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 第一卷 第1章 红颜祸水 “那个亡国公主快死了吧?” “熬不过今晚,明日就能找秦将军领赏了。” “二哥,南宁国第一美人,就这么没了,有些可惜啊……” “啧啧,还真是挺可惜的。” “趁还有气,咱哥俩尝一尝滋味?” “她身边还有个侍女啊……” “一起弄了呗!” “嘿嘿……” 明舒在一片混沌里,隐隐听到有人说话,随即身边传来尖锐的叫声: “你们想干什么?滚开!” “对啊,就是‘干’什么,呵呵……” 艰难睁开眼,重影渐渐在明舒眼中清晰起来。 两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正拉扯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什么情况? 明舒这两日都窝在她和师父的算卦小店里,一觉醒来,怎么现代变古代了? 还暴力伤害! 男人狠狠打了那女子几巴掌:“老实点!二哥,这个丫头我先弄,你去弄美人儿公主。” “中!” 满脸淫笑的男人解着裤腰带,双腿岔开跪在明舒两侧:“哟,醒了?小公主别害怕,大哥让你在死前也享受享受做女人的快乐!”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随即男人压在明舒身上,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草! 明舒跟随师父习武多年,下意识地提脚去踢这个恶心的男人。 可身子软绵绵的,加上男人又死沉死沉,她竟然踢不动。 “撕拉——” 胸口一阵凉意,紧接着,湿热又急促的气息扑在雪白的肌肤上。 明舒大怒,伸手扯住男人的命根子,用尽全力捏扯。 男人大叫一声,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山一样的身子压在明舒身上。 明舒喘不上气,憋得脸通红。 另一个男人听闻动静,提着裤子走过来:“二哥,怎么回事?” 明舒心中一紧。 他要是动手,她没有还击之力。 手在床上摸索,只摸到坚硬的床板,还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是男人腰侧的匕首! 那人已经探下身来,浑浊的眼瞪着快要憋死的明舒:“二哥,别把人给压死了。你前两天不是刚睡过女人,怎么这么快……”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明舒身上的男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最靠近明舒时,寒光一闪,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心口。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 “贱人……” 他去拔腰间的匕首,可方才他把衣服解开了,匕首不在身边。 “老子杀了你……” 伸手去掐明舒,下一刻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明舒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风水师对人体器官及穴位的了解,不亚于法医。 这一刀她刺得精准无比。 要不是她身子太过虚弱,匕首会刺得更深,这人不会有时间说遗言。 半晌之后,地上的女子穿好了衣服跑过来:“公主,你醒了……” 明舒愣愣看着面前满是泪的肿脸,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脑中。 她穿进了一本狗血小说里! 女主也叫明舒,曾是南宁国最尊贵的梵音公主。 如今国已灭,皇帝皇后都死了。 一众皇族子弟被押解到东晟国帝京,等待文宣帝发落。 梵音公主虐身虐心的后半生,即将拉开帷幕。 真是一个……天崩开局啊! 明舒来不及震惊,更无暇感慨。 按书中的剧情,是男主——东晟国太子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女主。 太子快来了! 她不能再跟太子产生纠缠! “木樨,”明舒唤侍女,“快去把他脱掉的衣服穿上!” 侍女没有拖后腿,虽然手有点抖,可还是完成了主子的嘱咐。 明舒艰难地撑着床坐起身,看了哆嗦的木樨一眼,决定还是自己动手。 “扶他到床边。” 她将匕首塞进男人手里,然后握着他的手,刺进床上“二哥”的心脏。 伪造了两人互刺而亡的现场。 粗糙是粗糙了些,但时间太紧,也只能如此了。 木樨惊叫了半声,随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去跟长姐他们会合。” 明舒用沾满血的手,按住木樨的肩,目光坚定,“别怕。” 木樨眼中还残留惊恐与迷惘,但她答应过皇后保护好公主,绝不食言。 “奴婢背您。” 明舒知道木樨有异于常人的力气,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她的背。 两人刚离开农家小院,便见太子带着人急匆匆来了。 明舒赶紧示意木樨躲到大树后面,指了指山上:“我们抄近路。” 木樨看了看惨淡的月色,很是担心:“山路没走过,天又黑,奴婢怕迷路。” “我来指路。” 说话间,明舒已借月光打量完四周,掐指算了一把:“先上山,往东走。” 木樨迟疑了下,一咬牙,背着她那从小不分东南西北的公主上了山。 明舒回头,看到小院里燃着几支火把,心头微微一松。 书中,太子救下重伤的梵音公主,心疼不已,不再克制对她的喜欢,将她带在身边。 天真烂漫的梵音公主,为保护亲人,在高宗帝假惺惺地赐婚皇恩里,选择做了太子侧妃。 想到即将到来的赐婚,明舒不禁头大。 跑是跑不掉的。 她一个现代风水师,纯技术人才,搞宫斗也是搞不成的。 毕竟,太子妃秦楠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现在太子还只是暗戳戳喜欢梵音公主呢,秦楠就命那两个猥琐男在饭菜里下药,送她归西。 要是太子陷入爱情漩涡里,秦楠还不得疯? 深秋的夜里,明舒连连打了几个寒战。 * 木樨很靠谱,顺利将落单的明舒送回了营地。 明舒用破布裹着头,像影子似的缩在角落里,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 身子虚弱得不行,吃饭都要木樨喂,可明舒却顾不上这副残破的身子。 明日就是赐婚的日子。 她把狗血小说的情节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得出一个勉强还成的赐婚人选:文宣帝。 保自己的命,保南宁皇室的命,只能选择最粗壮的大腿。 太子能强得过皇帝? 虽说文宣帝只有两年的寿命了,可她是风水师啊,师门是有续命秘法的。 只要她能给皇帝吊命,宫里那些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得顾忌一些,战斗力也就没那么强了。 就这么选吧! 战战兢兢过了一日一夜,明舒随众人入了帝京,被带到一处府邸清洗换衣。 她第一次在镜中看到了梵音公主的脸。 脑中只冒出四个字:红颜祸水。 即便一脸病容,即便破衣烂衫,可那张苍白的面庞,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难怪太子会为了梵音公主,不惜舍弃至高无上的权利。 难怪太子妃秦楠嫉妒得发狂,疯子似地要弄死她。 明舒开始犹豫要不要选文宣帝了。 她一个女人都抵挡不住这张脸的诱惑,皇帝也是男人啊,变成第二个太子怎么办? 后宫女人变成第二、第三个秦楠怎么办? 要不……毁了这张脸? 明舒握着簪子,下不去手啊。 一咬牙,破了风水师不算自己命的规矩,算了一卦。 天雷无妄,下下卦。 象曰: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目下只宜守本分,妄想扒高万不能。 明舒无语:皇帝和太子都不能选,那选谁? “公主,到时辰了,我们该进宫了。” 明舒只得起身,顺手收了算卦的铜钱,不经意却发现铜钱的位置有异样。 这个异样……是出路。 出路在……西南。 * 明舒半张脸藏在木樨的肩头,另半张用浓密的乌发遮挡,和众人一起进了宫。 跪在紫宸殿时,她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影子。 心中默默祈祷:也许经过前天的事,故事发生了变化,文宣帝不赐婚了…… “梵音公主何在?” 一道威严的声音,“咔嚓”捏碎了明舒的幻想。 明舒只能挣扎着起身,低着头慢吞吞地走上前,再俯跪地上:“民女在。” “抬起头来。” 明舒心里骂了一通皇帝这个“事儿爹”,无语抬头。 毫不意外,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 而右前方,太子的目光炽热得把她架在火上烤。 甚至,文宣帝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明舒心情沉重得像上坟。 第一卷 第2章 赐婚 文宣帝清了清嗓音,一副仁君模样:“慧昭皇后乃天下女子楷模,你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朕为你赐一门婚事吧。你想嫁何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舒看到太子激动得身子都战栗了一下。 文宣帝这施恩一般的赐婚,也算一箭双雕: 其一,显摆他的宽厚仁慈,看,朕虽然覆灭了南宁国,可朕敬佩慧昭皇后啊,还替皇后照顾她女儿呢; 其二,给太子的嘉赏,毕竟南宁国是太子打下来的——当然,下旨赐婚那是强迫,让梵音公主自己选,便成了天作之合,区别大着呢! 明舒一边唾弃虚伪的文宣帝,一边也感谢他如此心机。 大殿两边站着文武百官,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紫宸殿坐北朝南。 西南角……站的是末流文官。 明舒假模假样地先表示吃惊发愣,随即磕头谢恩,最后真像选婿一样环顾四周。 目光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后,慢慢落在西南角,多停留了一瞬。 随即,明舒收回目光,又朝文宣帝磕了个头:“皇上给民女赐婚是一番美意,但若民女中意之人不愿意,这美意便成了恶意,故而民女想问一问他的意见,不知皇上允不允?” 文宣帝颔首,似很满意:“果真是慧昭皇后的女儿,心地纯良,朕允了。” 明舒站起身来,跪了老半天,本就虚弱的身子头重脚轻,一个踉跄直直往前冲了两步。 一稳住身形,抬头就看到太子惊喜又期待的目光。 两边的臣子更是一副“走个过场而已,不选太子还能选谁”的表情。 明舒暗暗深吸一口气,毫不犹疑地转过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没有看到太子震惊的眼神。 四周安静极了。 明舒坚定地走向西南角那个惹眼的男子。 男子身形挺拔修长,足足高周围官员大半个头。 气质清冷矜贵,站着便是一道风景。 至于容貌……女人堆里,梵音公主称第一,男人堆里,他便拔头筹。 他是东晟出了名的美男子,更是未来权倾朝野的宰辅,傅直浔。 现在嘛……算算时间刚中探花不久,大抵在翰林院当编修。 卦象说不要攀高枝,七品小官顶多算一棵小树苗。 所以,选他! 明舒在距离傅直浔半丈多远的地方驻足,微笑看着他:“这位大人,你结亲了吗?” 傅直浔幽深清冷的凤眸里,映出一张苍白但镇定的脸。 他在吃惊过后,回了两字:“不曾。” 明舒笑容更浓。 书里的傅宰辅,是坐上吏部尚书之位后才娶妻——至于是谁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只是个十八线配角。 明舒往后退半步,浅浅行了一礼:“妾愿与大人相守,白首不分离,大人可愿意?”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可落在一片死寂的大殿里,却不亚于惊雷阵阵。 傅直浔身边的官员,看看文宣帝和太子,再看看傅直浔和明舒,脸色古怪又惊恐。 活像明舒问的是他似的。 傅直浔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黑眸暗沉如海,清冷之气似凝成了冰霜,透着一股寒意。 明舒依旧面带微笑,直勾勾看着他,背脊挺得笔直。 她相信她的专业,卦象不会错。 她也相信人心,能坐上宰辅之位的人,心思必异于常人,也更懂得取舍——他若拒绝,便是当众驳了皇帝的脸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在明舒脸上的笑开始僵硬时,傅直浔退后半步,拱手施礼,声音清冷平静:“在下愿意。” 明舒笑容绽放:“大人如何称呼?” “傅直浔。” 明舒点了下头,转身走到文宣帝面前跪下:“皇上,民女想嫁傅直浔。” 太子脸色铁青。 文宣帝脸上已经没了虚伪的笑。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好,朕为你和傅大人赐婚。” * 因明舒拂了文宣帝的意,后面皇帝对南宁皇室的发落就显潦草。 没了书中有下人伺候的宅院,直接圈了一处山头,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一离开皇宫,二姐明斐就指着明舒的鼻子骂:“你为什么不嫁给太子?你是要害死我们不成!” 长姐明安喝止:“阿斐,不许胡说!” 明斐气得眼圈都红了:“谁都看得出,皇帝赐婚就是让小妹嫁给太子,她看不懂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明舒面色一沉,正要开口说“嫁太子就能救我们的命,那你去嫁”。 明安一个巴掌打在了明斐脸上。 不仅把明舒、明斐,连小弟明澈、小妹明窈也给吓蒙了。 明安绷着脸:“南宁是亡国了,但我们还没沦落到要牺牲小妹,去求苟活的地步!” 又对明舒说,“今日你做得很好,没有丢母后的脸。” 褪下手腕上最后一只金手镯,塞进明舒手里,“以后长姐顾不了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明舒只觉得手镯沉甸甸的,下意识地想塞回明安手里。 明安却说:“这也是你唯一的嫁妆了,拿着。” 明斐哭着说:“你把唯一的镯子给了她,那我呢?我以后也要嫁人的啊!从前母后偏心,如今你也偏心,就因为她长得最好看,你们就都偏心!” 明安一把扯着她疾步上了马车。 六岁的明澈看着明舒,强忍不哭:“三姐姐,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我送你出嫁。” 三岁的明窈抱着明舒的大腿,哭唧唧地:“窈窈舍不得三姐姐。” 明舒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书中的梵音公主以命护家人。 她蹲下身子,认真对明澈说:“好,你送三姐姐出嫁。” 又摸摸明窈的头:“三姐姐又不远嫁,有空就来看窈窈。” 心里也默默对两个孩子许下承诺:我会代替曾经的梵音公主,好好保护你们。 * 皇帝赐婚,加上梵音公主特殊的身份,三日后,明舒就进了定远侯府。 没有婚礼。 也没有拜堂。 甚至连新郎傅直浔都没有出面。 带明舒和木樨入侯府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自称姓“赵”。 “少夫人您初来帝京,许是不知定远侯府的情况。” “侯府共有三房,大房住正中的五进院落,二房住左边,少爷是三房,住右边。” “老爷和夫人都已过世,如今三房就少爷一人,平日里由老奴伺候。” 明舒一听傅直浔上无父母,倒挺满意的。 以前师父喜欢看“老娘舅”,那些婆媳矛盾、家长里短的,看得她血压能直线飙升。 “侯府没有分家,不过少爷跟二房和三房不大往来,只每隔五日会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明舒瞬间心情就晴转阴了。 还有个老太太啊…… 听赵伯的意思,傅直浔都要请安的老人家,她作为新妇,自然也得去。 老太太总比太子妃好,至少老人家战斗力上不去。 明舒安慰自己。 说话间,已进了最里院。 “少夫人您住这里,少爷住第三进的院落,老奴住最外面,您有事叫老奴。” 交代完这些,老赵就走了。 木樨瞪着空荡荡的院落:“姑爷的意思,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吗?” 明舒推开了正房的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一床,一桌,一柜,两把椅子,再无其他。 “他挺客气了,至少让人把院子和屋子打扫干净了。” 明舒心态很平,指了指木樨身上单薄的包裹,“我也没嫁妆,就不指望傅大人出聘礼了。” 木樨皱了眉:“床上只有一条毯子,您还病着呢,晚上怎么睡?” 明舒迟疑了下,把金镯子交给木樨:“当了,买些褥子和冬衣。” 木樨落下泪来:“这是长公主给您的嫁妆啊……” 第一卷 第3章 主子,她不能留 明舒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等以后有了钱,我再把它赎回来呀。走,瞧瞧其他几间屋子去。” 剩下四间房,比正房还干净。 一间是简单的洗漱间,一间只搭了锅灶,可以做饭,剩下两间只有四面墙。 明舒想起方才赵伯的措辞是“有事找他”,也就是说他不会主动过来。 还得添一些米面肉菜,再买些炭。 也不知道镯子换的钱够不够……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搞钱。 明舒细细琢磨起来。 * 天黑下来,明舒和木樨对付了晚饭,早早睡下了。 半夜,明舒蓦然惊醒。 自从杀了那两个军汉,她每晚都做噩梦。 总觉得有人压得她喘不上气,想要对她不轨。 万籁俱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身边木樨微重的呼吸声。 可出于风水师的敏锐,明舒却察觉到了冰冷空气里的杀机。 她一把按住了枕头边的剪刀——这是她唯一能买得起的防身之物。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木樨,外面传来极轻的声音: “主子……” “我让你杀她了吗?” 明舒的心猛一颤,是傅直浔的声音! “东宫的人盯上侯府了,主子,她不能留!” “白日赐婚,晚上死人,从明日开始我为她守孝一年,你倒是安排得挺明白?” “属下不敢……” “有这闲工夫,滚去盯死东宫的人!” 傅直浔和他的手下走了。 明舒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浑身僵硬。 她还是太年轻,能做权臣的人怎么会简单? 他的属下都觉得她得死,他更清楚她碍了他的路。 他今日不杀她,那下个月、下下个月? 要保命,只有两条路走: 一条,杀了傅直浔; 另一条,攻略傅直浔,让他消除杀意,甚至保护她。 很明显,两条路的难度系数都很高。 但相比之下,第二条似乎稍稍低一点点。 毕竟,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还是有着绝世容颜的女人。 后半夜,明舒把历史上和小说里红颜祸水的故事都想了一遍。 得出结论:投其所好。 那么问题来了,傅直浔缺什么呢? 一大清早,她顶着黑眼圈很认真地问木樨。 木樨也很认真地回:“从侯府的一贫如洗来看,他缺钱。” 明舒干笑:好的,她没钱。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嬷嬷。 明舒看了看她的面相,心里咯噔一声:绝非善类。 “我是老夫人院里的汤嬷嬷,老夫人怕三少夫人不认路,特地让我来带三少夫人过去。” 明舒一愣才反应过来,按古代的规矩,新婚第二日是要给公婆敬茶,认认家中亲眷的。 终归寄人篱下,多少要给主人些面子,明舒只能应下:“有劳汤嬷嬷带路。” 经过傅直浔院落时,明舒不由放慢了些脚步。 官员成亲有十日婚假,天还没亮透,他大概是在屋里的。 可等到她慢悠悠地走出院落,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看来是要她一人面对老太太了。 * 可谁知,明舒连面对的机会都没有。 汤嬷嬷说:“老夫人还睡着,三少夫人且等一等。” 竟是连屋都没让她进,就站在院里等。 天阴沉沉的,没多久就飘起了细细的雪子,冷风一阵接着一阵,明舒一路走来的热气很快散没了。 腿沉甸甸的又酸又痛,手脚冻得冰冷。 嗓子干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汤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板着一张死人脸:“别扰了老夫人休息。” 明舒懂了,今日不是来敬茶认亲眷的,而是来罚站的。 打量四周,正思忖怎么全身而退时,院门口探出两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是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四五岁大,瞧着一模一样的脸,应该是对孪生子。 “她是被祖母罚站吗?” “是啊,谁让她害咱们侯府!” “她是坏女人?” “你没听娘说吗?她是个囚犯,本来要被关起来的,可她死乞白赖地非要嫁给三哥,皇帝心软答应了,我们侯府就倒大霉了!” “我们倒什么大霉啊?” “娘说,三哥是我们侯府的希望,她嫁给三哥,三哥就完蛋了,我们侯府也要嗝屁了……你就知道吃,娘的话你都不听的吗?” “娘每天说那么多话,要听哪一句啊?” “哎呀笨死你算了!” 男孩抓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朝明舒扔过去:“坏女人!” 木樨护着明舒,躲开了石子。 忍了大半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她指着小男孩:“你再扔一颗,我就揍得你爹娘都不认得你!” 明舒扯住她,凉凉道:“别跟这么大还尿床的小孩一般见识。” 男孩大吼:“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 另一个小孩不高兴了:“我不尿床,就你尿床……四哥,她怎么知道你昨晚尿床了?” 男孩张牙舞爪:“她瞎说的啊!” 明舒挑衅一笑:“你不但尿床,你今天还要吃狗屎、被叉起来当风筝!” 男孩气得冲过来用脑袋撞她,木樨急忙拉着明舒闪开,男孩止不住,脚被台阶一绊,扑倒在地。 “哇——”还没哭出声,嘴里就有什么臭臭咸咸的东西掉进去了。 “哇——四哥你吃狗屎。”另一个小孩瞪大了眼睛。 木樨也瞠目结舌,她都没注意角落里有狗屎。 “吵吵闹闹做什么?”汤嬷嬷骂骂咧咧地过来,瞧见两个孩子,眉头一皱。 “四哥,快跑!”小孩用力拉起还没把狗屎抠掉的哥哥,拔腿冲出了院落。 “哇——狗屎……好恶心……” 风中传来男孩后知后觉的哭声。 汤嬷嬷一双三角眼凉飕飕地看着明舒:“三少夫人,只不过让你等一等,你就非得闹得老夫人不得安宁?” 明舒却盯着地上还剩一半的狗屎:“嬷嬷看见老夫人养的狗去哪里了吗?” “下人带去遛了……你别跟我扯这个——” “狗快死了,往西北边去找,来得及的话,还能救下一条命。” “雪团好好的,你竟敢咒它?”汤嬷嬷吊梢眉一拧,整张脸凶巴巴的。 明舒站直身子:“那当我没说,嬷嬷你接着训。” 又装着随口一说,“反正这院里的风水也不好,活物都留不住,草木会死,猫狗会死,至于人……” 汤嬷嬷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明舒笑了笑:“没什么。” 汤嬷嬷拔高声音:“三少夫人,你要记住自己如今的身份,话说出口之前,先想想能不能说!” 气冲冲地走了。 木樨搓着明舒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她什么身份?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说!跟吃了火药桶似的!” 明舒冷笑一声:“兴许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木樨一愣,试探着问:“公主,您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第一卷 第4章 打横抱起她 明舒点头:“真的。