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 第一章 表少爷钓鱼执法 “小姐!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等会被家丁抓住可就完啦!” 下一刻,沈知凝就被一阵剧烈的摇晃逼得睁开了眼睛。 冷的发白的月光下是玉珠因为害怕已经瑟出点点细珠的额头。 等等!玉珠?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看见玉珠? 难道一切只是她的梦? 沈知凝有些不可置信的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痛!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姐啊..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既然如此,奴婢只得冒犯小姐了!” 还没等沈知凝反应过来,玉珠已经拽着她的手腕开始狂奔起来。 直至跑到一处不起眼的巷子内才停下。 沈知凝觉得莫名奇妙,她不是已经死在深宫之中了吗?为何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且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于是她顿住脚步。 玉珠见自家的小姐又不走了,只得警惕的将沈知凝挡在身后放哨。 “玉珠?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姐,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啊,城口的马车已经等了咱们好一会儿了。” 沈知凝扶额。 “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哪一年?” 玉珠有些疑惑,但也照实回答,“现在是大庆十三年,咱们刚从府里偷溜出来,这会儿正要去马车那边呢。” 见沈知凝突然问一个三岁小孩都能答上来的问题,玉珠只能默默安慰自己,应该是小姐前些日子发烧把脑袋烧迷糊了。 马车?上京?家规......裴之! 沈知凝有些发怵的摸着自己的手腕,脑海里竟拼凑出一张悲天悯人的脸来,那便是困扰她一辈子的心魔——裴之。 上一世她还未出城就被裴之抓了个现行,人还是被他亲自拎回沈府的,父亲一怒之下,竟把自己在祠堂关了整整三日,此事云安县皆知,而她不守女德的骂名也由此而来。 对了,一切都对了!沈知凝脑袋里原本失去的记忆一下就涌了回来。 大庆十三年,她这时还在云安县,父母也并没有去世。 难道说,她重生了? 为了验证自己这个想法,沈知凝带着玉珠绕了一条小路,偷偷躲在马车附近,观察周围的动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的那位表哥,也就是以后的宰相大人,已经在马车周围埋伏着等着兴师问罪了,只等她自己跳入那个陷阱。 想起自己那位不近人情的堂兄,沈知凝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上一世自己死在深宫中,也有她这位好堂兄的手笔。 “小姐?我们真的不过去吗?” 沈知凝摆了摆手,朝着马车的方向冷笑一声,“猫抓老鼠这个戏段,上演过一次就够了。” 随即转身就带着玉珠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知凝的上辈子着实精彩,可这精彩,也有裴首辅所加的浓烈一笔。 未出阁前的这次叛逃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片段罢了。 与此同时,沈府内正灯火通明,守夜的家丁隔老远看见沈知凝身影那一刻,便马不停蹄的奔回内厅报信。 “表妹,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黑夜中,传来了一道冷漠的人声,毫无感情,近似锁魂的鬼魅。 听到声音,沈知凝骇然回头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裴之一袭白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角的那颗朱砂痣如今在月光的映衬下也格外猩红。 即使离得远,沈知凝也绝不会忘记裴之的样貌。 那可是,让她上辈子恨不得使之挫骨扬灰的男人。 沈知凝自幼便生的好看,又是云安县知县唯一的嫡女,所以这十里八乡的男人无不仰慕她的风采,但区区的乡野村夫沈知凝是瞧不上的。 所以上辈子她凭借着自己惊为天人的容貌,一步步从云安县走到了上京,最后成为了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女人。 万千殊荣于一身,皇帝什么都给自己最好的。 只要没有裴之这个害人精...自己本可以坐享荣华一生。 约莫是裴之当上首辅的第二年吧,无数大臣开始纷纷弹劾自己这个久居深宫的皇后,在他们眼里,仿佛大庆的败落都与自己这个妖后有关。 而这里面,自然有裴之的手笔...... 那时的皇帝已经如同傀儡般被他操纵在手心,而这位权利之巅的裴首辅,更是以一己之力逼得宇文渊废后,随后便是一杯毒酒送进长春宫毒死她,丝毫不念兄妹情谊。 想起上一世的今天,沈知凝更是惊得面无血色。 也就是自己私自出府这天,裴之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然早一步拦截住了出城的马车,更是不顾自己的求情,强行将她押送回府。 沈府一夜灯火通明,沈大人更是气的扬言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 而她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全是托自己这位好表哥裴之的福,那可真是鞭鞭到肉,狠厉的程度不亚于在衙门受刑。 裴之是父亲义哥裴太傅的儿子,论亲疏,其实半点血缘关系度沾不上。论地位,裴家的地位不知要高出沈家多少。 只是为了更好准备今年的春试,裴太傅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位早年间认下的远方义弟,这才将他唯一的儿子送来这山清水秀的云安县修身养性。 但他一进府就不知给父亲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府中的下人都对他言听计从,父亲更是把自己的学习托与他照料。 像裴之这样的世家公子,教起规矩来更是一丝不苟。 所以沈知凝讨厌他的紧,不是一分的讨厌,是十分。 还没出记忆中回过神来,那道冷漠的男声又在身后响起。 “表妹既已站在府门口,为何不进?” 沈知凝没好气的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咒骂了他两句,却还是不得不转过头对裴之规规矩矩的福了个身。 “表哥先请。” 男人着一身白袍,在月光下竟有淡淡流光溢彩之效,身旁的随从一袭黑衣,用的也是不错的衣料,可见裴府实力确实雄厚。 裴之微微点头,面上依旧是一片冷漠,连走路甚至都有侍从开道。 一阵风吹过,将男人身上那股带着雪味的冷冽尽数吹向沈知凝身边。 沈知凝望着被人群隔开的裴之,瞳孔紧缩,随后紧了紧衣袖。 这股味道,自己上一世闻过千万次,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是专属于裴之的味道。 还真是,每次都让自己生厌啊。 看来沈知凝,当真是回到了从前。 沈大人与夫人恩爱几十年,从未有过通房,自然也就只有沈知凝这一个女儿。 虽然一直想要把女儿培养成上京那种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每每看到女儿因学习礼仪愁闷不已的样子,沈夫人心软之下吹吹枕边风,沈大人也就只好作罢。 但裴之的到来,倒是让自己看到了希望。 随着家丁通传,只见这位上京来的裴之公子一身高寒淡漠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服气的沈知凝。 “孽女!还不快跪下!” 沈知凝刚踏入厅堂,便听见自己父亲如日中天的一声暴呵。 第二章 唇枪舌剑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应该私自出府。” 还没等沈大人与沈夫人反应过来,沈知凝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厅前。 这倒让原本盛怒之下的沈大人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原本玩世不恭的女儿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有规矩。 二老一时语噎,倒是沈夫人先打了个圆场。 “凝儿,你尚未及笄便私自出府,倘若没事那便万事大吉,你若在外出了事,让父亲母亲可如何是好啊。” 是了,这年的沈知凝还未满十六,去往上京的路途遥远。上一世的自己只图自己逍遥自由,做事也风风火火,倒是从未想过自己去往上京途中的艰难险阻。 若是半道被贼人掳了去,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若是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么伤心难过。 “母亲教育的是,凝儿知错了,此事是女儿思虑不周,以后便不会再犯。” 沈如凝跪在地上微微俯首,头上的青丝也随之散落几根垂在肩前,尽显楚楚可怜。 沈父深深叹息一声,似也不知道该将她如何处置。 毕竟终归是自己的孩子,只要没犯下大错,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哎...也罢,既然如此,为父就罚你在祠堂跪上两个时辰,也算是对我沈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女儿领罚,多谢父亲。” 沈知凝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劫,算是让自己躲过去了。 “伯父,侄儿认为此举不妥。” 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的裴之冷冷开口。 惊得沈家众人皆转头看他,沈如凝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天杀的裴之!他到底想干什么! “哦?那依贤侄看?” “女则有言,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端正,方可为人。表妹今日之举,意在欺瞒家人,是为不孝,依贤侄所见,应行家法,另加二十鞭。” “裴之你!” 沈如凝怒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却被裴之的贴身侍卫落雪隔开。 “顶撞兄长,应再加十鞭。” 场面一度之间变得非常尴尬,沈母在一旁急的给沈父递了好几遍眼色。 她的凝儿从小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连小时候在花园玩不小心磕破了点皮自己都心疼了好一段时间,这三十鞭打在身上,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贤侄说的不无道理,可凝儿一个女儿身,这么多鞭下去怕是要受不住...” 裴之却是站着,并未接过自己这位伯父递过的话茬。 “表妹日渐长大,若是不严加管教,只怕日后会生出更大的事端,伯父您也不想落个教女无方的罪名吧。” 只一句话,就改变了战场的风向。 就在沈如凝思考对策的时候,玉珠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众人面前。 “表少爷,这一切都是奴婢出的主意,与小姐无关。” 随即又对着沈父哐哐哐就磕了好几下。 “老爷,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小姐千金玉体,这要是伤了留下疤可如何是好。” 沈知凝万般感动,同时不由得在心里给玉珠竖起了大拇指,能为小姐扛事,好样的! 玉珠虽说是丫鬟,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自己早已把她当成了亲人。 尤其是上一世在宫中,自己失势后大大小小的用度都是玉珠帮衬着。就连她要被赐死的那一刻,也是玉珠挡在身前,最后落得个被裴之身边侍卫一剑刺死的下场。 沈知凝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小小身躯,不由感到一阵酸楚。 “玉珠...不必为我求情,你家小姐没这么娇贵。” 她抬起头来,视线直逼裴之。 不就是挨鞭子嘛,自己上辈子在他手里可没少挨罚。 许是感觉到了沈知凝炽热的眼神,裴之淡淡移开了眼,眉头却微缩一下,一瞬便又恢复平展。 “在明知小姐犯错的情况下依旧纵容,也该罚,便领二十大板吧。” 沈知凝也没想到裴之竟然狠心至此。 场面进行到如此程度,沈家二老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尤其是谁来掌鞭,这便是个棘手的问题。 “那便依贤侄所言,由府中总管行家规吧。” 这已经是沈父能想到的最折中的办法,那三十鞭由总管走个过场结束即可,顶多是受点皮外伤,养几日便好了。 “伯父,外男行家规总归对表妹名声不好,裴之愿代王总管行家规,只为表妹长些记性。至于玉珠,便由家丁打上二十板即可。”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沈父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只好摸了摸自己下巴本就不多的胡须,轻拍了一下沈母的手,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裴之的建议。 “那就请移至祠堂吧,表妹。” 沈知凝也没想到重来一世还是没避过。 沈家祠堂因前年遭过一次火灾,为了避免后续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堂内并未放置多少烛火。 推开门的一瞬,沈知凝看着周围昏暗的环境,再加上桌上整齐排列的牌位,只觉阴气逼人。 她下意识整了整衣领,看着面前高贵如神邸的男人,终究还是没忍住出言讥讽。 “表哥真是好设计,三言两语就让我平白挨了三十鞭。” 裴之一向高贵惯了。在上京,他是裴太傅的嫡子,裴家未来的继承人,满京贵族谁见了不是谗言媚笑,阿谀奉承。 如今沈知凝这种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愠怒。 “我帮表妹早日学好规矩,何来设计一说?” 那双往日里无悲无喜的眼眸中终于有了波动,他低头注视着沈知凝。 “那还真是巧妙,表妹只要犯错,表哥就揪住不放...难道,表哥也如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想吸引表妹的注意?” 沈知凝刚想继续嘲讽几句,却不料眼前的男人突然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 空气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男人明明没有发怒,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照样吓得沈知凝面色发白。 只因,他是裴之。 而她,只是还未满及笄的沈知凝。 哪怕是后来她贵为皇后,想起自己这位表哥的手段,有时夜里还是忍不住梦魇。 上一世的沈知凝,哪怕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顶撞裴之。 沈知凝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怕... 眼前的男人还不是那个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裴大人,自己体内也不是只有十几岁的沈知凝。 于是她轻蔑一笑,缓缓靠近男人道:“表哥这般关心表妹,不就是想让我多看你一眼吗?原来表哥天天挂在嘴边的圣人君子,也只是说说而已。” 第三章 表姑娘好生大胆 “大胆!” 一直在裴之身后站着的落雪却是被沈知凝的大胆发言给惊到了,立刻冲出前来抽出佩剑指着她,“不可对公子无理!你说话这般轻浮,和那些个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饶是有上京第一才子著称的裴之怎会没听懂沈知凝话里的歧义,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那双凤目死寂沉沉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知凝眉心直跳,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 上一世裴之不知多少次用这样的眼神望过自己。 那是一双毫无情绪波动,却带着森森死意的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秒便要扑向你喉咙置你于死地。 “落雪,将长鞭取来,你去门口候着即可。” 男人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便能让周遭的空气低上好几度。 沈家行家法的长鞭沈知凝曾经偷看过,是一条用粗布包裹着,堪堪只有三根手指那么粗的鞭子,和落雪此刻取来的这条完全不一样。 这鞭子通体银白,鞭身通体用白色鲛鱼皮制成,手柄处应该是银质的,上面还用红宝石镶嵌出几颗腊梅的图案,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更显寒气逼人。 落雪将长鞭递到男人手上,便识趣的出去闭上了门。 月光下,裴之提着长鞭往沈知凝面前走了两步。 饶是重活一世,沈知凝看见这般的裴之,心里还是怵怵的。 她颤了颤眼睫,看过去。 月光踱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竟形成了一圈淡白色的光晕,真真是圣洁无比。 但他此刻的神色,却极为可怖。 “跪下。” 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森然又冰冷,沈知凝双膝一软,竟真的跪在了裴之脚下。 这样的气势,日后当上首辅的裴大人,只会更强。 反正横竖都要挨打,还不如多逞几句口舌之快。 “表哥往日看的圣经便是教导如此这般与表妹共处一室吗?” 沈知凝今日穿的衣衫较为单薄,薄纱之下透出雪白的肌肤,月光一照,有几分莹白,就像一块温润的美玉。 见裴之没说话,于是她勾起红唇,妖冶至极。 “世人都道裴公子是世间第一恪守礼教之人,怎么今日却破戒了呢?表哥怕不是也觉得凝儿生的温软香玉吧?” 轻浮!实在是太轻浮了! “是为女子,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男人说完,猛地挥下一鞭,倒是像用了十成力气。 只一鞭下去,沈知凝就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又是一鞭,这鞭下去,沈知凝彻底匍匐在了男人脚边,全身被冷汗浸湿,背上两道长长的鞭印,猩红夺目。 裴之每说一句女则,便挥打一鞭。 听到男人冷漠的声音,一时间,强烈的屈辱涌上沈知凝心头,尤其是她现在还毫无尊严的跪倒在男人脚下。 回想起上一世,哪怕自己贵为皇后,裴之也是这样铁骨铮铮,未曾对自己有过半分奴颜婢膝。 沈知凝抬头,男人面上的冷淡丝毫未减。 神情之高贵,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影响她这位表哥分毫,想到前世今生种种,她就不禁气的咬紧牙关。 凭什么!凭什么他裴之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他凭什么教育她? 回想前世,云安县令的嫡女生的娇美无比,是世间再也寻不出第二位的绝色,这是沈知凝刚到上京时就传遍整个大庆的消息。 一时之间,多少乡绅名流倾尽全力讨她欢心,只为她能多留意自己几眼。 美貌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武器。 这件事沈知凝早在云安县时就明白了。 所以她看中的人,只能是王公贵族。不管是王爷还是世子,她只需要勾勾手指他们就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所以,她开始频繁与那些男人交往,越爬越高。 时间长了,沈知凝开始发现,权利带给自己的感觉是最美妙的。 可渐渐的,世人便开始传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整日里与外男纠缠不清。 沈知凝明白,这不过是那些京中贵女与世家排挤自己的手段罢了。 于是,她后来便决定了。要爬,那便爬到最高!高到让别人都只能仰望她! 可当她费尽心机爬到皇后的位置时,裴之还是瞧不起她,甚至带头在朝堂之上大骂自己妖后。 又或者说,裴之从来没有瞧得起沈知凝过...... “表哥天天将女则挂在嘴边,试问这世间可有专门针对男人写的男则一说?为何男人便能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女儿家却只能安安分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沈知凝开口道,语气中充满着不甘。 “要我说,这大庆就应该出一位女帝,好好改改这国家对女子近乎苛刻的邪风歪气!” 裴之愣住了。他知道沈知凝一向不安分,单单是与外男交谈他就见过好几次,可是他没有想到沈知凝如今会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 大庆女子尚不能为官,何况是称帝! 这若是被旁人听到...恐怕不止她们沈家,连裴家也得一同下狱。 “沈知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不用他说,沈知凝心底是明白的,当朝皇帝宇文景最忌讳的就是女子参政。据说先前有一位妃子,仅是在御书房偷看了一眼奏折,便被即刻打入冷宫处死,就连她的家人也没能逃脱掉刑罚。 她方才是有些放肆了... 裴之凤眸中迸出寒光,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可知,女不知礼,强梁言语。不识尊卑,不能针指?女子参政更为死罪!” 第四章 家规 沈知凝本想反驳几句,可当看到裴之如此令人害怕的神情,那股只属于裴家嫡子,前世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首辅大人的威压就扑面而来。 似要将她淹没。 那份恐惧,是直达心底的。 沈知凝咬唇,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了那句话。 “表妹知错,愿受表哥责罚。” 裴之望着她,一时无言。 虽说父亲只是将他送到云安县暂避锋芒,以好好准备不久后的春试的,他本不该管这些事的。可不知为何,一向遵守礼法的他就是看不惯沈知凝这般自由散漫,时间长了,竟也真有了身为兄长的责任感。 裴家家风严谨清明,祖上少说也辅佐了至少三位皇帝,是上京为数不多的世家大族之一。家中的兄弟姊妹虽不算多,但也个个出挑,极懂规矩礼教。 裴之身为裴家的嫡长子,更是把克己复礼四个字当做自己的人生信条。 可唯独在沈知凝这里,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看着眼前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虽然说着自己知错了,可脸上的狂妄和傲气倒是半分不减,裴之眉蹙的更深了。 回想起自己刚见沈知凝的时候,她虽然自由散漫,可远没有今日这般不羁。 仿佛自己的每一步她都能猜中一样,总是在自己怒火最盛的时候服软,就像一盆凉水猛地扑灭了火苗。 此刻,他总觉得,自己这位表妹,身上倒是有一股其他世家小姐身上没有的野心和铁骨。 “既已知错,那便减十鞭刑罚吧。” 裴之执起长鞭,只一瞬便掩去脸上神思。 沈知凝没想到,裴之今天怎么会大发善心,这倒不像他往日做事的风格。 前世的裴大人可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只要是触碰到他的逆鳞,哪怕是王孙贵族,也绝不会留半点情面。 很快,耳侧便传来了凌厉的风声。 还是同样的力道和手法。 几鞭下去,沈知凝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吭声。 不因别的,只因她一向都觉得,眼泪是最没用的。 成王败寇,这罚,她认了。 由鲛鱼皮制成的皮鞭虽然摸着柔软轻盈,打人确实一等一的疼,更何况这鞭子足足有半个小臂那么粗,就算是个壮汉,挨这么多下也得叫苦连天,更何况是个女子。 沈知凝疼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盯着地面的砖缝,心中默默数着自己还能再撑几鞭,等了半晌,却发现头顶的男人忽然没了动静。 裴之正在观察她。 男人眼帘微动,看了过去。 地上的女人虽然是跪着,可却有青松之姿。因受了刑罚,原本的青丝散落了大半在胸前,透着月光,原本似雪的肌肤上赫然多了一大片红印,丝丝渗血,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 罢了...裴之轻叹口气,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完便谪仙似的走了,只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沈知凝。 但还没等她窥探出裴之的想法,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直直栽了过去。 等再醒来,沈知凝只感觉身上痛极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花香,沈知凝睁眼,只看见玉珠穿过层层绫罗挂幔端着碗药行至榻边。 “小姐,昨夜您晕倒在祠堂后就立刻就被抬了回来,夫人可担心坏了。” 玉珠吹了吹勺子上的药,递到沈知凝嘴边又道,“要说表少爷也真是狠心,面对小姐这般娇嫩的肌肤,他也当真是下得去手。” 沈知凝喝了口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道:“玉珠,你昨日可是挨了二十大板,没事吧?” 玉珠感动极了,自家小姐都被打成这样了,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自己。 “奴婢没事,行罚的不过是府里的家丁,横竖没有下多重的手。再说了,奴婢皮糙肉厚,挨这些板子跟挠痒痒一样。” 玉珠抬起眸子,冲沈知凝露出讨好的笑。 虽然她话说得轻松,但沈知凝知道板子打在人身上哪有不痛的道理,于是吩咐玉珠上自己梳妆台下的那个小盒子里取一盒雪花膏来,遂又塞到了玉珠手中。 “这瓶雪花膏你拿回去仔细涂抹着,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那能用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小姐留着吧。” 正当玉珠准备将雪花膏又塞回沈知凝手中时,却被她一把推了回去,过大的动作幅度扯疼了背上的伤口,疼得沈知凝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由得抿唇,佯装生气。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一瓶雪花膏而已,沈府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眼看着玉珠感恩戴谢的将雪花膏收入自己袖中,沈知凝这才松了口气。 她终归是对玉珠有亏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玉珠出去查看,沈知凝躺在床上,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多少话要讲。 不过须臾,玉珠便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玉罐。 “小姐,这是表少爷让落雪送来的舒痕膏,说是对伤痕有奇效。” 玉珠捧着玉罐,见沈知凝一言不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日表少爷刚罚了小姐,现在小姐心中肯定是有怨气的,于是她试探着开口:“终归是表少爷送的东西,这样扔了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奴婢将这药膏放到小姐看不到的地方去?等过几日小姐气消了再拿出来?” 沈知凝看着那罐药膏,一时半会都没说话。 她似乎是想到了昨夜男人在祠堂中对她的行罚,那可真是鞭鞭到肉,一点情面和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长鞭划过空中那凌厉的风声,她到现在似乎还能听到。 沈知凝就不明白了,他裴之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吗? 在他眼里,规矩大过天。 既然如此,那今日又来送她药膏干什么,只是为了在外博一个好兄长的名声吗? 一想到昨日遭受的凌辱,沈知凝强忍恶寒,闭上了眼。 片刻后,玉珠便听见她道:“罢了,既然是表少爷送来的东西,那用了便是。” 第五章 他给她送书 一连几日,沈知凝都卧床不起,活动范围也只是自己的芳菲苑。 期间沈母和沈父到是来看过几次,无外乎都是多送些补品,真要论起对错来,也没人敢说那位来自京中的裴公子半分不是。 沈知凝自己也知道,深夜私自出府确实是自己的错,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让裴之在中间横插一脚。 时间长了,众人见她安静了一段时日,便都以为她对裴之的怨恨已消。 只有沈知凝自己知道,前世今生,裴之对她的桩桩件件,罊竹难书。 此仇,必报。 云安县是云州府辖内的第一大县,虽然面积广阔,但是人口却不多,依山傍水,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而裴之送来的舒痕膏果然也不是一般的东西,只抹了三日,身上的鞭痕便已然消了大半,就连玉珠身上的伤痕也全好了。 这日,沈知凝刚用完早膳,玉珠就匆匆忙忙地采了一篮子花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 沈知凝随手从篮筐中挑出一枝花来问到。 玉珠嘿嘿一笑说道:“小姐,这是最近上京那边流出的新风向,用这凤仙花加点白矾包在指甲上好看极了,最近城里好多太太小姐都染了指甲呢。” 沈知凝当然知道这个染指甲的法子,只不过从上京传到这云安县,怕是上京那边已经过时了。 她上一世入宫后因着日日都要带护甲,便是再也没有用过凤仙花染指甲。 还没等沈知凝反应过来,玉珠已经辗好了花瓣,正等着大展身手。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沈知凝倒有些不忍心打断。 算了...横竖在府里闲着没事干,体验些闺阁乐趣倒也是不错。 玉珠将所有工具摆在院中的亭内,又贴心的为沈知凝泡了杯花茶后,这才开始在自家小姐手上忙碌。 微风和煦,连太阳也暖洋洋的。 云安县属于水乡,倒是很少有这样和煦的阳光。沈知凝晒了会太阳,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不由满足的喟叹一声,眼皮也愈发的沉重起来。 