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 序 序 佛经里记载,这个世界上,有五种眼 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 肉身之眼,晦暗不明,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见影不见暗 你看到的,你相信的,真的存在吗? 一对恩爱的爱人,享受着对方的触摸注视,没人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也没有过于注意,唯有远处,一双红色的眼,看透了女人,并不是人。那一张苍白的脸,留着血的眼,是肉眼永远看不到的。。。 第一章第一节:444号便利店 “我叫夏冬青,24岁,大学毕业,准备考研,急需寻找兼职。” 夏冬青一手拿着一包泡面,一手拿出钥匙准备开眼前这扇已经残旧不堪的门。心里想着自己在网上发表的个人资料,估摸着自己投出去的履历会不会有人看得上。 等待着泡面的同时,夏冬青上网搜了搜关于兼职的资料,他皱皱眉,显然对结果不太满意。叹了口气,他起身向洗手盆走去。 夏冬青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特点只有一个:穷。至于特长嘛,也有一个:发呆。爱好更是重要:睡觉。乍听之下,是不是太普通的一个男生? 但夏冬青有个秘密。 夏冬青看了看他眼前的镜子,低下头,用水泼了泼脸,揉了揉眼睛,再次抬起头,眼神是一片清澈。 冬青的秘密就是,他的眼睛,能看见鬼。 突然之间,什么声音响了一下。房内的节拍器依然在 “啧” “啧” “啧” 地打着拍子,一声又一声。。。可是不对,不是这种声音。冬青一顿,缓慢地站直了,然后慢慢地向自己的桌子走去。 ”你有一封新邮件” 电脑里的女声响起 冬青弯着身,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你有一封新邮件,电脑如此提醒着。 按了按打开,一片绿色倒映在冬青眼内,大大的字赫然写着:444号便利店,期待您的加入。 内附一张便利店的地图,方便寻找。 冬青有点懵了:444号便利店?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一份工作,冬青心里想着,总不能不吃不喝吧,既然有找上门来的工作,何乐而不为?于是,冬青正式在444号便利店开始上起夜班来。 这天夜里,冬青与一名同事在便利店内工作,突然,同事转过头问他:“你胆子大不大?” 冬青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干嘛问我这个?” 同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都说这儿,晚上12点之后,不干净!” 冬青一僵,死死地盯着同事问:“你什么意思?” 同事急了,喊了一句:“就是闹鬼!” “嘭”的一声,便利店的门被狠狠推开,冬青整个人跳了起来,却发现粗暴推开门的只是一帮喝大了的醉鬼。 身旁的同事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冬青:“哎,逗你玩儿的,哈哈!看把你给吓的,来客人了啊,我先走啦” 冬青点点头,没再出声。 凌晨12点,外面的雾气越发朦胧,冬青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守着便利店,看着外面高高挂着的红灯笼,冬青忽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他站起来,缓缓向落地玻璃门走去,盯着外面看了好一阵子,没有任何异常。正当冬青准备转过身时,一只手赫然出现在玻璃门上! 冬青吓了一大跳,却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冬青跳了起来,转过身却发现一张可爱又带着阳光笑容的女生对着自己打招呼:“嗨!你好” 女生清脆的声音让冬青皱了皱眉,差点被她吓死!女生却没有理他,自顾自问:“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儿,五六岁,个儿也不高,一转眼就不见了!” 冬青依然是苦着一张脸,无奈地指了指玻璃门后面。女生探过头,果然看到小男孩儿笑着对她招手,她惊喜地喊道:“呀,你在这儿呢!“ 说着就跑向玻璃门,也不管冬青的反应了。冬青摇摇头,无奈地向柜台走去。 “我是在附近发现他的,估计是迷路了!” 女生把小男孩儿安顿好,对着正在加热东关煮的冬青说。 ”我再问问,看他能不能想起,他家在哪儿!” 说着便把东关煮拿到小男孩儿面前 男孩儿看到热腾腾的食物,高兴地笑了起来。