拍了拍霍凌琛的脸颊，“那我们来算算账。” “你什么……意思……”霍凌琛不解，他们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他也从未得罪过这个疯女人。 “什么意思？”乔予颜勾起嘴角，下一秒右拳狠狠砸向他的腹部。 “啊！”霍凌琛痛呼，身体本能蜷缩成一团，冷汗“唰”地从额头冒出来。 乔予颜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却笑不达眼底，“打压控制我姐姐，是不是让你很得意？” 霍凌琛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他拼命抬起头想要解释。可乔予颜又是一拳，将他即将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她今天不是来听霍凌琛狡辩的，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乔予颜一拳接着一拳，落在霍凌琛身上，专挑一些刁钻部位，揍得他痛不欲生，还不留下伤痕。 霍凌琛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大声呼救，可别墅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将他的呼喊彻底隔绝。 “老大，江姐姐过来了。”耳麦中林诗悦提醒。 乔予颜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顿住，轻啧一声，姐姐也太贤惠了，刚和这男人吵完架，心里还惦记着他。 她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无力趴伏着的霍凌琛。 他的脸贴着地面，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绺绺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嘴里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没过多久，书房外响起敲门声，江云溪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凌琛。” 霍凌琛原本黯淡的眼睛一亮，扭头盯着门口，期待妻子能够进来救他。 下一秒却被奥瑞一把捂住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安辰从背包中掏出一朵粉色小花，旋转几圈，递给乔予颜。 乔予颜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才接过来。 书房门的把手轻轻转动，门已经被反锁，没能打开，江云溪提高音量再次喊道：“凌琛，你睡了吗？” 乔予颜站起身，走到门边，把粉色小花放在嘴边，说道：“云溪，我在开会。” 霍凌琛瞪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疯女人竟然能用他的声音说话。 “唔……唔……”他拼命挣扎，希望妻子能够听到他的呼救。 可书房门太过厚实，奥瑞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再加上江云溪向来体贴，害怕打扰到丈夫工作，听到丈夫说在开会，连忙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好，云溪你先睡，我今晚会忙到很晚。”乔予颜轻声说。 “嗯，你也别太累了。”江云溪以为丈夫已经消气，安心离开了。 听着妻子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霍凌琛绝望地闭上眼睛。 “江姐姐回房了。”林诗悦再次提醒。 乔予颜把粉色小花扔给安辰，示意奥瑞放开霍凌琛。 “说吧，为什么娶我姐姐？”乔予颜走到霍凌琛身边，重重踩在他背上。 “因为……我爱云溪……”霍凌琛声音虚弱，无力地说着。 “爱？”乔予颜冷笑，“爱她就是控制她？” “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乔予颜不想跟他废话，给奥瑞使了个眼色。 奥瑞心领神会，蹲下身，抓着霍凌琛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奥瑞打了个响指。 霍凌琛的眼神慢慢涣散，目光变得空洞无神。 奥瑞问：“你为什么要对江云溪精神操控？” “她太耀眼了……”霍凌琛声音恍惚，“我要把她关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乔予颜咬牙，攥紧了拳头。 “云溪只能是我的……她的世界里只可以有我……”霍凌琛轻声念叨着，脸上竟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痴迷。 “江云溪真是倒霉才遇上你这么个人渣。”乔予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男人。 这句话却不知道刺激到了他哪个点，霍凌琛突然爆发，他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云溪！那些男人都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少恶心人了。”乔予颜狠狠地踹了霍凌琛一脚。 奥瑞松开手，霍凌琛的身体在地上滑出一小段距离，又重新瘫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17 豆沙 乔予颜这一脚，让霍凌琛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隐藏的心思败露，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后，他强撑起身体，狞笑着抬头看向乔予颜，“我让她衣食无忧，让她不用像其他人那样为了生活辛苦地在外面奔波劳累，难道这还不算是爱吗？” “你算老几？”乔予颜弯腰掐住他的脖子，他的脸色因呼吸困难迅速涨红，“江云溪那么优秀，你却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她关在家里，这就是你的爱？” 眼见着霍凌琛被掐得快要喘不上气来，脸色由红变紫，乔予颜才一把将他扔开。 霍凌琛重重摔在地上，依旧死死瞪着乔予颜，眼珠要从眼眶中凸出来一般，他恶狠狠地说：“当医生有什么好的？就算她读了博士又能怎么样？她辛苦一年挣的那点工资，都不够她现在买衣服的钱。你什么都不懂，少在这里指手画脚。” 乔予颜居高临下看着他。 看来他一点也不了解姐姐，她也没兴趣跟他讨论金钱与理想的人生哲理，冷冷地说：“让他忘了今晚的事。” 奥瑞应声走过来，不顾霍凌琛挣扎，抓起他的头发，在他眼前伸出手指轻轻晃动。 乔予颜站在一旁看了片刻，视线扫过身旁书桌上的婚纱照。 她转身拿起相框，里面的江云溪笑容灿烂，美丽动人。 她优秀的姐姐，十五岁考入夏国第一学府辰星大学，就读医学系临床医学专业，仅用6年时间完成本硕学业，并被辰星大学录取为博士研究生，被无数人寄予厚望。 这么耀眼，前途一片光明的的姐姐，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在家当一名全职太太。 而他却如此轻视姐姐的理想与追求，这样辜负姐姐对他的一片真心。 乔予颜紧紧握着相框，虽然恨不得揍死霍凌琛，但他现在还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在姐姐彻底脱离原著掌控之前，暂时不能动他。 她把相框放回原位，回头看着眼神涣散的霍凌琛，等着吧，不会让你好过的。 随着奥瑞的最后一个指令落下，霍凌琛缓缓阖上双眼，彻底昏睡过去。 “好了，老大。”奥瑞放下霍凌琛的脑袋，站起身。 “辛苦了，”乔予颜点头，“你们先回去吧。” 一直缩在角落的安辰见乔予颜脸色阴沉，也不敢再嬉皮笑脸，跟在奥瑞身后轻手轻脚离开书房。 乔予颜将房间的痕迹清理干净，临走前看了一眼地上的霍凌琛，略作思索，还是关闭了房中的空调。 要是让他躺在地毯上吹一晚冷风受了凉，到头来还得辛苦姐姐照顾他。这种给姐姐添麻烦的亏本事儿，她可不愿意干。 … 第二天清晨。 霍凌琛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恍惚，待看清周遭的环境，才惊觉自己居然躺在地毯上。 他坐起身，捂住脑袋，只觉头疼得厉害，莫名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凌琛起来了吗？”江云溪在门外轻声唤他。 房间内，霍凌琛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他浑身肌肉酸痛，动一下就扯得生疼，更要命的是，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凌琛？”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江云溪有些着急，提高声音呼唤佣人拿钥匙来。 霍凌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狼狈模样，赶紧大声应道：“起了，我洗个澡，你先下去吧。” “好，等你一起吃早餐。”江云溪听到他的声音，放下心来，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霍凌琛松了口气，双手撑着地面，胳膊却因身体疼痛使不上劲。 他挣扎许久，才勉强站起身，脚步踉跄走进书房浴室，迫不及待脱掉身上脏污的衣服。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仔细查看身体，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连个红肿的印子都没有，只有手心有一道被锐器划破的伤口，此刻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 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眉头紧皱，任凭他如何回想，昨夜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 难道是喝断片了？ 他努力了半天没想起来，也只能把这事放到一边。 打开热水阀，花洒喷出热水，冲掉了他身上的脏污，也缓解了他身上的疼痛。 等彻底清理干净，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半点不适，之前的疼痛仿佛只是一场错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按下心中疑惑，穿上衣服离开书房。 刚走到楼梯口，看到餐厅中的两个女人，他身体本能一僵，肌肉骤然紧绷。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妻子那个叫乔予颜的妹妹，他心里就十分厌恶。 “凌琛，”江云溪正和乔予颜说着话，瞥见霍凌琛的身影，连忙起身迎上去握住他的手，却忽然感觉掌心有异，她拉起霍凌琛的手一看，惊呼道：“你的手怎么了？” “不知道在哪划了一下，已经好了。”霍凌琛反手轻轻握了握江云溪的手，牵着她走到餐桌边。 江云溪仍不放心，拉着霍凌琛的手翻来覆去仔细查看，见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这才松了口气。 在旁边等候的乔予颜见两人过来，轻声唤道：“姐夫。” 霍凌琛微微抬眼，冲她敷衍点了点头，在主位坐下。 “早上王姨告诉我，你喝完了一整瓶威士忌，”江云溪待他落座，才跟着坐下，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怎么喝这么多。” 霍凌琛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喝了这么多，怪不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了眼满脸关切的江云溪，应道：“昨晚心情不好，以后不会了。” 想到丈夫心情不好的原因，江云溪愧疚地垂下头。 霍凌琛却勾了勾嘴角，夹起一块海棠糕，放在江云溪面前的碟子里，轻声说：“先吃饭吧。” 江云溪不再说话，夹起碟子里的海棠糕，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霍凌琛抬眼看了她一眼，轻声问：“今天的海棠糕不好吃吗？怎么吃这么慢？” 江云溪咽下嘴里的豆沙馅，温婉一笑，“没有，很好吃。” 乔予颜瞥了眼霍凌琛，轻嗤一声，看来昨晚还是揍轻了。 她见姐姐要继续咬海棠糕，身子毫无征兆一歪，往左边倒去，江云溪被她一撞，筷子上的海棠糕掉到地上。 江云溪顾不上糕点，赶紧扶住乔予颜，“颜颜，怎么了？” “我没事，姐姐，只是没坐稳，”乔予颜娇气回应，坐直身子，看向带不悦的霍凌琛，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对不起姐夫，打扰到您了。” “没事。”霍凌琛眉头拧得更紧，淡淡地说了一句，拿起筷子准备再夹海棠糕。 乔予颜忽然对他微微一笑。 明明是明媚纯真的笑容，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恶寒。 他骤然变色，“啪”地一声撂下筷子，对江云溪说：“我先去上班了。” 18 医院 江云溪送霍凌琛到门口，等车子启动离开，才转身折回餐厅。 乔予颜夹了块海棠糕，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江云溪走到她身边坐下，抬手轻抚妹妹的长发，轻声说：“颜颜，没关系的。” 乔予颜放下筷子，转头看着姐姐，问：“姐夫不知道你讨厌豆沙吗？” “他很忙，”江云溪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牛肉烧麦放在乔予颜面前的餐盘里，笑着解释，“这种小事，他不记得也没关系的。” 不记得？乔予颜心底冷笑，霍凌琛哪里是不记得，分明是记得太清楚了。 不过是在搞服从性测试的小把戏罢了。 但看姐姐现在这副模样，就算跟她说了，她也听不进去，还会觉得自己多心。 乔予颜不再说话，拿起筷子继续吃早餐。 横竖她已经有了计划，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昨晚的行动有没有对原著走向造成影响。 之前霍凌琛下楼时，脑中小说更新了新章节，她打开文档，边吃早餐边仔细阅读。 当看到最新一章里霍凌琛早晨起床后的那段文字变成乱码，她的眼睛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 果然没猜错，这本小说剧情转变的关键是主角的态度。 姐姐她舍不得动，既然霍凌琛不安好心，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乔予颜关掉文档，看见江云溪放下筷子，起身收拾东西，便问道：“姐，要出门吗？” “嗯，我要去一趟医院，”江云溪应道，“你自己出去玩吧，今天不能陪你了。” 乔予颜问：“姐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江云溪回答得有些含糊，“就是日常体检。” 乔予颜一听就知道姐姐没说实话，她走到江云溪身旁，挽着她的手臂，“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江云溪把垂落在脸颊的头发挽到耳后，一时有些犹豫，但想着去医院应该也就是做些常规检查，不会有什么大事，便无奈道：“走吧走吧。” 司机送她们到了医院。 江云溪熟门熟路地朝着妇产科走去，乔予颜跟在后面，看着姐姐的背影，便猜出了她今天想做什么检查。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静跟在江云溪身边，当个乖巧的拎包小妹。 给江云溪看病的医生大概四十来岁，她腰杆笔直，身上的白大褂干净整洁，齐肩黑发整齐地扎在脑后，没一丝乱发。 看见江云溪，她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从她自然的态度可以看出，两人颇为熟络。 医生等江云溪坐下，调出她的化验结果，片刻后，她看向江云溪，温和地说：“你的身体很好，你还很年轻，孩子的事情别着急。” 江云溪听到这话，嘴唇微抿，一言不发。结婚已经四年了，还没有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门边，抱着包包正全神贯注玩手机的乔予颜，凑近医生，压低声音问道：“医生，确定之前那些药没有影响吗？” 乔予颜在手机上滑动的手指一顿，姐姐特地避开她说药的事情，看来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医生听了江云溪的问题，轻轻叹了口气，“那些药已经代谢干净了，不过以后入口的东西还是要注意点，少听那些偏方。” 江云溪默默点头。 医生也知道她心里着急，更加耐心地劝着：“既然你们之前能够正常怀孕，就证明你们的身体没问题，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说不定孩子就来了。” “嗯，谢谢医生。”江云溪勉强笑了笑，起身向医生道别，“辛苦你了，我们先走了。” 江云溪走到沉迷游戏的乔予颜身边，轻拍她的脑袋，“颜颜回去了。” “好。”乔予颜嘴上应着，眼睛却牢牢黏在手机上，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江云溪无奈，只好搂着她往外走，提醒她：“小心别被绊倒了。” 乔予颜“嗯嗯”应着，手指快速操作，游戏里不断传出“quadrakill”、“pentakill”的播报声，但她的心思并没有在游戏上。 她打开脑中的文档，将所有章节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一遍，发现了一个被她忽略的关键信息。 ——哪怕是在三年后，姐姐依旧没有孩子。 明明他们的身体都没有问题，可结婚七年没有孩子。更重要的是，刚才医生说，姐姐之前怀过孕，却遗憾没能保住，听她们话语间的意思，似乎是姐姐吃了偏方导致的。 但姐姐身为临床医学硕士，绝不可能轻易相信那些毫无科学依据的偏方。如此一来，是谁给姐姐吃下的偏方？会是霍凌琛吗？ 手机上响起“victory”的播报，乔予颜没心情欣赏水晶爆破的绚烂特效，她手指轻轻滑动，退出游戏，刚要说话。 