玉珠刚解开包指甲的花叶,便看到沈知凝趴在石桌上睡得香甜。 “小姐也真是的,这样睡着凉了可怎么办。” 虽是责怪,语气中却不乏宠溺。 一阵微风吹过,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裴之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袍,带着几卷书就这样出现在了沈知凝面前。 他看着眼前熟睡的小女娘,只见沈知凝睫毛卷翘而浓密,此刻闭着眼睛,就像一把精致的黑羽扇。 小小的朱唇因着呼吸有些轻微的浮动,阳光洒下,连她脸上尚未褪去的胎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长发披散在肩上,睡着的沈知凝,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乖巧。 与那日跪在祠堂中的她判若两人。 裴之心中又不免想起那日沈知凝的倔强与她娇嫩肌肤上的鞭印。 也不知道落雪送去的舒痕膏她好好用着没有,那可是宫里才能用的秘药...... 他的眼神正欲往下探去时,却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玉珠抱着毯子出来时,正好看到裴之站在石桌前对着沈知凝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表少爷不会又想罚小姐吧... 玉珠赶紧把最近小姐犯下的罪责一一回想了一遍。 上个月从学堂翘课,上周同王公子偷溜出去玩... 最近的就是前几日深夜私自出府... 可这几次小姐都已经挨过罚了啊,这几日因着有伤,小姐都没出过门。 “玉珠,不要怕!你现在是小姐最坚硬的盾牌!不管表少爷问什么罪,你都揽下来就行了!” 玉珠一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一边缓缓靠近裴之小声道:“表少爷,小姐因为伤势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这会才刚睡着没多久。要是有什么事,您传达给我,等小姐醒了,奴婢就第一时间告诉小姐也是一样的。” 玉珠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却刚好够亭内的人听到。 睡着了?裴之微微眯眼看向沈知凝。 里头似乎有观察,有审视,甚至有一丝疑心。 他总感觉沈知凝似乎是醒着的,只是装睡不愿意面对自己罢了,难道就因为前几日自己对她行家法吗...... 裴之沉默片刻,又平声道:“并无大事,城内的学堂近日放假,堂内的书童今日送来了表妹的书,我刚好在府门外碰见,想着表妹伤势应该还未大好,应是不便行走,顺道便送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躺在石桌上装睡的沈知凝后背不由惊出一片冷汗。 她总觉得这是裴之在敲打自己。 “既然书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便久留了。” 很快,那道脚步声便由近及远的消失了。 裴之刚走,沈知凝就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眼。 总算送走这个瘟神了... “小姐,原来你没睡着啊...那奴婢先把毯子放回屋里去。” “慢着!” 玉珠刚迈出左脚就听见沈知凝冷声道:“把表少爷拿来的书也一并扔了去。” 任何沾了裴之气味的东西她都不想要。 沈知凝看着桌上的那摞书,只觉反胃之至。 她从裴之踏进院门的第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他的味道,沈知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无数次令她头疼的松柏香味。 沈知凝又想起来前世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一杯毒酒下毒,在自己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身穿官服的裴之大人,闻到了那股萦绕自己一生的可怖气味。 那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亏着少爷亲自去给她送书,她还这般不识抬举!” 落雪站在沈知凝看不见的墙檐上默默吐槽着,等会自己回去就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少爷,看这表小姐能嚣张到几时。 回忆结束,沈知凝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嵌到肉里,手指惨白,只剩被凤仙花染过的指尖渗出淡淡的血色。 第六章 为表姑娘破戒 自打那日落雪告诉裴之说表姑娘扔了他送去的书后,裴之本想抽个时间亲自去看看这位表妹。 可上京传来的书信一封接一封,他竟是半分不得空。 裴之心想:“大抵都是小女娃受了责罚闹脾气罢了,等过几日让人从上京寻些新鲜好玩的玩意儿哄哄她便是。” 于是便也就没将落雪的话放在心上。 殊不知自己的表妹心底早已经将他恨得半死。 云安县的天气就像裴公子的脸色一样,说变就变,明明前几日还艳阳高照,今天却又突然晴转多云。 自从上次沈知凝深夜私自出府被抓回来后,父亲对她下了禁足令不说,连着府里的侍卫都多了起来。 如今别说是人,就连东院槐树下的那只大黄狗也不能来去自如。 玉珠最是知道自家小姐性子的,往日在学堂呆上一个小时都得偷溜出去换口气,如今别说已经在府中被关了整整五日。 她偷偷抬头,看向正在窗边正在揪花草叶子的沈知凝,心中不由的忐忑起来。 在玉珠的视角里,沈知凝双眼无神,似提线木偶般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怎么看着小姐如今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啊.... 玉珠走到窗边,试探着开口道:“小姐...今夜月色甚好,小花园池中的锦鲤前几日也新生了锦鲤宝宝,要不去看看?” 沈知凝以前最是喜欢小池中的锦鲤,那还是自己八岁时父亲送她的生辰礼物。 听见玉珠这样说,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知凝忽然缓过神来,低头瞧见被她摧残的不留一片叶子的海棠时,脸上陡然生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她轻咳一声,掩去眼底的尴尬。 “既是月色清明,那便去看看吧。” 沈知凝披上玉珠递过来的披风,刚迈出一步后又道:“将我那把琴也取出来,一起带去罢。” 玉珠欢快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取琴去了。 说起来自从表少爷来了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小姐弹琴了。 月华流转,倒影在花园的小池上,水波斜映出迷离的月光。 沈知凝接过玉珠递来的鱼食,随意捏了一些抛洒在池内,很快就看到几只银白色的小锦鲤跟着鱼群游了过来,在水下探头出来,倒是有几分可爱。 看着月光下泛着银光的鱼群在水中徜徉,沈知凝的心情也跟着缓和了几分。 玉珠将琴细细擦拭了一遍,道:“小姐将竹音带来可是想在这凉亭内弹奏一曲?” 沈知凝回头望去。 那把名唤竹音的琴在亭内石桌上散发着淡淡光辉,每一根琴弦都峥嵘发光。 她慢步走到桌旁坐下,手指轻轻抚摸过琴弦,那种熟悉的触感一瞬间就充斥到了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这把琴还是先前沈知凝幼时跟着一位闲云野鹤的琴师学习琴艺,最后出师时他赠与自己的。 沈知凝深吸口气,她手指轻轻一勾,琴弦震动,便流泻出颤颤的音律,在冰冷的空气里轻轻荡开。 一缕琴音逾墙而去,虽因距离较远,听不真切,但音韵清灵,令人陡生兰生空谷之意。 因着屋内刚熏了篱落香,裴之向来不喜屋内有太浓烈的香味,便吩咐落雪将窗打开透透气。 恰好就听到了沈知凝的琴声。 城内的人都说沈知凝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空长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 起初裴之也这么觉得,现在听来,他到觉得自己这位表妹的琴技不输名家大师。 他放下手中的书,向外看去。 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琴音犹如一树梨花在风中飞舞后又簌簌落下。 “此曲好听但太过单一,落雪,将我的玉笛取来。” 裴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以前最不喜的便是与人合奏,甚至吹笛这件事也只有在无人之地自己才会性情一番。 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他突然又有些后悔。 “不必了”三个字还堵在嘴边没说出去,裴之就看到落雪已经捧着银盒走了进来。 他横下心,那便只破戒这一次。 琴音又传了过来,与笛声一起一合。两人的曲子既相似,又全然不同,互相比试间又彼此相随。 白茫茫的大雾完全变成了琴音与笛声的天地。 沈知凝这边也听到了笛声,可她并不记得府中谁会吹笛,笛声时远时近,倒是和自己的琴声相得益彰。 本想差玉珠前去打探一下,但又记起附近群山环绕,想来是谁在山上吹奏也未可知,或许只是他们风格相似罢了。 她沉下心来,正打算好好品鉴一下这笛音,可当她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时,笛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沈知凝苦笑一声,看来这位知己是不给自己品鉴的机会啊。 夜深露重,雾气似乎更浓了些,沈知凝紧了紧衣袖。 “收拾一下东西,回吧。” 玉珠不解,“小姐?” 沈知凝面色淡淡道:“有些冷了。” 饶是玉珠再笨,她也能感觉到此刻的小姐似乎并不开心。 回房后,沈知凝也是让玉珠就早早灭了烛火,就连桌上的晚膳也一口没吃。 浓重的黑夜中,房内只剩叹息。 沈知凝裹在丝绸被中,想起自己上一世费尽心机的挤进上京,为了坐到那个人人羡慕的位置上,背地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次白眼。 她的美貌就像摆在桌上的奖品,只等着权利游戏中的获胜者将她取走。 在这场游戏中,她以为她是棋手,可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只不过是最微不其道的一颗棋子罢了。 沈知凝决定,既然斗不过裴之,那这一世她便离他远远的。 最好是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 既然上一世一切噩梦都是从上京开始的,那这一世自己便远离那个是非之地,只在云安县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即可。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 前世神通广大的裴首辅不是最厌恶自己与外男厮混,整日无所事事,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么,那这一世,她便告诉裴之,往日他对自己的约束有多无用。 让这位不可一世的首辅大人也尝尝无奈的滋味。 第七章 人间绝色 云安县并不富裕,但这里产出的云锦因质感好,色泽光丽却极为出名,大庆的贵胄家里几乎都有云锦制成的衣服。 沈知凝生活在云安县,自然从小就穿着云锦制成的衣裳。 这日,沈母差人给芳菲苑送来了两匹近日新织的云锦,都是市面上没有出售过的款式。 沈府的管事也是看着沈知凝长大的,对沈知凝的脾性再了解不过。虽说前几日老爷和夫人罚了小姐,可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这不得了新鲜玩意儿,夫人还是第一时间送到小姐院中。 他叩了叩门,向着院内说道:“大小姐,夫人命奴才取了两匹云锦来送给小姐。” 没过一会儿,院中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打开后露出一张青涩的脸庞。 是玉珠。 她道:“小姐早上吃过早膳后便去书房看书了,现下还没出来呢。” 王管事听到玉珠这样说,便将托盘交到了她手中,看来自家大小姐这下是要发愤图强了呀。 没等玉珠挽留,他就脚步匆匆地回去复命了。 主院内,沈夫人倏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似是听到了天大的消息。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凝儿她当真开始读书了?” 王管事肯定地点点头,对着沈夫人就是一段情真意切地输出,好像他真的看到了沈知凝在书房中是如何翻阅书卷,细心耕读的一样。 “好啊!看来凝儿如今真是转了性子了......” 沈夫人不由得欣慰地喟叹一声。 本来前些日子她还觉得裴之那孩子对凝儿太过苛刻,凝儿日后若是恨起他们该怎么办。 可如今看来,凝儿不仅没有被打倒,反而刻苦了起来。 以自家女儿的聪慧,日子久了,沈家出一位女官也未尝不可。 很快沈夫人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女子参政,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规矩! 罢了,凝儿身为一个女子,只要这一生平平安安,幸福美满即可。 想到这里,沈夫人起身从自己的箱子中取出一沓银票交到王管事手中,道:“这些银票你拿着,差人到上京最好的珠宝铺子给小姐做一套及笄用的首饰,不必担心价格,只求精美贵重。” 王管事接过银票,心里不禁感叹,哪怕是上京的小姐怕是及笄的时候也没有过这般贵重的礼物! 看来夫人对小姐不是一般的宠爱啊! 此时此刻,正在书房中偷看话本子的沈知凝猛地打了个喷嚏。 “该死的裴之!都怪他!自己才会被禁足,以至于现在看个话本子都要偷偷摸摸的。”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知凝心里想着,等到裴之回京以后,这云安县还是自己的天下,到时候她看谁还能管得住自己。 这厢,沈知凝挑灯夜读话本子,还在为作者写下的结局暗自不满。 那厢,沈母又命厨房做了满满一大桌自家女儿爱吃的菜,本想叫沈知凝去主院吃,但又想到女儿今天学了一天一定累坏了,便让玉珠将饭菜都带回了芳菲苑。 临走又塞了匹软烟罗在玉珠怀里,说是连同那两匹云锦,明日一同给沈知凝做成衣裳。 等到玉珠进门的时候,沈知凝就看见自己的小婢女大包小包的从主院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超级无敌豪华大饭盒。 “这是?” 玉珠嘿嘿一笑,麻利地将饭菜从盒里取出摆在桌上。 什么红烧猪肘,清蒸鱼,烧鸭翅,卤凤爪......满满当当竟是连那张红木桌也塞不下。 “这都是夫人今日看小姐在书房用工辛苦,特意吩咐厨房现做的。对了,还有这个...” 玉珠又从柜里拿出两匹云锦与软烟罗并排放在一起。 “这也是夫人给的,说是近日新得的料子。等明日绣房来人给小姐量完身形后,一起做成衣裳穿。” 看着玉珠兴致勃勃的模样,沈知凝只觉双眼一黑。 感情大家都以为自己今日在书房是为了温习功课啊...... 要是被母亲知道她只是躲在书房偷看话本子,那得多冒昧啊....更甚至要是让裴之知道自己整日里尽看些不入流的玩意,那还不得扒了她身上的这层皮。 沈知凝越想越后怕,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连这么多珍馐摆在她面前都有些食之无味。 春日的雨像是没有尽头,下个不停。屋子里却很暖和,能清楚地听见噼里啪啦炭火燃烧的声音。 沈知凝睡意尚存,奈何门外已经传来了玉珠与绣娘的交谈声,她浅浅的伸了个懒腰,一头乌黑的秀发似丝绸般在肩上散开。 “小姐,方绣娘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玉珠进来通传,沈知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任由她为自己梳妆穿衣。 这还是方绣娘第一次见到沈府的大小姐,虽说以前沈知凝的衣服也是由她所做,但都是照着尺寸裁罢了。 方绣娘一进门,就只觉香气缭绕。 雕花檀木床榻之上锦被堆叠,淡粉色的纱幔轻垂,隐隐约约透出一道婀娜的曲线出来。 就在她窥探里面的光景之际,玉珠拂过纱幔开口道:“方绣娘稍等片刻,我家小姐还在梳洗。” “不着急,不着急!沈小姐慢慢来便是。” 片刻过后,纱幔中才传出两道脚步声。 方绣娘抬头,只见玉珠挑过纱幔,自她身后走出的那便是沈家大小姐沈知凝了。 只一眼,方绣娘就被美的移不开眼。 巴掌大的小脸上,樱唇琼鼻,五官精致到毫无瑕疵,但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能将人深深吸引进去。 她不禁咂舌。 怕不是九天上的神女也没有沈家大小姐这般绝色。 “绣娘方氏见过大小姐,小姐真真长得标致极了!就像那画册上的仙女一样。” 方绣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没见过,唯独沈知凝美的独一份,让她一个女人都心甘情愿臣服在她的美貌之下。 “方绣娘谬赞了,凝儿哪算得上是什么绝色,不过是大家客气一下罢了。再说了,凝儿尚未及笄,脸上的好看之色只是还未褪去的婴稚......” 沈知凝微微一笑,移步到她身边说到。 方绣娘知道那只是沈知凝客气的说辞,但同时也说明了她对别人夸赞自己容貌这件事并不在意。 于是她便不再恭维沈知凝,转身从包内拿出了软尺开始测量沈知凝的腰围。 第八章 家宴 方绣娘用软尺轻轻一圈,却发现沈家大小姐的腰是那般纤细,竟不盈一握。 向上测量时,那处却又展现出不符合她年龄的大小。 看的方绣娘不禁老脸一红。 许是察觉到方绣娘的不对劲,沈知凝关切地问了一句。 美人黄鹂细语,周遭暗香逼袭。 方绣娘快速测量好尺寸后,便急呼呼地告辞了,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沈府的大门,不禁在心里暗想,“这沈家大小姐如此祸国殃民,日后不知多优秀的男人才能驾驭得了她。” 沈知凝活了两世,自然能明白方绣娘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只有玉珠还在傻不拉几地担忧着方绣娘量体型时这般潦草,若是做出的衣裳不合小姐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小雨又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 裴之将花窗半开,窗外的芭蕉在雨水的打击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少爷,这是上京寄来的信件。” 落雪将信封平整的放置桌上,随后转身又将油灯点亮。 裴之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落雪等的几乎都快要睡着时,他这才从芭蕉上移回目光,转身坐到书桌旁。 这几天上京寄来的书信要比以往多一些,连他也数不清这是第几封了。 信件开头还是同样的话,“吾孙裴之......” 再往下看,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祖母又在催着自己回去罢了。 裴之将信件看完,本欲写回信,可思索再三还是收起了笔。 “你今日差人回上京给老夫人传个话,就说我一切安好,过几日便回京,让她老人家千万要照顾好身体。” 男人的嗓音有如幽泉击石,低沉而有磁性。 “可要告诉老夫人具体日期?” 落雪试探着开口,连他如今也摸不清裴之的脾气。 明明刚到云安县时少爷总是想着回上京,可近日不知怎的,倒是对回去这件事只字不提了。 裴之将信件收好,听到落雪的话时,他也微微一愣。 其实自己今日就可以离开这里的,可他总想着多待几日。 “那便定在十六号吧......” 十五号是沈知凝及笄的日子,他这个做表哥的,理应送些礼才是,省得日后别人谈论起这件事来,倒说他裴府小气。 何况.... 他又想起了对表妹行家法那日,沈知凝匍匐在他脚下梨花带雨的模样,明明都快疼晕过去,却依旧一身傲骨,不肯对他服半分软。 算了,权当他对她的补偿了。 裴之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无半分神色波动。 就在落雪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幽幽开口道:“顺便差人从上京打根红宝石金簪带来,就当是给表妹的及笄之礼。” 落雪有些不解,自家少爷都快离开云安县了,还管这沈小姐的事做什么? 前几日让他日日蹲墙头监守着也就罢了,如今还要送沈知凝礼物! 莫非少爷已经对沈小姐厌倦至极?如今送她礼物只是日后不想与她有过多牵扯? 落雪退出去关上房门,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裴府家大业大,少爷又是裴府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日后这位表小姐寻个沾亲带故的由头,再让少爷分她些财产也未可知。 落雪越想越后怕,生怕那坏女人从此缠上自家少爷。 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回上京一趟,将少爷吩咐的事都快速办好,然后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傍晚时分,沈老爷不知从哪得来了裴之过几日就要离开云安县的消息,非叫嚷着为裴之举办一场家宴,且特别点名沈知凝一定到场。 玉珠带回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知凝头都要炸了。 上一世裴之要离开云安县的时候,父亲也为他准备了家宴。 可席上裴之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本想着他前日来过芳菲苑后,此生他两就不会再见面,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要她说,这个家宴举办的实属多余。 其一,裴之又不是沈府里的人,而且裴大人虽然和父亲是故交,可这十几年过去,曾经的同窗情谊早就被时光磋磨的不剩多少了,还不如装作看不见般就让他那样离开便可。 其二,裴之这样的人,素是以清正廉洁的君子自居。哪怕他日后位极人臣,也最是不喜这些人情世故的,更不要说还会记得沈家对他的半分好。 可说到头,沈知凝如今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所以这家宴,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月挂中天,沈府主院内灯火辉煌,厅内的桌案上已经摆满瓜果珍馐,在沈老爷的大操大办下,竟有一种快过年的喜庆。 沈知凝今日穿着碧霞色的浮光锦裙,外头披着一件妃红色的斗篷,上头绣了精致的花边,头发简单挽了一下,上面斜插着一支玉簪,没有环佩叮当,竟然也有一种华丽的贵气。 她带着玉珠还未走进屋内,就听见母亲招呼自己往她身边坐。 一连几日没看见沈知凝,沈夫人当然是想念的紧,但每每差人去问,玉珠却说沈知凝在书房温习。 如今看着比起前几日瘦了一圈的女儿,沈夫人心里心疼坏了,赶忙让身边的丫鬟将厨房的桂花糕取来。 “凝儿,这有盘桂花糕,是母亲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沈知凝乖巧地坐在沈夫人身边,嘴里砸吧着刚出炉的糕点,眼睛则是滴溜溜转着。 这偌大的花厅中,除了忙碌的佣人外,就只有她和沈家二老的身影了。 沈知凝冲着沈母开口问道:“母亲,表哥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让一大家子人等他?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沈知凝面上假意关心着,其实心底里巴不得裴之不来。 沈父听到沈知凝这么说,心中也有些没底,随即便侧身看向王管事,“你去表少爷院里看一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但愿这位裴府的嫡少爷可别在沈府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毛病,不然今天这家宴搞不好就变成自己一家人的送行宴了。 第九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王管事正欲抬脚出门,便有一道清沉的嗓音传来。 “沈伯父,裴之来迟了,还望海涵。” 厅内众人皆往外望去。 昏暗的庭院内,男人直挺挺立在门前,身姿挺拔,一身墨绿色华服,月色冷冷,雪色皎皎下,更衬其冷清。 看到裴之的身影,沈父立刻快走两步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怎的现在才来,贤侄可是身体不适?若是不适,只管差仆人来通报一声便是,贤侄不必冒着严寒前来赴宴。” 裴之行了个礼,看起来客气极了,却又带着些疏离感。 “多谢沈伯父关心,贤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府中路线难绕,又加上天黑路滑,方才走的有些小心罢了。” 听见裴之这样说,沈父心底可算松了口气。 裴之是裴家的嫡子,又是大房唯一的独子。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便是血脉传承的纯洁性,所以裴府虽然家大业大,子嗣众多,但是最后能继承裴府的只有裴之,也只会是裴之。 虽说裴之只是在沈府借住一段时间,但谁敢让这位大少爷在府内出事?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众人也就不做寒暄,这场专门为裴之举行的家宴也算正式拉开帷幕。 沈父沈母居上位,沈知凝坐在沈母身侧,因着男女有别,裴之自然落座于沈父身侧,可这样排列下来,沈知凝与裴之竟成了面对面。 夜色已深,厅内却灯火通明。 沈知凝夹起一只红虾,趁着玉珠剥虾壳的功夫,她掀起眼皮,看向裴之。 他一身青袍,长发高高束起,眼角的朱砂痣鲜艳夺目,唇红齿白,俊美无比,抛去他身上那股世家才有的清冷与疏离不谈,真就像是画上才有的人物。 他就是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也能带给沈知凝压迫感。 沈知凝还未将虾送入口中,裴之却忽然抬眸,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 沉默间,倒是裴之先开口。 “听闻表妹近日在书房温习功课,想来也是有所收获。” 沈知凝:...... 回想起自己每日挑灯夜读画本子,那些个四书五经早已不知放在哪里吃灰。 如今裴之突然发问,倒是让她有些心虚。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对,按照裴之的性格,他要是发现了自己偷读话本子,早就来芳菲苑捉人了。 沈知凝深呼吸,平复心情道:“还是表哥那日教导有方,表妹如今才知道,何为礼义廉耻,女子之德。”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日裴之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有多么刺骨钻心。 光是一想,沈知凝就火冒三丈。 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跟他对视,“经过这几天的钻研,表妹倒是还有一个问题,在心中反复思索难以解开,不知表哥是否愿意帮忙解答?” 裴之放下手中的茶杯,明知她在给自己下套,但还是目光幽深地盯着沈知凝。 “但说无妨。” “表妹想问的是,女子有三从四德,为何表妹近日翻遍所有书籍,可偏偏没有一本书籍上印有男子应该遵循的三从四德?” 沈知凝说这话的时候,感情真切,倒让裴之有些分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要故意给自己难堪。 她气愤地偏过脸,“历朝历代都以女则作为女子行事的标准,仿佛女人生下来就应该相夫教子,那为何男子就能报效家国,女子甚至连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裴之将双手垂于膝上,不可置否。 见裴之不说话,只是用深沉的目光盯着她,眼神中的探究愈来愈浓。 想到自己如今因为气愤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了锋芒,沈知凝心脏一跳。 下一秒。 裴之移开目光,整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押了口茶,淡淡说道:“看来表妹如今在学习上已经有了思索的意识,不再是一味的遵循守旧了。” 沈知凝脸都黑了,他还好意思说别人遵循守旧? 他裴之不就是天下最遵循守旧的人! 沈知凝坐着盯了他半晌,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多谢表哥夸赞,只不过表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沈知凝再次发问,裴之睫羽微动,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双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 只见女人双手撑着下巴,微微偏头,露出颈边的细腻肌肤,指尖缠绕着发丝,眸光流转间,像是一只俏皮的猫儿,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妩媚。 她抬头望向他,嘴角微微上扬,红唇仿佛玫瑰般娇艳,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宛如月下的妖精,勾人心魄。 只一瞬,裴之便移开了眼。 “礼记有言,凡为男子,应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 他的声音肃然而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 看着裴之如此端庄的说出那句话,沈知凝终究还是没忍住,“嗤”了一声。 果然,因果轮回,都是报应。 他裴大人日后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没有完成“齐家”的目标。 上一世裴之权倾朝野,但唯独结婚三年,没能与夫人孕育出子嗣,听说裴夫人为了求子,期间还专门去金光寺吃斋念佛,小住了半年。 为此裴大人寻遍世间名医都无法,这偌大的裴府终究还是后继无人。 她冷笑后,厅内很快就静了下来。 只剩裴之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白玉杯沿的清脆声。 “表妹发笑可是觉得我的回答不妥当?” 他的声音冷冷的,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沈知凝抬眼,睫毛不受控地颤了颤。 思来想去,还是先服软的好,毕竟生命来之不易。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缩了缩脖子,闷声道:“表哥所言极是,凝儿今日受教了。” 