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外》 第1章 温锦 温锦大学毕业接的第一个单,就是自己男朋友盛炀的订婚派对策划。 日期刚好是她生日当天,她以为是盛炀为她准备的惊喜。 然而温锦却没有被邀请。 因为盛炀又失忆了。 这已经是第五次。 - 温锦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刚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嬉笑声: “盛炀,你又玩失忆呢?每次你一失忆,你那狗尾巴妹妹就跟丢了魂似的,把你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逗傻子就这么好玩?” 温锦脑袋瞬间空白,捏在门把手上的手也猛地收紧,就连呼吸都在瞬间停止。 包厢里灯光昏沉,可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盛炀。 他正倚在窗边,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模样。 身旁依偎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暧昧。 听见朋友的话,他连头也没抬,不太在意地回答,“你找个傻子逗一下就知道好不好玩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能蠢到什么地步。” 这句话引得一阵起哄声。 “不过也挺有意思,她就甘心这样无名无份地跟了你三年,搞得你都必须靠装失忆才能摆脱她了,简直是一条癞皮狗啊。” 唏嘘声此起彼伏,温锦听着那些讽刺的话,只觉得脊背生寒。 十五岁那年,生母病逝,她就被盛家老爷子领回家,算是盛炀名义上的妹妹。 坐牢的爸,早死的妈,没用的她。 盛炀的朋友确实大多数都看不上温锦,觉得她始终就是一个保姆的女儿,上不得台面。 是盛炀带着她从自闭之中走出来,告诉她,她很好。 可原来就连他也是在骗她而已—— 他说他们的关系,暂时还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所以她守口如瓶,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逾越。 甚至在盛炀伪装失忆的时候,更加谨小慎微,忍耐着他带回来的那些女人的冷嘲热讽。 就因为医生曾经说过,盛炀的情况特殊,倘若在他失忆期间刺激他,怕是会造成更加不可预估的后果。 可是——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突然失忆,况且盛炀每次失忆,忘记的只有他和温锦的关系而已。 如此拙劣的谎言,温锦竟会信以为真。 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割开,放进了海水之中浸泡。 温锦的手撑在门把上,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不让自己跌倒下去。 她想走,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也就是这瞬间的功夫,包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是盛炀的朋友。 而他身后是盛炀。 因为有四分之一的白种人血统,盛炀的瞳孔颜色偏淡。 他五官精致,肤色冷白,垂目看过来的时候,神情寡淡到薄情。 视线相碰触的瞬间,温锦强行找回自己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一句:“我走错包厢了,抱歉。” 说完转身离开。 只是刚过拐角,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盛炀懒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都听到了,是吗?” 温锦没有回答,她四肢麻木僵硬到极致,完全不听从指挥。 盛炀轻啧一声,强行按着温锦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向自己。 他眉梢轻轻挑着,茶色瞳孔里倒映出温锦麻木的脸。 像是觉得麻烦一般,盛炀嗤声:“我记得我没有通知你来今天这场派对。” 温锦好一会才有反应,她木然抬眸。 盛炀说道:“如果没来的话,你就不会听到这些,温锦,你这是自己作的。” 温锦的心又一次抽痛起来,她紧紧掐着掌心,努力站直了腰背。 哑声开口:“如果我不来,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准备把她当成傻子一样逗到什么时候。 温锦因为强忍着的情绪,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盛炀看着她一会,往后退开两步,眉眼淡淡:“我要订婚了,你迟早得学会再听话一点。” 这句话,温锦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几乎快要无法思考,只会下意识地问:“你要订婚了,那我算什么?” 那盛炀曾经说的要娶她,又算什么? “逗你玩的,你还真信?”盛炀的语气轻嘲。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精致好看的脸上却只有冷漠。 “我和文幼结婚,是必然的事,你听话一点,我们还是维持原样。” 温锦脑袋轰然炸响,她甚至往后跌了两步。 “盛炀,你明明知道曾经就是文幼带头霸凌我……” 而且,什么叫维持原样—— 他和文幼结婚,和她维持原样? 那她是什么,是他的小三吗?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炀直接打断:“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你还记着?温锦,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再说。”他顿了顿,垂下的睫毛挡住眼底思绪。 “文家和盛家本来就有合作,我不和她结婚,难道和你?别忘了你爸还是杀人犯。” 这句话就像一个耳光一般,直接打在了温锦的脸上。 温锦的爸爸曾经是盛家的司机,在十五年前因为酒驾发生意外致人死亡,在盛家的周旋下,才被判了十五年。 这也是曾经文幼带人霸凌她的时候,最喜欢说的由头。 可如今却又被盛炀用这样的方式说了出来。 温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又不想在盛炀面前变得更加狼狈,只能闭上眼睛,不再多看。 偏偏盛炀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起,他垂目看了下,淡然提醒:“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免得弄得大家都难看。这事你迟早会知道,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他说完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转身离开。 温锦这才缓缓睁开眼,直到盛炀的身影完全消失,她身上强撑着的力气彻底被抽空。 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墙上。 半晌,她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眼泪也随着一起落下。 她怎么就把自己活成这幅难堪的模样了呢? 不知道在这边多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温锦看了一下来电人,是小姨。 她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控制好情绪才接通:“小姨。” 只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快听不清。 小姨关芳华一顿:“小锦,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感冒。”温锦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想让小姨担心。 关芳华也没太在意,而是说道:“小锦,你不是大学毕业了吗,小姨想让你回羊城,你表哥在一个大公司上班,说他们公司招人呢,小姨想让你也回来试一试,这样咱们一家人也就是团聚了。” “再说,家里以前是没有条件才让你待在盛家,现在你长大了,一直待在别人家里也不合适,小锦,你觉得怎么样?” 温锦拿着手机,脑袋里浮现过的全都是盛炀说的话和他漠然的模样。 许久,她才低声喃喃:“好。” 第2章 盛炀 小姨的电话结束,温锦垂下手臂,她靠在墙边平复情绪。 和盛炀恋爱三年,她从没有奢望过什么,她一直都很听话。 身份的差异,和原生家庭的情况,让温锦习惯了沉默寡言和顺从。 她想起,曾经盛炀形容她的一个词语。 温顺。 因为她乖到没有脾气,所以盛炀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小姨发过来的关于那家公司的详细资料。 正准备仔细看看,就听到一道戏谑的嗓音:“小哑巴,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温锦抬眸,是盛炀的两个兄弟。 其中一个对着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但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更加明显:“盛炀让我们过来带你回去,请呗?” 温锦其实一点都不想再回去,可是在这群人面前,她从来没有做决定的资格。 跟着一起,再回到包厢。 灯光已经彻底亮堂起来,盛炀坐在沙发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剥橘子。 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倒是他身旁的文幼,下巴微抬,精致的眉眼之间带着高高在上的嘲弄:“好久不见呀,温锦。”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更何况是那些曾经切真切实带来过伤害的人。 温锦瞳孔骤缩,右手无名指紧紧地收进掌心攥着。 她一直没有回答文幼的话,文幼也不着急,仍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其中恶意有多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温锦,其实就算今天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你和盛炀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并不介意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也能理解你出身不太好,想要攀高枝的心理。” “但是我和盛炀会结婚,我不希望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 文幼一番话,语气淡淡,神情倨傲。 俨然一副正室训话的模样。 温锦抿着唇角,心跳猛地冲击着她的胸膛,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面去,可即使这样,也抵不过那从骨头里蔓延出来的疼痛。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彻头彻脑的笑话。 她的三年,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拿不出手。 是这样的“不体面。” “文幼——”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和文幼辩驳一下自己和盛炀的关系到底如何。 然而话音刚出口,就被一块橘子皮打断。 橘子皮是盛炀扔过来的,刚好砸在她脸上。 不疼,但是带着刺穿骨头的冷意。 盛炀瞥她一眼,又垂下眼睫。 不疾不徐地提醒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要负责。” 显然,这已经是在威胁她,别乱说话惹得文幼不开心。 他低垂着眼眸,指节分明的手,一点点将橘子上面的橘络给处理干净,才将橘子放在盘子里,推到文幼面前。 这才再次抬眸,看向温锦。 好一会,他缓缓开口:“我没记错的话,你爸该出狱了?” 温锦神色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盛炀,你想做什么?” 盛炀没回答她,而是一把搂过旁边的文幼,眉尾上扬着,将漫不经心表演了个淋漓尽致。 温锦只觉得全身都发冷。 她的爸爸曾经是盛家的司机,当初也是开着盛家的车酒驾撞了人。 心里思绪一片杂乱。 偏偏文幼再开口,她带着笑的眼睛里,是懒得遮掩的恶意:“不管算哪种身份,我和盛炀结婚以后,都算是你的长辈,温锦,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 旁边立马有人接嘴:“嘿别说,电视剧里小妾见着大老婆,是得端水敬茶。” “温锦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文幼的大度?” 嘲讽的话不停在耳边响起,温锦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脊背仍旧挺直。 只是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盛炀会让她留下,还特意让人把她找过来。 因为他这是要给文幼表态。 要清楚地告诉文幼,她更重要。 可是—— 想到刚才盛炀突然提到的她爸爸即将出狱的消息,温锦心里忍不住发紧。 爸爸当年因为酒驾的事情被送进监狱,一切都发生的匆忙又慌乱。 妈妈临死都拉着她的手说,爸爸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让她一定要给爸爸洗清冤屈。 她忽略掉文幼和那些人,干净澄澈的眼睛看着盛炀,一字一顿,认真说道:“盛炀,如果你对我的家人做了不好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的。” 这句话她说得认真,但是在旁人听起来却像是在讲笑话一般。 盛炀看着她,淡色瞳孔格外凉薄:“你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还是说,你准备学习那些霸道总裁的小说一样,玩一出逃跑的金丝雀戏码,好让我后悔不已?” 他嗤笑,眉目之间的傲慢尽显无疑:“温锦,如果你还有脑子的话,应该不会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区区一个你,扔进人海之中能找出来百八十个来。” 他说完,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不过我才知道你现在在新月设计工作室实习?正好文幼说想要新月来设计我们的婚礼,这个项目,你也跟进一下。” 他说完,压根不等温锦的回答,便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包厢里的氛围本就压抑,温锦也不想再待下去,直接转身。 出门前一秒,她听到文幼在问:“盛炀,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欺负温锦了?” 盛炀说道:“她别无选择。” 朋友顿时哄笑,“文幼,盛炀这是在帮你立规矩呢,免得温锦不知道天高地厚,蹦跶到你面前。”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温锦没有再听。 她从包厢出来以后,就只剩茫然。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和盛炀不会有结果。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难堪的方式。 骤然间,她想起小姨说的回羊城的事。 手指冰凉地打开小姨发过来的链接,上面写了什么她完全看不进去,只是本来慌乱麻木的心,稍微定了些。 *** 温锦本来并没有把盛炀说的婚礼策划的事情当真。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霜姐叫去了办公室。 霜姐递过来一份企划案:“这场婚礼策划,你来跟着一起做。” 顿了顿,她补充道:“是客户要求的。” 温锦翻开第一页,新郎盛炀这四个字,明晃晃地印在上面。 温锦拿着文件的手指缓缓收紧,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她更狼狈的人了。 谈了三年的恋爱,不仅落下一个“小三”的下场。 甚至还要亲自给他们布置婚礼。 她垂眸,压下所有的情绪,随即将文件放回霜姐面前。 继而又从自己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抱歉霜姐,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第3章 直接从新月离职 霜姐诧异抬头,温锦低声道,“我家人希望我回羊城,对不起霜姐,给您添麻烦了。” 新月设计工作室,是京市最有名气的一家设计工作室,旗下涵盖多方面行业。 大到宴会典礼,小到舞台设计。 当初温锦校招的时候,就是霜姐把她招进来的。 霜姐看着桌上的辞职信,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让温锦先回工位再考虑一下。 温锦知道,霜姐也是为了她好,只能又坚决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后才离开。 至于盛炀和文幼的婚礼,她也和霜姐说了,自己能力不够,而且马上离职,不适合参与。 如果盛炀那边追究的话,就给她挂个名就好。 回到工位,温锦有些头晕。 她昨晚没有回家,直接在公司待了一晚上,然后写了那封辞职信。 盛老爷子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忍着难受,在和同事核对一个小型活动的方案。 刚一接通,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锦,今晚别忘了回家吃饭,爷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温锦的爸爸是盛家的司机,妈妈是盛家的保姆。 当初她爸爸出事的时候,盛家也帮过不少忙,虽然结果仍旧不如意。 可是温母却一直很感激盛家。 而且后来,温母去世以后,更是盛老爷子主动将十五岁的温锦带回温家。 回羊城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要和老爷子说一声。 温锦过去的时候还早,老爷子正在客厅里喝茶。 盛老爷子上个月去了国外的小岛修养身体,昨天才回来。 他让佣人给温锦拿来礼物,管家在旁边笑眯眯地说这是老爷子亲自给温锦挑选的。 温锦受宠若惊,连连感谢。 老爷子却只是摆摆手,仍旧一脸和蔼:“小锦你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的亲孙女没什么两样,给你买点礼物,都是应该的。” 和亲孙女一样,但也并不是亲孙女。 温锦熟练地走到老爷子身旁,替他按摩起肩膀。 她垂下睫毛,心里思绪着该如何开口说自己即将要回羊城的事情。 老爷子就率先开口了:“小锦,你喜欢盛炀吗?” 温锦的手瞬间顿住,心脏使劲儿撞击了下胸口的位置。 和盛炀在一起的日子,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他们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装作不熟。 尤其是老爷子面前。 但其实这个问题,老爷子曾经问过她很多次,她每次回答的都是不喜欢。 这是盛炀曾经强调过多次的。 果然,她还没开口,就听到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不喜欢对吗?” “那是那小子没有福气,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你可以和盛炀走到一起,也是很好的事情。可是小锦,盛炀和文幼订婚了。” 老爷子也没有等温锦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也好,你和他是无缘无份,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只能让他自己继续混了,就希望文幼以后能治治他。” 一通话下来,老爷子没有给温锦一个插嘴的机会,倒是直接板上钉钉了盛炀和文幼的关系。 也好像是在故意提醒温锦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索性直接说了自己准备回羊城的事。 老爷子一顿,他转过脸看向温锦,眉心拧着:“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有疑问,但却没多少挽留。 温锦说:“小姨年纪大了,我也应该回去陪陪她,这些年一直在这边给您添麻烦。” 盛老爷子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沧桑,俨然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 “孩子都大了,我是管不了,我会让管家给你多准备一些东西带回去,要是在那边受委屈了,记得和爷爷说。” 温锦垂着睫毛,在盛家这么多年的她,又哪里会听不出来老爷子语气中那微弱的舒缓。 很明显,温锦的离开,让老爷子松了一口气 门口恰好传来一阵动静,是盛炀回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文幼。 温锦一顿,想到盛老爷子叫她回来,大概也是为了说盛炀和文幼的事情。 她已经再清楚不过,索性说道:“盛爷爷,我公司还有一点事情,得回去处理,就不能陪您吃晚饭了。” 老爷子还没开口,盛炀倒是嗤声:“你一个实习生,倒是很忙的样子。” 温锦轻声道,“工作室最近有很多单子,大家都在加班。” 这也不是假话,新月的名气本来就大,一年到头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盛炀的视线没有遮掩地落在她身上,“你是想和爷爷告状,我给你增加工作量了是吗?” 盛老爷子不清楚怎么回事,眉心轻压。 正想训斥盛炀,文幼就笑意盈盈地挽上他的胳膊,“爷爷,温锦现在在新月设计工作室工作,盛炀想锻炼一下她,就让她也参与我们婚礼的设计。” 老爷子眸光一凝,看向温锦:“小锦,是这样吗?” 温锦除了点头还能怎样,至于她已经从新月离职的消息,也并不打算告诉盛炀。 反正等之后他会知道,现在没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 或许是她的表现太过乖巧平静,盛炀眼眸微眯,黑眸之中像是带着探究。 温锦垂下睫毛,装作自己完全没有看到一般。 脸上挂着敬重又体贴的笑容,和老爷子说道:“盛爷爷,我先离开了,之后我再来看您。” 老爷子看着她,沧桑的眼睛里,带着不舍:“小锦,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爷爷说,爷爷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到羊城。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盛炀打断。 他才从公司回来,身上穿着剪裁妥帖的正装,本来应该是严肃沉闷的。 可偏偏,他将领口的扣子扯开,于是痞气冲淡了那份沉闷,他精致的眉眼没什么情绪地再次扫过温锦。 带着磁性的嗓音,漫不经心道:“您操心她那么多做什么,她能遇到什么事?” 语气是有些轻蔑的。 温锦也不愿意再待下去,又和老爷子说了一声,就直接离开。 盛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是新月那边发来的消息。 盛炀看着参与名单上写着温锦两个字,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但很快又被掩饰成了淡然。 温锦,果然还是听话的。 第4章 只要你安分守己 温锦刚从盛家出来,就收到了霜姐的消息。 她的辞职报告已经审核通过,等到把手里的工作都交接就可以走了。 温锦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和霜姐道了谢。 而后在退出到主页面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怔愣。 盛炀一直都是她的微信置顶。 被风吹得有些麻木的手指,点开盛炀的对话框。 聊天还停留在半个月之前。 温锦和他分享自己接到了第一个可以单独完成的单子。 盛炀没有回。 确切地说,盛炀几乎不怎么回她的消息。 只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施舍一般地回一两个字。 温锦曾经以为,盛炀只是事情太多,所以不怎么看手机。 可是现在才逐渐反应过来,盛炀只是连敷衍她都觉得麻烦。 可是明明,当初是盛炀主动的。 她抱着自己的腿,在公交站牌旁边蹲下。 从昨天就开始浸润在骨头里的疼痛,终于在现在找准了时机,一口气都冒了出来。 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情感,趁着她走神的空档,全部朝着她的心脏汹涌而来。 怎么会不难过呢—— 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温锦闭上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和盛炀在一起的三年,她不敢说。 如今她伤心麻木,依旧不敢说。 怎么就这么可怜。 她不是听不出盛爷爷的意思。 即使他嘴里说着希望温锦留下,可实际上却也还是更觉得温锦是个麻烦。 他似乎在担心温锦会搅乱盛炀和文幼的婚事。 温锦抿紧唇角,终于缓缓抬起眼睛。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是小姨打来的。 温锦动作迟缓地接通电话,原本低沉的情绪在听到小姨说的话以后,清醒了过来。 小姨说:“小锦,你爸爸出狱的时间提前了,估计还有半个月,我已经和他说了,让他到时候直接来羊城。” 温锦顿了顿,下意识说道:“我可以等着他一起去羊城。” 小姨不太赞同,“小锦,咱家现在不缺这点车费钱,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再去京市接他。” 温锦迟钝地察觉出小姨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她眉心轻轻往下一沉,“小姨,你……” 小姨叹气:“盛炀要结婚了,你再留在盛家说不过去,毕竟你们也不是真的兄妹。” 小姨话音落下,只剩下长长的沉默。 温锦看着街道的方向眨了眨眼:“小姨,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盛老爷子身边的管家给我打了电话。” 也说了一些暗示的话。 她不想让温锦难过,就没有多说。 可是温锦却已经明白过来,只怕盛爷爷已经隐隐知道了她和盛炀的事。 瞬间,温锦脸上的血色褪去。 - 温锦是坐公交车回家的。 绕城一圈的公交,足够让她想清楚很多事。 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待在京市,后来也一直待在盛家。 可是这里,却始终不是她的家。 熠熠生辉的京市,没有一个可以让她落脚的地方。 公交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温锦有瞬间恍惚。 这里是一处高档小区,每个月的租金就能把她所有的工资和副业挣的钱扣除掉一大半。 但最开始,温锦租的房子并不是这里,而是一个普通居民楼。 盛炀去过一次,嫌弃得不行,甚至连门都没进就直接离开。 温锦只能花费掉自己大半的积蓄租了这样一套高档房屋。 可即使这样一套高档公寓,也入不了盛炀的眼,他会来,但是鲜少过夜。 温锦浑浑噩噩地看着手机,她刚刚在公交车上就已经订好了机票,剩下的那点余额少得可怜。 一出电梯,就发现自己家的房门打开,透出一丝光亮,还有嘈杂的游戏声。 温锦脚步一顿,盛炀来了。 她迟疑着推开门,果然看到盛炀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修长的手指握着游戏手柄。 他身上的外套被随便地扔在一边,衬衫扣子几乎大打开,锁骨、胸肌、腹肌若隐若现。 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骨子里透出来的懒散浪荡。 整个房子的布置都是按照盛炀的喜好来的。 不管是大屏还是真皮沙发,甚至就连吊灯窗帘和那些小摆件。 都是盛炀喜欢的。 有时候温锦也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保姆,每天都在打扫着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家,等着盛炀的到来。 不过她可能比保姆还更惨一点,保姆好歹还有工资,她却都是倒贴。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温锦才问盛炀:“你怎么来了?” 盛炀没回答,仍旧在打游戏。 温锦抿抿唇,提醒他,“你来这里文幼知道吗,你和她已经订婚了。” 话音落下,屏幕突然一暗,盛炀操纵着的角色倒在地上。 他将手柄随便一扔,才转眸看向温锦,眉宇之间还带着输了游戏的不悦。 他声线也是又冷又硬:“你还在生气?” 温锦呼吸微窒,她睫毛垂落,“没有。” 她的处境和被盛家照顾的这么多年,都让她没资格生气。 可盛炀却没听到似的,他径直起身,直接走到温锦面前。 微凉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温锦和他对视。 盛炀的皮相极好,就连那双眼睛也是,带着笑意的时候总是水光潋滟能温柔到让人自愿沉溺。 可现在,却只是冷冷淡淡,仿佛要将温锦看穿一般。 倔强地将掌心紧紧攥着,她挺直脊背,没有躲闪地和盛炀对视。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了解盛炀,可现在却恍然察觉,她从没真正地看清盛炀。 盛炀眉心稍蹙,捏着温锦下巴的手无意识收紧。 他沉声道:“你在盛家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圈子里百分之八十都会选择联姻。” “温锦,你没生气的理由,你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能给盛家带来足够的利益。” 他说完,拇指在温锦的脸上抚摸了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已经是在表示他的示好。 温锦往后退开半步,躲过盛炀的手。 她眼眸干净明亮,在灯光下像是破碎的玻璃。 她问:“你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些吗,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是温锦向来的慢吞吞语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盛炀听着,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他眯了眯眼,“温锦,文幼和你不一样,只要你安分守己,她不会介意。” 安分守己。 多可笑的一个词。 温锦忍不住反问道,“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文幼,谢谢她愿意让我安分守己地做你的小三?” 就这句话,她的音量提高了,声线也在发颤。 可是盛炀没听出来。 他只是冷嗤一声,讽刺道:“难道你还痴心妄想做盛太太?” 恰好他手机响起,温锦看过去,是文幼打过来的。 盛炀没接,只是握紧了手机。 垂目看向温锦,因为逆光,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冷漠。 “我过来是跟你说,之前你送我的那些东西,反正也没什么用,我让阿姨清理了,免得文幼看见不高兴。” 他顿了顿:“你如果还想要,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第5章 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盛炀说的那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大概都是温锦曾经送给他的小礼物。 有她辛辛苦苦存了半年钱买的昂贵袖扣,也有她一步一跪求来的平安符。 不过对于盛炀而言,这些东西确实都没什么用。 而且也很廉价。 就像网上说的那般,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爱盛炀的心。 这样的话,温锦自己听了都觉得讽刺。 也确实拿不出手。 所以她说:“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扔掉就好。” 电话铃声依旧在响,温锦转过身,直接进了厨房,不再管盛炀。 她还没吃晚饭,胃已经有些难受。 温锦从冰箱里翻出来一袋馄饨,等水烧开的时候,听见外面盛炀在说话。 大概是和文幼。 等到水开始咕噜咕噜冒泡以后,就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盛炀走了。 