一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迎面走来，他们的白大褂上还带着手术室特有的消毒水味，看样子刚结束一场手术。 他们神色轻松，与二人擦肩而过。 “江云溪？”为首一位花白短发的医生停下脚步。 江云溪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诧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年过花甲依旧满脸慈爱的女人，她的嘴唇颤抖，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嗫嚅许久才挤出两个字：“老师。” 乔予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她认出这个女人就是江云溪的研究生导师，陈慧兰。 她们今天来的医院是辰大附医，当初江云溪就读于辰星大学医学系，研究生实习也是在辰大附医，在这儿遇见昔日恩师，再正常不过。 “陈主任，我们先走了。”陈慧兰身后跟着几位年轻医生，见主任遇到熟人，很有眼色地轻声请示。 “好，你们先去忙。”陈慧兰点头。 等人都走远了，她拉着江云溪走到旁边的椅子旁坐下，顺着江云溪出来的方向看了看，轻声问：“怀孕了？” “没有。”江云溪有些沮丧，她低垂着头，轻轻摇了摇。 “没事，你才25岁，不着急。”陈慧兰声音轻柔温暖，轻轻拍了拍江云溪的手背，“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恩师的关怀却让她愈发愧疚，当初恩师对她寄予厚望，手把手教导她，对她倾囊相授。可她却为了婚姻，放弃了学业，她愧对恩师的栽培。 “老师放心，我过得很好。”江云溪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着。 陈慧兰从大二开始带江云溪，带了她整整5年，看着她从懵懂学子成长为学术新星，虽然惋惜这棵看好的好苗子没能坚持到底，不过人生道路漫长，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也不能强求。 她笑容温和，握着江云溪的手轻声说：“过得好就好。” 眼下正值上班高峰期，医院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有护士通过对讲机呼叫陈主任去看诊。 陈慧兰站起身来，轻抚江云溪精致的卷发，说：“只要你想回来，我随时欢迎你。” 江云溪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厚爱，只能轻轻地应了一声。 见她这副模样，陈慧兰心里明白几分，轻声叹息，不再多说，脚步匆匆转身离开。 江云溪看着老师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刚才那声叹息，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姐姐。”乔予颜拿出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江云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没事，颜颜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不等乔予颜回应，紧紧拉住乔予颜的手，快步走出医院。 19 车祸 正值午高峰，马路上车流如织，霍家的车子在拥堵中缓缓前行，好不容易开上高架桥，司机才提速往前行驶。 乔予颜看着身旁失魂落魄的江云溪，心中疑惑，姐姐为什么会放弃曾经热爱的医学学业。 江云溪对医学的热爱，源自她母亲余清梅。 余清梅年轻时是医院药房的一名药师，每天都很晚下班，江云溪放学后只能背着书包去医院找妈妈。 那时年幼的江云溪每日坐在药房角落，陈旧的小桌子上认真写作业，身旁环绕着一排排高大的药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品。 她从小在医院的消毒水和各类药剂的混合味道中长大，写完作业就趴在药房的玻璃窗台上，看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来来往往，拯救了一个又一个濒死的生命。 那时她就常常跟乔予颜说，长大以后她要当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拼命学习，连续跳级，在21岁时就取得了硕士学位。 所有人都以为她以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没想到霍凌琛的出现，让她放弃了这个梦想。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乔予颜侧过头看向窗外。 忽然，她目光一凝，厉声喝道：“停车！” 司机正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车流，被她尖锐的声音惊得一颤，下意识踩下刹车。 下一秒，一辆七座小车从高架上方砸在他们前方小车顶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瞬间玻璃四溅。 由于惯性，乔予颜和江云溪的身体同时往前冲去，好在两人在后座都系着安全带，这才没有被甩出车外。 然而，她们的车刚勉强停稳，“砰——”一声巨响从车尾传来，乔予颜回头，是后面的车反应不及，撞上了他们车尾。 “怎么了？”江云溪茫然抬头，刚才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外界的变故浑然不知。 “前面出车祸了，有车子侧翻，从上面掉下来了。”司机惊魂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声音还有些颤抖。 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是高架桥的拐弯处，如果不是乔予颜那一嗓子让车及时停下，一旦撞上去，很容易将前面那几辆车直接撞下高架，到时必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乔予颜打开车窗，热浪携着汽油味与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前方那辆从高处坠落的车辆，将下面的小车压得“嘎吱”作响，后面的车辆刹车不及，撞上了前方混乱的车堆。 车子向前滑动，轮胎与粗糙的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侧翻的七座车车轮朝天，不停转动。 地面一片狼藉，满是散落的碎玻璃，不知从哪辆车里渗出的鲜血，将水泥路面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愈发浓重。 她转头看向后方，后面那些反应不及车辆发生了连环车祸。 受伤的司机与乘客们，相互搀扶着走出自己的车，不幸受伤的人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一时间，高架上哭喊声、求救声连成一片。 江云溪也看到外面的惨状，她回过神来，解开安全带，冲乔予颜喊道：“颜颜，快报警，你在车上待着，千万别乱动，我下去帮忙。” 她推开车门，快速朝被砸的小车跑去。 她脚上精致的细跟高跟鞋玻璃渣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尖锐声响，纤细的鞋跟让她很难保持平衡，几次差点崴脚摔倒。 她低头看着自己镶着碎钻高跟鞋，又看看满地的玻璃渣，没有多思考，她使劲蹬了蹬脚后跟，很快鞋跟松动，她弯腰将鞋跟掰下来扔到一边，踩着没有跟的鞋子，快速跑到车祸现场。 此时，侧翻的车辆已经被周围没有受伤的司机乘客们合力抬了下来，车里的人也已经救出来，他们身上流着血，惊魂未定地坐在路边。 眼下最麻烦的，还是被七座车压中的那辆小车，整辆车已经被压得只剩一半高度，鲜血不断从车内渗出。 江云溪赶紧扑上去，大声喊道：“麻烦大家让一让，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赶紧往旁边散开，高声呼喊：“医生来了，车里的人坚持住啊！” 江云溪不顾自己的裙子被车身残片划破，趴在碎裂的挡风玻璃上，试图看清车内状况，布料撕裂的声音被现场的嘈杂掩盖。 里面乘坐的是一家三口，车里的配饰布置得很温馨，贴着许多小贴画，此时上面溅上了鲜血。 驾驶座已经完全垮塌，司机被向内凹陷的车体死死卡住，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双腿被仪表盘和座椅重重夹住，鲜血从破裂的皮肉处汩汩涌出。 后座上，女人无力地趴伏在安全座椅上，一根从碎裂车顶脱落的尖锐金属残片扎在她背上，从她右胸穿过，伤口处血肉模糊，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安全座椅上的孩子被妈妈的身体紧紧挡护着，从外面看不到孩子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孩子稚嫩的哭喊声，一声声呼唤着“爸爸妈妈”。 江云溪试了试车门，车门被挤得严重变形，纹丝不动，她高喊：“谁有工具吗？可以把车门撬开吗？” “来了来了，”不远处的司机在自己车上拿了工具箱，匆匆跑过来，“大家伙儿一起帮忙。” 驾驶座的车门被众人合力撬开，但驾驶室变形太严重，他们简单的工具无法把司机解救出来，司机虚弱摆手，低声说着：“孩子……” 江云溪蹙眉看着车后座，女人的情况也很不好，她扭头问车外的人：“消防和救护车来了没？” “来了来了，消防就在后面，救护车还要一会儿。”率先赶到的骑警汗水湿透衣衫，顾不上喘口气，听到江云溪问话，急忙脱下头盔跑过来。 今天是周三，午高峰车流量大，连环车祸使车辆堵在高架上，交警正全力疏导交通。 交警话音刚落，一队消防员拿着工具快步跑来。江云溪看到消防员，连忙说：“麻烦你们把这位女士身上的金属条剪断，一定要小心，这根金属条千万不能移动。” “好。”消防员立即应下。 江云溪让开位置，走到前面驾驶室协助消防员救援司机。 其余消防员则立即抄起灭火器，对准已经开始冒烟的发动机，压制可能燃起的火苗，防止汽车爆炸。 乔予颜站在人群外，看着江云溪爬进只有一小块狭窄空间的副驾驶室处理司机的伤口，行动间她的手链被车身碎片勾住，江云溪眼都不眨，摘下手链扔到地上。 那条价值百万的手链很快被忙碌救援的人群踩得变形断裂，江云溪身上价格不菲的连衣裙也满是裂口，血迹斑斑，她却仿若未觉，全身心都扑在救援上。 乔予颜轻叹，这才是江云溪，在她心中，眼前这些亟待救助的生命，重过一切。 20 劝学 在交警和消防员的努力下，驾驶室很快被拆解开，司机身体多处骨折，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消防员们小心地将他安置旁边空地上。 后座妈妈身上的金属杆也已经顺利切割下来，妈妈被移下车的时候，在场所有人惊呼出声。 那块金属残片卡在妈妈的肋骨中，如果不是妈妈扑过去护住孩子，此刻被金属残片扎穿的将会是那个哭泣不止的孩子。 交警把毫发无损的小女孩从车里抱出来，捂着她的眼睛带到一边。小女孩大约三岁左右，身上漂亮的公主裙被妈妈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旁边热心的阿姨立即过来帮忙，一群阿姨奶奶们围在旁边哄着受惊的孩子。 这对夫妻的伤口都在不停渗血，周围乘客赶紧从自己车上拿来医用纱布。 司机的伤口比他妻子的更多，情况更危急。江云溪跪在地上，用纱布使劲捂住司机的伤口，她蹙眉看着另一边的女人，她的伤也不能放任不管。 乔予颜见姐姐为难，走到她身边拿起几块纱布，江云溪仰头看着乔予颜：“颜颜你怎么下来了。” “姐姐，我帮你。”乔予颜对江云溪微微一笑，蹲在昏迷不醒的女人身边，按住她的伤口。 江云溪轻轻应了一声，转头焦急地看着清出一条通行道的路面。 这对夫妻的情况很不好，呼吸越来越虚弱，已经进入休克状态。 在场所有人都焦心不已时，救护车终于到了。 急救医生们跳下车，抬着担架冲了过来。 江云溪连忙起身想让出位置，可她在水泥地上跪了太久，双腿麻木失去知觉，她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一旁蹲着的乔予颜立即起身想要去扶江云溪，没想到慢了一步。 旁边一名高大急救的医生大步跨过来，稳稳扶住了江云溪。 江云溪抬头正要开口道谢，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 “师兄？” “师妹？” 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很快回过神来，放开江云溪，“师妹小心点。” 江云溪站稳后对医生笑了笑，虽然他们多年未见，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她迅速对师兄详细说明这两位伤患的受伤情况，以及她之前所做的紧急处理措施。 医生专注地听着，等两名伤患被抬上救护车后，他才匆匆开口说道：“辛苦师妹了，我先走了。” 话落，他便快速跑上救护车，救护车鸣着警笛向医院疾驰而去。 乔予颜这才走过去，扶住江云溪。 江云溪浑身发软，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妹妹身上，她自嘲笑道：“好久没这么累过，身体都变弱了。” 要知道，外科医生一台普通手术动辄就是四五个小时，若是遇上疑难杂症，十来个小时也不稀奇，对于外科医生来说，他们的身体素质至关重要。 而她当了四年养尊处优的霍太太，体力已经大不如前。 乔予颜抿着唇，一言不发搀着她走到路边。 刚才她们的车子被追尾，保险杠脱落，车身受损严重，无法正常行驶。司机需要留在这里配合交警处理车祸的事情，等忙完还得把车送去维修厂。 司机本想报告霍总，再安排人来接江云溪。 可江云溪不想让霍凌琛担心，打算自己打车回家。此刻在高架上，她们叫不到车，只能顺着路边走下高架再想办法。 正走着，一辆警车从后面驶来，在她们身边停下。 车窗下降，交警探出头，“医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这路上车多不安全，我们送你们一程。” 江云溪微微一怔，轻声说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怎么会，为群众排忧解难，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开车的交警爽朗笑道，“再说了，今天多亏你们在车祸现场帮忙救人，于情于理，都该送送你们。” “那就谢谢了。”江云溪听交警这么说，便不再推辞，在乔予颜的搀扶下，坐进警车。 回到家，江云溪这满身鲜血的狼狈模样，吓了家里佣人一跳。 江云溪连忙笑着安抚他们：“没事儿，这血是别人的，我没受伤，去洗干净就好了。你们可千万别跟凌琛说，省得他担心。” 佣人们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帮她收拾衣物。 乔予颜眼角余光一瞥，看见佣人悄悄躲到一旁给霍凌琛通风报信，并不觉得意外。 等她收拾妥当来到餐厅，江云溪刚结束与霍凌琛的通话。 她坐到江云溪对面坐下，看姐姐面色不佳，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江云溪叹了口气，“凌琛觉得我今天太冒险了，毕竟我这么多年都没接触医疗知识，万一救人时出了岔子怎么办。” 乔予颜忍不住皱眉，霍凌琛当时又不在现场，怎么这么武断地否定姐姐的专业能力？就她刚才观察，姐姐的判断精准无误，处理伤口时动作娴熟利落，一看就知道她的基本功十分扎实。 她抬头看着对面恢复一身精致妆容的江云溪，忽然想起五年前还是实习医生的姐姐。 那时她整日素面朝天，脸上带着被口罩勒出的印痕，头发只用一根一次性皮筋随意扎起。 虽说现在天天锦衣玉食，可乔予颜觉得，姐姐实习时虽辛苦劳累，但更快乐纯粹。 乔予颜瞥了一眼在一旁忙碌着的佣人们，压低声音问道：“姐，我记得你之前通过了博士研究生的入学资格，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下去？” “那时凌琛的公司出了问题，我自己也碰上些麻烦事，只能放弃读博，”江云溪抿着唇，想起了大学入学时发过的誓，带着些许遗憾说，“一年后，凌琛公司危机解除，可他忙得不可开交，身边需要有人照料，这一耽搁，就到了现在。” 乔予颜虽然很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到江云溪脸上的落寞，还是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她换了个话题：“姐姐，你有想过回去继续学业吗？” 江云溪被乔予颜的话问得一愣，“我……都已经四年没碰书本了，恐怕很难跟得上学习进度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乔予颜紧紧握住江云溪的手，“姐姐，你这么聪明，当初读书的时候可是全a毕业，年年都拿奖学金，现在就算重新开始，也绝对没问题。” “可是……”江云溪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 乔予颜最懂姐姐，看出她这是心动了，赶忙趁热打铁：“姐姐，你就试试吧！反正博士考试在明年4月，现在还有整整9个月时间呢，准备一下又不耽误什么事儿。” 江云溪在心底盘算着，如今霍凌琛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她天天在家当富太太，确实有些无聊，倒不如重拾学业。 想到这儿，她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那晚上跟你姐夫商量一下。” 21 厌恶 乔予颜知道，以霍凌琛近乎偏执的掌控欲，这事不用问，他绝不可能同意。 她一脸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告诉姐夫？” “我们是夫妻，”江云溪笑着解释，“考博这么大的事儿，总不能瞒着他。” 乔予颜又问：“那姐夫要是知道了，会反对吗？” 江云溪不假思索回答：“不会的，凌琛一直都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 乔予颜心底冷笑，恐怕未必，这就是霍凌琛的高明之处，哪怕是打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姐姐好。 “姐姐你看，姐夫已经那么忙了，那么大的公司需要他负责，要是知道你要备考，肯定会分心照顾你，”她找了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轻声劝着，“还不如先偷偷努力，等考上了，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这样不是更好吗？” 江云溪听着乔予颜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要是没考上，也不用让凌琛跟着失望，还白白让他担心一场。 她笑着点头：“行，就这么办。” “那，姐姐我们去找资料书？”乔予颜见成功说服了江云溪，放下心来，只要江云溪答应过她的事，就不用担心会变卦。 “不用，我找师姐就行了。”江云溪说着，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江云溪刚问完好，道明来意：“师姐，我明年想考博……” 后半截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乔予颜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激动声音。 江云溪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和电话那头说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她看着桌面，许久之后，才哽咽着开口：“颜颜，我好像让很多人失望了。” “怎么会呢，姐姐，”乔予颜握住江云溪发凉的手，“没有人怪你，大家都希望你好。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努力吧，别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待。” 她见江云溪依旧情绪不高，转移话题问：“能找到资料吗？” 江云溪点头：“师姐让我直接去辰大附医找她，她和师兄手里有现成的书籍。” “那就好，”乔予颜提议，“那我们吃完午饭就去吧？宜早不宜迟，早点拿到资料，你也可以早做准备。” “可是……”江云溪面露难色，“司机还没回来，我们怎么去呀？” 乔予颜扭头看了看外面的车库，指着里面的黑色卡宴说：“不用等司机，我们自己开车去。” 江云溪更加为难，“颜颜，我不会开车。” “姐姐还没有考驾照吗？”乔予颜有些诧异，五年前她回来的时候，江云溪就在驾校报了名，以她的能力，不可能五年都考不下来。 “本来是要学的，”江云溪有些遗憾，“但凌琛跟我说开车太危险了，家里有司机就行，没必要学车，我就没再坚持。” 乔予颜闻言皱眉，虽说有司机接送，一般情况确实不需要姐姐亲自开车，可会不会开车和需不需要开车完全是两码事。 她忽然想起原著中一段剧情。 那是在三年后，江云溪和霍凌琛之间爆发了婚后最为激烈的一次争吵，也就是在那次，江云溪第一次萌生出想要逃离霍凌琛的念头。 霍凌琛察觉到她有离婚的念头后，直接将她关到了山区的老家宅子里。 江云溪想尽办法才寻得机会逃了出去，然而因为她不会开车，哪怕霍家的车钥匙明晃晃地放在桌上，她也没办法驾车逃离。 最后，她只能靠着双腿逃跑，可双腿怎么跑得过汽车？她没跑出多远就被霍凌琛抓了回去。 乔予颜忍不住揣测，霍凌琛反对姐姐学车，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将来这么一出？ 但不管怎样，霍凌琛这种口口声声说爱一个人，却要折断爱人羽翼，将人留在身边的霸道做法，让乔予颜十分不齿。 她思绪回笼，笑着说：“没事，我来开。” “颜颜会开车？”江云溪惊奇地问。 “那当然，”乔予颜扬起下巴，一脸骄傲，“何止汽车，飞机我都会开。” 江云溪笑着摇摇头，只当她孩子气，没把这大话当真。 吃完午饭，江云溪叫来管家阿姨：“王姨，把卡宴的钥匙给我。” 管家阿姨欲言又止：“太太，您这是要用车？可司机还没回来呢，这……” 江云溪：“没事，颜颜会开车，就不麻烦司机跑这一趟了。” 王姨却站在原地没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向霍凌琛请示。 乔予颜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算怎么回事，霍家的女主人在自家用个车都不能做主。 电话接通，王姨对霍凌琛说江云溪想要车钥匙。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王姨眼神闪躲，脸色有些尴尬。 江云溪没有察觉出异样，乔予颜却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她大步上前抢过电话，娇滴滴地撒娇道：“姐夫，能不能借你家车给我开一会儿呀？” 霍凌琛听到她的声音，明显顿了顿，不耐烦地回道：“要车干什么？” “带姐姐出去玩呀，”乔予颜听出霍凌琛话语中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姐夫，我就用半天时间。” 霍凌琛听到乔予颜要带江云溪出门，心里更不高兴，刚要开口拒绝。 乔予颜像是早有预料，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姐夫，您是大公司总裁，不会连辆车都舍不得吧？不过姐夫要是实在舍不得借，直说就好，颜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大不了，我带姐姐出去租车，租车也不贵，一天才几百块钱，要是挑便宜点的车，才几十呢。” 说着，她翻出自己手机里的租车公司价目表，打开扬声器，大声念着租车费用。 霍凌琛刚到嘴边的“不”字，就这么被她硬生生堵了回去。让自己的妻子租车出行，这话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一辆车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拿去开吧。”霍凌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冷得像冰碴，没等乔予颜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予颜笑眯眯地把手机还给王姨，抱着江云溪的胳膊晃了晃，“我就说嘛，姐夫这么大方，肯定不会拒绝我们这点小要求。” “你呀，就爱闹，”江云溪接过王姨送来的钥匙，牵着乔予颜往车库走，“这车平时一直空着，凌琛怎么会舍不得的。” 江云溪从小按部就班读书升学，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即便后来休学，也大多时间关在家中，与人交际的经验少得可怜，半点没察觉到刚才的微妙气氛。 二人并肩坐进车里，乔予颜动作娴熟地将车开出车库。 不经意间，她从后视镜里瞥见了江云溪眼中的羡慕。 卡宴沿着小区的道路缓缓驶出，乔予颜双手打着方向盘，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姐姐，还想学车吗？” “想，”江云溪眼睛明亮，“颜颜开车的样子真帅。” “那我教你呀！”乔予颜趁热打铁提出建议。 江云溪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要是让凌琛知道了，他又该担心了。” “没关系的，姐姐，”乔予颜换了个说辞继续劝说，“你就学着玩呗，又不一定非要开车上路，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你开着过过瘾，不会有危险的。” 乔予颜最懂得拿捏江云溪，果不其然，没费多少工夫，江云溪就点头同意跟她学车。 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有没有驾驶证并不重要，关键是让江云溪掌握开车的技能。 她就怕哪天剧情发疯，再让霍凌琛把江云溪关起来，若是江云溪会开车，哪怕只有一点基础，也不至于原著里写的那样，只能靠双腿奔逃，最后逃跑无门。 22 偶遇 乔予颜把车停在附医的地下停车场。 “云溪！”一个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大步迎上来，激动地抱住刚下车的江云溪。 “师姐，好久不见。”江云溪回抱住她。 “走，我们去办公室聊，”女人放开江云溪，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乔予颜，“这就是你妹妹吧？长得真乖。” “嗯，这是我妹妹颜颜，”江云溪介绍道，“颜颜，这位是我师姐李莉。” “李医生好。”乔予颜乖巧打招呼。 “好，好。”李莉一手一个挽着两人走进电梯，看向江云溪感慨万千，“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当初放弃读博的时候，老师多难过。” 她们都师从陈慧兰教授，大学时李莉比江云溪早两届。 后来李莉跟着陈慧兰读博，江云溪也考入陈慧兰名下攻读硕士学位，陈慧兰忙碌时，都是李莉帮导师带江云溪，两人一直感情深厚。 “当时是我太倔了。”江云溪抿着嘴垂下头。 “没关系，”电梯抵达三楼，李莉带着她们走进一间教研室，打趣道，“你这会儿想回来，可得做好心理准备，重新再学一遍，少不了要吃点苦头咯。” 教研室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医生，正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病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热情地招呼：“师妹，欢迎回来！” “谢谢师兄，”江云溪下意识抿唇，忐忑地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李莉笑着拉过来两把椅子，让她们在办公桌前坐下。 乔予颜认出来，这位男医生是中午车祸时的那名急救医生。 “肯定没问题，”男医生大笑，“师妹，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中午的车祸，多亏有你在现场及时援手。” “哟，原来那对夫妻是你处理的，”李莉端来两杯热茶，放在乔予颜和江云溪面前，“我说呢，宋麟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两姐妹端起茶杯道谢。 提到车祸，江云溪有些担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对夫妻伤势严重，孩子又年幼，若是失去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往后孤苦伶仃的，太可怜了。 她强忍着不去看身边的乔予颜，真心希望这一家人都能平安。 “他们现在在icu，”李莉知道她心地善良，轻声安抚她，“放心吧，他们已经暂时脱离危险，只要后续好好调养，肯定不会有事的。” 见屋内气氛沉重，宋麟走到书架旁，搬来厚厚一沓医学专业书，放在江云溪面前的桌上，“老师现在带的博士生名额有限，竞争十分激烈，你可得好好多努力了。” “你也别太担心，”李莉拍拍江云溪的肩膀，“还有这几年的学术期刊，我们回头帮你收集整理好，再一并发给你，保准让你复习得顺顺利利的。” 江云溪听着师兄师姐处处为她着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谢谢师兄，谢谢师姐。”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顺带手的事儿。”李莉从桌上扯过几张纸巾，擦掉江云溪脸上的眼泪，打趣道，“瞧瞧咱们的神外一枝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爱掉金豆豆呢，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江云溪破涕为笑。 那边师兄妹叙旧，乔予颜闲来无事，便欣赏起架子上标本瓶中的器官。 辰大附医作为一所大型教学医院，不仅治病救人，还兼具培育医学人才的使命。 这教研室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医学书籍，和浸泡着福尔马林中的器官病理标本瓶。 “妹妹不怕这些？”宋麟见乔予颜凑近标本瓶，眼中没有丝毫惧怕，不禁出声问道。 乔予颜回过头，微微一笑，“不怕。” 这些死物有什么好怕的，她连自己的肠子都见过，受伤最严重的时候还是她自己把肠子塞回去的呢，不过说真的，她的肠子比瓶子里那些漂亮多了。 “不错呀，”宋麟一拍大腿，“真是学医的好苗子，妹妹，有没有想过换专业考研，考到我们辰大来？” 乔予颜礼貌拒绝：“谢谢您的厚爱，不过我初中肄业。” 宋麟却不以为意，兴致更高：“那正好，妹妹你明年去参加高考，报辰大，跟你姐一起入学，我们手把手带你。” 乔予颜再次婉拒：“不了，我不爱读书。” 江云溪在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念一动，不过现在不是探讨的时候。 她转头拜托李莉：“我要考博的事，麻烦师兄师姐先帮我隐瞒一下。” “怎么？你不打算告诉老师？”宋麟惊讶地问。 “我怕我考不上，到时候反而让老师失望。”江云溪垂下头，学医艰辛，她又耽误了太久，她其实没有多少信心。 “那不可能，”李莉揉揉她的头发，“你可是我们中间最有天分的，读书时就属你学得最快最好，只要把这几年落下的东西补起来，你一定能考上。” “好，我一定会努力的。”江云溪抬头保证。 她瞥见门口有人影徘徊，似是有事要找屋内的人，便站起身，“师兄师姐，不耽误你们工作，我们先回去了。” “好。” 医生上班确实没有太多闲暇时间，宋麟和李莉将她们送到门外，便匆匆奔赴各自的岗位。 江云溪和乔予颜一人抱着一叠厚厚的医学资料，走进电梯。 里面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乔予颜抬眸，是沈教授的外孙沈希元。 “沈先生，”江云溪也看见了他，主动招呼，“沈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多谢江女士关心，外公手术顺利，现在u观察，”沈希元神色轻松。 看见江云溪身后的乔予颜，他立刻感激道：“昨天可多亏有乔小姐，医生说幸好乔小姐发现得及时，急救措施也精准到位，为外公争取了抢救时间，真是太感谢您了。” “沈教授没事就好。”乔予颜微微一笑，并不邀功。 她和江云溪不同，江云溪救人是源自医生对生命的大爱，而她出手相救，仅仅是因为沈教授平日对姨妈的照顾罢了。 沈希元心思通透，看出乔予颜无意多谈，便很知趣地没再多说。 他目光落在两人怀中沉甸甸的书籍上，伸出手说：“我正好也要去停车场，送你们一程吧。” 不过几本书而已，乔予颜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将书递到他手中。 到了停车场，沈希元把书放进后备箱，乔予颜轻声道了一声谢。 “举手之劳罢了。”沈希元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关上后备箱。 江云溪走上前，“这些时日请沈爷爷安心静养，我们就不去打扰了，等沈爷爷出院的时候，我们一定去探望他。” “江女士不必客气，”沈希元替她们打开车门，待两人坐进车内，关上门，站在车旁微微欠身，“乔小姐，慢走。” 汽车缓缓驶离医院。 乔予颜透过后视镜，看到沈希元走向一辆老旧的五菱宏光。 “沈教授只有这一个外孙吗？”乔予颜有些疑惑，她从没听姨妈提过沈教授的儿女。 “嗯，沈教授只有一个独生女，女儿女婿出车祸去世了，当时沈先生也刚成年，他们祖孙就一直相依为命。” 江云溪轻声解释，话说到这儿，便适时收口。 她怕勾起乔予颜的伤心往事。 “原来是这样。”乔予颜点头，眼角余光瞥见江云溪脸上的愧疚，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姐姐在想什么。 乔予颜小时候家庭美满幸福，父母经营着一家效益还不错的公司，家境优渥。 她长得乖巧可爱，又嘴甜聪明伶俐，一入学就备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 原本，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直到17年前。 乔家夫妻从林国谈完合作返程回夏国，途中飞机失事，不幸罹难，只留下那天在学校读书，没有随行的乔予颜。 父母离世后，乔予颜继承了乔家夫妻的公司股份，航空公司也给予了高额赔偿。 这些钱财，不说能让她一生衣食无忧，至少可以供她顺利读完大学。 而且，乔母的亲姐姐余清梅愿意无偿照顾她直至成年，江云溪也始终如一，像对待亲妹妹一样陪伴在她身边。 只可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余清梅的丈夫是个酗酒的垃圾。 23 人渣 乔予颜的父母还在世时，余清梅的丈夫江一祖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男人，没多大本事，但老实本分，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喝酒。 而乔予颜的父亲学历高又有能力，余清梅两夫妻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江一祖素来对乔父有些畏惧。 乔父见不得江一祖总是醉醺醺地回家，既耽误事又伤身体，便管教了几次，自那之后，他不敢喝醉酒，每日只是小酌几杯。 直到乔父乔母空难去世，余清梅失去乔家依靠，江一祖彻底没了约束。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酗酒，每天醉生梦死，不省人事。而且要求越来越高，非高档酒不喝。 江家家底被彻底掏空，余清梅实在拿不出钱给他买酒，他便将拳头挥向了自己的妻子。 最开始余清梅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怎么像变了个人，可她骨子里是个传统且懦弱的女人，多年来相夫教子的观念根深蒂固，又害怕反抗会招来更猛烈的打骂。 面对丈夫的暴行，她选择了默默忍受。 就这样煎熬了6年，直到11年前，寒假里的一个寻常的周末。 余清梅带乔予颜和江云溪从辅导班回来，路过乔家别墅的小区时，乔予颜许久没有回过家，忽然想回家看看。 待她们走到乔家门口，却发现大门敞开着，屋内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 看清里面晃动的人影，余清梅把两个女孩藏到别墅外花圃中，“你们别出来。” 