听到她忽然软下去的嗓音,裴之竟有些无奈,表妹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惹完自己后又服软,让人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两个孩子情绪都平复下来,沈父立马乐呵呵端起酒杯打了个圆场,“今日家宴,又是裴之的送别宴......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其乐融融,岂不快哉?” 听闻沈父这样说,席间众人也都举起了酒杯,一同饮下那杯温酒。 沈知凝喝完又夹了两口菜后,听着桌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只好借口不胜酒力先行离席。 第十章 表妹还是回去吧 夜凉如水,沈知凝想起席间裴之的一举一动,心中只觉烦闷,于是遣了玉珠先回去,她自己一人前往花园吹风。 阴云蔽月的夜晚,空气又湿又重,像一块巨石压在人胸口。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照彻长空 轰—— 闷雷从天际传来,暴雨已至。 沈知凝坐在亭内,直至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周围竟是一点挡雨的东西也没有。 就在她犹豫到底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回芳菲苑还是就站在这儿等雨停的时候,那股令人头疼的松柏香又萦绕在她的鼻尖。 沈知凝站起身向远处看去,裴之就这样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了她面前。 两人就这样各站一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沈知凝看着裴之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数来气,与其这样干站着,还不如她跑两步淋点雨快些回到芳菲苑的好。 说干就干。 沈知凝将斗篷盖在头上,脚下已经做好了准备。 刚出亭子没走几步,背上忽然一凉,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地水滴落下,她抬头一看,远处云层翻涌,雨势越来越大。 “不是吧!老天爷,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啊!” 沈知凝低头看向自己已经湿透的鞋袜,再看向站在伞下平安无虞的裴之,心里难免郁闷。 霎那间,天空中雷霆密布,一道银色闪电“轰隆”一声划破天际,暴雨倾盆而下。 沈知凝凭借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念,早已在暴雨来时的前一秒钻进了裴之的伞下。 凉意通沁。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沈知凝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她站在伞下,乖巧的抬起脸,“表哥真是好雅兴,夜来听雨,其他世家子弟哪会有表哥这份文人风骨!” 沈知凝感觉自己拍马屁拍到这种份上也是绝了.... 裴之却是站着,高寒淡薄,不言不语的俯视着她。 许是刚才淋了雨的缘故,女人微微仰起的脸庞还泛着点点湿意,乌发潮湿的黏在脖颈处,就连朱唇上也沾了少许水珠。 伞柄的阴影虽然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但那双犹如狐狸般蛊惑的双眸却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直引得人一步步沉沦其中。 裴之早就听闻过沈知凝的大名。 那是还在京中时,他偶然间听到府里有人传闲话说,云安县令的女儿虽美,私下里却极不检点,常常诱得男子为她散尽家财,抛妻弃子,就连青州府的儿子仅是看了她一眼,回去便哭闹着要将沈知凝娶回家。 可这姑娘倒好,不但没瞧上州府的儿子,还把人家送的聘礼全扔到了大门口,气的州府夫人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私逃出府,想到这位表妹桩桩件件的风流韵事,裴之不由得眉头紧锁。 “雨势渐小,表妹若是还能走路便自己回去吧。” 沈知凝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拍的马屁竟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还真是将那副高风亮节的做派贯彻到底啊。 裴之睨着沈知凝,声音冰冷,已然携霜裹雪:“表妹若是现在快点走应当是淋不到多少雨的。” 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一时间,强烈的自尊心席卷了沈知凝。 “他到底又在发什么颠啊?夸他不是,不夸他也不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啊?就是借他把伞躲会雨罢了,搞得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似得!” 沈知凝脸都黑了。 她一向很少恭维别人,尤其是今天恭维的对象还是裴之。 如果时光能倒回,她一定对刚才站在裴之伞下的自己抬腿就是一脚,与其在裴之这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淋会雨回去,横竖也就是头疼脑热几天罢了。 裴之说的话还在不断刺激着沈知凝的羞耻心,连着她的语气都冷淡了不少,“不劳表哥费心,表妹自己会回去的。倒是表哥......以后可别这么晚出来,让外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沈知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哪还管已经湿掉的鞋袜与斗篷。 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让裴之快点离开沈府,走的离她越远越好。 这场雨下的很急,雨声大到模糊了沈知凝昨晚的记忆,她只记得裴之站在伞下看自己那副嫌弃的神情,和雨水拍打在脸上那股冰凉的窒息感。 “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熬了热乎乎的姜汤,里面还放了红糖,小姐快喝了吧。” 沈知凝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玉珠从碗中舀了勺姜汤,轻轻吹凉后关切地递到沈知凝嘴边道:“小姐昨晚怎么一个人淋雨回来了?表少爷那不是有伞,怎么没把小姐送回来?” 一想到昨晚裴之的反应,沈知凝就气的攥紧了手指。 “玉珠,以后在我身边少提表少爷的事,他终究不是我们沈家的人,待他离开后,沈府便和他半分钱关系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小姐昨日和表少爷发生了什么,但玉珠隐约能感觉到,小姐似乎越来越讨厌表少爷了。 沈知凝将玉珠手里端着的姜汤一饮而尽,慢慢合上了眼。 是啊,他就像一尊玉佛一样,永远无悲无喜,恪守伦理纲常,这样的裴之,身上永远都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来自名门贵族的优越感。 他就像高山上的一朵雪莲,让人觉得那般遥远,那般不可亵渎...... 兰因絮果易还,人心沟壑难平。 寒意散尽,阳启方和,当落雪满怀欣喜的将那套红宝石首饰从上京带回沈府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公子这几日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人瞧着都瘦了一大圈。 裴之打开门的一瞬间,落雪就跪了下去。 “都怪属下回来迟了!没能好好照顾大少爷,少爷您都瘦了啊!” 落雪虽然是一介男儿,此刻看到消瘦了一圈的裴之,倒也挤眉弄眼的落下了几滴泪来。 “行了,东西带回来了吗?” 男人身姿颀长,垂眸间,眉梢眼角尽是疏冷。 第十一章 表少爷送的礼物 “回大少爷,东西属下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了,只是属下不明白,少爷为何送表小姐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个问题其实落雪出发前就想问了,那样一套珍贵的红宝石头面哪怕是放在上京也找不出第二件来,只是少爷为何偏偏送给了表小姐当及笄礼......以前裴府的那几个小姐的礼物也只是少爷吩咐院中的人随意在库房挑的罢了。 听到落雪的问题后,裴之默了半晌,这才幽幽吐出几个字。 “多嘴,回京后自己回修竹阁领罚。” “是,属下知错。” 公子的心思果然比那女人的心思还难猜。 早知道回去要挨罚,他宁愿让那个问题烂在自己肚里。 落雪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掏出紫檀描金木盒,恭敬地递给面前的男人,这才悻悻告退。 裴之回到房中关上门,这才打开刚才落雪递给自己的木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根珠玉花蝶金簪,花心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极为透亮的红宝石,绚丽璀璨之极。 不知为何,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日在祠堂内女人雪白背上的红痕,她湿漉漉的眼眸,还有那轻轻的喘息声...... 缓慢的,他收回盯着发簪的目光。 这发簪如此骄纵恣意,倒是很符合自己这位表妹的性格。 冬季已近尾声,冰雪消融间,午日阳光暖洋洋的。 沈知凝一早便被玉珠叫了起来,昨儿夜里沈母在主院叮嘱了她好半晌,叫她今日一定早些起来梳整,莫误了她及笄的好时辰。 玉珠兴致冲冲的拿出之前做的两套衣裙来在她身上比划,可半天过去了,还是没选好今日及笄该穿什么。 看着玉珠那小脑瓜子左右为难的模样,沈知凝随手指了一件,决定还是帮她早点结束痛苦的好。 芳菲苑这边倒是不紧不忙的梳妆换衣,沈府的其他角落可是没一处清闲的,就连平日里挑水的伙夫今天为着大小姐的及笄礼也忙的脚不沾地。 打从这月初,沈府的帖子便如纸花般散了出去,上到州府,小到乡绅,大家无一不应了沈府的帖子。 一是,大家实在是想看看这沈府的大小姐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容貌倾城。 第二点嘛......那自然就是奔着裴公子去的,若是能和上京的裴府打好关系,那以后的前途可就不用愁了。 沈知凝梳完妆,换上那件绯红绣蝶锦袍后,便带着玉珠前去主院请安。 沈夫人今日也看起来容光焕发,就是那眼底的感慨怎么也抹不下去,自己捧在手心十五年的娇娇女儿如今也及笄了,一想到她日后还要嫁人,自己的心是怎么也放不下。 正这般想着,沈知凝就身姿婀娜,款款移到厅内,“母亲福安,夜来可曾好睡。” 沈夫人端着笑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道:“凝儿,一眨眼你竟都到了及笄的年龄了,母亲记忆里总觉得你还跟个孩子一样。” 她想起凝儿幼时身体总是不好,但每次不管多苦的药,多疼的针,都能懂事的受住,越想越多,缓缓有些红了眼眶。 沈知凝钻进沈母怀里撒娇着安慰道,“凝儿在母亲这里可不就是小孩子嘛......我可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的,到时候可有烦母亲的时候。” 沈夫人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会贫嘴。” 两人还要在说些什么时,有婢女过来轻声提醒——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 沈知凝在沈夫人的监督下又重新补了妆,整了整衣裙,这才赶往正堂。 眼看宾客蜂拥而至,就连沈府门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沈大人连忙吩咐王管事迎客入席,府中礼乐声渐高。 沈夫人和沈大人高坐厅中,玉珠先行洗手示净,将梳子递于沈夫人后便于西阶立候。 沈知凝垂眉转向东正坐,沈夫人近前用梳子一边代她挽发一边吟诵祝辞道:“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复弯腰为沈知凝插上一支素玉簪,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及笄的礼仪繁多,上一世沈知凝也是在迷迷糊糊中过去的,就在她还没想起来下一个环节是什么的时候,鼻尖隐约又闻到了那股松柏香,紧接着就听到王总管道,“请赞者,继续行礼。” 沈知凝疑惑了起来,赞者一般都是由女子的闺中密友担任,但她在云安县并没有什么朋友,更不要说密友了,而且上一世并没有这个环节,现下怎么就突生变数了? “小姐,您现在应该面向西面跪坐,等赞者为您插新簪。” 恍神间,还是玉珠出声提醒了她。 虽然带着疑惑,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沈知凝还是照做不误。 庭院之中,花色烂漫,微风吹过,漫天海棠花瓣随风起舞,跪坐在花瓣中央少女绯红锦袍上的绣蝶也好似活过来一样,那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袍间翩翩起舞,台下的宾客纷纷看直了眼。 此一幕,当真只应天上有。 满地淡红花瓣间,一角雪白衣袍忽然映入沈知凝眼帘。 那双绣着竹纹的鞋迈步走上前时,她仿佛坐在云端,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唯有自己一下快似一下的心跳,还有那透过她手腕处传来的脉搏,如此清晰,如此令人胆寒! 只因那双带有特殊标记的鞋,沈知凝上辈子见过千次万次,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那是裴之的鞋。 第十二章 眼不见心不烦 整个大庆都知道,裴府的嫡长子裴之是世间最清规戒律,克己复礼的人,哪怕是翰林院的那些老古董见了他都要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端正的人。 和大多数文人墨客一样,裴之并没有不良嗜好,最多的消遣也就是看书,赏竹,作画。 裴之爱竹已经爱到了要将自己居住的院落种满玉竹,甚至衣服鞋子上也或多或少有竹的纹饰,所以当看到这双鞋的第一眼,沈知凝就可以笃定,那是裴之。 还没等她发出疑问,礼乐声就再次响起,王总管从侧面奉上锦盒,由落雪接过递于裴之身前。 男人打开锦盒,从里面轻轻拿出那根嵌着宝石的金钗,众人看到后都倒吸一口冷气。 此钗金叶为托,白玉为瓣,金丝作蕊,花头之上一只展翅的蝴蝶翩然落下,组成了一幅“蝶恋花”的图景,单单是这根钗子便不是俗物,更不要说花心中央的那颗红宝石,其大小色泽怕是外邦进贡的也没有这么好。 厅内有识货的人也不禁咂嘴,这裴府的少爷可真是大手笔,单是一个没有血缘的表小姐及笄便这般大方,更不敢想裴府其他人过得什么金枝玉叶的日子...... 裴之的手修长纤瘦,如玉一般毫无瑕疵,指尖还带着淡淡的松香。 当他替沈知凝摘去了方才的玉簪,将金簪簪在她头上时,沈知凝瞬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上一世,每当她与其他公子嬉戏打闹,又或者是与京中其他王孙贵族同游出行,就必定会撞见裴家这位嫡子。 她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与这位表哥八字不合。 那时的沈知凝十分惧怕这位表兄,每每遇见便惊慌失措,恨不得钻进地缝,让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好。 裴之每次都会用一种极其淡漠的目光扫视过来,虽不言语,可仍能让沈知凝瞧见他眼底的不满。 可如今......裴之他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还亲自为她簪钗? 沈知凝怎么想都觉得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就这样跪坐着,任由自己的大脑放空,直至玉珠悄声提醒她仪式已经结束了,沈知凝这才起身向台下作揖,但环视一圈,唯独没有看到裴之的身影,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面对他...... 她实在怵这位京城来的表哥。 及笄礼毕后,沈父本还想带着她认识一下席间来的宾客,刚介绍完云中郡的郡守,沈知凝就没有呆下去的欲望了,敷衍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寻了个理由带着玉珠回到了芳菲苑。 一进房门,沈知凝就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上,穿着这么厚重的裙子跪坐了一上午,饶是块铁也得压弯喽。 她换上一身软烟罗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觉得身体变得轻松些。 玉珠站在铜镜前,对着小姐乌黑亮丽的发簪,细细梳拭,顺便将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呈递给沈知凝。 “小姐,表少爷送的这根簪子小姐戴上可当真漂亮极了!今日及笄礼他们见了小姐,坊间定又会多出不少爱慕小姐的人来!” 小姐的容貌自然是不必多说,可今日表少爷送的那根簪子实在是太衬小姐了,那样华贵妖冶的美,整个大庆估计都没有第二人! 玉珠本以为小姐只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还在怪表少爷,但今日表少爷不但送了礼物,还亲自作为赞者为小姐纳福......小姐应当是原谅表少爷了。 她下意识侧眼偷看。 可奇怪的是,沈知凝的脸上没有半分欣喜。 “听闻表少爷本来是今天要回上京的,可不止怎的,又折回来参加了小姐的及笄礼,其实表少爷对小姐还是有关爱的......” 见玉珠还在替裴之说话,沈知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裴之要是能关心她,那明日母猪也能上树了。 她随手拿起了桌上不起眼的玉簪,“以后就戴这个吧,那根簪子就扔了吧。” 玉珠满眼不解,“小姐,当真不要这根簪子了吗?听闻这根金蝶簪整个大庆仅此一件呢。” 听到玉珠这么说,沈知凝微微愣了一下。 没想到裴之这次为了博一个友爱的名声居然这么大手笔!若是日后他再想要回这根簪子,而自己却拿不出来的话...... 短暂的三秒钟抉择过后,她咬着牙道:“既然如此,那就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眼不见心不烦,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一番梳洗过后,沈知凝本想让玉珠去前院打探一下裴之是否已经离府,但打开门听到那熙熙攘攘的声音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裴之向来喜静,如今府内这般喧闹,想来这会马车已经在路上了。 于是她便吩咐玉珠关紧门窗,隔绝外面的噪音,自己则爬上床榻,倒头就睡。 深闺小姐的一天本就清闲烂漫,等她醒来的时候,竟又到了傍晚时分,玉珠刚倒好一杯水递至床边,沈知凝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润润嗓子,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小姐,是我,王总管。” 玉珠打开门,就看见王总管那张笑得让人发慌的脸。 “小姐刚睡醒,什么事?” 王总管搓了搓手,看来在门外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老爷和夫人让小姐即刻去前厅,说是有要事宣布。” 玉珠应诺,便又合上了房门。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可刚睡醒的人最为敏感,所以他们的谈话声她听的一字不落,只是都这个时候了,父亲找自己能有什么要事? 玉珠进房,便看见自家小姐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颇有一幅决然姿态。 主仆两人互相望了望,便相携着往前院走去。 前厅内灯火辉煌,沈知凝刚穿过院门,便看到父亲与母亲坐在红木椅上细细讨论着什么,她快步走进去福身,“父亲,母亲,这个时辰叫女儿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宣布?” 沈父笑望着这个自幼被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嫡女,“为父今日给你介绍的云中郡的郡守你可还记得?” 沈知凝在脑海里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来父亲口中所说的郡守,那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浩然正气,人也随和。 “女儿记得,不过,父亲这时提起他做什么?” 第十三章 表姑娘的婚约 只见坐在大红酸枝椅上的沈母宠溺地朝着沈知凝颔首,而后轻声道:“今日谢宴后,云中郡守与你父亲谈起自己的长子,虽然你刚及笄,但这婚事也该早日定下的好,而且那郡守与你父亲又是老相识,想来你嫁过去他也必然不敢亏待你。” 沈知凝面色一怔,连身体都不由得绷紧了些。 “母亲这就舍得把女儿嫁出去了?明明今早还说着舍不得女儿长大的话......” 少女言辞仇怨,眼波流转间还带着些不舍,像是在对着父母控诉他们做了一件多么对自己不好的事般。 论演技重生后的沈知凝自然是一流的,上一世在皇宫内嫔妃间多少次栽赃陷害都是她笑到最后。 此次无非是扮一次弱者罢了,凭借自己的实力分分钟就能让沈母感到愧疚。 但可惜她算对了沈母会心软,却没料到沈父对这件事会如此执着。 “此事已决,这样知根知底的亲事可不好寻,凝儿还是回去再考虑一下。” 沈父也很为难,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这么早嫁人,可他和夫人这么些年膝下只有沈知凝一个女儿,若是日后自己出些事端,又或者是自己年迈,凝儿身边连一个护着的人也没有,这才是最让他操心的地方。 还不如趁着现在早日定下一门知根知底的亲事,哪怕是他有朝一日不在了,凝儿也有人护着。 父母之爱子,为计深远。 然而,厅内的少女却迟迟不动,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影出落得更欣长了,那张脸也娇媚了许多。 沈知凝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重来一世后,她便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般只能靠男人活着,亦如她那日在祠堂对裴之说的一样,女子亦可建功立业。 此刻厅内死一般寂静。 唯有茶盏轻轻放置桌上的碰击声。 沈知凝猛然转头,这才发现左边侧位上那道月牙白袍的身影。 怪不得她刚才一进门,就总觉得有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在背后监视着自己,只不过她刚才被父亲的话惊住了,并没有往这边注意过。 她神情一顿,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但想了想,还是唤了声。 “表哥。”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话,只是依旧就那样站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裴之倒不尴尬,他本来是来请辞的,谁料刚好赶上了这一出,索性观察她会如何应付,一时间厅内又恢复了寂静。 但旁边多出一个人,总归是会影响心情的。 尤其是,这人还是沈知凝最讨厌的人,刚得知了定亲的消息,又看到了不喜欢的人,光是想想,她便觉得心情烦闷。 当今的云中郡郡尉谢大人是朝廷才调来的,位居正四品,但听说深得圣上赏识,想来再往上升也不是难事。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学生时期便与沈大人关系良好,如今两人膝下一个育有一子,一个育有一女,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 谢大人早就在外听过沈知凝的传言,今日及笄一见,才发现此女并不如外界所说空有其表,倒像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就是容貌确实长得高调了些,但凭着沈大人正直的品性,想来教导的孩子也是个识大体的。 他虽然官职不高,比不上裴府那样的门第,但也不会任由阿猫阿狗嫁到自己家里来。 于是谢大人回家和夫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向沈父提这门亲事。 信中还特意标明了,让两个孩子先联络熟悉感情,结亲的事等沈知凝长大些再谈。 虽是这么说,可沈父就怕自家女儿不把这回事放在心上,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沈知凝站在厅内,越想越焦虑,生怕自己同意了父亲第二天就把自己嫁过去。 她眼睛看向地面,两只手不自觉绞紧衣裙。 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忽又亮起来。 “父亲,女儿明白你的苦心,但是那谢公子与女儿尚未见过面,彼此都不了解对方习性,若真这样贸然同意了这份婚约,日后他要是不喜欢女儿退掉婚约,岂不是伤了女儿清誉?” 随即又面色犹豫补充道:“现在坊间的传言父亲您也知道,若是日后再被退婚,只怕女儿这一生都要嫁不出去了......” 沈父低眉阖眼,这些事他倒是没有想到。 “只是谢公子如今在翰林院习学,日日见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如先书信来往。” 沈知凝蹙眉,“若只是书信往来恐怕探不出人品,而且容貌也未曾可知,再者若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岂不是误了女儿一生?” 她可不愿意嫁给智障或者瘸子。 一时间,沈父竟陷入两难境地。 沈知凝存的就是要推了这门亲事的心思。 一直在一旁喝茶的裴之放下茶盏,随意间道:“不日我也要回到翰林院读书,表妹若是不放心,可同我一同回到上京,正好考察一下谢公子的人品。” 这话说者随意,但听者却惊得面色突变。 沈知凝嘴角原本扬起的笑意也隐没起来,“多谢表哥好意,只是表哥在府中这些时日已经深受表妹叨扰,怎敢再去上京劳烦表哥。” 她特意将‘叨扰’二字咬的极重。 在沈府里她就处处受裴之管束,若是到了他的地盘,那还不得防自己跟防贼一样。 倒是沈母听到裴之这么说,眼睛都亮了。 上京住的那可都是天子近臣,修的也是名学正道,先不说与谢家的婚事如何,若是凝儿去了,想必礼仪学问样样都比在这云安县学得好,更何况还有裴府这个靠山,哪会受欺负。 沈母神色微动,“可凝儿去上京要住在何处,要不先替她置办处小宅院?” 裴之垂眸,神色淡然道:“住在裴府即可,伯父伯母照顾我这些时日,哪有让表妹出去住的道理。” 此言一出,沈府沈母面面相觑半晌,虽然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但心底还是有些迟疑。 “凝儿,你的意思呢?可愿随你表哥一同去上京?若是不愿,便可先与谢公子书信往来,等到日后他回来见了面再完婚也不迟。” 沈父这句话倒像在给沈知凝下最后通牒,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去上京?她定是不愿的......可嫁给谢公子,她也不愿...... 沈知凝垂眸,眼底的光渐渐消散,她低下头,轻声道:“凝儿愿意。” 坐在红木椅上的男人抿了口茶,月华流转间,带着悲天悯人的佛性,可说出的话却那般气人。 “表妹可是愿意等谢公子回来?” 沈知凝葱白似的手指狠狠掐入掌心,“凝儿愿意随表哥一同前往上京。” 她说这话的时候,裴之顿了一下。 但茶杯下的嘴角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连眼角那颗朱砂痣也瞬间鲜艳起来。 第十四章 和表姑娘同乘一辆马车 院外天色渐暗,乌云似乎又聚在天顶,看来最近又是多雨的日子。 厅内沈家二老对视一眼,随后又面色不决地看着自己女儿。 “凝儿,你当真决定好了?上京可不比家里......” 见母亲张口还想继续说什么,沈知凝上前轻轻按住她的手,而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放心吧母亲,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凝儿此次去上京,一是为了考察谢公子的品性,第二点也是为了自己做打算......况且还有表哥呢,总不至于叫女儿在外受了委屈。”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裴之问道:“你说呢?表哥?” “表妹所言极是,请伯父伯母放心,裴之在京中定当照顾好表妹。” 裴之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莫辨,但点漆的眸子像是能看穿她的心。 知子莫若母。 眼看自己女儿如此坚定,沈母倒是也不好说什么。 沈父这时也垂眉站起身来。 “既然凝儿都决定了,那便随她去吧。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启程为好,凝儿正好也回房收拾一下行李。” 至此,厅内众人皆各回各院,其中唯独沈知凝走的最快,一想到她明日要跟裴之一起去上京,沈知凝就恨不得原地爆炸。 玉珠看着连连叹气的小姐,这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只能替小姐把日后能用得上的都装起来,免得到了裴府缺钱短衣。 暴雨如注,整个云安县的空气里尽染潮意。 沈知凝终究还是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当她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沈府门前的时候,大家还是被吓了一跳。 就连王总管心里也在纳闷,只是去趟上京,小姐倒也不必如此激动吧......看那眼下的乌青,想必是高兴的一整夜没睡。 察觉到王总管的想法后,沈知凝只好回给他一个哀怨的眼神。 沈知凝哪是高兴地一整夜没睡,她就差愁死在那张绣花榻上。 沈大人今日也特意告假,与沈母大清早就站在府门口等候,只为能送自己的幼女一程。 细雨蒙蒙,冷风萧瑟间沈夫人将一个雕花木盒塞到沈知凝手中。 “这是母亲及笄那日为你打的首饰,里面还装了不少银票...到了上京切莫委屈自己,想要什么只管写信回来,母亲自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沈知凝乖巧应声,接过盒子的一瞬便觉重量可观。 就连一向不苟言辞的沈大人都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若是在上京受了委屈切莫不吭声,沈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这一刻,饶是历经两世人情冷暖的沈知凝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父爱如山,母爱似水,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总有父母为她扛下一切...... 