女生笑了,头对着冬青方向点了点然后对男孩儿说:“诶,你再和哥哥说一遍,你叫什么?” 男孩儿果然也看向冬青那边,清亮的回答:“我叫豆豆!” 女生继续问:“就叫豆豆?” 豆豆点点头:“大家都叫我豆豆” "噢” 女生点点头,又问:“诶,你家在哪,长什么样儿啊?” 豆豆想了想,说:“我家住小房子,门口。。。有一个牌楼” 冬青皱着眉,忍不住对女生说:“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把这孩子送去派出所吧” 豆豆听到立马摇摇头:“我不去派出所!我要在这里等妈妈,妈妈说找不到了,我就在原地等她,我去派出所了,妈妈会骂我的” 女生赶紧安抚道:“好好好,不出派出所了啊” 说罢,她转过头来,烦恼地对着冬青说:“哎呀他都害怕了,怎么办啊?” 冬青想了想,提议:“要不这样吧,你先让这孩子留我这儿,明天一大早,我送他去派出所” 冬青才说完,女生就摇头摆手坚定地说:“不用!还是让我陪着他吧” 冬青看她那么坚定,也就不再理会她,转身继续自己的工作。女生却没有放过他,她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冬青,问道:“喂,你叫什么啊?” 冬青没有转过来,只是随口答道:“夏冬青” 女生了然点点头:“噢。。。我叫王小亚!看你人不错,我们交个朋友吧!” 她扬起大大的笑容,伸出了手。 冬青转过身,无奈地说:“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并没有理会王小亚一直伸着的手 王小亚却追着他问:“你有合得来的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 冬青冷冷地说 “我就说嘛!像你这么无聊,怎么可能有朋友呢?” 小亚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 冬青突然直直地盯着小亚,说道:“他们都怕我。” 第一节完 第一章第二节:444号便利店 他们都怕我。 听到这句话的小亚不禁一震,冬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看下去好可怕。小亚甩甩头,不准自己再想下去,神经大条地又开始逗冬青说话:“诶,你这电脑能上网吗?” 冬青点点头:“嗯,好像能” 小亚开始对着电脑打起字来,喃喃自语:“我上网查查,看看有没有豆豆说的那间有牌楼的小房子。。。” 忽然,小亚把手上的鼠标扔到一旁,整个人往后面一退,脸色苍白。冬青急急地问:“怎么了?” 小亚惊魂未定地指着电脑,结着巴说:“东大街路口。。。五岁男孩儿。。。遇到车祸。。。” 电脑上的画面让人毛骨悚然,新闻里,男孩儿躺在马路上的照片清晰地出现在小亚与冬青面前。那躺在马路的男孩儿。。。分明就是这一刻坐在便利店里面的那个豆豆啊! 冬青盯着电脑屏幕:“七天前” 小亚吞了吞口水:“我就是在那个地方,在东大街路口看见豆豆的” 小亚拉了拉冬青,害怕地说:“哎。。。你帮我看看豆豆,他还在吗?” 冬青站起来,缓慢转过头,果然看见男孩儿已经不在座位上。。。忽然!男孩儿的声音响起:“姐姐!” 冬青跟小亚都吓了一大跳,小亚更是大叫了一声:“啊!” 定了定神,才看见豆豆站在卖糖果的角落,拿着一根棒棒糖。他扬起一个笑容,甜甜地说:“姐姐,我想吃这个” 明明是在笑,可是冬青跟小亚都突然觉得,这个笑容好诡异。。。冬青故作淡定地说:“吃吧,哥哥送你” 豆豆又笑了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小亚小声地对着冬青说:“我害怕。。。” 冬青斥了一句:“别自己吓唬自己” “我没有吓唬自己” 小亚反驳道,“我都从网上查了,这附近没有什么牌楼,小房子。。。门口又牌楼。。。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冬青疑惑地转过头:“什么地方?” 小亚眼睛越睁越大:“小房子,是骨灰盒。。。牌楼,是墓碑!” 冬青忍不住又转过头,看了看豆豆。 小亚继续道:“诶。。。你知道回魂夜吗?” “回魂夜?” “就是头七!老人家常说,人死了七天之后就会回家,然后就投胎转世,你说会不会因为他太小了,找不到家,就回到了车祸现场?!” 小亚越想越害怕,就在此时,门又“砰”一声被人推开了。进门的太太急急地叫:“豆豆!” 豆豆看见妈妈来到,兴奋地跳了下来,跑进妈妈怀抱:“妈妈!” 豆豆妈妈一把抱住豆豆:“你这孩子咋就不听话呢,妈妈不是告诉你找不到妈妈就站在原地吗” “姐姐带我来的,还请我吃关东煮呢” 豆豆乖巧地回答 这时,小亚也跑了过去,站在了这两母子身旁。可是豆豆妈妈却好像完全看不到小亚一样,只见豆豆妈妈疑惑地看了看收银柜那方向,望向冬青。 