乔家所在的小区，在当时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高档小区，每栋别墅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保证住户们的隐私。 可此刻，这份静谧却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余清梅独自走进别墅，14岁的江云溪紧紧牵着12岁的乔予颜，手心满是汗水，她故作镇定地安慰道：“颜颜别怕，应该是有小偷，等妈妈小偷赶走就行了。” “要是姨妈打不过小偷怎么办，”小小的乔予颜并不知道害怕，只是很担心姨妈，“姐姐，我们上去帮姨妈吧。” 江云溪心里也清楚自己妈妈身体不好，平日里都干不了重活，不然也不会经常挨爸爸的打。可妈妈进别墅前，让她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乔予颜却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拉着江云溪从藏身的花圃中跑了出来。 等她们跑到门口，屋内的惨状惊得她们不敢动弹。 余清梅身上的羽绒服裂开几道口子，屋内羽绒飞舞，她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中。 而凶手，就是江云溪的亲生父亲江一祖。 江一祖歪歪斜斜地站着，满身刺鼻酒气，手中拿着菜刀，刀刃处鲜血滴答落下。 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癫狂，对生死不明的妻子视而不见。 “钱呢！你们把钱藏哪了！”乔予颜家中物件全部扫落在地，找不到钱，他踉跄着转身，手中菜刀比着余清梅脖颈，“快把那赔钱货的钱给我！” 余清梅气若游丝，“滚……那是……囡囡的钱……” 江一祖被酒精烧坏的脑子瞬间怒火中烧，扬起菜刀就要劈下。 “姨妈！”乔予颜飞扑上前，死死咬住江一祖的手臂，牙齿嵌入皮肉，血腥味瞬间溢满口腔。 “好啊，自己送上门来了。”江一祖吃痛，扔下菜刀，一把掐住乔予颜脖子，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赔钱货，快把钱交出来，你个丫头片子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江一祖！你个畜牲！放开颜颜！”余清梅挣扎着爬过来，双手抱住江一祖，狠狠咬住他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似要撕下一块肉来。 江一祖疼得五官扭曲，空着的手揪住余清梅的头发，使劲将她的头往后拽，同时踹向她的肚子，每一脚都用尽全身力气。 余清梅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鲜血直冒，却牙关紧咬，死活不松口。 突然，江一祖踢人的动作戛然而止，猛地回头，江云溪站在他身后，手中紧握着他刚扔下的菜刀，上面染着刺目的鲜红。 江一祖扔掉手中被掐得脸色发青的乔予颜，反手往后背一摸，满手鲜血，背上一道狰狞的口子正汩汩冒血。 江云溪也被自己的举动吓懵了，她举着刀，双手颤抖，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要钱不要命是吧？这么有骨气，老子今天就成全你们。”江一祖面目狰狞，一把夺过江云溪手中的菜刀，恶狠狠盯着躺在地上剧烈咳嗽的乔予颜，“就从你开始吧。” 江一祖挥起手中的刀向乔予颜头顶砍去。 “颜颜！”余清梅和江云溪几乎同时惊恐尖叫。 乔予颜听到了姨妈和姐姐的呼声，挣扎着想要起身躲避，可她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落下来。 刀没有落在她身上，江云溪慌乱间下意识扑了上去，护住了妹妹。 一声闷响，江一祖的刀砍在了江云溪背上。 见没伤到乔予颜，他恼羞成怒，抽出刀，鲜血从江云溪伤口涌出，温热的血溅洒在乔予颜脸上。 “姐姐！” “溪溪！”余清梅看到女儿受伤，目眦欲裂，疯了一般扑向江一祖，一口将他的耳朵咬断。 “啊！”江一祖惨叫出声，又痛又怒，挥舞着刀疯狂乱砍。 姐姐和姨妈的血模糊了乔予颜的双眼，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恢复神智。 余清梅和江云溪满身血污，紧紧抱着她，“颜颜，没事了，他不会再伤害我们了。” 三人身上鲜血淋漓，分不清彼此。 乔予颜颤抖着扔掉手里沾着血的刀，满脸惊慌失措，“姨妈……我……我杀……” “没有！”余清梅捂住她的嘴，将她死死搂在怀里，“颜颜是个好孩子，你被他打了，你没有还手，都是姨妈干的，知道了吗？” 乔予颜怔怔地望着余清梅，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江云溪挣扎着爬起身，在角落里翻找出乔家的医药箱，为余清梅和乔予颜包扎伤口。 处理完，她望着躺在地上的生理学父亲，“妈妈，他怎么办？要是被警察发现，尸检肯定瞒不住的。” 夏国法律，年满12岁就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乔予颜前阵子刚满12岁。 余清梅为女儿处理好伤口，低头看向乔予颜，她不能让这个人渣毁了颜颜。 她擦拭掉乔予颜脸上的血迹，轻声问：“颜颜，你林国的签证到期没？” “没有。”乔予颜像是丢了魂，愣愣回答。 余清梅摇摇晃晃站起身，身体晃了几晃，眼前金星乱冒，险些又栽倒在地。 强忍着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拖着虚浮的脚步，艰难挪进房间。 房间里一片狼藉，她径直走向角落，拖出两个行李箱。箱子的夹层已被划破，万幸外壳还算完好无损。 她走到墙边摸索了几下，露出一个保险柜。从保险柜中取出银行卡和几件金器，又折返屋内，把那些还能派上用场的零碎物件一股脑儿扫进箱子。 下午4点有一趟飞往林国的航班，此刻距离飞机起飞只有两个小时。 余清梅强自镇定，指挥两个吓傻了的孩子清理干净身上的血迹，翻出以前乔母的衣服换上，匆忙出门直奔机场。 坐上出租车，乔予颜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未退的惶恐，“姨妈，我们去哪？” “颜颜，你听姨妈说，”余清梅心疼得眼眶通红，一手搂着一个孩子，“你去林国找你爸爸生前的合作伙伴，先在那儿住上两年。” “那你和姐姐呢？”乔予颜瞪大了眼睛。 余清梅声音哽咽：“颜颜，这次……就你一个人去，好不好？” 她们没有签证，出不了境，只有颜颜因父母的缘故，持有林国的长期签证。 一听只有自己孤身前往，乔予颜瞬间慌了神，拼命尖叫挣扎：“姨妈！你也不要颜颜了吗？颜颜知道错了！求求你别丢下颜颜。” 凄厉的尖叫声引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中偷瞄她们。 看到司机怀疑审视的目光，余清梅紧紧抱住幼小的乔予颜，轻声哄道：“颜颜没错，姨妈怎么舍得扔下乖囡囡。” 车上有外人，余清梅不敢明说，只能含糊其辞：“乖囡囡，你去林国住一年，就一年，好不好，等姨妈把事情解决好就去接你。” “真的吗？姨妈别骗我。”乔予颜的情绪稍稍平复，带着哭腔轻声说。 “姨妈不骗囡囡，明年姨妈和姐姐一起去接你。” 一直没缓过神的江云溪，听到妈妈这番话，赶紧回头看向乔予颜，“姐姐肯定会去接颜颜的。” 乔予颜相信姨妈和姐姐的承诺，安心坐上了前往林国的飞机。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6年。 24 解脱 飞往林国的航班起飞后，余清梅就立即联系乔父的合作伙伴，对方在电话里满口答应，会好好照顾乔予颜一年。 没想到，乔予颜刚下飞机，就被他转手卖给了蛇头。 那个所谓的合作伙伴一直觊觎乔予颜手中的公司股份，之前乔予颜被余清梅带在身边，他无法下手，现在乔予颜送上门来，他便与蛇头协商，将乔予颜卖去金古洲的部落，只等她十八岁成年，再逼她签署股权转让协议。 当时的乔予颜当时身上还带着刀伤，本以为下了飞机就能被送往医院救治，可迎接她的却是像货物一样辗转押送。 一路的旅途奔波劳累，伤口得不到处理，再加上担惊受怕，她支撑不住，刚抵达金古州就病倒了。 乔予颜以为自己会死在金古洲，好在她命不该绝，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林国的一片戈壁荒漠里。 那里就是gsc的秘密训练基地。 是头儿捣毁了那群跨境蛇头的窝点，救出一批没来得及出手的孩子。 其中有父母的孩子送回父母身边，没父母的孩子丢去基地养着。 而乔予颜那时候昏迷不醒，因高烧加刺激过度，醒来后缺失了一段记忆，便被留在了基地。 直到五年前，她的记忆慢慢恢复，同时通过了gsc猎金手测试，才再次踏上夏国的土地。 她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江一祖并没有死，12岁时她的力气并不足以砍断江一祖的骨头和肌肉。 他当时只是失血过多休克。 后来江一祖伤愈，不知道姨妈和他谈了什么，这件事最终以家庭暴力草草结案，双方都免去牢狱之灾，姨妈也得摆脱这段婚姻。 余清梅仅用半年时间就解决了江一祖和签证的问题，只可惜，她们半年后站在林国土地上时，乔予颜已经失去踪迹。 她们找到那位合作伙伴，那人却矢口否认见过乔予颜。 母女俩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四处寻找，整整三个月，身无分文，只能靠乞讨勉强维持生计，最后因为签证到期，被遣返回国。 此后每一年，余清梅拼命打工赚钱，等签证一下来，就第一时间飞往林国寻找乔予颜。 可茫茫人海，每一次寻找都是失望而归，多年劳累与精神折磨，让余清梅的身体不堪重负，医院甚至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乔予颜开着车，一心二用，稳稳将车驶入辰理大家属区停车场。 她和江云溪一起下车，从后备箱中拿出资料书，走到家属区院中，就看到正在跟着教授们学国画的余清梅。 余清梅身着素色衣衫，头发花白，阳光透过斑驳树叶，洒在她身上，宁静祥和。 乔予颜嘴角上扬，那些苦难都已经过去，姨妈身体痊愈，她也平安归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孩子们回来了。”同在一旁作画的老教授余光瞥见江云溪和乔予颜，脸上绽出和蔼笑容，侧头轻声提醒余清梅。 “阿姨我先回去了。”余清梅搁下画笔，起身与老教授们一一打招呼。 老教授们含笑点头。 余清梅领着两个女孩上楼。 江云溪和乔予颜走进客厅，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余清梅不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江云溪垂首，带着些忐忑，讷讷开口：“妈，我现在天天在家，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做，就想着……能不能继续读博。” “这是好事呀。”余清梅欣喜拍手，这些年她每日与老教授们相处，受他们的熏陶，愈发觉得读书一件意义深远的事。 不过欣喜之余，她还是有些顾虑，“读书肯定不轻松，小霍那边能同意吗？” 江云溪下意识地就要摇头，乔予颜拦住她，信口胡诌道：“姨妈，您就放心吧，姐夫要是有个这么优秀的博士老婆，带出去别提多有面子！不过，这可是姐姐特意为姐夫准备的惊喜，您可得帮忙保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花样多。”余清梅嗔怪道，“行，我就不搅和你的好事。” “谢谢姨妈！”乔予颜声音清脆，抢在江云溪前面道谢。 “就你胡闹，”余清梅捏捏乔予颜的脸，目光扫过桌上的书时，脑中念头一闪，“对了，囡囡，你要不要继续念书？” “对啊，”江云溪也记起之前在医院师兄的提议，跟着附和，“颜颜，要不跟姐姐一块儿回来读书？” 乔予颜疑惑：“念什么书？” 江云溪解释：“姐姐也不是只看重文凭，只是觉得要是有条件，多学点知识总归没坏处。” 乔予颜顿时哭笑不得。 她有些头痛，该怎么跟姨妈和姐姐解释，她并不是个文盲，虽然她没有文凭，但该学的不该学的东西她都学了。 “姨妈，姐姐，”乔予颜斟酌着用词，“我养母虽然没送我去学校，但给我请了很多老师，就算以后遇到什么难处，我也有法子养活自己，肯定饿不死的。” 她回来那年调查了余清梅母女的近况，得知她们倾家荡产都在寻找她。 那时余清梅命悬一线，她怕她们自责，便胡编她失踪的那几年，被一个好心富婆收养了。 余清梅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是怕你以后吃亏。” “放心吧姨妈，不会的。”乔予颜笑着回道。 三人一起将桌上那摞杂乱无章的书籍仔细分类，码放整齐。 “你们在家里看书，我下去跟教授们学画了。”余清梅不想留在家里打扰她们，开门下楼。 江云溪返回书桌，拿起久违的医学基础书籍开始学习。 乔予颜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其实她对学习并不抵触，但她是个实用主义者，所学的东西都是为了任务服务，现在再让她去学那些基础课程，纯粹是浪费时间。 她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干瘦苍老的男人，正是江一祖和爸爸的合作伙伴。 她回来后才知道，姨妈离婚后，江一祖依旧经常来骚扰姨妈和姐姐。 那时18岁的乔予颜已经不像12岁时那般无力。 既然他还这么惹人厌厌恶，那就让他离得远远的吧。 乔予颜回国当晚，就把江一祖和爸爸的合作伙伴一起送到了乌国，卖给了当地矿主。 gsc的新晋猎人有事相求，矿主爽快地收下这俩一看就干不了重活的男人。 现在他们每日需要挖200kg原矿，而且一天只有半个黑面包，酒更是想都别想。 看着他们的最新照片，乔予颜勾起嘴角。 有时候死亡才是解脱，你们俩还是好好活着吧。 关掉相册，乔予颜正想玩游戏打发时间，林诗悦的消息弹了出来。 “雇主找到了。” 乔予颜眼神锐利，立刻打开四人小组群，发了条消息。 “今晚0点集合。” 消息刚发出，不到一秒，其他三人整齐回复：“收到。” 25 潜行 22点30分。 乔予颜跳下霍家阳台，朝林诗悦发送的地点走去。 刚走出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破旧三轮小电车停在路边，与小区的豪华大门格格不入。 “老大！”车里的金毛看见她，探出头朝她挥手。 “上哪弄的三蹦子？”乔予颜长腿一跨，坐在三轮车后座上。 等她坐稳，安辰启动三轮车，三轮车就像一台拖拉机“突突突”作响，打破夜晚的宁静，路上晚归的行人们忍不住侧目。 他们俩都是脸皮厚的人，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三轮车“突突突”载着他们渐行渐远。 等到路上行人稀少，安辰才大声解释：“之前的面包车没有牌照，被电子眼给拍了。” 他这辆刚组装的三轮车也没有牌照，不过体积小，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塞进去，就是这声音大了点，不过他们不在夏国久留，这种次抛型交通工具，能用就行。 乔予颜应了一声，安辰带着她“突突”了40多分钟，钻进一个城中村。 里面密密麻麻搭着窝棚，狭窄的街巷如迷宫般蜿蜒曲折，宽处不过两三米，窄的地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小巷内的路面坑洼不平，三轮车一路颠簸，最后停在一家小旅馆门前，小旅馆招牌上的灯带已经损坏，只剩下一个“官”字在黑暗中闪烁。 乔予颜跳下三轮车，跟着安辰穿过堆满杂物的一楼门面，顺着墙边狭小黑暗的楼梯往上爬，木质楼梯老旧腐坏，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难为你们这年代还能找到这么复古的旅馆。”乔予颜啧啧称奇。 “嘿嘿，”安辰小声说，“这也是没办法嘛。” 雇主所在的辰星公园别墅区是辰星市最知名的高档小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小区内配套设施完备，周边没有任何建筑物，所有土地全部用于绿化，十分霸道。 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稳定的地方，让林诗悦能够安心破解别墅的监控，而这一片只有这个距离别墅区最近的城中村符合要求。 走上三楼，安辰打开正中间的一间房门，“四周的房间都被我们包下来了。” 乔予颜点头，走进房间。 小旅馆的客房很小，只有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奥瑞躺在上面，双腿伸直伸出床沿一大截。 房间另一侧，林诗悦面对满墙显示器，手指飞速敲打键盘，屏幕上的数据和画面不断切换。 “老大。”看到乔予颜进来，奥瑞坐起身，床板不堪重负，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老大，”林诗悦也抽空回头招呼一声，“别墅区的监控已经被控制，随时可以过去。” 别墅区的安保再严密也远不如顾氏集团，她配合小智障，没费多大力气就控制住小区的监控系统。 “好。”乔予颜走到用砖头支撑的缺腿床头柜前，拿起上面的手枪，熟练摆弄了几下，转头问安辰：“威力怎么样？” 安辰嘿嘿一笑：“死不了人。” 乔予颜点头，“行，奥瑞在这里保护诗悦，你跟我进去。” 乔予颜和安辰换好作战服，站在公园别墅区近5米高的围墙下，整个别墅区的围墙都是由质地坚硬花岗岩围绕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造价不菲。 他们猫着腰，身影融入夜色中，耐心等着巡逻保安走远，二人同时助跑，在围墙上借力一点，轻松翻过围墙，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声响。 他们稳稳落在小区内的草地上，听从耳机里林诗悦指挥，避开巡逻保安，来到一栋别墅外。 这栋别墅为三层结构，正面是一扇宽阔大门，门前左右各有一盏古铜色壁灯，暖黄色的柔和灯光照亮了门前区域。 别墅周围绿树成荫，花草繁盛，庭院中央有一座喷泉，白色大理石雕塑上清澈水流潺潺而下。 别墅外站着几名身材魁梧的保镖，乔予颜和安辰对视一眼，安辰轻轻点头，两人隐藏在树影中，缓缓向别墅靠近。 保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几声闷哼声过后，全部晕倒在地，乔予颜和安辰从阴影中走出来。 别墅大门上是一把复杂的机械锁，安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插入锁孔，只听“咔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乔予颜跟在安辰身后走进别墅，大厅上方悬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佣人们都已经休息，雇主带了两个保镖在地下酒窖，”林诗悦连接上别墅内的监控，向他们实时汇报，“其他地方没有保镖。” 