沈知凝将木盒收进包裹中,弯腰重重点头拜别二老,“请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一定照顾好自己,还请父亲母亲在家多保重身体。” 沈母珠泪滚滚,万般不舍地看着眼前尚未摆脱稚气的女儿,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王总管却通传——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众人目光引去,那是两匹身材高大的上等汗血宝马,车架也全部采用金丝楠木制成,牟钉均用黄金包裹。 几根瘦削而修长的手指轻挑起车帘,露出一张冷峻孤傲的脸。 “表妹,该启程了。” 裴之的声音清冷冷的,低低飘入女人耳中。 沈知凝抬头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转身上了后面那辆马车,身后还跟着大包小包的玉珠。 这场绵绵雨水似乎无穷无尽,整座城都笼罩在烟雨中。 车内只有她和玉珠两人,此刻也都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帷幔晃动间,沈知凝向后看去。 父亲与母亲还站在门下眺望着马车的身影,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像一方晶莹的珠帘将她与父母隔开。 那么近,又那么远...... 沈知凝靠向后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决定——她一定要早日解除与谢公子的婚约,远离裴之的魔爪! 云安县三面环山,通往上京的路也只有早年修筑的一条官道,可这几日连绵不绝的雨水却将山顶大量落石击刷到管道上。 落雪看向前方几乎封死的道路,轻叩车门道:“大少爷,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前方道路马车是绝对过不去的。” 裴之坐在车内软塌上,几乎是头也没抬,“那便走其他路,明日务必到达上京。” 听见公子发话,落雪不敢耽搁,立马翻身下车带着车夫寻找其他出路。 雨越下越大,山中树林茂密,他还没走几步眼前就出现一片白雾,可少爷说的话就跟圣旨一样,他让明日返回上京,谁敢等到后日? 越往前走地形越崎岖,落雪扶着佩剑不禁长叹口气。 身后的车夫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快步走上前道:“大人,小的倒是知道一条路,明日便可抵达上京,只是......” 马夫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别磨磨叽叽的。” 听到有法子,落雪眼睛都亮了。 “大人有所不知,那条路是条山路,不比官道宽敞,而且山中绑匪横行,所以咱们两辆车肯定是难行......” 马夫说完后,落雪却是轻蔑一笑,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无非就是把后面那辆马车上的人换到少爷这辆马车上呗。 等会他回去便告诉少爷这个好消息。 香炉萦绕间,裴之刚翻开《礼则》看了两眼,就又听到了轻叩木门的声音。 “少爷,属下找到路了。” “既然找到了,那就走吧。” 落雪的声音弱了下来,“只是那是条山路,路间狭窄,可能需要后面那辆车的人与我们同乘更安全些。”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半晌过后,才轻声道:“那你去后面给表小姐说一声。” 落雪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车夫为何支支吾吾,他竟忘了表姑娘这回事!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来表姑娘和少爷不对付,怎么偏偏他就撞到枪口上了。 此刻的落雪,真恨不得回到刚才抽自己两耳刮。 但少爷已经发话让自己去请表姑娘,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于是他两步并做三步,心一横又敲响了沈知凝的车门。 “表小姐,是我,落雪。” “何事?” 还没见到人,表姑娘的语气就已然有几分不善。 落雪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又道:“前方的官道被落石堵住了,眼下只能走山路,只是山路崎岖,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请表小姐与少爷同乘一辆马车。” 听到门外的话,沈知凝僵住了。 她没听错吧,裴之居然让她和自己乘一辆马车! 那个前日都不愿意与她打一把伞的男人现在居然邀请她坐一起? 沈知凝想都没想就回答,“对不起,本小姐不愿意。” 前有狼后有虎,这下轮到落雪犯难了。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对不住了,表小姐!” 只见男人打开车门,一把架起沈知凝就往车外走去,身后是提着包裹快步追赶的玉珠。 第十五章 表姑娘,请自重 身子娇弱的沈知凝哪敌得过男人常年习武的力气,自己被他架着走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那两拳反抗打在男人身上也跟挠痒痒一样。 风驰电掣间,她就这样被落雪带到了裴之的马车外。 落雪站在车外,双手恭敬行礼道:“少爷,表小姐到了。” 车门缓缓打开,细密的竹帘内坐着一道禁欲清冷的身影。 “上来吧。” 男人的嗓音清冷而深沉,如同月光下的湖面,平静而深邃,却能映出世间万象。 虽然隔着竹帘,他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中,看不太真切,但站在车外的沈知凝却觉得如芒在背。 她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 看着车内端庄如玉的男人,她实在是不敢踏上那一步。 见车下的人依旧站着没有动作,裴之抬起眼皮,漠声道:“表妹是想让我亲自下车将你请上来吗?” 沈知凝心头沉了下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一咬牙,心一横就掀开竹帘坐到了裴之侧边。 车内四面丝绸装裹,连坐垫也比自己车内的要舒服许多,就连桌上沏的也是今年新产的云雾茶。 就连前世当过皇后的沈知凝看到车内的陈设也要暗骂一句奢侈,别人是明着有钱,而裴之的有钱却是暗着来的。 他甚至连窗柩上都贴了玉片!更不要说那云雾茶有价无市,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暴殄天物啊!” 沈知凝长叹一声后合上眼,尽量无视掉身侧的男人。 裴之似乎没留意到沈知凝的变化,他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 茶香袅袅间,沈知凝忽然想到那晚裴之站在伞下嫌恶淡漠的神情,他竟是连把伞也不愿意让自己触碰......洁癖如此深的男人,如今和自己同处一个空间内,他又当如何? 沈知凝好奇的睁开眼,侧首偷瞄起裴之的反应来。 小金炉内焚着篱落香,闻得她直犯恶心,但端坐于车内的男人只是垂眼读着手中的藏本,看上去波澜不惊。 四周寂静的可怕,只有男人偶尔翻阅书卷的声音。 本就一夜没睡的沈知凝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竟有些发困了,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但身体却渐渐不受她的控制。 沈知凝往后靠了靠,正准备寻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惊得她立马就坐直了。 “听闻表妹前些日子在书房用功学习,不知道最近可有长进?” 裴之慢慢将书卷放回桌上,手指轻敲了桌面两下。 沈知凝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偏过脸道:“书中奥义深厚,表妹才疏学浅,只不过是看看书打发时光罢了,哪谈得上长进二字。” 合着将她叫醒就为了问这个? 沈知凝无语至极。 裴之神情淡漠,仿佛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说道:“那日在祠堂中是我下手有些重了,但此去上京,还望表妹不要忘记我对你的劝导,女子还是应当端庄大方为好。” 沈知凝:...... 裴之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沈知凝就一肚子火。 她跑就跑了,裴之非要把她抓回来作甚?再说了,自己父亲都没说什么,就他一张小嘴搁那叭叭叭的,还要行家法,按照裴之读的那些圣贤书,她是不是非得把自己关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算个女人啊? 她永远不会忘记,裴之拿鞭子抽自己的时候那副可憎的嘴脸。 沈知凝强忍着恶心,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向男人,“表哥说的是,能得到裴公子的教导,是凝儿三生有幸。” 裴之神色淡淡扫过眼前的女人,眸中神情还是如往常般淡漠,明知道对方在阴阳自己,他倒也不恼。 终究是那日自己做的太过了。 可一想到女人往日与外男卿卿我我,自由烂漫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管教对方。 气氛又一度陷入冷寂之中。 沈知凝睡着后,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满头珠翠步摇坐在宫人抬着的步辇上,春天的御花园是她在那深宫中最爱去的地方,那日在勤政殿出来后,她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却没想到在那遇到了裴之。 彼时,是裴之刚被提拔为首辅的第一年,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后来那般水深火热。 她高坐在步辇上,光彩夺目,哪个朝臣见了不是对她讨好谄媚,唯独裴之...... 他就那样静静立在百花群中,脸上还是那副无关世事的模样,让人看了讨厌至极。 她唤宫人将裴之叫过来,准备好好杀一杀这位新晋首辅的威风,可没曾想他宁愿在御花园中罚跪也不愿意对自己奉承两句。 再后来...再后来她又梦到裴夫人端着一杯毒酒进到长春宫对自己说,只要喝了那杯酒,裴大人便保沈家二老一世无忧。 在深宫中被囚早已失势的沈知凝最终还是信了裴夫人的话,喝下了那杯毒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鼻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最后是马车的突然颠簸将沈知凝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她冒着虚汗,恍惚间,只觉身体好像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沈知凝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触感和温度让她以为还在睡梦中,直至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鼻息,她才猛然惊醒。 她掀起眼皮,看向此间的情景。 男人青色的衣摆如丝绸般倾泻在地毯上,如画般的侧颜此刻离沈知凝不过一指间的距离,他芝兰玉树般坐在那里,周身沁润着世家权贵不可侵犯的清冷。 而这样不可亵渎的裴之,沈知凝此刻正倒在他怀里。 一瞬间万物凝固,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重如炸雷。 呼吸间,裴之只觉自己吞吐艰涩困难,既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措,又如久逢甘霖一样留恋。 那股只属于沈知凝身上的甜腻软香让他喉结微颤,连白皙的脖颈中也透出血一样的红意。 看着依旧趴在自己怀中没有反应的女人,裴之微微侧头,余光寒如冰冷。 “表姑娘,请自重。” 第十六章 不同的人 望着还被自己攥在手中的衣料,沈知凝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不是......她怎么就躺到了裴之怀里! 沈知凝迅速撒手滚到侧座,神情难堪又微愠。 “那个...我先解释一下,刚才的举动不怪我哈,我也不知道怎么睡醒后就出现在那了......” 马车内的气温一度降到冰点,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本正襟危坐的男人因为刚才的冲击,此刻已经斜靠在了车内的软垫上,就连原本鸦青色的薄袍也被女人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裴之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袍后垂下眼。 与先前冷漠疏离的眼神不同,当那墨黑色的眼眸望向女人的时候,平静的眼底终于翻起波澜。 她平日也是这般对待其他男子的吗?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女人与员外家的公子出游时似乎也是同乘一辆马车,山路崎岖,马车颠簸后,她是否也像今日一般躺在别人怀中。 思绪潮水般蔓延,男人心中不禁掀起轩然大波。 裴之眉头紧缩,一言不发地盯着右侧坐着的女人。 原本还在偷看裴之反应的沈知凝被他这一盯,心口止不住地起伏,慌忙垂下眼帘。 “表哥,我真的知错了。” 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她的脸上就羞红一片,说话时更有种说不出的娇。 裴之收回思绪,低头看去。 女人满面红晕,眸子里含着春水,潋滟得似要溢出来般,因为紧张轻咬着的唇瓣此刻也透出艳丽的绯色。 但一想到这位表姑娘勾三搭四的手段,他心里总觉得不爽。 裴之心想,大抵是他看惯了那些世家小姐端庄守礼的模样,如今这不着调的表姑娘自己只是难以接受罢了。 于是他淡淡地移开了眼。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也是常有的事,表妹无需认错,只是以后不可这般轻浮,你我终究男女有别。” 沈知凝撇嘴,他还真是逮住机会就要教育自己一番。 什么男女有别,依她看来,裴之真正想说的是身份有别才对。 沈知凝指节弯曲,讪讪地垂下了手。 是啊,他是名门望族的裴家嫡子,高贵清冷,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县令的女儿,甚至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不是因着她父亲与裴太傅早年的同窗情谊,沈知凝怕是这辈子也没资格触碰到裴之的半分衣袖。 这样的她,大抵他从未往心里放过。 一路无言,桌上的茶凉了又热,不知道过了多少轮后,门外才传来敲门声。 “少爷,咱们已经到上京的地界了,再往前走十多分钟便能回到府邸。” 再一次回到上京,沈知凝心中竟有几分愁怨,她透过窗柩往外看去,一切都和上一世自己记忆中的一样。 裴之不明白,非要来上京的是表姑娘,到了上京一脸愁苦的还是表姑娘。 他抬眼打量了沈知凝一阵,才端着茶盖浮了浮手里的茶叶,虽然话少,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寒冰般冰冷。 “等会到路口处你就下车吧。” 沈知凝有些莫名其妙,“那我走回去?” 坐马车到裴府都得十多分钟,真要让她走回去的话,那还不得把腿走断了啊。 裴之皱起眉头,面容依旧冷着,声音却软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落雪已经在路口处备好马车了,等会你坐那辆就好。” 沈知凝这下算是明白了裴之的意思,他是害怕让旁人看到自己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怕污了他清冷圣洁的名声。 旁人不了解裴之,但与他交锋两世的沈知凝最是了解裴之性情的。 于是沈知凝颔首,算是同意了这位裴府嫡子的建议。 不过傍晚,马车便回到了裴府。 上京裴氏是大庆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祖上三代英才辈出,如璀璨星辰,照耀古今。 裴之的祖父更是配享太庙,余荫子孙。除了裴之父亲位居太傅之外,裴家其他旁支也发展的不错,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家家训严谨,极为重视文化教育,使之子嗣都能恪守礼仪,清正廉明,而这代的嫡长子裴之便是百年内最出色的人选,四岁便启蒙,等到上学的年纪就已经读透了四书五经,是裴家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沈知凝还未下车,便已听到窗外熙熙攘攘的声音。 想都不用想,那些定是裴家老夫人派来欢迎自己长孙的,与她无半文钱关系。 沈知凝闭上眼,试图把那些嘈杂的声音从脑海排出。 上一世宗庙受封,百官觐见,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如今她只觉得吵闹。 倒是一旁从未出过云安县的玉珠神情有些慌乱。 她透过车窗望去,朱红正门上古铜环扣,顶上金匾高悬,墨色深邃,字迹如龙蛇游走,苍劲有力,上面赫然写着‘裴府’两个大字。 屋檐下站着一堆井然有序的奴仆,领头的事一位身穿宝蓝色长袍的男子,看起来温润如玉。 玉珠心下一紧,“小姐,好多人啊......” 沈知凝会意一笑,拍了拍玉珠的手,安慰道:“别害怕,这些只是欢迎裴少爷回府的人罢了,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大方方的。” 玉珠点点头,她觉得及笄后的小姐似乎有些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小姐身上多了些上位者的气质,和表少爷带给她的感觉有些一样。 待吗车停稳后,落雪打开车门,一双绣竹锦鞋从车内踏出。 一道修长身影从车内款款而下,男人青衣黑发,面容清疏。 眉眼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柔和,一身清冷气质却铮然凌冽,让人心生敬畏。 裴之刚走到门前,檐下立着的一大群人立刻便迎了上来。 “欢迎长兄回府,一路风霜雨雪,长兄辛苦了。” 说话的是那位穿着宝蓝色长袍的男子。 裴之抬起眼皮,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又是想到什么般,转头向身后的马车看去。 沈知凝在玉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轻移莲步,乖巧站在裴之身后道:“小女沈知凝,见过裴二公子。” 第十七章 敲打 裴府虽然家大业大,但现在居住在府中的只有三房。 大房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也就是裴之的父亲——裴太傅,但可惜的是裴之的母亲在他幼年时便已经过世了,裴太傅一心钻研政治,后续到是没有再娶或纳妾。 二房是原先裴太爷的姨娘所生,也是男丁,早年因着裴家的关系在朝中谋了个不轻不重的官职,倒也自在。 不过二房的夫人却生出了一男一女,男的是裴二公子,大名裴书臣,女儿跟沈知凝年龄差不多大,却在京中贵女圈中早已久负盛名,名唤裴念安。 除此之外,现下住在裴府的还另有一位小姐,她的母亲是裴老夫人的女儿,但前些年家中糟了变故,父母双亡,老夫人爱女心切,便将这位外孙女一直养在自己膝下,名唤方梨。 沈知凝站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本想再多问身旁的婢女两句有关那位方小姐的事,可踏过月洞门后,那婢女便不再应声。 她心下感慨。 不愧是裴府!连管教下人的规矩都如此严谨! 她跟着众人绕过长廊,沿着东侧厢院门前的青石板路走了约莫五十步,便看见一间十分广阔敞亮的厅堂,一排十六扇明亮的朱红木门俱已打开,上头匾额书“明瑞堂”三个大楷,浑厚劲道,尽显金石之气。 裴府作为书香世家,布置上倒不是一味奢华,反而颇为风雅。主体清雅素净,却又精美奇巧,虽然看着简单,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种布置也是大量的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 裴家家规严谨,外院侍奉的奴婢是不许进入内厅的,所以行至厅内时就只剩下了裴书臣,裴初和沈知凝三人。 沈知凝走在最后,一进门便听到了老夫人略显苍老的声音,“乖孙呦,你终于舍得从那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回来了。” 裴之上前站在老夫人身侧,显出一副平时没有的乖巧姿态。 座位两旁是裴太傅以及二房的两位长辈。 看着裴府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沈知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老夫人口中荒郊野岭的地方是生她养她的故乡啊...... 裴府这地方,她上一世呆的时间不算少,就连举行封后大典那天她也来过,却被老夫人以病重为由拒了出去,甚至连门都没有踏进。 沈知凝抬头望向裴老夫人的脸,虽然头发花白,眼角的鱼尾纹也爬满眼周,但整个脸庞仍显端庄秀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影子。 她虽然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大好,看起来倒是极其富态,也许是因为一生幸福美满,没吃过太多苦又保养得当的缘故。 就在沈知凝观察众人的同时,那位高坐在主位的老太太也关注到了自己嫡孙身后那一道俏丽的身影。 她眼中带着疑惑,“孙儿,你身后的那位是?” “祖母,这是云安县令沈大人的女儿沈知凝,最近来京有要事,孙儿在云安县时承蒙沈大人关照,又见她孤身一个女子在京并无依靠,便让她来府内住一段时日。” 沈知凝挑眉,裴之回答的倒是没有任何差错。 老夫人心下了然,冲着沈知凝招手道:“你父亲旧时与我儿是同窗,既是故人之子,那也应当唤我一声祖母......上前来,让祖母瞧瞧你。” 老夫人发话后,厅内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裴之身后那抹娇小的身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后望去。 沈知凝整了整衣袖,以最端庄的姿态从裴之身后走出。 只一瞬,便惊得众人挪不开眼。 少女身着海棠粉的襦裙,满头青丝仅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俏媚张扬的小脸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香肩玉骨,神韵娇媚,明艳不可方物。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拉起面前女孩的手转了一圈后,心中不禁暗叹。 世间竟有如此标志的女子! 饶是她活了几十年,这样的倾国之貌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惊讶之余,倒也没失了裴府当家人的气场,她吩咐身边的嬷嬷给沈知凝赐座后又问道:“凝儿如今多少岁了,可曾婚配?” 沈知凝莞尔一笑,轻声道,“刚过及笄,父亲倒是给凝儿说了一门亲事。” 老夫人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的两位孙儿。 像沈知凝这样的绝色,还好许了人家,不然就这样住在裴府,日后难免因为她这张脸引起祸端。 她裴府是万不能娶这等家室的女儿的。 像裴之,裴书臣两兄弟,最差也得娶个世家大族的女儿回来,那样才算是门当户对。 “哦?说的哪家的儿郎啊?你如今住进裴家,也算是裴家的一份子,祖母也好帮着你参谋参谋。” 沈知凝低头,这老夫人看似是在关心自己,但其实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是云中郡郡守的儿子。” 老夫人点头,“那倒可以,你刚过及笄,年龄尚小,可以先相处着试试,婚姻这回事,除了要合自己心意,更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她说完这话后,若有所思的环视了坐下的人一圈,最后又将视线放回到沈知凝身上。 沈知凝顺从应答,她又岂会不知刚才那话其实就是说给她听的。 这是在敲打她,让她进了裴府就本分点,不要对旁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但其实不管是裴之还是裴书臣,她才不会在乎,上一世自己没把他们往心里放,这一世就更不会! 随后老夫人又给沈知凝介绍了席间众人的身份,她也一一问好后,茶盏果食才由婢女端了上来。 沈知凝端起眼前的白玉瓷杯,还未入嘴,就已经闻到了浓厚的茶香。 是明前龙井。 倒是很符合世家的身份,低调,又不失奢华。 她抬眼偷看裴老夫人身侧坐着的裴之,男人坐姿端正,白皙如玉的五指持着白瓷压手杯,手指似比白瓷的质地还要莹润。 那修长的手指如同白玉冻,在身后琉璃花窗折射的阳光下莹然生辉,不可直视。 一回到裴府,他又变成那个万人敬仰的嫡子。 沈知凝低眉,恍惚间,门外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随即厅内就多了浓厚的脂粉味。 第十八章 两位表小姐 两名豆蔻少女挽着胳膊,有说有笑从厅外进来。 “祖母,梨儿来迟了,还望祖母恕罪。” 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一进来就奔向裴老夫人身边,嘴上虽然说着赔罪的话,脸上却挂着撒娇的表情。 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面上并无责备之色。 “梨儿来迟肯定是有理由的,怕不是给你表哥准备了回府的礼物?若是准备了,快拿出来让祖母瞧瞧。” 方梨娇羞的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递于面色冷峻的男人身前,轻声道:“听闻表哥不日便要去翰林院研学,梨儿特意托人寻来了这本史论孤本,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多谢表妹。” 裴之眉毛微蹙,但还是拿出了长兄应有的风度。 虽说方梨身上也有一股女子的甜腻香味,但这种味道和沈知凝的却不同,这股味道好似更甜腻一些,闻得他恶心。 裴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在府中待了这么久,大少爷的一个表情她便知道是何意。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上前,替大少爷接过了方表小姐手中的书本,也阻挡住了表小姐向前的步伐。 方梨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这时一旁的红衣少女却不满地嘟起嘴,拉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果然更偏爱梨儿表妹,连我这个亲孙女在一旁也不曾关注。” 她这一个抱怨的举动,却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都是祖母的心头肉,你们瞧瞧,念安现在长大了,嘴皮子也愈发伶俐起来。” 灯火辉煌,阖家团圆。 众人也都跟着说些吉祥话附和起来,唯有坐在一旁的沈知凝心中不是滋味。 裴念安和方梨那两张脸,她可是讨厌极了。 上一世她还没入主中宫之前,这一对儿姐妹花可在背地里给自己使了不少绊子。 尤其是方梨,表面看着跟朵纯洁的小白花似的,其实心底比谁都要黑,裴念安不过是被她当枪使罢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围绕在裴老夫人身侧的两位少女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祖母,这位是?” “她是你表哥从云安县带回来的,是云安县令沈大人的嫡女,名唤沈知凝.....论起年龄来,倒是和你们一般大。” 方梨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她只听到了这是表哥带回来的女人...... 一旁的裴念安同样也有了危机感,只因为这女人实在是生的太美了,就凭她这张脸,还不得把京中那些公子哥迷得死死的。 她走到沈知凝面前,毫不客气道:“沈小姐来裴府是有什么要事吗?” 还没等沈知凝回答,一直在侧座的裴书臣倒是先开口了。 “念安,不得无礼。沈小姐来京有要事,只是暂时借宿在府中一段时日,你的年纪比沈小姐大,应当多关照对方才是。” 裴念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亲哥。 让她关照这个来路不明的表小姐?哥哥怕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吧! 沈知凝也有些诧异,上一世她和裴书臣并无多少交情,在府中也仅仅见过几面而已,包括这一世,今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裴府的二公子。 如今他突然帮自己说话,这又是为什么? 但眼下麻烦都找上了门,她想避开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沈知凝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向对面的姐妹花,“凝儿初来乍到,还是得表姐和方表妹多多照顾才是。” “呸,谁要当你的表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裴念安身为二房的嫡女,柳青青一直都是将自己这位女儿捧着养大的,在府中除了裴之和裴书臣,她就是孩子辈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位,所以裴念安的性子才这般无法无天。 方梨的性子倒是和她截然相反,她在府中最大的靠山就是裴老夫人,但老夫人身体日渐式微,府中的管家大权还是在裴念安母亲柳青青身上,所以她只能唯自己这位表姐马首是瞻。 心思敏锐的她一下就察觉出来了裴念安不喜欢新来的这位表姑娘,所以她顺着裴念安的话道:“沈小姐此言差矣,你我并无血缘关系,怎能用得上表姐表妹这样的称呼。” 方梨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厅内的其他人听到。 前一秒还在对沈知凝关怀备至的裴老夫人此刻却装作听不见般,任由这两位孙女折腾。 她本就瞧不起沈知凝的身世,但碍于是自己的乖孙带回来的,她也不好拂了裴之的面子,索性让念安给这女娃个下马威,也许她受不下这个气就走了呢...... 上一世经历过深宫中尔虞我诈的沈知凝怎会不知她们心中的小九九。 跟她斗,她们还嫩了些! 只见她躬身垂首,思索着说道:“可是祖母刚才已经说过凝儿来了裴府就和大家是一家人了,而且在云安县时凝儿也一直唤裴少爷为表哥,你们身为表哥的姊妹,那可不就是凝儿的姊妹了么?” 而后她又故作疑惑的看向裴老夫人身边清冷如谪仙般的男人,“你说呢,表哥。” 裴之想置身事外,那她偏要拉他下水。 面对沈知凝的突然点名,男人一时微愣。 他看向笑盈盈站在下座身着嫩粉色衣衫的少女,锁眉放下了茶盏。 “念安,平时为兄教你的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裴念安心中一惊,除了母亲,在裴府中她最怵这位表哥。 裴之对待兄弟姊妹是出了名的严厉,偏偏祖母又最喜欢他,所以大家都听他的话。 她不由得想起表哥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兄弟姐妹间要宽容有爱,团结一心,以至于她以前偷罚方梨被表哥发现,都被罚着写了小半个月的女则。 回想起那次经历,裴念安的手腕都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她低眉颔首对着男人道:“表妹记得,身为长姐,应当要对弟妹存有关爱之心。” “那你现下又是怎么做的?”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一袭红裙的裴念安恶狠狠的盯着沈知凝,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良久,她还是咬牙道:“凝儿表妹,对不起,是表姐刚才说错话了,还希望表妹不要往心里去。” 第十九章 住在表少爷隔壁 沈知凝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表姐说的哪里的话,眼下我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对吧,梨儿表妹?” 方梨是这厅中最想让沈知凝离开的人,但眼下表哥都发话了,而且裴念安也临阵脱逃,她还有什么反驳的底气? 于是她笑着上前拉起沈知凝的手,“表姑娘既然来了裴府,那有什么困难就尽管开口,梨儿和表姐定义不容辞帮助。” 呵...她方梨还能存着好心对她?鬼都不信! 即便如此,沈知凝还是站在一侧,乖巧又听话。 “那凝儿就先谢过表妹了。” 一曲唱罢,沈知凝轻移莲步回到座位上,不再关注台上的众人,只顾低头吃饭。 裴府的家宴极为讲究,就连桌上最不起眼的鸡汤也是用千年人参煨出来的,更别说什么熊掌鲍鱼,饶是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沈知凝心底也不由感叹食材用料之考究。 席间众人皆不言语,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约莫半刻钟后,裴老夫人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便由身旁的桂嬷嬷扶下去休息了。 长辈陆续离场,席间只剩下了裴之与裴书臣这些孙子辈的。 裴念安坐在自己兄长身边,两颗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一片寂静中,她开口,“表姑娘初来乍到,似乎还没有选住所吧?只是府内空闲的只剩梨花苑了......” 她私下里悄悄递给方梨一个眼神。 在一旁坐着的方梨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故作可惜地帮腔道:“我也觉得表姑娘住在梨花苑最合适,只是那院子年久失修,现下还没修缮好。表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沈知凝低眉不语。 要是她真住进了方梨的院子,那岂不是和羊送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回想起上一世,她们姊妹二人也用的这般拙劣的借口,当时她住进方梨的落樱苑后,裴念安动辄对她欺辱打骂不说,更过分的是那年冬天她连府中分发下来的炭火都克扣了,以至于沈知凝那年冬天手上生了不少冻疮。 当时她也想过求裴之主持公道,但每每去他的修竹阁,还没到门口便会被落雪拦下来。 她想,裴之大抵是知道府中这些事的,他愿意为被裴念安偷罚的方梨找回公道,却对自己手上的冻疮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沈知凝身上就涌出一股恶寒。 她宁愿住进充满杂草的梨花苑,也不愿意再去看旁人的脸色。 只是还未等她开口,主位的男人就冷冷道:“裴府还没有沦落到连一个院子都腾不出的地步,落雪,安排表小姐住进听竹苑吧。” 还没等沈知凝表明意见,裴之已经水灵灵的离开了主厅。 听竹苑是离裴之的修竹阁最近的院落。 沈知凝头都大了,看来裴大少爷这是要把自己监视到死啊...... 她想都不敢想,若是住进裴之隔壁,就她那点小聪明,如何能逃脱掉男人的掌心? 裴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像炸弹般,砸进在座每个人的心里。 裴书臣:“表姑娘住进长兄隔壁,那他日后还怎么献殷勤?” 裴念安:“表兄那般冰清玉洁,若是沈知凝这狐媚子使出计谋,勾引了表哥怎么办,她可不愿意让这种人做自己的表嫂......” 其中最难受的就属方梨了,她在府中这么些年,为了接近裴之使过多少计谋都没能如愿,如今这个沈知凝一来,轻轻松松就住进了表哥的隔壁。 她沈知凝不就长了一张略有姿色的脸么,自己收拾打扮一下,未必比她差! 可是...那个贱人凭什么引得表哥对她上心! 方梨肺都要气炸了。 虽然三人各怀鬼胎,可裴之的话在府中就如同圣旨,谁敢反驳? 眼看住进听竹苑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加上裴之已经离席,沈知凝知道自己现下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她缓缓起身,向众人行礼,“那凝儿就先行回去收拾行李了。” 一直在裴念安身侧坐着的男人也站起身来,“表姑娘请留步,我住的锦玉轩与听竹苑顺路,咱两正好一同前往。” 沈知凝伸出手,“不必了”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裴书臣又道:“表姑娘刚来府邸,想必对路线不太熟悉,若是迷路了,那可就糟糕了......” 已经在裴府生活过一世的沈知凝怎会忘记裴府的路?这裴府有多少个狗洞她都一清二楚。 上一世她与那些个王孙贵族深夜游玩回来,因为害怕裴之责罚,所以每次回府的路径都不统一,有时是自偏院的那颗大槐树上翻下来,有时是走东院那只小黄狗刨的狗洞。 本想再次拒绝裴书臣的沈知凝又转念想到,这可是她来裴府的第一天啊,若是被旁人发现她对府中的线路如此熟悉,那裴之这个疑心重的还指不定怎么揣测自己。 于是她立在月洞门旁,檀口微张:“凝儿多谢二表哥引路,那就请吧。” 裴书臣看过去,逆光下,一袭嫩粉襦裙的少女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少女本就生的好看,她这一笑,原本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连周遭的海棠花都失了颜色。 他一开始只是对沈知凝有些好奇,能让长兄从云安县带回来的女人肯定不一般。 如今一看,他好像有点明白长兄了。 裴书臣跟在沈知凝身后,看着她左瞧瞧右看看的背影,才发觉她是那般鲜活明媚,这与京城其他贵女绝不相同。 揣摩间,少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二表哥,前面那便是听竹苑吧。” 举目四望,便见路的右侧有一四方小院,门首几级青砖砌筑的台阶,棱角分明,沿着院墙栽种的几棵大树也有枝丫顺着墙角伸展出来,院门顶上赫然用隶书写着“听竹苑”三个大字。 沈知凝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可算到地方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位跟狗皮膏药一样的二表哥送走。 明明刚才已经经过他的锦玉轩了,可他偏要将自己送到听竹苑门口。 白白浪费了好些功夫,还得让她陪着演出一副对裴府充满好奇的模样。 沈知凝不由在心底暗叹。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第二十章 男女授受有别 翌日,春色正浓。 沈知凝趴在桌上,看着如小蜜蜂般忙上忙下的玉珠,还是忍不住开口,“玉珠啊,你已经把这院子打扫了三遍了,你不累吗?” 正在擦桌子的小婢女拧了拧帕巾上的水,抬起头道:“只要小姐住的干净舒心,奴婢就一点儿都不累。” 沈知凝扶额,玉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眼太实了。 罢了,她爱收拾就随她去吧。 听竹苑并不大,但内部陈设却极为规整素净,书香气浓厚,倒是很符合裴之的风格。 院内有一株翡绿茂密的海棠花树,即便是三四月天气,也带着一股舒爽的清凉,就连主屋内的花窗也是用极为罕见的白母贝壳所镶嵌,透明如琉璃,太阳洒进来时,屋内十分亮堂。 春风微凉而柔和,送来一地海棠花瓣。 玉珠有些气恼的看着满地的花瓣,她上一秒刚打扫完的地面霎时间又被铺满。 就当她拿起工具准备再次大干一场时,一直在桌上趴着的沈知凝却开口道:“不必扫了,就让那花瓣落在那里吧,也算是给这院内增添一抹颜色。” 玉珠虽然不理解那花瓣铺在地上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听了小姐的话,没有再去清扫。 沈知凝看着那一地绯红,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及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海棠花雨,裴之踩着一双竹纹锦鞋出现在她面前,亲自为她簪上金钗。 那双手微凉的触感她到现在还记得。 前世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是她穿着大红喜服出嫁的那天,裴之作为兄长,也像及笄那日给自己簪上了一枚金钗......只不过自己当时心中只剩嫁给太子宇文渊的喜悦,脑海中竟记不起来那跟簪子的模样。 也许只是他从库房中随便取的一枚簪子吧…… 沈知凝就这样陷在回忆中沉沉睡去。 听见屋内传来少女平稳的呼吸声,玉珠放下手里的活计,轻手轻脚走过去取出一条毯子为她盖上。 自从及笄后,小姐的觉就格外的多,应当是长身体的缘故。 玉珠没有多想,转身离开屋子,打算去小厨房做一碗小姐最爱吃的莲子百合粥。 裴书臣自那日送沈知凝回到听竹苑后,东院这边便再也没来过,碰巧今日正好有些不会的课题想找长兄请教,可不止怎的,鬼使神差般就走到了听竹苑门口。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表姑娘。 听竹苑的院门并没有关,再加上裴书臣刻意放轻了脚步,所以一直在小厨房忙活的玉珠并没有发现二公子进来。 他往前走了没几步,便看见院内满地的海棠花瓣,就在他心底暗想明日多给听竹苑派几个打扫的婢女时,抬头就看见了在桌上睡得香甜的表姑娘。 少女阖眼枕在臂弯上,身上覆了一层薄毯,眉眼舒展,呼吸清浅。 她长长的睫羽如墨般在脸上铺展开来,那日莹润饱满的唇瓣也有些干涩。 裴书臣心下一动。 只是表姑娘为何睡着了还轻轻皱眉,让人看了忍不住伸手抚平。 春日的阳光正好,沈知凝这一睡,便是一个时辰。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干涩,她便扯着嗓子唤人。 “玉珠....我想喝水。” 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递过来一杯水。 沈知凝伸手去接,触感却如羊脂玉般莹润,甚至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异常精致。 她惊得很快便睁开了眼。 身侧的人鼻高唇薄,鬓发乌黑如漆,明媚春色里,如明珠生辉。 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莹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光泽,看上去柔和,却又坚韧无比。 那张与裴之有着三份相似的脸上,却有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见到她看过来,男人又将茶杯递进了些。 沈知凝瞥了他一眼,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怨气,“二表哥怎么悄无声息的就来了,也不差人通报一声。” 裴书臣见她不接自己手中的杯子,倒也不恼,只是温和地收回手。 “本来是去修竹阁找长兄有些事商量,偶然路过听竹苑,便想着进来看看表妹是否住得习惯。” 沈知凝面对眼前男人的关怀备至,显得有些头疼。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去护国寺祈福时,庙内有一老和尚告诉她,说她命犯桃花,容易被红尘情缘所烦恼,最后也会死在风流债上。 当时的她不屑一顾,现在回想起来,她的上辈子,成也是因为男人,败也是因为男人。 可不就是应了那老和尚说的话。 她看向面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难不成,二表哥也是自己的桃花? 不同于裴之在府中冷峻严酷的模样,这位二房的嫡子裴书臣却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许多,对于府中的奴婢来说,大公子就如同那天山上的雪莲一样,高贵不可亵渎,而二公子却像个小太阳般,能温暖每个人的心窝。 就连京中的一些贵女,也经常被二公子迷得七荤八素。 但是她和裴书臣绝无可能! 先不说裴书臣的母亲柳青青是个眼界多么高的妇人,单是他妹妹裴念安,撒起泼来就够沈知凝喝一壶的。 沈知凝深呼吸,叹了口气道:“二表哥的心意凝儿领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表哥以后与凝儿保持点距离为好。” 想到上一世裴之对付自己与外男幽会的种种手段,她就肉疼。 若是再被他知道自己和他的表弟不清不楚,那还不得把她这层皮扒了,再挂在城门口暴晒三日...... 裴书臣浅浅笑了一下,脸颊处显出一个好看的酒窝。 “表妹兴许是误会了,刚才我只是见表妹身边没有人侍奉,便做了一回奉茶侍从罢了。若是因此惹得表妹不开心,那表哥以后不做了便是。” 话虽这么说,可沈知凝一点没感觉到这位二表哥想要放手的心思。 气氛暧昧间,恰巧玉珠捧着粥碗进来。 沈知凝佯装恼怒,“怎么我睡着了也不看着院门,哪天你家小姐遭贼人迷晕带走你都不知道。” 玉珠小脸煞白,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对她发火。 她立马放下粥碗,抽泣道:“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一定看好院门!玉珠求求小姐不要生气了。” 裴书臣知道这话是沈知凝说给他听的。 “表妹多虑了,眼下整个京都,倒是没人能把表妹从裴府里掳走。” 男人的嗓音干净清透,说话时不急不慢,温柔至极。 第二十一章 天降紫薇星 裴书臣说的不错,现下朝中局势动荡,储君之位未定,那些个皇子最想拉拢的就是裴家。 国师曾预言,裴府百年内会出一颗紫微星,得紫微星者,得天下。 放眼望去,裴府的那几位长辈皆是资历平平,唯独裴太傅的嫡子裴之,聪明达理,年纪轻轻便已能参悟国事,他现在只待一个榜上有名的机会,而今年春试,他定能夺得魁首。 所以只要有裴之这颗紫微星在,裴府就不会倒。 可看向眼前笑意盈盈地男人,沈知凝还是欢喜不起来。 她才不在乎裴府的衰败荣辱,她只想快点解决和谢公子的麻烦事,早日回到云安县,和自己的父母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沈知凝疏离道:“话虽如此,可家贼难防,自然是要杜绝旁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裴书臣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 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那双原本就勾人的眼睛微扬了一下。 “表妹说的也有道理。”他顿了一下,又道,“若是这府中真有人对表妹不利,那表哥定然第一个出手。” 沈知凝不说话。 这二表哥是真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说在装糊涂? 玉珠此刻却是有些战战兢兢。 饶是她平时神经再大条,此刻也从小姐和二少爷间嗅出了不同寻常的火药味。 裴书臣再怎么说也是二房的嫡子,小姐在家得罪了表少爷也就罢了,可这二少爷她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好人。 小姐为何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眼见两人间的气氛愈发沉默,玉珠赶紧从壶中倒了杯茶放在桌上。 “二少爷,这是小姐从云安县带来的祁门红茶,还请少爷尝尝。” 裴府中用的茶叶一向都是当年新采的龙井,这种来自雨乡的红茶裴书臣倒是还没有尝过。 他端起面前瓷青的茶杯,凑近鼻尖,气味倒是甘鲜醇厚。 裴书臣浅笑道:“没想到表妹年纪轻轻,却对茶叶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此茶汤色红艳明亮,倒是很符合表妹的性子。” 沈知凝无语。 “二表哥不是还要去表少爷那里么,既然在听竹苑歇了会脚,那就快去吧,省得表少爷不在府中,让表哥白跑一趟。” 她催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裴书臣倒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听闻长兄明日便要去翰林院研学,表妹不打算去送送长兄吗?” 他表现得进退有礼,倒显得沈知凝有些咄咄逼人了。 沈知凝蹙眉,她忽然想起来那位谢公子好像也在翰林院研学,若是让裴之帮她观察一下那人的人品也未尝不可。 于是她道:“既然二表哥都这样说了,那凝儿岂有拒绝的道理。” 去往修竹阁的一路上沈知凝都兴致不佳,全程冷淡,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也不介意,甚至碰到不太平整的路面时还会提醒她注意些。 走到修竹阁门口,裴书臣上前一步对着在门口守着的落雪道。 “长兄可在屋内?” 一身黑袍的落雪点点头,“长公子刚与翰林院的林院士议完课题,这会儿正在书房整理古本。” 裴之的书房从来不许外人进入,这点府中的人都再清楚不过。 裴书臣点点头,而后定住。 “那就劳烦通报一声,我站在院内等会便是。”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姿欣长,容颜如画,单单是往那玉树临风地一站,便能勾引院内无数小婢女频频回头。 沈知凝心里暗骂,这裴府的两个少爷长得比她还要让人不省心。 修竹阁的规模比府内其他少爷小姐的院子都要大出三倍不止,饶是上一世来过无数次的沈知凝再踏足进来的时候,还是要感叹里面布局之精巧。 入院后,便是一片清幽的竹林,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穿过竹林才是一座精致的四方院落,院子中有一个修缮的十分精美的凉亭,凉亭毗邻着清澈的池塘,池塘中的水呈现出一汪翠色。 这一幕不禁让沈知凝想起了沈府花园中的那个小池塘,那里面还住着新生的锦鲤宝宝。 可惜这池塘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片孤零零的荷叶在水上飘着,沈知凝坐在凉亭中,身体渐渐生出冷意。 就在她等得快要失去耐心时,一身青衫的表少爷才不紧不忙从书房中走出。 见到长兄的一瞬间,裴书臣脸上立马露出恭敬之色,他自幼便将长兄视为榜样,如今这批世家公子,哪个能和自己的长兄相提并论?就连翰林院一向不苟言笑的林院士也对裴府的这位嫡子称赞有加。 而长兄,更是今年春试魁首的唯一人选。 这世上,除了长兄,再也没有能让他这般钦佩的人了。 裴书臣将手举于胸前,神色尊敬,“长兄,听闻你明日便要去翰林院研学......” 一袭青衫的男人瞥眼看来,淡淡“嗯”了一声。 “长兄,我下个月也要参加翰林院的选拔,只是如今在学习上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长兄以后傍晚回来时,我能不能来请教一些问题?” 裴书臣期待到连手指都在用力。 男人神色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应了声,算是同意了自己表弟的请求。 裴书臣惊喜极了,这还是长兄第一次如此快的给自己答复。 他跟着裴之一前一后走向主屋时,半道忽然想起来被自己落在凉亭的表姑娘。 他小声开口。 “长兄,还有一事。” “嗯?” “方才我来的路上路过听竹苑,表姑娘听闻长兄明日要去翰林院研学,也特地前来送别长兄。” 裴之的脚步一顿,险些将后方的男人撞倒。 表姑娘? 他又想起那日在马车上神色绯红的表姑娘来,只是家宴过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竟然还记得自己要去翰林院研学......还专程来向他告别? 裴之神色微动。 “既然来了,那就请过来吧。” 裴书臣应了一声,连忙从凉亭那将人带了过来。 沈知凝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菊纹上衣,下面配了百褶如意裙。 因着刚睡醒就被裴书臣拉了过来,所以头发也是散着的,只在右侧用玉簪挽了一个松垮的形状出来。 行走间,裙摆随着脚步淡淡飘动,好似绽开的花朵。 臻首娥眉,娉娉袅袅。 她对着面前冷淡出尘的男人行礼。 “表哥。” 第二十二章 表少爷生气了 裴之转过身,朝台阶下的沈知凝看去。 距离家宴之后,这几日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位表姑娘见面。 男人盯着她发间松松垮垮挽着的发簪,忽然想起来及笄那日自己送她的那根红宝石金簪,自从礼毕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表姑娘戴过。 书上不是说女孩子家都喜欢那样闪亮精致的首饰吗? 她为何不戴? 裴之微微蹙起眉心。 “女子应当注意仪表,表妹下次出门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 沈知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嫌自己没有挽发就出门了。 他家也不住大街上啊,这男人怎么管的这么宽......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迅速扶好头上的发簪,乖巧地应了声,“表哥说的是,凝儿受教了。” 见此,男人也不过多废话,抬脚走进了屋内。 “大少爷,今日还是喝您平日喝的龙井吗?” 说这话的是裴之身边的婢女银香。 沈知凝坐在楠木椅上,盯着那位带有些书卷气的女子,甚是感慨。 她对银香并不陌生,上一世在裴府中唯有她从未贬低过自己,只是后来裴之结婚后,银香身为他身边的老人,却在婚后第二年从府里消失了。 当时她也派人出宫打探过消息,但回来的无一例外都说银香姑娘自称身体不好,已经告老还乡了。 沈知凝虽然不信,但银香毕竟是裴府的人,她也无从插手。 后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正在侍弄茶盏的银香似乎也注意到了沈知凝投过来的视线,虽然不知道这位新来的表姑娘是何意,她还是恭敬地问道:“表姑娘今日想喝什么茶?” 沈知凝含糊了一声,道:“我跟表哥们喝一样的就行了。” 银香垂眉,又从架上取出两只青玉竹节杯来添上茶水分别递给表姑娘和二公子。 一瞬间,满屋飘香。 沈知凝最不爱喝的就是龙井,所以只是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一幕被坐在对面的裴书臣看得一清二楚。 他喝了口茶,看向沈知凝的眼波间光华潋滟,欲笑未笑。 “长兄怕是不知道,表姑娘对待茶叶倒是有自己的见解。” “表弟何出此言?” 坐在上座的男人搁下茶盏,缓缓道。 “我今日去听竹苑可是在表妹那里喝到了一杯好茶,味道甘甜醇厚,一点也不输长兄爱喝的龙井。” 沈知凝拧眉“啧”了一声。 心中暗自吐槽,这二表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边说。 但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注意到她的不悦,又继续说,“长兄在云安县与表妹一起待了那么久,难道没喝过祁门红茶吗?” 裴之有些愕然,他想起自己刚到云安县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喜欢那个地方,在裴府里金枝玉叶的他自然也不觉得那种小地方能产出什么好茶叶来,所以一直喝的自己从府中带去的龙井。 只是,他忽然有些在意为何才几日过去,书臣就能知道表姑娘这么多喜好...... 裴之云淡风轻地整了下衣袖,满不在乎道:“我一向只喝龙井。” “那真是可惜,长兄应当去表妹那里尝一下红茶的,我倒是还想去表妹那里再讨些茶叶。” “表弟还是先考虑一下日后的翰林院选拔应当如何通过。” 男人低沉的语气中透着些许不快。 上一秒还在插科打诨的裴书臣似乎意识到了男人情绪上的变化,长兄应当是在提醒他要以学业为重? 他沉下眸子,低声道:“表弟知道了。” 一室静谧无声。 裴之生起气来是相当沉默的。 随着室内气压越来越低,坐在沈知凝对面的裴书臣站起身来,匆忙告辞。 “表弟忽然想起来夫子昨日布置的课题还没有完成,那表弟就先回去了,祝表哥明日去翰林院研学一切顺利。” 坐在主座的男人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请辞。 沈知凝看向那一袭月牙白袍离去的身影,顿感无奈。 “表哥,那我也......”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裴之就幽幽开口,“表妹来找我有何要事?” 沈知凝又一屁股坐在了楠木椅上。 对啊,她的正事还没说呢!好不容易来一次,如果自己现在跑了,那下次可就不好开口了。 好歹这屋内还剩银香,不至于留她和裴之共处一室。 沈知凝垂下眼,沉默片刻后道:“表妹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 她忽然有些难为情。 让裴之去调查谢公子,万一他不答应怎么办? 裴之这么高冷独立的性格,会干这种事吗? 沈知凝沉默了半天也没说话,一直在一旁候着的银香好像有些明白表姑娘的意思,于是她借口茶凉了去沏新茶,转身退了出去。 临走时她还给了表姑娘一个“我都懂”的表情。 沈知凝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偌大的主厅此时就剩下坐在下侧心如死灰的沈知凝和坐在主位一脸云淡风轻的裴之。 良久,沈知凝还是抬起头。 “表哥明日去翰林院能否帮我观察一下谢公子的品性?” 她又低声补充道:“虽然表妹和谢公子的婚约还未白纸黑字的敲定,但是结婚前总要多观察一下对方才是。” 屋内只剩裴之养的鹦鹉拍击鸟笼的声音。 沈知凝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若是表哥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只是这婚约断不能这么肤浅的就被定下。” 她的声音还透着女儿家的软糯,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 裴之一动不动的看向坐下的女人,黑沉的眼睛像是直直看到人心底,翻起万丈波涛。 “谢公子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只是,表妹以后在府中还是注意些好,二少爷不日便要参加翰林院选拔,还望表妹少引他玩乐。” 不用他说,沈知凝自然是知道的。 裴书臣要是因为她没考上翰林院,估计柳青青能扒了自己这层皮。 沈知凝转过身,弯腰行礼,“表哥说的是,只是二表哥的腿在他自己身上长着,他想去哪也不是表妹能控制的。” 呵,她沈知凝上一世与裴之斗了那么久,那时的裴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首辅大人,而现在的他,不过是裴府的大少爷罢了。 她,岂会怕他? “表哥若真是为二表哥好,还是告诫他少来我那听竹苑为妙。” 沈知凝不卑不亢地抬头,挺直脖子看向上座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天生坏种 裴之这时放下了茶杯,而后从楠木椅上站了起来。 身上的青色锦袍从椅子上的把手滑过,透出丝绸的轻柔。 随着男人越走越进,那浓烈的松柏味逼得沈知凝几乎窒息,笼中的鹦鹉此刻也拼命拍打着翅膀,口中竟发出人才有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爷......” 那是银香平日里给鹦鹉喂食时训练出来的,往日人总觉得有趣,但现下沈知凝只觉得鹦鹉学舌的声音十分刺耳。 头顶忽然投出一片黑影,原本坐在椅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来到了她身边。 沈知凝和裴之仅差三岁而已,但体型上男人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 她视线缓缓上移。 裴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眼角的朱砂痣在窗户投下的光亮间也鲜艳夺目。 如果忽略其他因素,男人的这张脸实在是上天精心雕琢后的杰作,完美到毫无瑕疵。 裴之盯着眼前的表姑娘,眸色渐渐晦暗。 沈知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后退了一步。 深吸一口气后,她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活了起来。 “表妹现在愈发伶牙俐齿了。” 沈知凝一时语噎。 裴之这是怪自己顶嘴? 她咽了咽口水,“凝儿不敢在表哥面前造次,我刚才说的话句句发自真心。二表哥作为裴府的少爷,我自知是配不上的,只是表妹现在住在府中,表哥也应当知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才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这种情况,沈知凝只能以理服人。 可裴之没听她辩解,侧身绕过她走向那只鹦鹉。 他手指捏起一把鸟食,又轻柔洒向笼中,声音清冷。 “既然住在裴府,就要遵守裴府的规矩。若是世家小姐都如你这般整天拈花惹草,那女子品德何在?” 沈知凝看向裴之清冷的背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这位表哥是整个大庆最迂腐古板的人,他不但自己遵循守旧,也希望府中人人都像他般洁身自好。 沈知凝福身道:“表哥说的是,那既然表哥教训完了,表妹就先告退了。” 厅内立着的那尊白玉长方熏炉散出的篱落香味道实在是让她头疼的待不下去。 裴之没有应声,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指,直至十根手指全部光洁如玉后,他才看向沈知凝。 “既然知错了,那便回去写三十遍女则悔过,过两日交到我这里。” 沈知凝瞪了他一眼,但又不想多费口舌,转身便出了修竹阁,临走时还不忘踢了门口花盆一脚。 哼!既然她报复不了裴之,那踢一脚他养的花权当给自己受的苦收利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沈知凝都把自己关在听竹苑里闭门不出。 众人都以为她在房中奋力抄写那三十遍女则,只有玉珠知道,自家小姐最近又得了许多新话本子,这几日正忙着钻研文学呢。 同样好几天也没出过门的是住在锦玉轩的二少爷裴书臣,那日长兄去翰林院之前不知抽了什么风,忽然给他布置了大量课题,临走时落雪嘱咐他一定要仔细完成,说是长兄回来会检查。 