温锦慢吞吞地将馄饨扔下锅,最后一个的时候没控制住力道,溅起来的水刚好落到无名指关节上。 温锦条件反射将手缩回来,等到手上的水痕擦干净,露出一小块颜色颇深的伤疤。 位置很小,又刚好在关节的褶皱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温锦按着那里,唇角绷直。 这道伤,是文幼造成的。 也是当初,和盛炀的开始。 - 因为还要交接工作,温锦第二天照旧去了公司。 正按照要求将自己手里的资料都整理出来的时候,同事突然过来,说霜姐让她去会议室。 温锦敲开会议室的门,抬眸就对上了盛炀的视线。 霜姐招呼她:“快进来,这是你上次负责的策划的客户。” 温锦这才进去,只是也是坐在霜姐身边,没有要和盛炀说话的意思。 霜姐说道:“温锦,盛总是想过来看一下之后婚礼策划的大体方案,也需要核对一些细节情况。” “顺便我们也需要盛总反馈一下上次订婚派对的情况,你是负责人,这件事就交给你。” 新月设计工作室在这方面,确实是以客人为重。 而且温锦和盛炀的关系,霜姐也并不知道。 温锦虽然已经辞职,但是盛炀的订婚派对也需要她收尾。 所以温锦并没有拒绝。 安排好工作,霜姐就直接出去,会议室里剩下温锦和盛炀。 温锦翻开文件夹,头也不抬:“关于订婚派对和婚礼有什么问题,盛总可以直说。” 盛炀坐在她的对面,他屈指在桌面上叩了叩:“我和文幼的订婚派对是你负责的?” 温锦仍旧看着面前的资料,“是的,所以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疏离又客气。 盛炀眉心忍不住往下压了一些。 因为在公司,所以温锦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黑色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 她皮肤本来就白,垂下的睫毛又长又密。 温婉这一类的词语,都很适合放在温锦身上。 她安静又乖巧,总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否则盛炀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三年。 他这人最是矜贵挑剔。 温锦能感受到盛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索性抬起头,语速缓慢又清晰地开口: “请问盛总对我为您设计的订婚派对方案,有什么意见吗?” 这场派对,从方案到布置,都是她亲力亲为。 她原本是想要给盛炀一个惊喜—— 温锦握着笔的手再次收紧,强行压住心里的情绪。 反正她和盛炀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盛炀不答反笑:“我有什么意见,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他眉尾轻挑,嗓音微冷,“我的订婚派对已经被你搅黄了。” 温锦一顿,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盛炀瞥她一眼,淡淡开口:“不过,这本来也只是一个形式,我和文幼的婚礼会如期举行。” “所以您对您的婚礼还有什么要求或者想法?” 温锦麻木地按照流程,和盛炀汇报了所有情况。 等到终于搞定的时候,她只觉得疲惫。 收拾了文件,起身就准备出去。 盛炀却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了会议室,他语气懒散,无事发生一般:“中午一起吃个饭。” 温锦拒绝道,“我还很忙。” 而且也不想和盛炀吃饭。 “一个实习生,有什么可忙的?”盛炀挡在她面前。 只是他话音刚刚落下,霜姐就从办公室出来。 她和盛炀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温锦:“忙完了吗,正好过来对一下你离职交接的事情。” 盛炀神色微沉,他伸手拽住温锦的手腕:“你要离职?” 眸底明显带着危险的光。 温锦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霜姐会突然说出来,但她立马镇定下来。 她知道盛炀的性格有点扭曲,不会允许任何不受他掌控的事情发生。 他才让温锦负责他的婚礼,温锦现在就离职。 完全就是挑衅他。 温锦不想闹出不可控的麻烦来。 她低下眼睑,缓慢道:“有同事要离职,我要交接她的工作而已。” 见盛炀仍旧盯着她。 温锦将视线瞥开,唇角牵起丝苦涩:“我在京市没有家,所以我没有胆子玩金丝雀出逃的把戏,你不是知道的吗?” 盛炀原本紧紧攥着温锦的手松开,他往后退开一步,缓缓道:“说得也是。” 温锦哪里有资格和他玩把戏。 第6章 做贼心虚 最后还是盛炀接了个电话先行离开,温锦才推门进去霜姐的办公室。 霜姐很直接:“你要离职回羊城,就是因为盛总?” 温锦愕然。 想要解释,却被霜姐打断:“我不瞎,不过——” 她顿了顿,“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你真的想清楚了?” 办公室里只剩沉默,好一会才听见温锦的声音,“确实不值得。” 可是她没有办法。 在盛家生活的这么多年,温锦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游戏规则。 不管是盛炀亦或者是老爷子,甚至就连文幼,都有的是办法让她离开。 自觉一点比谁都好,好歹还能不至于太过狼狈难堪。 更何况,她爸爸还在监狱里。 霜姐见温锦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不再问。 只是抽出来一个宣传册给她:“新月在羊城也在筹备工作室,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一试。” 从霜姐的办公室出来,温锦垂目看着手里的宣传册。 连霜姐都忘记了,她大学的专业是土木,其实并不适合新月工作室。 当初会来应聘新月,还是因为盛炀。 因为他一句,想要和温锦一起布置自己的婚礼。 她就放弃掉自己喜欢的专业,转而认真学习了很久的婚庆。 不过现在—— 温锦深吸一口气,还好还不算晚。 因为只是实习生,所以温锦手上的工作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杂事,下午应该就可以都交接结束。 下班的时候,小姨正好打电话过来,提醒温锦赶紧给羊城的公司投一份简历。 羊城的这家公司正好是做工程相关,和她的专业对口。 当初温锦要进新月的时候,小姨是反对过的,只是温锦没听。 温锦低声应道:“我回去就准备。” 话音刚落,面前覆盖下一抹阴影,紧接着是盛炀的声音:“温锦。” 温锦原本的话瞬间收住,话语转了个弯:“等到时候我把东西给您寄过来就行,我现在还有一点事,晚上再给您打电话。” 态度公事公办,佯装成工作的模样。 盛炀眉梢一挑:“谁的电话?” “客户。”温锦神色自若,面色淡然地将手机收回包里。 眼睑低垂着,挡住了她眼底的慌乱跟低沉的情绪。 盛炀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但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他以为温锦是在因为订婚派对的事情闹情绪而已。 不过盛炀也有些意外,自己和文幼的订婚派对竟然是温锦设计的。 难怪包厢内安排的所有都很对他的喜好。 思及此,盛炀也就觉得,多哄一下温锦也是可以的。 别真让人太委屈了。 他伸手要接过温锦的包:“你不是想去吃那家日料吗,正好我现在有时间。” 温锦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盛炀说的日料是什么。 是之前她可以单独负责项目时,因为太开心所以想要庆祝,和盛炀提过的那家店。 只不过这条微信,盛炀当时也没回。 后来温锦又当着他的面提过一次,盛炀以浪费时间为由拒绝了。 温锦的视线落在盛炀的手机上,页面上显示的是她的对话框,这下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毕竟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温锦有多生气。 只要盛炀一点点示好,温锦就会原谅他。 就算这点示好,也极其敷衍,温锦依旧从来不会在意。 然而温锦现在却觉得有些疲惫,她退后一步,不让盛炀碰到自己:“我没有时间,中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几乎是她说完的瞬间,盛炀的眉心就明显下沉了些。 他不喜欢温锦拒绝他。 他眸光紧紧锁在温锦身上,一字一顿道:“温锦,你有事瞒着我?” 温锦的神经瞬间绷紧,对上盛炀视线时,心里一跳,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恰好霜姐带着同事也下来,温锦不想她们看见自己和盛炀在一起,也不想盛炀和她们搭上话。 只能说道:“那家店距离这里有些远,现在过去的话应该来得及。” 然而盛炀却不动了,他看向朝着他走过来的霜姐一行人,轻嗤一声,“看来我猜对了,你真的做贼心虚。” 温锦在他眼皮底下八年时间,盛炀对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比如此刻,温锦在心虚。 她不想让自己和她的同事们接触。 看着温锦脸上逐渐淡去的血色,盛炀眼眸微眯,“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 温锦的掌心紧了又紧,她咬了咬唇角将视线瞥向旁边:“盛炀,你是不是忘了你来新月设计工作室是为了你和文幼的婚礼。” “所以你想我们之间的哪种关系被我的同事知道?是三年见不得光的地下恋,还是说我是你和文幼之间的第三者?” 这两种身份,都拿不出手,也都足够让温锦难堪。 她眼神干净明亮,却带着倔强。 盛炀看着她,眸光微沉,旋即嗤笑道:“发现又怎样,大不了就辞职,正好回家里待着,省了麻烦。” 温锦不想和盛炀去争论什么麻烦,她闭上眼抬腿就往外面走。 只是垂落的掌心攥得很紧。 可盛炀却似乎被她这模样逗笑,他悠悠跟上温锦,“生气做什么,我说的也没错,你这工作本来就没什么用。” “那什么工作有用?舞蹈演员吗?” 文幼如今的工作就是舞台剧演员,温锦的话刚说完,盛炀原本开车门的手就停下。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见着温锦:“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文幼比?” 温锦闭了闭眼,转而去开后排的车门,却被盛炀捉住手腕。 他面色不虞:“想把我当司机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句话的警告意思很多,也在提醒温锦别忘记自己现在什么身份。 去饭店的路上,一路无言。 期间盛炀的朋友打过来一个电话,约盛炀去吃饭。 盛炀扫了温锦一眼,没什么语气地说道:“没空,喂猫呢。”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像是故意一般,盛炀将电话联在了车载蓝牙上,他侧目看了温锦一眼,“之前捡的一只流浪猫,闹脾气了。” 那边瞬间嫌弃道:“流浪猫脏死了,还有病,扔了吧。” 盛炀笑骂了句,而后又把话题给转开。 只是温锦又哪里会听不出来其中的嘲讽,她抿着唇角垂下脑袋,看着手机发呆。 屏幕上是她刚刚给霜姐发的消息。请求霜姐不要把自己离职的消息透露给盛炀,她不想给新月工作室增加麻烦。 霜姐还没有回复。 温锦的心往下沉得厉害,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可是一想到盛炀现在的态度,她就总觉得心里发慌。 有时候温锦也觉得盛炀的性格实在恶劣的厉害。 明明不喜欢她,却又哄了她三年。 他好像很沉溺自己给温锦编织的童话之中。 只是不允许温锦反抗,也不允许温锦离开。 他想方设法地欺负她,想要看她痛苦的模样。 可是即使知道了盛炀的恶劣,温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餐厅遇见文幼。 确切地说,是文幼和盛炀的那群朋友们。 文幼的目光直接落在温锦身上,眉梢上挑,而后她问盛炀:“这就是你捡回来的流浪猫?” 第7章 你别太看得起她 流浪猫三个字带着戏谑,文幼走到温锦身边。 她今天穿了高跟鞋,要比温锦高出不少。 垂目看着温锦的时候,就带着不加掩饰的高高在上:“把自己比喻成流浪猫?温锦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物化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她抬眸看向盛炀,像是嗔怪又像是提醒:“盛炀,你好歹也教教她,别什么不入流的标签都往自己身上贴。” 盛炀眉梢微挑,他松开原本拉着温锦手腕的手,自然而然走到文幼身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别太看得起她,女性主义不适合她,对她而言物化不物化没什么差别,只要好处够了就行。” 他语气云淡风轻,随口一句话就将温锦贬低到了骨子里。 文幼被他这话逗笑,唇角勾起,瞥了温锦一眼:“那还挺悲哀的。” 温锦站在进门的位置,她面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脊背更加挺直。 她也没有开口。 温锦心里明白,这种场合她本就孤身一人,和他们拉扯只会更浪费她的时间。 而现在,她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花在他们身上。 她直接看向盛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盛炀一顿,他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眸子微眯:“又不高兴了?” 他轻啧一声,用眼神不轻不重地扫了下周围的人:“你们怎么会过来?” 虽然岔开了围绕在温锦身上的话题,但是也并没有要替温锦解释的意思。 盛炀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永远自我中心,永远无视温锦的情绪。 分明那些围困在温锦身上的恶意,都是他引起的。 但他却可以理所当然地置身事外。 而后再将自己当做是温锦的救世主一般出现,试图让温锦感谢他。 温锦已经不是很想陪着他继续演戏。 她转身就要离开,可周围都是盛炀的朋友。 其中一个不太客气地拽住她的胳膊,不悦道:“温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你就这么想挑拨我们和盛炀的关系?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全都是质问的话砸在温锦身上。 温锦眸光微顿,她只觉得好笑,这些人真的是什么罪名都能往她身上安。 还真是习惯了。 盛炀也听到这句话,他看向温锦,撩起的眼皮冷淡至极:“差不多够了,一会让他们给你敬杯酒道歉,再带你买条项链,其余的我也没有时间了。” 又是这种看似让步的话,可实际上就是在警告温锦要适可而止。 而且也不是没有时间,是没有耐心。 在和温锦有关的事情上,盛炀一向很急躁,就好像和温锦待在一起,时间就会被强行缩短一样。 几乎是直接被按在座位上,温锦麻木地听着这些人的说笑声。 她的身边是文幼,文幼旁边又是盛炀。 他们在讨论文幼最近的一场巡演。 “文幼的演出,盛炀不得好好表示一下?”有人打趣。 盛炀靠在椅背上,姿态自在:“用得着你提醒?” 文幼笑着看了盛炀一眼,“不用麻烦,到时候你可以来我就很开心了。” 这句话自然又引起一阵起哄声,可温锦只觉得好吵。 手机在包里震动着,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温锦却没有想接的欲望。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然而她的位置是在最里面。 但凡有一点动作,盛炀的视线就会看过来。 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宠物一样。 让她很不舒服。 可是她的不舒服,并不会让任何人在意。 “温锦。”文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在温锦面前放下一张邀请函:“到时候你应该也会来的吧?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同学。” 说完她眨了眨眼,“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喜欢跳舞的,校庆的时候你还参选过舞蹈队,虽然有点可惜没选上。” 文幼看向温锦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所有人的。 所以只有温锦看清楚了文幼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意。 文幼如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行业内的人都夸赞她有灵气。 就连文幼当初入行,也是因为有一位非常出名的舞蹈老师来学校选拔,一眼看中了文幼的天赋,将她收为徒弟。 这一直都是一桩美谈,文幼十有八次的采访中都会提及这段往事,诉说恩师对她的重要性。 可是却没人知道,当初那位老师最想收为徒弟的,其实是温锦。 正好赶上校庆,老师本意是组织一个选拔,正好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收下温锦做学生。 然而那天,温锦的鞋子里,却被人放了碎玻璃。 她不愿放弃机会,只能忍痛表演。 结果自然差强人意。 而那位看好她的老师,也直接放弃她。 那天,温锦的脚被划得血肉模糊。 温母气得狠狠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文幼姓文,是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的那个文。 温锦内心平静地和文幼对视,她垂下睫毛瞥了眼邀请函,而后才开口:“我去不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老师会去吗?作为你的老师,我记得她好像没有去现场观看过你一场演出。” 林老师就是那位收了文幼的舞蹈老师,可后来两人却生了嫌隙。 文幼的脸色立马变了,她眸光更冷,正好看到温锦面前的水杯,里面是服务员才倒上的热水。 唇角带起一抹笑,她用口型说道:“温锦,我觉得你还是没有认清楚现在的形势。”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反手端起那杯热水,直接泼在自己的左手旁边,而后惊呼一声。 “温锦,你就算不想去看我的演出,也不至于这样吧?” 比温锦还要先反应过来的是盛炀,他直接将文幼拉到自己身后,蹙眉审视地看向温锦:“你在发什么疯?” 温锦仍旧坐着,她仰起头和盛炀对视,头顶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明亮。 温锦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我说是她自己弄的,你信我还是信她?” 从文幼挑衅似的将请帖放到她面前的时候,温锦就已经知道她会做什么了。 这样的手段,文幼曾经用过不只一次。 多到温锦已经觉得没有意思。 其实一开始是可以阻止,只是温锦觉得很累,也觉得没有必要。 反正等到回了羊城以后,大概率再也不会见到这些人。 反而是现在如果和他们拉扯太多,才容易坏事。 温锦出身平庸,没有太多的资本和这些少爷小姐斗。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早点回去羊城。 至于盛炀会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温锦其实也早就能猜测到了。 果然—— 盛炀眉心一紧,本就浅淡的瞳孔,在暖色系的灯光下,更加冷冽。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任何事都要有个度。”盛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你道歉,带你出来吃饭,也该知足了,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程度?” 温锦的手心攥紧,脊背也跟着僵直起来,唇角紧紧抿着。 原来在盛炀眼里,他带着他的朋友来羞辱她一顿,竟然是道歉。 温锦垂下睫毛,将自己的情绪给掩盖起来。 而后她缓缓起身,什么也不想说,抬腿就要朝着外面出去。 然而在路过盛炀身旁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他眉心之中有压抑着的不耐:“给文幼道歉。” 温锦的呼吸瞬间都停了似的,她抬眼看向盛炀。 盛炀比她高出很多,挡在她面前的时候,阴影落下,让她眼底多了层阴翳。 她语气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吐词却格外清晰:“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道歉?” 分明文幼的把戏那么拙劣,她不信盛炀看不出来。 除非,盛炀也是故意的。 第8章 只是温锦不会喊疼 最终是温锦一个人被丢在了这边。 因为文幼一句手疼,盛炀也没有再逼着她道歉,而是直接带着文幼离开去了医院。 直到他们所有人都离开,温锦才垂目看向自己的手, 她和文幼的位置那么近,而且文幼本身也是故意的。 所以热水其实更多的都落在了温锦的手上。 只是没人关心,只是温锦没有喊疼而已。 好在温锦有随身携带应急药品的习惯,她从包里拿出干净的纸张和碘伏,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 但是等回到公司的时候,手背上还是红肿了一大片。 霜姐倒是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口,关心了一句便问:“怎么现在才来?” 比起正常上班时间,温锦已经迟到了两小时。 盛炀带她去的日料店,本身就距离公司很远,而且正值高峰期,本来也不好打车。 温锦是坐地铁回来的。 只能和霜姐道歉。 霜姐摆摆手,目光又落在温锦的手背上:“你先去休息室处理一下手背上的伤,做设计的,伤了手可是大事,弄好了再来办公室找我。” “谢谢霜姐。”温锦心里微暖。 “别谢,找你是有事。” 温锦去休息室又给自己上了一点药,然后就去找霜姐。 霜姐迟疑开口:“温锦,你很着急回羊城吗?” 温锦一顿,“怎么了?” “宁静那边出了一点事,必须得请假离开一段时间。”霜姐说这个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温锦连手续都办好了,她却还想让人家帮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你也算是宁静带出来的,她最近的项目也要熟悉一点,你也知道临时找人不太现实。” “老板的意思是让你先不要离开,帮忙这段时间的工资按照宁静的算,也算上加班费,五险一金不好缴,就折现给你,你看可以吗?” 温锦没说话,宁静是她的组长,也算是带她打基础的前辈,很多她不懂的问题,都是宁静帮的她。 她问:“静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明月霜松了一口气,“就一周的时间,她孩子突然发病要做个手术。” 温锦的机票刚好在一周以后,她原本是想用这一周的时间,来处理一下在京市的所有东西。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她的手机突然再次响起来。 温锦接通,是房东打来的,他语气有些不好:“你在搞什么,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 温锦连忙道歉。 然而房东却说道:“得了,我这是来提醒你,房租该缴了。” 温锦现在租住的公寓是高档小区,房租费用很高,而且上周房东也提醒她房租有所上涨。 她想了想,索性直接和房东商量了退租的事。 房东倒是也没有为难她,只让温锦在这两天之内,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去。 等结束电话以后,她才打开软件,准备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周租房。 这次不需要顾及盛炀,倒是很快就找到一家。 而且价格只需要三位数。 其实这才是适合温锦居住的地方,和她能负担起的价格。 那套高档公寓,实在是太过昂贵。 就像温锦曾经在盛炀手机里看到过的他和朋友的聊天记录一样。 他们说她就算一只脚踏进了上流社会,也改变不了身上的那股穷酸味。 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多华丽的衣服都掩盖不了。 说得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他们随便吃的一顿饭,可能就是温锦一年的工资,甚至更多。 她确实就是一只误闯入上流地界的麻雀,根本飞不上枝头。 阶级的差距不可逾越,所以温锦也从不会奢求盛炀什么。 她什么都看得明白。 - “我上次听他们说过,温锦好像就住在这边?” 文幼才从医院出来,她手上上了一层药,指着附近的公寓问道。 盛炀一顿,淡声点头,“是。” “我还以为你会让她去梅园。” “她用不着。”盛炀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温锦公寓的方向。 这房子他来过好几次,确实不太喜欢。 而且温锦的品味也挺差劲,大概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买了许多同房屋风格完全不搭的东西。 品质还都挺拿不出手。 所以他往往不愿在那里多待。 余光注意到文幼还在旁边,他说道:“你手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文幼眉梢一挑,化着精致妆容的眉眼里,露出些许得意:“我知道你能看出来我是故意的,但是你还是选择帮我,我很开心。” 盛炀站在她面前,但却并没有看文幼,眼眸里像是覆上一层凉薄的雾气。 他语气漫不经心的:“不帮你难道帮温锦?她又不是我未婚妻。” 恰好有人打电话过来,他垂目看了一眼,头也不抬:“我还有事,走了。” 说完也不等文幼答复,径直离开。 - 温锦不得不再在新月待一段时间,她把事情和小姨说了,小姨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在听到她准备暂时在公司附近租一个短期房以后,给她打了些钱过来,让她别舍不得花钱亏待自己。 温锦心里一片柔软,不管怎么说,她的亲人朋友,对她还是很好。 只是她没想到,回公寓收拾行李的时候,会又遇见盛炀。 他倚在墙边,姿态散漫,只是抬起眼睑的瞬间,那股面对温锦时,自然而然的高傲就再次浮现出来。 可这份高傲之中,又藏着些愠怒,但是并不真切。 温锦以为他是为了文幼的事情又过来找麻烦。 正准备开口,房东却突然从电梯里出来。 他看见温锦,直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你看能不能尽快?这房子刚刚已经租出去了,新住户明天就会搬过来。” 温锦眉心微沉,心也跟着一紧。 盛炀还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想出合适的解释,盛炀就已经开口:“你要搬家?” 他眼皮轻轻垂落一些。 视线却是落在温锦身上,没有半点偏移。 温锦只觉得头疼,但也不好当着房东的面和盛炀说什么。 只能先答应了房东的要求,而后再转身打开房门。 盛炀跟在她的身后进去,“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温锦的动作一顿,她回眸看向盛炀:“什么解释?” 她这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直接让盛炀的火气炸了出来。 他扯了扯唇角,眸光沉着:“温锦,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搞什么无聊的东西。” 盛炀看着她,屋内还没有开灯,黄昏暗沉沉的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却在和盛炀仅一步之隔的地方停下。 单独将他留在晦暗之中。 温锦垂下睫毛,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而后才将手机的界面跳出来给他看:“这边要涨房租了,我的工资负担不起,只能搬走。” 盛炀看完她和房东的聊天记录,原本沉郁的眉心松开了些:“你就这么缺钱?” 温锦没有说话。 盛炀冷嗤,“所以让你辞职,你这样的工作有什么用?赚的钱连自己的房租都付不起。” 确实没什么用,温锦一个月的工资还抵不上盛炀一颗袖扣贵。 可是这是她的工作。 温锦索性说道:“你过来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替文幼兴师问罪,那请你离开,我现在很忙。” 盛炀看她一眼:“本来没事,现在有事。” “既然你要搬家,正好可以搬去梅园。” 温锦瞳孔微睁。 梅园是盛炀名下的别墅,他从不会允许任何人去那边。 这么多年,温锦甚至都没有去过一次。 深呼吸了下,温锦拒绝道:“不用。” 她不想被盛炀时时刻刻地盯着。 盛炀视线已经凌厉起来,除去和温锦谈恋爱的这三年,他和温锦在一起的时间也很长。 长到足够了解她。 所以温锦撒谎的时候,他看得出来。 “理由。”盛炀的声音缓缓但沉,像是已经将温锦彻底看穿。 第9章 唯一一次哄她 盛炀身上那股冷冽又干净的气息,毫无保留地直接将温锦包裹住。 他们靠得很近,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盛炀直勾勾地看着温锦,他眼底愈发冷漠,“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温锦扬起脸,没有避讳地和他对视:“你想多了。” 她微微偏头,和盛炀拉开距离。 盛炀眉尾往下一沉,呼吸重了些,这已经是他要生气的前兆。 温锦闭了闭眼睛,找了个理由:“带我的静姐最近家里出事,她的工作就分担到我身上,正好这边房租涨价,我就打算暂时在公司附近租房子。” “你公司附近能有什么好房子?”盛炀脱口而出。 新月的位置在老城区,那边确实没有多么繁华。 虽然已经离职,但是温锦听着盛炀对新月的嫌弃,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不再搭理盛炀,自己扭头开始收拾起来。 盛炀也不走,而是直接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温锦忙碌的背影,脸上神情冷淡至极。 在他看来,温锦收拾的这堆东西,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直到温锦收拾好以后,他才跟着起身,轻描淡写地开口:“我已经让助理过来了,你跟我去梅园。” 温锦下意识拒绝,“梅园距离公司太远,去公司很麻烦。” “那就辞职,” 温锦这才看向盛炀。 却只看到盛炀转身的侧脸,面容精致,可是眉眼之间却始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和他这个人一样。 又或许只是在面对温锦时才这样。 她沉默片刻,好一会才开口:“我不想和你吵。” 盛炀冷呵,他自上而下地看着温锦:“到底是谁在吵?” 他目光在屋子里整个地扫视了一圈,对这一切的不喜溢于言表。 他问温锦:“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住在这样廉价的地方。” 温锦提着行李箱的手突然松开。 她尽了自己所有努力才敢住的房子,在盛炀眼里只能是廉价。 温锦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和盛炀本身也不是一类人。 盛炀说完也没有再开口,他大概反应过来什么,眉心轻拧着,只是视线仍旧落在温锦身上。 好一会,见温锦没有动静,他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还不待发作,房门就被人敲响,是盛炀的助理过来了。 “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他指着温锦的行李吩咐助理。 哪怕温锦再怎么平缓的脾气,也被他这模样给气到。 气极反笑,她抬眼看着盛炀,干净澄亮的眼睛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冷意:“你没有权利对我的东西进行指挥。” 这还是温锦第一次对盛炀露出这种抗拒的模样,本以为按照盛炀的性格,必然会转身就走。 坦然说他们相处的这些年里,从来都只有盛炀对温锦甩脸子的份儿。 盛炀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只是目光在温锦脸上停留片刻以后,又落在了她的行李箱。 他轻哼一声,索性自己弯腰打开了行李箱,而后慢条斯理地将里面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温锦的衣服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小玩意。 盛炀拿起一个有些破旧的小狗玩偶,在手里把玩了几下,他抬起眼皮:“我还不至于对这堆破烂产生什么掌控欲。” 说完,他索性直接将玩偶扔进了垃圾桶里。 嗓音淡淡:“我嫌脏手。” 眉目冷淡到没有丝毫情绪,盛炀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不可能让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进梅园。” 温锦强调:“我没有同意要去那里。” 