她拉着豆豆向冬青方向走去:“谢谢你啊,真是急死我了,我吃完晚饭啊,带着孩子出来办点事儿,这一眨眼他就不见了,这么晚了要是碰见坏人怎么办啊?你不知道啊,七天前在东大街差点让车撞了,你说这孩子咋就跑到这来了呢?谢谢你啊!” 小亚快步走到豆豆跟他妈妈身旁,看着豆豆妈妈依然对她熟视无睹,小亚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这是?豆豆不是说了是我送他回来的吗?他妈妈怎么不理我呢? 冬青对豆豆妈妈笑说:“您别客气,找着就好,这么晚了,您还是赶紧带孩子回去吧” 豆豆妈妈再次表示感谢,连看都没看小亚一眼,就把豆豆带走了。 豆豆回过头:“哥哥再见,姐姐再见!” 小亚看豆豆还记得她,高兴了,兴奋地挥挥手:“再见再见!” 豆豆妈妈此时却小声的说:“哪有什么姐姐,不就一个哥哥吗!” 说着便离开了。 小亚呆了呆,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她看着冬青问:“诶,什么情况?她怎么不理我呀?” 冬青叹叹气,对着电脑方向点了点头:“这篇报道,你还没有看完” 《女大学生王小亚奋不顾身,舍己救人》大大的标题刻在报道上的下半段 小亚不可置信地指着报道:“这是。。。这是我?!” 脑海里闪过了画面,小亚记起了七天前,当豆豆差点被车撞到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多想地冲了出去,挡在了豆豆身前,所以被车撞到的,是她。 冬青有些不忍心:“刚才,你给我买关东煮的那些钱,是哪儿来的?” “我从路上检的,路上到处是钱!” 小亚急急的说 冬青把刚刚她给他的那张纸币打出来,小亚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分明是一张写着一百亿的冥币! 突然想到,自己在路上游荡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一个十字路口烧纸。 “我想起来了,我看见豆豆的时候,他在和妈妈烧纸钱” 小亚喃喃道 冬青接了下去:“我想,他们就是在给你烧纸钱,谢谢你救了豆豆。所以,今天不是豆豆的头七,是你的。” 小亚把自己口袋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发现每一张都是冥币。这刻,小亚终于相信自己就是死掉了的那个倒霉鬼,她把钱一扔,抱着自己的头,几乎是不依地大叫了起来:“啊啊啊” 那架势,就像是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女孩。就是见惯了鬼的冬青,也看得口瞪目呆。 第二节完。 第一章第三节:444号便利店 冬青看着受了刺激的小亚,思绪慢慢地飘远,他心里想:根据我的经验,碰到这种事儿,一般来说。。。 脑海里面自动生成了王小亚穿着满身红衣张爪咧齿对着自己的画面。。。 他继续想:也有可能是这样。。。 王小亚的红衣变成了连身白裙,脸色苍白,推开了貌似是大冰柜的门,爬着走到桌子底下,凶着脸去吓夏冬青。。。 冬青顿了顿,脑补不下来:小时候看的鬼片儿里,一直是这样的。。。 王小亚这回换了服饰,一身黑衣服,颇有僵尸风范,在冬青面前一跳一跳地走过,冬青依旧淡定看着。。。 “我就这么死啦?” 小亚可怜兮兮地看着冬青问道 冬青终于从自己的无厘头幻想里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一点异样都没有,依旧青春可爱的小亚,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的头七,你不是应该回家吗?” “我找不着” 小亚想也没想地说 冬青不再理会她,转身把货物收拾好,小亚却满脸好奇看着他:“诶,看你这一大活人,你怎么能看见我?” 冬青闷闷地道:“我一直都能看见” 小亚呆了下,突然笑了:“阴阳眼!!!电影里有,没想到现实里也有!” 冬青开始有点不耐烦:“你家住哪儿啊?” 小亚却沉下脸:“我不想回家” 冬青不解:“为什么啊?” 小亚讽刺地笑了笑:“你不懂。如果你有我这么一个妈,你也会不想回家的。我八岁那年,他们就离婚了。我妈不顾一切,获得了抚养权,之后,她就不允许我见我爸爸。可是她哪有时间管我啊,天天做生意,就把我放在亲戚家” 她顿了顿,拿起个泡面,继续说:“我呢,今儿在这儿待半年” 她把泡面搁在左边,又把泡面拿起,放在右边,“明儿,在那儿待三个月” 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她根本就不爱我” 看着那么伤心的小亚,冬青突然感觉有点心疼,他走到小亚身后,抬起手想拍拍她,却又担心冒犯了她,手停在半空中,半饷,又放下了。 这时,门外有一部特别骚的吉普车停在了444号便利店前。 