你仔细看院子里的花木,矮小又稀疏。可木门上的漆都掉了,石桌石椅也有了年头,说明老夫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按理花木应该很高大茂密才是。” 木樨一点即通:“花木都是新种的!” “对。原来的花木枯死了,便只能换新的。” 木樨不解:“可怎么会都死呢?松、竹这些很好养活。” 明舒压低声音:“这院子里有一股极厉害的阴气,日夜不休地吞噬着周围的阳气。” 木樨一惊,正要细问,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 “雪团,你在哪呢?雪团——”丫鬟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眼都红了。 木樨更吃惊了:“雪团……狗真不见了啊!” 明舒迅速算了一卦,当机立断:“木樨,一起去找狗,不然真死了。” “我们不是要等老夫人醒吗——” “瞧这情形,狗是老夫人的宝贝,要是出事,我怕是得给她侍疾。” 木樨一听,赶紧扶着明舒走出院子。 见那丫鬟还跟无头苍蝇似的,明舒喊了她一声:“快跟上,我知道狗在哪里!” 一路往西北找去。 那个叫云夏的丫鬟六神无主,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奴婢早上带雪团遛弯,遇到年嬷嬷,她拉着奴婢说三少爷夫人的事,奴婢要遛狗呢,本想说两句就走,可嬷嬷一直说。 “后来雪团就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侯府……雪团很乖的,从不乱跑。早知道雪团会不见,打死奴婢也不跟年嬷嬷唠嗑……” 明舒在心里默默:就你这什么话都往外倒的性子,打死你,你也得飘回来跟年嬷嬷唠嗑。 不过,这狗的事确实蹊跷。 卦象显示的是“飞来横祸”。 它会像老夫人院子里的花草一样,慢慢枯死,而不是横死。 三人在侯府西北角的荒地上停下。 在这里,明舒感受到了狗微弱的生气。 “以前这儿是堆放杂物的院子,后来走了水,还闹鬼,渐渐就没人来了,奴婢也从不带雪团来这里的……” 明舒眉头微微一蹙,闹鬼?这儿的阴气还没老夫人院里重呢。 但此时没空探究。 “仔细找找,雪团一定在这里。” 三人分头行动,偌大的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雪团的踪迹。 察觉那股生气快消失了,明舒心一横,问云夏:“你身上有雪团平常用的东西吗?” 云夏摸了摸荷包,掏出一个小布球来。 “烧了。” “啊?”云夏一脸蒙。 “狗快死了,烧!”明舒语气严厉。 云夏又赶紧掏出火折子。 在布球被点燃时,明舒十指翻飞,口中低低念着咒符。 木樨和云夏一脸惊讶,目光渐渐从明舒身上移至布球燃烧后的烟雾上。 原本四散的烟雾,仿佛被无形的手聚拢成一团,笔直飘向东南方。 “跟着烟指的方向找!” 明舒脸色惨白,身子本就虚弱,此刻施展师门法术,简直跟抽她的精魄无异! 云夏还愣着,木樨已经找去了。 烟雾的尽头是一堵倒塌的墙,乱七八糟堆着的砖头里,有个一尺宽的小洞。 木樨心念一动,想起了那堆狗屎。 细细的,小小的。 雪团是只小狗! 她跪在地上,一边扒碎石,一边大喊:“云夏,过来帮忙!” 待两人扒开石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了出来。 “雪团!”云夏惊呼出声。 一支短箭射进了它的身体,雪白的毛被血染红了大半。 木樨小心翼翼抱起小狗,探了探:“还有气呢,快去找兽医!” 云夏接过雪团,拔腿就跑。 木樨一转头,就看见明舒身子晃了晃,重重摔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公主!” 木樨心中一慌,急忙背起陷入昏迷的明舒,想了想,只能去找赵伯。 可到了东院,喊了半天都没人。 木樨不敢把明舒一个人放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能又背着她去找老夫人。 谁知却在院门口被汤嬷嬷拦住了:“让三少夫人给老夫人请安,她竟然跑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公主晕倒了,需要看大夫——” 汤嬷嬷冷笑着打断:“装晕吧?后宅这些手段我瞧得多了,别想糊弄我!来人,把三少夫人押到祠堂,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你——”木樨怒不可遏。 此时,一个背药箱的男子疾步行来,木樨猜他是来给雪团治伤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救人,但此时也顾不上了,大喊:“求求你,先给公主——”看看病。 话音未落,两个壮实的仆妇就架住了她,将她和明舒拖了出去。 那大夫奇怪地扭头,汤嬷嬷却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狗!” 黑沉沉的祠堂,又阴又冷。 木樨抱着明舒,不停搓着她没有热气的身子:“公主,醒醒啊……公主——” 呜咽着,眼泪落了下来。 “木樨……”怀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木樨破涕而笑:“公主,您醒了!” “别哭,我没事,就是没力气了,缓一缓就好……” 明舒没有睁开眼睛,她按着师门秘法调节气息,渐渐陷入虚空状态。 “嗯,我抱着公主。” 主仆两人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木樨心中凄凉,只觉得侯府像座巨大的监牢,她们要么被拖出去斩首,要么困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灰沉的光里走进来。 木樨愣愣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开口。 傅直浔的目光却落在明舒脸上,看到额头干涸的血迹,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带她回去。” 木樨心中悲恸又茫然,低低回了一句:“回哪里去?公主没有家了……” 傅直浔沉默了下,开口:“要是想冻死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 木樨终于回过神,抱着明舒就要起来。 可她跪坐太久腿麻了,不但自己起不来,还把明舒摔在了地上:“公主——” 明舒身子一疼,从虚空之中抽离,不由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间,茫然的眼渐渐睁得浑圆。 她看到傅直浔单膝跪地,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膝下,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傅直浔亦看着她,眼神跟这祠堂一样冷,红唇动了下:“能活?” 似没头没脑的两字,明舒却听懂了,虚弱却坚定:“能。” 傅直浔抱着明舒走出了祠堂。 路上看到丫鬟和仆妇,不是匆匆忙忙,就是慌里慌张。 明舒知道缘由。 心里反复掂量,话最终出了口:“雪团救不活,是吗?” 傅直浔微微一怔。 明舒却直直看着他:“我能找到雪团,也能救活它,你信吗?” 傅直浔剑眉一挑,眼中的清冷散了些,显出几丝饶有趣味来:“要是成了,我信。” 明舒暗自深吸一口气:“好,你找根人参来,我让你信。” 第一卷 第5章 他的试探 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片愁云惨雾。 大夫是经验丰富的兽医,拔出了雪团身上的断箭,包扎止血还给喂了药。 按理说好好养着就行,可雪团却依旧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是要没了。 老夫人一边哭一边骂:“雪团要是出事,我让你们一个个都陪葬!” 首当其冲受罚的,是照顾雪团的云夏。 汤嬷嬷命人狠狠打了一顿。 明舒被傅直浔带到老夫人院落时,恰好瞧见浑身是血的云夏,正哭着求饶命。 汤嬷嬷尤不解恨:“真该拿你的命换了雪团的命!没用的东西!” 这话跟惊雷似的,在明舒脑中炸开,她身子微微一僵。 定了定心神,她跟傅直浔说:“雪团一直由云夏照顾,它最依赖她。让云夏抱着雪团离开老夫人住处,在侯府西南找个院落住下,雪团会好起来的。” 傅直浔:“只要换个住处?” 明舒点头:“是。老夫人住处阴气太重,雪团又受了重伤,魂魄很容易被阴气里的邪气勾走。” 傅直浔盯着她,清冷的眸色多了几分暗沉。 将明舒交给木樨,他唤了一声:“汤嬷嬷。” 飞扬跋扈的汤嬷嬷赔着笑脸:“三少爷。” “把雪团抱出来交给云夏,带去葳蕤轩。” “这贱婢办事不力,怎好再把雪团……” 汤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 明舒看得真切,傅直浔只淡淡扫了汤嬷嬷一眼。 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想听你废话。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跟他做死对头,此人心机深不可测,是比秦楠更可怕的人。 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了明舒脸上:“你说老夫人院子里有阴气?” 明舒收回心思:“嗯,老夫人之前应该有所察觉,院子里草木位置有很明显的风水局痕迹,屋子里定然也有。不过——” 她话音一转,“没有找对阴气的来源,再好的风水局也压不住。” 汤嬷嬷弱弱地开口:“三少爷,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你别听她瞎——”扯。 傅直浔:“主子说话的时候,没有下人开口的份,规矩不懂?” 汤嬷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竟不敢反驳。 傅直浔示意明舒继续往下说。 明舒:“我能找出阴气来源,但得先喝一碗参汤。我没力气。” 傅直浔似笑了一下,极快极轻,明舒以为自己眼花了。 很快,一早上不见人影的赵伯就端了参汤来。 明舒一口干了。 可真难喝…… 也不知是热汤的缘故,还是心理作用,明舒感觉好多了,让木樨扶着自己仔细查看院子。 傅直浔的目光在她额头的血迹上,多停留了一瞬。 屋子里,老夫人正哭得不能自已,瞧见明舒,猛然惊了一下,哭声乍止:“鬼……有鬼!” 明舒也被吓了一跳。 见老夫人惊恐地盯着自己,她不由朝一边的铜镜瞧了一眼。 差点也把自己给吓着了。 煞白的脸,又大又黑的眼,额头红肿还有血迹,加上几缕散下的发,可不跟女鬼似的? “快、快请清虚道长来捉鬼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怕被下人打出去,明舒急忙行礼:“明舒见过老夫人。” “我不认识你,你不要来找我!”老夫人六神无主,高喊,“汤嬷嬷!汤嬷嬷!” 汤嬷嬷跑进来,老夫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不要走开,有鬼啊!” 汤嬷嬷见老夫人惊恐地瞪着明舒,拍拍她的手宽慰:“这是三少奶奶,大白天的,没有鬼。” 老夫人这才冷静下来,嘟囔了一句:“不是说梵音公主是南宁第一美人吗?怎么长得跟鬼似的……” 明舒:“……” 看老夫人弥漫黑气的脸,念及寿元所剩不多,她就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了。 阴气源头也不在屋里。 明舒便转身去了其他几间屋子,都没发现问题。 那么,跟她最初的判断一样:阴气来自院子里。 闭上眼,她的脑中出现了院子的布局,五行八卦套印其间,阴阳界线清晰分明。 随即,无关细节层层剥离,唯剩一道浓重的黑线。 一流的堪舆师,需要能看透阴阳的天赋,而这样的人才,百万人里都出不了一人。 从前,这样的天赋和能力,给予明舒的是鹤立鸡群的骄傲。 如今,这个天赋却成了她在这里活下去的唯一资本。 明舒闭着眼,沿着黑线慢慢往前走。 傅直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眼前还是满脸倒霉样的女子,可她身上的气质却已截然不同。 仿佛穿行于阴阳两界的鬼魅,又似漆黑夜空里耀眼的星辰,既矛盾,又和谐。 而当她睁开双眸时,他的心更是猛然一震。 那双眼……好似能窥破世间的一切,宛若神明俯瞰十方世界、万丈红尘。 明舒没瞧见傅直浔满是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看着花架下的圆井。 井幽深暗沉,一股阴冷的黑气自水底翻涌而上,于瞬间溢出井口,萦绕明舒周身。 那黑气仿佛饕餮,朝明舒张开了巨大的嘴…… 明舒后退两步,骤然收回目光,按着胸口大口喘气,心脏狂跳不止。 木樨急忙上前扶住她,明舒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跌进了她的怀里。 傅直浔盯着她只有眉眼乌黑的白脸:“赵伯,参汤!” 一连灌下两碗浓浓的参汤,明舒的唇才泛起一层极浅的粉色。 “你要找的阴气来源,就在井里?” 明舒“嗯”了一声:“我体力不够,看不清下面。但据我的经验,应该是鬼魂所化的怨灵。它被困在里面,日积月累,阴邪之色外溢,而它为了不魂飞魄散,又不断吸噬四周阳气,这才导致院中草木枯萎,人减寿元……” 傅直浔眉心微微一跳,不由看了眼被汤嬷嬷搀扶着走出来的老夫人。 明舒点了点头,傅直浔顿时就明白了。 “傅天!” 赵伯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青衣男子,傅直浔指了指井:“下去探探!” 赵伯拿来一捆绳子。 傅天把绳子系在腰间,干脆利落地下了井。 老夫人看得一脸茫然:“这么冷的天,他下井做什么?” 明舒忍不住看了看老夫人。 大冷天磋磨她,肯定跟善良无关;可如今说出的话,又一副傻白甜样,这老太太活得可真随心又不费脑。 “水下有脏东西,找一找。祖母,外面冷,你还是进屋哭你的雪团去吧。” “对啊,我的雪团呢?它要是死了,我可没法活了……” 明舒:“……” 懂了,这老太太就是个憨憨,爱憎分明,哄着就成。 傅天很快就上来了:“下面除了一层淤泥,什么都没有。” 傅直浔看向明舒。 明舒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最近五年这院里死过人吗?” 哭了一会又觉得没意思的老夫人,回得斩钉截铁:“当然没有。死过人的院子,我肯定不会住的!” 说完,求认同似的又问汤嬷嬷,“你说是不是?” 汤嬷嬷立即回:“是,老夫人金贵之躯,自然不能住死过人的屋子。” 明舒却注意到汤嬷嬷的眼睛迅速往右上方动了动。 这是说谎的反射动作! 第一卷 第6章 让他见识见识她的能力 明舒略一想,换了个问题:“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 老夫人撇撇嘴:“下人的事,我哪记得……三儿,你是担心祖母院子里有鬼魂作祟吗?不会的,清虚道长摆的风水阵,鬼魂进不来!” 明舒腹诽:刚把她当鬼的也不知道是谁? 傅直浔扫了一眼明舒:“我不担心,担心这里有鬼的是她。” 老夫人怒道:“有你这么做孙媳妇的吗?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告诉你,我院里干干净净的,妖没有,鬼更没有!” 明舒对付这样的老太太可太有经验了。 她也不恼,气定神闲一笑:“老夫人近来晚上都睡不踏实吧?要么做噩梦,要么流鼻血。对了,梦里是不是看到穿一黑一白衣服的两人了?” 老夫人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瞎说!” 明舒继续:“这里的鬼魂已化怨灵,吸噬院里活物的阳气。它早缠上您了!您相不相信,搬不搬出去,都无济于事。” “您不停做噩梦流鼻血,就是阳气越来越弱的征兆,而梦见鬼差,则是魂魄与肉躯松动的迹象。” 老夫人脸白了。 明舒知道她怕了——毕竟,像她这种子孙满堂的老太太,最惜命了,怕死得很! 老夫人指指明舒,嗫嚅着:“三儿,她诅咒我短命……” 不再是方才的颐指气使,倒跟小孩子受委屈告状似的。 傅直浔仍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愁的神情:“那您就让她还您长命百岁。” 明舒:“……”老太太原来的元寿就七十七,长命百岁不了,谢谢。 “这院里住过的人,五年里有去世的吗?” 明舒不跟老太太扯淡了,拉回正题。 老夫人自然不知。 汤嬷嬷不说话,直到傅直浔冷眼扫来,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打发过几个做事不合老夫人心意的下人,有没有死不清楚。可以找大少夫人问一问,府里是她掌事。” 明舒眉头微拧,什么都不知道,撇得可真干净。 傅直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舒:“要不要请大少夫人过来问一问?” 明舒心里没好气,问什么问,老夫人院子里的事,大少夫人能比汤嬷嬷更清楚? 犹如醍醐灌顶,她忽然就明白傅直浔的目的了! 参汤、探井,他毫不犹豫地帮她。 但涉及如何查院子里的事,他就置之度外了。 他在试探她——更准确地说,试探她的能力。 汤嬷嬷说,没用的东西要被舍弃的。 如果她没用,那么她就是一枚弃子,他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明舒陡生一股硬气:那就让你瞧瞧百万人都出不了一个的玄学大师的实力! “不必,带云夏过来便成。” 明舒在石桌边坐下,取出三枚铜钱,卜了一卦。 坎为水,下下卦。 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明月照水中,一场空……这人叫“清”。 沉思片刻后,她闭上眼,回忆刚在水井里瞧见的所有细节。 再睁开时,双眸亮如星子,神情从容坚定。 云夏哭肿着脸,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瑟瑟缩缩地,显然是被打怕了。 明舒问她:“你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多久了?” 云夏讷讷:“奴婢十一岁进的侯府,十三岁来老夫人院里,如今是第六年。” 明舒:“那你认识一个名字里有‘清’,‘清白’的清的丫鬟吗?二十岁上下,头发很浓密,发间……有簪花,也许是芙蓉花,也许是芍药花。” 云夏抬头,一脸吃惊:“你找云清姐姐啊?她早就离开侯府嫁人了呀!” 明舒迅速扫向老夫人和汤嬷嬷。 老夫人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左上方——这是回忆的下意识动作。 而汤嬷嬷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明舒收回目光,问云夏:“你跟云清很熟啊?” 云夏用力点头:“奴婢刚来老夫人院里的时候,是云清姐姐带奴婢。她又耐心又温柔,还教我们认字,奴婢们都很喜欢她。” “有一回,奴婢不小心把她最喜欢的铜镜掉井里去了,她都没责备奴婢……” 明舒眉心狠狠一跳,原来如此。 云夏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她指指花架和井:“以前这里是葡萄架。夏天葡萄熟了,云清姐姐就带着奴婢们摘葡萄,打井水浸瓜果。” “到了晚上,她就在葡萄架下给奴婢们讲故事,她肚子里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云夏的表情慢慢落寞下来,“不过一年后,云清姐姐离开了侯府。奴婢再也没见着她,不知她去了哪里,她也没给奴婢们捎信……” 明舒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知道云清嫁人了?” 云夏脱口而出:“汤嬷嬷说的……” 立刻噤声,不敢多语。 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云清这个丫头我记得,细心又能干,就是不洁身自好……突然提她做什么?” 明舒真的服了老太太,怎么就这么憨? “云清要离开侯府,就必须拿走卖身契。这卖身契是您给她的吗?” “自然!她虽然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可木已成舟,难不成让她去死?看在她勤勤恳恳照顾我这么多年的分上,我就放她走了。” 明舒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看向傅直浔:“我把事情捋一捋,若中间有人跳出来反驳,能不能先让她闭嘴?” 傅直浔言简意赅:“好。” 明舒放心讲了:“五年前,汤嬷嬷告诉老夫人,云清有孕,劝老夫人成全她……” 汤嬷嬷大喊:“你知道个什么……” 明舒挑眉,示意傅直浔,后者又只一个眼神让汤嬷嬷闭了嘴——但汤嬷嬷阴森森地剐了明舒一眼。 明舒当没看见:“老夫人心善,让汤嬷嬷给她卖身契,放她离府。所以,云夏、老夫人都以为云清嫁人去了。” “但这不是事实,云清死了,而她的魂魄就在葡萄架下的井里!”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惊——傅直浔除外。 明舒继续说:“鬼魂化怨灵,一般有两个原因:其一,死前必有极大的怨气;其二,有阴邪之物相助。所以—— “净化此处阴气,也就是让怨灵变回普通的鬼魂,送她入阴间,必须毁掉阴邪之物,找出怨气来源,了结因果。” 老夫人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亏得身边的丫鬟反应快。 她虽然自私任性又不爱动脑子,但不是真的老糊涂。 明舒都说准了,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三儿媳妇,你能把云清的鬼魂送走吗?” 明舒点头:“能。” 老夫人莫名觉得眼前这张鬼一样的白脸,也没那么讨厌了。 明舒先对傅直浔说:“还得再下一次井,把淤泥里的铜镜捞上来。铜镜锁住了云清的魂魄,将她困在镜中。日积月累,鬼魂、怨恨和镜三者合一,才生出这么强大的怨气。” 傅直浔看了眼傅天:“照做。” 明舒的目光落在了汤嬷嬷身上,泛着寒气:“至于化解云清的怨气,那得先问问汤嬷嬷,当初是怎么杀了云清的?” 第一卷 第7章 用她的肉躯,化解怨气 汤嬷嬷大叫:“你别血口喷人!谁杀人了?我没杀人!” 明舒冷着脸:“你不但杀了云清,你还告诉她是老夫人让你动的手,所以这个院子里,老夫人身上沾染的阴气最重。” “至于你为什么要杀云清,因为你嫉妒她!你怕能干又得人心的云清,替代了你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 “也许你一开始并不想要她的命,只想把她打发走,但她惹怒了你,你就动了杀机。” “你自认瞒住了所有人。可你忘了,头七日,鬼魂会回她生前最留恋的地方,你也万万没料到,云夏不小心掉进井里的一面镜子,困住了云清的鬼魂,让她化为怨灵,替自己申冤。” 云夏愤恨地看着汤嬷嬷,眼泪止不住地流。 老夫人一脸呆滞,兴许是在想她最信赖的汤嬷嬷怎么会背叛她? 汤嬷嬷连连冷笑:“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没有杀人,就算报官你也没证据!别想污蔑我!” 明舒面色淡淡:“只要我放出云清的鬼魂,积攒了五年的怨气,会让她吞噬她恨之入骨的仇人。汤嬷嬷,我有没有污蔑你,找到铜镜便知分晓。” 汤嬷嬷瞬间面如死灰。 “找到了!” 傅天举着一个沾满淤泥之物,从井里探出半个身子。 汤嬷嬷冲过去抢那面镜子。 木樨张开双臂拦住她,又恨恨将人推在地上:“抢什么抢?不是没杀人吗?心慌什么?” 明舒:“汤嬷嬷,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说出实情,好化解掉云清的怨气。毕竟,被怨灵吞噬比凌迟痛苦千万倍,你若不信,尽管一试。” 