盛炀在原地站定,幽幽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片刻,他轻笑一声,只是本就寡淡的眼眸更加冷冽,就像是骤然落下的一场夜雪,空气都快要结冰似的。 “温锦。”唇齿之间溢出来她的名字。 盛炀慢慢开口,“你今天一直在让我生气,你知道我脾气没有这么好。” 温锦哪里听不出盛炀话语里的意思,她身体微微颤抖着。 确实,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地位可以对盛炀说不, 只是—— 她目光忍不住落在被盛炀扔进垃圾桶里那只小狗玩偶。 这是曾经盛炀唯一哄她的一次。 温锦曾经偷偷收养过一只小流浪狗,但是因为寄养在盛家,所以没有办法带回去。 后来小狗在冬天病死,盛炀为了安慰她,特意送了他这么一只小狗玩偶。 这个玩偶,真的陪了温锦很久。 也让她觉自以为是地认为盛炀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可是现在,盛炀却像是扔垃圾一样的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温锦忍不住想问盛炀,他还记不记得这个小狗玩偶。 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也这么问了。 盛炀脸上的神情都没有改变分毫:“又想用你这些劣质的东西给我讲故事?这又是谁送你的,你坐牢的爸还是你早死的妈?” 温锦原本还想说的话,直接卡在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盛炀送给她的。 但是记住的人只有她自己。 只是最终温锦还是没有去梅园,因为盛炀临时有事先离开。 临走时,他让助理把温锦带去梅园。 温锦语气平静地提醒助理:“盛爷爷应该也叮嘱过你们,不可以让我去梅园,如果你带我过去,他会生气的。” “可是——” 温锦沉声,“没有可是,我会和盛炀说。” 梅园虽然是盛炀名下的别墅,但是是从盛家本家的资产里转出来的。 这其实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代表着盛炀以后就是盛家的继承人。 有这样意义的房子,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的。 纵然老爷子没有和温锦明说过这回事,但是私下也暗示过不少。 大概意思都是在说,温锦只是盛家的一个养女,得自己懂得身份。 别没了规矩。 助理微一思索,也不敢得罪老爷子。 送走他,温锦带着行李去了之前就定好的房子那边。 恰好闺蜜乔乔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乔是她大学时的室友,最近去国外学习进修了一个月才回来。 她嗓音清脆:“亲爱的~想我没有呀~” 温锦声音都欢快起来,“你回来了?” “对啊。”乔乔说道:“速速接驾,必有重赏。” 到达约定的酒店时,乔乔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职业装,扎着高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 只是在看到温锦以后,圆润的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我好想你啊小锦。” 温锦点点头,她因为盛炀的事情,这几天的心情都有些杂乱。 然而现在看到乔乔,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乔乔拉着她的手,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秀气的眉毛皱起: “你怎么了,怎么疲惫成这样了?还瘦了好多。” 温锦避开她的视线:“最近事情比较多。” “你不就是一个实习生,能有多少事情——” 乔乔小声吐槽着,只是还不等她的话说完,温锦就平静补充道:“在忙盛炀的婚礼,以及我要从新月辞职了。” 乔乔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眨眨眼就要恭喜:“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天......” 话音戛然而止,乔乔茫然道:“什么叫你在准备盛炀的婚礼?不应该是你和盛炀的婚礼吗?” 作为少有的知情人,乔乔一直都知道温锦和盛炀之间的关系。 自然也知道温锦就是因为盛炀的一句话,才放弃了原本令人艳羡的工程师offer。 她担忧地看着温锦:“小锦,你——” 温锦摇头,“我没事,正好我之后就要回羊城了,这些事情还不用牵扯太多。” 说完她补充道:“反正我本身也是不谈异地的。” 第10章 为他设计婚礼 乔乔和温锦这么多年的朋友,又哪里会看不出温锦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看着温锦现在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话吞下去。 乔乔这次进修回来,确定了会升职。 但是在知道温锦和盛炀的事情以后,乔乔索性取消了自己的庆功宴,而是直接将温锦带去了酒吧。 说要给她庆祝。 乔乔举起酒杯:“分手快乐,其实我早就看盛炀不顺眼了。” “他除开那张脸又有点钱以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乔乔将温锦的脸色掰过来,语重心长道:“该骂就骂,不准憋在心里哦。” 温锦被她逗笑,正准备点头,余光却看见一群人。 她面色微僵。 是盛炀的那群朋友。 文幼也在其中,她被围绕在中间,众星捧月似的。 乔乔自然也认得这些人,嘟囔道:“这都能碰见这群人?” 温锦没有回答,她垂着眼眸,当作没看见他们。。 然而文幼却一眼瞧见她,笑意盈盈地朝着温锦过来:“好巧。” “不是很巧,我们正准备离开。”温锦一手拿包,一手去拉乔乔,准备离开。 这么明显地抗拒,文幼还没说什么,她旁边的那群人就先开口了。 赵一墨瞥了温锦一眼,讥笑道:“盛炀不在这里,你就敢对文幼甩脸色了?” 好没有道理的话,温锦冷静看着他,“就算盛炀在这里,难道我想离开也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文幼抿着唇角笑了笑,落在温锦身上的视线,因为在暗色灯光下,显得很是阴沉。 “不过我是有事情要问你而已。” 文幼慢条斯理地说道,“新月送了一些关于婚礼的策划案来,但是我觉得灯光与我的婚纱很不搭,希望你们能尽快修改。” 她语气倒是平淡,一副当真在反馈的模样。 可温锦却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反馈给和你对接灯光的人那边去,我不负责这一块。” “是吗?”文幼挑眉:“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是为了盛炀才放弃的土木专业,而选择了婚庆。” “我还以为给他设计婚礼,是你的梦想之类的。”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就差明说温锦倒贴了。 乔乔脸色难看,想要替温锦出头,却被温锦拉住。 文幼身边一群人,而她和乔乔只有两个人,怎么都会吃亏。 更何况乔乔家里和盛家有合作,她也不想连累乔乔。 没什么可说的,温锦抬步就想离开。 然而迎面就看见盛炀朝着她走过来。 他换了身衣服,身上懒懒散散地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 这颜色一旦压不住,就显得俗气。 可偏偏盛炀长了一张精致到极致的脸。 眼角向下,分明应该是狗狗眼,可瞳色却又很淡,反而有种清冷不可接近的感觉。 而他身上这件酒红色衬衫,无端将他那股淡漠的气质又给反衬出几分来。 所以哪怕在酒吧这种群魔乱舞的地方,盛炀给人的感觉也是干净清爽。 但是很明显,他自然清爽的模样不是给温锦看的。 盛炀这般好皮囊之下,是恶劣的内里。 他垂目扫了一眼温锦:“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温锦的语气没了平日的温软:“我和乔乔还有其它事。” “你爸的事也不管了?”盛炀就这么一句话,温锦的腿脚就没法移动了。 她猛地抬眼看向盛炀,“什么意思?” 盛炀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而是直接朝着赵一墨他们订好的包厢过去。 温锦抿唇。哪怕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跟着一起过去。 乔乔想和她一起,温锦拉着她的手摇头:“你在外面等我。” 跟在盛炀身后进入包厢,她在他身旁停下,迟疑着想要开口。 盛炀瞥她一眼,语气淡淡:“温潮生在监狱里和人打架了,情况恶劣,应该会延期。” 温锦一愣,显然不太相信:“我爸爸怎么可能和人打架?” “有什么不可能。”盛炀捏着酒杯,随口道:“他一个肇事逃逸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温锦的掌心捏得很紧。 她站在盛炀旁边,垂下的目光落在盛炀捏着酒杯的修长手指上。 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会温潮生是盛家的司机,专门负责接送盛炀上下学。 小时候的盛炀比现在还要娇气矜贵,十分的挑食。 偏偏盛家父母又是貌合神离,盛老爷子忙着事业。 所以大多数时候温潮生自己都会想着法的给盛炀做好吃的,哄着他吃。 明明是这样对他好的人,现在在盛炀嘴巴里却如此不堪。 温锦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只剩下沉沉的凉意:“盛炀,你真的凉薄到让我觉得可怕。” 不过想想也是,她和盛炀这么多年,盛炀不也一样把她当狗一样耍吗—— 盛炀不为所动,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让人说?” 温锦是真的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忘记了,以前你生病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你——” 甚至就连温潮生车祸意外事故发生的前一天,也是通宵照顾了生病的盛炀。 文幼嗤笑一声,淡淡开口:“你好像弄反了,温潮生拿着盛家的钱,当然要照顾盛炀,难不成这还成了他对盛炀的恩情?” “再说被他这样的人照顾,说实话也不是很光彩。”语气讽刺到了极点。 温锦的呼吸明显都重了些,她紧紧抿着唇,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 恍然之间,她抬手从桌上端起一个酒杯,直接朝着文幼泼了过去。 但因为手抖,酒大部分都泼在了文幼的衣服上。 温锦看着她:“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可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胳膊被人往旁边一推,温锦整个人都往旁边跌了几步,脑袋刚好撞在旁边的柜子上,阵阵发晕。 胳膊上也在发疼。 她抬起眼皮,直接和盛炀暗沉的眸子对上。 他眯了眯眼,语气低沉森然:“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发疯,滚出去。” - 温锦出去的时候,乔乔还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乔乔追问:“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温锦看着她,黝黑的眼眸在斑斓霓虹映衬下,带着破碎的影子。 她一字一顿道:“盛炀就是一个浑蛋。” 第11章 盛炀特意去接你了 乔乔把温锦送回家,她看着温锦新租的房子直皱眉:“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小了?不然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这里距离公司近,更方便一些,何况我就住一周而已。” 她回羊城以后,不可能一直住在小姨家,到时候也不一定能立马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还是能省就省一点。 乔乔不舍地抱住她:“你要是回羊城了,那我们见面的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说完她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温锦:“盛炀知道你要回羊城了吗?” 温锦垂目,“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她和盛炀又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在送走乔乔以后,她就看见盛炀出现在她家门口。 温锦租的这套房,是个一居室的老小区,外表看上去十分破烂。 盛炀皱眉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眉宇之间压着明显的不悦和厌烦:“住在垃圾场会让你开心?” 温锦挡在房门口,并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她面色不改:“既然是垃圾场,那盛少就赶紧离开吧。” 盛炀在酒吧里说的话,温锦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盛炀从她眼里看出这层意思,他眯了眯眼,嗓音跟着往下冷了几度:“我有没有提醒过你,适可而止?” 温锦深吸一口气,“那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马上就是已婚人士,最好和异性保持距离。” 不管盛炀和文幼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锦都不愿意参与他们之中。 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是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生活。 有钱人的游戏,她参与不了。 话说到这么清楚,本以为盛炀也该明白,却不想他下巴微扬,眼神倨傲地落在温锦身上。 唇角扯了扯,溢出一声轻嘲的笑,盛炀单手撑在房门上,“轮得到你来说教我?” 他盯着温锦,话音一转却又成了:“想知道温潮生是和谁打架了吗?” 温锦身体瞬间紧绷,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分明应该是很瘦弱的一个人,可是眼里又足够坚定。 她问:“谁?” 盛炀没回答,直接扔给她一张邀请函:“文幼的表演在明晚,她很想让你去。” 意思很明显,温锦想知道爸爸的事情,就得去看文幼的表演,这是盛炀的交换条件。 温锦看着那张邀请函没有接,盛炀再次开口,“温潮生是在监狱内打架,还在被关禁闭之中,你就算想去见他也见不到。” 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将邀请函接过,温锦垂目:“我知道了。” 大概是真心嫌弃这地方,她话音才落下,盛炀转身就走。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楼道的灯光也不是很明亮,盛炀下楼的声音逐渐消失,温锦才转身关上房门。 她没有问盛炀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只要他想,总能找到她。 只是烫金的邀请函捏在手里,始终不怎么舒服,有点刺人。 盛炀下楼就瞥见倚在车旁的赵一墨。 赵一墨眉梢一扬:“还真是特意过来给她送邀请函的?” 盛炀面色不改:“文幼想让她去,不想让文幼失望而已。” 赵一墨没有反驳,只是打量着这小区的破败模样,嫌弃道:“这地方也他妈能住人?看着跟老鼠洞一样。” 盛炀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见不得光的东西不住在老鼠洞还能住哪里?” 赵一墨眉尾跳得老高,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 纵然盛炀说了温锦不可能见到温潮生,但温锦第二天一早还是去了一趟监狱。 果然没能见到。 她心忍不住往下沉。 对于温潮生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他性格憨厚老实,是个典型的老好人。 即使在监狱这么多年,也仍旧没有多大变化。 怎么可能会和人打架。 心里揣着事回了公司,还没多久,就被霜姐叫去了办公室。 霜姐揉了揉眉心:“你被人投诉了。” 温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文小姐投诉说你不接受客人的反馈,而且态度也不好。”霜姐看着温锦:“我不知道你和文小姐还有盛先生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但是温锦,我希望你能为新月考虑一下。” 新月设计工作室能从一个小工作室成为如今京市行业的顶尖,不仅是实力过硬,工作人员的态度也是出了名的好。 开业至今无差评。 但明月霜自己也知道不该这样要求温锦,毕竟温锦如今已经从新月离职。 温锦看出她的为难,说到底答应霜姐帮忙的人是她自己,况且她还拿着新月的工资,当然要遵守公司规定。 低头垂目,认真和霜姐道歉:“对不起霜姐,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这样了。” 明月霜摇头,“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也很为难。” 后面的话霜姐没有继续,她也接触过不少上流圈子的人,自然知道那些人玩的都是什么样。 从霜姐办公室出来以后,温锦抿着唇回到工位。 之前因为盛炀的关系而被拉进去的群聊又热闹起来,都在讨论着文幼今晚的舞台。 温锦扫了一眼屏幕,就设置了屏蔽群消息。 下午下班,温锦刚出公司门,就看见乔乔等在门口。 乔乔坐在驾驶座,对她吹了声口哨:“美女,上车。” “你怎么来了?” “你昨晚不是说要去看文幼的表演吗,你公司过去那么远,我估计盛炀也不会来接你。” 乔乔满脸嫌弃:“但是估计你要是过去晚了,那群人又要没事找事,我怎么可能让你在我眼皮底子受委屈嘛。” 她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门票:“喏,我陪你一起去。” 温锦笑了笑:“幸好你来了。” 就像乔乔说的那样,新月距离文体中心很远,尤其现在还是晚高峰,也不好打车。 不过乔乔还是有一句话说错了,不是她迟到了,那群人才会找她麻烦。 而是只要她过去,他们就会找她麻烦。 不过让温锦有些意外的却是,她和乔乔都已经到会场,盛炀却不见人影。 赵一墨朝着她走过来,似笑非笑地开口:“没想到你还挺准时,盛炀还担心你不敢来,特意过去接你了。” 温锦抬眸:“是吗?” “当然。”赵一墨阴阳怪气道:“他现在不还没来吗,温锦你手段挺厉害的,这么多年缠着盛炀,还能让他在联姻这种时候都留着你。” 说得好像是多大的荣耀似的。 温锦不太想搭理他,抬腿就要离开。 然而在路过赵一墨身边的时候,他长臂一伸,将她拦住。 低头轻嘲道:“我觉得你不如去开个班,传授一下你怎么勾搭人的技巧,保管赚大钱。” 语句里都是讽刺。 温锦正想开口,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盛炀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进来。 他今日特地打扮过,纯黑色衬衫,领口处有金线暗纹。 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宽肩窄腰长腿,身姿修长挺拔,又并不瘦弱。 挽起来的袖子露出半截小臂,漂亮的肌肉线条充分展现了他的力量感。 斯文败类四个字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温锦看见他就瞥开了视线,赵一墨淡定开口:“在和温锦说你特意去接她的事。” 盛炀的目光落在温锦身上,温锦看着别处,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他眸底一暗,嗤笑道:“谁说我去接她?她有这么大的脸面?” 顿了顿,他又说道:“今天对文幼来说是重要日子,怎么也要认真一些。” “毕竟文幼和那些随便的人不一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停在温锦身上。 第12章 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温锦和盛炀的开始,起源于一个闷热的午后。 彼时温锦二十岁,因为有事从学校回盛家。 却发现盛炀坐在她房间里,手里捏着她的日记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他的名字,精致的面容上带着玩味。 “对我有想法?” 温锦就像是一个被人抓包的小偷,慌乱无措地站在门口,不敢有任何回答。 最后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下次不会了——” 盛爷爷带她回家,可是她却对盛炀藏了这种心思,实在是不该。 盛炀却像是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一般。 他捏着日记本,步步逼近温锦,淡色的瞳孔就像是初春的湖水泛起波澜,搅得人心里都酥麻起来。 “要不要和我试一试?”他问。 盛炀的眼睛就是他最好的伪装,也是最好的骗术。 他只专注看着你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让你产生错觉,仿佛他的全世界都是你。 舞台上的音乐响起,猛地将温锦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轻轻眨了眨眼,平复好所有的思绪。 文幼的这场表演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故事,各种演绎版本成千上万。 坦然说,文幼的技巧很好。 可是也只有技巧。 温锦看了一会就没什么兴趣,只是在观众席都鼓掌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拍两下。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她起身去找盛炀,却被告知盛炀已经提前去后台。 温锦只能又往后台去。 然而刚过去,就听到里面发出阵阵的惊呼声。 粉色的玫瑰几乎将整个后台铺满,文幼身上还穿着公主裙,站在花海之中。 盛炀靠在另一边,他语气虽然仍旧轻且淡,却带着在温锦面前鲜少有的温柔:“喜欢吗?” 文幼嗔怪地看他一眼,“不是说过你来看我表演就好了吗?” 盛炀随手捡起一朵花,轻笑了声:“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 温锦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她突然明白了,盛炀那一句文幼和旁人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文幼需要仪式感,会被他重视。 而温锦,配不上这些。 她是他随便一句话就能死心塌地的人,自然不需要多认真对待。 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温锦抬手敲了敲房门,不太合时宜地破坏了里面的气氛。 她看向盛炀:“我找你有事。” 盛炀说过,只要她来看了文幼的演出,就会告诉她爸爸的事情。 盛炀手里随意地捏着那支花,转眸看向温锦的时候,方才的温柔不剩半分。 “我没空。” 温锦看着他:“我爸爸的事情,你说过只要我今天来了,就会告诉我。” “我什么时候说的?”盛炀眉梢微挑,戏谑地看着温锦。 温锦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执拗地站在那里。 盛炀看着她这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讽刺:“温潮生把狱警打了。” 温锦眼睛骤然瞪大,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盛炀从后台出来,到她面前。 大概是在花丛中待久了,他身上都带着一股花香,掩盖了身上原本的味道。 温锦不太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盛炀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心往下压了压。 再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让人心惊的残忍:“而且他殴打的狱警,是文家的人。” “原因是他听说了我和文幼的婚讯。” - 温锦接到乔乔电话的时候,已经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很远。 她脑袋里不停回想着盛炀说的话。 爸爸因为听到盛炀和文幼的婚事,所以把狱警打了。 那是不是也代表,爸爸也知道了她和盛炀的事—— 她脸上逐渐露出恐慌的表情,不敢再往深处想。 还是乔乔的声音打断她乱七八糟的想法:“宝贝,你怎么了,怎么魂不舍守的?” 温锦才反应过来,哑声回答:“没怎么,我正要回家。” “我当然知道你要回家,所以你现在在哪里,我在会场没看到你。” 温锦后知后觉想起,乔乔是和她一起来看演出的。 说了位置,乔乔很快就过来,她无语道:“不是吧姐妹,你走路能走出二里地啊?” 温锦沉默不语,乔乔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 她眉心一沉:“出什么事了?” “乔乔。”温锦抓紧自己的衣袖,低哑着嗓音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乔乔家里虽然比不上盛家,可是也有自己的关系网。 很快就帮温锦安排了和温潮生见面。 乔乔叮嘱她:“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抓紧一点时间。” 温锦点点头,抬步朝着里面走去。 然而当她看见温潮生戴着手铐,满脸是伤的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爸。” 温潮生看着她,原本紧皱的眉心,骤然散开。 衰老松弛的皮肤上写满岁月的痕迹。 他看着温锦,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自责和痛苦:“我的小锦,得受了多少委屈啊。” 第13章 他不是良缘 盛炀的质问,就差直接明问温锦是借着他的名头,去和温潮生显摆了什么。 后台的人越来越多,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僵持,几乎所有人都会停下来看一眼。 赵一墨吊儿郎当的声音打破了那层氛围:“你们怎么那么慢,都在等着你们呢,不是说好要给文幼庆祝的吗?” 盛炀原本落在温锦身上审视的视线才逐渐收回去,只是眼神之中带着的警告没有多少收敛。 他在怀疑她。 温锦抿着唇角,只心里觉得实在可笑又可悲。 可笑的是,她和盛炀在一起这么多年,倘若真的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又哪里会等到今天。 又怎么可能是告诉在监狱里的温潮生,而不是圈子里的其他人。 可悲的则是,即使和盛炀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使她对盛炀唯命是从。 他也从未相信她。 可是心里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更多的反而是麻木。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盛炀的做派。 深吸一口气,温锦抬眸看向他,强行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而后转身离开。 没有再和他们说一句话,她也不想去参加文幼的什么庆功宴。 只是本来还沉着冷静的眸子,在转过身以后,瞬间就晦暗了下去。 盛炀说的话,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 爸爸因为知道了盛炀和文幼的婚事,所以将狱警打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爸爸也知道了她和盛炀的事—— 温锦不敢往下细想,只觉得心里一片杂乱。 还是乔乔的电话打来,才让她的思绪清楚过来。 “宝贝你在哪里呢,怎么我在门口没找到你?” 温锦说了位置,乔乔过来找她。 她夸张道:“不是吧我亲爱的,你自己徒步走了两公里啊?怎么这么厉害?” 温锦没有心情回答,而是低声道:“乔乔,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直到温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赵一墨才吹了声口哨:“她这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就好像是谁欠了她八百万一样,怪不得你装失忆都要躲着她。” 盛炀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她太无趣了而已。” 温锦是典型的乖乖女,说什么信什么。 起初还觉得可口,时间一长就跟白米饭似的,越吃越没味儿。 赵一墨笑了笑,在文幼听不到的地方问盛炀:“不过我还挺好奇的,当初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都猜是温锦死缠烂打,不然你图她什么?” 实话说,在知道盛炀和温锦在一起以后。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觉得是温锦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 否则盛炀怎么可能会答应和她在一起。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盛炀是天之骄子。 而温锦平凡如灰尘,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 盛炀没反驳他,也没有回答。 他垂着睫毛,眼睑挡住了他所有的想法,让人不得窥探半分。 - 乔乔家里虽然比不得盛家,但是也有自己的关系网。 第二天一早,就安排了她和温潮生见面。 从温母去世以后,温锦每个月的探视时间都会过来陪陪温潮生。 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沉重。 温潮生一直都在教导她的是,虽然她借助在盛家,但是一定要有自觉,别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纵然心里思绪万千,等看到温潮生的时候,温锦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宽大的囚服穿在身上,温潮生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他头发已然花白,苍老的面容上好几处青紫伤痕。 原本每次看见温锦都笑眯眯的人,这次不仅满面愁容,甚至就连身躯都佝偻起来。 温锦艰涩开口:“爸。” 温潮生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好一会才说道:“小锦,你和我说实话,你和盛炀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锦顿住。 温潮生还是看着她:“我不信别人说的,我就听你的,你好好和爸说说怎么回事好不好?”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抖得有多厉害。 温锦心里的酸楚都快按耐不住,泪珠浸湿睫毛,她声音也跟着发哑:“爸,对不起。” 从监狱出来,温锦的脸色发白。 对于她和盛炀的事情,爸爸并不像她想的那般愤怒。 他只是很伤心。 “小锦,咱们配不上盛家,也玩不过他们的。” “乖,和盛炀撇清关系,他不是良缘。” 温锦抬头看向天空,万里无云,本该是个好日子。 可是她却只觉得发冷。 ——爸爸说他们玩不过盛家。 也确实如此。 温锦自嘲地扯了下唇角,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下午回到公司,温锦就被霜姐叫去了办公室。 霜姐将文幼的语音播放给她听:“明经理,我的诉求只是希望能看到新月的态度,毕竟这场策划我们付的钱是七位数。如果新月达不到要求的话,我想我们取消合作也是可以的,对吗?” 语音播放完,霜姐看着温锦,有点无奈:“你也听到了。” 温锦垂下睫毛,其实她清楚,文幼并不是想针对新月,而只是想针对她。 她低声道:“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今天就去联系文小姐,当面和她解释清楚。” 霜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点头:“尽快处理。” 温锦出了办公室,就拿出手机,打开那个被她屏蔽的群聊。 消息记录停留在昨晚,赵一墨拍了很多庆功宴的照片发进群里。 而文幼的这场舞台剧,需要持续三天,今天是第二场。 温锦没有第二场的票,只能在文体中心门口等着。 期间她给盛炀发了消息,问表演什么时候结束,她找文幼商量一下关于婚礼的事。 盛炀没回她的消息,反而在群里发了一张文幼后台候场的照片出来。 温锦迟疑片刻,索性直接给盛炀打了电话过去。 就在她以为盛炀不会接的时候,盛炀懒洋洋地声音才传了过来:“什么事?” 他背景音很安静,不太像是在看表演。 