一个全身黑色,穿着较时髦,身材很好,样子不错帅,头发梳得贴贴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耍着酷地走进了便利店。 冬青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欢迎光临” 男人却没有怎么理他,自顾自地向收银台走去。他随手拿起一瓶啤酒,走进了收银台,冬青忙问:“诶,你干嘛啊!” 男人拿起扫描器扫了扫啤酒,一边回答:“我是这里的夜班服务员赵吏,你的新同事” 冬青不相信:“不可能。老板规定这里只有一个人上夜班” 收银机开了,冬青一手盖住收银机,赵吏淡定地看了看冬青,从口袋里拿出10块钱,放进收银机,然后指了指在身后的职员表。 冬青走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职员表上赵吏的照片与名字,他转过头看看那般装束的赵吏,始终心存怀疑。 赵吏拿起桌上的冥币,不满地皱皱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收拾一下” 这时小亚扑了过来,对着冬青说:“喂,有诈吧,你看看那车!再看看那行头!怎么可能在便利店当值班员呢?!” 说着,小亚走过去赵吏面前,挥了几下手,赵吏却没有任何反应。小亚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冬青说:”这就是高富帅!我要是没死啊,一定会把他拿下的!” 赵吏带上围裙,走近冬青身旁,看到了电脑上关于豆豆跟小亚的报道,随口说道:“这姑娘没死啊,媒体儿为了抢新闻,立个典型,先把人写死了。漂亮,人也不错,为了救一个孩子自己让车撞了,现在,正躺在人民医院里呢” 冬青皱眉:“你怎么知道啊?” “我什么都知道” 赵吏一顿,“啊,我是说,我医院有熟人。” 冬青急忙问:“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植物人了,就是失去了意识” “啊?” 冬青不太懂 “植物人呢,就是一切身体的机能都正常,只是意识没有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灵魂找不到躯体了” “你没死” 冬青看向赵吏身后的小亚高兴地说道 小亚有点奇怪:“我没死?” 赵吏莫名其妙地看着冬青:“说什么呢,我当然没死” 冬青呛了呛:“没什么,你接着说” “这姑娘情况有点危险,如果天亮之前恢复不了的话,很有可能救不过来了” 听到这里,冬青再也忍不住,他把身上围裙一拖,对着赵吏说:“对不起啊,我今天有点儿急事,我得先走” 说着便拉着王小亚向门外去,赵吏在他身后大叫:“诶,老板有规定,擅自离岗一小时,开除!” 看着冬青远去的身影,赵吏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第三节完。 第一章第四节:444号便利店 冬青拉着小亚来到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区,气喘吁吁地对小亚说:“就在这,快!赶紧回到你身体里去啊” 小亚拉了拉身上的书包,不屑地说:“我不想去” 冬青急了:“你刚才没听到赵吏说吗,要是再晚点的话你就真成鬼了!” 小亚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活着也没人心疼我,怎么都是一个人。那种孤独,还不如死了算了!” 冬青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看着小亚说:“孤独?你懂什么叫孤独吗?我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我能看见鬼!” 从小到大,别的小朋友都怕他,排挤他,把他推到一个墙角里,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可怕,经常说看到鬼吓唬他们,他们讨厌他,谁都不愿意跟他玩,那种孤独,又有谁知道? 小亚好像知道自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一时无言,只能内疚地看着冬青。看到小亚的样子,冬青有点无力地靠在了墙边。 “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爱我,理解我,我每天都是一个人。时间长了之后,连我自己都怀疑我到底是人还是鬼,这才是真正的孤独” 冬青轻轻地说 小亚歉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冬青语重心长地对小亚说:“小亚,人这一辈子,抛开睡眠没有多长时间,要活得有价值,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话,又凭什么要别人去爱你,去理解你呢?