汤嬷嬷愣了半晌,突然跪爬过去,一把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老夫人被吓得尖叫两声:“云清要的是你的命,你别连累我!” 两个丫鬟赶紧死命拉开汤嬷嬷。 汤嬷嬷茫然看了一圈,在绝望里最终看向了明舒:“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迷晕了云清,让她跟我侄子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嫁给他。” “可她太倔了,不但不从,还扬言要告官,宁可下半辈子绞了头发做尼姑,也绝不放过我和我侄子。” “我侄子一怒之下找了群男人,把她给奸污了。那些人没轻没重的……是我侄子来找我,我才知道云清被他们弄死了,我真的没想要云清的命,我只想让她离开侯府啊!” 云夏大哭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不是人啊……” 明舒惨白的脸色泛出些青意,她一字一顿地问:“云清的尸体呢?你们丢哪里了?” 汤嬷嬷嘴唇颤抖:“丢猪圈了……我侄子说,猪能把人吃得只剩头发丝,官差肯定找不着……” 明舒强压着冲上去踹汤嬷嬷的冲动:“碎尸了吗?” “碎、碎了,把头和手脚都切下来了,好让猪吃得快点……” 明舒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大口喘气。 真他娘的……不是人! 傅直浔看向赵伯:“还有参汤吗?” 赵伯摇摇头。 “去熬补气血的汤药。” 汤嬷嬷哭丧着脸:“我什么都说了!你让她别来找我!求求你了!” 明舒咬着牙:“这么深的怨气,只能拿命来清,你,你侄子,还有那些个害过云清的混账东西,一个都跑不掉!” 汤嬷嬷跌坐地上,面如死灰。 明舒从傅天手里接过铜镜,又对傅直浔道:“我需要一块黑布、一叠黄纸、一碗朱砂……” 话音未落,汤嬷嬷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把夺过明舒手里的铜镜,狠狠砸在地上,死命用脚踩:“小娼妇,休想要老娘的命——”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明舒被推得猝不及防。 傅天离最近,可他没有傅直洵的命令,也不知该不该阻止。 “糟糕!” 明舒几乎第一时间扑过去,木樨死命撞开汤嬷嬷。 可还是晚了,那锈迹斑斑的铜镜在汤嬷嬷的脚下,已然出现几道裂痕。 青影一闪,下一瞬间,汤嬷嬷像小鸡仔似的,被傅直浔提起来丢给了傅天:“绑起来!”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碎裂的铜镜里溢出。 “咔嚓咔嚓”,镜面蔓延出无数条细碎的裂痕。 黑气滚滚涌出,即便凡胎肉眼也看得真真切切。 院中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松竹绿叶瞬间枯萎,雨一般簌簌掉落,又在落地时“哗啦”自燃,一团团幽蓝的火焰很快遍布了整个院落。 老夫人吓得连连尖叫,白眼一翻晕进身边丫鬟的怀里。 傅直浔一贯清冷慵懒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炯炯目光落在明舒身上。 可明舒压根瞧不见。 她的脑中都是师父的话:“怨灵化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徒儿,这个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要命的!” 她反问:“能逃得掉吗?怨灵吸噬的阳气越多,力量就越强大,它能杀光所有人吧。” 师父嘿嘿地笑:“届时自有天道会收。” 她无语:“别扯这些虚的,您老总说咱们师门是玄门第一,就没有秘法化解一下?” 师父很为难:“有是有,但只有天资顶流的玄门弟子才能做到,且即便做到,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等着天道来收,还是博一把? 这两个念头同时出现时,明舒已无意识地拔下发簪,用力割破了掌心。 鲜红刺目的血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明舒回神,扯了扯嘴角。 其实也没得选。 那就博一把! “傅直浔,去把府里所有的铜镜拿来!” 明舒没回头,她知道傅直洵一定会照做。 下一刻,她左手结印,默念秘法符咒。 风中传来呜咽声,四散的黑气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凝住了。 明舒骤然睁开双目,漆黑的瞳仁闪着逼人的亮光。 双手合十,又缓缓拉开:“收!” 刹那间,黑气呼啸着扑向她,仿佛找到宿主一般,争先恐后涌进她掌心的伤痕里。 狂风大作。 黑发与衣裙在一片幽蓝火焰里猎猎而舞。 她的双目已然全黑,似最深沉的夜,瞧不见一丝光亮。 一张脸,却又惨白如最刺目的光。 傅直浔目不转睛地盯着明舒,黑眸暗沉如海。 木樨看着站立于黑雾之中的明舒,哭着想拉走她,却被傅直洵一把拽回:“别乱动,她在净化云清的怨灵!” 木樨抬起泪眼婆娑的眼,表情难以置信: 公主,在用她的肉躯,净化怨灵? 此时,最浓重的黑气已尽数进入明舒体内。 她跌坐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盘起膝盖,双手搭在腿上。 她丢弃了五感,灵台之中,只有她的魂魄与那一团墨般的黑气。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黑气叫嚣着。 明舒的魂魄伸出透明的手,轻点黑气:“都是汤嬷嬷他们的错,是他们害你,他们该死,你的委屈我都明白。” 黑气不动了。 明舒的魂魄稍稍缓了一口气,正欲开口,谁知黑气陡然暴怒:“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明舒骤然睁开眼睛,随即呕出几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木樨再也顾不上了,扑上去抱住明舒。 傅直浔的亦大步上前,蹲下身子:“怎么回事?” 明舒喃喃:“云清的执念不单单是汤嬷嬷他们……解不开她的执念,我就化解不了她的怨气……她还有什么执念……” 第一卷 第8章 你怎么不哭? 明舒又呕出几口鲜血,浑身剧烈颤抖。 黑气想要冲出她的身体。 如今她这具孱弱至极的肉躯,压根压不住。 “让开,我来帮她!”傅直浔从木樨怀里抱住明舒,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将浑厚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助她压制黑气。 “云夏,把你知道的关于云清的事,所有的,都说一遍!” 早就傻了的云夏,看到傅直浔冰冷骇人的目光,抖抖索索地开口,但说的都是刚刚讲过的事。 傅天抱着一堆镜子回来了。 傅直浔问明舒:“怎么摆?” “按坎卦摆……” 傅直浔伸出一只长臂,摆好镜子。 明舒的余光瞥见一面铜镜边缘。 那里雕着一圈怒放的牡丹花。 脑中一个激灵,她打断了云夏的叙述:“云清头上簪的是什么花?” 云夏一懵,愣在当场。 “说!”傅直浔厉喝。 云夏身子一抖:“芍药……云清姐姐最喜欢芍药。” 明舒又用目光指指汤嬷嬷,下一刻傅天就在傅直浔的示意下将人提了过来。 “你侄子欺辱云清的时候,是不是踩碎了她头上的芍药花?” 汤嬷嬷也被黑雾吓傻了,哪还回得了话。 “打!”傅直浔言简意赅。 傅天两巴掌下去,汤嬷嬷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回来的时候,头发散着,衣服都是破的,跟个鬼一样……” 明舒知道答案了。 “云清簪花,不仅仅是爱美,更是心怀憧憬,对未来充满期待。” “芍药花,也许是她幼时家中所栽,她的母亲曾亲手摘下簪在她发间,也许是她跟钟情之人的约定……” “汤嬷嬷的侄子毁了她的清白,更毁了她的芍药花,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相比死,毁掉一个人的希望更让人愤怒与绝望。” “云清最大的执念,是芍药花。” 明舒苦笑,“可如今已是深秋,又从哪里去找一朵芍药花呢?” 其实是有的,书中曾写,太子东宫有一片花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鲜花盛开。 但…… “傅天,让傅玄送一盆芍药花过来!” 明舒蓦然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傅直浔: 他竟然在东宫安插了眼线,可原主梵音公主在东宫十年,都没发现宰辅的触手啊! 傅直浔亦盯着她,目光渐渐变冷。 明舒赶紧收回目光。 她知道她的反应过于强烈了,他怀疑了。 不敢再泄露过多情绪,明舒索性闭上眼睛,可视觉一消失,体内其他的感觉就被放大。 傅直浔的内力并不能帮她压制云清的怨灵。 怨灵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每一寸骨头都痛得要命。 她应该听师父的话,保命要紧,怨灵就让天道来收的…… 身上的冷汗一次次被寒风吹干,明舒只觉得自己死去又活过来,若不是被傅直浔抱着,她真想疯狂地砸东西,发泄体内的痛苦。 “你怎么不哭?”傅直浔突然问。 “我为什么要哭啊……”明舒已被折磨得气若游丝。 “你很痛。” “哭又没有用……” 在她第一次抵达阴界,进入玄学大师境界时,会让她失去冷静的情感,就变得越来越淡了。 包括软弱的哭泣,也包括能让人昏头的爱情。 傅直浔沉默片许,喝令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去把赵伯喊来。 很快,赵伯提着只箱子来了。 “给她施一副针,别让她痛死了。” 赵伯取出银针,用火消毒后:“三少夫人,得罪了。” 拉起她无力的左手,掀开衣袖,银针刺进了穴道里。 几针下去,明舒痛感大减,看赵伯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神医诶! “赵伯的出诊费,你付不起。”傅直浔淡淡的声音传来。 明舒:“……” 瞧不起谁呢?知道从前她算一次命多少钱吗?一百万起。 施完针的赵伯,偷偷瞧了一眼傅直浔。 今儿少主的话,有一点点多。 傅天终于回来了。 带着一盆盛开的芍药花。 明舒坐直身子:“赵伯,借用下你药箱里的刀。” 左手心的血已经凝结了,她只能割开右掌心,然后用滴着血的手握住了芍药花的枝干,放空一切,魂魄重回灵台。 “放我出去!我杀了你!”黑气冲撞得越发厉害。 “云清,你丢失的芍药花,我找回来了。” 明舒的魂魄摊开手,一枝粉色的芍药出现在掌心。 刹那之间,黑气不动了。 明舒将花递了过去。 一阵风卷过,芍药花漂浮于黑气之中。 随即,黑气一层一层剥离,如云开现月,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在明舒魂魄面前。 明舒的魂魄朝她笑了笑,透明的手指轻轻点了上去。 一刻钟之后,明舒睁开了眼睛。 一缕缕的黑气自她流着血的右掌心溢出,她又以师门秘术,将怨气所化的黑气一一封印至地面的铜镜里。 最后,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透明身影,飘入芍药花之中。 明舒对傅直浔说:“接下来的事,还得请你帮忙。” “这些镜子用黑布包好,埋在井边的土里。我已封印了怨气,只要镜子不毁,怨气就不会出来。等我恢复精力,会彻底净化它们。” “找到所有曾经伤害过云清的人,就算死了,也要把骨头挖出来。人命需用人命偿还,我才好了结云清的因果,送她入轮回。” “这桩事,你最快需几日?” 傅直浔略一思忖:“两日。” 明舒点点头:“那我睡两日,等人都找齐了,再让木樨喊醒我。” 最后目光落在赵伯身上,虚弱一笑,“劳烦帮我包扎下伤口,还有,我有点饿了……” 赵伯又偷偷觑了眼傅直浔,后者凉凉回了两字:“照做。” * 赵伯抱着芍药花,木樨背着明舒回去住处。 路上听到哇哇的哭声。 不远处,一个小胖子脖子卡树枝间了,小短腿蹬啊蹬。 他的头顶,是一只风筝。 他的下面,是另一个哇哇大哭的小胖子。 “小树!你这个臭小子,是怎么把自己叉到树上的啊?!” “娘,叉在树上的是哥哥,我在这儿呢……” 明舒忍俊不禁。 真是两个倒霉孩子。 傅直浔不由看了她一眼。 薄薄的阳光穿过层云,落进他清冷的眸中。 赵伯端来补气血的汤药,又迅速钻进厨房煮面。 木樨怕明舒饿坏,也去帮忙。 明舒喝了几口汤药,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有一双清冷探究的眼,一直凝视着她。 第一卷 第9章 妖里妖气 两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也不知傅直浔是怎么做到的,当年害云清的十一人,包括汤嬷嬷,以杀人的罪名,被京兆府的刽子手一一斩了首。 血流满地。 那盆粉色的芍药花,竟仿佛也渗进了血,红得发紫。 紧接着,花瓣里渗出紫红色的液体,顺着花叶流下。 跟血泪似的,很是骇人。 杀人都不眨眼的刽子手,见了这诡异一幕,也不禁毛骨悚然。 明舒一脸淡定地抱着芍药花离开了刑场。 因果已了,她要送云清去阴间了。 她点了个风水极好的吉穴,将一整盆芍药花都埋了进去,又烧了几张秘符。 等灰烬四散,风中传来一声只有她能听见的“多谢”时,她知道,云清离开了。 这桩事算是彻底了了。 而明舒要面对的,是她在侯府如何立足,如何在这本狗血小说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 明舒用余光扫了扫身边的傅直浔,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懂了,那她说。 “如你所见,我懂些风水堪舆术,能算命,能改风水,还能除鬼消灾。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如果需要帮忙,力所能及之事我也可以做,我只求能在侯府安安稳稳地待着。” 明舒的表情是十成十地真诚。 像傅直浔这样的人,绝不会是恋爱脑,用美色攻略肯定不行——更何况她如今病恹恹的样子,也使不上美人计。 那就上价值! 用她强大的能力和诚挚的态度打动他! 傅直浔偏过头,似笑了一下:“帝京遍地勋贵,你想在一个破落侯府里安安稳稳待着?” 明舒心一颤。 她都能猜到傅直浔在想什么。 一朝堂的官员,太子又对她势在必得,她却选了末流小官的他。 一个亡国公主,竟有净化怨灵的能力。 她究竟有何居心? 明舒暗吸一口气,直直迎向他的目光:“那日紫宸殿,你站的位置风水最利我,我只能选你。” 不是因为你长得最好。 也并非因你是未来宰辅。 你真的不要多想——如你所言,我能图这破落侯府什么呢? 傅直浔目光锐利,明舒反而不慌了,不卑不亢,不躲不闪。 傅直浔唇角微微一勾,笑得毫无温度:“希望你没有选错。还有,记着你自己的话,不要给侯府添麻烦。” 径自走了。 明舒明白这个回答,大抵是过关了…… 一口气还没呼出,傅直浔淡淡的声音传来:“赵伯,药费和诊金别忘了收。” 明舒:“……” 不信拉倒! 不欠你钱,会还的! * 回去后,明舒又睡了三天三夜。 每日赵伯都会来给她针灸,还送了一堆药让木樨煎。 木樨好歹是皇宫里出来的人,瞧得出这些药价值不菲。 她一脸愁容,怎么还这些钱呢? 正惆怅地煎着药,一个中年美妇怒气冲冲地带着嬷嬷丫鬟闯进来: “让你家晦气主子起来!把我儿害那么惨,躲在屋子里装死是吧?门都没有!” 没头没脑地骂人,木樨的暴脾气也上来了:“你嘴巴放干净些,说谁晦气?我看你印堂发黑,你才晦气!” “好你个小贱蹄子,敢骂主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明舒是被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遗憾地叹了口气。 净化云清的怨灵虽然凶险,但也提升了她不少修为。 要是再多入定两日,她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但修行这事,说到底讲究一个“缘分”,她被吵醒也是缘分没到。 穿上衣服,将长发随意一扎,明舒拉开了门。 原本乱糟糟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她。 连和两个嬷嬷扭打的木樨,也是一副吃惊模样。 明舒下意识地看低头看了看衣服,没穿错啊…… “原来南宁国第一美人这么美……” 院门口有个小丫头脱口而出,被妇人狠狠剐了一眼,又骂了一句:“妖里妖气!” 明舒:“……”她是名门正派,又不是邪魔外道,哪来的妖气? “你是——”明舒觉得这骂人的妇人有点儿眼熟。 “你该叫我一声‘二伯母’!” 明舒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两个熊孩子的娘亲。 “二伯母,有事吗?” 明舒沉着脸从两个嬷嬷手里拉过木樨,见她没伤着,面色才稍霁,伸手拢了拢她被抓乱的头发。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个数?”程氏瞪着明舒。 明舒心中不悦,直说是件很难的事吗? 不过,答应傅直浔不给他添麻烦,她就不增加二伯母的怒气值了,那就猜吧。 仔细打量着二伯母的脸,她的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二伯母的眉心,有尸气。 “哑巴了?说,你给大山小树下了什么蛊!大山烧了一宿,小树说浑身疼,一直哭一直闹。我好端端的两个孩子,自打你进了府,就没个安生……” “去看看两个孩子。”明舒见二伯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打断。 “看什么看!你还想对大山小树做什么?你……” “这蛊还解不解?”明舒盯着二伯母脸上的尸气,认认真真地说,“去晚了,要死人的。” “承认了吧!我们侯府欠你什么了?你连两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要是大山小树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拼命!” 程氏骂归骂,脚步却没有停。 路过外院时,明舒瞧见赵伯在晒鱼干,略一想,请他带了药箱一起去。 谁知赵伯睁着一双困惑的眼:“少夫人,老奴可不懂医术。” 明舒一愣,木樨更是一副“这几日给公主看病的人难道是鬼”的错愕表情。 赵伯继续优哉游哉地晒鱼干。 明舒懂了,傅直浔的人,除他之外,谁都使唤不动。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些走啊!”程氏不耐烦地在前面催促。 “跟夫君说一声,我去二伯母处,兴许会死人。”明舒抛下句话给赵伯。 她不指望傅直浔帮她,但他好歹是侯府的三少爷,自家的事总得管吧? * 二房住西院。 四进的院落布置得颇有古味,檐角的屋脊兽,路上的石雕,明显都上了年头,不像今朝之物。 明舒从前最喜欢逛博物馆,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快到里院时,传来孩子嘶哑的哭声。 程氏疾步冲进去,见男孩只着单衣坐在院里号啕大哭,她上前一把抱住他,大骂下人:“你们都是死人吗?!五少爷冻病了……哎哟——” 小树在她怀里尖叫着拼命挣扎,竟推倒了她。 “二夫人,五少爷说屋子里有妖怪,死活都不肯待,老奴给他穿衣服,他又说衣服上有血,还咬老奴……”奶嬷嬷拿着小袄子又焦急又担心,手上有明显的红印。 程氏瞧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心疼不已,突然恶狠狠地手指明舒:“你还愣着!赶紧解蛊啊!” 明舒盯着小树,眉头蹙起。 小树的脸上,果不其然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尸气。 但几日前,是没有的。 第一卷 第10章 男人,指望不上一点 “朱砂,黄纸,雄黄,去老夫人院里拿,快些!” 明舒说罢,又朝奶嬷嬷伸出手:“把衣服给我。” 奶嬷嬷怔怔瞧着面前仙气飘飘的女子,毫无意识地把衣服递了过去。 明舒蹲下身子,手指轻触小树的眉心。 程氏正要阻拦,可一直哭闹不休的小树,突然止了哭,泪眼汪汪地看着明舒。 明舒稳住孩子魂魄后,迅速给替他穿上衣服,又用衣袖擦去眼泪鼻涕,对奶嬷嬷说:“先带孩子进屋吃点东西,哭闹这么久,肯定饿了。” 程氏瞪着乖乖跟奶嬷嬷进屋的小树,惊愕又狐疑地看了看明舒,当即吩咐下人去老夫人院里拿东西。 “再去瞧瞧……大山?”明舒有点纳闷,这侯府的少爷,取名这么随便的? 傅大山?傅小树? 程氏“哼”了一声,走进西边的厢房,见到满脸潮红的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 明舒则是心下暗惊。 不出她所料,大山脸上的尸气比小树浓,症状也更重。 要是再这么烧下去,肯定熬不过今日。 孩子若出事,傅直浔会不会觉得她是惹祸精,闹得侯府家宅不宁,又起杀心呢? 寄人篱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明舒一边稳住孩子魂魄,一边问程氏:“找大夫了吗?退热药用了吗?” “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给孩子看大夫吃药?就是大夫没用才想到是你搞的鬼!”程氏气又上来了。 明舒见程氏一副不骂死她不休的架势,火也有些压不住:“要真是我搞的鬼,现在这满屋子都是死人了!” “再退一步讲,我刚进侯府,你们谁是谁我都没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程氏叉腰正要对骂,明舒一句话让她闭嘴:“你再跟我耗下去,两个孩子真没命了!” “老老实实坐着,孩子我来救!” 明舒略一想,吩咐木樨:“去找三少爷,说四少爷烧退不下去,命在旦夕。” 赵伯应该把话带到了,傅直浔不会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她画完一半的符,傅直浔便带着赵伯过来了。 明舒抬头:“孩子出事的时候,我还昏迷着。”不关我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解决大山小树的问题。”侯府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直浔觑了她一眼,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自打你来,侯府事情就特别多。 明舒无语,院里的尸气与她何干?这要换从前,事主这个态度,她早走人了。 一点都不尊重玄学大师! 不过,傅直浔嫌弃归嫌弃,事是做的,当即示意赵伯给孩子治病。 又问明舒:“说说,这回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二伯母、大山和小树沾染了尸气。孩子魂魄不稳,才会发烧和啼哭不止。” 明舒的目光落在吃惊的程氏脸上,“二伯母的症状轻些,但应该也有反应,比如心烦意乱、恶心吃不下饭、胸闷气短之类。” 程氏原本想骂明舒瞎扯乱讲,但一听这话,神情惊愕,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舒画符动作未停:“当务之急,一是尽快让大山退烧,二是找到尸气源头彻底毁去,大山、小树和二伯母才能没事。” 傅直浔剑眉微微一挑,目光不由落在明舒下笔如飞的手上。 她两只手上都还包裹着纱布,是上回净化云清怨灵时割的。赵伯说,伤口极深,得养半月才能彻底愈合,除疤还得用特别的膏药。 顺着她的手往上,是一张雪白的小脸,眉眼漆黑,唇瓣粉嫩,没了数日前鬼气森森的惨白,这张脸倒真透着股仙气飘飘的倾国倾城。 难怪太子对她不依不饶,盯着侯府妄图把人换走。 “如何找到尸气源头?” 明舒画完最后一笔:“每张黄符代表一个方位,哪个方位的黄符燃烧,便意味着那是尸气凝聚之处,即尸气源头。” 她走到院子里,按五行八卦,依次将对应的黄符放在相应的位置。 寒风簌簌,吹动黄符,突然一道道赤焰燃起,所有的黄符于瞬间化为了灰烬。 程氏和下人们吃惊不已。 明舒更是愣住了。 “这个意思,是院子里到处都是尸气,这院子就是尸气的源头?”傅直浔开口,语气带着几丝嘲讽。 “不对劲。”明舒摇头,用目光指了指几个下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身上定也有尸气。可沾染尸气的只有二伯母、大山和小树,这不合常理。” 傅直浔神色凝重起来,他知道明舒看得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如何才会沾染尸气?”他问。 “尸气,顾名思义,乃尸体上的秽气,一般只有死人和跟死人放在一起的东西才会有……”明舒如醍醐灌顶,“这里有没有与死人相关的东西?” 话音一落,她就有点后悔。这话问的,二伯母又得发飙吧? 谁知程氏却一声不吭,不仅是她,连傅直浔的表情也颇为复杂。 明舒心念一动,从西院古色古香的布置上来看,大抵真有不少古董。 而古董这个东西,不少是陪葬之物,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明舒迟疑了下,试探着问傅直浔:“我看看这院里的古物?” 傅直浔似笑非笑:“这是二伯父和二伯母的住处。” 明舒无语,我知道啊,可我开口,二伯母能同意?男人,真是指望不上一点。 这时,一道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三贤侄,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明舒循声望去,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挺着个小肚子,迈着外八字走进院来。 明舒盯着他的脸。 他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浓郁的尸气,竟是程氏和两个孩子数倍之多! “二伯父——” 傅直浔还没唤完,中年男子就一把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杵在院子里做什么?进屋一起瞧瞧二伯父新得的宝贝!我跟你说啊,这回我可真是捡了个大漏!” 身后,两个小厮各抱着个木箱,走得小心翼翼。 “瞧什么瞧!你还有心思管你这些破烂货,大山小树出事了!”程氏气道。 傅言善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她说孩子沾染了尸气,快没命了!”程氏指着明舒。 “尸什么气?江湖骗子唬人的话,你怎能信……她是谁啊?” 傅言善看清明舒的样子,声音不自禁地低了下来,实在是觉得长成这样,没有必要当骗子骗钱。 “你三侄媳妇。” 傅言善似吓了一跳,转头问傅直浔:“就、就那谁谁谁?” 傅直浔平静地“嗯”了一声:“南宁国梵音公主。” 傅言善面色微微一沉,前几日老夫人院里发生的事,他也得知了一些。 这位亡国公主……的确有几分诡异。 “我先去瞧瞧大山和小树。”傅言善直直冲进屋去,程氏紧跟其后。 明舒略一想,走到傅直浔身边,低声道:“二伯父身上的尸气,比二伯母和两个孩子还要重,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四人都碰过某件古董或明器,其中又以二伯父沾得最多。” 傅直浔瞥了她一眼:“二伯父他们碰过的东西,下人不可能没碰过。若是碰过就会沾,那下人为何会没事?” 明舒被问住了。 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像她的黄符找不到尸气源头一样。 第一卷 第11章 她瞧着是有点惨 思忖片刻,明舒坚定道:“我能确定,尸气源头在这里,就是出自某一件或几件古董。尸气阴气极重,老弱病孺一旦沾染,轻则生病,重则丧命,十分凶险。” 她微微仰起头,一脸诚恳地看着傅直浔,“你若是帮忙,我会找得快些。” 傅直浔唇角一勾:“我不帮忙呢?” “也能找到,但没必要的牵扯会浪费不少时间。” “好。” 明舒刚想道谢,却听傅直浔说了后半句,“那你自己找。” 明舒:“……???” 这是你家,你亲戚出了事吧?你不着急的吗?!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胸口的郁闷,挤出一个字:“行。” “木樨,把雄黄拿过来!” 明舒推门而入,小树刚吃完饭,正打着嗝昏昏欲睡。 她环顾四周,取下簇新的铜镜,坐到小树身边。 又以雄黄为笔墨,迅速在铜镜上画了一道符,她一把抓过小树的手,按在了铜镜上。 被明舒一连串动作弄懵的奶嬷嬷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来抓明舒的手:“你做什么!快放开五少爷——” “木樨,拉走她!” 大力气的木樨,轻轻松松地把人丢到了一边,奶嬷嬷大叫起来:“来人啦!快救五少爷!来人哪——” 隔壁的傅言善和程氏飞奔过来,程氏刚要开口,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明舒的身上散着一层白白的雾气,而湿漉漉的黑气则从小树右手冒出,迅速被铜镜吞噬。 那昨日刚买来的铜镜,锃亮的镜面已变得晦暗。 与此同时,小树的脸却迅速红润起来。 无神的双眸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灵动。 傅言善和程氏再傻,也知道明舒在做什么。 驱除尸气……原来她真的会。 一刻钟后,等再无黑气从小树掌心渗出,明舒才停下手。 此时,镜面已是漆黑一片。 明舒脸白如雪,偏过头看向傅言善和程氏:“小树体内的尸气已清除干净,二伯母,接下来清你还是大山?” “大山!”程氏不假思索,都没意识到她已全然信了明舒。 “好,再去找两面铜镜。” 明舒如法炮制,清除了大山和程氏体内的尸气。 退了烧的大山安静睡去,程氏只觉得头脑清爽,身轻如燕,便连心情也是莫名愉悦。 看到宛如新生一般的妻儿,傅言善赶紧找来一面镜子,无比期待地看着明舒:我也不舒服,我体内也有尸气,快给我解一解! 然而明舒的体力已到了极限。 脸色惨白,唇色全无,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木樨赶紧扶住明舒,一碰她的手,冷得跟冰似的,终于忍不住了:“公主又不是神仙!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们能不能先让她吃口饭啊?!” 傅言善抱着镜子,忍不住看向傅直浔:你怎么连饭也不给她吃?不想娶归不想娶,虐待人总归是不对的。 傅直浔:“……” “赵伯,熬参汤去!” 赵伯弱弱开口:“人参都熬完了,要去买……” 见傅直浔冷冷的目光,他一个激灵:“老奴现在就去买!” 傅言善赶紧开口:“我有我有!等一下。” 迅速从库房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赵伯:“百年人参,特别补!” 赵伯打开看了看,皱起眉头:“这是板蓝根,不是人参。” “怎么可能是板蓝根呢?我花五百两银子买的……”傅言善见赵伯遗憾的眼神,忽然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傅言善!你花五百两买板蓝根?!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程氏的好心情灰飞烟灭,“这都第几回了啊?再这么下去,我跟孩子迟早跟着你去喝西北风!” …… 明舒坐在板凳上,默默拿起小树吃剩的一个馒头咬着。 傅直浔看着她颤抖着手啃馒头的样子,眼神有些许复杂:啧啧,瞧着是有点惨。 但关他什么事呢?赵伯攒的珍贵药材都给她用了,他可没虐待她。 渐渐的,程氏的声音弱了下来,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明舒身上。 明舒咽下嘴里的馒头:“吵完了?那我说正事。” “我得休养两日,才能给二伯父驱除尸气——” “怎么要两日呢?这期间老爷要是出事怎么办?” 明舒低下头继续啃馒头,意思是“等你说完我再说”。 程氏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你坚持一下不行吗?” 明舒:“不行。刚木樨也说了,我不是神仙。” 眼神淡淡扫过傅直浔,“若是能直接找出尸气源头,我可以让你们体内的尸气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如此我也不必耗费如此大的心神,一次便能完成。” “但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只能先驱除你们体内的尸气,暂时保你们无虞。” “尸气源头没有找到,这个院子就不安全,所以二伯母、大山和小树先搬出去。” “至于二伯父,这两日你性命无碍,但我不确保你不会生病,暂时也别出门了,白日多晒晒太阳,能去一些尸气。” “两日后,我来找尸气源头,二伯父、二伯母,你们意下如何?” 傅言善一口应下:“行!三侄媳妇,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明舒点了下头,对木樨说:“我走不动了,背我回去。” 刚走出屋子,衣摆就被拉住了。 “给你。”小树举着一个包子,“肉包比馒头好吃。” 明舒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接过:“谢谢你啊。” 她朝他浅浅一笑,小树睁大了眼睛。 哇,仙女诶! 仙女能是坏人吗? 娘亲和哥哥都乱说! * 也许是净化云清的怨气增长了修为,明舒睡了一日一夜就醒了。 她刚洗漱完,木樨就一脸古怪地进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诶?” “赵伯一听说你醒了,就和傅天送来了好几个食盒,满满当当的,还都热着……公主,能吃吗?要是不能吃,我还熬了小米粥——” “不吃白不吃。” 明舒吃了顿自打穿书以来最好的饭。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从今往后,她每日都要跟木樨吃得这么好! “我们去一趟葳蕤轩,找云夏打听些事。”顺便消消食。 葳蕤轩在中院西南方向,第二进院子里。 明舒去过老夫人那后,便认得了中院的路。 只不过,她不认识住中院的大房的人。 当一个挺着孕腹的妖娆女子挡着去路时,她也是很无奈:要么你先走? 有礼貌地站到一边,让孕妇先行。 谁知那孕妇笑盈盈地看着她:“是三弟妹吧?这天怪冷的,去院里坐坐,喝杯热茶可好?” 不好,我又不认识你。 明舒回以礼貌的微笑:“今日有事,下回吧。” 孕妇仍旧笑眯眯的:“是来找人吗?我带你去吧,左右我也没事。” 她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肚子,“大夫说了,孕后期要多走走,我身体好,才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明舒有点奇怪,这话听着怎么像显摆呢?可是跟她显摆什么呢?她又不认识她。 不过见她不停地摸肚子,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摸肚子,会让胎儿以为你在跟他玩。胎儿动得多,便有脐带绕颈的危险,所以还是少摸为好。” 孕妇的手僵在腹部。 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走来:“阿锦,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去吧——” 他脚步一滞,目光落在明舒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第一卷 第12章 冷心冷肺嘴还毒 明舒脸上还挂着笑,眸色却迅速沉了下来。 她虽因修习风水术,清心寡欲,无意男女情爱之事,但这并不代表她看不懂男子眼中的欲望——一种始于皮肉色相的原始占有欲。 颔首表示打过招呼,她决定换条小路走。 可那孕妇却没放过她:“等等!大少爷,三弟妹说妾摸我们的孩儿,会让他脐带绕颈,妾好害怕啊,妾想问问三弟妹有没有法子让孩儿绕回来。”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明舒,懊恼不已:让她多嘴! 年轻男子:“三弟妹,留步!” 明舒哪敢留?就当风大听不清,疾步抄小道,差点就要跑起来。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哎哟! 一转弯,冷不防与人撞在了一起。 一股清冷的草木淡香萦绕鼻间,明舒顿时知道她撞的人是谁了。 “抱歉。”她捂着不知道有没有撞出鼻血的鼻子,皱着脸抬起头。 “赶着去投胎?”傅直浔声音淡淡。 明舒无语:“赶着去成仙!” 这人真是冷心冷肺嘴还毒!未来权臣了不起啊?她还是未来的玄学宗师呢! 傅直浔盯着她被撞红的鼻子,突然笑了下。 明舒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二伯父的事,很急。后面那两位,你帮忙应付一下,走了!” 明舒也不管傅直浔答不答应,拉着木樨就跑。 傅直浔偏过头,看明舒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涌起一个很莫名的念头:当日她在紫宸殿上选他,大抵看中的是他对她的脸毫无反应吧。 啧,他的确分不太清女人的脸。 “三弟妹,等等——” 傅直浔眼神骤然一沉,眸中寒意森森。 可待迎上男子的热忱表情时,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疏淡:“大堂哥。” * 葳蕤轩里,云夏正在喂雪团。 几日养下来,她和雪团的伤都好了大半。 一见明舒,云夏愣了愣,随即猛然站起身来:“三、三少夫人!奴婢、奴婢之前不知道您是三少夫人……奴婢给您倒茶!” 明舒赶紧喊住她:“不用忙。我刚进侯府,府里的事不清楚,我又不认识其他人,只能找你问一问。” 您怎么不问三少爷……云夏差点就把这话就说出口了,亏得雪团叫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府里的人都不待见三少夫人,包括三少爷。 但她不是。 三少夫人还了云清姐姐公道,她知道三少夫人是好人,她喜欢她。 “您想知道什么?” “二房的事。像二房有哪些人,性情如何,平日里喜欢些什么之类。” 云夏知无不言:“二房共有五位主子,奴婢一一讲给您听。” “二老爷没有入仕,平日里就玩玩古董、遛遛鸟,性子随和,待下人也宽厚。” “二夫人是将门独女,嫁妆颇丰,二老爷平日里不管事,二房上上下下都是二夫人管,事一多,脾气难免大些……” 明舒默默评价了一句:何止是大些,简直暴躁,怼天怼地的那种。 说到这里,云夏叹了口气:“其实二夫人也挺不容易。她生了四个孩子,二少爷只活了三天。” “二小姐六岁时高烧三日,虽说捡回一条命,却烧坏了脑子,如今十六岁了,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心性,说亲都不好说,大抵只能养在家里了。” “二夫人拜了不少菩萨烧了不少香,才终于生下四少爷和五少爷,自个却差点丢了命,大夫说不能再有孩子了。” “二夫人把四少爷和五少爷当命一样疼,就怕他们出差池。” 明舒皱了眉头。 她昨日看二伯母的命宫和子女宫,命格里有五个孩子,但都留不住。 五个孩子…… “除了二少爷、二小姐、四少爷和五少爷,二伯母有流过孩子吗?” 云夏一怔,念及明舒的能耐,她也就不隐瞒了:“听年嬷嬷说,在二少爷之前,二夫人流过一个成形的男婴。” “这事说来也蹊跷。那时二夫人刚嫁进来,身子骨好,怀孕很顺利,连孕吐都没有,大夫说定能稳妥生下来,可五个多月的时候,二夫人从梦中惊醒,孩子就掉了。” “当时府里都说是鬼魂作祟,还特地请了道士做法事。第二年,二夫人怀上了二少爷,怀胎九月都是平平安安的,谁知道生下来不久就没了。” “二夫人差点疯了,总说宅子里有鬼,和尚道士来了一波又一波,后来娘家就把二夫人接了回去,养了几个月才送回来。” “二夫人回来的时候,抱着一把刀。据说是将军上战场时的佩刀,能镇煞。” “二夫人把刀放在堂屋里,一放就是好多年。后来二小姐出事,她才将刀放进了库房,再也没拿出来过……” 云夏见明舒一脸发呆的神情,不好意思道,“奴婢是不是扯远了?” 明舒回神:“我听入迷了,二伯父和二伯母还挺坎坷的。” 云夏张望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可不是?除了老夫人,侯府里最好相处的就是二房了,二夫人虽说脾气大,可刀子嘴豆腐心,待下人很大方的。” 明舒心念一动,忍不住问:“大伯父那边不好相处?” 见云夏又开始张望,明舒索性道:“木樨,你去门口守着。” 又把刚来路上遇到的事,挑要点跟云夏说了,“我瞧着,那应该是大少爷和他的妾室或姨娘吧?” “是袁姨娘。” “我们并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请我去她院里喝茶呢?” 云夏一脸不屑:“袁姨娘不是请您去喝茶,是显摆她的肚子呢!怀个身孕,跟怀了个菩萨似的,恨不得所有人都供着她!” “啊?”明舒用“我不懂啊你快给我说说”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云夏。 “大少爷今年二十五,还在考举人。读书人的事奴婢也不懂,反正就经常去参加这个诗会,那个茶会,听年嬷嬷说,去的大都是秦楼楚馆,可费银子了。” “一年前,大少爷一掷千金,把花魁娘子带回了府,就是袁姨娘。” “这事把大老爷和大夫人气得够呛,可老夫人最疼大少爷,加上大少爷一口咬定袁姨娘好生养,大老爷和大夫人不得不同意。” 云夏摇头叹气,“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成亲四年,一直无所出。第三年时,大少奶奶还做主抬了两个通房,可还是颗粒无收。” “府里都说大少爷不行……所以,大少爷这么赌咒发誓,看在子嗣的份上,家中长辈也只好认下了。” “袁姨娘肚子也争气,半年后就怀上了。侯府大房长孙啊,她可不得恃宠而骄?” 说到这里,云夏也是掏心掏肺,“三少奶奶,也不是说您怕袁姨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能离她远点就远点。说句难听的,她那肚子要有点闪失,谁担待得起呢?” 明舒点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啊,云夏。” 心里却是一团狐疑。 从大房到二房,再到只有傅直浔一根独苗的三房,这定远侯府子嗣之事,着实艰难了些。 第一卷 第13章 少夫人被掳走了! 又听云夏说了些大房的事,明舒便告辞了。 云夏坚持把一盒阿胶糕塞进木樨怀里,对明舒道:“老夫人送来的,冬日吃这个补血补气。您别嫌弃,就当奴婢替云清姐姐谢谢您。” 明舒怎好拒绝? 木樨更是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回去的路上低声对明舒说:“什么饱读诗书的探花郎?还不如个侍女有良心!” 明舒笑着拍拍她的脸:“不气不气,咱们木樨心胸最宽广了!” “您不生气吗?” “不气。要别人有良心也简单,当咱们足够厉害、能够掌管他人生死时,那你瞧见的就都是有良心的人。” 见木樨怔怔看着自己,明舒笑了笑,眼神颇为坚定:“不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 翌日,天还没亮,程氏就带着嬷嬷和丫鬟气势汹汹地来了东院。 “你,去服侍三少夫人穿衣。” “你,端水洗漱。” “你,服侍三少夫人用早膳。” …… 明舒几乎是被架着起床,连吃饭都是喂的。木樨站在一边,压根插不上手。 一刻钟后,一个强壮的嬷嬷背着明舒,跟阵风似的把人带去了西院。 看呆了刚起床的赵伯,他赶紧去拍傅直浔的房门。 “少爷,少夫人被掳走了!” 傅直浔猛地睁开眼睛,人影一闪就拉开了门:“谁掳走的?” 赵伯咽了咽口水,心有点虚:“二夫人……” 傅直浔眼神如刀。 西院门口,傅言善站立寒风中,伸长脖子等啊等,一见明舒大喝一声:“列队!” 明舒看到左右整整齐齐两列士兵,瞌睡彻底醒了。 程氏风风火火地解释:“他们都是我从将军府借调来的人手,上过战场,阳气重,任你差遣!” “宅子所有屋子的门都打开了,门口有人看守,你想要问什么拿什么,吩咐便是。” “黄符、朱砂、雄黄、铜镜、玉石……这些都准备好了。” “年嬷嬷!” 一个圆脸的嬷嬷立刻上前,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汤。 程氏:“喝了参汤,你赶紧动手!” 明舒:“……!!!” 这副阵仗,莫名熟悉…… 行。 干了参汤,明舒从嬷嬷背上下来,拢了拢披风,挺胸直背地进了宅院:“去瞧瞧二伯父的古董。” 为方便明舒查看,傅言善把西院的古董一股脑都搬进了库房和书房。 看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古玩器皿,明舒脑中只有两个念头: 二伯母的嫁妆可真丰厚; 二伯父的钱也太好骗了。 她的天赋,不仅仅是窥看阴阳,也能看清器物的新旧。 这一眼扫去,至少有一半的“古董”,时间不会超过三四十年——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稀少精致,才被二伯父买下。 “这对两朝前的花瓶,我前日才捡的漏,应该与尸气无关……” 明舒盯着那对青花缠枝牡丹纹瓶,收回了之前对二伯父的评价:从瓷器透出的气息看,烧制时间不会超过十年。 见明舒表情严肃,傅言善不由问道:“这对花瓶有问题?” 明舒言简意赅:“赝货。” 傅言善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侄媳,风水堪舆的事你懂,这古董之事,你年纪轻轻是不懂的。” “这对花瓶被刷了层涂料,做得簇新,但我慧眼识珠,一眼识破,除去了涂料!瞅瞅,这可是五六百年前的古物,保存得如此完好的瓷器,可不多见啊!” 明舒摸着花瓶,指间似还残留新火的灼热:“您只去掉了第一层伪装,这第二层乃故意做旧,去掉之后才是花瓶本来的面目。若是不信,让下人准备这几样东西……” 傅言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明舒说的是清除古董污垢之物。 也便是说,她懂鉴宝。 这些东西家里就有,很快下人便拿了来。 明舒按比例调出一碗淡色黏液,用小刷子沾了后,轻刷花瓶腹部,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后,她又用软布擦拭。 反复几次后,那花瓶腹部就露出簇新明亮的一块来。 明舒放下碗:“剩下的您来处理吧。我去找尸气源头。” 傅言善又气又怒,把古董店掌柜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时,油然而生对明舒的佩服之意。 犹豫了下,他试探着问明舒:“侄媳,你顺便帮二伯父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赝品?” 明舒也试探着问:“您确定?” 傅言善拍拍胸脯:“你老实跟二伯父说,二伯父去骂死那些混账东西!” 明舒就说了。 “这件顶多二十年,这件,三十年……” 傅言善的脸色每听到“这件”二字,就灰败一分,十几个“这件”后,他已面无人色,腿肚子都在发抖,要不是小厮扶着,便瘫在地上了。 “不、不许跟二夫人说……”他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望去,瞧见一个人影,吓得心口猛跳。 看清是傅直浔,他才拍拍胸脯定神:“三贤侄啊,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 傅直浔笑了下,大步而入:“刚到。” 明舒知道他是来看热闹的,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在一堆赝品里找古董。 一个多时辰后,她才查完验完库房和书房。抛开一半的赝品不说,真古董倒也不少。 但没有一件,她能感受到尸气。 明舒皱眉沉思。 有没有可能……那件凝聚着尸气的古董,也跟花瓶一样,做了层层伪装——不,封印。 从尸气只沾二伯父、二伯母和大山、小树来看,这个封印很特别,它只对跟二伯父关系亲近的人开启——这个猜测,连明舒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能带如此重的尸气,东西在地下的年头不会久,那便从时间久的开始查。” 