温锦愣了下才说道:“我给你发了消息,但是你好像没看见,我找文幼——”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盛炀打断,“消息看见了,不想回你而已。” 温锦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她嗯了声,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而是问道:“文幼的表演什么时候会结束,她之前给新月投了反馈情况,我来找她沟通一下。” 白天天气还好,现在快八点,天上乌云密布,看着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渐起的风将她的声音都吹散了一些。 盛炀那边沉默片刻才问道:“你在场馆外面?” 天上开始飘落雨丝的时候,盛炀才出来。 确切地说,他直接将他那辆库里南开了出来,停在温锦面前。 车窗降落,露出盛炀那张分外好看,却又格外冷漠的脸:“上车。” 温锦站着没动,“我是来找文幼的。” 盛炀的眉心收得更紧了些,他声音都有些沉。“你是知道文幼的恩师今晚也来了,而且还有很多媒体,所以故意想来闹事的吗?” 茶色的瞳孔逐渐与夜色融合,盛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他问温锦:“就因为文幼投诉了你,所以你特意在今天过来,是想在媒体面前闹事?” 第14章 至于温锦,他不在乎 温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这样被盛炀定罪。 不过温锦很快也反应过来。 今晚对文幼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怪不得盛炀会亲自出来找她。 估计是担心她到时候会在媒体面前说出些什么来。 毕竟按照盛炀的性格,对于温锦,他向来都是不管不问的。 就像曾经好几次,她有事找盛炀,偏盛炀又不希望他们的关系暴露在人前。 所以几乎都是温锦在门外等着盛炀玩够了,才会出来找她。 温锦微不可察地看了眼文体中心的方向。 所以呀,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外面等着,只是得看那个人值不值得让他出来。 比如现在,因为担心温锦会给文幼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所以他甚至可以亲自出来将温锦带走。 温锦坐在副驾,侧目看着霓虹后退,手里还拿着文幼希望的灯光调整方案。 盛炀并没有把车开多远,只是在距离文体中心有足够远以后就停了下来。 温锦将手里的方案递给他:“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会给文幼带来负面新闻,那可以帮我把文件转交给她吗,灯光和一些细节的要求已经按照她的意见更改。” 盛炀没有接。 他目光瞥了温锦一眼,声音听不出是什么语气:“这些事上,你倒是尽心。” 他似乎完全忘了,当初不就是他要求的,温锦必须参与他们的婚礼策划吗? 温锦面色不改:“工作当然要尽心。” 这似乎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鲜少没有争吵的时候。 只不过温锦从前的亲昵,都变成了疏远和冷静而已。 盛炀自然也能感受出来温锦这般刻意的模样,他嗤笑一声,好看的眼里划过一抹温锦看不明白的情绪。 旋即,他淡淡开口:“我听说你今天去见温潮生了。” 温锦身体微僵,“嗯。” “和他解释清楚了?” 解释什么自然不必说,温锦道:“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和你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爸爸的意思是不管如何,都让她别与盛炀扯上关系。 温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乖女。 所以她是把温潮生这话给听进心里了的。 等她离开京市以后,她和盛炀就会彻底没有关系。 盛炀看着她的侧脸,隐隐能感觉出温锦此刻的心情波动。 可是他并不在意,只以为是提到了温潮生,所以她难免不开心。 盛炀原本还打算再说点什么,然而赵一墨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盛炀接起,温锦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盛炀挂断电话以后,扭头就看向她:“文幼那边出了点事。”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温锦可以离开了。 本也不是过来找他的,温锦嗯了声,拿起文件就准备开车门。 盛炀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温锦。” 她回眸。 车厢里没有开灯,全靠外面路灯,整个车厢都很暗,她却能清楚看见盛炀的轮廓。 他说道:“你听话一点,别去惹文幼,我可以让温潮生不被延期。”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她什么时候去惹过文幼—— 可是这大概不重要,毕竟现在的盛炀,只是想为文幼撑腰而已。 所以是非黑白不重要。 重要的是文幼不能被欺负。 至于温锦,他不在乎。 显然今晚她是见不到文幼了,温锦只能先回家。 却没想到刚到小区门口,就碰到房东。 房东看见她,也很惊奇:“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搬走了吗?” 温锦莫名:“我什么时候搬走了?” “就今天上午呢,有人过来帮你把房退了,还让搬家公司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哎也不是——”房东看了眼垃圾桶的方向,“没给你搬走,都给你扔那里了,说都是没什么用的废品了。” 温锦心里一震,顺着房东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在垃圾堆旁边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 最上面躺着的不正是盛炀送她的那只小狗玩偶。 温锦闭了闭眼,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 房东见状,也不敢再多逗留,赶紧离开。 反正上午那人给的钱够多,而且也确实能拿出来一些证件,别的他就管不了了。 温锦在原地站了一会,等到脑袋里的眩晕感过去,她才跌跌撞撞地跑到垃圾堆旁边。 也不嫌脏,直接动手翻找起来。 然后在最下面找到一个小小的曲奇饼干盒。 她颤抖着手打开。 看见里面的照片完好无损以后才放下心来。 那是她唯一留下的一张全家福。 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时候。 却被人当成废品扔在了垃圾桶里。 而这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盛炀。 他总是有很多恶劣的办法,逼迫温锦按照他的意愿做事。 果不其然,手机响起一道提示音。 温锦点开一看,盛炀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梅园。 温锦抱着自己的饼干盒子慢吞吞起身,路过那只因为垃圾桶里待过,所以显得格外狼狈的玩具小狗时。 停下脚步,和它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捡了起来。 毕竟是陪了她那么多年的,还是舍不得。 至于梅园,她不会去。 温锦拿起自己的东西,顶着小雨,慢慢朝着外面走去。 是和梅园截然相反的方向。 第15章 盛炀说:“温锦,跟我回去!” 第七酒吧包厢内。 赵一墨侧目看向盛炀,啧声感叹:“不去文幼的庆功宴,你拉着我躲来这里算什么?” 盛炀面色不改,“她今晚得去陪那些前辈。” “你也知道她要陪前辈,还有那么多媒体在,你一个未婚夫不在场,指不定又要怎么传了。” 盛炀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在等着谁的消息。 果不其然,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垂目一看,只是原本还漫不经意的模样,瞬间冷凝下来。 眸光微眯,盛唇角绷直,连带着他周遭的温度都降到了零点。 赵一墨莫名:“你怎么了?” 盛炀没有回答,起身直接出了包厢。 温锦顶着细雨,站在街边,和面前的人对峙着。 助理叹气劝道:“温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 原本盛少让他把温锦带去梅园,他没做到,盛总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今天要是还不能把人带回去,他估计得卷铺盖走人了。 温锦不为所动。 她不知道盛炀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她不能去梅园。 否则到时候不仅离开京市是麻烦,还又会被牵扯进文幼和盛炀之间的事情里。 她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在见了爸爸以后,温锦更清楚地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助理见她不为所动,实在没办法,但也不敢放温锦离开。 只能将温锦拦在路边,“温小姐,盛总马上会过来,您再等等吧。”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亮光就朝着他们这边照射过来。 温锦下意识抬手挡住那光线,模糊之中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盛炀目光幽冷,迈着长腿直接朝他们这边过来。 只是在温锦面前停下的时候,他连一句话也没有。 抬手捏住温锦的手腕,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直接拽着温锦往自己的车那边过去。 他力气很大,温锦的手腕被拽得生疼,忍不住痛呼出声:“盛炀,你弄疼我了——” 然而盛炀却没听到一般,他直接将温锦塞进副驾,旋即整个人撑在车门前,低头俯视着她: “我说过我耐心不好,是不是我这么久对你的态度过于温和,所以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 逆着光,他淡色的眼眸被覆上了夜色的浓重,其中裹挟着刺骨凉意。 温锦被他这眼神刺得一顿。 她看得出来,盛炀现在很生气。 也就是她怔愣的这瞬间,车门在她面前被直接摔上。 连带着整个车身都跟着一起晃动两下。 盛炀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他不喜欢这种温锦试图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潜意识里似乎就认为,温锦会一直乖乖听他的话,会任由他拿捏安排。 所以现在她表现出来的这些反叛,都让盛炀很不爽。 温锦凭什么,她又怎么敢—— 一个只能寄住在盛家的人而已,离开他,她又还能去哪里。 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越来越作。 车往梅园的方向开,盛炀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只是车速很快,甚至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强烈的失重感,让温锦不得不紧紧抓住安全带。 等到盛炀终于撒够气,才终于把车停在路边。 温锦脸上的血色已经都褪光,她低声喃喃:“盛炀,你疯了吗?” 盛炀的语气平缓至极,仿佛刚才那个飙车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温锦,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回想起刚刚好几次差点发生车祸的瞬间,温锦心跳更加凶猛。 她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法表达出来,只是手里将安全带抓得更紧了些。 盛炀这才侧目,瞥了眼温锦现在的模样。 他似乎很满意温锦眼里的恐惧,顿了顿说道:“你租的房子实在太破烂,我没法接受进入那样的地方,所以之后你就住在梅园。” 他理所当然地把温锦租的房子,划入了他的地盘。 就好像温锦是为了他才租的房子一样。 温锦抬起睫毛,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她的眼里蒙上一层雾气,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说道:“我可以另外找房子,但是我不进梅园。” “理由。” 温锦抿唇,将脸往旁边偏开,只露出清秀干净的侧脸来:“我没资格进梅园,盛炀,就算要带人去,你也应该带文幼,而不是带我。” 梅园对于盛家的意义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温锦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进梅园,自然更不会想现在这样的情况被盛炀带进去。 盛炀看出她的想法,轻嗤一声,“怎么,你是在提醒我应该让你以梅园女主人的身份进去?” 他说完,一脚踩下油门,缓缓道:“让你失望了,梅园的女主人,可以是很多人,但是绝不可能是你。” 温锦唇角抿得很紧,好一会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也没这个兴趣。” 盛炀没再出声,只是等到梅园以后才说道:“忘记告诉你,文幼也在梅园。” 温锦看向他。 他唇角扯出一个恶劣的笑来:“你以为我让你来梅园是想和你玩金屋藏娇?” “你不是想和文幼沟通关于婚礼细节的事情吗,正好她最近因为工作原因都会住在梅园,你就照顾她一下。” 温锦这才回过味来,盛炀这是在给文幼找保姆。 可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又听盛炀道:“反正按照辈分,你叫文幼一声嫂子也是可以的,盛家照顾你这么多年,现在轮到你照顾一下文幼,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盛老爷子当初带温锦回家的时候,确实也说过让她以后和盛炀兄妹相称之类的话。 况且盛炀搬出了盛家的恩情。 温锦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点点头:“你说得对,盛家的恩情我确实应该还。” 不管如何,她这么多年在盛家,没人亏待过她。 就这点,她确实应该还清楚。 到时候也才可以走得干净利落,至少不再欠着什么。 只是等进入梅园以后,温锦才知道为什么盛炀要把她带来。 文幼喝醉了。 她缩在沙发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带,看见盛炀的瞬间,就习惯性伸手:“盛炀,我不舒服。” 盛炀低沉着嗓音安慰她,“休息一会就好。” 接着便扭头看向温锦,用眼神示意她去帮忙。 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大多都有点共同的毛病,就是洁癖。 而盛炀不仅有洁癖,更不会照顾人。 温锦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就当是她唯一能还给盛家的报酬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扶文幼。 然而文幼却一巴掌打过来,幸好温锦躲闪及时,只被她的指尖刮到了下巴,却依旧是火辣辣的疼。 足以见得文幼用了多大的力气。 偏偏文幼却不察觉似的,又从旁边端起一杯水朝着温锦泼过去,不满道:“谁让你碰我的,脏死了。” 温锦盯着文幼看了一会,突然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于是瞬间明白。 她回头看向盛炀,“你让我过来可能是一个错误决定。” “有我在这里,文小姐的酒估计很难醒了。” 回答她的却是盛炀越皱越紧的眉,他明显有些不悦:“我是让你来照顾她,不是让你来挑拨离间。” 第16章 过几天就回羊城 最终还是盛炀直接将文幼抱回了房间。 温锦站在客厅里,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想起一件事,盛炀很讨厌酒味,也很不喜欢温锦麻烦他。 处在这个圈层之中,即便温锦只是一个借住在盛家的人。 可是每年的盛家聚会,也免不了出去应酬。 更何况大多时候,还都是盛老爷子带着她去。 她也有醉酒的时候,可是却清楚记得那会盛炀的反应。 是嫌弃,是不满,是他冷冰冰的一句:“把自己处理干净再出现在我面前,别让我犯恶心。” 往事太杂,这些事情想起来,其实很累人。 温锦索性就不再想。 就像盛炀说的那样,她拿什么和文幼比? 文幼是千金大小姐,她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文幼是注定的盛家儿媳妇,而她只是盛家保姆的女儿。 如果不是盛老爷子人好,她现在大概率也会步入她父母一样的归途。 所以她要知足。 只是盛炀带着文幼一上楼,就再没下来过。 温锦就只能在客厅等着。 她本就不该来梅园,更是不能随便行动。 梅园里的保姆不少,大概她有什么出格行为,立马都会被告知盛老爷子。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温锦快去上班的时候,文幼才从楼上下来。 忽略掉她身上明显换了一身的睡衣,温锦将自己包里的调整方案拿出来递给她:“这是新月根据你的要求,重新调整的一些地方。” “本来昨天就想给你,但是昨天你在忙,没来得及。” 文幼看着她,眉心微微拧了下,随后又舒展开来:“你一大早就给我看工作,是不是有点太积极了?” 温锦说道,“我等一下要去公司,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立马反馈上去,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这样。”文幼接过文件,却也没有翻开,而是直接扔在旁边桌子上。 她慢条斯理地从旁边倒了一杯水,“我听盛炀说,我住在梅园这段时间,你会负责照顾我的一些生活对吗?” “那就不着急,我们见面的时间会有很多,到时候我可以慢慢给你反馈。” 她说完,端起水杯,又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温锦下意识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刚好看见盛炀出现。 他身上穿着和文幼同款不同色的睡衣,衣领大开,俨然一副才起床的慵懒模样。 和温锦对视上的瞬间,他的视线微微停顿,却也仍旧没什么变化。 温锦收回视线不再多看,出门回公司。 只是她昨晚一晚上没睡,难免有些头晕不舒服,转身的时候,眩晕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好正常。 刚出梅园的大门,就看到乔乔的车停在对面。 这边不好打车,温锦一早就联系了乔乔,麻烦她过来接自己。 乔乔看着梅园,啧啧称奇:“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到梅园来,这边可不是有钱就能住的。” 梅园更像是一个上流社会里的阶级分层。 代表的也不仅仅是有钱,还得有权有势。 温锦笑着和她说:“那我等你以后也在梅园买套房养我吧?” “那我可是真靠不住。”乔乔自然也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当真有多喜欢梅园。 而且也知道温锦来梅园是被盛炀逼的,也就没有再多提什么。 不过在把温锦送去公司以后,她又约了温锦晚上一起吃晚饭,说要给领导买点礼物。 温锦想着也要给小姨带些礼物回去,点点头答应了。 刚送走乔乔,温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盛老爷子的瞬间,温锦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找了个安静地方,才接通电话。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小锦,我听说盛炀带你去梅园了是吗?” 温锦恭敬回答,“昨晚文幼喝醉了,他让我过去帮忙的。” “是吗?”老爷子的声音明显放松一些,“不过你和文幼多熟悉一下也是好的,以后还得是你们年轻人互相帮助。” 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小锦,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羊城,我记得就是这几天对吗?” “是的盛爷爷,再过几天。” “走之前,回家里陪我吃顿饭吧,毕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盛老爷子慈爱说道,然而温锦却轻声拒绝:“就不打扰您了,之前管家还说您需要静养,而且现在盛炀和文幼婚期在即,您需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我这些小事,就不用您担心了。” 听她这样说,老爷子的语气果然更加柔和了些,没了刚才的试探。 两人又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温锦才挂断电话。 垂下的睫毛,挡住了她眼里的疲惫。 所有人都说她运气好,被盛家收养。 可事实却是,她比谁都害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怕万一惹得盛家的人不开心,然后背上一顶白眼狼的帽子。 温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垂目看向自己的掌心,缓缓收紧,又松开。 如此反复几次以后,她才抬腿朝着公司里面走去。 很快—— 很快她就可以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不用看着脸色猜测别人的心意到底如何了。 只是她没想到,下午和乔乔一起去买礼物的时候,竟然会直接和盛炀撞个正着。 第17章 不是送给盛炀的 确切地说,是遇见盛炀带着文幼在买礼物。 温锦在看到他们的瞬间,转身就想离开。 却偏偏文幼已经看见她们。 她挽着盛炀的胳膊,眉梢轻挑,淡然打招呼道:“好巧,居然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她目光落在温锦选中的一款手镯上,“正好遇到了,让盛炀一起付钱吧。” “不用。”温锦下意识将自己的手镯拿起来,“我自己付钱就行。” 这是她准备送给小姨的,和盛炀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她的拒绝太明显,盛炀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温锦唇角绷直,她偏开脸,不和盛炀对视。 “看来温锦是对你有意见了。”文幼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盛炀面无表情,声音也有些恹恹:“她能有什么意见,难不成还想要我把她当成祖宗似的供着?” “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文幼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毫不客气地在温锦身上打量一番。 然后才又开口,“再说现在,我住在梅园,还要麻烦温锦照顾我,就算是保姆也该给一点工资的呀。” 直到话说到现在,温锦才明白文幼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想提醒一下温锦,她们现在身份的差距罢了。 是文幼会用的手段。 一次又一次贬低温锦,明里暗里提醒她不配。 温锦垂下眼睑,脸上并没有出现文幼想看到的尴尬或者慌乱。 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许确实会因为文幼的话而感到自卑。 因为那会她总担心会被盛炀嫌弃,因为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配不上盛炀。 可现在。她只是将东西收好,平静地说道:“文小姐有句话说错了,我和盛炀从来不是一家人,只是盛爷爷好心收留我而已。” “所以我的东西不需要你们付钱。” 多余的话,温锦到底还是没说。 盛炀冷冽的眼神已经全部落在她身上。 想到他昨晚的模样,温锦拿起东西就转身去付账。 她惹不起他们,只能躲远一点。 文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很重的讽刺,她抬眸看向盛炀:“她脾气这么差,你宠出来的?” 盛炀的视线追着温锦的方向离开,浅色瞳孔之中浮现出些许浓墨。 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像是给温锦的标签。 “做作。” - 温锦又给表哥买了一条领带,才去找乔乔。 乔乔和她要买的东西并不在同一区域,所以是分开行动的。 她不说,乔乔自然也不知道她遇见了盛炀和文幼。 乔乔拿着手机:“宝贝,咱们等会再去吃饭吧,你先陪我去送个礼行不行?” 温锦不太在意,“什么送礼?” 乔乔无奈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这不是给领导买的礼物吗,正好她在这边吃饭呢,我爸让我现在就去把礼物送了,免得之后没机会。” “这不太好吧?”温锦迟疑。 “当然不太好,但是我也没办法哇。”乔乔不容温锦拒绝,直接拉着她的手就往地方过去。 等到包厢外面,温锦摇摇头:“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就好。” 乔乔也不再勉强她,自己深呼吸两下,提着礼物袋子推门进去。 温锦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走廊里也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等了乔乔十分钟,她都没有出来,温锦索性提着袋子下楼去等她。 可电梯门刚打开,迎面就又看见了一群熟人。 以赵一墨为首的,盛炀的朋友们。 看见赵一墨,温锦眉心下意识收拢。 本想侧身让开,然而赵一墨却已然开口:“阴魂不散,说的就是你吧?” 温锦面色不改,“酒店是公共场合,谁都可以来。” “我看你是故意跟着盛炀来的吧。”赵一墨本身对温锦的意见就很大,说话自然不会给她留什么面子。 “不过你要是还有一点做为女人的尊严呢,就还是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说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能比得过文幼的?” 温锦是觉得连和他说话都费劲,以往她总是站在盛炀的角度考虑。 哪怕他的这些朋友说话再难听。她也都能忍下去。 可现在大概是真的觉得没意思了,她只觉得赵一墨怎么会如此聒噪。 抬腿就走,却不想赵一墨竟上手来拉她。 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挡,手里的袋子就这样被赵一墨给打掉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是一条中规中矩的男士领带。 赵一墨极尽嫌弃:“你就算想要讨好盛炀,好歹眼光也好一点吧?” 温锦看着被弄脏的领带,脸色微冷。 她转眸看向赵一墨,声线都沉了下去:“赵一墨,有没有说过你很没有家教?” 赵一墨脸色倏然一变,谁不知道他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家事。 眼里阴冷闪过,赵一墨正想给温锦一点颜色,然而瞥到温锦后面过来的人影时。 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好心提醒你,盛炀根本看不上你这些破烂而已。” 温锦看着他,眼里情绪竟然没有丝毫波澜。 她早就看透了这些人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是如何腐烂的模样。 她只是说道:“谁说这是我要送给盛炀的?” 话音刚落,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低沉中又夹杂着冷意的嗓音:“不是送给我的,那你要送给谁?” 温锦身体瞬间僵硬,她机械性地回眸,对上了盛炀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上那条领带上,嗤笑一声,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回答我。” 温锦深吸一口气,“给我表哥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哥?”盛炀的语气仍旧不轻不重。 他看了赵一墨一眼,赵一墨会意,当即带着其他人离开。 走廊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盛炀从温锦手里拿起那条领带,兴致缺缺地把玩了一会后,手一松,直接扔在了地上。 他眉眼之间的冷漠聚拢,“这种劣质品,只能出现在垃圾桶。” 他说完。抬起眼睑,一眨不眨的看着温锦:“和你这位突然出现的表哥一样。” 盛炀身上的傲慢是与生俱来的,可这不代表温锦可以容忍他对自己家人的羞辱和污蔑。 她闭了闭眼,“是我小姨的儿子,盛炀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他们?” 盛炀冷呵,“是你小姨,又不是我的小姨,他们还受不起我的尊重。” 听他这样说,温锦自然就闭嘴了。 虽然她这些年都待在京市,但也不是没回过羊城。 所以盛炀是知道她还有亲戚的。 只不过他并不在乎,哪怕她曾经想要主动和他介绍,他也没那个兴趣。 他高高在上,温锦的亲戚在他眼里,实在也上不得台面。 根本没资格让他花费精力。 没什么可说的,温锦轻声道:“我还在等乔乔,不打扰你们。” “谁让你走的?”盛炀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温锦的脚步停下。 “2506。”他扔出一张房卡,“上去等我。” 轻飘飘的卡片被他扔出来,刚好落在温锦的手肘上。 而后顺着掉落下去,刚好落在她的脚边。 盛炀没有再管温锦如何。他漫不经心地转身,昂贵的皮鞋刚好踩在被他扔在地上的领带上。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这才停下,微微侧目:“如果你还想继续作,可以试试看。” “就是不知道,温潮生能不能为你的作买单。” 第18章 好男人不流通 温锦哪里听不出盛炀的威胁。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房卡,朝着2506走去。 至于那条领带,已经被盛炀这样糟蹋过,自然没法再送给表哥。 正好乔乔的消息过来,她说自己被领导留下应酬,暂时没法离开,让温锦先回家。 温锦回了她的消息,没说自己还在酒店。 盛炀自小生于豪门,自然什么都习惯了最好的。 这间套房,一晚上的价格就已经抵得上普通家庭一整年的收入。 温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 繁华绚烂,却也像一个走不出的迷宫。 不知道在房间里等了多久,久到温锦都有了困意。 她难得的做了梦。 梦里是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温潮生被警察带走,她和妈妈冒着大雨追在警车后面。 画面再一转,盛炀出现在她面前。 他笑着说,让她跟他回家,说他以后都会对她好。 温锦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恍惚,分不清刚刚的到底是梦境,还是幻想。 只觉得心口处一阵急促跳跃,不太舒服。 房门在这时候被人推开,温锦下意识回眸。 然而进来的却是赵一墨。 他领口微开,像是醉了酒。 在看到温锦的瞬间,他显然也是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讥笑道:“怎么,盛炀订婚了,你这是要来爬我的床?” 温锦脸色很难看,她问:“盛炀呢?” 赵一墨:“他去找文幼了啊。” 说完上下打量了温锦一眼,嗤声道:“你这种送上门的倒贴,别说盛炀,我都嫌掉价。” 温锦抿着唇角没说话。 盛炀不可能不知道她还在这里,但是却让赵一墨上来了。 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又或者—— 这本就是盛炀在告诉她,他的态度。 温锦脸色变幻,最终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出去。 赵一墨看着她离开。也并没有阻止。 只是拿起手机给盛炀打了个电话:“你下次给兄弟准备这些惊喜的时候,好歹换个嫩模呢。” 盛炀正在医院等着文幼出来,他反问,“什么嫩模?” 赵一墨笑着说:“温锦在房间呢,我上次可是开玩笑的,你不至于真这么大方把她送给我玩吧?” 盛炀眼眸微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文幼从急诊出来。 文幼好奇道:“赵一墨的电话?” 盛炀嗯了声,将电话挂断。 文幼看着他,“他说什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没什么。”盛炀扯了扯唇角,“他说温锦在他房间里。”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她要是能攀上赵一墨,也算她有本事。” 文幼面色不动,只是迟疑着开口,“那你不生气吗?” 盛炀挑眉,“有什么可生气的?” 区区一个温锦而已,本来就也算不得什么。 - 离开酒店以后,温锦的无力感才再次席卷上来。 她又成了无处可去的人。 租的房子已经被退掉,不可能去盛家。 更不想去梅园。 她只能慢吞吞地顺着路边走着。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回公司对付一晚上。 小姨的电话正好这时候打来:“小锦,你喜欢蓝色还是粉色呀,我准备明天去给你一些日用品。” 原本还浮躁的心,在听到小姨的声音以后,瞬间安定下来。 温锦低声道:“我都可以的。” “那就粉色吧,小姑娘用粉色的合适一些。”小姨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她笑着道:“对了,你回来以后正好可以认识一下新朋友,是你表哥公司的同事。” “我见过那年轻人,长得很精神,人品也不错,性格还好,你们可以多相处一下。” 温锦哭笑不得:“小姨,我还在京市呢,您怎么就给我安排上相亲了?” “早安排早好呀,你要知道好男人可是不流通的。” 小姨一本正经的说着,温锦也笑着听,只是偶尔会回答几句。 “对了。”小姨的话题突然转变:“你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去见他的时候,有和他说我们的安排吗?” 温潮生和人打架的事情,温锦还没有告诉小姨。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温潮生出狱的计划。 只能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把小姨敷衍过去。 只是挂断电话以后,心里终究还是沉甸甸的难受。 不过小姨说要先把相亲对象的资料发给她看,倒是动作很麻利。 不仅有资料,还将那人的微信名片推了过来。 即使小姨没有明说,可是温锦还是知道,她多少还是受到了盛炀的影响。 - 只是温锦没想到,她刚到公司门口,竟然就又看见盛炀的车停在门口。 她步伐一停,不愿上前。 盛炀懒散倚在车身旁,面无表情:“还要我请你上车吗?” 第19章 划清界限 盛炀的声音在晚风之中都带着凉意。 连带着看向温锦的眼神,也没有多少温度。 温锦其实觉得怪异。 她不明白为什么盛炀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会蠢到认为盛炀是特意来她公司楼下等她。 可偏偏她这次却想差了。 盛炀见她仍旧愣在原地,眉心微微往下一压,“你还在拿什么乔?” 她没回梅园,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 他能过来接她回去,已经够给她台阶了。 盛炀自诩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他已经给了温锦最大的宽容,可温锦却好像还是不知好歹。 胸腔里的情绪逐渐涌动起来,“上车。” 温锦回过神来,她低声道:“我今晚还有一些事要在公司处理,你不用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盛炀的声线也逐渐低沉下去,他眼眸盯着温锦,不错过她的任何一抹反应。 “赵一墨说你从他房间里离开,他怕你出事了赖上他。” 不提赵一墨还好,一提起赵一墨,温锦就想起在套房里那种尴尬又难堪的气氛。 她抬眸看向盛炀,“是你让赵一墨来找我的?” 她想问出一个答案,然而盛炀却不喜温锦言语里的质问。 他倚靠在车身旁,看着温锦的眼神淡的像是在看一个摆在橱窗里的漂亮玩具,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你连赵一墨都拿不下,还妄图有什么别的出路?” 这句话无疑就是在回答温锦了。 温锦的睫毛忍不住颤抖了下,她自嘲地点点头:“所以你这是在提前给我安排好下一个买家?” “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别的身份来说,能做到你这份上的,确实少有。” 她认真点评着盛炀的做法,然而盛炀脸上的冷戾却更加明显。 几步到她身前,盛炀抬手直接掐住温锦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向自己。 他语气森然,带着浓重的威压:“你想作贱自己我没意见,别恶心我。” 温锦想说到底是谁在作贱谁。 可是盛炀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压根没法发出一点声音。 只能直直地看着盛炀。 手机的声音恰好又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温锦侧目看向自己的手机。 然而下一秒手机就直接被盛炀给拿走。 他单手禁锢着温锦的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温锦的手机。 目光沉凝,落在手机屏幕上,他一字一顿地将消息念出来:“温小姐,很开心认识你,希望我们可以互相了解一下。” 他看完那条消息,突然笑了一下,而后捏住温锦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嗯?温小姐?” 温锦闭了闭眼,用了所有力气才挣脱开盛炀。 她往后倒退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挺直了腰背,看着盛炀说道:“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 盛炀周身的气息明显冷沉下去。他盯着温锦:“勾搭其他男人就成了你的私事?” 温锦当真觉得盛炀是在无理取闹。 分明刚才还在说着让她勾搭上赵一墨的人还是他,如今就要因为她认识旁人而动怒。 不过眼下也确实是一个说清楚的好时机。 温锦认真将自己心里的情绪给平复下来,才和盛炀说道:“不管是赵一墨,或者是谁,盛炀这其实都是我的私事不对吗?” “你和文幼会结婚,我也会结婚,我们之间过去种种其实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她身后就是路灯,灯光从她头顶落下,仿佛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温锦心里藏了这么久的话说出口,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不由得轻轻吐出一口气。 盛炀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我划清界限?” 温锦皱了皱眉,刚想说他们现在本来就该彻底清楚才好。 然而盛炀却冷笑一声,他姿态倨傲往后两步,站在阴影之处,下巴微抬,神情不明地看着温锦: “谁给你的脸,让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径直上车。 下一秒,急躁的轰鸣声响起,盛炀直接离开。 温锦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进公司。 她自嘲地想,怪不得乔乔有时候都说她忍耐力超强。 就盛炀这种变幻莫测的性格,她竟也能哄了他这么多年。 不过以后—— 没有以后了。 温锦垂下眼睑,回了小姨介绍的那人的消息。 只不过她还是低估了盛炀这人发起疯来是个什么样。 - 本来就只是答应霜姐帮忙顶一下静姐的工作而已,温锦在新月待的时间也不会长。 盛炀和文幼的婚礼,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分配太多的事给她。 看着面前堆放的资料,温锦眉心微皱:“霜姐,这些都安排给我,不太合适吧?” 明月霜也是头疼,她当然知道温锦要离开的内情,可是谁让客户非要求让她对接。 无奈,只能说道:“我会尽量和客户赶紧沟通,这两天先辛苦你一下。” 温锦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这就是文幼和盛炀故意的。 她虽然不想连累新月,但是还是得先和霜姐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之后横生枝节。 迟疑片刻,温锦说道:“霜姐,是我给公司带来了麻烦,他们应该是因为我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明月霜看她一眼,平静道:“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要求你负责,也不过是因为觉得你能力出众而已。” 温锦所有的话都噎在嗓子里,明月霜说道:“行了,出去忙你自己的去吧,在公司就好好干,出了公司,就都和你没关系了。” 其中暗示再明显不过。 本以为事情至此,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可谁知道,下午些,文幼过来了。 她点名指姓要见温锦。 温锦过去的时候,她正端着咖啡杯,翻看着新月之前递交上去的策划改动。 瞥见温锦进门,文幼直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力气并不小,发出一声脆响。 “新月设计室的能力让我存疑,温锦,你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吗?” 温锦整理好心情,提步上前:“文小姐对哪方面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协商。” 文幼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唇角扯出点轻嘲来:“灯光的问题,我上次就有反馈过,为什么还是这样?你们真的有把客户的诉求听进去吗?” 温锦一顿,“灯光的问题,我前两天就有和你汇报过。” 在梅园,她就已经把修改过的方案给了文幼。 是文幼自己没看。 文幼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所以你想表达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温锦,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工作应该是在工作时间完成,而不是占用我的私人时间吗?” 温锦如果还看不出来她是来找茬的,就是真的笨了。 她缓了缓情绪,说道:“抱歉,我现在反馈。” 她说完就要拿上文件,然而文幼却抬手压住另一头。 文幼精致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与盛炀如出一辙的傲慢。 她唇角勾起,悠悠开口:“我有时候都在想,你是不是对盛炀还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才故意想要破坏我们的婚礼?” 第20章 装清高 文幼盯着温锦,再也没有掩饰她对温锦的厌烦。 温锦索性收回自己的手,她由上而下地看着文幼,并不意外文幼会这样说,毕竟这才是文幼的真面目。 她冷静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更何况一个男人。” 文幼眉梢一挑,“在我面前还有装清高的必要吗?” “温锦,你这种出身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哪一个不是想着法的往上爬呢?” 文幼坐在椅子上,但她看温锦的模样,却是带着俯视。 她眼里透出来的鄙夷,和曾经第一次在盛家看见温锦时的一模一样。 文幼将面前的文件拿起,随手翻看两下,便朝着温锦身上扔过去:“你以为我当真会那么好心让你留在盛炀身边?” “不过就是想让你更清楚地明白,你这种人,陪盛炀玩玩可以,但真想让他爱你——” “你不配。” 温锦一直没有说话,任由着文幼的表演。 直到文幼的话说完,她才没什么情绪地将桌上的文件给收拾好,“文小姐既然知道私人时间不能谈工作。” “那应该也明白,工作时间别谈私事。” 温锦面无表情:“这里是新月设计工作室,没有人对您的感情生活感兴趣。” 温锦说完就直接拿着东西进去。 只是在离开会议室以后,她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 同事看她这模样,主动开口,要替她接待文幼。 然而温锦拒绝了,她知道文幼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估计就算换人。文幼也不会同意。 不过她没想到的却是,文幼的东西竟然会丢了。 彼时已经要下班,文幼好不容易才对更改的方案有了些满意,准备离开。 却发现她要送给家里长辈的首饰不见了。 而温锦直接成了最大嫌疑人。 文幼面色发冷:“和我接触过的人只有你,自然你的嫌疑最大。” 温锦不见丝毫慌张,“会议室里有监控,文小姐如果怀疑我,可以直接调监控。” 文幼讽刺一笑,“监控有什么用,只要你们诚心想包庇,监控就是摆设。” 明月霜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站出来想要打圆场。 文幼瞥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明经理想清楚,这到底是新月设计工作室的问题,还是单单一个温锦自己的问题。” 威胁的意义不言而喻,就是让霜姐在工作室和温锦之间选择一个。 可是很明显,倘若这件事被诬陷在了温锦的身上,文幼必然不会让她轻松躲过。 温锦食指在桌上轻轻点着,她没有再说话,任由着文幼的安排。 直到盛炀来了。 他大概是从公司里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正装,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目光几乎没有在温锦身上停顿片刻,便直接看向可文幼:“怎么了?” 文幼的神情早在盛炀出现的瞬间就变了。 她低声道:“我本来不该叫你过来,但是这件事和温锦有关系。” 盛炀这才看向温锦,只是眉心微锁:“所以呢?” 文幼用余光扫了温锦一眼,而后才道:“你给我父母买的礼物不见了,但是只有温锦和我接触过。” 多简单的一句话,就差直接说是温锦拿走了她的东西。 盛炀没说话,只是他落在温锦身上的眼神,多了些不悦。 甚至都没有询问温锦一句,盛炀兀自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偷鸡摸狗的坏习惯?” 温锦抿唇,直视着盛炀,“文小姐东西丢了应该是报警,而不是随意指认,这叫诽谤。” 盛炀垂目看着她,估计是觉得温锦这话太可笑,所以他当真笑了出来。 他嗓音寡淡:“诽谤你?你身上有什么宝贝值得让文幼为了你浪费时间?” 是明显的不屑和无所谓。 温锦面上仍旧不为所动,可是按在桌上的手却用了很大力气,连带着指节都在发白。 所以她在盛炀心里,到底是卑劣到什么程度呢? 是想也不想,就认为她会偷盗东西。 是他眼里无意识流露出来的轻视和嫌恶。 温锦突然就觉得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 好像没什么可争辩的,也没什么可挽留的。 温锦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两位没必要按照自己的臆想猜测,会议室有监控,实在不行也可以报警。” “报警?”盛炀冷淡眸光扫视她一眼。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耽误在你身上?” “不过一两件首饰,你想要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必要做这些脏手段。” 盛炀说完,回眸看向文幼:“和叔叔阿姨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会让人再送一份礼物过来。” “至于她。”盛炀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温锦。 他顿了顿,才又道:“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值得你生气,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人耽误时间。” 他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温锦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却还要自以为公正。 高高在上地提醒温锦:“你的出身本来就不好,人品再卑鄙一点,就更让人觉得蠢笨了。”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考虑过,温锦一个女生,被人当众盖上这样的印章,会有多难堪。 就连霜姐看着温锦,也都是怜悯。 温锦却强撑情绪,她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低声和霜姐说道:“我没事的,反正我马上就离开这边了。” “他们影响不到我什么。” 与此同时,文幼和盛炀也出了新月。 文幼回眸看着盛炀,刚想开口,就对上盛炀漠然的视线。 仿佛能看穿一切。 他声音也是一样的冷淡:“还需要我让人送礼物来吗?” 第21章 最没资格指责温锦的就是盛炀 文幼脸色微变,唇角勉强扯出来点点笑容:“东西都被温锦拿走了,当然还是要再补上的。” 盛炀没回答,只是垂目看着她。 文幼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心慌,她侧过脸,“温锦的父母不是保姆就是司机,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他们最有经验了。” 已至傍晚,天穹晦暗。 盛炀抬眸看了眼天,墨蓝的颜色,连带着他眼睛里都浓重起来。 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只是目光仍旧不曾在文幼身上停留片刻。 他抬腿往前:“走了,见你父母总不好迟到。” 文幼看着他的背影,掌心缓缓收紧,而后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跟在他身后离开。 她看出来了。 盛炀确实也没有那么在意温锦。 - “我刚刚联系了静姐,她说她下周一就可以回来上班了。”公司里,温锦将情况汇报给霜姐。 明月霜点点头,她伸手在自己太阳穴捏了下,着实头疼。 看着温锦的时候,眼里有些愧疚:“温锦,今天这事我得和老板说一声,可能会对你有点影响,但是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老板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坦然说今天这事,但凡盛炀和文幼愿意查一下监控或者配合调查,偷盗这顶帽子都不会落在温锦身上。 可偏偏就是盛炀那么几句话,就直接给温锦定罪。 即使他们都清楚这件事与温锦无关。 可流言蜚语就是这样传出去的。 温锦点点头,轻声道:“麻烦霜姐了。” 明月霜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一句:“还是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了吗?或许是吧。 只是温锦心里却已经没有多大的波澜。 她在盛炀这里受过的委屈并不少,这件事已经算不得什么。 出了办公室以后,温锦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今晚准备暂且去乔乔那里借住一段时间。 然而监狱那边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温锦在看到电话的瞬间,心里就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接起电话,一道十分官方的声音传入耳中: “请问是温潮生的家属吗,这里是红山监狱。” 短短两分钟的电话,温锦的心却彻底凉了下去。 温潮生因为之前殴打狱警的事情,再次被人起诉,面临加刑的处罚。 脑袋里迅速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而后温锦想起盛炀之前的话。 温锦身体里的血液在这瞬间都凉了。 她闭了闭眼,伸手扶住桌子,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默然许久,温锦终究还是给盛炀打了电话。 不出意外的,没有人接。 她只能给他发微信,却也仍旧没有回复。 心里焦急不已,温锦拿上自己的东西只能往梅园赶。 多好笑,明明昨晚才立下豪言壮志,不愿再回梅园,如今就又自己巴巴的回来。 可是温锦没有办法。 盛炀在有意忽略她的消息时,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联系到他。 然而回到梅园,才发现盛炀也没有在梅园。 他和文幼去见文家长辈了。 温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她点开了那个被她屏蔽的群,果不其然看到了盛炀和文幼此时在的酒店。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思考,温锦直接朝着酒店那边赶去。 只是这样的地方,她明显进不去,只能在楼下等着。 期间给盛炀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偏偏小姨那边似乎也收到了消息,在微信上试探地问温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锦只能给小姨回了电话,解释道:“爸爸这件事其中有隐情,您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 小姨明显察觉出不对劲来:“是不是盛家那边怎么了?” “没有。”温锦直接否认。 她看着电梯的方向,“这件事我在电话里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等我回羊城再和您具体说。” 话都到这份儿上,关芳华自然也不能再追着问。 只是又不放心地叮嘱了温锦,遇到麻烦一定要和家里说。 电梯在这时候打开,温锦抬眸就看见盛炀从里面出来。 她赶紧挂断电话,朝着他小跑过去。 都还有些喘:“盛炀——” 盛炀平时就注重穿着,可现在的精致程度,更能看出来他对文幼家人的重视程度。 温锦努力忽略掉旁的,将目光停在他挽起的袖子上。 突起的腕骨,形成了一道漂亮又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他的力量感。 温锦嗓音缓沉:“我有事想问你,可以单独聊聊吗?” 盛炀眉梢微微抬起,他眼眸眯了眯,看着温锦的时候,脸上写满讽刺。 “我记得下午在新月的时候,你还不是这幅模样。” 温锦清楚盛炀的性格,他这人最是记仇。 尤其是在温锦连续着忤逆了他的意思以后。 温锦手指轻轻蜷缩了下,她垂下眼睫,低声道:“之前的事情我道歉,但是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 盛炀啧声,“是有事情问我,还是有事情想找我帮忙?” 他眼里的色彩更淡了些:“温锦,你一直都这么虚伪。” 温锦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鄙夷,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一点不满。 她就是因为爸爸的事情来找盛炀的,她只能忍耐他所有的嘲讽。 “盛炀。我爸爸的事情你知道吗,你之前说过不会让他被加刑的……” 她仰着脑袋,澄澈干净的眼睛望着盛炀,带着卑微的祈求。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盛炀打断。 他没有丝毫表情,甚至眉心之中隐隐透出一股不耐烦的意味来:“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种事?” “我说过温潮生一个肇事逃逸的人,自然做不出什么好事来,我凭什么要帮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落在温锦身上,带着由上而下地审视:“不过你和你的父亲很像。” “我同意文幼的话了,品行有亏的父母确实也教不出什么好的孩子。” 这话像是在提醒温锦,下午在新月设计工作室发生的事。 温锦闭了闭眼,她眼眶已经在发红。 浸出来的泪水沾湿她的睫毛,却被她咬牙强忍着没有落下。 温锦指甲狠狠掐在掌心中,才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颤抖的痕迹: “盛炀,最不该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我的人就是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不仅没有对不起盛炀的地方,从始至终,她都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掌心哄着。 可现在,温锦只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腿直接越过盛炀。 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她今天也是真的疯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试图找盛炀帮忙。 第22章 骗我很有意思吗? 温锦这些年,虽然顶着盛家养女的名头。 可实际上盛家的交际圈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圈子里的人都是惯会看人脸色的,而温锦远远没有老爷子说的那么重要。 温潮生的事情又很着急,最后还是只能有乔乔帮忙。 “宝贝,这件事真的没那么容易,我们家的关系让你进去和叔叔见见面是没问题,但是这件事……” 乔乔没说完,但温锦已经看出她的为难。 她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而且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辛苦你了。” 乔乔叹气,她伸手抱住温锦想要给她安慰。 但又想起这件事的缘由,又觉得生气,索性一拍桌子,气冲冲道:“我发现这些有钱人就是缺德!” “明明是那个人挑衅温叔叔,温叔叔才会动手的,而且我怀疑是文幼故意让那人这样做的,盛炀就是在包庇!” 温锦嗯了声:“他就是在包庇。” 乔乔一愣,转眸看向她。 温锦的眼神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街道,她低声喃喃:“盛炀又不是什么白痴。” 在上流圈子里,被盛家花费巨大资源,精心养大的盛炀。 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文幼的种种伎俩。 只不过他心里有一杆权衡利弊的秤,知道在温锦和文幼之间该如何选择罢了。 温锦以前没能看清楚这杆秤,所以容易犯傻。 但是现在她看明白了。 盛炀不是不知道文幼是错的,只不过温锦还没重要到,能让他反驳文幼而已。 乔乔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锦。 反而是温锦主动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思考一下怎么处理我爸爸这件事,至于其它的,暂时考虑不到。” 乔乔眨了眨眼:“宝贝,你要不要回去找一下盛爷爷?盛炀不是个东西,但是盛爷爷总不至于也这样吧。” 温锦没说话。 她确实是盛爷爷带回盛家的,可是和老爷子之间始终隔着距离。 亲疏远近的关系,她心里很明白。 只是她现在又哪里还有其它的办法—— 温锦迟疑许久,还是决定回去找老爷子帮忙。 可她没想到盛炀也在。 彼时他正陪着老爷子在下棋。 温锦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 还是老爷子看见她,笑着招呼道:“小锦怎么突然回来了?” 盛炀的眼皮掀起,“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 温锦还没来得及说话,老爷子训斥的声音就率先响起:“胡说八道什么!” “这里不是小锦的家,哪里还是?” 说完他又慈爱地看向温锦:“快别理他,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今晚正好留下陪我这个老头子吃晚饭。” 温锦嗯了声,将手里带回来的礼物递给管家,然后上前替老爷子捏肩。 盛老爷子脸上笑容越来越温和:“还是小锦好,哪里像这个臭小子,回来就知道气我。” 盛炀抬脸,冷冷地看了温锦一眼,而后将棋子放下。 旋即才似笑非笑地问温锦:“你是回来孝顺老爷子的还是回来给老爷子添堵的,你心里清楚。” 旋即。他站起身,同老爷子说道:“您又输了,看来确实年纪大了。” 老爷子瞪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不过年纪大了,也确实容易累。 他也起身,拍了拍温锦的手,“我去休息一会,你和盛炀聊聊,记得一起吃晚饭。” 温锦乖巧点头,扶着老爷子去休息。 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盛炀正靠在旁边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淡淡出声:“找到爷爷这里来,算你脸皮厚。” 温锦咬住唇角,没有说话。 她直接越过盛炀离开。 她现在和盛炀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手腕却被他攥住,温锦脚步一顿,回眸眉心轻蹙:“放手。” 盛炀不仅没有放手,甚至力气更大,直接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垂目俯视着温锦,“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这里不是让你耍脾气的。” 温锦看着他,眸光也跟着沉下去。 她用了力气,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盛炀,你是不是觉得骗我很有意思?” 这已经是盛炀数不清的第几次愚弄她。 从他们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开始,再到如今爸爸的加刑。 盛炀每一次都在给她画饼,每一次都给她精心编造了一个专属于她的巨大谎言。 盛炀将温锦眼里的警惕尽收眼底,他眉骨往下压了压,满满都是桀骜:“别做出这幅受害者的样子,你有本事反抗吗?” 像是所有的劣根性都在此刻被激发出来,盛炀下巴微抬,讽刺至极地盯着温锦:“一个依靠着盛家生活的人,最应该学会的就是乖乖听话。” 温锦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似的,窒息的疼。 她挺直了脊背,提醒盛炀:“我不是盛家的仆人。” 所以随时都有离开这里的资格。 然而盛炀明显没有把她这句话当一回事,他拽着温锦手腕的手再次收紧。 旋即直接将手拖进旁边的书房里。 房门被关上,温锦被他困在房门和他臂弯之间。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仍旧平静,抬眼看着盛炀,唇角溢出一抹嘲讽:“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担心被人发现了吗?” 和盛炀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有一个默契的规定。 那就是只要回到盛家老宅,他们就是最不熟悉的人。 盛炀从不愿意他们的关系被人知晓。 第23章 难不成我还会害她? 书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盛炀盯着温锦看了好一会,唇角勾起,透澈如同琥珀般的眼眸里。盛出明显的玩味来。 他提醒温锦:“知道自己见不得人,为什么还不把自己藏起来?” 在盛炀眼里,温锦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拿不出手的。 玩玩可以,更多的,还是算了吧。 温锦被他拽着手,她只能淡然看着盛炀:“现在是你在发疯,” 发疯两个字从温锦嘴巴里说出来,像是带着强烈的嘲讽。 盛炀身边的气息在瞬间冷沉下来。 他将温锦的手紧紧攥在掌心,然后猛地抬起,压在她头顶上方的门板上。 薄唇里溢出来的嗓音冷得让人心惊:“看来你是真的不在意温潮生的死活了。” 他骤然提起爸爸的名字,温锦只觉得心不住地往下沉。 她盯着盛炀:“其实你就是什么都知道。” 盛炀没有回答,他只是垂目看了一眼温锦,而后便将她的手松开。 自己转身往旁边走了两步,那股子矜贵少爷的气质再次浮现,整个人又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从旁边桌上抽了一张纸,垂下睫毛认真的将自己的手指擦拭干净,就像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开始我就说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盛炀嗓音淡淡:“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 温锦睫毛轻轻颤抖着,没有出声。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炀。 在盛炀面前,她似乎总是低他一等,她总有把柄在他手里。 只是很明显,盛炀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他嗤笑一声,“好心提醒你一句,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你猜他会有多少精力替你处理你这糟糕的家事?” 这句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 温潮生这件事,大概率还是只能找盛炀。 