听到消息，他们立刻往酒窖入口走去，脚下厚厚的地毯吞噬了他们的脚步声。 不多时，来到一个拐角处，酒窖门口站着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他们身着黑色西装，肌肉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 乔予颜观察周围环境，酒窖门前几乎没有可以遮挡身形的地方，硬闯很有可能惊动里面的人。 她眉头紧皱，下意识抬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 片刻后，她转头用眼神示意安辰，安辰心领神会，站在原地。 乔予颜如壁虎般吸附在墙壁上，向天花板攀爬。 两个保镖站在门口，对头顶的动静毫无察觉。 忽然，一阵风声从他们头顶响起，他们猛地抬起头，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到他们身上。 两人来不及呼叫，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等乔予颜解决完这两人，安辰才从拐角处现身，快步走到她身边。 他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窃听器，贴在门上，酒窖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麦中。 “顾老二，你就不能再去求求情？你侄子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一个带着几分不满的声音率先响起。 “求个屁，”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鄙夷，“你好意思说呢，你那个弟弟眼皮子怎么那么浅，有钱什么女人找不到，非要性骚扰女员工？花点钱去外面找些你情我愿的不行吗？” 耳麦里林诗悦适时提醒：“顾老二是顾氏集团顾家排行第二的顾廷正，这座别墅就在顾廷正名下。他们说的弟弟是王宏志妻子的远房表弟，梁峰。” 王宏志，荣盛集团董事长的长子，亦是他们这次讨债的雇主。 乔予颜轻轻应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安辰，安辰会意，趴在门板上，双手熟练地摆弄着工具，不一会儿，酒窖门锁悄然打开。 二人用力，沉重的木门被他们推开一条缝隙，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酒窖内，酒架上陈列着一瓶瓶昂贵的葡萄酒，为了确保这些美酒的绝佳品质，酒窖内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壁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暖光。 两个男人侧坐在吧台前，其中一位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嘟囔着：“哎呀，谁知道他是这么个德行，喜欢搞强迫那一套，这下可好，我老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都快烦死我了。” 从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判断，这人就是王宏志，那么另一位便是顾廷正。 顾廷正身穿深色衬衫，袖口挽起，端着红酒杯，轻轻晃动里面殷红液体，哼声道：“什么办法？我告诉你，顾氏的大门他是别想进了。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好跟你老婆交代，就把他塞到荣盛去。” 王宏志伸手搭在顾廷正肩上，腆着脸笑道：“你也知道，公司我暂时还做不了主，而且我爸一向看不上他。” 顾廷正轻嗤：“老爷子看不上他那是不是很正常。” 见顾廷正动气，王宏志心里一掂量，那毕竟只是个远房表弟，老婆无非是觉得丢了面子罢了，犯不着为了他真把顾廷正得罪死，便很识趣地不再求情。 他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件事：“对了，你说我们赖掉尾款这事真的没事吗？这可千万不能让老爷子知道，否则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也是偶然间从父亲那里听到，原来这个世界的隐秘角落里藏着一个神秘的暗网，据说只要有钱，就能在上面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暗网的入网资格是他从父亲那里偷的，可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 顾廷正一脸不屑：“能有什么事？这可是夏国，暗网的人进得了顾氏又怎样，他们要是敢在这里乱来，就跟前几批人一样，直接遣返，从哪来的回哪去。” “你说得是，”王宏志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这里可不是林国。”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举起酒杯。 就在酒杯相撞的刹那，旁边冷不丁冒出第三支红酒杯，跟他们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 26 讨债 二人瞳孔紧缩，猛地转头看向那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酒杯。 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女人端着酒杯站在那里。 女人头上戴着黑色战术面罩，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见这两个男人盯着自己，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举起酒杯，声音轻柔地问：“喝一杯？” 王宏志和顾廷正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王宏志慌张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原本守在门口的保镖，此刻趴在地上生死未卜，门口还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同样全身裹在黑色衣物里，面容隐匿在黑暗中。 “别紧张，金主大人，”乔予颜放下手中的酒杯，从腰后拿出一把手枪，在手中把玩着，“我们只是来要钱的。” 王宏志看着她手中泛着金属光泽的枪，嘴唇哆嗦：“要什么钱？你要多少钱，一百万够不够？” “一百万？”乔予颜哈哈一笑，用枪抵着王宏志的额头，“你打发叫花子呢？” 话音未落，她毫无征兆地侧身，一脚踹飞在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廷正。 顾廷正毫无防备，狼狈倒地，疼得闷哼出声。 守在门口的安辰慢悠悠走进来，手中抛着一个机械装置，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你……你们……”看到别墅的报警装置被拆，保镖也被轻易制服，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这才真正慌了神。 王宏志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吭一声。 “100万还不够？你们别得寸进尺！”顾廷正毕竟见过些世面，此刻虽然恐惧，仍咬牙挤出这句话。 “当然不够，当时你们的报价可是200万，刀。”乔予颜俯下身用枪管拍了拍他的脸，轻笑着提醒他。 听到这个价格，王宏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乔予颜，惊叫道：“你……你是……” “哦，瞧我这记性，”乔予颜像是刚反应过来，轻拍额头，语气里满是歉意，“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你们指定的gsc首席猎金手，fable。” “不可能！”顾廷正不禁脱口惊叫，“fable怎么是个女人！” 为弄到那份文件，他们之前花费重金，雇了好几拨人都铩羽而归。后来费尽心思多方打听，得知gsc的首席猎金手手段非凡，才指定他出马，没想到，这威名赫赫的人物居然是个女人。 乔予颜右手猛地一挥，枪托狠狠砸在顾廷正头上，他的头顶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俯下身，眼神冰冷，阴恻恻地说：“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顾廷正抬手捂住头，温热黏腻的鲜血沾满了手掌，他眼中怒火燃烧，眼眶通红，“这是在夏国，你胆大包天，还敢杀人不成？” “嗯？谁说我不敢？”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顾廷正眉心，乔予颜手指轻轻一动，打开保险栓，笑盈盈地说，“你想一枪爆头还是一箭穿心？我都可以成全你。” 顾廷正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口，嘴唇颤抖却仍逞强道：“我不信你这是真枪，夏国边境管控那么严，不可能让你带枪入境。” 乔予颜最厌烦跟人耍嘴皮子，直接开枪，子弹贴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 顾廷正只觉耳朵一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前胸那块血肉模糊的耳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我还以为多大的胆子呢。”乔予颜轻啧，手腕抖动，手枪在指尖旋转了一圈，转头看向面无人色的王志宏，“现在就剩你了，你说，这尾款你结不结？” “结，结，马上结。”王宏志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在屏幕上慌乱地点着。 下一秒，枪托狠狠砸在他头上，王宏志眼前发黑，金星直冒，差点昏死过去。 乔予颜走到他身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从他手中拿过手机，上面正是报警电话。 “敢跟我耍花招？”她轻轻一笑，抬起作战靴，踩在王宏志头上的伤口处，来回碾了几下。 王宏志疼得浑身抽搐，不停地哀嚎求饶。 “你是真的厌倦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啊，”乔予颜拿开脚，蹲下身子，抓起王宏志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那我成全你吧。” 王宏志嘴唇紧抿，一声不吭，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她。 身后突然传来风声，她却头也不回，只是轻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有队友。” 话落，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安辰走了过来，手里拖着不省人事的顾廷正。 刚才顾廷正试图偷袭乔予颜，被安辰直接打晕。 “好了，金主大人。”乔予颜声音温柔，若非她手中还攥着王宏志的头发，任谁都会以为她是个极好说话的主儿。 “刚听你们聊天，似乎对我们暗网规矩不太清楚，我来给二位解释解释。我们gsc向来不爱搞出人命，毕竟善后太麻烦。所以，只要尾款按时结清，大家相安无事，要是敢赖账，就拿同等价值的物品抵债，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给钱就是，”王宏志头上伤口血流不止，顺着脸颊往下淌，温热的血液让他心慌意乱，求生欲驱使他赶紧开口，“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去筹钱。”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乔予颜手一松，放开他的头，他的脑袋磕在桌腿上。 再次举起枪，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她眼神冰冷，嘴上依旧轻声细语，“天亮前，如果gsc没有见到这笔钱，我会去找你家王老爷子讨账。” “我马上去筹钱！”一听fable会去找自家老爷子，王宏志吓得魂飞魄散。 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他偷用暗网资格，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被暗网的人找上门来，他绝对会被老爷子扫地出门，到那时，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乔予颜见他识趣，这才收起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打电话。 此刻已是凌晨2点，绝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 那些平日与王宏志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被他吵醒，接起电话时个个满腹牢骚，但王宏志哪还顾得上这些，只能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哀求。 等他好不容易凑到80万，再一抬头，却发现屋内除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顾廷正，再无其他人。 那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猎金手，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室狼藉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王宏志颓丧地坐在地上，心中懊悔，自己为什么要省这200万刀，换算过来不过是1800万夏国币，他们又不是拿不出来，何必为了这点小钱去得罪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煞星。 呆坐了片刻，他才强打起精神，手脚并用爬起来，走到顾廷正身旁，摇醒他。 顾廷正缓缓睁开眼，捂着被敲击过的后脑勺坐起身，左右张望，“那些人走了？” “走了，”王宏志已经没有之前的嚣张，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凑到了80万，你再想想办法，不然让他闹到老爷子那里，你猜顾知旭会不会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顾廷正一听这话，脸色又青又白，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我现在就去凑。” 27 除名 乔予颜和安辰脱掉战术面罩，趁着夜色掩护，回到城中村。 凌晨3点的城中村，大多数人都还在熟睡中，他们小心地踩在旅馆木楼梯上，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音。 走进房间，林诗悦和奥瑞正在把显示器装进箱子里。 看到乔予颜进来，林诗悦抬头，“全部恢复正常。” 乔予颜点头，随手将别在腰后玩具枪扔给安辰。 这把枪杀伤力不强，所以她刚才特意瞄准顾廷正的耳垂，若是换做其他的部位，顶多造成擦伤。 安辰收起枪，跑过去帮奥瑞整理剩下的东西。 乔予颜则盘腿坐在地上休息。 不多时，队友们将所有物品收拾妥当，房间也恢复到了最初状态，看不出他们存在的痕迹。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加密信息，她点开信息：“尾款已到账。” 乔予颜哂笑，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非得折腾这么一下。 再打开不记名账户，她看着新入账的60万刀，满意地收起手机。 gsc猎金手任务提成并不固定，但她身为首席猎金手，一直都享受最高比例。 例如这次团队任务，她能拿到总额的20%，其他三人分配30%，剩余50%则用于基地日常运营。 乔予颜收起手机，起身换回自己的衣服，“我先回去了，有事及时联系我。” 出了杂乱狭窄的城中村，走在宽阔整洁的人行道上，她打开脑中刚更新的文档，一心二用，边走边看。 今天的内容全都是霍凌琛对姐姐换着花样的强制爱，同样的套路反复上演，她严重怀疑作者在水文。 一目十行扫过那些毫无意义的文字，便关掉文档。 从剧情中透露的只言片语来推测，接下来的几年，她都得跟在姐姐身边搅风搅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总部。 想到总部，她拿出手机，编辑信息：“取消荣盛集团入网资格。” 位于林国的总部现在正是下午1点，综合部负责人迅速回复：“收到。” 乔予颜微微一笑，得罪了gsc还想全身而退？等着被扒层皮吧。 她继续慢悠悠往霍家走，反正综合部会跟暗网协调，不需要她再费心。 … 辰星市王家老宅。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进庭院，车尚未停稳，一位男子抱着公文包神色慌张地跳下车，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车边等候的佣人赶紧扶住他，“李先生小心。” 男子稳住身形，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疾声催促：“快，快去请王董，我有急事要见王董。” 男人是荣盛集团董事长王城茂的特别助理李祥，佣人不敢耽搁，连忙应了一声“李先生稍等”，便匆匆往宅子里跑去。 