他这几日一直在房中温习功课,甚至都抽不出时间去表姑娘的听竹苑。 再不出去放风,他就真的要在房中闷坏了。 初春天里,难得出次太阳。 玉珠大清早打扫完整个院子后,沈知凝这才悠悠然从那张红木绣花榻上苏醒。 她昨晚整整熬了一夜,才将那些从市集上偷买来的话本子看完。 不得不说,上京的写手水平比云安县的高出不知多少倍,那一个个故事描绘的仿佛让她身临其境。 玉珠服侍沈知凝用完午膳,看向趴在桌上恹恹的小姐,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小姐,您就将那些话本子放放吧...今天日头正好,不如咱两去花园里放会风筝?” “哎呀小姐,您就起来走走吧,再不出这院门,您都要长蘑菇了!” 沈知凝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还是耐不住玉珠软磨硬泡。 玉珠和她年纪差不多大,这个岁数的小女娃正是爱玩的年龄。 她身为一个内核三十多岁的老人,怎么舍得剥夺年轻人的青春呢? 沈知凝只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同意了玉珠的提议。 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后院深处,便听见女儿间嬉戏打闹的声音。 沈知凝抬眼望去,湖边亭中赫然立着穿的娇俏鲜艳裴念安与方梨。 她转身欲走,刚抬起脚,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 “呦,这不是表姑娘吗?真是好巧,在这也能碰到。” 很快,沈知凝身侧传来了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味。 裴念安一身石榴红色长裙,满脸得意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清纯无比的方梨。 “表姑娘刚才怎么走的那般快,难道是不想看见表姐?” 方梨平日里看着柔弱,可挑起事来确是一把好手。 沈知凝皱眉,眼神都冷了,“梨儿表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看到姐姐在玩投壶,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罢了。” 裴念安拿着箭矢,上下打量了沈知凝一番,忽然漏出一抹阴笑。 “我正愁人少玩着没意思,碰巧表姑娘就来了,不如咱们姐妹三人一起玩?这多有意思啊。” 方梨站在裴念安身后,帮腔道:“我倒是觉得表姐这个提议不错,不如我们再加些赌注如何。”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沈知凝头都大了。 她才不想跟这两个天生坏种玩投壶。 “不好意思,我不想玩。” 沈知凝话音刚落,裴念安身后的侍女翠烟就带着两位婢女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表姑娘!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 翠烟是裴念安身边的大丫鬟,往日跟着她家小姐在裴府中嚣张惯了,所以眼下面对这位新来的表姑娘也是不客气。 裴念安使了个眼神。 翠烟就带着人上去擒住了玉珠。 周围站着的丫鬟婆子皆不敢动,只当没看见这一幕般。 开玩笑,裴念安可是二房的嫡女,她母亲柳青青如今又是裴府当家的,谁敢触这位大小姐的霉头? 沈知凝面色沉了下来,看样子她们这是要用玉珠要挟自己就范。 “表妹要是不想陪表姐玩投壶也可以,只是你这小婢女得留下。” 翠烟狠狠地踢了玉珠一脚,疼得她瞬间倒地。 玉珠侧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小姐,您快走吧,奴婢没事的。” 沈知凝已经活了一辈子了,她最看不惯的便是像裴念安这般仗势欺人的模样,既然她撞到自己的枪口上,那她就好好陪她玩玩。 她抿紧唇,眼中渐渐酿出一场风暴。 “既然表姐想玩,那凝儿岂有不陪的道理。” 第二十四章 高手在民间 沈知凝没记错的话,投壶是最近才在上京世家贵女中风靡起来的游戏,可已经重来一世的她,早对这个游戏再熟悉不过。 甚至她熟练到闭着眼睛也能将箭矢投进去。 沈知凝勾起唇角,盯着对面不怀好意的姐妹花。 “那表姐和梨儿表妹想要什么作为赌注呢?” 裴念安本想借这次机会赶沈知凝走,但一想起长兄那张冰冷的脸来,心底便犯怵。 她将沈知凝从下看到上,最后目光定格在女人发间那根簪子上。 那根金簪镶珠带玉,中心更是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一看就不是凡品。 呵!她一个小县令的女儿,怎么配带那么精美的首饰。 于是她伸手指向沈知凝发间。 “如果你输了,我要那根簪子。” 沈知凝抬指将金簪从发间取下,阳光下那颗红宝石透着耀眼的红。 这根金簪是裴之在她及笄那日送给她的...... 离开云安县的那日,沈知凝本想将簪子就丢在沈府,可又想到解决完她和谢公子的事后,或许此生都不会在踏足上京这个地方。 鬼使神差间就让玉珠带上了那根簪子,为的是她离开上京那日,亲手将它交给裴之,至此便两不相欠。 可她近日实在是话本子看的太多,有些迷糊,就连玉珠今日将簪子戴在她发间也未发觉。 沈知凝眉头微蹙。 罢了,一根簪子而已,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而且这簪子本来就是裴之送给她的,理应也是裴府的东西。 裴念安想要那自己给她便是。 “表姐若是赢了,那这根簪子凝儿定然双手奉上。只是,表姐若是输了......凝儿也是需要讨些彩头的。” 裴念安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面前柔若无骨的沈知凝,偏过脸去嗤笑一声。 她还未及笄时便在上京有了“第一才女”的称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就连投壶这个游戏还是从她这里开始流行的。 表姑娘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来的普通女子,恐怕连这游戏的规则都不知道。 就她?还想赢了自己? 简直是痴人做梦! 一直在裴念安身后站着的方梨轻笑一声,“表姑娘怕是不知道,咱们表姐可是上京投壶游戏第一高手,等会表姑娘要是输了,可别不认账啊。” 听到方梨口中的“高手”二字,沈知凝眼皮动了动。 随后她又想起了前几日裴之罚自己的三十遍女则似乎还没有动笔,于是她张口道:“若是表姐输了,那就罚写三十遍女则送到听竹苑来。” 裴念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表姑娘怎么变得和长兄一样,净爱让人罚写。 三十遍女则...那不得把手写抽筋啊。 但话又说回来,裴念安想起了方梨刚才说过的话,对啊,她可是上京第一才女,她肯定是不会输的! “行,希望表妹待会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春风和煦间,一场属于表姑娘和大小姐的对决顺势拉开。 裴府中的下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那些个爱看热闹的都匆匆往后花园跑去,甚至有点闲钱的都已经在两人身上开始下注。 裴书臣带着小厮永贵刚踏出院门,就看见好几名婢女快步往后花园走去。 他差人拦下一问,这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表姑娘在花园中比试投壶,而且两个人互相也下了赌注。 男人心下一动,便也带着小厮快步前往。 凉亭内,翠烟将铜壶放置东北角,并在内装满光滑的小豆,而后才将箭矢恭敬地递于自家小姐手中。 裴念安拿起箭矢,轻轻一掷,便精准落入壶中。 接连四发,竟无一只偏离。 投壶采用的是五支箭矢,她现下已经命中了四支,最后一支中与不中她都会是赢家。 周围围观的丫鬟小厮皆向凉亭内投来倾羡之色,更有在赌局中压裴念安胜的丫鬟高呼,“大小姐好厉害啊!”“大小姐干翻表姑娘!”之类的话。 裴念安“哼”了一声,看向沈知凝的眼底满是不屑。 “念在表妹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表姐现在已经中了四发,这次比试就权当放水了,让你一发。” 她才不信那贱人能五发命中。 方梨勾唇,此时也跟着附和道:“表姑娘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总归是自家姐妹,认输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说完还怜悯地看了眼边上的沈知凝。 就连周围的仆人都在劝说这位新进府的表姑娘放弃。 毕竟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另一个是不知道从哪个破落地方来的小户。 孰重孰轻,她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沈知凝没有应答,只是在亭中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 做完这些后,她才吩咐身边的丫鬟。 “谁说我要认输的,取箭矢来!” 很快那名丫鬟便取来五只箭矢,沈知凝随手拿起其中一只,仅仅是掂量了一下,她就发现这箭矢似乎和裴念安刚才投壶时使用的箭矢不一样。 一般投壶时使用的箭矢都是棘木制成的,为了安全考虑,并不是真正的箭。 而她手中的这五根箭矢,却是装有箭镞的真真实实的箭。 这箭,哪怕是用来射木板,也能将木板射穿! 她侧身看向裴念安和方梨,果然在她们脸上看出一抹得逞的笑。 这两姐妹还真是好算计。 用玄铁制成的箭矢投壶,哪怕是男子能命中三只的概率都是极低的,看来她们是存心不想让自己赢。 既然如此,那她就让这姐妹两看看,什么叫高手在民间。 沈知凝将箭矢举起,闭上一只眼。 在心底倒数三声后。 倏地一声,将箭投了出去。 很快,凉亭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呼声,地上也滴落点点血迹,周围的丫鬟顿时乱作一团。 “沈知凝!你!” 裴念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站的端庄的表姑娘。 “哎呀,是我输了,表姐。” 沈知凝将金簪取下,放在桌上,声音娇俏动听,“表姐说的对,这种投壶游戏果然不是我这种小地方来的女子会玩的,表妹输得心甘情愿。” 裴念安咬紧牙关,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第二十五章 表少爷回来了 裴书臣刚走到假山处时便听见花园内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下人们一窝蜂地往出跑,有的拿纱布,有的提药箱。 甚至连他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也无人问候,真真是乱做一锅粥。 他使了个眼神,永贵立刻就拉住了一名丫鬟问道:“花园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急匆匆的。” 那丫鬟站住脚步,看清眼前的人是二少爷的时候,呜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表小姐,是表小姐被箭矢伤了......” 猛然之间,裴书臣心口一滞,手指也不自觉握紧。 表姑娘受伤了! 来不及听完丫鬟后面的话,男人立刻快步往亭中走去。 他无法想象那么娇软可欺的表姑娘,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受了伤该有多疼! 可当他快步走至亭中时,才发现一袭粉衣的表姑娘正站的好好的,倒是自己的胞妹一看见他就扑了过来。 “哥哥,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 裴念安声泪俱下的指责,“方才我与梨儿表妹约表姑娘玩投壶,谁知道表姑娘看自己赢不过我,竟用箭矢擦伤了梨儿表妹的脸,眼下更是一句抱歉也没有。” 说罢她又佯装心疼地看向方梨。 “梨儿说到底也有裴府的血脉,表姑娘不过是一个外来的姑娘,长兄看她一人在上京可怜才将她收留至裴府,她怎么可以如此恶毒!” 翠烟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二少爷,自古以来,女子的容貌都是最为重要的,过几日便是贵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这下方表小姐可怎么办啊。” 沈知凝冷眼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主仆两,心底只觉好笑。 活该,谁让裴念安给她换成真箭矢的。 她敢给,难道自己用了还有错了? 她们那属于自作自受! 裴书臣揉了揉耳朵,身边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他本就在书房内看了好几日书,今天出来本来是打算散散心的,谁知道碰上了这等事。 只不过,受伤的不是表姑娘就好。 裴书臣心底松了口气。 他抬眼看向众人,“行了,都别说了!现下还是关心方表妹的伤势最重要。” 方梨被好几个丫鬟簇拥在中间,白皙的脸庞上有一道不算太深的箭伤,此刻还在往外丝丝渗血。 她柔柔弱弱地坐在石凳上,双手捂着脸哭。 看到裴书臣的那一刻,哭的娇气又可怜。 “二表哥...梨儿的脸......” 裴书臣上前查看了一下方梨的伤势,安慰道:“只是些许擦伤,待会我让永贵往你院中送些舒痕膏,仔细涂几日便好了。” 察觉到眼前的男人似有些息事宁人的态度,方梨无辜地看向站在边上的沈知凝。 “表姑娘,梨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表姑娘不快,可是姐姐总不应该拿我的脸撒气吧?我好歹也是个女人,这脸如今伤了,日后留下印子可怎么办?” 说完又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沈知凝脸上波澜不惊,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端起方梨的脸。 “哎呀,那还真是对不起呢,只是...谁又会想到投壶所用的箭矢是有箭镞的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梨,接着又道,“只不过梨儿表妹这伤吧,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怕是再多等一会儿功夫,伤口就要愈合了。” 她这话,倒让裴书臣有了几分疑心。 平日里念安与梨儿玩的投壶都是用棘木制成的箭矢,他自己也曾和她们玩过几次,安全得很,哪怕是砸到人身上都不疼。 怎么今日表姑娘玩投壶用的箭矢就有箭镞呢? “永贵,将那地上的箭矢拿过来。” 裴书臣接过永贵递来的箭矢,才发觉这竟然是根货真价实的玄铁箭! 见自己妹妹神情躲闪,他道:“念安,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偏偏表姑娘投壶所用的箭矢就是真箭!” 在与自己兄长眼神接触的瞬间,原本盛气凌人的裴念安此刻却显得异常心虚。 她慌忙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翠烟。 主仆多年,翠烟怎会不明白自己小姐的意思。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二少爷,不关小姐的事!这箭矢是我一手安排的,许是库房的婢女拿错了,才递给了表姑娘真箭......” 裴书臣无奈的看了一眼心虚得已经低下头的裴念安,叹了口气。 他与念安一母同胞,怎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想法? 只是一旁是受了委屈的表姑娘,一旁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沉思片刻后,他道:“凝儿表妹,要不你就给梨儿道个歉吧...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只是梨儿身为女子,毕竟伤了脸,眼下气恼是正常的。” 沈知凝微微牵唇,不语。 她虽然知道自己这位二表哥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但让她道歉? 绝无可能! “凝儿表妹放心,回去我肯定会好好教育念安,让她日后少生事端。” 裴书臣说完,见眼前的少女始终懒懒站在桌边,一言不发。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没法子了。 沉默间,忽然有婢女高呼。 “大少爷来了!” 眨眼间,仆人们齐刷刷行礼,连凉亭内的四人也向外望去。 先前还如一团乱粥的花园内顿时没了声响。 原本就心虚的裴念安这下更是吓得头也不敢抬。 不是说长兄去翰林院研学去了么,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就回来了? 她对着一袭白衣淡然走来的裴之微微福身。 “长兄......” 原先盛气凌人的模样全然消失,就连放在身侧行礼的手在看到裴之那张脸的时候也抖得更厉害了。 这偌大的裴府中,没有人不怵这位大少爷。 只因他不近人情,更是严苛遵循家规理法,若是让裴之发现这件事全是由她引起的,那谁也保不住她。 亭中的其余三人也没想到裴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众人皆规矩行礼,就连一直懒洋洋靠在桌上的沈知凝也跟着乖乖喊了声表哥。 男人逆着光站着,阴影将他的眉骨勾勒的十分立体,仅仅几日不见,身上的气息却变得愈发稳重。 第二十六章 发配出府 原本坐在石凳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方梨此刻也噤了声,她下意识伸手想挡住脸上那道箭伤,却又不小心碰到,疼的女人倒吸一口冷气。 她微微咬了一下唇瓣,怯生生地看了男人一眼,眼角的红意尚存,却依旧以最好的状态说道:“请表哥安。” 男人只是低头扫了她一眼,并没再说多余的话。 裴之的突然出现,倒是救 周围的众人皆是惊呼出声,就在众人想上前扶起苍虬的时候,族长却是微微皱眉,猛的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来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虽然剧情还没开始,但是李峰却也通过特殊手段摸清了当前的世界,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系统除了主线任务之外,居然又给他发布了几个任务。 说着男子似乎不满意侍卫对自己七皇子的身份,悄然的瞪了侍卫一眼。 北山荒地在东夏市的正北方,因为位置偏僻,根本没有去那里的公交,而距离那最近的,是一个叫突泉的地方。 “请”张大人没先走,而是让了让众人,最后还是和顾三拳并肩走了进去。 郑德眼睛睁大,心中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惊讶,但回过神来,首先的反应还是车子出了问题,打算还是先下车检查一下。 “这位就是我们八峰山的二寨主,江湖人称‘翻天大王’的裕和。”裕和没说话,倒是身边的手下接过了话。 这回又有外婆给他拍摄了,隔两天上传一次就行,他的粉丝量在蹭蹭蹭的往上增长。 送走了伏经义,顾三拳又坐了下来。沉思良久,还是觉得先礼后兵方为上策。毕竟朝廷规定寺庙和道观是受到格外保护的。 金千屿没有马上弄死金霸的意思,将其打倒在地,一脚又一脚踩在对方身体,“咔嚓”的断骨随之响起。 在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加固的平台。这是胡野专门设计的火力点,今后拿着突击步枪的战士,就可以在平台上对敌人开火了。 微微抬眉,举手投足间流转着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沉醉,眼睛追随着丁若雪那优雅流畅动作,舍不得移开眼。 裴公子蹙紧了眉,没有说话,而是对林初夏动起手来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可为了不伤害到林初夏,所以他的手中并没有持剑。 作者:不就买个帽子?至于那么激动吗?公司不让你们戴帽子嘛? “我再郑重警告你,你不是我父亲!”康桥不再看父亲,猛地回头,继续欣赏已经起了大雾的城市。 上次离开的时候,因为受后天场景中的天气巨变影响,气温非常低,山谷里还有积雪,许多植物也都枯萎死亡。 这是曾妈妈和自己的,曾妈妈当年做过手术扎的就是腰椎,之后腰一直就不太舒服了。 三扣完之后,丁九溪睁开眼睛就决绝的出了丁府,她将自己所有回头的勇气都给斩绝了。 “没什么,你睡一会儿吧!我先去下洗手间。”虽然是自己的老公,可是曾冰冰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赵晚晚被她盯得背脊发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是强做镇定的瞪着她。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走到赵晚晚的身边,赵晚晚害怕的退后了几步,佩儿壮着胆子,拦在赵晚晚的面前。 周青开始走向门里面,一路上看到下来的羽化门弟子,直接出手就干掉。 他的眼角都裂开了,身躯忍不住发抖,眼神里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第二十七章 表姑娘果然对他有意 沈知凝眼角抽了抽,表情从不自然,变成了极不自然。 虽然裴之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但她还是不想平白无故吃这个亏。 “回表哥,人是我伤的。” 听见沈知凝承认自己的罪行,两姐妹心底乐开了花,不管这事情起因是因为谁,只要她最后承认人是她伤的就行。 裴念安看向方梨,两人对视一眼后,眼底充 听完罗博的报告后,子龙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泰格,泰格心领神会,头一仰说道:“兔子,你做得很好,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吧。”说罢虎身一跃腾空而起,子龙左手一挥,澹台译名便消失在原地。 “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谢安娜说着,拿出手机再次拨打给七七。 “现在知道痛了,刚才装晕的时候怎么忍得住?”段依瑶调侃道,一句话堵的叶景琰说不出话来。 可是车里的司机只是笑了笑,随后一踩油门,瞬间超过了她,这让应拍拍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随后也加油门跟了上去。 子龙当然无法知道司空静在想些什么,但让他错愕的是,一向不安份的司空静,竟然还可以这般的温柔,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司空静进了石屋。 “不,早在你离开之时,你就已经不再是我的母亲了,我的母亲早已经死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紫凌锋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能够了过来,猛的抬起头来,直视阏喏的眼神中满是无言的指责和怨恨。 “姓名?年龄?来自何处?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这白板东城的卫兵很是牛气的问洪中。 不少冒险者们意识到了这次对撞的重要意义。只要能扛住。能量柱的防御体系就算是黔驴技穷了。 罗凌自然不可能忽视这些情况,不过他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思维操控,而非真人驾驶。 她只觉得手腕处有种火辣辣的感觉,有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不,似乎不只是一股力量,而是有两股力量在她的体内打架。 秦夜淡淡的说道,他这么一说,众人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些,不过感受着不远处的敌对杀意,众人依旧眉目紧锁。 一名十字军拿出一块随身携带的木牌,用剑在上面刻下了弥雅教派的名字,然后插到了旁边,表明这块区域的暂时归属。 另一边,大蛇丸缓缓的往前走着,由于失去了查克拉现在的大蛇丸已经是越来越虚弱了,要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变成一个将死的老人了。 然而当他到达赤着上身的男子所在的那个平台时,他突然感觉有东西向自己袭来,连忙往旁边一闪,然而已经迟了,那东西穿透了护盾,直接刺在他的左臂上,只差十几公分就刺到他的心脏了。 “好,欢迎加入我们。”赵纯跟她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便将她和她的部下交给劳拉,让劳拉给她们讲部队里的注意事项之类的东西。 就连城主府后院,那些被各方势力硬塞给清风的姬妾们,也慢慢的听说了简宁的大名。 “我知道了。”李仙道记住了这个,然后伸手一挥,面前浮现了十八层深渊的第三层画面。 有了那前面二十人的强烈对比,那些心中有着“我上我也行”心理的人,也都纷纷打消了心中那很是可笑的想法,再不曾出现太多人轻视于那巨石所考验的他们的肉身力量。 第二十八章 与谢公子的婚约 银香推开门,沈知凝用目光探究过去。 房内明窗净几,正中挂一幅山水图,应该是哪位名家所作,地上旁侧供了一尊白玉香炉,炉内香烟馥郁。 桌后架上更是堆满了图书,另有几套看起来就不是俗物的文房四宝。 她刚迈过门槛,银香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房内此刻只剩她和裴之二人。 沈知凝咬咬牙 昨晚自己睡着了应该没出啥事,这大傻牛应该真是啥都不懂。看来自己以后又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花瑾宇可真是跟他当初表现出的一样花,在外面有人了,他连借口都不愿意找,直接问她同不同意。 出乎大家意料的却是,这回少爷居然一次性抛弃了这里所有的人。 洪帝离宫后,夏皇后使计让许贵妃滑胎,谁知,天不遂她愿,许贵妃腹中胎儿出生,居然成活了。 而在那凝固的雾气深处,有一处冰蓝色的湖泊,那里面住着的便是玄渊。 她之前因为孩子的事情,辞了工,现在两个都上学了,就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能早点下班回来做饭的那种。 许宁一看见自己身上那身内侍的衣服,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败的坐回床沿上。 “楼主,你怎么过来了。”叶龙收拢起发散的思维,定了定心神上前作揖。 因为皇后这一胎,局势再次发生了逆转了,饶是玲珑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第二天,吴畏已经是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随后信心昂扬的朝着外边走去。 忽然,一声极为悠扬的大道钟音在天地间响彻起来,不论是太极图,还是远道而来拉偏架的太上道人,以及双目赤红杀机四溢的元始上人,还是手中混沌神剑就要劈到太极图上的云苏,都被定住了。 可是没想到每天更新七八千的同时又交了两篇番外稿,彻底透支了。 老侯爷这些年从未向旁人提及过自己的感情,多少苦水全都憋在了心底,老实说也确实有点儿倾吐的欲望。 此时两人都已经四岁了,能走路后,德堡经常被他们弄的鸡飞狗跳。 “老板,这老混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不会还要给他钱吧?”姬广强生气的问道。 事实很残酷,法意这种东西,感受得到,你就是修行者,感受不到,你就是普通人。 “你们谁露一手,让你们嫂子知道你们的确是杀手?”吴畏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看着几人问道。 顾琰醒来后怒撕几幅古董画,撕完就虚脱了,咸鱼一般瘫在床上喘气,模样惨不忍睹。 这份刀功,恐怕要比电视上那些什么厨王比赛中的所谓厨王,都要强很多了吧? 大量的士兵和警察正在朝着这片废墟过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不断。 公子哥:“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所谓的仙家。一直以来,到处都流传关于仙家的传说,但我从来没有遇见一个仙家的人。也就无法确定,这个木盒子是不是来自仙家。 妃嫔自此以后,对皇后愈发恭敬有加。便在这时,咸池殿传出了武观月有孕的消息。 他跳进大海后,一路往外游去,一直来到一处渔获比较丰富的海域才停下来,然后开始使用抓鱼,往兜里的五只龙虾,就是他这段时间的收获。 苏子妍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看到秦宇坐到了u型圆桌的尾端,正在冲着她笑。 第二十九章 不必了,表哥 段伟祺一言不发,把手上的抱枕丢到地上,朝李嘉玉走过去,那表情有些恐怖,李嘉玉尖叫着跑,被段伟祺追上了一把抓住。 余进看到了,他停下来看完,然后对李嘉玉点点头,走进了会场。 原本戴在前额的犀角状破面变形成两支向后弯曲的巨大鹿角,深红色的鹿皮外衣裹在身上,狂涌而出的灵力冒着慑人的红光,观其实力,不比副队长级的死神弱分毫。 广场前方建起了僧人们讲经说法时惯用的木制高台,台下埋着扩音的大陶缸。但因讲学的是两个闲住官员而非僧人,那台子就铺设得更华丽了一些,还给他们添了两副桌椅,一把罗伞。 收起了复杂的心情,李伟慢慢就把调查的情况向着常委们讲述了一遍。 秦安眠的眸底闪过道精光,她闭上眼睛,一丝丝宇宙之气从她的身体中透出,银色的手链闪起圈银光,一缕丝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手掌心,随后她猛的收拢五指。 又是三天过去了,武越一直在家枯坐着,耐心的等待业务上门,谁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第一单业务。 不仅是他们,连台上的青铜树干部也都诧异的盯着武越,试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些微什么隐瞒或者欺骗的地方。 段伟祺不需要灵魂出壳换个角度看自己就知道现在他的姿态是有多狼狈。 陈寔老先生已经在几年前的天灾人祸中过世了,子孙纷纷逃离了破碎的许县。直到学宫的地基打完了,陈寔的长子陈纪才在阿生的多次邀请下返回许县,担任儒学博士。 “这条领带是楚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盛世缓缓地放开了顾阑珊,他慢慢的迈着步子,走向了顾恩恩。 荣允走到圆桌前坐下,拿起刚才琴殇刚才用过的酒杯,又自斟了一杯“思醉”,饮了下去。 “我将她的电话号码给你。天鹅这个时候可能还正在屋里睡着的呢。”我说完抄了天鹅的电话给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和林宸清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对于千凤王国的人也是有所谋划的。 龙少成心头有些慌乱,当日在凉都城城楼上发生的事情,殿下肯定知道,毕竟当日是天越国与浩天城正式结盟的日子,天下尽知。 