明舒听这话在理,便又加了句:“这件古董入府的时间,应该在二伯母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前。” 话音一落,屋里突然一片安静。 明舒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说话的不是傅言善,而是傅直浔。 傅直浔不解地看着明舒。 傅言善如土的面色渐渐发白,神情既吃惊,又流露出藏下多年的悲痛。 第一卷 第14章 青铜方尊 半晌,傅言善才道:“我不善理家,这些收来的古董玩物,都是你们二伯母收拾登记的。要查古董入府的时间,只有她最清楚,可……” 他叹气道,“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等于又在她心窝子里戳刀。” 明舒想了想,如实照说:“从二伯母的面相看,她的命格本应很好,此生有五个子女。但因一场意外,命格受损,若不化解,五个子女都留不住。” 傅言善惊愕不已。 明舒:“二伯父,我知揭伤疤是桩痛苦之事,可为了二小姐、大山和小树,这疤只能揭。” 傅言善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好,我同你们二伯母去说。” 屋子里只剩下傅直浔和明舒、木樨。 傅直浔开口:“昨日你去找云夏问了二房的事?” “嗯。” “为什么不问赵伯?” 明舒一愣,赵伯能跟她说? 出口却是:“云夏在侯府时间久,这些事她最清楚。” 傅直浔却仿佛看穿了她似的,微微勾了勾唇:“府里的事,赵伯会告诉你。” 行吧。明舒“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细看那些时间久远的古董。 傅直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目光,眉眼间漏出些几不可见的笑意。 啧,说不给他添麻烦,记得还挺牢。 傅言善很快带着程氏来了。 程氏的脸色差至极点,一见明舒就指着一堆古董问:“就是这里面的脏东西,才让我失去了两个孩子,还会继续害湘儿、大山和小树?” 明舒点了点头。 程氏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傅言善。 傅言善垂着头,突然狠狠抽了自己的一巴掌:“只要毁去尸气,我立马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碰古玩!夫人,是我对不住你!” 程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头,生生逼下那些泪,红着眼把一个本子递给明舒:“老爷收的每一件东西,我都记在上面了,你查。” 明舒接过,又听程氏问:“只要找到尸气源头,你便能毁去,湘儿、大山和小树便会没事,是不是?” 明舒正色回:“是。” “好,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问我。”程氏在圈椅里坐下,双手紧握成拳,神情悲恸。 明舒迅速翻了一遍册子,直接找到二十五年前的记录。 这些记录又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程氏入府前收的古玩,只寥寥几件,大概是按着傅言善回忆,程氏记上去的,只写了物件和注解。 第二部分,是程氏入府后,记录便十分详细了,有时间、出处、物件以及说明。 明舒的注意力落在三件古董上: 第一件,五六百年前的帛画; 第二件,七八百年前的石塑佛像; 第三件,大概有千年历史的青铜方尊。 这三件古董,册子里只写了从何处收得,但按明舒的经验,十成十都来自地下。 她让人将这三件东西放在一处,戴上手套,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帛画。 日出扶桑,龙行于天,寓意“引魂升天”。 她排空杂念,魂魄试与帛画合二为一。 一股无形之气涌入她四肢百骸,游走之间,将血脉与五脏之中的污秽一一清除。 明舒心中一喜,这大概是某位修仙的方士之物。 于是全神贯注,继续让帛画里残留的清气,荡涤肉躯,凝聚精气。 直至清气全被她吸收。 再睁开眼,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的舒爽。 “帛画没问题。” 明舒继续去探佛像,却只感受到浓重的檀香气息。 想来此物是主人生前供奉,死后带入地下。但因主人是普通人,佛像也只是普通佛像,故而并无特别之处——没有清气,也没了尸气与秽气。 明舒走到最后的青铜方尊面前,手触兽面纹,刚清空杂念入定,便觉一股浊气滚滚而来。 明舒的魂魄走在浊气里,天地之间暗黑无涯,是死一般的沉寂,让人几欲窒息。 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明舒如芒在背。 她强忍难受抬起头,却只看到能吞噬魂魄的沉沉黑洞…… 明舒睁开眼睛,掌心用力按住印堂,稳住自己的魂魄,大口喘息不止。 屋中几人面色皆是一变。 木樨急忙扶明舒坐下。 程氏唤人送参汤。 “尸气就在青铜方尊里?”傅直浔待明舒气息平缓些后,问道。 明舒皱眉:“我感受不到尸气,但这个青铜方尊……很古怪。” 又问傅言善:“二伯父,册子上只写方尊来自‘品古轩’,你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入手的吗?” 傅言善连连点头:“记得。‘品古轩’是帝京数一数二的古玩交易处,若得了古物,想换些钱,便会把东西寄存在‘品古轩’售卖。” “‘品古轩’有专门的鉴古师,又能帮着推介,所以大家都很认同‘品古轩’的名号。” “唯一不足之处,是‘品古轩’抽成高,要从买家和卖家两方各拿走两成。” “所以,不少卖家会蹲守在‘品古轩’附近,兜售古玩。若是双方达成交易,也各免了抽成费用,皆大欢喜。” “这尊青铜方尊,我便是在‘品古轩’隔壁街上,从一个老农手里低价购得。” “按‘品古轩’的价,这青铜方尊至少得上千两银子,我只给了老农二百两,他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二百两!二百两就要了我两个孩子的命!傅言善,你可真是做了一笔好买卖!”程氏气得又红了眼。 傅言善缩了缩脖子,愧疚得不敢再说。 明舒轻叹一声。 看来二伯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品古轩”收这么高的抽成,除了鉴宝费,还有一笔改风水的费用。 古物沾染了历代主人、所处之地、所经之事的气息,有像帛画能助人修行的清气,也有像方尊里的诡异之气。 但凡正经的古玩铺子,都会养高明的风水师祛除这些气息,以免害了买主,坏了招牌。 这事一般人并不清楚,毕竟让人知道古物有污秽之气,这东西谁还敢买? 而她知道,是因为她的师父就是古玩铺聘的风水师。 明舒不吱声,程氏的火力明显没在傅言善那里得到释放,盯着她:“既然找到了尸气源头,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得挑个好日子?赶紧清理啊!” 第一卷 第15章 傅直浔,救命! 明舒无语,她只说这个青铜方尊有古怪,可没说这就是尸气源头。 但她又无法对一个已经失去两个孩子,又可能还会失去三个孩子的母亲发火。 “等会儿,我好好想一想。” 程氏还要开口催促,傅直浔淡淡说了一句:“二伯母,少安毋躁。”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明舒暗自咬了咬牙:“我还得再进这个方尊一探!” “那你赶紧进去啊!”程氏脱口而出。 “里面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我怕我出不来……所以,得有人替我护法,稳住我的魂魄。” 木樨赶紧道:“公主,我来。” 明舒摇头:“不成,得是阴阳之力。” 她抬起头,问傅直浔,“你阳气比二伯父足,你更合适。但如果里面的力量过于强大,兴许会将你的魂魄一同拉进去,你……可以吗?” 傅直浔觑她一眼:“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可以。” “好。” 明舒托程氏找来一把干净匕首,用火消了毒,看了看左掌心还未恢复的伤疤,心一横,在旁边利落地割了一刀,顿时鲜血冉冉渗出。 又将匕首递给傅直浔:“割手。” 傅直浔没有接,径自摊开右掌:“顺手的事。” 明舒恶从胆边生,毫不客气地划开一刀。 如玉的大掌涌出鲜血。 傅直浔嘴角一勾,觑了立即转开眼的明舒一眼。 看来这位公主对他的怨气可不小啊。 “抛开杂念,全神贯注……”明舒用渗血的手,握住了傅直浔同样流血的手。 血水交融之中,明舒催动玄学心法,将两人的魂魄牵扯在一起。 “傅直浔,我进去了。如果我魂魄被困住,迷失方向,你务必喊我的名字,我会找到回来的路,切记!” “好,我在原地等你。” 明舒又进入了那个浊气滚滚,暗黑无涯的虚空世界。 那双眼死死盯着她,她却看不到它。 明舒以精血为符,布下法阵,厉声喝道:“破!” 刹那之间,血红之光闪现,照亮了四周。 饶是明舒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也惊得心跳骤停。 她的脚下,遍布森森白骨。 一层又一层,不知有多少具,也不知道有多少尸气累积于此。 原来,这浊风是被撕裂的魂魄! 原来,这无边的黑暗是一个巨大的阵法,压制着冲天的尸气! 倘若阵法破碎,尸气和残魂溢出,那人间必将化为炼狱。 血红之光迅速黯淡下来,明舒骤然发现双脚无法动弹。 阵法也在吞噬她! 明舒心中一慌,知她得马上离开。 “傅直浔,快唤我回去!” “傅直浔!” 明舒仿佛身陷沼泽,不动,身往下坠,动了,陷得更快。 而唯一的希望,是傅直浔。 可他不是师父,即便她将他们的魂魄牵扯在一起,他们没有默契,他感应不到…… 明舒越来越慌,一半的她已经陷入尸堆里,浓郁的阴煞之气几乎将她冻结成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若再不离开,她的魂魄会被阵法割裂,化为无数碎裂的残魂…… 傅直浔,救命啊!!! 陡然间,一股大力缓缓将她往上拉,她听到了傅直浔清冷的声音:“明舒,回来!” 宛若天籁。 她头一回觉得傅直浔冷冰冰的声音,好听得要命。 几乎是连滚带爬,她逃出了阵法的控制,疯了一般地朝傅直浔的声音跑去。 终于…… 明舒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抱住傅直浔,紧紧抓着他的手汲取纯阳之力,压制她沾染的阴煞之气。 屋子里五个人,八只眼睛愣愣瞧着明舒。 “傅直浔,多亏你了……”明舒浑身发抖。 傅直浔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伸出手,犹豫了下,拍拍明舒的背:“没事了,松手吧。” 明舒魂回来了,恐惧却没有离开,脑子还是懵的,压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傅直浔只能用力将人拉开,谁知傅言善开口:“侄媳她吓坏了,你是男人要包容一些,安抚安抚她。” 傅直浔的手僵在空中:“……” 他想怀疑她是故意的,然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的惊惧做不了假。 大概小半刻钟,明舒才缓过神来。 她淡定地松开傅直浔,没有丝毫尴尬:“谢谢。” 随即看向程氏:“来碗参汤。” 压压惊。 看明舒淡定喝参汤的样子,傅直浔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方才吓得魂飞魄散的莫不是她? 搁下碗,明舒缓缓开口:“这方尊的年限不是千年,是至少两千年。” “可上面的铭文用的是周朝的钟鼎文,周朝距今最多一千两百年啊。”傅言善不解。 明舒正要开口,却听傅直浔说:“跟花瓶一样,做了伪装,大抵是在原先的青铜器外,又浇筑了一层。” “贤侄你的意思是,这个方尊有两层,里面那层是两千年前之物?”傅言善仍旧不解,“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两千年前乃商朝,兴人祭,方尊又常用于祭祀,里面的尸气便由此而来。至于为何要再浇筑一层,跟压制尸气有关。” 明舒投以赞许的目光,他竟都说对了。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傅直浔问。 “堆积成山的白骨,无数被撕裂的魂魄,冲天的尸气和怨气,但它们都被一个诡异的阵法所控制……” 明舒顿了顿,压下心头的骇意,“古卷记载,上古曾以祭司肉躯与魂魄为祭品。” “如果我没猜错,方尊里层熔铸了祭司头颅,唯有如此,才能以强大的祭司之力,驱使亡魂,达成夙愿。” 此话一出,傅言善面无人色,连程氏惊得说出不出话来,傅直浔皱了眉。 明舒继续道:“如夫君所言,外面浇筑的那层,乃用于封印里层的阵法与尸气。如今二伯父、二伯母你们沾染尸气,证明外层封印已有松动,这才导致尸气外泄……” “那你赶紧把封印堵上,把这院里的尸气给清理干净!”程氏急道。 傅言善劝:“夫人,你听侄媳把话说完……” “你把这邪门的玩意有多远扔多远!” 程氏狠狠剐了傅言善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明舒摇头:“没那么简单。” 第一卷 第16章 阴阳交融 明舒皱紧了眉头:“修补封印,得找到封印缺口以及封印的法子。在这之前,我有三件事不明。” “第一,尸气外泄,布满整个院落,但为什么只有二伯父你们几人沾染了?” “第二,在二伯母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前,你们夫妇二人便已沾染尸气,足足二十多年了,你们却安然无恙。” “第三,数日之前,我见过大山和小树,他们脸上并没有尸气。” 程氏和傅言善面面相觑:是啊,为什么呢? 傅直浔却想到了:“其一,尸气认人;其二,这院里有克制甚至净化尸气的东西?” 明舒眸光一亮,傅直浔又跟她想到一块去了,果真是未来宰辅的脑子,就是好。 她的目光落在程氏脸上,“二伯母,你曾从将军府带回一把刀,能否让我瞧一瞧?” 程氏一愣,反应过来:“我父亲的刀真有净化尸气的用处?” 明舒点头:“保家卫国乃忠义之事,即便沾染鲜血和杀戮,也是浩然正气,自然可以抵御阴晦之力。” 程氏赶紧转身:“刀我收库房了,我这就让人去拿……” “夫、夫人——”傅言善弱弱开口,“岳父的刀,我借给镇南侯世子了……” “什么?!” “镇南侯世子要同千牛卫曹大人比试,缺把神兵,就跟我借了岳父的龙雀宝刀……” “傅言善,你、你——问过我吗?!” 明舒面色一沉,打断了两人的话:“二伯父,你什么时候把刀借出去的?” “三、三天前……” “大山发烧,小树离魂的那日,孩子命格弱,容易邪气入体……二小姐呢?她有没有事?” “湘儿不在府上,去她外祖父家中住了……亏得湘儿不在,傅言善你做事是不用脑子的吗?!”程氏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你、你赶紧让人把刀拿回来!” 傅言善哪敢耽搁,拔腿就跑出去吩咐亲信去取刀。 明舒见傅直浔蹲在地上,盯着青铜方尊,她不由问道:“你瞧出了什么?” “方尊肩部四角各有一头象鼻兽,这一只,磕损了一块。” 傅直浔修长的手,指着一处。 明舒跟着蹲下身子细看,比对之后,象鼻上的确有小小的一处残缺,若不是傅直浔指出,她都没发现。 仿佛有什么从脑中掠过,她急忙一把抓住,双目慢慢睁圆。 见傅言善进屋,明舒急问:“二伯父,你是不是被这处的象鼻割破过?” 傅言善还没从方才的惊吓里缓过神来,下意识地回:“没有啊……” “你仔细想一想!”明舒加重了语气。 “傅言善,想!”程氏低吼。 傅言善不由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我想,我想……” 一张脸皱成了一团,半晌突然一拍大腿,“还真有这么回事!我从老农那买下方尊时,一时没接稳割破了手,好像就是象鼻处……对,就是这里,后来我也发现了这处破损,还挺心疼的……” “这种邪物你还心疼?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们的孩子!”程氏又红了眼圈。 明舒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了。里层的尸气就是从这个缺口溢出,但因为外层的封印很厉害,溢出的尸气对常人无害。但二伯父的血渗入方尊就不一样了……” 明舒缓缓道,“以血为祭,牵引命魂,这是藏在方尊里的祭祀之阵。” “二伯父的血一渗进去,他的肉躯和魂魄就入了阵,不但他自己会受阵法牵引、沾染尸气,与他精血交融的妻子,延续他血脉的儿女,皆受阵法影响。” “婴儿承受不住阵法和尸气,往往夭折。” “血祭之阵,又在极阴年最为厉害。一甲子之中,辛丑年乃阴之极。” “阴年阴月阴日,封印松动大,宝刀压不住阵法的尸气和戾气,二小姐又年幼,这才染病出了事。原来如此……” 傅言善愣在当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巴巴地看向明舒。 程氏此刻恨极了傅言善,可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恨意就深不下去了。 明舒盯着象鼻处的缺口,眉头越皱越紧。 风水术起源于伏羲与黄帝,祭祀之法乃其中一支,同宗同源。但几千年前的事了,流传下来的记录残缺不全,她没有在师门见过这种封印。 简言之,即便找到了封印缺口,她也不知怎么补。 傅直浔看了明舒一眼,仿佛有读心术:“不会补吗?” 明舒措辞比较严谨:“有些棘手……” 傅直浔唇角微微一勾:“你说过,你懂风水堪舆术,能算命,能改风水,还能除鬼消灾。” 明舒胸口一滞。 他的言下之意,要想安安稳稳在侯府待着,就把这事了了。 威胁她是吧? 行! 明舒面露十二分的凝重:“修补封印之事,需花费些时间。但二伯父体内的尸气却得尽快除去,否则仍会蔓延至二伯母、大山和小树身上。” “我的身子还未痊愈,此事请夫君全力相助!” 方才发现傅直浔体内有极浓的纯阳之气,她不能白干活,这纯阳之气就当报酬了。 傅直浔剑眉一挑,算计他? “好。” 啧,这世上能从他手里捞好处的人还没出生。 明舒看了下还渗着血的掌心,取来一面铜镜,两块玉石,一碗雄黄。 她迅速在铜镜上画了符,示意傅言善将一只手按在铜镜上,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左手则用力撑开伤口,忍着疼握住了傅直浔的手,催动玄学心法。 血水交融,傅直浔的阳气如江河一般,涌入明舒体内。 她身体突然为之一振,双瞳明亮如星辰,周身迅速弥漫起一层白雾。 而傅言善手掌渗出的腾腾黑气,迅速被吸入铜镜之中。 可黑气太多,铜镜筛抖起来,丝丝缕缕黑气又从镜面溢出,显然是承受不住了。 “傅直浔,你用玉压住铜镜!”明舒空不出手。 傅直浔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说谎时唤“夫君”,真话时就喊“傅直浔”。 动作却未停。 丝丝缕缕的黑气又迅速被玉石吸噬,铜镜也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傅直浔体内蔓延。 灵台清明,体内经脉宛如新生,浑身轻盈异常。 十八岁那年,他修习“地火明夷”突破第九重,便是如此。 傅直浔惊讶的目光从与明舒紧握的手上,缓缓移至她雪白的脸上。 明亮逼人的黑瞳,娇艳欲滴的红唇,雪肤之下,更似透着一层莹亮的光。 傅直浔的心骤然一跳。 阴阳交融。 身体得到巨大能量的,不仅仅是他,她也是。 第一卷 第17章 夫君,我并非弱女子 傅直浔悄然弯起了唇角。 有意思。 一直焦虑盯着明舒的木樨,冷不丁瞥见傅直浔,猛地吓了一跳。 原本清冷的俊颜,此刻眉目宛若冰河解冻,翻涌出水下的风景来——却不是春花的烂漫,而是犹如黄泉彼岸花的秾艳,就好像……妖孽出世! 妖,是要吃人的。 木樨盯着明舒和傅直浔紧握的双手,心仿佛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大约一刻钟后,傅言善掌心不再有黑气渗出。 明舒才松开了握着两个男人的手,席地打坐,平缓体内翻滚的气血。 傅言善直勾勾地盯着明舒,听程氏唤了他一声,他几乎是跳起来:“侄媳真比那些大师道长还厉害!夫人,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程氏一听这话,也知傅言善没事了,心中欢喜,面色却未显:“你做长辈的,有点长辈的样子。” 明舒睁开眼,对两人道:“二伯父、二伯母若要安心些,先带大山和小树离府几日。等龙雀宝刀送来,我会彻底清一清院中的尸气和秽气。” 又指了指青铜方尊,“这件东西我也一并处理。” 傅言善哪有二话:“好好好,都听侄媳你的!” 程氏轻咳一声:“你可得仔细些。我把年嬷嬷留下,有事你找她。” 明舒浅浅一笑:“好。” 程氏怔了一下,眼前女子未染脂粉,没戴一件首饰,一身青布衣裙,还没院里的嬷嬷丫鬟穿得好,可她就是觉得明舒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 美在皮,美在骨,美在举止仪态中透出的清雅绝尘、遗世独立。 她又忍不住瞥了眼傅直浔。 三年前,她这侄儿从北境归来,她也如此时一般惊艳:穷山恶水之地,竟养出此等绝代风华的少年郎。 她读过的话本里的公子,突然就有了清晰的模样。 只不过啊,侯府这位三少爷,在丰神俊朗的皮囊下,却有让人看不透的深沉心思。 一个空有美貌的亡国公主,于三少爷而言,顶多算只花瓶——还是被硬塞进来、惹人嫉妒的麻烦花瓶。 可一个能招魂镇鬼气的美貌公主,三少爷又觉得是什么呢? 念及此,程氏起了久违的玩心。 这侯府无趣了多年,总算有好戏开场,她定要好好瞧上一瞧。 遂喊走傅言善,将此地让给二人。 明舒并不知程氏这些心思,只专心探查那些上了年头的古董。 傅直浔目光随明舒而动,清冷的眸中渐渐浮起些兴致:“古董里除了秽气,还有能助你修行之物吧。” 明舒心一紧,他竟看出来了。 转过身来,在说谎和坦白之间,她迅速选择了后者:“是啊,若曾经的主人乃是方士或风水师,会留一些清气。” “我伤势还未痊愈,若要修复封印,得尽快恢复,清气于我有益。” “夫君觉得不妥?” 傅直浔笑了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却没有离开屋子,径自在圈椅里坐下。 明舒偶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不禁怔了怔。 他的眼冷冷清清,没有太子和侯府大少爷瞧她时的欲望,倒像看一样新鲜玩意,有几分探究,却没有好奇。 以明舒的修为,寻常人的心思压根瞒不住她,但她却看不透傅直浔。 突然想起傅言善待他的热忱来,她有一事不明:“从前二伯父常同你一起赏玩古董吗?” “嗯。”他语气淡淡。 “你应该瞧得出不少都是赝品吧?” “嗯。”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傅直浔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 明舒一时语结。 傅直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与我何干?” 明舒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你今日怎么来了?” 傅直浔唇角勾起:“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明舒瞪大了眼:不是你堂弟出事,你才过来的吗? “夫人有请,我如何能不来?” 很是暧昧的话,可明舒却听不出任何情意,她是愈发搞不懂这未来的心机宰辅了。 敲门声响起,下人送来了龙雀宝刀。 四尺长的大刀,还未出鞘便透着凌冽的杀气,而杀气之中又有一股凛然正气,妖鬼见之则服。 难怪能净化院中的尸气。 明舒想要拔刀一瞧,谁知那刀极重,她使上吃奶的劲,刀愣是纹丝不动。 正要让木樨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刀柄,随即寒光闪过,宝刀出鞘。 