李祥站在原地，等呼吸平复，才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在书房中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走进书房，老者大约六十来岁，身材不高，但大腹便便，流露出一股富态。 他披着深褐色外套，走到书桌后坐下，开口问：“是什么事这么着急，连个电话都不打，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了？” 李祥站起身将书房门关紧，走到老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董事长，刚才暗网发来消息，咱们的账户在gsc完成委托之后，拒绝支付尾款，现在已经被列入黑名单，荣盛集团名下的任何人都无法再登入暗网。” “什么？”王城茂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拖欠尾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祥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双手递给王城茂，“董事长，从目前调查到的ip地址以及任务内容来看，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大公子做的。” 王城茂接过那张调查报告，当他看到上面详细记录的任务内容时，脸颊不自觉抽搐。 前几天那些拥有暗网准入资格的老家伙们还在私下讨论，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破坏规则，利用暗网窃取商业机密。 这人若是被查出来，以顾知旭的狠辣手段，肯定会扒掉他一层皮。 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王城茂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先不说之前为了获得暗网的入网资格，荣盛搭进去了多少人脉关系，耗费了多少财力和物力，现在全都化为乌有。 更要命的是，一旦被顾知旭察觉到自己家的孽障在这事横插了一脚，简直不敢想象顾氏会怎么收拾荣盛。 而且这种违反规则的行为，不但不会有人伸出援手，反而会借机落井下石，届时荣盛集团必将陷入绝境。 王城茂强忍心中怒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去，马上把那个孽障给我叫回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董事长。”李祥立刻走出书房，拨打电话。 王城茂独自坐在书桌后面，眉头紧锁，权衡着利弊，最终他只能放下自己的老脸，厚着脸皮去求了几个老伙计，拜托他们帮忙给gsc递话。 挂断电话，他僵坐在椅子上，心中五味杂陈。 李祥走进来，看到王城茂阴沉的表情，小心翼翼靠近，轻声说：“王董，大公子的手机无人接听。” 王城茂怒气上涌，抓起桌上的手机砸向了旁边的书柜，“哗啦”一声巨响，书柜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手机屏幕彻底碎裂。 “打不通就去找！去他那些狐朋狗友经常出没的地方找！” 李祥连忙唯唯诺诺应下，快步离开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王城茂独自面对满室狼藉。 外面的佣人听到书房里的动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远远站在一旁，谁也不敢贸然进来。 王城茂的胸膛剧烈起伏，这该死的孽障！ 要是他老老实实结算尾款，以暗网的规矩，绝对不会透露雇主信息。哪怕偷了顾氏的资料，也不用担心顾氏查到他们头上。 可如今他们被暗网除名，不再是暗网用户，这就意味着荣盛的资料可以被随意买卖。 刚才他又花费了一大笔钱财才找gsc买断荣盛的消息，简直是无妄之灾。 都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 公园别墅区。 顾廷正和王宏志已经处理好伤口，头上裹着纱布，换了身干净衣服，面色阴沉坐在二楼书房中。 他们对面站着一排身材魁梧的保镖，此刻都垂着头。 这次是他们重大失职，这么多人守在门口，居然全军覆没，被人潜入别墅，打伤了雇主。 “一群废物！”王宏志抓起手机，砸在领头的保镖身上，手机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保镖们不敢吭声，默默承受雇主的怒火。 顾廷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王宏志发泄完怒气，挥挥手示意保镖们出去。 保镖失职的事情，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去处理，他们此刻需要处理更重要的事。 顾廷正站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巨大书柜前。 书柜里有一个保险柜，他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印着顾氏集团logo的文件袋。 取出里面的文件，扔到王宏志面前，“你上次说找到了可以做这个项目的人，是谁？” “新启科技有限公司，霍凌琛。” 28 忌惮 “新启？”顾廷正疑惑，“这是哪冒出来的小公司？” 辰星市每年新成立的公司如过江之鲫，一般的小公司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王宏志解释：“新启可不算小公司，这几年势头很猛，专注于高新科技领域，前不久刚上市，眼下要业务拓展，正瞄向生物科技行业。” 顾廷正不置可否，他没听说过的公司就是不够分量，“新启的霍凌琛能力怎样？” “这人能力不错，创业才五六年，公司就已经上市了。”王宏志嘿嘿一笑，“而且他有野心，背后又没什么势力和资源，比较好掌控。” “行，那你去安排。” 顾廷正一直不服气顾知旭掌权，下半年顾氏即将进军生物科技产业，这是顾知旭策划的重要布局。 一旦成功，顾知旭在集团的地位将更加稳固，他可不希望侄子太顺遂。 王宏志刚收好文件准备离开，书房门被敲响。 管家走进来，“先生，王家那边有人在找王先生。” “我家？”王宏志疑惑，他在家中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父亲也不怎么管他，“谁会找我？” 管家想了想：“好像是王董事身边的李特助。” 王宏志皱眉，李特助不会无故找他，恐怕是父亲有事。 顾廷正也皱起眉头，看了眼时间，才早上5点。 他们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才一夜未睡，王老爷子怎么会这么早找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王宏志有些慌神：“顾老二，你说……” 顾廷正抬手打断他：“别自己吓自己，先回去看看，也许是其他事。” gsc的事才过去三个小时，王老爷子不太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王宏志觉得有理，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可别先把自己吓破了胆。 他把花了300万刀才得来的资料递给顾廷正：“你先收着，等我下次来拿。” … “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王家老宅的管家看到王宏志的车回来，连忙上前拉开车门，见到他头上的纱布，不禁惊呼，“您的头怎么了？” 管家是位面目慈祥的老人，他为王家效力多年，与王家老爷子年纪相仿，几乎是看着王宏志长大的。 “没事，磕了一下，过两天就好。”王宏志下车，随口问道，“我爸找我干什么？” 管家神色一凛，小声提醒：“早上天还没亮刘特助就火急火燎地来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爷大发雷霆，然后就派人去找您了。” 王宏志一听，脚步顿住，不太愿意上楼，管家催促：“少爷，别磨蹭了，老爷找了您两个多小时，已经很生气了。” 王宏志一咬牙，心道毕竟是他亲爹，还能杀了他不成。便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大步朝书房走去。 可一进书房，看到满地碎玻璃和父亲阴沉的脸，气势立马泄了下去，“爸，你叫我……” “孽障！跪下！”王城茂怒喝，打断他的话。 王宏志吓得一抖，膝盖发软正要往下跪，看到满地玻璃渣，小声说：“爸，有话好好说，这玻璃跪完腿还要不要了？” “你还想要腿？”王城茂看着他头上纱布，知道这肯定是gsc下的手，拿起戒尺狠抽过去，“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省得你祸害王家三代家业！” “爸，爸，”王宏志不停躲闪，“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王城茂停下手中动作，问道：“暗网的账号你什么时候偷的？” 王宏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装傻充愣反问：“什么暗网？” “你这混账东西！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王城茂暴跳如雷，“区区200万刀都要赖账，你是不是想害死王家？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爸，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宏志眼神闪躲，但仍梗着脖子不肯承认。 王城茂见他死不承认，抬腿踹在他腹部，他的身体向后倒，重重摔在满地玻璃渣上。 此时正值夏季，王宏志身上单薄衣衫无法抵挡尖锐的玻璃碎片，玻璃划破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划出几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王宏志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整晚都在挨打受辱，他憋屈至极，双眼通红地从玻璃渣上爬起来，瞪着王城茂：“您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想借机弄死我？” “你还有脸冲我吼？”王城茂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暗网是个什么地方？那上面又是些什么人？那上面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上一个敢拖欠尾款的人已经被灭了满门！” 王宏志被父亲的话震住，气势弱了些，但还是嘴硬：“少吓唬我，夏国又不是那些法外之地。” “你知道个屁！”王城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手指颤抖，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蠢货，40多岁了还这么天真，天真得近乎愚蠢。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你还不简单？这次算你运气好，赖的是gsc，只要交违约金就能了结，要是换成dk，我们王家上下现在恐怕全都得为你陪葬！” 王宏志却不以为然，那些人不就是想要钱吗？把钱结了不就没事了。他现在不就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 王城茂见王宏志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就知道跟他说不通，但现在再继续纠缠暗网账号的事已经没有意义。 他强压怒火，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对顾氏下手？你知不知道，动用暗网窃取机密是大忌？” 事已至此，王宏志没有继续否认。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伤口渗出的鲜血洇红了昂贵的真皮面料，他漫不经心地说：“只要您不说，顾氏怎么可能会怀疑到我头上？” 王城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顾氏不会查？你以为顾知旭是那么好糊弄的？” 王宏志撇嘴，轻哼一声，“不就是个私生子家里出来的野种，有什么好忌惮的。” 29 诱饵 王城茂目光沉沉盯着王宏志：“这话，是不是又是顾家老二跟你说的？” 王宏志耷拉着脑袋。 知子莫若父，王城茂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又问：“偷顾氏资料，然后赖账这馊主意，是不是也是顾老二出的？” 王宏志依旧闷着头，一声不吭。 “说话！”王城茂终于忍不住怒吼。 “是又怎么样？”王宏志猛地抬起头，涨红着脸顶嘴，“顾氏现在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我们荣盛也是有头有脸的，难道还怕他不成？” “真是一窝子蠢货！”王城茂看他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气得脸色铁青，“你天天跟顾老二那个蠢货混在一起，越混越没脑子。你看不起顾知旭，你玩得过他吗？顾家三兄弟捆在一起都玩不过那个小子，你算老几？” 不管顾知旭身世如何，他都是顾老爷子亲口承认的亲孙子。 顾老爷子临终前，越过自己精心培养的三个儿子，将顾氏交到了这个刚认回去不久的孙子手里，足以证明这个年轻人比他那三个叔叔更有能力。 事实也证明，顾知旭掌权后，顾氏的发展蒸蒸日上，产业不断增值。 顾知旭这个年轻人有能力有脑子，而且行事果断，手段狠辣，那些与他打过交道的老东西都对他赞赏有加。 反观荣盛，内部矛盾重重，经营状况每况愈下，市场份额不断被竞争对手蚕食，拿什么去跟顾氏抗衡？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本就是荣盛理亏，就算顾氏铁了心要对荣盛下手，其他人也只会袖手旁观，不落井下石都算荣盛好运。 但王宏志根本想不到这些，听到父亲诋毁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一个野种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这么看重那个野种，是不是也想把你的那几个私生子接回来，让他们继承家业？” “畜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王城茂拿起桌上的戒尺，狠狠抽了下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荣盛！” “荣盛还有一半是我妈的，”王宏志不闪不避挨了这一棍，他盯着王城茂一字一顿地说，“想让我滚出去给那些野种让位，没门！” 说完，他大步离开书房。 王城茂瞪着孽子远去的背影，嘴唇颤抖，双拳攥紧，指关节泛白。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来，长叹一声，无力地跌坐在染血的沙发上。 王宏志怒气匆匆往外走，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地上留下一串刺目的血滴。 管家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又不敢伸手去拉，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宏志身上的伤口不断渗血，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才跟着去处理伤口。 王宏志让管家取来新手机，刚一开机，手机便疯狂震动，几条银行信息通知他名下所有银行卡都已被冻结。 他气得咬紧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哼笑一声，这么瞻前顾后，难怪荣盛越混越差。老头子惧怕顾知旭，他王宏志可不怕。 他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脸上的怒容消失，扬起下巴，傲慢地说：“喂，小霍啊，上次我跟你说的生物科技的项目，我们出来谈谈吧。” … 辰星大学附属医院停车场，一辆迈巴赫停在角落里。 “顾总，那份生物科技的资料，我们追踪显示到了公园别墅区。”顾氏集团ceo特别助理杨文坐在驾驶位上，侧身对后座上的顾知旭轻声汇报，“通过定位可以确定，那里是顾二爷的产业。” 顾知旭身着一件廉价polo衫，与这辆迈巴赫形成了强烈反差。 “嗯，”顾知旭淡淡应了一声，“顾老二没有暗网资格，能查到那个雇佣fable的人吗？” 暗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从暗网那边直接买到雇主的信息。 所以查人这事只能由他们自己来。 杨文遗憾摇头，“定位到二爷那里就失效了，资料最终流向不明。” 顾知旭双眼微阖，揉了揉抽痛的眉心。 这些时日外公生病住院，他每日都在病房内陪护。尽管有专业的护工和保姆帮忙照顾，但外公是他唯一的亲人，只有亲自守在外公身边，他才放心。 幸好fable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得以借口腿伤在家休养，否则这些时日真是会分身乏术。 他沉吟片刻，“顾廷正自己名下并没有公司，你密切关注所有与科技相关的公司，一旦有生物科技相关项目立项，立刻向我汇报。 杨文心领神会地点头，他将手中的文件收好，脸上属于特助沉稳的表情褪去，关切地问：“沈爷爷身体怎么样？” 顾知旭靠在椅背上，紧绷的身体放松，语气也轻松了许多：“这几天恢复得还算不错，昨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也说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那真太好了，”杨文笑容真切，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打听到那位乔小姐幼时父母双亡，被余女士抚养到12岁后，又被一位林国的女富豪收养。那位女士虽然没有送乔小姐去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但却给了她许多财产，从物质上来说，乔小姐这辈子应该是不愁吃穿，生活无忧的。” 