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小亚看着冬青,不说话了。 小亚跟着冬青来到自己的病床前,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妈妈。妈妈勉强撑起微笑,对冬青点了点头:“你是小亚的同学吧,这么晚来看她,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冬青礼貌地说:“阿姨,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我是刚听说,就赶过来了,小亚现在怎么样了?” “七天了,我每天都盼望着她能醒过来” 小亚妈妈悲伤地说 冬青诧异:“也就是说,这七天来你都在这儿?” 小亚妈妈在小亚床边坐下,看着小亚的脸,心痛的说:“你一定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妈妈。确实如此。世界上哪有不爱女儿的妈妈?我很早就跟她爸爸离婚了,因为小亚我一直没有再嫁,我拼命的挣钱,为了她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未来。现在想想,我为了挣钱忽略了她,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听到妈妈的话,小亚哭了起来,心里有万分的歉意。 小亚妈妈伤心地对着躺在病床的小亚倾诉:“小亚,如果有未来,妈妈一定像其他妈妈一样,牵着女儿的手,听女儿说说心里话。小亚,你醒来吧,你醒醒吧,孩子” 小亚妈妈泣不成声,小亚也感动的大哭,她流着眼泪看向身旁的冬青,诚心诚意地说了句:“谢谢” 小亚的灵魂慢慢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变成一道光,返回了自己的肉身。 感觉到女儿的指头在动,小亚妈妈惊喜地叫了起来:“小亚!孩子!” 看到这里,冬青终于安心地笑了,放下心头大石,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两。 救回一条人命,冬青心情特别好,刚踏进便利店,就听到赵吏的声音:“回来啦” “嗯!” “事办完了?” “办完了,刚才不好意思啊,一着急,就走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冬青歉然地问 赵吏喝了口啤酒:“说” “别告诉老板,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赵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刚才那个姑娘醒了?” 冬青开心地笑了:“嗯,醒了。。。” 突然,冬青怔住了。不对啊。 “你怎么知道有个姑娘?!” 冬青大惊 赵吏却轻轻笑了:“我还知道,她阳寿未尽,因为,她会遇见你” 冬青急忙走进收银台,打量着眼前这个可疑的人,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赵吏猛然站起来,盯着冬青回答:“夜班服务员赵吏,难道你不熟悉吗?你这双眼睛。。。我给你的。” 我给你的。 这句话不停在冬青脑海里重复,一声声如同鬼魅般缠绕着他,他猛地转头看向职员表,却发现刚才赵吏的照片已经变成了别人,名字也不再是赵吏。 冬青再次转过头的时候,赵吏消失了。 第一章完 第二章第一节:鬼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这是新的一天。一条崎岖而曲折的山楼上,两步黑色的汽车正在快速地往山里开去,过了没多久,车子停在了一处风景宜人的山腰间。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其中两个还拽着个已经被打到满脸是伤,嘴里哭喊着“老板”二字的中年男人。 “老板,我不是鬼,我不是鬼啊!” 男人凄厉的叫声徘徊着 中年男人被两名黑衣人按倒在地上,他面向无际无边的风景,浑身发抖,一直求饶。 老板终于缓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带着眼睛的他身后握住一把抢,开口问:“不是你,那是谁把我们的行动路线暴露给警察的?”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男人继续求饶,完全方寸大乱 老板一脸怒气,抬手就准备开枪,这时,站在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却突然开口:“老板” 老板顿了顿,看向年轻男子。