傅直浔举刀打量,慵懒的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明舒注意到他拿刀的姿势,很熟练,也很随意,加上那日在老夫人院子里他露的那手,她几乎可以断定: 傅直浔功夫深不可测,而惯用的兵器是刀。 “一般。”傅直浔评价完,随手将刀放在案上。 “你见过更好的宝刀?”明舒脱口而出。 傅直浔勾了勾唇,觑她一眼:“没有啊。” 明舒:“……”探他的底,可真不容易。 不探了,干正事。 她以朱砂画符,符纸半晌才冒出些火星子。 她确定宝刀在净化方尊里的尸气,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至于如何修补封印……暂时想不到法子。 而除了那副帛画,明舒没再找到残留清气的古董,可见捡到了一只撞死的兔子,不代表还能捡到第二只、第三只。 * 从西院出来,经过中院,里院似有哭声传来,但隔得远,听得并不真切。 可假山后,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明舒倒听得明明白白。 “你说这回姑爷跟大小姐吵,是为了三少爷被赐婚的事?” 侯府大小姐是大房长女,两年前嫁给了宁王三郡王,对于如今的定远侯府来说,也算得高嫁。 念及昨日云夏的提醒,明舒本不想沾大房的事,无奈那两人讲的是自己,便不由驻足听了一耳朵。 “是啊!姑爷说那位公主是太子看中的人,如今嫁进侯府,侯府就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连累王府也受牵连,王爷前两日去东宫,太子都没见王爷。” “这不至于吧……兴许是太子恰好有事?” “至不至于咱们做下人的也不清楚,但大小姐入王府两年,都不曾有身孕,又不许姑爷纳妾,姑爷本就心有愤怨,三少爷娶公主的事,刚好撞上了。” “哎,侯府也不知怎么回事,夫人也好,少爷小姐也罢,子嗣如此艰难。” …… “还要继续听吗?”傅直浔清冷的声音传来。 明舒正琢磨着那句“侯府子嗣如此艰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差点忘了,傅直浔还在身边。 明舒收起八卦心,赶紧疾步离开。 等回了东院,她想了下,对傅直浔说:“我既嫁入侯府,一定本本分分,绝不会辱没侯府和夫君的名声。” 傅直浔嗤笑一声:“连丫鬟都知道太子看上了你,你本分有用?” 明舒正色:“有用,此生我绝不会与东宫有牵扯。如果夫君觉得名声很重要,我会想法子把这事清理干净。” 傅直浔挑眉:“哦?那东宫要动侯府呢?” 明舒笑了笑,唇角酒窝甜美可人:“谁动手,我动谁。夫君,我并非弱女子。” 人,她杀过了,不难。 第一卷 第18章 封印方尊 是夜,傅直浔在灯下阅书。 傅天来报:“太子的人又来了,属下等人盯着。” 傅直浔“嗯”了一声,目光并未离开书卷,傅天便打算离开。 谁知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傅直浔毫无波澜的声音:“都杀了,嫁祸给三皇子。” 傅天一惊,猛地驻足:“主子……” 傅直浔阅完一章,搁下书卷,一向清冷的眼底泛起丝丝缕缕的嗜血之色:“以后监视侯府的阿猫阿狗,统统清理干净,别来碍我的眼。” “主、主子——” “要我说第二遍?” “是,属下领命!” 傅天闪身而出。 傅直浔重新拿起书卷,往下翻页,神情清冷,眼底不复修罗之色。 * 这一夜,明舒睡得并不安稳。 总觉得耳边鬼叫不休,旧鬼啼哭,新鬼烦冤。 清早醒来,眼下一片青黑,乍一瞧去,也跟鬼似的。 木樨倒想帮她遮一遮,可穷困潦倒的两人,哪来的胭脂水粉? 无奈只能找赵伯,问他要了两个鸡蛋,煮了给明舒敷眼。 正敷着,赵伯拎着两个食盒来了:“熬了鸡汤,少夫人您趁热喝……”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盖子,从里面把碗端出来。 明舒瞧着,脑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 她一把按住木樨给她敷脸的手,死死盯着那碗鸡汤:“放回去。” 赵伯一怔:“这是走地鸡,老奴熬了两个时辰,加了当归、黄芪、红枣——”好喝又滋补。 “放回去。” 赵伯有点不高兴了,难不成怕他下毒?他堂堂江湖第一神医,要条人命用得着在鸡汤下毒?瞧不起谁呢! “把盖子也盖上。” 哼,不喝拉倒,倒了喂狗! “打开盖子,把鸡汤端出来。” 赵伯古怪地看向明舒,逗他玩呢? 明舒取下脸上的鸡蛋,疾步过来,盯着合上的食盒,见赵伯不动,又把盖子打开,目光死死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 赵伯懵了,木樨握着鸡蛋也是看不懂。 明舒的脸上却渐渐浮起如释重负的笑,她知道如何修补青铜方尊的封印了。 “赵伯,谢谢啊!”明舒端出鸡汤和几样面点,招呼木樨一起,“好喝!” 赵伯有点凌乱,却听明舒又对他说:“劳驾同夫君说一声,二伯父的事,我知道如何解决了,请他一起相商。” 赵伯回:“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老奴不知他去了何处。” 明舒倒也不意外,略一想:“那便找二夫人来,原话告知,说需要马车和人手。” 程氏一听,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明舒默默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关键时刻,还是女人靠得住。 “你说,怎么做?”程氏言简意赅。 明舒不由又对这位二伯母生出两分好感,只要不拿孩子刺激她,她就是飒爽的将门虎女。 “带青铜方尊和龙雀宝刀去归遗山,我来封印方尊。” “归遗山?那是皇陵之地,你确定要去那里?” “是,唯有归遗山的风水才能封印方尊,且封印之后,也只能将方尊葬在那里,以免再生事端。我知归遗山外有禁军看守,故而才请二伯母来。” 程氏想到方尊不封印,她家就不得安宁,便爽快应下:“好,我去安排。” 晌午过后,明舒、程氏一行人,成功进入了归遗山。 皇陵在主脉,他们去的是与主脉隔着三座山的支脉。 从风水上来说,归遗山乃龙脉,主脉乃龙头龙躯,而明舒选的支脉,则是龙爪,正好能死死扣住方尊。 至于封印之法—— 明舒受食盒启发,放弃修补破损的封印,而是在封印之外,再套一层封印! 摆好青铜方尊,明舒取出一叠黄符,心一横,又在左手掌心割了一刀,手指沾血,以她的精魄在符上完成最后一道咒。 “二伯母,木樨,你们退到山腰。切记,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上来,封印之阵一旦被破,我也无能为力。”明舒正色叮嘱。 木樨担忧地问:“那您什么时候能下来?” “不清楚。”这个封印之阵,要引九天玄雷,她的师父都未使过,她也只有五成把握。 “如果天黑我还没下来,木樨,那你上来。” 明舒淡淡笑着,木樨却刹那白了脸。 公主的意思,是上来替她收…… “公主!”木樨一把拉住她,“要不——”算了。 明舒宽慰她:“风水师本就游走于阴阳之间,哪有什么万无一失?但你也别怕,我还是有把握能成的,但要有个万一……” 她朝着程氏行了一礼,“二伯母,请您照拂木樨。” 程氏亦有几分动容:“行,你且安心。”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倘若事成,我定回以厚报!” 明舒松开木樨的手:“时辰不早,我要开始了。” 木樨一步三回头,眼圈通红,程氏回望在风中用符摆阵的明舒,心中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年幼时她问父亲,上战场会死,为什么还要去? 父亲回她:保家卫国乃军人使命,战场是军人的归宿,不能不去。 而风水师的使命,乃镇魂清鬼,还阳间太平。 程氏望向山顶,那是明舒的战场。 这个公主,她喜欢了! 山顶的风疾了起来。 明舒盘坐于阵法中心,十指翻飞,体内散出丝丝缕缕的清气,牵引着四周的黄符。 黄符从地上飞起,盘旋空中。 阵法开启,归遗山龙气流动,猎猎狂风中似传来龙吟之声。 明舒猛然睁开双眼,双手合十:“破!” 黄符发出刺目的金光。 刹那之间,风起云涌,层层乌云自四面八方飘来,聚于明舒的头顶。 巨大又厚重的云层深处,传来沉沉的轰鸣声。 明舒心中既喜又怕,阵法已成一半,接下来便是最凶险的一步了!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清气汹涌而出,飘在空中的黄符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闪电直直劈下,正落于青铜方尊的前方,随即空中“轰隆”作响,似地动山摇。 明舒心惊肉跳,可她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了。 一咬牙,继续!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落于方尊的右方。 灼烧的黄符落地,点燃了地上的枯枝落叶,天雷一道接着一道不停歇。 傅直浔赶到时,山顶燃烧着熊熊大火。 “直浔,明舒她在上面……”她让我们在这里等。 程氏话音未落,傅直浔已不见了人影。 第一卷 第19章 他的菩萨 黑云翻墨,青焰滚滚。 傅直浔站在阵法外,却只瞧得见晦暗天地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明舒静静盘坐于火中。 四周灼烧的青色火焰,宛若盛开的朵朵莲花。 莲瓣凋零,飘落于明舒身上,与明舒的衣衫一同化为灰烬,却不能灼烧她的肉躯。 她眉眼绝色,玉骨冰肌透着一层莹亮,犹如黑夜之中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灵山的女菩萨。 傅直浔的脑中,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来。 雷声轰鸣,天雷又至。 而这一回,直直劈向了明舒。 他不许菩萨消殒! 千钧一发之际,傅直浔冲入阵中,一把抱住明舒,掠向一边。 天雷在他身后落下,他浑身一震,后背传来刀劈似的剧痛。 明舒看到他,似笑了一下:“傅直浔,还差最后一点……” 她颤抖着举起左手。 傅直浔明白了,右手一用力,昨日的伤口迸裂,鲜血渗出。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两人血魂交融。 一股巨大的阳气涌入明舒体内,狠狠唤醒她那强弩之末的肉躯,她催动玄学术法,继续将归遗山的龙气与天雷之力合二为一,一层层包裹青铜方尊。 九九八十一层,封印成! 除非再以同样的阵法,引天地之力,否则封印永不会破! “葬、葬了方尊……” 明舒在傅直浔的怀里说完最后一句话,精疲力竭,昏睡过去。 青焰骤然而灭,乌云四散,落下苍白的日光。 傅直浔紧紧抱着明舒,一动不动,凤眸凝视着她雪白的脸。 眸中的清冷荡然无存,转而代之的,是炽热的火焰——来自幽冥鬼域的地狱之火。 他有一刀,名“月引”,源于上古兵器之主蚩尤所铸的魔刀。 今日,他又得了一把好刀。 “地狱无门你偏闯。如今你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他低低地说,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秾艳如妖孽。 * 明舒陷入了沉睡。 若不是一直有呼吸、赵伯用他三十年行医做担保,木樨真以为她的公主走了。 足足七天七夜,她才苏醒。 醒来的第一句话:“木樨,我饿。” “锅里热着粥,奴婢这就去端来。” 一碗小米粥刚吃了几口,年嬷嬷就带着几个丫鬟,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盒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程氏和大山、小树。 “你先吃你的,吃完再说。”程氏瞪了眼朝明舒做鬼脸的大山。 明舒饿得心慌气短,也就不客气了,对着一桌的吃食风卷残云。 直到再咽不下一口,她才觉得终于活了过来。 撤下饭菜,程氏命丫鬟将几个盒子摆在桌上,一一打开。 金钗、金镯、金耳环,玉佩、玉镯、玉坠,珍珠项链、珍珠耳环、珍珠发簪,璎珞耳环、璎珞项圈、璎珞头面……各种首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程氏端坐:“你以命救我一家,这份恩情我记心里,客套话不说了,就一句:从今往后,我在侯府算老几,你就是老几,我罩着你!这些首饰你戴着玩。” 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两家铺子的房契和掌柜印章,从今日起你就是新东家。” 明舒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按程氏之前话中透出的意思,她知多少会给些酬谢,却未料到如此大手笔。 这让一贫如洗的自己,着实激动不已。 她都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了! 再看程氏的样子,也的确出于真心,那她就实话实说了:“不瞒二伯母,我今日这身衣服还是木樨的,实在没有底气拒绝这些,恭敬不如从命。” 程氏倒吃了一惊:“穷到这地步了?” 明舒也没不好意思,坦坦荡荡:“我和木樨能吃得起的,只有粥和咸菜。” 程氏不吱声了。不好骂傅直浔不做人,毕竟她之前看明舒也是十万个不顺眼,哪会想明舒有没有衣服穿,吃不吃得饱呢? 明舒指指桌上的首饰:“二伯母,我也不跟您说虚的,我用不上这些,折成银子可好?” 程氏一拍桌子:“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拿着!年嬷嬷,去取五百两银子来。” 明舒直勾勾看着程氏,不禁咽了下口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程氏要是男子该有多好,她还选什么傅直浔,肯定选程氏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程氏一副大佬做派。 “没有了。”明舒觉得自己的笑都谄媚起来。 “大山、小树,过来。”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肉脸,一左一右对着明舒。 “我叫傅砚溪,小名‘大山’,今年五岁,我很聪明的。” “我叫傅砚泽,小名‘小树’,今年五岁,我也很聪明的。” 两个小崽子“扑通”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明舒这回是真惊着了,她不要带这两个熊孩子啊! 一手一个去拉,无奈小崽子吃得好,力气比她还大,压根拉不动。 “收下吧,你要有闲暇,就教他们些避小人躲秽气的法子,没空就权当挂名弟子。我就希望他们能沾点你的福气,平平安安长大。” 程氏说得掏心掏肺,明舒拿人手短,也不好拒绝:“行。” “还有一桩事,你要觉得身子无碍了,这两日去趟西院。那堆破烂货,老爷打算扔掉,你要是有喜欢的,就先挑走。反正你镇得住它们……” “二伯母,我已经痊愈了,我们现在就去。”明舒立刻起身。 一个时辰后,“那堆破烂货”全被搬到了东院。 傅言善私下是这么跟明舒说的:“侄媳啊,扔掉这些东西,我心疼得吃不下,睡不着;可不送走,我心里也慌,更怕惹你二伯母难过。” “要不你帮二伯父一个忙,把这些东西放东院去?总归还在侯府,我心里也有个念想。” 明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会嫌钱多……不,助人为乐是件坏事吗? 必须不是啊! 投桃报李,二伯父、二伯母如此慷慨,明舒便也多想了一桩事。 “二伯父,那个卖您青铜方尊的老农,能想办法找到吗?” “这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有点难啊……” “难,你也想办法去找!”程氏不知何时出现,瞪了傅言善一眼,又问明舒,“可还有什么问题?” 第一卷 第20章 竟是傅直浔救了她 明舒知两人经历了青铜方尊一事,已全然相信了风水阴阳之说,便也坦白了自己的猜测: “方尊里有那么多尸气和残碎的魂魄,可见当年这场祭祀的浩大;甚至连祭司都不惜以身为殉,融入方尊,足见这场祭祀的重要。” “一场浩大又重要的祭祀,怎么会只有方尊这一件祭器?” “上古祭祀血腥残忍又诡异,尸气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残魂的怨恨,若是被困在阵法里历经千年,不得往生,定然化魔。 “人一旦沾染,或丧命,或生不如死,或断子绝孙……皆有可能。” “所以要找到老农问一问,方尊他从何得来,兴许能找到祭祀之处,销毁或封印那些祭器。” 傅言善不禁后背发凉,哪还敢推脱:“我这就托人去查!” 程氏忍不住叮嘱:“控制下你的手,不准再带破烂货回来!” “不带不带,打死我都不敢带了。”傅言善摆摆手,转眼间就出了院落。 明舒也打算告辞离去,却被程氏喊住:“既然来了,索性再挑几套衣服走。” “你同湘儿差不多身量,我给她新做了几身冬衣,你瞧着顺眼的就拿去穿。好歹是侯府的主子,不好太寒碜。” 明舒笑笑,欣然跟着程氏去了二小姐住处。 谁知一见傅湘,明舒就怔在当场。 眼前的少女几乎跟她师妹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差别是眼睛,她师妹的眼睛灵动俏皮,傅湘的却是干净娇憨,好似幼童。 “湘儿,这是三嫂嫂。” “三嫂嫂。”傅湘一副乖巧模样,歪着脑袋看明舒。 像极了年幼的师妹刚被师父带来的样子,明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朝傅湘笑:“二妹妹。” 傅湘也笑,扯了扯程氏的衣袖,用明舒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娘亲,三嫂嫂像仙女,我能同她一起喂小兔子吗?” 程氏笑道:“那你问问仙女去。” 傅湘却又不敢开口了,一脸羞涩。 “二伯母,衣服您帮我选吧。我同二妹妹喂兔子去!”明舒大大方方地拉起傅湘的手,笑嘻嘻的,“兔子在哪里?” 傅湘笑得眉眼弯弯:“在隔壁屋子,它们可太能吃了,还拉了好多粑粑……” * 翰林院典籍库。 傅直浔送了典簿尹老大人两坛梨花酿,每日下午都来此处看书。 典籍库有房六百七十八间,所藏书籍浩瀚如海,乃东晟国最大的藏书处。 这几日,傅直浔几乎翻阅了所有上古书卷。祭祀之事,却只找到些只字片语,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尹老大人恰好经过,见他蹙眉翻着一卷古书,不由问了句:“傅大人对商周之事感兴趣?” 傅直浔笑道:“近来修史,有些典故似有误,我想找到出处好加以更正。” 尹老大人是位老学究,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我早就说过史书之中有诸多纰漏,可那些个人懒得查,推脱说‘史书一直如此’,‘如此’就对吗?” “你跟我来,商周两朝的事,看这些没用,都是以讹传讹,我攒的那些才是真的历史!” 不由分说,拉着傅直浔去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打开门,但见堆积如山的龟壳兽骨,石板青铜,尹老大人叹气道:“上面记录的可是至今为止最早的古文字,这些龟壳兽骨才是真正的历史啊!可无人关心……” 他絮絮叨叨说着,却没注意傅直浔眸中的惊诧与晦暗。 “我花费数十年,也只能解出不到三成的文字,还是疏学浅啊……不过我把龟壳兽骨的文字都描摹了下来,你若有兴趣,可拿去看一看,里面确实有不少记载同史书不符。” 尹老大人交给傅直浔厚厚一叠书卷,“里面我写的小篆批注,供你参阅。” 傅直浔感激一笑:“多谢尹大人倾囊相授!” 尹老大人摆摆手:“算不上,我们一同探讨。你有新认出的字,可得跟我说啊!” 傅直浔:“自然。” 他想,这龟壳兽骨上的文字,他大抵应该都认得。 尹老大人拍拍他的背:“等你好消息!” 傅直浔“嗯”了一声,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 后背被雷劈中的伤,可还没好全。 * 定远侯府,东院。 明舒盯着一堆不是粉红就是鹅黄的冬衣,不禁有些头大。 她从七岁开始,就不穿这些颜色了——穿书前的她。 早知道就自己去程氏那边挑了。 木樨笑着打趣:“二小姐都是这些颜色的衣服,您还能挑出黑白灰来?奴婢倒觉得挺好看的,反正您肤白气质好,什么样的衣服都压得住。” 撺掇着明舒换了身樱花色的。 木樨眼前一亮,随即有些怔怔的,仿佛又瞧见了南宁国无忧无虑的梵音公主。 明舒也想起,南宁国破,慧昭皇后为护佑一国百姓自戕那日,梵音公主穿的便是一身粉色。 那个明媚的小公主,同傅湘一样,都喜欢明亮的颜色。 国已亡,逝者已逝,再忆往昔徒留感伤,明舒便岔开了话题:“那日是你把我从山上抱下来的吗?我那身衣服怎么没了?” 木樨的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明舒狐疑地看着她。 木樨疙疙瘩瘩地开口:“那天,我跟二夫人等在山腰,三少爷来了……” 后来,她跟二夫人重回山顶。 只见傅直浔只着内衫,打横抱着明舒走出阵法。 他的外袍裹着明舒,一截雪白的小腿和一双玲珑玉足却露了出来。 她脱下袄子想要去遮明舒的腿脚,被傅直浔给吓住了。 他面无表情,向来清冷的眉眼却浓烈得好似从血水里浸染过一般,瞧得人心惊肉跳。 气势凌厉如刀,她压根不敢靠近。 等他从她身边走过,她方瞧见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明舒亦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最后关头,傅直浔出现了,若非他相助,兴许她会用命封印青铜方尊。 她不知他为何会出现,他不是懒得管闲事吗? 那道天雷原本会劈在她身上,竟是他护住了他,自己却受了重伤。 他还抱着她走出阵法…… “公主,我觉得三少爷有些可怕……”木樨声音压得极低,似呢喃。 “他既救我一命,便暂时不会要我们的命,不必害怕。” 明舒冷静回,“我想,大抵他认为我对他有用吧。能让他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是好事。” 第一卷 第21章 生不如死 依澜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渐渐的,她的意识也明朗起来,慢慢睁开眼睛。 在宗门内的那些长老们看来,以他们的灵根资质,追上并超过自己等人是必然的事情。 屏幕之上,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高速飞行,而其目的地,正是沙莱尔星。 这男人面似满月,眸若星辰,带着一股仙灵之气,俊美不凡,一见到他,华彬身后的范蓉蓉顿时兴奋起来,大叫一声‘师叔’,急忙冲了上去。 原本我的建议是打的,不过菲菲认为能够坐公交就不要打的,所以大家都坐了公交。这让我又暗自庆幸,我家菲菲作为一个富二代,习惯还是很好滴,是个持家的样子。 青元峰的弟子见朱富贵居然落败后还跑到对方阵营谈笑风生,一个个心中不是滋味,有你这样当师兄的吗?直接认输了不算,一下台还跑到人家那里。 三支部队殷同来部居中,左翼是袁东的新四师,目标方向毫州,右翼是许彪的新一师,目标方向蒙城。 他们皆知道,武权有着怪异的天赋,酒一下肚是武道飙升,甚至能爆发出初级武圣的战力。 丹青生只得尽人事般的仰头后撤,希望可以避开这一剑。只听得‘刺啦’一声,人是避开了,衣服却没有那般好运,原本密闭的长袍竟被剖成开襟的单衣,骇得丹青生连连后退,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英米如此着急地主动找他们,还如此大方阔绰地给苏联无条件的援助,甚至在中东的问题是也表现得冷静而大度。 “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分寸”苏溪咬牙切齿的提醒她,然后恨恨的挂掉电话,气的咒骂,这肯定是塑料闺蜜,见到帅哥就把自己忘了。 不仅是这样,再会有着什么其他状况,现在能够有着的表现,也是比较棘手。 俞厉臣刚到了景贯集团,本来是要上十六楼去找这里的负责人的,可是到了三楼,电梯里其他人下楼,他便听着那楼里有人大喊着。 流玉看了看周围,冯轻轻已经累得虚脱了,正在闭目养神。