温锦脑子里飞快地思考起来,她看向盛炀的眼神带着不解和浓重的疲惫。 好一会,才哑声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和盛炀相处的这么多年,温锦已经足够了解他的脾性。 即使这件事老爷子原本可以帮忙,他也会阻止。 他会端着最高傲的姿态,矜贵又傲慢地观赏着温锦走投无路的模样,然后再乖乖来他面前摇尾乞怜。 到时候他就又可以上演救世主的仁慈了。 盛炀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绪,他眉骨往上抬了抬,浅浅道:“别说的好像你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贪图一样。” “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欠了盛家多少债?” 话音落下,盛炀抬腿就直接开了书房门出去,剩下温锦独自在里面。 温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掌心逐渐收拢。 他说的那么大方的模样,可实际上—— 温锦需要付出的报酬,只多不少。 - 和盛炀在书房里的谈话不过几分钟,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老宅里的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温锦晚餐还是留下陪着老爷子一起吃的,不过最近天气变化的原因,老爷子似乎有些感冒,一直咳嗽不停。 好不容易吃药止住,他摆摆手:“人年纪大了,确实容易生病。” “小锦,你下午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呀?” 温锦看着管家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药,目光对上旁边的盛炀。 她抿着唇角摇摇头:“最近降温了,想提醒您注意点身体。” 就像盛炀说的那样,盛老爷子身体不太好,她又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他呢。 然而老爷子却突然说道:“不过就算你今天不回来,我也会让老刘去找你的。” 温锦怔愣抬头。 老爷子微不可察地瞥了盛炀一眼:“这混小子都要结婚了,于情于理我也要操心一下你的大事了,现在你年纪也到了,也是时候去接触一下那些青年才俊了。” “我一个朋友的孙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上个星期才从国外回来,这两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约着一起吃顿饭。” 老爷子话音落下,温锦和盛炀动作都是一顿。 温锦还在斟酌着要找措辞拒绝,就已经听见盛炀懒洋洋的腔调:“看来您最近还真是挺闲的,都开始当媒人了。” 老爷子不满道:“你不能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就不管小锦了吧,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合适的当然要接触一下。” 盛炀唇角勾了勾,他点点头:“您说得对,不能我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就不管她了。” “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给她安排的。” 盛老爷子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能欺负小锦。” 盛炀和温锦关系不太好这事,在盛家不算秘密。 盛老爷子难免会有些担心。 盛炀面色不改:“我哪能有什么意思,就像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难不成我还会害她?”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盛炀几句。 温锦一直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没什么多余的话。 她对老爷子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没兴趣,更对盛炀的说法没有兴趣。 只是饭后,老爷子把盛炀叫去书房。 盛炀临走之时,转眸看向温锦:“等着。” 是命令的语气。 毕竟还有爸爸的事情压在身上,温锦也确实不敢走,只能等着盛炀出来。 从毕业以后,她其实很少再回盛家。 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家,怎么也会有些不适应。 只是她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几个册子愣了愣,是一些婚礼伴手礼的样品册。 下午还没有,估计是才拿出来的。 “这事老爷特意吩咐的给少爷婚礼准备的东西。”管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低声和温锦解释道:“老爷很看重少爷的婚事,除开婚礼以外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总担心出差错呢。” 温锦点点头:“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是要仔细一点。” “那小姐要不要考虑,到时候带着家人一起来参加少爷的婚礼?” 管家突然的一句话,让温锦脑袋里瞬间清醒了。 她对上管家和蔼但是又带着些客气的眼神,心跳突然沉重起来。 她想起,上次小姨对她和盛炀的关系产生问题时,就是管家和小姨打了电话。 温锦再看向管家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下。 管家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再次低头问道:“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谢谢,没有。”温锦掌心一片冰凉,她下意识看向书房的方向。 只希望,是她想多了。 书房的门恰好在此时打开,盛炀从里面出来。 视线和温锦对上的瞬间,他原本沉郁的神情,似乎有些许松散。 他眉梢一扬,抬步就往外走:“温小姐,走了。” 温锦一顿,却还是跟上他的步伐。 直到出了盛家大门,她才问道:“去哪里?” 盛炀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梅园。” 几乎是脱口而出,温锦抗拒道:“我不想过去。” 盛炀一脚踩下刹车,他侧目看着温锦,精致出挑的面容在暗沉的车厢内,依旧能看出好看的轮廓。 他单手点着方向盘,语气算不上热烈:“老爷子把你托付给我了。” 温锦一顿,眉心拧紧,刚想开口。 下一秒却又听盛炀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没有给你找到一个能入他眼的男朋友时,你只能住在梅园。”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第24章 仅限于此 但其实温锦心里明白,老爷子必然不可能这样说。 老爷子知道她马上就要回羊城,所以哪怕是说的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也只是客气一番而已。 可她现在也没法反驳盛炀,她还等着盛炀帮她解决温潮生的事情。 温锦的沉默,就像是在默许老爷子的安排。 盛炀看着她,突然冷呵一声:“提到青年才俊,你倒是来兴趣了。” 温锦闭上眼,忍住心里的疲惫,低声道:“你明明知道盛爷爷只是开玩笑的,何必当真。” “还算有自知之明。” 温锦没有再回盛炀的话。 说真的,她近些日子一直都觉得疲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有能让她喘息的时间。 短短几天时间,却一口气塞进来了所有糟糕的事情,把她的日子搅得乱七八糟。 温锦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盛炀的车很稳,车载香薰也是淡淡的薄荷味,干净又很舒服。 温锦这一闭眼,竟当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梅园外。 她无意识地偏过头,却并没有看见人。 盛炀已经下车。 后知后觉地按亮手机,才发现已经凌晨。 温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懊恼自己竟然在盛炀车上睡了过去。 彻底缓过神,她推门下车。 然而却在梅园的大门口停下。 她没有梅园的钥匙,敲门也没人应答。 温锦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开一步,索性不再敲。 只要盛炀不想让她进去,她再怎么样,他也会当作听不见。 夜凉如水,但却并不黯淡。 梅园的天似乎都被那成排的路灯点亮。 温锦索性在旁边的阶梯上坐下,愣愣地看着一盏路灯发呆。 她原定的离开京市的日子没几天了,可是温潮生却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及时处理好。 其实挺悲哀的,在京市这么几年,不仅连处理这点事的能力都没有,就连几个拿得出手的人脉也没结交到。 到头来,还是那个遇到事只能求人帮忙的可怜鬼。 温锦将脸埋进膝盖里,试图让自己杂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 盛炀冷淡的嗓音响起:“就连到梅园,也要表演一下你精湛的演技吗?” 温锦回头,他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头发有些湿润,大概是刚洗过澡。 他看着温锦,就像是看着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脸上的漠然很明显:“腿还能动的话,就自己进来。” 温锦对梅园其实有些抗拒,这里的一切都和她不搭调。 不只是盛炀,就连这里的每一个人,看着她的时候,眼里都会带上一种由上自下的审视感。 况且,文幼也在这里。 温锦不觉得在非必要的时候,自己能和文幼和睦相处。 不过有些意外,文幼今晚竟然没在。 大概是看出她的想法,盛炀说道:“文家那边有事,文幼最近两天不会来梅园,你可以耀武扬威了。” 温锦提醒他:“我并不想住进这里。” 分明是盛炀迫使她来这里,他却总能颠倒黑白,仿佛是温锦为了进这里用了多少心机似的。 盛炀静静地看着她,虽然没有说什么。 但是从他的神情里也能看出来,他并不相信温锦对这里没有想法。 不想再同他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较劲,温锦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爸爸的事情,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帮我?” 盛炀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抬眼的时候,视线落在温锦身上。 他说道:“我不喜欢一个身上满是垃圾的人,和我说话。” 温锦身体微僵,她顺着盛炀的视线,看到自己衬衫衣角上的灰, 其实并不明显,但是盛炀有洁癖。 或者说,他现在就是故意在挑温锦的刺。 按耐住心里翻涌的情绪,她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有求于盛炀,所以这都是应该的。 可扶着洗手池的手,却忍不住收紧,连带着指节都在发白。 捧了把清水拍在脸上,温锦才再次将情绪稳定下来。 她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很狼狈。 - 等到收拾好自己出去,盛炀正在打电话。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用流利的法语和对面交流着。 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 温锦在原地站定,没有再过去。 直到她听到盛炀用法语听到了她。 一个寄住在他家里的可怜虫。 他是这样和电话那边的人称呼她的。 不知道那边的人又说了什么,温锦只看到盛炀的视线又一次落在她身上。 而后他轻笑道:“她很蠢很笨,并且非常的贪慕虚荣,可以是一个不错的小宠物,但也仅限于此。” 温锦听着他的形容,脚跟在原地生了根似的,再也动不得半点。 盛炀似乎忘了,她的法语就是他亲自教的。 唇角扯了扯,她看着盛炀,用法语轻声开口:“你也一样,仅限于此了。” 第25章 他后悔和她在一起了 温锦的声音轻到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盛炀的电话结束,他眉梢轻抬,看向温锦:“刚刚的话你听见了?” 温锦避开他的目光,她在心里调节自己的情绪。 从盛炀嘴巴里听见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似乎总是很在担心温锦会觊觎他妻子这个位置一样。 总是想着办法,一遍又一遍地警告她,让她别产生这种妄想。 可是不是的。 温锦垂下的目光,看着自己脚尖,嗯了一声。 盛炀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他只是问温锦:“教你的法语,还没忘记吧?” 心里有片刻茫然,但温锦很快就反应过来。 刚才盛炀的话,又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记得她会法语,所以故意当着她的面这样说。 温锦手指蜷缩了下,才缓缓道:“你说的这些事我都很清楚,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顿了顿,她又说道:“所以你也不用绞尽脑汁地防着我。” 更不用为了甩掉她,而故意装作失忆。 这是温锦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一点,盛炀为了摆脱她,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分明,她也并没有缠着盛炀不放。 只要盛炀同她说一句,他后悔和她在一起了。 她就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没有谁会愿意捧着自己的真心,却被当作是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 温锦看着盛炀,眼睛里温和平静地像一湖死水。 似乎再难掀起半点波澜。 盛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他眼睫垂落,直接挡住了温锦的视线。 没什么语气地开口:“你嘴巴上说得倒是好听,但是谁会信?” 温锦倘若真那么不在意盛家少夫人的位置,又怎么会愿意在他身边忍气吞声这么长时间。 盛炀不信温锦当真什么都不图。 她只是太会伪装了而已。 温锦是当真觉得头疼,她默然片刻:“盛炀,我爸爸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跟他回梅园,本身也是为了这件事。 温锦只能再次提醒盛炀。 盛炀没有错过温锦眼里一闪而过的神色,但他只觉得温锦这是被戳穿以后的掩饰。 他嗤笑一声,姿态尽显傲慢:“温潮生打的那人,姓文。” “按照关系,那人算是文幼的叔叔,所以你应该找的人其实是文幼。” 盛炀说完,转身就走。 剩下温锦独自站在客厅,茫然出神。 温锦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脑子里回想的都是盛炀说的话。 和温潮生打架的人是文家人。 怪不得盛炀那么护着那人,也怪不得就连乔乔家里也打听不出来关于对方的一点消息。 温锦坐在床上,手机的灯光亮了又暗,将她此刻所有烦恼都表明出来。 太阳穴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或许乔乔当真一语成谶,确实是文幼故意让人去挑衅了温潮生。 第二天一早,她再次去了监狱。 那些事情,她要再好好确认一下。 可温潮生却只是哀哀地看着她:“小锦,别为我的事情操心了,爸爸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温锦摇摇头:“您现在这样,我又怎么可能快乐起来。” 况且,倘若真的是文幼在背后指使的话, 那就是她连累了爸爸。 温锦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一片坚定。 她喃喃道:“爸,我不会再让您受委屈了。” 探视时间结束,温锦索性去了领导办公室。 她要到了那个狱警的联系方式。 文涛。 可即使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但在顺着地址找过去时,看到文幼的瞬间,温锦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掌心。 文幼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看见温锦的瞬间,她眉梢轻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低头和中年男人说了两句,中年男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温锦上前一步:“文先生您好,我是温潮生的女儿温锦。” “关于我爸爸和您发生摩擦这件事,我有一些……” 话还没说完,就听文涛冷哼道:“杀人凶手的女儿?你也好意思到我面前来?” “怎么,你爸爸当初肇事逃逸致人死亡,现在又想把我打死是吗!” 文涛的情绪有些激动,温锦好几次想开口,都被他打断。 文幼拍着他的肩膀,不赞同地和温锦说道:“温锦,我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是想做什么,但是我叔叔现在明显不能受刺激,还希望你离开。” 温锦垂目看着文涛,他穿着病号服,但是身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而且刚刚温锦也去了医生办公室,知道文涛也没有任何内伤。 比起来,温潮生受的伤更加严重。 文幼注意到她的视线,面色不改道:“温锦,我知道你过来想做什么,想让我叔叔不追究温潮生是吗?” 温锦看着她:“监狱里有其他犯人可以作证,是文先生率先挑衅的。” “是吗?”文幼笑了笑,她眼里的讽刺毫不掩饰:“那为什么被判刑的只有温潮生呢,是因为他有前科在身吗?” 温锦身体站得笔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文幼,眼里的暗色全部沉底,幽深冷寂。 “文幼,有时候我也很佩服你从来不怕遭报应的勇气。” 文幼的表情明显僵硬片刻,下一秒她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紧紧盯着温锦:“报应这种话,都是你这种没用的人,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再说——”她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反问温锦:“我为什么要怕报应?” 有些人天生的气场不合,比如温锦和文幼。 文幼很清楚的记得,她在第一眼看见温锦的时候,就不喜欢她。 一个保姆的女儿,却偏偏可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凭什么呢—— 看着病房门口快要进来的人影,文幼抬步上前,凑在温锦耳边,小声说道:“温锦,像你和你爸这样的人呢,就算我弄死你们也不会遭报应的。” “谁让你们天生下贱呢。” 明知道她在挑衅,也明知道大概率身后又有谁在看着。 可温锦还是抬起手,一耳光扇在了文幼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在病房里。 而下一秒,她就被人从后面捉住肩膀,直接推到了另一边! 肩膀直接撞在墙上,连带着整个手臂都有些麻木,可见得动手的那人用了多大力气。 温锦忍着疼痛,抬起眼睛,直接对上了盛炀冰冷刺骨的眼神。 他眉骨下压,唇角掀起,吐出几个字:“你在找死?” 温锦顶着他吃人一般的目光缓缓起身,不知道肩膀那里到底撞得有多厉害,又疼又麻的感觉从肩膀传遍了整个身体。 而后连带着脑袋也跟着一起眩晕。 温锦看着盛炀紧紧护在文幼身前的模样,她扯了扯唇角,目光却仍旧落在文幼身上。 她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吗,文幼?” 就算文幼是故意演戏给盛炀看的又怎样。 她本就讨厌文幼,她们也不可能和睦相处。 触摸着自己无名指上曾经被文幼烫出来的伤疤,温锦觉得自己这一巴掌也不算亏。 第26章 她还是会回来求我 温锦的肩膀因为那一下撞击,而有些骨裂。 医生替她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了许久才离开。 温锦坐在急诊室里,鼻尖都是难闻的消毒水味道。 她看着地面,唇角微微抿着。 “动手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后悔了?”低沉又带着嘲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映入眼帘。 温锦抬眼,看见了盛炀。 他垂着眼睑,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温锦心里的情绪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看见他,又涌动起来。 她也学着他的模样,声线淡淡:“如果你是因为文幼过来的,请你现在就离开。” 她可以忍受文幼对她的羞辱,可是却不能接受文幼对她爸爸的羞辱。 所以那一巴掌,她不会后悔。 盛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告诉你温潮生的事情,不是为了让你来这里欺负文幼的。” 温锦原本压着自己无名指上伤疤的手一顿,她再次抬头和盛炀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温锦其实挺想问盛炀,为什么可以这么风轻云淡地说出她欺负文幼这种话呢。 明明,一直都是文幼在欺负她的啊。 她会带人将她的书包从楼上扔下去,也会将她锁在体育器材室里面。 还会故意撕掉她的作业,烫伤她的手指。 明明这些盛炀也都知道啊。 怎么现在在他眼里,却成了她在欺负文幼啊? 难道就因为文幼如今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就可以被磨灭掉吗? 温锦身体忍不住地发冷,她甚至连看盛炀一眼都觉得难受。 她只能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声音也越来越哑:“盛炀,你和文幼确实天生一对。” 一样的虚伪。 一样的混蛋。 她肩膀上还缠绕着绷带,脱掉的外套也没有拉上去,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低垂着的脖颈纤细又脆弱,看着像一只随手就能掐死的小兽。 盛炀眸底晦暗幽幽,他平静开口:“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看到动手的人只有你。” “所以不管有什么后果,你都只能自己受着。” 这就像是最终的判词,可是温锦却没有再争论的力气。 她的肩膀很疼,疼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盛炀又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作死能作到你这种地步的,也是很少见。” 他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然而却在即将跨出急诊大门的时候,又停下。 他微微侧目看向温锦,脸上神情晦暗不清:“我不管你是以什么理由动手,但不管是作为盛家的人,还是新月的客户——” “我都希望你和文幼道歉,否则。” 他一顿:“你会后悔的。” 很明显的威胁,但是温锦却没有任何反应。 - 乔乔赶过来的时候,温锦已经回过神来。 看着她拍的ct片子,乔乔气得破口大骂:“这是故意伤人罪!我们可以去告他了,简直欺人太甚!” 温锦拉住她,摇摇头道:“我也打了文幼一巴掌。” “你早就该给她一巴掌了!” 温锦勉强笑了下:“我也这样觉得。” 只是那笑容半分不达眼底,也带着疲惫。 乔乔心疼得不行,扶着她起身:“宝贝,咱们回家,温叔叔的事情,我帮你想法,咱们不和他们拉扯了好不好?” 温锦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她今天动手打了文幼,爸爸的事情只会更加难办。 而她猜对了,乔乔才带着她回家,乔家父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即使乔乔没让她听到说了什么,可是看着乔乔难看的表情,她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 果然。 乔乔冷声道:“盛家那边突然要取消和我们的一个合作,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要断掉资金链。” 温锦低声道:“抱歉。” 盛炀说过她如果不和文幼道歉,必然会后悔。 乔乔嗐了一声,安慰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是盛炀仗势欺人吗,放心啦,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乔乔虽然这样说,但是温锦心里却没有半点放松。 她不可能给乔乔添麻烦的。 还是得自己再多想想其它办法。 - “我听说温锦居然把文幼打了?”酒吧里,赵一墨手里捏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盛炀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赵一墨瞬间来了精神,八卦道:“温锦也能有这么大胆子了,她听宁琅说过,她以前看见文幼就像是老鼠看见猫,躲得比谁都快。” 文幼和温锦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盛炀明显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沉着脸色,谁看见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赵一墨也聪明地转换话题:“说起来,我听说宁琅回来了。” 盛炀抬起眼皮。 赵一墨感叹道:“说起来当年你和宁琅的关系可是最好的,怎么后来会突然闹翻——”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赵一墨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不再开口。 默然片刻,他又忍不住开口:“不过我听说温锦现在在四处找人帮忙解决她爸的事,你就真打算袖手旁观了?” 盛炀脸上的冷意比刚才还重。 他眯了眯眼,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帮她?” “这不是看你对她还有点兴趣,怕她当真跑了吗?” 盛炀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道:“她还是只能回来求我。” 倒是没否认赵一墨前半句话。 第27章 这辈子都和盛家没有关系 就算是乔乔再三说了会帮温锦想办法。 但温锦还是没同意。 她太了解盛炀的性格了,断掉乔家的资金链,就是他的一个警告。 只是温锦虽然在京市待了这么多年,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盛家人,而且也没有参与过多少社交圈子。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拒之门外,温锦站在路边,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其实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应该是盛炀打过招呼了,所以没人会帮她。 而盛炀此时大概率正在哪里看着她的狼狈,等着她过去求饶。 温锦闭上眼,能感受到胸腔里的不安跳动。 她不想再一次次地步入盛炀为她挖下的陷阱里了。 温锦攥了攥掌心,抬腿就想走。 京市不可能所有人都听盛炀的话,她还不能放弃。 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突然听到一声吊儿郎当的口哨声。 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青年干净的嗓音浮现:“你这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知道的大概是以为你要去就义了。” 温锦步伐停住,她恍神愣了片刻,才顺着视线看去。 便瞧见一个黑发青年散漫地站在她不远处。 他身上穿着一件刺绣的黑色棒球服,清爽的短发下,露出来的耳垂上戴着墨色耳钉。 五官立体,到轮廓又柔和,就将那股锋利压了下去。 唇角翘起的弧度,显得他整个人都带着张扬。 是和盛炀的傲慢完全不一样的张扬,更多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羁。 可温锦却在看清这人的面容以后,瞳孔微睁,无意识往后退开两步。 注意到她的动作,宁琅眉梢一挑,主动上前三步,直接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微微歪头,浓黑的瞳孔带着戏谑问温锦:“小温锦,怎么看见我都不开心了?” 宁琅。 盛炀的好兄弟。 温锦对他的印象仅存在于,一个很会玩的浪荡少爷。 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温锦不太喜欢这类人,所以她和宁琅的接触并不多。 宁琅没有错过她眼里的警惕,他鼻腔里轻嗤一声,旋即直起腰身,往后退开一步。 整个人依旧懒洋洋的:“你一个人跑来孙家做什么?” 他说完,回眸看了一眼刚刚温锦被赶出来的地方。 温锦心里一跳,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炀没告诉你,我前几天回国了?”宁琅反问。 不过见温锦没回答,他想了想,笑着说道:“看来赵一墨说得没错,你最近和盛炀闹得有些不愉快。” “不过也是,如果盛炀还管你,怎么会任由你来孙家——”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孙家那老头子有些怪癖,最喜欢折腾年轻小姑娘。 显然宁琅的话说到了重点,温锦脸色微白。 宁琅轻嗤一声,眉目之间却没有丝毫嘲讽。 他抬手屈指直接在温锦脑袋上敲了一下,而后抬起长腿离开。 见温锦一直没有跟上来,又回头提醒她:“还想待在这里,要不要我帮你去孙家敲个门?” 文锦看着他,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直到转过拐角,宁琅才停下脚步。 温锦也跟着停下,默然许久才迟疑道:“你……” 宁琅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起,他垂目看了眼,直接掐断。 而后才看向温锦:“跟着我做什么,我可不会请你吃饭。” 温锦抿住唇角,有些尴尬。 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她低声道:“抱歉。” 说完转身就走。 脚步匆匆,像是落荒而逃。 宁琅看着她的背影,眉梢跳得更高了些,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手机再次响起,他扫了一眼屏幕,没有再挂断。 接通的瞬间,赵一墨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不是你刚刚怎么还挂我电话?” 宁琅迈着长腿,缓缓朝着自己的车走过去,“有事说事。” “能有什么事,你这么久才回国,兄弟当然要给你安排一场接风局不是?” 宁琅没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赵一墨就已经又说道:“不准拒绝,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说服盛炀也来的。” “我说你们两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都是朋友搞什么弄得这么生分?” 宁琅不发反问:“盛炀也在?” 赵一墨:“废话。” - 温锦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她上午出来也是和霜姐请了假,下午还要再回公司。 霜姐知道一些情况,已经最大限度给她行方便了。 只是回公司以后,才发现似乎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霜姐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温锦直接过去。 霜姐没绕圈子,她也觉得疲惫不已,甚至开始想让温锦留下帮忙这个决定是否是错误的。 “听说你把文幼打了。”霜姐捏了捏眉心,神色复杂地看着温锦:“文家人直接投诉到老板那里去了。” 温锦没有否认,“这件事和公司没有关系,我自己会全力承担。” “你怎么承担?”霜姐说:“你觉得你的什么赔偿才会让他们满意呢?” 