男子恭敬地开口:“我能不能说句话?” “说” “老张这个人本份,鬼未必是他” 男子缓慢地说,“要不这样,我把他带回去,好好问问” 老板盯着男子一会儿,慢慢把拿着枪的手放下,男子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压着中年男人的两名黑衣人说:“你们两个,把老张放开” 两名黑衣人却没有动,男子再次开口:“老板对兄弟们好,放老张一条生路。把老张给放了” 这时,老板慢慢从男子身旁退到男子身后,两名黑衣人也把老张放开,走到了年轻男子的后面。年轻男子没有察觉到异常的空气,突然,老板的抢指在了他的脑后。 男子心里一紧,老板开口了:“小龙,鬼就是你吧” 小龙故作镇定地开口:“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是鬼?您开什么玩笑呢” 小龙勉强维持笑容地转过身:“老板,我怎么可能会是。。。” “砰” 一生枪声响起,年轻男子的额头上流出鲜血,一条可贵的生命戛然而止。 “早就说过,警察最怕看见杀人,谁求情,谁就是鬼。” 老板冷冷地说 走在孤儿院的走廊里,冬青一直跟着一个小妹妹,忽然,小妹妹转过头来,那张新嫩的脸赫然变成一张鬼脸! 冬青被吓醒,惊到地铁里坐在他身旁的一名男子,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以示歉意。 “我对童年的记忆,是从我第一天进孤儿院开始的,根据孤儿院的记载,那年,我五岁。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会之前的任何记忆,童年,除了恐惧喝孤独外,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我会看得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444号便利店的夜班售货员,是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明天就一个月了,可以领到工资了。今天好安静啊,没有人,鬼也没有。我一直在想,那天遇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但我可以确定,444号没有赵吏这个人,夜班,只有我一个人” 这晚上,冬青一如既往地到444号便利店上班,晚上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鬼。他吃着泡面,心里一直想着那天出现的人,那个叫赵吏的人。 你的眼睛,我给你的。 那句话就像一个金刚箍,一直跟着冬青,如影随行。正想的入神之际,一个男人狠狠地被摔进便利店的地上。冬青紧张地跑过去,想把男子扶起,却惊见男子额头上那血淋淋的子弹伤口。 没错,那就是小龙。 冬青被吓得跳了起来,赵吏却慢悠悠地拿着大枪走了进来。冬青惊魂未定,看着赵吏问:“这是什么情况?!” 赵吏没有理会他,只是拿起自己的枪对准小龙,大声喝问:“还想再死一次吗?!” 小龙却异常镇定,他指了指头上的伤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怕死的” “哦。。。你头上那一枪,终止的是你的生命,我这一枪终止的是你的灵魂,让你永远消失。啊!!!” 赵吏狠狠地说 小龙后退了一步,赵吏继续道:“回头看看表,还有半小时就到午夜了,阴间和阳间的通道就将打开,如果你不乖乖跟我回阴间的话,我就让你灰飞烟灭让你永不超生!” 赵吏的枪直指着小龙,每说一句话就向着小龙靠近一步,小龙被逼到收银台前无路可退,才求道:“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赵吏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我只要一天!” “你们人间有句话叫做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赵吏冷冷地说 “我有心愿未了” 小龙急道 “你以为你人鬼情未了啊?” 赵吏打击道 “求你了!我只要一天时间!” “我说了不行!” 赵吏终于发怒,忍无可忍地吼道 小龙试着解释:“你听我说,我是一名警察,三年前,还没从警校毕业的时候,就被派到贩毒团伙做卧底了,三年了,如果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的话,所有人地努力就都白费了,我只要一天时间,我已经掌握了证据,我一定会将罪犯绳之于法的!” 