顾知旭之前特地招呼过，要尊重乔予颜的隐私，不要过度调查，所以他们只是派人在辰理大家属区稍微打听了一些基础信息。 听到乔予颜和自己一样父母双亡，顾知旭忽然想起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女人。 她气质清新纯净，澄澈的眼眸里是未经世俗的纯真，楚楚可怜的姿态令人心生怜惜。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瘦小柔弱的女人，竟然可以持续不断做了整整五分钟心肺复苏，难怪那天早上遇见她时，她的手臂一直微微颤抖。 不过，既然她不缺钱，这谢礼可就得多费些心思了。 顾知旭想了想，又对杨文说道：“乔小姐的谢礼你也帮我留意下，看看现在的年轻女孩有些什么喜好，注意独特新颖，价格不能过高。” 不是他舍不得钱，而是谢礼既要有诚意又要符合“沈希元”身份，他现在还不想对外公暴露自己掌管顾氏集团的事。 “知道了，”杨文点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顾女士托我转告您，本月26日，她将在远航号上举办一场拍卖会，希望您能够亲临现场。” 杨文提到的顾女士，是顾家老爷子唯一的小女儿，顾知旭回归顾家后，只有这位姑姑对他关怀照顾，再加上姑姑的丈夫与他有旧情，因此顾知旭跟他们格外亲厚。 对于这些撑场面的小事，顾知旭从不会轻易推脱，更不会让姑姑失了颜面。 顾知旭在心中计算着日子，今天是20日，外公预计27日上午就可以出院，他抿了抿唇，“你去安排一下，尽快申请好往返的航线，确保拍卖会一结束，我们就能立刻返程。” 拍卖会通常都是晚上举行，只要第二天早上能够及时赶回医院，耽误一晚上时间不算什么。 杨文刚要开口应下，车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沈希元的手机，杨文立即噤声。 顾知旭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刘姨。” 开口的声音温润清朗，与顾知旭低沉威严的声音截然不同。 “小沈啊，跟你说一声，沈教授已经用过早餐了，衣服也都换好了。我这就先回去把衣服洗了，然后再去准备午餐。” “好，刘姨，辛苦了。你先去忙，我马上就上去。”顾知旭语气温和而有礼。 他挂断电话，又向杨文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调整成沈希元应有的神态，趁着无人注意，下车离去。 30 绑架 乔予颜一直认为，只要内心足够强大，便不会轻易被他人的言语击垮。 若想重塑江云溪的人格，首要任务是强化她的内心，而这第一步，就是帮助江云溪重新找回自信。 江云溪在医学领域的天赋极为突出，就连原著作者都这般描述她：“如果不是为了霍凌琛，假以时日，她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 乔予颜看到这段描述时，在心里呸了一声，狗作者，你既然知道，还要浪费姐姐的天赋。 不过，乔予颜转念一想，在有霍凌琛存在的故事主线上，江云溪只能是一名合格的全职太太，但在原著未曾涉及的空白地方，江云溪就可以自由发展。 所以这个计划必须瞒着霍凌琛，不仅仅是因为霍凌琛的掌控欲，更重要的是要瞒住世界意志。 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这个计划是行得通的，江云溪在瞒着众人的情况下进行学习，并没有受到任何力量阻拦。 如此，她便可以从细微处着手改变，相信当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必将引发质的飞跃。 乔予颜陪着江云溪偷偷摸摸看了几天书，她仔细观察江云溪的的神色，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医学领域，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让江云溪找回了自信。 短短几天，她的眉目眉头舒展了不少，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江云溪这细微的变化，乔予颜乐见其成，而她的枕边人霍凌琛同样察觉到了。 霍凌琛最近全身心扑在与荣盛集团大公子合作生物科技的项目上，对江云溪的关注相较于以往少了许多。 早上临出门时，不经意瞥见神采飞扬的江云溪，他心中不悦，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这些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正为他打领带的江云溪，手上动作僵住，她眨了眨眼睛，面露不解，反问道：“怎么了？” 霍凌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气有些生硬，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没什么，就觉得你好像很高兴。” 江云溪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因为颜颜回来了呀，好久没见到颜颜了，心里高兴。” 说完她看了一眼乔予颜，乔予颜回给她一个笑容。 霍凌琛顺着江云溪的视线看向乔予颜，她脸上明明是明媚纯真的笑容，可不知为何，霍凌琛心中无端涌起一股恶寒，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他很快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这个让他感觉怪异的女人。 乔予颜将霍凌琛的反应尽收眼底，似笑非笑地睨了霍凌琛一眼。 “嘀——” 铃声响起，乔予颜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备注名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忍不住暗暗皱眉。 是头儿。 在基地外，头儿基本不会主动给他们打电话，除非有紧急任务。 她接起电话，捏着嗓子甜甜喊了一声：“早上好，贝伦妈咪。” gsc首领在外界的身份是一位名叫贝伦·米勒的女富豪，她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些孩子们都亲昵地叫她“贝伦妈咪”。 乔予颜回国后，在提及自己消失的那六年经历时，便称自己当时也幸运地被贝伦收养。 那边的贝伦听到她的称呼，立即明白她现在不方便谈事，只是说了一句：“紧急任务。” 乔予颜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江云溪夫妻，“姐姐，姐夫，我去接个电话。” 霍凌琛仿若未闻，江云溪点点头，“快去吧。” 乔予颜得到回应，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锁好门，她才问道：“头儿，什么任务？” “萨里小王子被dk绑架了，萨里国王找到我们，希望我们派人去救小王子。” 贝伦言简意赅，但乔予颜更加疑惑，“萨里小王子好像年初才出生吧？才八个月大的婴儿，既不能跑又不能跳，而且身边还有那么多保镖和军队严密保护，怎么会被绑架？” 贝伦向来不会与手下讨论闲事，乔予颜也没指望贝伦能回答她，转而问道：“你们查到小王子的下落了吗？” “在公海的一个无人岛上，之前我派人想要潜过去，还没靠近岛边，就被dk警告，如果我们继续靠近，他们会直接撕票。” 公海，不属于任何国家领土，是海上的三不管地带，在那里，法律约束力极为薄弱，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情况复杂多变。 乔予颜戴上耳机，打开总部发送过来的地图，从地图上的标识来看，那座海岛四周空旷，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水，看不到任何可供船只停靠的陆地或其他遮蔽物。 她看着地图，心里嘀咕，难不成这次真要她游过去执行任务？ 手指下意识地轻点着手机屏幕，片刻后，她问道：“最近这片海域有没有其他船只经过？” 贝伦很快回答：“前几天有两艘环球游轮经过，不过它们都与海岛有一段距离，dk那边并未做出反应。” 乔予颜继续追问：“最近还会有游轮经过这片公海吗？” 贝伦并没有立刻回答，不过大型游轮起航之前都要提前进行航线报备，查询这些信息对gsc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过了片刻，她身边有人轻声汇报：“两天后，夏国时间24日上午九点，有一艘游轮从夏国出发前往芫国，于27日凌晨经过这片海域，不过……这艘游轮是顾氏旗下的远航号。” 那人顿了顿，小声补充：“就是ceo被fable打断腿的那个顾氏。” 31 任务 乔予颜有些无语：“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我什么时候把顾知旭的腿给打断了？” “没有吗？”那人声音困惑，“可是暗网上都传得沸沸扬扬，说fable不仅顺利完成了窃取顾氏情报的任务，还把顾知旭的腿……” “行了，”贝伦打断他们的闲聊，“说正事。” 乔予颜轻咳一声，正经地问：“顾家这次的游轮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艘普通的旅游观光游轮，没什么特别的……嗯？”对方回答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耳机中只剩敲打键盘的声音。 乔予颜也不着急，安静地等着，没有出声催促。 片刻后，贝伦接过刚才的话继续说道：“26日晚，游轮上会举办一场拍卖会，发起人是顾知旭的姑姑。据可靠消息，顾知旭本人当晚也会出席。” 这么巧？乔予颜摸摸下巴，“这艘游轮顾知旭可以做主吗？” 之前跟乔予颜聊八卦的信息部主管插话道：“fable，你可别小看了顾知旭，他对顾氏旗下所有产业都有绝对的掌控力，这艘游轮自然也不例外。” 乔予颜不置可否，能掌控就好。 虽然不知道顾知旭为什么要放出消息说自己的腿被打断了，但fable可不是这么好利用的。 一番思索后，她心中有了初步计划，“帮我们小队安排个身份，混上游轮。” 话音刚落，耳机中顿时鸦雀无声。 贝伦清了清嗓子说：“很遗憾，这次你只能独自行动。” 乔予颜一头雾水：“嗯？” 后勤部主管小声接话：“是这样的，fable，我们目前能够避开dk最新型雷达探测的特殊服装，只有一套。” 乔予颜面无表情：“对方有多少人？” 对面的人明显心虚，声音又弱了几分：“这次dk那边出动了两个小队，加起来一共10个人。” 乔予颜微微一笑：“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单挑对方10个人？” “不止……” “还不止？”乔予颜提高音量。 “小王子是被萨里王室侍卫长劫走的，而且侍卫长身边还带着三个，哦不，应该是四个人。”耳机那头，总部的声音越来越小。 乔予颜冷笑：“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吧？我一个人，什么装备都没法带，只能靠自己游到那岛上去，然后要面对十五个武装分子？我嫌命长吗？” “其实……就14个有实际武力威胁的。”对方试图辩解。 “14个和15个差别很大吗？” 后勤部讪笑：“嘿嘿，fable你放心，我们后勤部一定会全力以赴配合你！” “还有我们信息部……” “哼，远程支援？等你们赶来，估计够给我收尸。”乔予颜不为所动。 总部的人轮番上阵，好言相劝了许久，乔予颜坚决不松口。 就在众人软磨硬泡时，贝伦直截了当地说：“这次萨里国王给出的佣金为1亿刀，如果你能独自完成这个任务，可以抽成30%。” 乔予颜一听，心中迅速换算，一亿的30%…… 她的眼睛亮了，腰杆也挺直几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3000万刀？” 贝伦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反问：“接不接？” 乔予颜眉头紧蹙，下意识咬着指头，这次任务确实危险，可报酬实在太诱人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要是做成这一单，她的退休计划又可以提前几年了。 权衡再三，她下定决心：“接了！” 总部那边听到她答应，气氛立刻轻松起来，嘻嘻哈哈闹着：“嗐，我们怎么把这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就是就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贝伦哼笑一声，刚打算结束通讯，乔予颜赶紧喊道：“把任务详细信息发给我！” “放心！”信息部主管心领神会，扬声应道。 通讯挂断，乔予颜坐在原地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上弹出提示，一个加密文件发送了过来。 她打开文件，里面是信息部整理的这次绑架案的详细始末。 萨里是现代社会是为数不多的君主专制国家。在萨里，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其意志便是国家的法律。 萨里国土面积虽然不大，但它是一个能源大国，丰富的能源让这个国家的民众个个腰缠万贯，生活富足。 同时，萨里也是现代社会中极少数依旧实行一夫多妻制的国家。 神奇的是，这位有权有势的萨里国王，对自己的妻子一往情深。尽管他们结婚十余年都未能自然孕育孩子，但国王始终没有再娶其他女子。 直至今年1月，通过试管婴儿技术，才迎来了他们的孩子。 而这次绑架案的主使者，是萨里皇室的侍卫长。 侍卫长与小王子的乳母有了私情，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平民，侍卫长迎娶小王子乳母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侍卫长的妻子是萨里国王的亲妹妹，在萨里，即便一夫多妻合法，皇室公主的尊严和地位也不容侵犯。 公主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当即下令处死乳母。 侍卫长为了保护自己的情人，抛弃自己的家人和孩子，还策反自己手下的3个兄弟，几人合谋绑架了小王子后仓皇出逃。 现在他们向国王索要2亿刀赎金。 还放出狠话，如果国王不按时支付赎金，他们就会带着小王子同归于尽。 此外，他们警告萨里国王和国际刑警，一旦发现有人靠近，就会立刻将小王子喂鱼。 而堂堂萨里国王被人这样威胁，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宁愿拿钱聘请高手救出孩子，也不愿意便宜了绑匪。 更何况，这次参与绑架的还有臭名昭著的dk组织，他们一贯不讲信用，极有可能拿到钱之后撕票，国王绝不敢冒这个险。 乔予颜看着文件上标注的时间。 绑匪们23日逃至海岛，只给了萨里国王五天时间，也就是说，必须在28日之前将小王子营救出来。 再看岛上武装人员信息，难怪说只有14个武装力量，被信息部省略的那人就是乳母。 不过她也不敢小看了这乳母，敢跟公主的丈夫偷情，再跟着情夫绑架小王子，恐怕不是简单的角色。 重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信息后，乔予颜关上文件。 几乎在同一瞬间，文件自动销毁。 正着手下一步的准备工作时，一条后勤部的加密信息送达：“25日，弗洛拉会在金力国接应你，协助你登船。” 这次乔予颜要独自面对两支dk小队，那些绑匪必定在岛上配备了重型武器。她绝对不能空手前去，否则几乎没有胜算。 夏国这边对于枪支弹药的管控极为严格，gsc的武器运送不进来，她就只能从远航号途径的国家登船。 想到这里，乔予颜又点开手机中的卫星地图，开始仔细查看那座海岛的地形。 她一直都习惯在任务开始之前做好准备，哪怕不能前往任务地点进行实地勘察，也要将任务地点的地形图研究透彻，提前制定多个预案，以确保在任何突发情况下都能应对。 就在她跟后勤部讨论第三个行动方案时，江云溪敲响房门：“颜颜，该吃午饭了。” 乔予颜闻声，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快到12点了。 她给后勤部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对方稍后再议。 乔予颜走到楼下，只有江云溪一人坐在餐桌边，桌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都是乔予颜平日里最爱吃的。 这些天的午饭，都只有她们两姐妹。 乔予颜在江云溪对面坐下，刚拿起筷子，江云溪忽然问：“颜颜，你想去翡翠岛玩吗？” “姐姐要去翡翠岛吗？”乔予颜随口问道。 “嗯，我本来打算和凌琛一起去度假，”江云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满是遗憾，“可他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就让我带你去玩，让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乔予颜皱眉，以霍凌琛的病态程度，他绝对不可能轻易放手让姐姐独自出门远行，她暗自思忖着，半开玩笑地打趣道：“姐夫舍得你一个人去呀？他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你带在身边呢。” 江云溪的脸颊瞬间通红，她轻轻拍了一下乔予颜的手背，嗔怪道：“你这丫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再说了，本来我最近也很忙，不去也没什么，是你姐夫特地让人安排妥当了，还反复叮嘱我们一定要去好好玩玩。” 乔予颜听着江云溪的解释，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浓重了。 霍凌琛亲自安排这次行程，他究竟在谋划什么？有什么目的？ 乔予颜下意识地看向脑海中的原著文档，此刻文档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她压下心中不安，不动声色继续问：“那我们具体哪天去呀？” 江云溪回答：“凌琛给我们定的27日出发，30日回来。” 乔予颜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今天是8月24日，她明天就要去金立国，在那里上顾氏的远航号。 