温锦默然不语,许久才说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给新月带来麻烦。” 文幼是她打的,不管结果如何,当然应该她自己承担。 可即使这样,如果文幼还羞辱她的家人,她也会动手。 乔乔说温锦身上其实有一股很难被发现的执拗劲。 她认定的事情不会放弃,也不会后悔。 温锦回到自己的工位,这一上午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工作忙碌到下午,却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宁琅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文山别院,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接你?” 温锦微顿,刚想拒绝,就又听见宁琅说道:“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情,顺手帮你一把,就当是给你久别重逢的礼物了。” 温锦这下没出声。 确实,整个京市,能和盛炀这位太子爷有得一比的,确实是宁琅。 她只能试一试。 和宁琅约好了下午过去的时间,却没想到出公司会看见盛炀的车停在那里。 温锦下意识要躲开,然而盛炀却已经看见她。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掩耳盗铃?” 温锦只能朝着他过去,“你来新月应该不是找我的。” 盛炀扯了扯唇角,垂下眼睑,眸光淡淡看着她:“当然是来找你。” 温锦下意识拧了拧眉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盛炀又说道: “你和文幼的事情,需要给文家一个交代,一会去给她道歉。” 温锦的脸色也瞬间就冷了下来,“那我希望文幼也能为羞辱我家人的事道歉。” 盛炀盯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暗色,眉尾似乎压抑着不悦:“你的家人?也配和文幼比?” “温锦,别忘了你现在还是盛家的人,盛家不可能因为一个你,和文家交恶。” 他站在温锦面前,落下的阴影几乎将温锦挡住,见不到半点光。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一把针,全部刺进温锦的骨头里:“你现在的做法都让我怀疑,温潮生和关芳琴当初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把你送进盛家养着。” 温锦身体几乎都在发抖,她抬眼紧紧盯着盛炀的脸,心里阵阵绞痛。 好一会,她才有了力气开口:“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这辈子都和盛家没有关系。” 和盛家没有关系,和盛炀更没有关系。 盛炀轻嗤一声,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要是真想和盛家没关系,当初就不该来京市。” 第28章 别冷落你的未婚妻啊 盛炀总以为温锦特别想要攀附上盛家。 可是对于温锦来说,盛家有什么呢? 她的妈妈死在盛家,她的爸爸也在盛家被抓捕。 她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家,盛炀却还以为她有多爱这里。 温锦比任何人都想离开。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建筑,温锦的掌心紧紧握着。 指甲几乎都陷进肉里去。 本以为盛炀要带她去哪里,可最后却在文山别院停下。 文山别院是一处私人会所,赵一墨今日做东,将地方定在了这里。 温锦跟在盛炀后边下车,想起宁琅说的话,她心里多少能平静一些。 可偏偏刚进门就看到了文幼和赵一墨。 看见她来,文幼的脸色率先冷下来,她冷笑着看向赵一墨:“你可没告诉我,她也会来。” 赵一墨看了眼盛炀,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解释:“今天是个好日子,盛炀带她过来,肯定是给你道歉的。” 文幼皱了皱眉,但在看向盛炀的时候,脸色又缓和下来。 她咬咬唇:“盛炀,我不是跟你生气的意思,只是温锦的脾气,我可受不住了。” 赵一墨不太客气地瞥了温锦一眼,同文幼示好:“放心吧,今天这里的可都是你的娘家人,难道还能让你被她一个外人给欺负了?” 温锦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这么让文幼有危机感,只是抬眼的时候,看见宁琅朝着这边走来。 垂下睫毛,她也想赶紧把事情解决,然后直接离开这里。 索性抬腿就要朝着宁琅过去,然而却被赵一墨伸出手臂拦住。 他歪着头,眼里的讽刺很强:“干什么,谁让你走的?给文幼道歉了吗你?” 温锦面色不改,“我过来是找人的。” 赵一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啧了声:“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别这么装?这里有谁给你找——”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另外一道声音接了过去:“她来找我。” 宁琅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些许笑容,正看着他们。 赵一墨皱眉,下意识回头看向盛炀。 宁琅却已经走到温锦面前,他微微俯身,和她的视线对视上:“你说你自己过来,没想到是和盛炀一起。” 温锦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抗拒,她往后退开,保持着安全距离。 宁琅挑挑眉,没什么反应。 他笑了笑:“行了,跟我过去吧。” 温锦知道他应该是要和她说关于爸爸的事,点点头,刚要过去,手腕就被人拉住。 盛炀冷淡至极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宁琅这么熟了。” 宁琅先她一步回答,“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又怎么不熟了?” 这话简直就是鬼扯。 旁人不知道,可是盛炀再清楚不过,温锦几乎没和宁琅接触过。 他唇角勾起,垂目看着温锦,“是吗?” 语气像是在询问,却又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温锦不想浪费时间,她索性道:“总不至于我的什么事情都需要和你汇报吧?” 也就这句话,让盛炀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怒极反笑,他猛地攥紧温锦的手,沉沉道:“别忘了我让你过来是做什么的,文幼的事情你还没有解决。” 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温锦只觉得手腕生疼。 她抬眸对上盛炀冷若冰霜的视线,声音很低,但却说得格外清楚:“我说了,除非文幼先和我的家人道歉。” 气氛在此刻有些僵持,温锦明显能感觉出来盛炀更加生气了。 如果放在之前,她可能真的会担心会难受。 可现在,她最多的想法就是烦躁。 她更着急处理温潮生的事情。 看出她眼里转瞬即逝的烦躁,盛炀眉心压得更低。 温锦心里是当真烦躁,她正想着能怎么快点摆脱掉盛炀,就见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上她的手腕。 不同于盛炀身上那股干净的气息,宁琅身上像是带着花香的暖调气息侵袭过来。 他握着温锦的手腕,平静开口:“盛炀,文幼还在旁边,就算你再怎么关心小温锦,也别冷落你的未婚妻啊。” 盛炀眯了眯眸子,薄唇里重复了一遍“小温锦”三个字。 宁琅丝毫没有这三个字似乎太过于亲昵的觉悟,他仍旧提醒盛炀:“虽然小温锦这些年住在盛家,可你们毕竟不是真的兄妹,男女有别。” 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让本来就僵硬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默起来。 在场的谁不知道温锦和盛炀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女有别四个字,用在他们身上,还当真是一点都不合适。 但偏偏温锦反应过来,她抽了抽自己的手腕,看着盛炀。 一字一顿地提醒他:“宁琅说得没错,男女有别,还请盛总松手。” 盛炀身上明显已经是风雨欲来的气势,宁琅就像没看见似的。 一个巧劲儿,直接将温锦的手从他手里拉了出来。 随即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提醒温锦:“小温锦,以后你谈恋爱可不能谈盛炀这样的,太没有边界感了。” 赵一墨被他这话说的,直接呛咳起来。 好一会才缓下来,他脸都要憋红了才问宁琅:“宁琅,你、你不知道温锦和盛炀的关系吗?” 宁琅眉梢挑起,看向温锦:“你和盛炀什么关系?” 皮球一下子扔回到温锦手里,察觉到盛炀要吃人一般地眼神落在她身上。 温锦却直接偏开视线,冷静回答:“没有任何关系。” 第29章 温锦的亲生母亲 “看来这次你和盛炀不仅仅是闹得不愉快这么简单。” 离开了盛炀那边,宁琅跟在温锦身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温锦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抬眼看着宁琅:“你说可以帮我,怎么帮?” 话题转得很生硬直接,但是也很明显,她不想多说和盛炀有关系的事。 宁琅轻嗤一声,眸光流转,眼里有明县的笑意。 他也没打算吊着温锦,温沉着嗓音说道:“宋珩知道吗,带你去认识一下。” 温锦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宋珩是谁。 宋家家里世代从政,宋珩自己本人更是知名律师。 温锦之前想找人帮忙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宋家。 可是宋家门槛太高,别说请他们帮忙,温锦就算想要见到人都不太现实。 只是她也没有多高兴。 按捺住心里的情绪以后,她眼神十分复杂的看向宁琅,“我没有价值同等的的东西可以回报给你。” 跟在盛炀身边,她早就学会了,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更何况,她和宁琅也不熟。 难免担心宁琅索求的回报会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宁琅似乎有些意外,她竟然会这样说。 眉心微不可察地往下沉了一点:“真有意思,盛炀这些年到底教了你什么?” 不过这话他说的并不大声,温锦没有听见。 - “还真有点意外,宁琅和温锦的关系居然这么好。”文幼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 赵一墨眉心也皱得很紧,他嗤声:“谁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勾搭上了宁琅。”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向盛炀。 然而却只看见盛炀冷沉着眸光,看着温锦的方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似的。 眼底的凉意都快要汇成实质,却偏偏神情又仍旧高傲。 活像被人甩了,却又故作无事的人一样。 赵一墨蓦然打了个寒颤,连连将心里的这种怪异念头给打消掉。 盛炀文墨可能被温锦甩。 明明就是温锦被盛炀当傻子一样玩嘛。 温锦跟着宁琅去找宋珩,宁琅提醒她:“盛炀在看你。” 她不是没察觉到盛炀的视线,只不过并不重要。 脚步不停,她没有接宁琅的话,而是说道:“宁琅,你为什么要帮我?” 刚才她问宁琅需要什么报酬的时候,宁琅什么都没说。 可温锦还是觉得有些话最好提前说清楚。 宁琅看他这模样,声线故意上扬些许:“怎么了,难道我不说出我有什么目的,你就不打算接受我的帮助了?” 温锦摇头:“我只是在思考我能有什么可以还你这个人情。” 好不容易才有人愿意帮她,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 宁琅缓缓开口:“你有的是机会还。” “什么?”温锦追问。 宁琅勾起唇角,他声线温和又低沉,其实和他的外表不太匹配:“别问了,宋珩在前面。” 温锦皱了皱眉心,想要再追问,可是却又看见宋珩就在前方,只能将话都收了回去。 然后跟在宁琅身后,和宋珩打招呼。 宋珩在听了温锦说的情况以后,没表态,而是看向宁琅:“这么久没回国,找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宁琅说:“帮不帮?” 宋珩失笑,“你都这样说了,那自然得帮。” 温锦的要求只是希望可以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当然算不上什么。 好友长时间未见,宋珩和宁琅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温锦不好打扰他们,索性准备自己离开。 宁琅一直注意着她,见状说道:“你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会,一会我送你回去。” 温锦没拒绝,她本身也该好好谢谢宁琅。 虽然她不知道宁琅为什么会愿意帮她。 直到她走远,宋珩才打量地看着宁琅:“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多管闲事了?” 宁琅从服务生手里端过酒杯,他慢条斯理道:“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 他本身就是因为温锦才回国的。 因为要等着宁琅一起离开,温锦干脆找了个干净角落待着。 乔乔的消息恰好在此时发来,她兴冲冲地给温锦发来一张照片,惊叹道:“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看到你了!” 温锦点开照片,背景是在国外,主角是一个中年女人的侧脸。 只看侧脸的话,确实和温锦很相似。 但温锦扫了一眼下面的介绍以后,就收回视线。 姜芫。 国际知名设计师。 乔乔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开玩笑道:“宝贝,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和姜芫有点什么关系,你们真的太像了,说是母女都不为过。” 温锦轻声道:“怎么可能。” 乔乔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感,想起温锦现在还在因为温潮生的事情头疼,也没有再提姜芫。 还是温锦同她说了宋珩愿意帮忙以后,乔乔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却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温叔叔的事情解决以后,你岂不是就要回羊城了?” “嗯。”温锦说道:“周日晚上的飞机,希望一切顺利。” 然而乔乔还没回答,温锦的手机就被人抽走。 温锦心里一惊,抬头看去,看见盛炀拿着她的手机,垂目看着她:“周日晚上的飞机,你准备去哪里?” 温锦皱着眉心,没回答。 倒是电话那头的乔乔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我要出差——”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盛炀直接掐断通话。 温锦起身,她警惕地看着盛炀:“你要干什么?” 盛炀眯了眯眼,温锦这种防备的态度,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 就好像他们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他沉了气势,开口道:“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去哪里?” 温锦面不改色:“乔乔要去出差。” “我说过别对着我撒谎。”盛炀的语气越来越低,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最不喜被人欺骗。 温锦自然也知道。 只是她觉得有些可笑。 她反问盛炀:“所以你骗我这么多次,就是理所当然的?” 他口口声声说最讨厌别人骗他,可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骗子。 “盛炀,你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 她说完,抬手直接将手里夺了回来,继而错过盛炀离开。 盛炀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幽到了极致。 垂落的掌心,也猛地收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般。 温锦独自去了阳台,她脸色也不是好看。 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沉闷的厉害。 再次点亮手机,屏幕还是和乔乔的聊天对话框。 姜芫的照片格外清晰。 乔乔说她们很像。 或许吧。 毕竟亲生母女哪有不像的。 温锦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直接将姜芫的照片删除,而后才转身回了宴会厅。 、 第30章 是盛炀离不开温锦 然而她刚进去,就被一个人捉住了手腕。 都不用看,温锦鼻尖传来他身上的冷冽气息,她闭了闭眼:“盛炀,是你一直在强调让我不要纠缠你。” 所以为什么现在他还要不停地靠近她。 因为突然被提及姜芫,温锦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没什么精神和盛炀周旋。 盛炀拽着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拽进旁边的小隔间里。 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世界都在此刻安静。 盛炀盯着温锦,漂亮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她一个人:“你要去羊城?” 温锦蹙眉,没想到盛炀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也不算意外,毕竟这种事只要盛炀去查一下就会知道。 她之前之所以瞒着盛炀,是因为笃信他没那么在意她的事,并不会去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锦低声道:“我小姨要生日了,我回去也很正常吧?” 盛炀却仍旧紧紧地盯着她,他不信。 但是片刻以后,他又笑了笑,虽然这笑意不达眼底。 他拽着温锦的手松开,脸上冷意尽显:“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温锦,别试图用这些拙劣的方法试探。” 温锦心里甚至没有丝毫起伏,隔间里也阻挡了外面的光线,只剩下暗淡。 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温锦浅声道:“没有人试探你,盛炀你在紧张害怕些什么?” 是了,从始至终温锦都没有做过什么,可偏偏盛炀却一而再的在产生各种怀疑。 说是他过于防备也好,想太多也罢。 可一直都是他在用他自己的想法来揣测温锦,来给温锦定罪。 盛炀的脸色沉凝,他无意识往后仰了仰脖子,清晰地下颌线再次绷紧。 指尖收进掌心里,然后又松开。 盛炀嗤笑出声,他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都显得沉重:“你想到怎样的回答?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你,我很在乎你?” 像是被这句话逗笑,盛炀的笑声都更明显了些。 他静静地打量着温锦,最终才恶劣又冷然地开口:“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温锦平静地想,如果盛炀这样的做法也叫喜欢,那实在太可怕了。 但她没有反驳,她用沉默应对盛炀,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舒服。 温锦不想和盛炀吵架,她觉得很没有意思。 而果然,盛炀的语气更加不好,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男人都有占有欲,就算我不喜欢你,但说到底你的身体和我很契合。” “就这点来说,我确实有点舍不得你,不然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很无耻的一句话。 他说完就打开隔间的门,直接离开。 只是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些怒气。 温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走出隔间。 “看来你们的关系,还没有我想的那么差。”宁琅从旁边出来,他手里端着酒杯,冲温锦做了个举杯的姿势。 温锦看他一眼,“本身就没有关系的人,谈不上关系差不差。” 宁琅眼里闪过一抹意外:“遇见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不开心?” 也就是这句话,温锦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于外露。 她闭了闭眼,压住心里的情绪,再次恢复宁静。 低声回答宁琅:“没什么事,宋珩的事情谢谢你。” “等他把事情办成了再谢吧。”宁琅索性放下酒杯:“走吧,送你回家。” 温锦没动,她摇头:“你喝酒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有司机。”宁琅不容她拒绝,抬手就直接拉住温锦的胳膊。 温锦被他带的往前两步,然后他们就被人拦住。 赵一墨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挡在宁琅面前,笑得不怀好意:“怎么回事,我们都在找你,你却想跑?” “说了是你的接风局。可不带放兄弟们鸽子的,咱们今晚就得不醉不归。” 宁琅拉着温锦的手没有放松,脸上仍旧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朋友累了,我先送她回家。” 赵一墨的眼神落在温锦身上,带着明显的不喜。 温锦自己也不想掺合进这群人的游戏里,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宁琅力气却很大,让她动弹不得。 她无奈,只能提醒他:“你们继续玩吧,我可以让我朋友过来接我。” 可是她刚说完,赵一墨身后突然就有个人说道:“宁琅你什么时候和温锦关系这么好了?” “你可别被她骗了,她跟盛炀谈过的。” 这句话一出,场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她和盛炀的关系。 温锦抬眸看向那个人,轻声说道:“我没有和盛炀谈过。” 她和盛炀那怎么能叫谈恋爱。 那只是她犯蠢而已。 但她没想到。她这句话刚好落进盛炀的耳朵里。 他缓缓走近,最后在温锦前面不远处停下。 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寡淡的眼睛看着温锦,带着铺天盖地的冷意:“是吗?” 温锦看向他身旁的其他人,澄澈干净的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波澜:“你们不是都知道的吗,盛炀一向最讨厌我了,怎么可能会和我谈恋爱——” 这是盛炀一直以来对外的说法。 他是独身主义,他讨厌温锦,他只是陪温锦玩玩。 可是这些话从温锦嘴巴里说出来,怎么让人那么不舒服。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唯有盛炀,她视线落在宁琅身上,突然问道:“说这种话,就是因为他?” 因为宁琅,所以想和他撇清楚关系? 盛炀盯着温锦,怒极反笑。 原本冷硬漠然的脸,唇角却缓缓扯出些许笑容。 只是这笑意让人遍体生寒。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扣,似冰刃般锋利的目光审视着温锦。 赵一墨皱着眉看向温锦,他刚想如同往常那般刺温锦两句。 却和旁边宁琅的目光对上。 而后再看向盛炀那明显裹挟着暴风雨的视线。 赵一墨竟产生了一种十分荒谬的想法。 好像不是温锦离不开盛炀。 而是盛炀离不开温锦。 第31章 盛炀就是你的前科 最后打破这份僵持的,还是宁琅。 他啧了声,戏谑道:“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为了灌我的酒,往一个小姑娘身上泼脏水?” 温锦和盛炀谈恋爱的事,在他嘴里直接成了脏水。 盛炀眉心紧紧往下一沉,已是不悦。 然而宁琅却没察觉似的。 他眉尾上扬,直接对上盛炀的视线,半点也不退让:“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温锦在一起过,你可从来没承认过。” 他语气轻松,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格外锐利:“盛炀,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也不至于对着我撒这种谎吧?” 太明显的是在维护温锦。 也将盛炀和温锦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给坐实了。 可偏偏,却没人反驳。 盛炀确实从不承认他和温锦是在谈恋爱,顶多就是一句,温锦缠人得紧。 温锦站在宁琅身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但也算是默认了宁琅说的话。 盛炀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他周身的情绪已经尽数收敛, 他很清楚温锦有多想他承认他们的关系,可现在她却主动否认。 目光又看向旁边的宁琅,眉梢一挑—— 温锦是故意的。 她故意说出这些话,像极了那些不入流的争风吃醋的手段。 用第三者刺激他? 盛炀下巴微微抬起,方才冷沉的气息散去,他悠悠转开目光,直视着宁琅:“你也知道我们这么久没见,何必着急离开。” 宁琅拉过温锦的手,勾了勾唇角:“真不是我着急,就算陪你们玩,我也地先送她回去。” “没这个必要。”盛炀看着他拉着温锦的那只手,缓缓开口:“她又不是见不得人,一起玩玩?”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盛炀却有意无意地看着温锦,更像是在问她。 平心而论,温锦并不想留下。 她不是受虐狂,或许之前会因为温潮生的事情有求于盛炀,不得不委屈求全。 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盛炀,所以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只不过,看盛炀的模样。 她大概也没法轻易离开。 毕竟是宁琅的接风宴,她也不可能闹得太难看,索性低声和宁琅说道:“我等你也是一样的。” 我等你三个字,轻飘飘的,但是却很清晰。 仿佛她和宁琅当真有多亲近一样。 宁琅还没开口,倒是先听见盛炀的一声轻嗤。 他嗓音寡淡:“玩会游戏而已,别搞得像生离死别。” 话音落下,赵一墨大手一挥:“宁琅这下你可没理由了,今天这局你才是主角,你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意思?” 他上前揽住宁琅的肩膀:“走走走。” 宁琅原本拉着温锦的手,被他这么一打岔,不得不松开。 他皱眉看向温锦,眼里有些担心。 温锦却轻轻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盛炀就在旁边,将他们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眼底有瞬间的讽刺划过。 他淡声开口:“看来你很中意宁琅?” 温锦站在原地没动,再抬脸就直接对上盛炀的视线。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以往她半个月都难得见到盛炀一次,他总是各种借口表明自己的忙碌。 可最近这几天,却总觉得他似乎可以出现在她身边任何一个地方。 说实话,温锦不想看见他。 她转身要走,就听见盛炀不轻不重的声音:“好心提醒你一句,宁家选儿媳妇的标准很高,你够不到。” 温锦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意思,无非又是些说她在想方设法攀附高枝的话。 或者又要让她有自知之明。 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没劲儿透顶。 视线一转,看到某个方向。 温锦轻声开口:“比起关心我,盛总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未婚妻更合适。”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文幼刚好过来。 温锦垂下睫毛,挡住眼里的情绪,转身离开。 她并不矮,一米七的身高,但因为太瘦,所以看上去有些柔弱。 可她挺直的腰背,却又能看出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盛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既烦躁又觉得不该如此。 还是文幼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盛炀?”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文幼,将心里那股异样强行压了下去。 只是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难免有些发冷:“怎么?” - 温锦没有再等宁琅,她直接出了文山别院,又给宁琅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离开。 乔乔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夸张道:“哇哇哇全须全尾地出来了!看来那群人今天没做什么缺德事儿~” 温锦失笑:“你说得他们像什么恐怖分子一样。” “那恐怖分子可能也没他们坏。”乔乔吐槽。 这群少爷小姐,就没一个是正常人。 一个个都不拿普通人当人。 宋珩的动作很快,还在回家的路上,监狱那边就又打了电话过来,通知了温锦温潮生和文涛打架的事情,会重新检查。 至此,温锦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乔乔笑着说:“这大好的事情,值得庆祝一下。” 她这样说着,扭头就把车开去了一家酒吧。 “今晚的男模,全部都由我乔小姐买单~” 温锦正在喝水,差点因为她这话而呛咳住。 乔乔却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当真点了四个男模过来。 她混惯了这样娱乐场所,如鱼得水。 温锦却是第一次这样,怎么都觉得尴尬,坐立难安的。 乔乔让男模给她倒酒,温锦实在无奈:“别这样,我有点怕。” 乔乔笑得花枝乱颤。 玩嗨的时候,乔乔拿出手机拍了一堆照片,直接发了朋友圈。 文山别院。 连喝了几轮以后,所有人都在休息。 赵一墨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突然嚯了声:“我说温锦怎么走了,原来是赶着去下一场。” 这一句话,引得好几个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盛炀嗓音低沉:“什么下一场?” 赵一墨将手机递到他面前,“喏,在酒吧呢,玩的还挺花。” 点开的图片刚好是一张live图,衣衫半开不开的男模,端着酒杯要喂给温锦。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格外暧昧。 盛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旁边宁琅笑着开口:“怎么能是玩得花呢,她又没男朋友,没必要为谁守身如玉。” 说这话的时候,宁琅的眼神不偏不倚正好在盛炀身上,似乎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盛炀掀起眼睑,看向宁琅,他语气也没什么变化:“你心倒是大。” 今天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宁琅对温锦的意思。 现在宁琅看着温锦找男模的照片,竟然还能替她说话。可不就是心大。 宁琅半点没有被人同情的自觉,他手里拿着酒杯,笑着问盛炀:“彼此彼此,你心也不小。” 两人之间充斥着忽明忽暗的火药味。 最后还是宁琅先放下酒杯,他起身:“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这下没人再拦,倒是赵一墨嘟囔了句:“是回去了还是去找温锦了,我就说他不对劲儿。” 说完以后,觉得像是有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赵一墨晃着脑袋抬眼,却看见盛炀正看着他。 他脑袋里有瞬间茫然,刚想开口问盛炀怎么了。 就听盛炀开口:“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人刚出去,就不知道谁突然说了句:“是公司有事,还是温锦有事啊?