听到这里,赵吏把枪收回:“你已经死了,你以为这是游戏,game over之后还可以重来?你是阳间的警察,我是阴间的警察,我们算是同行,你应该知道我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把你送到阴间去,如果你执意不肯,我有权利把你直接处置” 说着又把枪对准了小龙 这时冬青大喊:“等一等” 他盯着赵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吏笑了:“鬼差,黑白无常,灵魂摆渡人,随你怎么叫” 第二章第二节:鬼探 灵魂摆渡人。这个赵吏,说他是一个灵魂摆渡人。对冬青来说,灵魂摆渡人是个什么东西,他确实不大懂,但是黑白无常,他还是懂的。 赵吏拿出自己碉堡的透明款式iphone 7,荧幕上显示的正是小龙的照片与资料。 “是你吧?” 赵吏把电话举到小龙面前 小龙诧异地看着他的手机,冒出一句:“我都死了这么久啦?iphone都出到7了?” 简直不可思议 赵吏得意地笑了笑:“所以说下面没你想像得那么差。乔布斯生前在中国的销售量最好,所以现在归我们管,我们老板呢又是这玩意儿的控” 说着,赵吏对着手机吹了一口 画面又换了,变成一堆女人在屏幕刷过,赵吏继续道:“所以老板给他配了150个女助手,让他抓紧时间搞研发,这就是本区的生死簿,和你们那儿叫法差不多叫bosslist,好好看看。是你吗?” 赵吏抓起小龙的手,把他的指印盖到电话上,然后看了看钟,对小龙说:“还有十五分钟就是十二点了,你在阳间的时间到此为止,这就是你的命运” 赵吏叹了一口气:“走吧” 小龙默不作声,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向外走的时候看了冬青一眼,然后突然!他转过身,死命推了赵吏一下,拔脚狂向门外奔去。 赵吏怒了,拿起枪就想射小龙,谁知道冬青一个箭步扑上去挡住了他的枪,又跟他纠缠了好一会儿,赵吏一把把他推开,冬青又跑过来从后面勒住他,赵吏两手一挥,冬青整个人向后面飞去,整个人掉在了地上,虽然这样,但冬青还不忘对着小龙大喊了一句:“快跑!” 被冬青这么一纠缠,赵吏跑到门外的时候小龙已经不见鬼影。怒不可遏的赵吏开始发狂,他脸上的颜色变黑,一声怒吼,整个444便利店的灯都灭了,外面的风狠狠地刮了起来,赵吏的吼声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他的吼声低沉,狂狠,机械,而且是多把声音重叠了在一起,再也不是赵吏那把浑厚的人声。 冬青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逃跑,却发现赵吏就站在他跟前,他的枪对准了自己,吓得冬青后退了好几步。 赵吏那魔鬼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帮一个鬼逃跑?” 冬青害怕地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你为什么要帮一个鬼逃跑!” 赵吏更加愤怒,声音越发恐怖 冬青闭上眼睛:“他是一个好人!” “他已经上了我的生死簿,我的小7传播功能很快,我老板那儿已经接收到如果不把人带回去我老板会不开心!阴间的事儿你也敢插手,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冬青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你也能杀了我吗?” 顿时,所有东西恢复正常,风停了,灯亮了,枪不再指着冬青,而赵吏大声地笑了。 “你阳寿未到,我现在不杀你” 赵吏的声音也恢复正常 冬青松了口气,瘫在地上不动了。赵吏把枪收了,冬青也慢慢爬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赵吏,说道:“你之前说,我的眼睛是你给我的,那你把他们收回去吧,我宁愿做个瞎子” 赵吏缓慢地转过来:“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你当我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想要过啊?” 冬青质问道 “我想在给你了你就得接着!” 赵吏大喝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那个小警察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人看得见他,没人听得见他,没人碰得见他,对于阳间的人来说他已经死了,他现在不能对任何事情做出影响!” “可是我能!” 