只是,明明是些低度酒,就算多喝一些也不会搞得不省人事,可为什么现在的感觉,简直像穿梭到太阳附近去了似的? 劳伦斯左思右想,觉得多半是仲孙志峰等人觉得败局已成,而又看破了自己的计划,所以觉得留下去没意思,于是联手演的一出戏,其本意就是提前溜掉。 姚清沐也惊呆了,她只是想捅他一下,并没有想真的想杀了他,可是怎么就这么巧,这一刀会捅到他的心窝上。 “爹,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娘了。”南笑颜忽然冒了一句。 他身旁的另外两名麻衣老头和艾丽莎一见到这老者的气势,都不禁一惊,马上向两边闪开。 藏地,本就是高原地区,空气比一般地方,要稀薄,因此,有些人,来到藏地,还会产生高原反应。 翻羽、逾辉、奔宵等八大鬼王齐声应下,身形暴起同时化作八道黑影奔向站在一起的张潘妮和吕秋实。 休息了一会儿,何若智慢慢爬出驾驶舱,开始搜索地面上的尸体。 “老虎”已经成了大家私底下队教练的称呼,张贵江平常很好,一直笑呵呵的,但是一到训练的时候,不管你是谁,即使是黄翔和纪无风也经常被骂。 “那……那家伙不会挂了吧!”一个身形高大,却挺不直腰,同样在喘气的人狠狠的说道。 这个时候,数道人影从山谷之外踏着树梢向着山谷里飞掠而进,功力之高,也算罕见。 篮球出手后黄翔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力气大了一点。”熟悉自己三分的黄翔知道这一回球肯定不会进的,落地后直接蹿进内线,在韩龙正欲跳起抢篮板的时候先他一步起跳将篮球收入怀中。 这不?为了澄清事情的真相,现在的黑豹已经在几个兄弟的简单照料下已经能起来行走,黑豹的一条胳膊断掉了,身上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此刻已经能行走了。 看着老王蹒跚地走开,袁贵又皱着眉看着自己眼前的鬼画符一样的系统界面和对话框,毅然决然地伸出手指,点向了那个“yes”的按钮。 而拂晓的这具身体已经因为被煞千叶崔动了浑身上下的几乎全部的力量而显得有些许的瘫软,可以说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于是,瞅了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王汉安排了几个乐手吹吹打打去接徐有容。 “是,不过杨先生,在算卦之前,我想先解决一下你昨天打我兄弟的事。”那为首的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明,冷声的说了一句。 天色昏黑,终于结束了今天最后一个会议,与会的高级干领们跟坐在首席上的徐泽远道了别,一一离开。 花果山也十分大,犀牛妖带着拂晓走了好一会才到一十分空旷之处,其空旷而偌大可居万人。 苏果又咬了口捧着的鱼片干,眯缝着眼睛从眼角打量着大胡子店主。 秘境里有时很安全,也有时会有点危险,但是受到致命的危险都会被秘境自动传送出来。 杨明本来想解释什么,可是想想不解释也好,省得沁儿倒时候被王龙缠上,而沁儿一看杨明没有解释两人的关系,眼底更是泛起一丝欣喜,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三十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几日明明是艳阳的好天气,可两场风刮过,听竹苑的海棠花树却落得几乎只剩枝丫。 玉珠刚想提起扫帚将院内的花瓣扫起来清理掉,但又想到小姐似乎对这海棠花情有独钟,便又将扫帚放下,任由满院海棠洒落。 沈知凝还未睡醒,就听见院内传来窃窃私语。 她揉了揉眼睛,叫了一声,“玉珠,你和谁说话呢?” 林初对林建是了解的,很努力的一个孩子,高中并没有进入海县中学,而是考取了海县排名第二的高中,那是一所一本率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的高中。可是林建却成功考入了江浙省理工大学,很是不错的一所一本类院校。 方士不知道变成这样的意义究竟在何处,命数模糊……但依旧还是存在着的。 吴淇淇的言下之意就比三门功课,数学,物理以及化学。高一还没有生物这门课程,她自然也没有提及。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 八十一步量天尺,江长安心中同样震动非常,道蕴深厚之人方能驾驭,他如今能够驱使量天尺,正是得益于大帝古碑中积攒的道蕴。 那名水之国忍者虽然穿着忍甲,但是那忍甲的防御还远远不足以抵挡住焰灼状态下的流火。 “这苏中海真是好样的!真是令人佩服,他追求真爱唯一,一生只爱一人,可敬可佩!”奇点说道。 这其实也是姬美奈第一次听道二刺猿的嘤嘤嘤,所以对其做出了此等评价。 “是呀!”梁心惠答道,也许是因为他对这种回答已经习以为常了,一点也看不出他有羞愧的意思。反而倒是说的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若无其事。 简单的蒜泥黄瓜、简单的葱爆羊肉,这些对于窦唯这个大厨来说,那简直是不能再简单。 心月一个响指,这两人便飘向了高台,两人凑到自己的皇帝身边去向皇帝解释着什么。唐尘他们不做任何提防——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圣境菜鸟,想要在他们面前将两个皇帝救走什么的简直是太困难了。 “傻逼吗你是?”唐尘很不客气:“还直接碾死,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连放个屁都能地动山摇?”上官心月在一边看着唐尘“我骂我自己”,感觉特别奇妙,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正当他想着问题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修士,他黑布遮脸,一身黑袍,手中还拄着一个由人骨所筑的拐杖,双眼中闪烁着绿色的幽光,扫视着这座城池。 想不通,就打算先放下这件事,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我拨开杂草,向着村子走去,一路上我偶尔能看到一些孤魂野鬼在阴暗处看着我。 可恰巧在此时,羲和殿里发生一场大火,数百年来存留下的先贤经典全部付之一炬。 “还要接着聊下去吗?”海格忽然间问道。卢克斯苦笑:“如果聊下去就能不用开战,我真的是求之不得。”“你现在说得这些话都会被你身边的人报告给你们的皇帝。”海格提醒道。 仙姑没说话,看着雨诺越来越疯狂的眼神,缓缓迈出一步看着仙姑向前走去,铁拐想要拦可国老用手挡住了铁拐的手,对铁拐摇摇头。 “来嘛!”艾丽西亚再次娇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艾丽西亚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 说完之后,也不等器灵再次回话,就一步跨入空间虫洞,消失离去了。 第三十一章 赏她个大逼斗 “国王殿下,恕难从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退缩的理由了!”领头的人冷声道,说完,脸上青筋条条暴起,手臂骤然之间出现一阵阵黑色的斑纹,随后猛地膨胀了起来。 在后宫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兰溪,觉得葛佩的住处虽不大,也无那些华丽耀眼的雕梁画栋,但是屋宇雅致舒适,树木参天、庭院设计精巧,清静优美,一花一木一石一径都独具匠心,让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我醒来之后,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李雄、陈智、张铁、范巨等正关心地看着我,刘玲不断地帮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由于西蒙身体受伤和伤势回复过于缓慢,导致现在自己的力量只剩下原本的三分而已,所以根本挣脱不出来自罗宾的禁锢。 兰溪内心哀叹一声,三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留不住了,还得保证不出意外,才能平安支撑到领月银。 袅袅白色寒气不停从冰棺上冒出旋即消逝,条条裂缝啪嗒一声在晶莹的冰棺表面蔓延开来,犹如蜘蛛网一样。 吴军在抢回了本方战士的尸体之后,遵守诺言撤退,让交州兵出城将邓义等的尸体扛回城中,自此,吴军又开始围城而不进攻。 在苏彦到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传送阵亮了起来,苏彦心头一惊,仔细看了过去,想看看这人是谁,几乎和他差不多败敌,怕是个劲敌。 “可恶!为什么看不见?”维斯教授怒吼一声,杰克逊两人却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不同于维斯教授,他们实力强大,所以更能体会到刚才那股力量的强大,那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拥有的!难道真的是神? “既然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九月说着把门轻轻打开,让开了路,直接送客。 “容儿过来,这宫里什么时候是论年纪了?”罗绫锦看到李碧瑶竟然将自己妹妹完全挡住,心里颇为不悦。 给阿福的开蒙师傅已经找好,是当年给司钺开蒙的朱卓冉的儿子朱伯杉。因为关系到阿福,林苏还隔着屏风见了这位朱伯杉一次,提了些许的问题,见朱伯杉都对答如流了,确实是有真才学,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 “来,忧儿,多吃些青菜,补充维生素。”哥哥笑着往我的碗里夹菜。 “我给你送药来!张姨说你在这边,我就过来看看!”宇哥哥笑着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韩俊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里不想让让谷颜受到委屈,似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般。 紫檀木雕莲开并蒂纹样的匣子里是张兰全部的财产,当然,罗远鹏送的那些珠宝首饰除外,但对张兰来说,这些银票更加可靠一些。 “卡!”秋闲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响彻在屋内,仿佛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一样,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王先生。”叶妈妈低声致谢,眼神不敢往上看,身子有点颤粟,好似在控制着什么一样。 低头一看,才发现华倩莹是两腿合拢紧收着的,而华青青因为坐在里面,是极不雅观的翘着腿朝外的,导致自己摸错人了。 “不是,我们不是同一个种族,是不能通婚的。”凤凌曦一本正经地说道,都忘了龙熠抱着自己,自己应该要反抗的。 即使现在褚晚清研制出了良药,可想起那件事淳于烈仍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说王尊境的力量了,就连一点灵力气息都没有,这种存在,根本就是凡人,微不足道,随便一口气都能吹他个稀巴烂。 这是一片超级巨大的圆形空间,一道道宏伟的环形结构体以悬浮的姿态在空中旋转交错,形成一张巨型网络,刺眼的白光从网络交错的空隙处传来。 萧逸尘作为家族晚辈,纵然接任了家主之位,也要对这几位长老敬重有加。 在她心中,就算杀人,也必须等前辈点头,否则就是不尊重前辈。 不过,当下的崇祯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一句话没讲,只是跟着何云华前行。 艾米莉亚挑了挑眉,感觉似乎这次对视是个机会,带着乔迪主动走了过来。 大约只有重新回到苍响的操纵之下,它才能重新变回那把锋利无匹、无坚不摧的妖精王之剑了。 佐野感受着三棒难得的气愤情绪,心里关于这对投捕的警戒线悄悄拉高了。 饶是有虚空体护身,可陈青阳这凤炎火莲连虚空也都可以烧毁,不到一息时间便危及到千蓝玥的安危。 “妈!这里挺好的,你就在这里工作吧,比那个什么导购员好多了,是吧,在这里你还有专门的休息室,以后我到这里来找你,不是更方便吗?对吧!”汪修劝道。 第三十二章 二表哥,我们不合适 一巴掌下去,翠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心高气傲,只是捂着脸止不住的哭泣。 沈知凝缓缓勾唇,“可还有谁不服?” 翠烟虽然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个丫鬟婆子给她长威风,可真碰上事,一个个都变成了纸老虎躲在身后不敢吭声。 二小姐只是让她们来灭灭表姑娘的气焰,可没叫她们上手啊。 再说了,这表姑娘的 青草遍地,野花的香气袭人,不知名的飞虫游戏其中。林葬天走到岸边,缓缓坐下,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有些感慨。 然后又拿了很多功法玉简,一股脑的抱在怀里等抱不下了,就直奔楼梯口的长桌上而去。 即便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即便耳朵里塞了棉塞,手捂着了耳朵。但在这十尊大炮的轰鸣之声中,还是有很多人暂时失去了听力,有的人耳朵里流出了血来。巨大的声响震裂了他们的耳鼓,让他们遭到了巨大的伤害。 众人看向吴春来,发现吴春来的阴沉着脸,神游天外,竟然似乎没有听到郭旭所说的话。 似乎不像,坐骑一般性格都是十分暴戾,脾气十分火爆,温顺的坐骑几乎只有白色的羽毛,比如白鹤,比如白色飞马。 但是现在的无名则不一样,跨入了圣境巅峰之后,他的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远超从前。 完颜阿古大愣了愣,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冲车已经上了吊桥,十几名身着盔甲举着大盾的士兵正疯狂的将冲车推过吊桥。后方还有三辆冲车也紧跟而上。 还是第一次见面后,她心血来潮,骤起的恶毒歹念?为了共喰?喰种美食家? 八月初二,林觉去衙门打了个转,午后是田慕远当值,林觉中午便回了家。吃了午饭后,林觉和郭采薇绿舞夫妻三人带着住进府里的白冰和芊芊两位姑娘一起上车前往南城大剧院。 无言苦思中的徐良沉默了半会后,随即收回了看向房间窗外的目光,转而深呼一口气的俯身去捡被自己失手跌落的咖啡杯碎片。 “可是,大姐,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还是最后入团的那位姐妹在说话,其余的姐妹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其余的三十多位姐妹可都是嬴泗的,同样也知道嬴泗和何茉莉的关系。 “那,师姐觉得我们该怎么呢?找一座灵山开洞府修行吗?”颜洛娘问道。 只有这短短的几个字,那边便挂了电话,政纪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甚至不知道是什么。 龙天威皱皱眉头,这酒香虽似醇厚,却未免过于浓郁了。就好像那高级香水,若只在身上淡淡的撒一点,足以引人遐思,倍显得高贵典雅,但若是撒上一瓶……那就是刺鼻恶心了,反而落了俗套。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这位战君高手甚至在自己心里还对自己幽了一默。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战天摇了摇头,不想了,这个头疼的问题还是留给疯子去考虑吧。 在那股荧光被柳天尽数吸收之后,骨肉尽为强横起来,随之柳天也是开始微微睁开眼睛,不过在柳天身体强横程度的提升之后,他却没有再次的继续。 团里的高层嬴泗和程逸这样无‘私’地投入,大家都认同佣兵团的高层和家长的地位差不多。 就在苏子墨几人走动的期间,耳畔依稀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歌声。 第三十三章 表弟与表姑娘心意相通? 沈知凝也没想到这位裴府的二少爷竟是一根筋的死脑子。 裴书臣说出的话骇的她差点被嘴里刚喝进去的茶水呛死,“咳咳咳......你!” 沈知凝用帕子捂着嘴,手指愤怒地指向面前的男人。 裴书臣看到表姑娘被一口水憋的满脸通红,忙走过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凝儿不必震惊,母亲只是现在管 她扑到了他的身上,伸手扯掉他腰间的玉带,解下他的衣服,用力地撕破丢在地上。 紫老倒是比上次见到精神了很多,或许是因为铸剑让他找回了往日的激情,迫不及待地就从其中找出了出自自己之手的长剑,在夏商面前比划。 其中一个自然便是龙神玉玺的器灵,而另一个老者正是昊天剑的器灵。 听楚庆明的话一出口,方汉民便露出了坏笑,摸着下巴笑着说道:“我说呢? 即便明知五夫人不喜欢瑜真,琏真也不想与之为敌,闹得太僵,谁都难堪,路更不好走,惟有打太极,与谁都能友善相处,才不会受连累。 春田在门口来回踱步,房间里面越来越严重的挣扎声音惹得她心烦意乱。 “都挺好的,不过我听说今年警校招新提前了,我可能要不了两个月就要回去了。”北沐白说。 陈放想到,万一自己跑到了霸龙星,然后白素贞和罗通道长却没去。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尴尬了。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联盟神境强者不少,暗黑老祖,冥河老祖,冥妖老祖,灵羽族两位老祖,这几位还算靠谱。 他之前交代过东馨,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重要情报可以告诉钟恩柔,只要自己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拉住我干嘛,既然你没办法,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莉亚丝毫不留情道。 领军厮杀多年,他很少遇见像凌统这样的对手,一旁的汉军要上前帮忙,他在勒转战马的同时,朝那些汉军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蓝血人有些不死心的以伪造基地为中心,在周边区域搜查了好些天。 夏季的各路交易本来一直都是nba赛季开始前的焦点,但是今年有了些例外,因为这个赛季可能面临着停摆的危险,而且看情况,球员工会这次和联盟的分歧很大,停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若是给你闹一下,情况可能更加不妙…”黄初平淡淡插了一句。 “子佩退下!”刘辩端起矮桌上的茶水,还没凑到嘴边,包房外便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靠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意识,南明山第一时间横剑胸前,挡下陆青河这一剑绝命刺杀。 虽说在上学时属于比较孤僻的家伙,而且高中的环境还差的要死,逼得自己练出了一身“功夫”保命,但赵诺并不讨厌自己的学生时光。 【荒神众】掌握着很多犀利的技术,某种程度上讲,跟【元灵】一样善于利用甚至制造神秘空间中的漏洞。 好一会儿,整个璃龙城星际堡垒拉起了刺耳的警报,紧接着,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直往龙泉仙皇所在的方向冲去,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恐?,惊惶不定。 “我要是把钓竿拿过来了就好了,就可以钓到一头大水牛了。哈哈。”刘国才看着坠星潭中的水牛说道。 比尔沃顿作为绿军元老,他没有理由不帮凯尔特人说话。实际上在一周前,他就公开宣称:拉简隆多才是新生代第一控球后卫,他将成为下一个贾森基德。 第三十四章 百花宴 春日的最后一场雨下完,听竹苑内的海棠树终究还是失了颜色。 沈知凝坐在铜镜前,对着镜中那张小巧精致的脸重重叹气。 上辈子的桃花她没挡过,这辈子的桃花更是一茬接一茬,也不知道那日二表哥回去到底明白她的意思没有。 玉珠站在小姐身后,正对着沈知凝乌黑亮丽的发簪挑选着今日百花宴要带的头饰。 用神念传到自己的脑海?那脆弱的脑海将完全暴露在胡傲的神念之下,胡傲只需轻轻一动,便能将自己的脑海破坏,将自己灵魂消灭。紧皱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赤阳才用力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胡傲的说法。 “不能。我觉得不管什么机构,都不可能会有我的精子。但我还是信任我的情报团。所以我哪怕就是扔下半壁江山,也不会让人给我弄出孩子来!”高子玉这时的眼睛里全是戾气。 泽特回到他们落脚的旅馆,今天已经太晚了,只有明天才能出发。而且泽特与比田野都没有什么钱财,比田野需要去找村子里的人给自己一些钱。 魏茵不说话只是笑着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就离开了宾馆。魏茵并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回到了家。 司徒风于是,道“师妹,你没事就好,幸好有独远少侠相助!”司徒风言落,整个蜀山仙剑派此刻也是恢复了正常,此刻,一道天光祥落,一切已是天明。 不过在云尘的天眼术中,却是能看到,这龙傲宇的目光在看向杨老大等人的时候,有着一抹厌恶与睥睨,在他的心中也许根本看不起像杨老大这些江湖武夫。 霸王龙闻言,眼睛顿时变得贼亮贼亮的,只不过却偷偷瞥向了云尘,主人没同意,它自然不敢多bb。 程欣想直接提出来提拔秦明的事情的,可是想着难免会有一些人不同意,也就换了一个还算委婉的方式提了出来。 林思彤白了一眼宁潇,她还是不说话,只感觉宁潇的运气好到爆,如果自己也能遇到像宁潇师傅一样的高人,那么他现在绝对不比林思邪差。 “是吧……”樱桃心下微微有些失望,原来当时他跟刘德忠是在跟前的,却按兵不动。当时,那刀尖儿可都逼到她嗓子眼儿了。 “车诚俊,你们学院在那边。”每次走到这个丁字岔口处,凌峰便提醒车诚俊,他该往自己学院的方向去了,如果不提醒他,他会一直跟着凌峰,直到凌峰走进教室。 “可是”蓝蕊翘起了嘴,“我在你妈妈眼里肯定不是最好的了,我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了。”蓝蕊说。 缝隙一边有一个位置的灰土刨开后,露出以后凹进去可以伸手的坑。她把手伸进去用力一抬,就把一平米正方形的地板给掀了起来。 蒲草瞧得她眼睛都泛了红色,显见是真着急了,就笑着抱了她的胳膊解释道,“我又不傻,怎么能愿意被人欺负呢。刚才大伙儿是看着很气愤,但是心里却不见得就真想把张二一家撵出去。 后半句,引来了许多或嘲笑或冷视的目光到碧红身上,叫她如坐针毡。沛夫人淳夫人和大世子妃都含笑不语,那眼神意味不明,叫人牙痒痒。 “大哥哥,我愿意留下来,我想苗儿姐姐也愿意留下来对不?”水笑笑直接连端木苗儿的意见也决定了。 “老公,我听你的,你说这极品丹药就属于地级丹药了?”齐云芸也是不太清楚这丹药高一个级别就要珍贵好多倍。 第三十五章 顾小侯爷 落雪不语,他也明白是柳夫人从中使了手段。 这几日府中二少爷喜欢表小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本应该去参加宫宴的二少爷在前一日突然就被刘夫人关在了院中,虽然柳夫人对这件事没有明确表态,可下人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来表小姐这次真是勾搭上了不该勾搭的人。 “大少爷,要不我去将表姑娘赶走?” 屏风早已切换到紫芒纹区域的情景,那里一共有三十九人。青芒纹区域早已经没人了,那些前行无望的人果断的按下了帖子。 而在瑟庄妮是话中,也是使得盖伦和诺琪高发现了王侯。“见过领主大人。”盖伦也是收起武器对着王侯道。 看了看乌婆婆,确实没有吩咐自己出动的打算,叶拙也不去理会那边还在不停搜探的几人了,干脆盘坐下去闭上双眼催动起了心法,修炼才是自家根本。 “你先别急着那么下定论。我看你也不是那些想死的人,不如这样吧!我这次救你,先传你功法,让你完成你的报复大计。了结了你的心愿之后,到时候你再把你的心交给我,怎么样?”魔灵说道。 温润的土地上,新芽破土,可以看到竹笋尖尖的脑袋已经从地底探了出来,显得生机勃勃。 这一切,钟谨看在心里,感到很是羞愧,都是自己,害的父亲跟着自己受委屈。 陈锋拼命的捶打着面前的木桩,将心中那股怒火,仇恨,全都发泄到眼前的木桩,将仇恨化作自己修炼的动力。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涌出,一个个士兵浑身上下染上了鲜血,如同血人一般。 一拳的力量,让这本就是脆弱的世界之中出现了一道道的空间裂缝。 而普朗克,这个时候,正在岛屿深处与一头足有十米高的猛虎战斗。 在宁晏通过颜芷的嘴了解宁事务管理所的财富帝国时,晚宴上的们也各自在了解更多的资讯。 “哇,我酸了,白夜居然能得到两颗棒棒糖。”有学生看到这一幕,满脸的羡慕。 这东西,要是放到别的拍卖行去,说不定连拍都拍不出去,更别说能炒到如此高价了。 “凭这块牌子就能成为真正的阎王?”孟飞说着在自己的颈子上把牌子下了下来,看了一下,亲了一口说:“要换主人了!”说着把牌子递给地狱之子。 ‘往事随风’不满意了,虽然你已经有了技能融合,但兄弟我也得到了好歹也给点面子捧个场呗,炫耀的心情被冷水淋了一头。 “飞行物?”捉魂者听到这三个字,眉头一皱随后又示意这位机甲中的人继续说。 说起来他其实比较喜欢颜芷长发散开的样子,从纯粹的欣赏角度出发,颜芷不扎丸子头也不扎马尾辫的样子,更令宁晏喜欢。 跟其他游戏主播差不多,主播视频区域只有左下角那一部分,不过比例稍微大一些,也更清晰。 进门的兰若不知道怎么想的,手臂直接跨在了江十二的胳膊上,身子靠过去走着,别提多亲昵了。这一幕也是让认识她的人为之侧目。 尹梦琳脱口出这句话的时候,左飞脸色即刻一沉,高三七班的同学们的神色也都不愉起来。 进入迷雾森林之后,张青山周身的雪域忽然消失,其身形一闪,便落在了马车之上。 倒是有点像江十二那跑马灯一样的仙气。只是他善明的,在皮肉之中为主。江十二的,则是在气息上,纯纯的仙气。 第三十六章 谢公子与表姑娘见面了 肖意看了看四周,虽然那些石棺全都能看到,但让她说出这些石棺的摆布像怎么,她说不出来,也看不出来。 而同时,他捕捉到了身前那呈现着呆滞表情的龙漠崖双目中的光芒,顿时发觉,就连他,也似乎能看清这个黑暗环境的一切……但想到,他已经存在这里数千年,又岂会不适应这里的黑暗环境。 三娘几个姐妹出来孙氏的正房,才一到院子里,见周围没有旁人,四娘与六娘就将手中的荷包打开了,不出三娘所料,里面果然是与她一模一样的海棠花金裸子。 她考虑过,若她想顺顺当当的赢回慕容恪,首先要把几块挡道的石头搬开。而这些石头之中,宗政弥也是要被率先踢开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古代人都迷信,而刚才那个誓要多毒,有多毒,所以虽然石中玉知道在劫难逃,还是抛出这个筹码做垂死挣扎。 他们这般向士兵们逼近,一步步,一米两米三米地逼近,手上甚至没有武器,也没有做出半点攻击性的动作,但是对面的三十万士兵竟然忍不住纷纷后退了几步,面带惊疑地看着他们,心弦同时绷紧了。 “雪狮王”颇具仁义之师地派头,将“又见魏延”按在盆底片刻,即松口放生,一副胜之不武的淡然。 本来是想合谋折腾慕容恪的,可现在她不想了。她接受了他,甚至连重新的婚礼也不用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王璟看了信之后就去找了赵嬷嬷,这说明赵嬷嬷与那封信是有关系的。可是赵嬷嬷却在这个关头病了,这当中若是没有蹊跷那是不可能的。 进入熔岩地穴后,三王子墨芬马上表现出一个非常称职的探险队伍领导者的角色,这让瑞安感到有些意外。 肯特接到通讯立刻知道该怎么办,把战场交给其他三人,自己往母虫表面扎过去。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登陆母虫,因为那地方真的太恶心了。 缺乏大量专业人才仍然是应龙的一个痛点,尤其是计算机专业的人才更是渴求不已。 方回将炼药炉打开,只见里面的丹药都不见,只有一颗表面上坑坑洼洼,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丹药,这丹药的味道闻起来不错,但是它的卖相是在是太差了,就像平时炼药师炼出来的废丹。 只不过,让耶鲁没想到的是,王朗似乎并没有打算用吃的来逼他就范。 一个国家级的大型且涉及外贸规格的展会已经成为了应龙集团上下首要的任务。 “前辈,这井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一直沉浸于此?”林飞道。 周冬命保镖将周玉落在地上的东西收好,准备带她去附近餐厅吃饭。 产生了灵力意味着方回一身的法身神通都可以施展了,只要他的灵力覆盖之处,就是方回神通覆盖之处。 方回叹了一口气,在本身的资质没有提升的情况下,领悟第三种反击规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此时,是中午一点多,正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刻,不过何明几人有功夫在身,谁也没拿这温度当回事,相反,此时的阳气正旺,观察埋骨地却是最好的时机。 直到两人都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这才口里喘着粗气,筋疲力尽地倒在了草地上。 箭士赶到陨石林时,便是拉近了和虞知的距离。按理说,以他百步穿杨的箭术,远攻才是王道。 大家精神为之一震,知道随着吴局长的一声命令,公安局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来了。而一旁的刘太和脸色都变了。 “夏询,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为了不让你多造杀孽而妥协,”夜倾城直觉得脚底仿佛有一股凉气往上蹿,直冲脑门,令得身体与心阵阵发冷。 就在此时,虞知脑海中闪过一丝危机,一道强悍的气息从虞知的身后极速地追来。 王邹氏喝完药,感觉腹中暖暖的,一时仿佛好了些,于是躺回榻里,盖好被子,心想发一回汗,总该要好了。 李明走出大厅之后,留在那里的人不乐意了,特别是那些被李明打伤的人。 众兽闻言,摇了摇头,显然与衍神果比起来,那些人类根本不值一提,若是换在平时,它们或许还会顺便美餐一顿。 他不想黎兮兮变成那样,太过丑陋的人性总是让人厌恶。若是清霄便是那爱情的毒药,他情愿他不曾出现。所以,如意童子一直对清霄保持距离,他不想让他搅乱他们的生活。 叶枫骑着火焰虎缓慢穿越石头通道,来到外面,静静的看着这个场面。 “哼,你还嘴硬,以后有你好看!这次饶了你,不过,你要是说我的坏话,我就让你去死!”王浩恶恨恨地说道。 北辰潇打飞两名黑衣人之后,回身就迎向分出去的那部分杀手,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拦住所有人,其中两名杀手抽出随身佩剑就和他激战在一处。其他杀手冷笑着跃过他,继续扑向凌微楚。 第三十七章 表姑娘被人下药了 谢诏走的匆忙,直到听到“哎呦”一声他才停下。 抬眼间,他这才发觉自己撞上了那位不可一世的顾小侯爷。 