根据她之前做行动方案时看到地图信息，海岛与翡翠岛之间直线飞行大约只需要2个小时左右，她应该能够准时赶到翡翠岛和姐姐相聚。 想到这里，乔予颜抬起头，“姐姐，姨妈也好久没出去玩了吧，你和姨妈先过去。我明天正好有点事情需要出国处理一下，不过你放心，27号那天我肯定能准时赶到翡翠岛和你们会合。” 听到乔予颜不能和自己一起出发，江云溪有些失望，轻声问：“颜颜，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忙吗？要不，我再跟你姐夫说说，看看能不能把我们的行程往后推一推，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了。” 乔予颜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姐姐。是养母找我有点私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并不麻烦，很快就好。” 霍凌琛特地安排好的行程，怎么可能轻易更改。 横竖这次任务只有一次机会，不管成功失败，她都能赶到翡翠岛，她倒要看霍凌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云溪见乔予颜这么说，才重新展露笑容，“好呀，那我和妈妈就在翡翠岛等你。” 32 登船 金立国，东南亚板块上的一个海滨小国，它坐落于赤道线上，常年都被炽热的阳光眷顾。 乔予颜乘坐的飞机乘着夕阳，降落在金立国首都机场。 她两手空空走出舱门，夹杂着海洋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接机大厅，一个上身穿着比基尼，下身搭配热裤，脚上夹着一双泡沫人字拖的女人正热情地对着她招手。 女人拥有健康的蜜色皮肤，五官深邃艳丽，身材火辣，浑身充满活力。 乔予颜快步走过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弗洛拉，好久不见。” “宝贝，好久不见！”弗洛拉的声音爽朗热情。 她比乔予颜高出一个头，俯身在乔予颜脸上落下一个亲吻，揽住乔予颜的肩膀往外走，“走，去我家好好玩玩。” 机场外，高大的椰子树在海风中摇曳，宽大的叶片沙沙作响，一辆炫酷的哈雷正停在树下。 弗洛拉长腿一跨，坐在驾驶座上，她拍了拍身后的座椅，“来吧宝贝，好久没带你兜风了，我们先去海边转转。” 乔予颜接过头盔戴好，跨上她的爱车。 哈雷一声轰鸣，载着她们向着海边飞驰而去。 弗洛拉曾经是乔予颜的前辈。 乔予颜从训练营出来后，一直是弗洛拉带着她执行任务。 直到弗洛拉35岁时，弗洛拉的身体机能开始下滑，她才从猎金手的一线位置退了下来，转而从事后勤工作。 弗洛拉现在常驻金立国，工作相对之前轻松了许多，主要负责安排像乔予颜这样来金立国执行任务的猎金手，其余时间，她都可以尽情享受生活。 弗洛拉带着乔予颜来到海边，她们脱下鞋子，赤着脚踩在金黄色的沙滩上。 天空一片蔚蓝，海风带着大海独有的气息，吹拂着她们的发丝。 弗洛拉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前，端来两个插着吸管的新鲜椰子，“不喝酒的小朋友，来喝点椰子汁吧。” “谢谢。”乔予颜接过椰子，清甜的椰子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的声音。 弗洛拉半躺在沙滩上，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扬起下巴朝远处的港口示意，“明天下午5点，顾氏的远航号就会停泊在那里，按照计划，它只会停留三个小时。” 乔予颜轻声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 乔予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我们去看看。” 哈雷的引擎再度轰鸣，载着她们攀爬上远离海边的一座小山。 抵达山顶，这里修建着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房，从外表看，它与金立国随处可见的普通楼房并无二致。 乔予颜跟着弗洛拉走进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 弗洛拉走到墙边按了几下，小智障的机械音凭空响起：“下午好，flora，fable。” “下午好，”弗洛拉微笑回应，“帮我打开暗室。” “已获得权限，正在为您打开暗室。”同一时间，她们脚下的地面裂开，出现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地下楼梯入口。 弗洛拉率先跳下楼梯，乔予颜紧跟其后，二人沿着楼梯往下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扇金属门前。 弗洛拉输入密码，识别系统启动，一道光线自上而下扫描着她的身体。 几秒钟后，金属门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厢式电梯。 她们走进电梯，电梯内空间不大，四壁同样是金属材质，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启动，缓缓下降。 电梯门再次打开，她们面前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排排武器，小到手枪子弹，大到单兵火箭筒，种类繁多，一应俱全。 这里，便是gsc位于金立国的军火库。 “这些是为你准备的。”弗洛拉走到房间正中央的桌子旁，指着上面摆放的东西，为乔予颜详细介绍。 桌上摆着一套多功能作战服，这套作战服具备防弹和防雷达探测功能，同时还可用于潜水，并且搭载了先进的制氧设备，乔予颜即便在水下也能自由呼吸。 一个黑色的密封婴儿箱。箱子里面配备了完善的氧气系统，能够确保箱内的氧气充足；同时，它具备防震、防弹、防爆的功能，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小王子的安全。 考虑到乔予颜有可能需要潜游上岛，gsc还特意在婴儿箱底部安装了一个小型推进器。 除此之外，就是一把水下无音手枪和一个3发装半自动榴弹发射器。 “武器确实不多，”弗洛拉注意到乔予颜紧皱的眉头，解释道，“但这些装备的总重量已达33磅，小王子体重19磅，等你接到小王子，达到你的负重极限，再重就会影响你的行动了。” 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她们才挑选了榴弹这种高杀伤力范围型武器，力求在有限的负重下，为乔予颜提供最有效的火力支持。 乔予颜也明白其中道理，虽然无奈，还是点头，“行，就这样吧。” 毕竟这次行动的首要任务是救人，而不是与dk火拼，她只能想办法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火力冲突。 金立国时间，8月26日，18：00 远航号停在港口，海水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 乔予颜端着一杯特调果奶，站在甲板边，倚靠着栏杆，海风轻轻从她身上拂过。 乔予颜今天的伪装，活脱脱一副小太妹模样，蜜色的皮肤搭配着一张长满雀斑的小圆脸。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宽大t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下身搭配一条阔腿破洞牛仔裤，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纯金配饰。 一个富有的叛逆期少女，这样的打扮在金立国随处可见。 她站在甲板上，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游轮上形形色色的人，分析着人群的构成。 确定没有可疑人员后，她将喝空了的杯子放到穿梭在人群中的侍应生托盘上，一只手随意地拖着行李箱，吊儿郎当地朝着舱房走去。 她的舱房号为1422，是位于14楼的一个套房。 走进房间，比起地面上那些套间来说，确实不算奢华，但在这艘游轮上，却也算得上不错。 乔予颜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行李箱，再次仔细检查里面的武器。 看着只有12发子弹的手枪和3发榴弹的发射器，她敲了敲耳朵上的一排耳夹小声咕哝：“你们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借dk的手除掉我？” “少放屁。”耳麦里贝伦呵斥道，“我花那么多钱把你培养出来，就为了给dk送战绩？” 培养一个顶级猎金手，绝非易事。 他们在训练营里严苛的体能训练，还只是基础。为了能够接取不同国家的任务，他们需要学习多种国家的语言。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他们必须比普通人更深入地了解高新科技，枪械、医疗、生化等等，这些都是他们的基础课程。 每一个顶级猎金手，都倾注了无数人的心血与金钱。 “亲爱的贝伦妈咪，我错了，请原谅我。”乔予颜双手在胸前合十，也不管耳麦那边的贝伦能不能看见。 耳麦中其他人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窃笑。 这次行动关乎着一个价值1亿的大单子，整个gsc手头空闲的人员此刻都在远程待命。 贝伦被她气笑了，“少贫嘴，远航号离海岛最近的距离也有10海里，这么远的距离，你有什么打算？” 乔予颜没有回答，反而漫不经心地问：“顾知旭什么时候到？” “根据他的直升机航线来看，预计今晚十点，他会抵达远航号。”信息部部长插话。 “很好，你们关注一下，晚上我去跟他谈个合作。” “什么合作？”贝伦不解，顾氏目前还没有与gsc合作过，她脑中念头一转，“荣盛？” “嗯哼。”乔予颜鼻子里发出轻快的哼声。 贝伦明白了乔予颜的想法，虽然她心里并不太看好这次合作，还是说：“可以试试。” “ok，顾知旭到了再通知我。” “呜——” 汽笛声响起，远航号启动，巨大的船身渐渐驶离港口，船身周围的海水被搅起层层白色浪花。 乔予颜走出房间来到阳台上，她背靠着栏杆，仰头往上看。 上面一层就是远航号的顶层，整个游轮最好的套房就在上面，不出意外的话，顾知旭的房间也就在这一层。 她的目光在船身游走，寻找可能的落脚点，推演着晚上的行动计划。 夜幕降临，金黄的太阳落入海岸线尽头，留下一抹绚丽的晚霞。 远航号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行驶，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它也渐渐被黑暗所笼罩。 … 夏国时间，8月26日，21：40，公海上也已经进入深夜，漆黑的天空中，繁星闪烁。 一架直升机停在远航号顶层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顾知旭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下来。 他对等候在一旁的游轮负责人说：“你去告诉姑姑，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好的，顾总。”负责人微微欠身，快步离开。 特助杨文将顾知旭推到套间的更衣室门前，顾知旭微微抬头，轻声说：“杨文，你在外面等我。” 杨文转身离开房间，带上了房门。 顾知旭遥控轮椅进入更衣室，刚要起身开灯，忽然从面前柜门的影子里，看见他身后的柜子中坐着一个人。 一个拿着枪的女人。 33 合作 “顾总，又见面了。”黑暗中，女人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fable？”顾知旭神色不变。 乔予颜缓缓走到轮椅后，看着顾知旭的腿，嘴角笑容意味深长：“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本事，能把顾总的腿给打断了。” “权宜之计，请见谅。” “可我觉得自己亏了呢。”乔予颜话语中带着笑意，语气中并没有多少不满。 “为表歉意，我愿意补偿fable小姐，”顾知旭说，“不知您觉得如何？” “补偿的事以后再说，”乔予颜摆手，“这次我来找顾总，是想谈个合作，不知顾总有没有兴趣？” “说来听听，”顾知旭慢条斯理解开外套上的扣子，“不过，麻烦fable小姐先把枪从我头上拿开。” “抱歉，职业习惯，”乔予颜收起枪，继续说，“我送顾总一个消息，顾总今晚凌晨四点的航线往西偏南30度偏移8海里，您看如何？” 顾知旭原本欲站起身的动作顿住，略作思索后问道：“要去救萨里国小王子？” “顾总消息果然灵通。”乔予颜没有否认。 顾知旭避重就轻道：“这事并不是秘密。” 他瞬间明白fable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所有人都知道fable打断了他一条腿，以为他对fable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只有他们俩才知道其中猫腻。 乔予颜问：“那顾总可愿帮我这个忙？” 偏移8海里并不算什么大事，但顾知旭没有一口答应，反问道：“fable有什么消息送给我？” 乔予颜随口念出一个名字：“王宏志。” “荣盛集团董事长的长子？”顾知旭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皱眉。 荣盛集团如今日薄西山，这位王家当家掌权人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在外界名声狼藉，是个不折不扣酒囊饭袋。 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fable拿出来当作交易的筹码？ “嗯。”乔予颜应声，其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跟我三叔合作的人，就是他？”顾知旭忽然想到自己和fable之间唯一的交集，再次问道。 “顾总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呢。”乔予颜笑声狡黠。 “好吧。”顾知旭轻轻一笑，并不意外。 以fable的能力，必然早就发现了档案袋上的手脚。 没等乔予颜开口，他主动说道：“顾氏近期打算购买一座海岛，为了挑选最合适的海岛，凌晨时远航号会靠近几座目标岛屿就近考察。”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事，乔予颜满意点头，“那我再送顾总一个消息，梁峰是王宏志妻子的远房表弟。” 说完这句话，顾知旭身后响起一阵风声，之后再没有声音。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窗外，窗帘在海风中轻轻飘动，盛夏的大海上星光闪烁，整个更衣室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他回过神，微微一笑，按响轮椅下的通讯按钮，“进来。” 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墙边打开灯，灯光驱散了黑暗，整个更衣室清晰明亮，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没过多久，杨文打开房门走进来，“顾总有什么吩咐？” “fable在远航号上。”顾知旭直接说。 杨文一惊，很快又冷静下来，细想fable连顾氏都能来去自如，混上远航号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fable找您是有什么事吗？” “来谈合作的，”顾知旭将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跟三叔合作的人是荣盛的王宏志。” “王宏志？可靠吗？”杨文有些怀疑，“不是说暗网不得轻易出卖雇主信息？” 之前他们只追踪到顾家老二就断了线索，后来试图重金购买雇主信息，可gsc直接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他们的调查一度陷入僵局，没想到峰回路转，突然就有了消息。 可这消息来得太过容易，反倒让他对其真伪心生怀疑。 “如果他们惹怒了gsc呢？”顾知旭轻笑，“虽然不清楚王宏志做了什么，但能和三叔搅在一起的人，没几个聪明的。再说，fable可没有出售消息。” 杨文一点就透，fable分文未取，只是闲聊般说了一个名字，其他信息都是他们推导出来的，并不算fable违约。 他想起顾知旭提到与fable合作，不禁问道：“fable想要您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顾知旭走到客厅中。 客厅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航海图，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航线、岛屿和海洋区域。 他随意指了公海上的几个小岛吩咐：“告诉船长，顾氏近期打算购买一座海岛，让他注意靠近这几座目标海岛，安排人就近考察。” “是，”杨文立刻点头应下，他见顾知旭衣裳褶皱，轻声提醒，“顾总，还有5分钟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姑奶奶在下面等候多时。” 顾知旭点头，“我换好衣服，马上下去。” 与此同时，回到房间的乔予颜正坐在床边询问关于顾知旭的事情：“这顾知旭不是顾家三兄弟的儿子？” 刚才她与顾知旭交谈时，听他称呼顾家老二为“三叔”，那么按照常理推断，顾知旭的父亲应该不是目前被大家公认的顾家老大，且比顾家三兄弟更为年长。 “嗯。”贝伦简单地应了一声，“顾家四兄妹是前任顾董与第二任妻子的子女，顾知旭的父亲是他第一任妻子所生。” “难怪，”乔予颜小声咕哝，好奇地说，“顾知旭和顾家三兄弟水火不容，但对这个姑姑好像还不错。” “没有利益冲突而已，”贝伦耐心告罄，严厉地说，“少八卦，赶紧休息。” 根据当前航行速度计算，距离预定的行动时间已经不足5个小时。 接下来，乔予颜要在大海中潜行至少2海里，再之后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她。 现在她却还有心思八卦顾知旭家的琐事，真是不省心的倒霉孩子。 “好的，贝伦妈咪晚安。”乔予颜躺在床上，一秒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