白云正躲在红尾巴老虎怀里睡觉,他俩主要是前两天睡的太少了,所以这会熬不住,他和红尾巴老虎都睡了。 可苏梓岳和苏新立却依然不敢相信,毕竟,苏梓岳看过好多大夫了,都是毫无头绪,而苏云呢? 除了一套情侣装之外,白宇还给流玉和冯轻轻各准备了一个大包,毕竟是去南极,如果假装成普通人潜入的话,普通人去南极的装备还是要有的。 剑姬就不一样了,即使金贡的剑姬目前已经是十二级,等级全场最高,但剑姬的身板远不及虫子那么硬,苏唯的韦鲁斯已经是破败反曲弓和攻速鞋在手,如果剑姬硬要清线守塔,恐怕清一波线就要被韦鲁斯点成残血回家。 然而,她作为一个未出嫁的公主,不常住在风暴王宫附近的宫苑区,反而总是待在老城区,多少显得有点奇怪。 长得像人,说话也像人,这个玩意除了丑了一些,不正是人类一般的存在吗? 叶菀宁根本就不会跟他走,也更加不会听他说的话,别说帮他赚钱了,她就算自杀也不可能跟他离开的。 第二天一早,许冽仍然先去了何欣娅家里,接温宁去了新店那边。 这个时候从外面看去,本来在崖壁上的一个大洞就这样诡异的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山涧的一边是一条飞流直下的水帘,水帘从极高的山崖之下倾倒下来,形成了一道极为瑰丽的瀑布。 “岛主?”三人微微诧异的低呼了一声,点了点头跟在那名白衣修士身后直接飞往了城中。 而且现在两人的关系稍微缓和一点还是因为覃雨,喜欢之类的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裴政本来要接离家十六年的父亲回家团聚的,怎料一转眼的功夫父亲就死在了自己的怀里,转瞬间的大起大落让裴政心里无法接受。手机端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父亲,裴政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说起来这些年你也从未将心思放到过北冥子修身上,否则一个漏洞百出的冒牌货,你竟然没有一丝怀疑的跟他睡了。 相对而言,6不弃虽然对烈焚也很有信心,但这毕竟是从来没经历过的事,也从来没见识过淼罗水狱的能力,自然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以前她很喜欢郑鑫,把郑鑫当做妹妹来看待,可是现在,却对郑鑫产生了一丝恨意。 按照北冥律法,林灵这种行为也是要被判刑的。但既然叶然然开了口,他当然不能追究。 对于这个一直都很疼爱自己的父皇,北冥子夜很少会有事情隐瞒他。 宫阳,柳无相同样面露难色,瞬间运转真气,抵抗这道强大的威压。 苏幼筠心中一惊,忙回过头去,却见白艾躬身向她行了一礼,表情很是郑重。苏幼筠猜他是知道当初救他之人是自己了,但不知为何他没有点破。既然对方没有点破,苏幼筠也权当不知,向他福了福身,转身跟上了姐姐。 宿管老师冲进去,先打开洗手池的柜门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下,又把洗漱用品的盒子也翻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闻听听这句话,心脏某个地方似乎有点不舒服。 第一卷 第22章 娘亲,好冷,好疼啊 “行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边有可儿,不需要太多人照顾。”秦雪澜最终松了口,让谈净先离开,否则,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道沈母要发什么疯,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林烨这时走到林威刚才所站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团燃烧过的灰烬,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让客人久等了,你们先下去招待吧,我稍后就下去。”韩老爷子发话了,对韩太太始终淡淡。 顶着这么个身份‘作威作福’到处打脸还挺好用,面对继母和姐姐这对碧池的明枪暗箭也能游刃有余。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谭景翊听完,抿着唇绷着脸,双眸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同时,询问谈净的想法。 有一个房间,里面挂满了奖牌,还有肩章,以及奖杯,多的数不清,明珠抿唇,忽然有些负罪感。 萧家的意外刚刚让人将消息递到宫里去,现在又出现这个更加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估计圣上他老人家想不责罚都觉得困难。 “别讨好我,我只要潇潇过的幸福,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刘慧如就这么一个要求,不知不觉和傅西之间关系亲近了很多,就像是傅西和娄潇潇已经结婚了似的。 “如果我把你治好了,你是否能够重新统领马帮”,萧子阳问道,因为他大概也知道了这华明市还有其他的势力,如果冯山能够继续统领马帮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直接用蛮力举起数万斤的石头,只怕就是徐长卿来了,也做不到。 别人不知道,乌鸦他可知道,这巨虎的妹妹可是余龙的情fu之一,听说‘床’上功夫了得,所以余龙特别在意关照这个巨虎,可惜烂泥就是扶不上墙。 倒在地上的庄稼汉们面面相觑,相互望了一眼后,纷纷站了起来,相互扶着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留下来只有被揍的份。 躲在岩石之下的黄鹏程心跳加速,慌‘乱’不已,这临时加固的石块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这些人的进攻呢?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陈军祥和刚才的那个年轻人能再次创造奇迹。 狗官听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对猴子龇牙咧嘴地说:“汪汪,我也不相信有人,也不相信有神,你这个猴头纯属胡说八道。”狗官心想,听说以前我的祖先对人类奴性十足,这可千万不能让其他动物知道。 第104章:围猎邓秀灵感觉一股热气团聚腹中,出来的时候不得不弯着腰走路,那是相当的尴尬。 林梅的按摩店现在就有很多这种人,她们管不住自己的嘴,又不愿意迈开自己的腿去运动,所以只能花很多的钱让林梅的员工们用按摩手法刺激她们的肌肉消耗她们身体吸收的多余的能量。 “哈衣!这个渔业公司是挺不错的,不仅在日本有渔场,在南洋也有一片渔场呢。”岩里惠子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别嚷嚷了。没看到今天有客人来吗。”孟凡嗷豪一嗓子,吵吵嚷嚷的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怎么说他也是药田的老板,不管是赵越还是翠花都得给几分面子,谁让人家给钱呢。 自从进了门,秦三的目光就没从杜涵身上移开过。倒不是因为杜涵实在太漂亮吸引了他,而是因为他感觉到杜涵身上的佛性更加强烈。 “好!兰英姐!我十分钟后到!”对方在电话中干脆利落地说道。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一年交租三千万仙石!转让给你估计要翻一倍吧!”掌柜说到。 李霄手一挥,这几枚金丹急速飞到他的手上,最后,被他一口吞下。 张翰明也是哼哼的说道,想起李晗这个百毒不侵的样子,他就是想逗逗李晗。 我心里暗暗庆幸着,这时,却从旁边冷不丁蹿出了另一个树人,他挥舞着锤子击打向了我的左手,我吃不住痛,手一松,剑掉在了地上。 风清子看着青龙,而后对方给旁边人点了点头,对方当即向肖羽藏身的地方飞去。 雨仇也是接过了张翰明手中的灵笼,她看着里面的雨嫣,也是灵眸一颤,笑了笑。 “这倒是你头一回感激我,看来你真的是个很贪心的人。”箫白侧目看了他一眼。 所以,在叶云看来,他即便杀了在场这几百亿武者,他依然没有错。 “高考将近,多考考没坏处,”英语老师一句话就把同学们的嘴堵死了。 于是陆军又继续踩着自行车前行着“我踩,我用力踩,使劲踩,再使劲踩,终于到旺旺商场了,”陆军松了一口气说道。 “把门关上,不许偷看我,”已经走到卧室外面的陆军,再次听到楚菲的声音。 而就在此刻,也不知叶枫碰触了什么机关,祭坛上的灵牌突然倒下,整个祭坛上突然爆发一道道漆黑的气流。 第一卷 第23章 夫君,求你 不过一想之下,也是觉得不会,毕竟他们没有跑,若是他们发现他们是忽悠他们的,那肯定比没有联系上吴起还要糟糕。 银背让一只猩猩出去放哨,此刻那只猩猩也是回来说有军队过来这边了。 其他人都死了,唯有邢风在他们手中,只能从他口中得知他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叶萧刚到这里的时候,别墅门前的这一整片山坡都开满了鲜艳的虞美人,就好像一朵朵红色的花朵铺垫在一大片绵延的翠绿色地毯上,风光说不出的美好。 “这还不是你们害的!”桐原泰三身旁的亲卫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在桐原泰三的示意下“失控”的吼道,然后又被桐原泰三挥手劝退。 秦天悦冷冷的收回目光,握紧秦建安的手,无声的对着他说自己的想法。 罗东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铁扇跟前,粗重的呼吸声,传递到铁扇耳畔,是这样清楚。 鱼音顺从的点头,直接进入到水池里面,双腿瞬间化成金色鱼尾。 可是当昨晚大家见到了孟良和师长的关系这么好,都不淡定了。你说你一个这么有背景的军官,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培育蔬菜,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但自从上次天家祭祖后,二王爷就和太子宫结成了联盟,只要他不傻,就不会再自己被禁足期间,得罪自己刚刚结交的新盟友,这个节骨眼,这个时机并不好。 从狩琪的眼神里就可看出,他眼光是下意识的落在棋盘上,其实,他的心早不在上面,而是,通过棋盘的变化,想象着纵横交错的时局变化。 就算是陈红不信傻强能够怎么保护她,但是傻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一种进步了。 刚才他忙着去追杀烬,并没有注意到中路是个什么情况,好在武器发育非常好,装备等级都有优势,哪怕1v3,他一时间也死不了。 “请问,客官,来此有何贵干?”袁野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相询,在这样的拖下去,他耗不起,他还要做别的生意。 那会儿的钱鑫鑫,帅气迷人有本事,而且娶了一个妻子,对妻子更是百依百顺,两人实在是幸福极了,偏偏还专门让于盼烟看见。于盼烟心里可后悔了,她怎么知道猪头一样的钱鑫鑫会那么优秀,于是她追悔莫及。 现实中,月光皎洁如水,透过窗窗棂洒在床边,使紫薇感觉现实和梦境两重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就拿辅助来说,一脚被他踢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血量,至于后面四个被撞飞的,更惨,因为盲僧的r技能后续伤害会比第一下还要高出许多。 然后就去厨房把早膳端到郡主的寝宫。伺候郡主用过早膳,就按照王妃的要求,摊开纸,伺候郡主写字,她在旁边磨墨。 算算薛华的年龄,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应该结婚生子了吧,而他却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这是老天在惩罚他顾仁峰造孽太多吗? 阴神出窍,阳神巡游,之后炼虚合道以登仙位,这是李泽华要走的路。 他们都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墓府之后,没找到苏铮,会反而撞到一个实力超强的怪人。 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朦胧雾气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好情况是他一直在成长着,进步着,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周边的人学习经验的机会,这也是黎响的可贵之处,所以理想集团在不断的壮大发展,即便发生了很多的波折,但是并没有阻挡它的发展之路。 不过柳眉哪里缩的回自己的脚呢,现在就算是给林雨鸣面前放一对东坡肘子,林雨鸣也肯定舍不得放开柳眉的脚丫子。 张天毅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座位老老实实坐下,电影开始,倒还是他喜欢的类型,看了一会竟然自己就投入其中。 “乾哥,你咋还穿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呢?咋不脱下来?”程处默大声的问道。 更惨的是,现在他体内的所有筋脉都被冻结,他连运气的机会都没有。 李泽华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身上密布各处结疤或者还在流血的青年,他示意对方仰起脸与自己对视。 “可先请曾口的十七营派来一个连。十七营距离巴州近,又都是蛮子兵,镇得住那帮子天杀的土贼……”丰成浩插言提醒道。 三百名大夏铁军组成的队列,一股浓重的煞气扑面而来,一看就是那种身经百战,杀敌如麻队伍,这三百多名大夏铁军,皆是来至于大夏苍字营最精锐的士兵。 “你终于做了点靠谱的事了,现在周围一片漆黑,不便行动,那我们现在干嘛?”罗依扭过头问到。 当然了,朱元璋可没有想到,他刚死之后,就来了一场靖难。在朱元璋看来,他的天下固若金汤,就算有乱子,那也是几代人之后的事情。 越于寒又立即注入雷灵,这次直接从雪火交界处劈出巨雷强硬的在雪火之间分出一块闪电风暴。 “全靠魏郎中,劳烦了。”季婉容点点头,她不懂医理,怎么会有异议。 “这就是我担心的,外界传闻如此,可我并未感到任何奇特,甚至还比不上寒云城!”鹰魔坦言。 怪不得那天从皇宫出来,朱标急急跑了……这位太子爷,名为仁厚,实则肚子里的心眼也不少。 “下棋?”刘不易皱了皱眉,虽然内心并不喜欢,但是既然是先生的课程,刘不易并不拒绝。 靳司丞看到了她,目光有着淡淡的疏离,他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叶倾颜,很平静。 三年刀,十年剑,五十年拳脚,千年仙,一个资质上好的武修苗子,想要练好一身拳意,至少也需要五十年的打磨。 第一卷 第24章 少主疯起来不要命 这也是她为何欲情故纵,答应君若雪去林家解除祖上婚约的原因。 李长老突然一愣,随后便是拿出一物,这东西是一个瓦罐,从外面看的话,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里面会时不时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一样。 他对于林南天的质问,并未做任何的解释,而是一脸森然的看着君逍遥,目中有诧异之色。 陈河图看在眼里都不得不佩服秦柏的精神头,这个年龄,精神震烁,红光满面,简直是返老还童。 先帝曾下旨扩大内靖司的职权,使其又有了监察各级官员的职责,这让外平司权势相较有些逊色。 “可是我们现在受伤了,我们申请回基地!”其实两人的伤势只是看着严重,但基本都是皮外伤而已,他们只是再没了勇气面对那么多的怪物。 虽然说君逍遥与她们林家是对立关系,但是这一刻君逍遥展现出来的气势,真的太有魅力了。 一入门就成为大罗圣地的真传弟子,这种事情在宗门史上都不曾出现过呢。 她倒也没有退出去多远,因为我又在下一瞬间把塞壬之刃召唤回了手里。然后,我再次以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威力将塞壬之刃投射了出去。 再说那古春村,则是属于这早春乡七、八个村落中的一个,面积不大,约莫也就一平方公里,经济发展属于早春乡的下游水平,产业支柱与乡民们的生活如上所述。 只见她摘下头顶的火焰纹幂篱,随手往身后一抛,便准确无比地落到即是她亲弟又是她丈夫的安元奕脑袋上,而后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发觉眼前几人都在看他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两团明显的红晕。 从唐八的医治过程之中,他们也是真正的了解到李枫体内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可以说,若换成任何一位修炼者出现李枫这种伤势,绝对是必死无疑的。 得到了异次元公会收集了材料之后,廉继两人的积分几乎是翻了一番,达到了2万点以上,这回第一绝对是没有跑了。 冥剑虽感受不到塔内众人的目光,但却敏感的察觉到了身后陌生的气机,心中一跳,顾不得体内重创,持剑回身便是一斩。 何舟见她不再说话,就回到胖子的卧室和胖子有一茬没一茬的瞎聊。 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是‘优势战力’,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六人加入任何一方,都是一面倒。 灵魂漩涡高速旋转,化作一张黑色巨掌,散发着森然的寒芒,托举着一汪黄色的黑水,向着程昊的方向移动着。 可是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来什么姓郭的大亨,毕竟东南亚的华人大亨多如牛毛。 就算我和明晴师姐都有着那么高的天赋,但是我们却还是被分配到了外门。而那些天赋根本不好的弟子,却直接被七大长老收为内门弟子。 连翅膀都来不及扑腾,就直直坠落地面,超过十吨的重量从二十多米高的空中坠落,顿时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碎石四溅,扬起漫天灰尘。 几人听了奶娃的话,神情凝重,在宽阔的空间里,仔细搜寻了一遍,连石洞顶部都没有放过,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出入口的标志物。 见灵漪儿忽然忸怩,垂头不语,并不继续来兴师问罪,醒言自然十分高兴。他此刻有好生后悔,觉得刚才不该把那尴尬事儿和盘说出。 于是,想通了这点,对于之前因为目的又绕回去而心情不太爽利的流墨墨果断的释然了。 在医院里面给秦轩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秦轩就来医院门口接我了。 百合脸色一变,惊呼道:“光明的悲哀。”眼神中一阵波动,有些怒意的看向罗迦。罗迦却仿佛没看到她的目光似的,依旧微笑看着天痕。 罗伯特老先生不善言辞,在5秒钟之内,先后两次敲响了回车键。 欧阳玉上次来京城的时候,就感觉到轩王对这个丫头不一般了。若是真让她做了侧王妃,那么自己这个正王妃就成了一个摆设吧?她是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的。 排除以上的可能,就只剩下那个她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了,带着一线希望,苏青打断了正在上课的老师,询问孩子们的去向。 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思索,高渐飞认为,在国内,终究不是很安全,毕竟,圣地的弟子,主要活动区域,还是在乎国。说不定,在z国的每一个省,都会有圣地的弟子潜伏。那么,只有去外国,相对会安全一点。 枯荣帝君已经不肯以人形面对林忘忧,而是变成一棵大树,将林忘忧困入树心之中。 当被逼急了头脑发热——美其名曰“豁出去”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说……再过两年想剪好看一点的发型吗?”苏清宇的声音很低,后面那句话要不是林笑笑的耳朵好使的话根本听不到。 “我擦……”刚爬起来的熊启五人齐齐一个惊呼,再次摔倒在地,稀里哗啦的向后翻滚而出,直至滚出二十多米撞到拐角处的舱壁后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而虫军也不甘示弱,面对密集的炮火,使劲浑身解数,或是能量轰击,或是利用飞卵导弹、或是开启护罩、或者是利用自己灵活的身形闪避。 “上次不是和你们说过。我想将手上的蓝茵草种子租给烟成的人种植,我们记好数量,高价让他们种植,然后回收。卖给其它世家。我要做事,自然需要人手。我想在这些流民之中找。”长宁解释道。 第一卷 第25章 虞山大印 然而时间紧迫,明舒无暇细想傅直浔的目的,径直赶去中院。 柳氏的灵堂设在第一进院落。 人还未到,一股浓重的香烛气味扑面而来。 如果龙魂组织内部有人和东洋鬼子勾结,那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你是不是以为我熬不过今晚了?”江遥突然笑起来,干涩的嗓音如同出自风烛残年的耋老之口。 卡琳娜和刘诗雅也都转过头,透过后面的挡风玻璃,朝外看了下。发现二三十米外,有一辆悍马跟在他们后面。那悍马前挡风玻璃上的膜眼色比较深,看不到司机的模样。 片刻之后,一声月白色道装的洞虚真人出现在了竹林中,在见到老道之后,他做了一个让人无比吃惊的动作——双膝一弯,竟然跪在了那名老道的面前。 江遥梳理着身体的气血,无暇回话。凌思雪回神之后,念力越来越重,压得他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连罡气都无法外放。 突然间一阵y风又吹刮而去,牛头马面和催判官还有骑马鬼都消失不见了。 “你……你如果敢杀我。昆仑一派势必不会与你干休!”李白衣见月影指挥飞剑紧贴着他的脖颈,不由得心里发慌,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买东西的时候,有两件事是最让人郁闷的,一件是袋里没钱,自己喜欢的东西拼命的出现在眼前;另一件则相反,袋里踹钱,却是求货无门。 亢琳琳见我躲闪了一下,眼睛里面忽然闪出一丝诡异的光芒,嘴角轻轻一牵,伸出食指冲我勾了勾。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方向感,又猜测是否因为卦象偏离、九宫移位,所以地形变更,导致自己迷失于其中? 就在陆林回去时,神恋公会他不想去了,因为神恋村落也是1级村落,恐怕比皇朝村落好不到哪去,可就在他一抬脚时,从陆林旁边突然跑过来一个身影,紧接着陆林的脸部就被对方抱紧埋进两座柔软的山峰之中。 “这人号称智谋仙帝,应该有这种本事吧。”‘玉’姬不确定的说道。 没想对方正在线,刘云飞刚发过去,就给对方一次‘性’通过了。 “田易兄弟,你可是终于回来了,咱们成功了。”刀疤兴奋的讲道。 连接沼泽这边是一片森林,森林很广扩,而森林的另一头正是上山脉的之路。 几个魔法师正围着宫殿外的符号转圈呢,剩下的人都跟在后面打下手和打发时间,也就陆林,拿出一把椅子和遮阳伞,在这滚热的沙漠中享受起了太阳浴,不时还发出令神恋战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舒服声。 可惜面对玩家这样单纯的攻击方式太无力了点,各种控制技能都可以使他们残废掉。 刘云飞和他告别,又在船上转转。发现意外获得这个黑金空盗团的友谊不是一般的有好处。等待和这个势力的友好度达到崇拜以后,竟然可以直接在这里购买大型战斗飞行船!甚至还能雇佣他们的成员为他办事。 