顾云澈虽然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却已经发育的跟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也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子也比那些世家公子看起来要高大一些。 他低眉望去,还未开口,身后的紫袍小跟班常嵩就冲上去掀 路过之处,四周的人都指指点点,同情的目光看着带着黑色脚铐和手铐的少年,目送他离开这里,走向一座森冷的殿堂。 两人不仅牵着手,陆垚垚的另外一只手还绕过来扶着他的胳膊,一看就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她完全没有避讳。 他们虽然是玄道门的道首甚至长老,但实力与道祖相差太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就这水平,还想学别人搞诬陷这一出?】眉毛微挑,冬月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后,转而看向了瑞王妃的方向。 走到了西装店里面先用样品试了一下,然后又量了一下身材进行定做。 刚刚还嚣张无畏的老板,在挂断电话之后,看江承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恐,他们摇晃着头,不敢相信电话里的事实。 但是周云也注意到,这个怪物的手居然没有被自己一拳打出一个洞。 轰的一声,拳掌碰撞在一起,音波震耳,看起来似乎两尊大山隔空撞击在一起,泛起一阵莫大气浪,喋喋不休的卷席四野。 “在等等,万无一失的好,我都等了几十年了,不差这点时间,炼他个三天三夜!”紫北癫狂的大叫,压制下内心的激动,他非常坐得住。 可无论是身型、力量、耐力,还是体力,作为人类的慕清寒显然都无法与蝙蝠妖相比较。 “少爷,您有什么计划?“胡运不敢相信,此时张牧的眼神就像是在放着光,那种深邃的镇定和自信,不是一个大学生应该有的。 乔家大院现在在京圈里,日子过得舒服!不少人,都以他们是京圈为荣。 厉英有些无语,又问了一遍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觉得也是奇怪了,还有人批量烧尸体的? “还不是我爸,非要让我带你回家吃饭,顺便商量一下订婚的时间。”赵美琪靠在南堇年的身上,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气息。 然而,当冰箱内照明灯的柔光投射到他的身上时,周坚感觉有些绝望,那里面几乎是空空如也。 “安安……你不必这么激动的……上次事是我冲突了,我很抱歉……堇年?你怎么又下来了?”赵美琪突然看向夏安安对的身后。 之前他们就听说过了,大本市周围的确是有金矿。但金矿的开采,一直是秘密进行的。 “这就是张牧?”一些人好奇的盯着张牧,言语里都是恨其不争的语气。 这个追踪器他之前好像看过,好像是王丞枫特地偷偷给苏琬月安置在她身上的。 苏酥糖和顾从灵都不知道,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虽然是炼丹炉里面的东西,可是这个炼丹炉,本身也是个圣人等级的器品。 本以为司空琰绯会坚持要看,没想到他竟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裳里,灼热的嘴唇一下子就压了下来。 这下我终于停住了,转头看向了张语馨,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虽隔得还有一段距离,但她仍然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杀意,黑暗中,仿佛只有我双眼还放着一点红光。 第三十八章 小侯爷英雄救美 顾云澈本欲去给自己的皇帝舅舅请安,可刚走了没几步路,忽然又觉得有些口渴,想起西边的偏殿中似乎时常有茶水供奉,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待他看到里面柳影花阴的场景时还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芙蓉帐暖间,一身晴水蓝云锦长裙的少女春色满颊躺在床榻之上,微张的衣口里透出白皙却微微发红的皮肤。 床 清明按住她,温柔地说:“你躺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把张兰的鞋子放好,又把门锁上,端了个凳子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妈,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龙一欢皱着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心里哀叹着这次的行动又泡汤了,无比怨念地瞪了白芷一眼。 下人们平日里懒散惯了,做事皆是应付了事,所以槿兰苑自然有很多地方都杂乱的很,若要一日内清扫完毕,自然要费不少力气,有些人就不乐意了。 杨玉环在旁轻柔地笑着:“陛下,这边是妾的二兄,原是在剑南为采访支使,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与妾和姐姐们相见的。”她说着却是一叹”只是巴蜀剑南路途遥远,又是荒僻之地,相见着实艰难。”说罢又是一叹。 达纯浑身颤抖,哽咽着叫了一声“板妮子……”,就跪倒在她面前哭泣起来。板妮子没有吭声,只靠着树,闭着眼睛,默默地流着泪。 杨玉瑶点头,让宫婢照着做,虽然闹不明白苏云在做什么,但既然请了她来,自然要照着她的说法做。 索性将她抱起,转身消失,那些躲藏在各处偷看的丫鬟奴才么终于没得好戏欣赏,彻底这才毫无留恋地离去。 福芸熙心中泛起焦虑,原来最大的对手不是贤妃也不是德妃,而是太后。 突然,琉璃出声了,这声音,狂佞不已,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中。 “什么?符纹伴生连?这是什么东西?”北冥玉感到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最主要的是弘旭是天灵体,他会自动吸收身体里所需要的东西,所以周边只要有灵气或者是有毒的都会被他吸走。 林兮兮想了想就解释,今天跟丁首长去参观军舰了,那里屏蔽信号,所以电话不可能打通。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说着,她摆了摆手,往洞穴里面走去。 大人这边,吃过早饭后柳老爷子就出发去村长家,找村长柳金福拨一处荒废空屋。 “唉,明天给老四府里送些药材过去,让太医院里尽心一些。”她能做的不多。 “我给它洗吧,它好像还挺听我的话。”清歌走过去,试探性的摸摸它的脑袋,王子立刻舒服的闭上眼,摇着尾巴讨好她。 也就是进入了所谓的d级战力,如此才会出现力量体系不兼容的情况。 这个发明了钻木取火的部落,不断的发展壮大,甚至发明了刀耕火种的方法。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幽兰珠吸收到这样的地步,还能让境之界中的变化如此之大,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吧。 她全身无力,最终没办法反握住他的手,他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一起握着她的手,想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因为最近几日的时间,他感应到那只仙土,都在同一个地方,并未移动过,这让他有些诧异,暗道仙土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罕见的灵药,但是又无法挖掘出来不成。 第三十九章 谁敢置喙表姑娘 沈知凝早在王立言惨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时就醒来了,只不过那时合欢散的药效刚褪下不久,所以她整个人十分迷糊。 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裙。 还好,还是完整的...... 沈知凝松了口气。 她今日真是千防万防没防住那盘杏仁豆腐,可这么精细的设计裴念安肯定是想不到的,那就只剩方梨 第二天下午,楚阳就把这个飞机班的名字确认好了,然后交给了谢总过目,谢总也就简单看了一眼,他也没说什么,就直接通过了。 檀姻唇间都忍不住的发颤,她咬紧牙关,从一旁的喽啰手里一把抽出匕首,将那刀刃抵在了反驳那人的颈间。 本次比赛,楚超体育商城,也是现场的品牌冠名商之一,而且买的是黄金位置。 这段时间,他每日都有派太医给宛润调理身子,而她的恢复状况,太医也都会向他禀报,所以他知道,宛润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可以承宠了。 一声嘲笑划破了宴会厅中的沉默,说话的人声音不高,却足够满屋子的人将她的话听清楚。 两人又上了车,出发到下一个施工场所,这个许锋还是一样,一上车就睡着了,猪一样的选手,然后打起了惊天动地一样的鼻鼾。 但,只要是全场看过这场比赛的,都会觉得,这很合理,也很正常。 轻轻吐出嚼烂了的柳条碎屑,火旭笑道:“与其守着注定不属于我的继位权不放,不如主动放弃,拿它当筹码。 她终于明白,两个儿子并不是去了军营才与她生分起来的,而是阿骓落水后,她忽略了他们太多,才失去了他们的依赖。 但越是这样,魏老板反倒是比较谨慎,对与自己有牵连的剧审查更为严格。 侯珍珠对大表哥的心思属于求而不得,对于凤凰自然是多番怨恨。 暗帝办事从来都是万无一失的,现在看来,还是有失手的时候,只是这失手不要紧,关键是失手的原因是什么?是对手太强大,还是办事之人不尽力!? 其实对于白浩,她还是很放心的,她坚信,白浩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将她供出来。 想到了什么,看着沐云轻和帝九胤离开的方向,天莫的眸中升起一抹暧昧非常的神色。 可是吧,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穿着衬衫的样子,又磨磨蹭蹭走到了夏明修的正面。 可能是想到了当初的感觉,夏明修顿了顿,口气里的落寞听起来让人心疼。 夜清落立即屏住呼吸,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声息,悄然的往前靠近。 然后就拿过唐子萱手里的药膏,慢慢地将唐子萱的裙子退到膝盖以上。首先看见的是一层白色的纱布,将唐子萱的膝盖都包裹着了。 上官修也带上老鹰和吴七,还有没受伤的其他保镖,匆匆跟了上去。 突然钟四撞到他叔叔的背上,抬眼一看前面不远处是城门,城门处两名兵士正在斩杀试图逃出城的百姓。后面又有三名兵士正沿途杀过来,钟四哆嗦的紧紧抱住叔叔的胳膊,不知所措。 凌渊一下子就让御医赶紧滚出去,自己则十分颓败得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 “那也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我们这些摆摊的,这样纵容他们,以后只能变本加厉的。”傅清和似乎很是厌恶这样的行为,有些生气的说道。 第四十章 谢诏的悔意 最重要的是,如果只是高阳一人还好一些,毕竟当初他只是和房玄龄透露过,赐一名公主与房遗爱,知道人选的只限于后宫,一切都来的及。 温茉言忍不住扶额,觉得这也是一件麻烦事,她难道要装个假肚子吗?或者……真怀上一个? 秦王府大门紧闭,看起来也像已经入睡,可走近之后,汤伍才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穿着芙蓉花色的宫裙,腰间系着飘逸的流苏,裙摆坠地,行走间,裙摆翻滚,像是荡漾着涟漪。 依稀咖啡馆,一家别有情调的咖啡厅,由于距离会场较近,这个时候倒是人多如潮,难得李霄居然找了个包厢。 “这孩子!”艾敏君也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他着凉。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翰翰,别在这里睡觉……翰翰?”后面,艾敏君已经有点觉得不对劲了,她弯下腰,高大的身躯庞大的像是一座山。 沈繁星的视线落在她握紧的手机上,从上车到现在,她一直握着手机。虽说现代年轻人玩手机是常态,但东方芊芊还真不怎么玩手机。 那边陈大千的声音激动得有些无法把持,说出的话,不断的打结。 迟华一只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绕过安安的肩膀无力的搭在安安的胸前,半边身体都靠在安安身上,几乎是被安安拖着走。 “什么人?!”这些马木留克士兵紧张地大叫一声,握着刀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一副防备的架势。 “道始的潜质,一直是很高很高,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不单希望他能成为无敌,也是希望他能入仙界!”仙祖轻轻地说道,似乎在回忆,又似乎是在呢喃。 罗强看着昔日的宝刀也重见天日,原来一切冥冥之中的天意不可违,上辈子的杀孽太重,今生是来还的,不过除恶扬善的事情可以除外。 吻住了他的灵魂,虽然他没有想起来一切,但是她并不是第一次,他可能感觉到。 “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他噙着一抹冷笑,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并掏出一支烟点上。 大舞台后面的一个角落里,凌雪雪刚刚主持完毕之后,就被一个男人带到了这里。 山口组的总部在东京都,成员更是占了日本黑帮的十分之七,日本黑帮众多,山口组绝对的一统江湖,实力极为雄厚。 但两人的关系摆在这里,又有安知儒这两年关照的情分在,骆志远就不能不帮安国庆,一方面是友情,另一方面也当是偿还安家的人情债了。 这时阿温已经在姜暖的安抚先停止了抽泣,只白着一张脸与她紧挨着,不肯离开半步。只有离姐姐近些他才能觉得安全。猛听见主簿大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他还是身不由己的颤了一下。 萧逸天和冉雄不敢怠慢,赶紧把一应需要的东西都搬到台上摆好,随后各人就位,冉雄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跑回了台边。 “这……”龙易辰直接便是答不上话来,然后偏过了自己的头去。不再看柳萱萱。 三级聚灵阵?我没有听错吧?此刻众人的心里皆都是十分的复杂,甚至有些人在听到那三级聚灵阵几字之时,眼神都是微微眯了眯,暗地里的心思皆是活动了起来。 场面上有顾覃之照应,一切都井井有条,有人打听他与我们家是什么关系,他自己很正常的他是我朋友。 公安的指令一下,我自然是老实的跟着了,他从家还推出辆自行车。蛮人性化的,驮着后脑勺开花的神棍去了局里。 但是,随后。除了周迁儿之外,剩下的五人便是直接清醒了。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是首年,医院方面,我暂时只试点了总医,一来是总医名头响亮,全国知名,仪器设备都是当下最先进的,医护人员素质高,专业强,靠的住。 秃子闻言就更加大力的给我磕头。我心里无语,微别了下脸,算是给了三刀回应。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处挺好吃的家常菜。”她邀请,还是要联络下感情,并且感觉大姐和弟弟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 是的,正在实施。随即黑虎的车身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牌子,红中字体。叶青一把从床上跳了下来,惊呼道:军方车牌??? “主人,我们都是一些散修势力,我们愿意自今日起追随左右。”有五十余人结伴来到战天身前道,战天看着这些曾经有属于战盟的成员,淡淡点头。 "我们怎么了?"见拉诺尔没有再说下去,盖亚和卡修斯追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后,罗伯特、帕德里克和独孤舒琴皆是一愣,立时就停止了动作。 乘着神秘男子发呆之际,林鹏绕过两人,跑到了刘显的身旁。只见,刘显脸色惨白,一只胳膊断在一边,血流满了一地。 “把衣服给我,然后给我离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芊芊很坚决地说,态度也非常强硬,气得他只能暗自燃起怒火,却还是极力地压抑着。 今天的早操是米副旅长亲自讲话,她在对近期的赤鹰表现进行总结,并说明以后目标。 这话她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是天澜刚刚经历夺嫡之乱,纵然国本未受影响,但毕竟比不上沧澜多年来风平浪静,各个君王卯足劲搞经济建设的成效。 “好!”洪亮同样害怕,这一定是有人针对自己!但有叶少在,自己就不用担心!谁胆子那么大,敢在比赛期间对蜀山大弟子下手!这不是引起公愤吗? 庄坚听着这罗汉尊者所言,也是有些无奈,他乃是从呼延山庄得到了一个般若金刚大法的修炼碎片,其中记录着的,乃是这般若金身以及般若金刚掌的修习方法,其余的,他还尚未接触到过。 第四十一章 表姑娘自证清白 随即李锋将球队跟王室以及贵族公爵格罗夫纳家族的关系做了一番说明,显然,萨基没想到切尔西接下来会是这样的,不过在欧洲足坛混迹多年的萨基自然明白其中的好处。 又是长长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只是这沉默中,蕴含着某种张力,并不是那种弦一断便血溅五步的张力,而是愈加绵软悠长,却可以动辄影响天下局势的张力。 夜枭天帝通过敏锐的观察力,便从慕陈生的电脑屏幕上发现了六万玩家的兵种。 但不意味着其余的公司就差了,接下来包括大名鼎鼎的通用动力国内公司、诺斯罗普-格鲁公司、雷神公司等,都属于第二档次,而如今的黑水因为之前收购的部门,一下子就进入了第二档次的规模。 这人应该是和杨承宗一样,练的是「天火金光剑」,「天火金光剑」是天衍剑宗几大镇宗的绝学之一。 策略正确归正确,可是现在慕琳只是一个游戏玩家,她没有真正的身处那个血与火的年代,也不是那个真正权倾天下的东北王。 胡才转过头来,却是见一名伙夫气正急败坏的挥舞着手中的木勺,狠命的敲打着正拼命往嘴里塞饼的壮汉的后背。 连带那远在近十里之外的北辽大营中的北辽将士们,都纷纷停下了各自的事情,把目光落到了仍旧有冉冉青烟升向天空的地方。 清晨,暖暖的阳光照在白雪之上,苏少平睁开眼,散去真元,从外表看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被斩去的那条手臂以恢复过来。 “听说太子这,养的兰花,乃当世之最,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看一眼。”唐柠咳得很惨烈。 一般情况下,每个世界内的资源都是有限的,而利用那有限的资源能培养出多少的强者基本没有一个定数,不过差不多却都有着一个极限存在。 向云如此安排,亦是觉得,参赛者只有在压力下,才能显出真本领。 他要问清楚,如果是一对一,这种包赢不输的游戏,他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如果赢的足够多,心情好,把项链还给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是多人的对赌,那么对不起,他水平再高也没有往别人挖好的坑里跳的习惯。 仙妮尔有资格接触圣冠城的战略规划,见眼前来了机会,当然会加以利用。 在战斗的时候,那些改造天使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悍不畏死,只要是光明神王下达了相应的命令,那么便算是明明知晓往前必死无疑。可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里,那些改造天使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前。 迪福和桑普森撞了下拳头,两人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但共同的飞行爱好让他们这对分别来自英国和美国的飞行员走到了一起。 那白衣人昂然长立,双眸灼灼如星,满脸微笑,看似慵懒随意,却如渊停岳峙,气势逼人,赫然正是魔帝林灵素。与昨夜那手脚齐断、蓬头垢面的惨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十一点钟,飞机落地,吴迪让机器猫和麻雀带着东西先回四合院,然后给孟瑶打了个电话,约好中午吃饭,就打车直奔东三环。 因为那些玩家的心态,所以周天一开始想要将他们击溃时会感觉这事情做起来会相当的麻烦。可是当周天成功的将那些玩家击溃以后,就算是周天不再破坏这个传送点,估计也不会有多少玩家会再选择进这座城池了。 “除此之外,一只好的画眉鸟还有许多因素需要考虑,而这只黄嘴黄脚的画眉,已然可以说是不可多得之物。”高存志逗弄了几下笼中的画眉,笑着说道。 门主话音刚落,陈浩就把自己手中原本黑不溜秋的“爱疯”变成了金黄色。 两人如今的身份转换,没有了阻隔,倒真像是一对般配的老夫少妻,夫沉稳而妻年少灵动,双方性格互补。 “就像,我父亲,当年一样上过请册平氏为后的奏章。他当年,又岂能料到我今日会与相公结发。”李镜说的字字恳切。 “既然是老顾客的朋友,那肯定欢迎,记得这次办张卡,下次自己过来就行了。”那大汉笑着说道。 “好了娘娘,你的病已经好了,不要再躺着,坐起来给大家看看。”石凡道,而后不管不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白纸卷,又摸出个奇怪的玩意,啪地一下点燃,飘逸地喷出一口薄烟。 步惊云,号称不哭死神,其生之日,不哭不啼,被批克尽一切亲近之人,生性冷漠却情意无双。这是江湖野史对步惊云的评价。 第四十二章 方梨脸上的伤 在沈知凝没出现之前,方梨的容貌姿态在上京都是能排的上号的。 世人皆知,裴家有双姝。 为首的是京城第一才女裴念安,而排名第二的就是裴府的表小姐方梨,虽然才情比起二小姐稍逊一筹,但生的却是楚楚可人,尤其是性格方面更是善解人意,温和有礼。 所以方梨一直是上京不少公子的梦中情人,就连刚刚在 她手中的术法却仍在继续,顷刻工夫,下方林海中已有近十处土地变作流沙,树木缓缓聚集滑入,树海下方,开始有数百道人影窜上来,立在更远处的树尖儿上。 父子俩正说着,艾丽莲便已经回来了,脸色极为不自在的坐回到位置上。 看到她冷着一张脸走向了外面以后,付少坤盯着那一抹妖娆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内,面上也渐渐的冷冽了下来了。 “雷师兄,我何时说要向她赔罪了?谁让你代我向她赔罪的!她断我仙绫,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宋子菡盘膝坐在地上,此时气息已匀。她看向雷晋,眼神凌厉,又转向穆然,神色愤恨。 他的话,让人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丝毫没有一点舒服的感觉,眼底深处也是一抹鄙夷划过一丝,这完全是邹老的意思,但是管家自己也觉得了,在这么多钱的份上,也应该知难而退了。 王洁按照两人谈的他只能拿400万,这场收购他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不过陈慈君还是给他账户上打了500万。 徐绍北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怎么可能还舍得说不好,直接就应了下来。 赫连呈睿脸色阴沉,威压放出,抬手震死几个鄂家子弟。远处鄂泽眯了眯眼,赤蛇仙剑一道剑光劈了过去。 把手放进顾盛泽的掌心,贺晨曦朝观众席上看去,四处搜寻着剧组的人,她这次是因为奥爱卡提名的影片才被邀请出席电影节,所以理所当然要与剧组的人坐在一起。 本来还以为邢怀刚会因为上次的事情不理她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除了那位,在得知江妃娘娘自尽后,痛苦异常、罢朝三日的帝王。 此刻的莫磊,正依靠在凳子上,仔细看,尚能看见他身上带有伤势。 沈星拍了拍手,装备全部回到空间戒指,然后不屑的看了一下天空。 初步把网络转播权的事宜商定下来之后,口干舌燥的计鸿端起水杯润了润嗓。 今天的秦家是最热闹最开心的一天,从此在四九城有了一门亲戚。 甄二嫂也眼泪汪汪的,自从嫁到家里,虽然过得很幸福,但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全家还有新衣。 一颗脑袋忽然从后门探出来,在里面张望一圈,随后进来抽了张椅子坐下。 可现在是2006年初,一个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的年代,用十几年后的思维来应对现在,说上一句降维打击也不为过。 如果他能够在张明手底下好好磨炼一阵,对他自己而言,必然能够获得极大提升。 但凡前往沈家的人,哪怕只是简单的上门做客,都不行,一旦被五大世家得知,下场都会很惨。 秦浩南第二天登录游戏的时候,发现姚若曦、龙行天等人都已经在塔内练级了。 毕竟上一场比赛25分钟就被人推掉了基地水晶,这完全就是一场碾压局。 漫天黑色的雪花覆盖了几十座星域,结果那里坐镇的七八位神灵齐齐遭遇天尊劫,也就是红尘劫,且无比恐怖。 第四十三章 荣升大嫂 反正释天帝自己估摸着,他可能最多连1/3的本钱都收不回来,这自然是让他多少有些不爽。 柳紫菱真是神人,她好像说什么都准,现在让我和梦梦来一波“辉煌”,梦梦还真的同意了。 张佳佳说道,这下连带着送着李枫的孙宏,张丽丽都愣住了,更加不用说张庆了。 红姐给我一个暗示,我当做没看见,我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想去做。 我说,明明是你们要我帮你们打饭,饭盒还放在食堂,不信典狱长你可以去看。 如果是这三年来nba赛场上和米利西奇的比赛,刘莽这种三分命中,米利西奇那边估计已经心态崩了,但在国际赛场……就不会了。 要不要我拜托人把我救出去?蒋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再度开口。 但是李水傲很忙的,最近听说手里接了个大单子,是在和叶继欢厮杀中抢出来的肥肉,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 特里回身抢到球,直接长传给黄雨,接到球的黄雨面对哈斯勒姆果断加速一个欧洲步,晃开哈斯勒姆的中心上篮,但是哈斯勒姆在觉得自己中心不稳时,直接下手将黄雨拽了下来。 苍落没有喝过出自星家的灵根茶,因此,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灵茶。 弩箭被张一鸣发出的切割斗气斩得四分五裂,失去了力道之后纷纷落地,此刻张一鸣才看清楚,弩箭的箭头乌黑,显然也是涂抹了剧毒的。 东海的纨绔公子哥们很多,和宋同伟一样的也有几个,彼此平日里就是竞争对手,他们得知了宋同伟受伤在床,竟然来到医院送礼送花,假惺惺地祝他早日康复。 杨杰弱弱的说道,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老实的样子,话也不多说,但是他对局势的掌握还是恰当好处的。 血祭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黑暗血瑰现在的损坏度刚好是80%!或许黑暗血瑰认为自己这个血量足够了,也没用继续用修复药剂恢复损坏度。 黄龙士的眼眸之中尽是决然之色,目光看了一眼那虚空中在被无限撕开的裂缝,轻吐一口气,身躯一动,朝着那冲杀而下身躯而去。 这一晚,芳菲带着姐妹们全都上到楼顶,希望能够和夏流一起分担一些。 施晨正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闹别扭呢,砰!的一声医务室的舱门被祁峰野蛮的一脚爆开了。 王诗晗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进大学开始,她就知道同住一宿舍的室友迟早是会各分东西,并且再无相见可能。大学不像高中,大家基本都在同一个城市,什么时候想聚一聚,打个电话、抽个时间就好了。 这些胡思乱想全部被洛何彬知道了,他表面上坐在沙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正使出“摄魂术”,意念进入古斯娜的脑海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整蛊自己的方法。 “嘁,我不用你来教我。他是我的猎物,自然只有我能伤害他。”猫咪老师冷哼道。 张茜是恨韩梓宇恨得厉害,不过奈何毕竟算个大家闺秀,狠着劲骂也就骂出这些说辞。 “什么东西?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吗?”郑吒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ps2:正因为事情太多,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将会采取不定时诈尸模式。 将纸条塞进口袋,心里陷入沉思,这个宋成到底什么意思,别妨碍他又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只讲过两面,而说话更是少之又少,按理来说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的呀。 “殿主现在魂玉之首已经出世,是否意味着掘墓宗即将浮出水面呢?”青云长老猜测道。 慕容辰这次回来,是准备进入那艘潜行型的托勒密二型战舰之中,和第一梯队的其他人一起潜入战星基地了,当然,还有一部分的事情需要提前交代,例如,舰队的指挥权,战斗的烈度,以及战场的区域等等。 化丹境界之上,还有几个境界每突破一个新的境界,修仙者就能够施展更高明更神秘莫测的神通妙术,修为的提升更是实力强大的最终体现。 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她不对,给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能让经理骂几句出出气,总比被开除了好。 “神器?究竟是什么神器呢?难道会在这石棺中?”噬血神兽思索着看向石棺。 陆轻歌应声之后,就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找到了罗康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么算起来,自己那个丘丘人杀手的称号也是拜深渊教团所赐了? 阎落落看着精美的设计图,以及她建的乱七八糟的一大片,默默的从了。 冥王不需要支援,但冥王之威不可侵犯,既然惹怒了她,冥府也得拿出态度。 还好不认识,郭氏同有此二人,也算是一桩美谈了,况且有真正名流者郭图,在袁绍麾下为重臣。 曹操在主位上查看此地地情,以及各地官吏情报,了解各部兵马安置状况,鲍信、郭谊、于禁、高顺都在此。 看出伊春芝的纠结,贾赦看向齐振祖,见其虽然也明白伊春芝的纠结之处,但明显并不是很想理会劝解,不想夹在父母和妻子儿子中为难,索性便装聋作哑。 打开电脑,看到上头满满当当的游戏,什么类型都有,如同网吧电脑一般,甚至比那更全面,池正学和方苓两人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也跑到什么天行健宗,他也不是旅团的,可能想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