我看他也不对劲儿。” 第32章 恋爱脑会遭报应 “我跟你说,盛炀就是你的前科!”乔乔嘴里嘟嘟囔囔的,把盛炀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温锦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摔跤。 好不容易才把乔乔扶进车里,却发现她的手机忘记在酒吧。 不得已,温锦只能又返回酒吧帮乔乔拿手机。 然而刚拿完手机出来,迎面就看见盛炀。 他靠在车身旁边,茶色的瞳孔融入了夜色,也格外幽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温锦。 温锦将乔乔的手机收好,她直接忽略了盛炀的存在,继续朝着乔乔那边走去。 然而—— “温锦。”缓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盛炀一字一顿地开口:“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温锦顿住脚步,转脸看向他,平静回答,“你想要什么解释?” 她的平静让盛炀眼里的暗色更深沉了些,他抬眼看向酒吧的方向,语气不辨喜怒:“你知道我讨厌脏东西。” “我不知道你私下还有过多少次这样的经历,但是现在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体健康情况。” 潜台词就是,他担心温锦在外面厮混,会得了什么脏病。 温锦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怒极反笑,“盛炀,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你也应该给我出示一张体检报告。” 分明他才是那个玩得花的人。 他假装失忆的时候,哪一次身边没有换女伴—— 酒吧的灯光闪烁着,将温锦脸上的表情照得格外清楚。 她看着盛炀,“不过你提醒我了,我确实也该去做一个体检。”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在迈出去两步以后,又停下脚步。 指甲狠狠掐着掌心,才能让她控制住自己现在的情绪,只是呼吸都沉重了些:“其实你也挺廉价的,而且技术不太好。” 这就差直接说,她在把盛炀和鸭比了。 果不其然,盛炀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温锦却没管,她直接朝着乔乔的车过去,然后坐上驾驶座,一脚踩下油门。 她没喝酒,直到开出去一段路,心里憋闷的情绪却还是没有消散。 她从没想过盛炀竟然会这样想她。 那些难听的话,带着极强污蔑性的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从他嘴里说出来。 温锦只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笑话,她的十八岁到如今,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正好航空公司的电话这时候打来,温锦原定回羊城的航班改时间了。 温锦坐在车上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原本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等到改签以后,她才带着乔乔回家。 - 次日清晨,乔乔醒来以后,脑袋还在发晕。 她抱着温锦:“宝贝,幸好还有你带我回家。” 温锦拍拍她的胳膊:“我一会要去医院。” “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温锦说,“我就是去检查一下,毕竟和盛炀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她话没说完,但乔乔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竖起大拇指,乔乔真诚道:“怎么才一晚上过去,你就甩掉了那该死的恋爱脑?” 温锦低声道:“本来也没有恋爱脑。” 只不过她以为盛炀是真心对她的,所以她也就付出了真心而已。 结果现在遭报应了。 最终乔乔还是没能陪着温锦去医院,她临时接到工作上的电话,赶着去处理。 温锦自己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她倒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病,只是真的膈应盛炀说的话。 可她没想到,等待结果的时候,也会遇到意外。 骤然看见文涛的时候,温锦还有些反应过来。 她只有上次去找文涛的时候,才见过他。 可现在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文涛竟然又瘦了一大圈。 偏偏文涛看见她的瞬间,双目赤红,颤颤巍巍地朝着她冲过来:“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 温锦连忙往旁边让开,她以为文涛是在因为重新调查温潮生和他打架的事情,而愤怒。 她问过宋珩,因为这件事可能会让文涛被开除,甚至他自己也可能被判刑。 温锦看着他,眉心轻轻皱着,嗓音寡淡:“是你挑衅和动手在先,却还要一直污蔑我爸爸,我只是要求了彻查而已。” 可文涛却一点都不听,他只是怨毒地看着温锦,嘴里咒骂着:“都怪你!都怪你还有你那个爸!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得病!” 温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温潮生就已经从旁边一个护士手里,直接抢过一个药瓶往温锦身上砸去! 胳膊突然被人往后一拉,药瓶在脚边砸碎。 而温锦被人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琅将温锦挡在身后,皱眉看着文涛,“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另一道声音也刚好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盛炀从另一边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文幼。 只是他的视线紧紧落在温锦和宁琅身上。 温锦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有余悸。 她平静下来,抬眸看向文幼:“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难道霸凌别人是你们文家祖传的吗?” 第33章 容易失忆还体虚 医生办公室里,温锦坐在宁琅身边。 就算宁琅刚刚反应快,但是文涛砸下去的碎片,也有一些溅到了温锦的小腿上。 不过好在隔着一层裤子,伤得并不是很严重。 宁琅站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旁的文幼:“比起我出国之前,文幼你确实一点都没变。” 说完他又看向盛炀,脸上挂着更明显的戏谑:“之前我还以为你失忆是假的,看来是真的。” “否则也不至于和文幼订婚。” 宁琅的话真是带上了十二分的讽刺,他这人浪荡惯了,没什么可顾忌的。 文幼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宁琅,就算你现在和温锦关系不一般,也没必要这样贬低我。” 她直接将话题扯到了温锦身上,大概是在暗示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盛炀,微微掀起眼皮,他直勾勾地看着温锦,开口问出的话却是:“你来医院做什么?” 温锦一顿,眉心微不可察地收拢,下一秒又放松,淡声道:“私事,与你无关。” 一想到昨天盛炀在酒吧说的那些话,温锦就沉了所有情绪也不是很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 垂目看了眼自己的小腿,索性提高直接起身:“文涛的事情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可以直接起诉他故意伤人。” 宁琅出声提醒:“给你解释了,你也可以起诉。” 温锦没回答,直接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文幼的声音:“温锦,我们谈谈。” 温锦脚步停住,她回眸看向文幼。 片刻后,温锦才开口,“没必要。” 面对文幼,温锦是连装都不太能装出来的。 更何况刚才她就已经知道,文涛情绪激动是因为查出了胃癌。 他将这怪罪到了温潮生和温锦身上。 认为如果不是温潮生害得他进医院,他根本不会得病。 温锦觉得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浪费时间。 文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暗了暗,扭头看向盛炀。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旁边宁琅嗤笑着说道:“原来你们学舞蹈的还要学一下川剧变脸?” 盛炀暗沉的目光看过来,声音低沉:“宁琅,你该住嘴了。” 宁琅一顿,慢悠悠道:“你和你未婚妻感情还真不错。” “怪不得小温锦突然不和你玩了。” 宁琅轻笑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 体检报告还没出来,温锦只能在医院的花园里闲逛。 她不是一个喜欢对人恶语相向的人,所以往往很多情绪都会直接压在心里。 “你是在为你踩死的小蚂蚁默哀?”带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宁琅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奶茶。 “国内的小姑娘不是都在说没什么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吗?”他挑挑眉,又拿出第二杯:“如果不行,那就两杯。” 温锦犹豫着接过其中一杯,小声道:“谢谢。” “不客气。”宁琅十分大方,“其实是第二杯半价。” 温锦:“……” 见温锦神情终于松开一些,宁琅这才开口,“你来医院是干什么的?” “体检。”温锦简单回答,并不想说太多。 宁琅点点头,他看着温锦,忽然道:“我觉得你应该请我吃饭。” 毕竟是宁琅帮忙,才让温潮生的事情得到了解决。 温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应该的。” 宁琅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垂目看了眼屏幕,神色微冷,却还是只能和温锦说道:“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记得把餐厅地址发给我。” 他说完也不等温锦回答,转身就走。 背影看上去很是匆忙。 “这么舍不得?”轻扬的声调出现,盛炀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 温锦看见他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再次紧绷。 她后退两步,同盛炀保持着安全距离。 盛炀冷眼看着她的防备,眼眸微眯,“和宁琅有说有笑,看见我就这么害怕?” 目光瞥到她手里拿着的奶茶上,盛炀伸手去拿:“这种劣质勾兑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温锦却侧开身子,挡开他的手,模样有些抗拒。 盛炀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垂落的目光几经变换,最后汇聚成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他盯着温锦的脸,声音平铺直叙却又格外冷硬:“真以为攀上宁琅了,就以为多厉害了?” 温锦不想和他攀扯宁琅,她说道,“和宁琅没有关系,自然,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盛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的暗色更加明显,“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你还在求着我帮忙?” 还没两天,她就说他们没有关系? 盛炀冷嗤一声。 不提温潮生还好,温锦拿着奶茶杯的手收紧,她沉声道:“那我也提醒你,我爸爸的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 她那样求着他帮忙,他也对她的请求视若无睹。 现在却又要以此来试图威胁她。 温锦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只剩下冷静:“盛炀,其实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束就是别再见面了。” 别再见面了,不管任何地方。 她说:“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盛炀总是想方设法地躲着她。 她说完转身就走,只剩下盛炀一个人站在原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先行离开的那个人好像变成了温锦。 分明以前都是温锦看着盛炀的背影。 - 拿完体检报告回去,乔乔一听说发生的事情以后,又气得不行。 她一边嚷嚷着:“我发现盛炀是不是有病,还看~见~我~就~这~么~害~怕~” “废话么这不是。”乔乔翻了个白眼,“看见他不害怕,看见谁害怕,他可是会失忆的大影帝诶!” 温锦被她逗笑,她拿着行李箱在收拾东西,都是给小姨带回去的礼物。 后天她就回羊城了。 心里多少要轻松一些。 乔乔却不甘心,拿着她的手机把体检单拍下来,然后果断发了朋友圈。 配文:身体健康,单身可追~(容易失忆且体虚的不要。) 发完朋友圈她才扔开手机,又抱着温锦哀嚎:“没了你以后谁做我的八卦搭子啊!” 温锦这朋友圈一发出去,顿时炸开了锅。 朋友把手机递给赵一墨,赵一墨直接被呛咳一声。 偏偏下一秒,他看见下面弹出来一条评论:我很健康,尤其是脑部。 评论者是宁琅。 赵一墨憋得更厉害,这不就是在赤裸裸内涵盛炀嘛! 第34章 考虑考虑我呗? 马上就要回羊城,温锦直接约了宁琅第二天中午吃饭。 宁琅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昨晚那朋友圈挺有意思的。” 温锦耳朵微红,昨晚她看到那条朋友圈都吓了一跳。 偏偏乔乔用她们的友情做威胁,让她不准删除。 不仅没删,还给置顶在了朋友圈。 她小声道:“是我朋友发的。” “是吗?”宁琅不是很在意,“但是我的评论是我自己发的。” 他一双黑眸带笑,就那样看着温锦。 “小温锦,考虑考虑我呗?” 宁琅的话一出,温锦整个人都愣住。 说实话,她和宁琅并不怎么熟,也就是这次接触得多了一点。 不过还没给她多少反应时间,就出事了。 文涛死了。 温锦和宁琅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 文涛是自杀的,从医院顶楼跳下去。 但问题是他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什么都没写,就只写了温潮生和温锦是杀人凶手。 温锦不得不跟着警察去配合调查。 很荒唐的一件事,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即便医生已经给温锦作证,文涛本来就是癌症晚期,而且是他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选择自杀。 可谁让文涛的遗书里提到了温锦。 在警局待了两个小时,温锦才出来。 乔乔和宁琅都在外面等她。 她朝着他们走过去,却在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 盛炀垂目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极强。 可温锦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要走开。 盛炀沉声:“是老爷子让你回去。” 提到盛爷爷,温锦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只是她还是说道:“我一会会自己回去。” 她现在很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可是和盛炀待在一起,必然会吵架。 他本来就不信她。 手腕被人捉住,盛炀身上冷冽的气息窜进她的鼻腔,“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闹脾气?” “那你告诉我,文涛为什么会在遗书里这样写?”温锦忍不住反问。 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温锦不止觉得莫名其妙,还觉得恶心。 不管是文幼还是文涛,都太会使用这种手段。 不过分严重,却又让人分外恶心。 就像是吞进一只苍蝇。 盛炀看心她,眉心微微收拢,似乎不太明白温锦此时的脾气是为了什么。 他提醒她:“文涛本身就对你有敌意。” “是文涛对我有敌意,还是文幼对我有敌意?”温锦脱口而出。 骤然提及文幼,盛炀的脸色就变了。 他垂目看向温锦,带着警告的意味:“和去世的人计较,你就这么见不得文幼?” 温锦忍住心里的情绪,盛炀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文家家大势大,只要他们想报复,有的是办法。 更何况,温潮生现在还在监狱里。 想起温潮生,温锦才终于冷静下来一些。 她和乔乔还有宁琅说了声,终究还是跟着盛炀回了老宅。 老爷子已经在等着他们,只是脸上却没了以往的和蔼。 反而是叹了一口气:“小锦跟我来书房。” 温锦跟着进去,她站在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看着她许久,“小锦,我知道文涛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受委屈了。” 温锦垂着睫毛,没有说话。 “但是小锦,你也知道盛炀和文幼会结婚。” 老爷子说的是会结婚,不是要结婚,就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立场。 温锦这才抬眼看向他,老爷子挥挥手:“我让管家给你家人准备了礼物,今晚就回羊城吧。” 他语气无奈,像是多舍不得温锦一样。 温锦低垂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很多人都羡慕她被盛家收养,可只有她才知道,老爷子看着她时,偶尔露出的那种近似看一个物品的眼神。 她并不是被收留的小孩。 只是一个给盛家的好名声添砖加瓦的小物件。 只是她这个物件,在必要时刻,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只是老爷子的面子做的向来好,他依旧留温锦吃晚饭。 温锦拒绝了,她轻声道:“事情太突然了,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其它的事。” 老爷子点点头,倒是没有阻拦,而是意味深长地和她说道:“你放心,这些事,我都会为你解决好。” 温锦点点头,她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老爷子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只要她离开京市,不给盛家和文家添麻烦,温潮生的事情她可以解决。 温锦其实也不觉得亏,她本来也要离开京市,还可以再多为爸爸增加一道保护罩。 又何乐而不为。 转身出了老宅,原本想要打车离开。 身后却响起汽车轰鸣声。 她回头,却看见盛炀的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落,露出盛炀漠然的脸:“上来。” 温锦站着没动。 盛炀眉心往下压了压,“你现在还是盛家的人,盛家丢不起你这个脸。” 温锦挺想说,她从来都不是盛家的人。 却偏偏又听见盛炀开口:“你就不想去看看温潮生现在的情况?” 温锦一顿,抬脸看向他。 盛炀面色不改:“上来。” 等到车行驶到半路,盛炀却突然踩下刹车。 他转眸看向温锦,大唇角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去看温潮生之前,我更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昨晚的朋友圈。” 温锦皱眉,“那不是我发的。” 盛炀轻笑,语气是当真不太好:“我倒是没想到,你现在的胆子真的这么大。” 温锦被他这眼神看得不太舒服,她咬咬唇,慢吞吞说道:“其实也没说错,找男朋友确实不能找容易失忆的。” “毕竟每次失忆,都会带一个新的女朋友回来。” “挺脏的。” 第35章 美丽废物 事情刚有苗头,还没发酵,就自发组织在周氏传媒外拉起了横幅。 她脸上有造型师刚刚化好的妆,不算浓,但足够精致,长又直的黑发被她拢到耳后,她没留刘海,大方的展示着额头。 陈晨修道比李阳早,修为比李阳低,李阳还是要称呼陈晨一声师兄。 那人啧啧两声,随后也不再继续和她说话了,只吊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明乐,随后嗤笑着离开了。 想害他的皇子,德行有失,才智不足,被捧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靠异能觉醒剂觉醒了异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也绝对不会成为超强异能者。 心里不平衡不说,最气人的是这条大公狗,还时不时的对她凶上一句。 蔡嬷嬷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吓人,即便屋里已经点了炉子,她的手心却也还是凉的吓人。 配合上盈盈一握的柳腰,以及上下难掩的细润丰腴,三者所形成的完美s型,简直迷死人。 某间地火室,陈风盘坐在一张红色蒲团上,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一座青色鼎炉。 “几百万的厂子,到最后让我们用五十五万买下了,这jb事儿干的,跟土匪没有任何区别!”马勇皱着眉头,声音沙哑,行尸走肉一般的说道。 是武则天强行把兔子从阿离怀里抢走的,阿离知道自己怪不了兔子,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山里人大婚并不会大张旗鼓,只在‘门’窗贴起大红喜字,山外捎回一对红烛,新娘一定红盖头,新郎一朵细布红‘花’,乡里邻居凑来两斤山猪‘肉’,两坛红烧酒,三五样山货炒菜,即算是喜宴酒席。 无数魔法光从他们身上冒出,顿时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丽之色,随着他们不断穿cha飞翔,在天空变幻出无数绚丽的图形。 周瑜从怀中摸出的正是一枚装着钻戒的礼盒,戒子上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可能是我急于求成,行动时露出了破绽,没能查到线索,反而使公主起了戒心。 “我们人类的帝国本身就面临着战争,我们恐怕腾不出额外的兵力来帮助你们顶着整个暗光城的力量来夺取一座秘银矿脉,何况暗光城本身就高手云集,我们就算想打只怕也是有心无力。”雷格纳故作神秘的摇摇头。 王阳明打开信封,取出一张蓝‘色’信纸,只见上面单单只有一个字,却令他大吃一惊。 乌琦怪叫一声,身体瞬间撑破身上衣服的束缚,顿时暴涨起来。姜风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杀了他。”嗜血无情咆哮一声,目光凶狠的盯着姜风,似乎想要用目光把姜风撕碎。 “怎么样?”姜风离开之后,紧闭着门的茅屋打开。钟霸天拖着有点佝偻的身体,手里拿着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看了看站在茅屋前的诸葛明旭,目光投向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姜风的背影。 姜果然是老的辣,周宗摇头晃脑品评,立刻赢得满堂彩,就是一心要压过自己皇弟的李弘冀,也觉得周宗评判的实在太公道了。 这次媒体搞出来这样的事情,凭着乐耿丰和窦丙富的智力,他们会不出来? “你搞这一手,可是把整个天狮城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而且吊足了铁匠的胃口,你就不怕引起他人的不满和反感?”看到屋内剩下的人,欧志子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说道。 “好,三天后是不是,如果我去的话,就要允许我把自己的机甲带过来。”我点了点头。随意了,就当做是消遣。这几天老是在使馆里呆着,骨头都酥了。 “哈哈,韩帅要是再晚些日子来。功劳就全让我与呼延等将军占了!”向开玩笑道。韩奕虽对他礼让,但向仍然规规矩矩地行礼。不敢乱了上下尊卑。 他已深陷在大周朝的政治迷宫里,敌友难分。还能有走出去的一天吗? 忽然,从城头上落下厚重的乌云。似乎是沙尘,将攀城的汉军包裹在其中,空气中飘散着硫磺的气味。 “楚楚妹妹,要不要点一个红酒?”项凌熠放下刀叉,很绅士的问道。 当年稚气的少年,眼下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一米八几的个子,又高又瘦,像松柏。 俩皇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呆滞,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唐老师翘了翘了嘴。 黄晓雅代表天机门送的贺礼是一份机关人偶设计图。机关人偶是根据黄晓雅拿去的狮虎兽研究之后设计出来的,正好可以用来训练弟子实战。 乐琪又说了几个名字,说出最后一个名字时,这家伙猛的跳了起来,它咆哮着对乐琪嘶叫了几声。 玄清夏皇俾睨天下的眼神扫过荒神及各位荒主,发出一声爆喝,人道剑随之扫出,一道明煌煌的剑气斩击而来。 青棱王是强,能与四等半步界主抗衡一二,但是东方寒的实力比之前要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完全掌握了三门天道,还有时间和空间天道,虽然没有完全掌握,但是比之四等的三十三天道之一,还要强大一些。 其他长老都是皱眉的看着上官云镇,只有四长老,他似乎对上官云镇非常欣赏。 第36章 她没空接你的电话(待修) 温锦很早就知道她不是温潮生夫妻亲生的。 因为姜芫曾经偷偷找过她好几次。 姜芫想带她离开,也和她说自己那些不得已的苦衷。 但温锦只觉得荒谬。 然而货真价实的亲子报告却又告诉她,这一切就是真的。 只是她还是很抗拒姜芫。 可是如今,她却为了要躲着盛炀,而不得不求助姜芫。 某种层面来说,她和盛炀就是一类人。 一样的权衡利弊,一样的没有真心。 姜芫的事情,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一样也藏着自己的秘密。 乔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她身后还跟着宁琅。 乔乔解释:“我和我妈打电话说你的情况时,遇见他了,他非要来看看你。” 宁琅眉心揪起:“我记得我中午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呀。” 温锦轻咳一声,“遇到点意外。” 宁琅说道,“看来你最近运气不太好,好了去庙里拜拜?” 乔乔见她和宁琅很熟悉的模样,索性说道:“宁琅,你可以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小锦吗,我公司有事真的来不及了。” “荣幸之至。” 乔乔一走,温锦就说道:“你忙你的就好,我自己没问题。” 昨天也是在医院遇见宁琅,温锦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巧合。 果然宁琅说道:“家里老人摔了一跤,最近在住院,没想到又碰到你进医院。” “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在医院。” 温锦还需要在医院里再继续挂水,宁琅说什么也不走,非得看着她结束。 最终温锦无奈,只能同意。 最后一点治疗结束,盛炀出了治疗室。 文幼站在外面等着他,“尹丞说你的恢复情况很不错。” 盛炀从助理手里拿过手机,突然问道:“刚刚有谁的电话吗?” “没有。”文幼从善如流。 她说道:“只有赵一墨在群里发消息,让我们去文山别院。” 盛炀嗯了一声,抬腿往前。 到文山别院的时候,赵一墨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瞥见盛炀,赵一墨就挑着眉梢:“我怎么觉得你最近都挺闲的,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公司吗?” 旁边立马有人结婚,“盛炀现在可是要结婚的人了,当然要抽出时间来陪老婆啊,你以为和你一样?” 赵一墨笑骂两句,又看向盛炀,语气带着打趣:“盛总,要不看在咱们兄弟情的份儿上,城北的地皮给我了呗?” 这群人,每个看着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可却是实打实的精明。 谁都想往自己家里捞点好处。 盛炀瞥他一眼,嗓音淡淡:“竞标的报名在那。” “真不给兄弟面子?”赵一墨问道。 盛炀反问,“你的面子值五十个亿?” 那自然是不值得。 赵一墨摸了摸鼻子,没再开口。 立马有人打趣他:“怎么了,这是被伤到你脆弱的小心心了?” “滚蛋,老子就是有点花粉过敏。” 赵一墨嘟囔道,“雅苑那地方真不行,太多花花草草了,八千万你们谁要卖给谁了。” 盛炀突然一顿。 他掀起眼皮看向赵一墨,“雅苑?” “是啊。”赵一墨啧声,“雅苑那边楼道里都能全是花,花粉过敏的人真不建议。” 盛炀的脸色突然冷了下去,原本漫不经心的模样也收敛回去。 温锦接到盛炀的电话,已经是傍晚。 在看见盛炀名字的瞬间,她就直接挂断。 宁琅正好从外面买饭回来,见状挑眉:“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温锦话音落下,电话就再次响起。 宁琅的手直接从旁边伸过来,他笑着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不太想接盛炀的电话,我帮你?” “再说,医生叮嘱了你现在最好情绪别太激动。” 他说完替温锦将饭盒摆上,而后才拿着手机转过身。 接通电话的瞬间,那边就传来盛炀冷沉的嗓音:“你在哪里?” 宁琅仍旧保持着微笑,顿了顿才开口:“在我这里。” 盛炀站在文山别院的门口,他周身气息仿佛瞬间结冰似的,带着迫人的寒气。 眸底暗色涌动,丝毫情绪都看不见。 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宁琅。” 宁琅笑着问,“你找小温锦有什么事吗,她现在没空接你的电话。” 盛炀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把她怎么了?” “这就不是你可以关心的事情了,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宁琅拿着手机往前两步,才缓缓开口:“既然你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了吧?她刚刚说她不想见到你,就连电话都是让我接的。” 任由谁来这里,都能听出宁琅语句之中的挑衅。 盛炀的呼吸都沉重了些,他语气也带上了:“宁琅,不是你的东西别肖想。” “是吗?” 宁琅说完这话。直接挂断电话。 而后他回到温锦身边,笑眯眯地将手机递给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温锦看着他,欲言又止。 宁琅问道:“怎么了?” 温锦摇摇头,想说没什么。 但憋了一会还是老实说道:“你刚刚那样挺茶的。” “是吗?”宁琅摸着下巴,不太在意:“但是能让盛炀不开心,不就好了?” 提起盛炀,温锦脸上的笑容就又淡了下去。 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突然没了胃口。 等到温锦可可以回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因为她的体质特殊,加上属于休克性过敏,所以她第二天还得再来。 宁琅把她送到乔乔家楼下,贴心替她打开车门,“明天我再过来接你?” 温锦还没说话,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在路灯下看不真切。 直到那人影朝着这边走过来,她才看清。 是盛炀。 盛炀垂目盯着温锦,宁琅还扶着她的手臂,看上去亲密无间。 缓步上前,盛炀直勾勾地看着:“看来我和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记住。” 温锦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她抿抿唇,想起自己在雅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文幼说的话。 她只觉得恶心。 上前两步,她看向盛炀,一字一顿道:“我说的话你也没记住,盛炀,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你,可是为什么你总是要不停地出现在我面前?” 温锦摇摇头:“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