一听这话,老流氓忙上抱起了她,往卧房走去,张宝秀顿时胸口不断起伏。 幽影骑士纳兰维尔的仇恨终于转移到了铁手的身上,而陆林也松了一口气的走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华丽的地面上,掏出‘药’水赶紧回复自己的血量和魔法。 第一卷 第26章 与傅直浔划清界限 第二天,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晚没有睡好的桃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气场低迷地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已经神清气爽坐在餐桌旁吃早饭的沈墨尘。 冒大夫惊讶地抬起头,就对上了薛明睿那双深邃的凤眼,里面写满了然。 从萧天煜那一辈起,萧家的长辈们就特别的注重萧家孩子的动手能力。 进入高中的霄霄,正是男孩子开始发育的时期,不过两年功夫,他的个头已经窜到了一米八,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一双深邃的眼眸好似平静的大海,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当年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冒出那种奇怪的念头?真的等到双方都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却永远失去了她。 云炽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无奈又怨恨,她知道,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了。 肖明若眼眸一暗,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步计划便没有凑效。作为嵛光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时自然也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陆梦菲本来不想理会,在手机响第二次的时候她猛然间想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本来回了宗门,她想先把洛道安的消息告诉洛敏风与洛雪,但还没等她平稳落地,她就被清风与明月的一句道贺给吓到了。 白梦蝶一辈子都在算计中,却没想到晚年的时候,还能从回平静,这种她没有想过的日子,她真的现在好满足,好满足。 然而,就是她的那番话语,使得原本在不断呼唤着什么的众多黑袍人之间,终于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见林远说的如此坚决,网友们只能无奈的接受,直播间中再次下起了各种礼物的暴雨。。 “六百颗恶魔果实,两年内送到鱼人岛,换你们狗命。”秦洛说道。 就是因为她的聪明,所以她知道要怎么出来事情,而今天的这件事情,她就处理的很好。 之所以说还有第四奥义,是因为这第四奥义并未记载如何去训练。 至于战国和卡普为什么会被叫来这里,只是因为这艘军舰上的几百号人全都死光了,而那名士兵则是最后一具尸体。。 甚至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之后,就是在那黑子面对着御坂美琴的目光,感觉到其眼中的不爽与认真,而很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想要再次开口,缓解这种气氛中。 此时的的圣斗士冰河正在寻找自己的师傅,而且在寻找的敌人,冰河相信周围一定有人存在,而且还默默的看着冰河冰河能感觉得到。 回去太早,反倒不好,或许会打草惊蛇,英雄应该是最后才出场的。 羽村身为大筒木辉夜之子,他所预见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出错,然而事实却证明他错了,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他也无法看透的改变。 只不过,当来到了千年不化的雪山前时,这里的光景却和平时大不相同。 即便是我有一万个不甘心,却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邪恶的法器朝着二师兄扣了下来,这一下准头十分好,正好将二师兄扣了一个正着。 如果我看见你们是真心打鬼子的,那么这一战之后,如果你没有死,我黄峰就做主放过你们了。 可是田边吾次郎却火大了。特别是他一听到竹下少将说他是给人家舔那脚丫子的货。 在纪明等人看来,吞天巨兽纯粹就是靠天赋横行的,而在吞天兽看来,纪明也全是仗着手里的那把剑。 希伯特触电般回过头去,看到了消失的半精灵。此时,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金属与木头的混合物。 对于白老,徐铭可能有点恨意;毕竟,当初就是白老带着李修杰,将尹然强行带回神域的。 两人的远方,手鞠发出的旋风已经爆发,将成片的山林毁灭,空出了很大一块不毛之地。 他的孩子据说只是前天晚上吹了几下窗边的风便被吹成了这样子,至今昏迷不醒,高烧比他还要严重,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42度,堪称已经是要烧坏脑子了。 四大六阶武侯,骑着同级数的四大战兽来临,只短短时间,便死得只余下了为首的老者和他的战兽,一只踏焰火兽。 好在他实力还是够硬,与散发着余热的星门老祖宗比起来,胜负也就是五五开的样子。 按一般情理而言,绝顶高手应该有三元之寿。虽然太祖皇帝在打天下的数十年征战之中,身上受了不少隐伤暗创。但无论如何,至少也该能年过百岁。 柳问天蹲在门口偷听,听到李剪瞳地话之后,他开心地蹦地老高!!苍天有眼阿!!老婆终于爱上自已了!!我容易吗我!! 可是,欧家庄作为内劲高手,都敌不过林凡一招,谁还敢上前送死? 第一卷 第27章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算了,应该就是土灵珠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使用……等再遇到司徒钟问问他。”张晨把土灵珠放入储物空间中。 几张符篆出现在手中,猛地朝大厅外甩去,化作一道道紫色雷霆射向子弹来源的地方。 刚才他用灵识将周围几百米之内的一切都探查了一遍,就连地上有几只蚂蚁他都是了如指掌。 新闻报道之后,联合石油赶紧出面,说泰晤士报这是抹黑行为。并且将会起诉泰晤士报等媒体。 碎尸遍地,易风半跪在地上,以剑拄地,重重的喘着粗气,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双目凶光涌动,目光死死的盯着擂台上剩下的那个金发少年。 “好了,闲聊结束,大家安静一下,上课了。”沈逸起身拍了拍手掌,大声说道。 张晨刚进电梯的时候公司里面就接到了消息,电梯还没有到就已经有人等在了电梯口。 自己一路回来,从校场经过的时候,却见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士气低沉,垂头丧气。 伏地魔这时候已经出了霍格沃兹,正在朝着一个方向猛飞,身后的张晨也紧追不舍。 门后是十多米长的通道,通过之后,一个空荡荡的大厅出现在眼前。这棵高大的乔木树干里早已变空,只有外面的一圈结构支撑,这么多年没有倒掉,也算是个奇迹了。 受伤的变异猛虎的脖颈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以喵大人的咬合力,利刃般的牙齿刺进它脖颈后它的颈椎会被咬的粉碎。 离忧不知为何,心底对千叶生出一种极大的信任。千叶的眼里,竟是无限的慈悲和诚恳。一开始离忧还以为这是千叶所施展的幻术,可是千叶的眼神,当真清澈如水。一时间幻紫之瞳也无法从这到目光中移开出去。 变异狼说的没错,变异动物的战斗力不一定是按照体型划分,变异程度和原始基因的差异完全决定了变异动物的战斗力。 而此时千风和凌羽正在去往洛水城的路上,连样子也变化了。千风化作一个中年男子,凌羽却是本身面目,只是身着红衣,颇有些富态。 “师傅最好不要,否则后果难测。”千叶一只手搭在离忧肩头,对着离忧暗暗摇头。 见她终于是想通了,虽然好像受了伤,但是能想通,就已经很好了,受伤总比到了最后越陷越深,连命都丢了好,如果不受伤,怎么会学着长大呢?她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是会长大的。 破旧的废墟城市,披上了一层黄沙;一些废旧的楼房或是战斗余波,或是地魔践踏,变成了碎屑。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猿灵硬生生的压了下来,他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咬牙看着那颗黑球,同时开始调动意识之海当中剩下的所有精神力量,让其涌入现今的意识之体当中,准备迎接这最后的一道雷劫。 直到看着他们上了火车,火车开走了,吴臻一行人才回去,回去的路上吴臻想起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儿子现在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她就又开始哭。 若依照上一世,秦风无忧无虑,不用担心任何,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都不惧,谁都不服。 然屠戮一个次神并非嘴上说说,需做大准备,安子最担心是无处不在的变数,例如摩诃契耶半途插草,或出现某个世外高人,当初夏侯芳皆因此而侥幸活命,不得不防。 “就在内人俩属下想方设法消耗那少年的体力,活捉那对母子之时,突然再次杀出了一个黑衣人,内人属下在其牵制下,却是被那对母子给逃走了。”薛定继续说道。 蜂后的身体化作残影,几乎只在1秒钟之内,整个地穴中的爬行兽都被她捏碎了脑袋,包括那只浑身肌肉突变异化成纯紫色的怪物,都被她轻松搞定。 精巧的五官,纤秀有致的身子,娇嫩的肤色,还有那久居于上位者所独有的高贵傲骄气质,形成一股独有的美感,化作一波强大的冲击力,冲击身为男性的林逸那心底最柔软部位。 这两人一个是大纪国前第一高手,一个是大纪国第一高手,却因为种种原因战斗在一起。 地道幽暗寂寞无声,瞧不见底略过风尘,悬空飘步顺道直下,拐弯抹角石门紧闭,安平屏住呼吸谨慎贴耳不闻半分人语,急了。 白衣男子石海天在林逸身上一阵打量,目光最终被他手上的铁剑吸引。 我微微点了点头,想起冥王的话,看来冥王说的很有可能有着一部分真相,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一切牵扯的层面,就真的太广了。 谷口的道路却是颇为狭窄,两面都是岩壁,到了这里,陆羽也是心生一计,寻了一处最狭窄之处,便不再退去,而是扼守在此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第一卷 第28章 她曾是鲜活生动的女子 何嬷嬷不识字,摇头说不知。 柳老爷也称不知道。 柳子川面色一变,看了柳老爷一眼,也是同样说辞:“并不知这里刻了字。” 魏无忌那里知道,这位吴国公子入齐为质以来,过得也不比他好多少,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比自己还惨的,怎么可能抑制住秀优越的冲动。 李奇锋微微一笑,神色之中不见的恼怒,能让天下第一的大宗师给你当免费的陪练实在是难得了,被嘲讽几句那又如何呢? 一匹被牵到了黄龙士的身前,通体雪白,马蹄之上,却是有着一圈黑色,使其多了几分高傲的俊逸。 现在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这条及时赶到的青龙身上,如果它能将九霄神雷荡除,此刻身在龙虎派的人便能躲过一劫。如果不能,那这里的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了。 至于被耽搁的洛河彬,看了下天空,夕阳西下,被殷红光线包裹的人工湖畔有一种盛大梦幻的凄美。 面对万千指责和声讨,童言不由得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终于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庄园大门口,一排又一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众僵前面,以大乡武夫为首的赤龙会几人,正围在大乡卫门周围说着话。 辰锋施展凌波微步犹如一道鬼魅,那些信徒只感觉一阵微风飘过,跟本没看到辰锋的人影。 “你们找谁。”门口的保安上下打量了一眼秦飞和姚曼,不禁眉头微簇。 “来了来了!”熊中华动了动手里的钥匙,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嘴里哼着最近流行的歌曲,反正萧雾是听孙子没事唱过,倒也想不到这个死老头子也会哼。 我们继续往学校的方向走,从医院回学校步行的话,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我再次跪在地上,给老道士磕了几个头,谢过他救命和提点之恩,老道士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接着说起这七个恶鬼的事件。 隔着防弹衣而造成的冲击,使的他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这些肋骨的愈合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外加上那两三颗打进肉里而造成的伤口,要想完全愈合,恐怕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 所谓人活一口气,指的就是真气,又称真阳之火,命火。平常人都有,只不过都隐藏在骨子里,不能为己所用。要想使用道家高阶术法,必须有真气作为辅助。 我咬了咬牙,干脆也说:“算了,来就来吧,大不了就跟他干!”说着,我把眼前的那碗汤一口气喝进喉咙里。 尧悦在旁边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她表面一直都显得很平静,也觉得我既然敢提出这场决斗,就一定有必胜的方法,但还是不免的为之担心。 然而,他的话都没人听,此时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徐辰怎么救治夏远山。 成婴境的强者,那体内的灵气可是比化丹境九重天的强者多出很多很多,战斗力更是增加不止一星半点儿。 陈元干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周老板当时给他介绍房子,中介费都黑了他900块钱,现在咋变得这么豪爽了? 解决了修为暴涨之后的隐患,李海又把心思打在了丹田中心ru白sè的珠子上面,单单一颗珠子就能使自己修为提升如此之多,并且多次使自己受益,李海对于当初得到白羊yu的事情,充满了侥幸。 第一卷 第29章 真相 然而,当他看向那个卷男孩儿时,他却现那男孩儿的脸上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相反的,满是惊喜和兴奋的神情。 葛钞自身觉得自己是世界级的杀手也是有很充足的理由的,他也的确当得上这个称号。 这里正是德莫斯在人界安置的别墅,之前卡蕾忒随荷西来过一次,但那时只在客厅交谈,并没真正进过他的卧室。 人类相信众神的故事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可是在场又有谁会知道,一个真正的提坦神祗正站立于他们中间,与他们共同生活在同一都市里。 真实的神族身份已被他知晓,这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爱情顺利发展下去。但依那日在黑暗神殿里他信誓旦旦的表现来看,卡蕾忒又期望自己的这种担心最好是多余的。 当然,现在正昏昏欲睡的蓝幽明自然没有这样敏锐的感官,他现在感觉从自己的老婆大人嘴里面涌出来的字眼,一个个地都好像是催眠符一般,让自己好像沉睡一般,无法动弹。 卿睿凡狠狠的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转身走出去,没有看顾陵歌一眼。 “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叫飞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你还钓过鱼、封过神哪,你都忘了?”悟空一句话,大伙忍不住哄堂而笑。 灾难的源头,火焰已经蔓延至新娘周身,连身旁她的父亲老卡美尼亚也遭到牵连全身都沐浴在火海。 而且名字叫的就是火箭筒,能够在几公里命中目标的那可以算是火箭了,需要装发动机的。 但是在少数人眼中,叶天雪早就应该败了,只是皇甫天臣一直放水而已,这也让陆承枫神色微微一凝。 而吕布给予的时间是十天,并且这十天还有着要保证阳平关的可用性,故而更多的其实是在十天内保证将阳平关夺下,同时保证偏向汉中一面的关墙完整。 “不要了,送你了”,鄢子月虽然没有洁癖,却很私有化,再喜欢的东西,如果别人都已经染指了,就不要了。 让刘富贵意外的是,坐在中间的美国人把杯里的酒分成了三份,分别推在了英法两国武官的面前?。三个家伙互相对视了一下,一齐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可以说,在当初张鲁占据汉中后,主要便是将阳平关夺下,可是葭萌关以及绵竹关却依旧在当时的刘焉军伍掌控之中。 为什么她一介平民不跪一国太子,因为刚刚君逸宸已经放话了,她要是敢跪,他就从静心谷一路抱着她回住的地方。 云梯这种东西是直接随军的,并不是在扎营之后才制造出来,所以高览直接下达这样的命令,便是有士卒直接向阳平关冲去。 而向天说出那句话的意思,自然是对于毒素的情况处理得很好,而此人之所以躺在榻上便是因为之前的毒素处理不足,所以无法下榻。 “这就是天地之力的可怕吗?”胖子脸色微红,体内气血翻腾不已。 时间慢慢流逝,万籁无声,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黑暗的作用下融为了一体,于是再也无法区分出房间、人又或者蒲团。 测试的时间是整整三天三夜,他们是三天前的上午来的,算起来,还有一个时辰多一些这轮测试便要正式结束了。 烛九阴的喝声一落,他那毁灭至宝则是引下大道法则降临,毁灭的力量则是直接轰上了这方世界的本源,在毁灭大道法则降临之时,毁灭至宝散发出无尽的吞噬之力要将这被一分为二的两块本源之力给吞噬。 艾克边开车,边扫了一眼伊娃,他知道这条路去往的是一片廉价公寓,就像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候住的一样。 “是何流言?”听到有关李御的事,赵王丹都是异常重视,那可是他未来征战天下的柱石。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这尊毁灭没有给烛九阴反应的时间,在他的眼神扫过之后则是动了,双拳轰出,那尊贵、凶悍、恐怖的气势随之爆发出来,凝聚成一片,充斥着烛九阴的心神之中,仿佛要将烛九阴的心神给彻底魔化。 天!“断”和“秦”的口形截然不同!断浪当场一凛,雄霸真的要选取他最不忿的秦佼? 假如让他们和这只妖兽单挑的话,他们当然有足够的信心依靠各种剑诀心法以及法宝来杀掉妖兽。 把这些材料和须弥戒中那些之前购买的低级材料一比,简易不由仰天长叹。 随着万年巨蟒的头颅被玉简散发的光芒所包围,冲直下的万年巨蟒就毫无阻碍的穿越了天道山的护派大阵。 之后,周刚一家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医院,留下黑猫陪着陈浩。 幽明刚想说‘老子是不灭之体气死你略略略‘,花九抬手制止他。 说到这里,贾霍语气微微一顿,看了看夏封说道:“种萝卜的,你可别忘记了,你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体内自带剑气,境界虽然低,但也不算很低。 第一卷 第30章 魂魄碎裂 明舒心头猛然一震。 按柳子川所言,沈家在柳嬿婉出嫁前便离开了帝京,那至少是四年前。 何嬷嬷说,沈良时病逝于两年前。 无论是哪个时间,一把刻刀上都不能留这么久的气息。 打开手电筒的功能,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杂物间,里面一目了然,除了打扫工具和其他的杂物之外什么都没有,看来樱间这次又扑了个空。 雁儿感到,自己的眼前模糊不清,而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脏,好像是受到了一种侵蚀,这种侵蚀,让雁儿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很是困难。 “嘭!”最后骨杖嘭的一声,化为碎片,飘荡在大殿中。见到骨杖破碎,黑袍人一阵肉痛,恨恨的看着大殿入口。 龙舟似乎有灵一般,离海面还有万米之时,竟然开始减速,直到千米之后才停留下来,直接来到了一层在空中漂浮的平台之上。 火红的大刀出现在傲龙的手上,“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做好战斗准备。”杨剑点了点头,天血从胸口拔出,左眼的美瞳也摘了下来,血色的瞳孔暴露在外。 看他那风骚样,一脸的媚笑,笑的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锁骨上的牙印还没好利索呢,屁股就被他一顿巴掌招呼了,怎么着我也先不能接近这个危险人物。 当然,手里提的是酒,嘴里喝得也是酒,但腰里别着的可不是酒,而是打更而用的梆子,只是用了一两银钱便从一个更夫手里换来的梆子。 “有。”应了一声的狐灵儿,指尖已经抬起,随着他金手指一点,空空如也的石板石眼之中如先前两次一样同样凝出了灵液。 “那是什么。”赵铭与雷亮的交手导致一洁净玉璧崩塌,在玉璧坍陷中,一抹光芒从玉璧内部漏了出来,在远处观战的丘师儿看见后惊呼出声。 发现方昊真的在处理千足蜈蚣,寻宝鼠非常的郁闷,不过并不相信方昊会吃千足蜈蚣,这东西有办法吃吗? 哪知道一来才发现狗日的考研都过了一个多月,成绩都出来了,还特么考过了。 最多百万年内,天元神庭这边,很有可能就能够诞生出一位神王。 养鸡鸭可以让鸡鸭生鸡蛋,可以吃鸡鸭蛋,也可以鸡鸭肉,鸡粪便可以当做鱼饲料。 “元元我想死你了!”许菲菲嗓音是出了名的甜软,尤其是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盯着你的时候,双重威力加持下,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不过现在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杀掉面前这个男人,吞噬他的血肉,让他在恐惧中一点一点被肢解。 紫卡让路衡得以在丧尸中活下来,至于橙卡是他的意外之喜,有了这张卡片相信在之后的打怪会有更好的保障。 林辰上前将任晓萱从地上扶起来,半搀扶半拖的将她带离了病房。等下了楼到了外面的僻静处,林辰让她靠在墙上,然后才松开手。 所谓的厉鬼怨珠,就是成型的鬼怪将人折磨致死之后,吸收他身上的怨气所凝结成的宝贝。 刚才所说的话,连帕尼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只是知道自己面对宁安没有胜算,再加上一丝不自觉地服从就说出了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