冬青激动地喊了一句,“我知道他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他有心愿未了我应该帮助他!” 赵吏笑了,他指着冬青:“你给我闭嘴!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以后你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许插嘴!” “我凭什么听你的啊?” 冬青当他疯了,笑话,你以为你是谁? “这间店是我的,我是你老板,就以你今天的表现我将用最残酷的方式来惩罚你。。。我扣你的一半儿工资 ^_^” 赵吏为他自己的决定洋洋得意。。。 冬青翻了翻白眼,呸了一下:“你当我傻逼呢!我不干了!” 说着就向外走,围裙也脱了一半,赵吏却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吗?” “想” 冬青毫不犹豫回答 “那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吗?” “也想!” 冬青猛然转身,“但我也可以不知道” 他狠狠地把围裙扔在地上,挥袖而去。 赵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冬青的身影,微微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的太阳照样升起,冬青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冰箱,随手拿起还剩下半盒的牛奶喝了起来 “又得找工作了” 他心想,“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如果多坚持一天,可以领到一个月工资的话,我的处境,可能没这么惨” 冬青才刚把剩下的一点点罐头和隔夜的泡面汤吃光,肚子就绞痛了起来,冬青恶心地皱皱眉,拿起牛奶盒一看,过期了。终于忍不住,他抱着肚子向厕所走去。 “啊!” 拉开厕所的门,冬青被吓了一跳,因为小龙就蹲坐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儿啊?” 冬青惊叫起来 几分钟后,冬青跟小龙面对面的坐着。 “我现在只能来找你了” 小龙说,“别人看不见我,听不见我,我连东西都拿不了,没有办法向我的上级传递任何信息。其实,要破获这个贩毒集团,也并不困难,难的是这个大毒枭实在是太狡猾了,要定他的罪,就需要确凿的证据。我在他身边卧底了三年时间,为的就是这个,现在证据是有了。。。” 到这里,小龙再也说不下去,证据是有了,他却不在了。 小龙平复了下心情:“你。。。能不能帮我把证据交给我的上级?” “你把证据藏哪儿了?” 冬青问 “证据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可以带你去!” 小龙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你可以帮我吗?” 冬青却没有半点迟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他愿意帮他。因为他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得见他,听得见他的人,他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而帮助这个人,不但因为他是一个好警察,好人,而且还因为帮助了他,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受益。冬青从来都觉得他的这双眼睛是灾难的源头,但是在这个时刻,他却觉得,唯有这双眼睛,才能帮助到一个真心为民的警察。想到这里,他竟然没那么恨自己的眼睛了。 小龙心里充满感激:“太好了。不过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出去,我怕光” 冬青看了看外面的天,给了小龙一个安慰的笑容。 第二节完 第二章第三节:鬼探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的圆,只是小龙的家庭,再也无法团圆了。 冬青看着这个普通的房子,疑惑地看了看小龙。小龙轻轻地说:“这是我家” 冬青大惊:“证据藏这儿?” 小龙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一些私事,想麻烦你一下” 轻轻抽泣着、显然还非常悲痛的小龙妈妈带着冬青走进小龙的房间,她流着眼泪对冬青说:“这就是小龙的房间,我去给你沏杯茶” 冬青想说不用麻烦,但小龙妈妈已经走出了房间,她看不见她的儿子,可她的儿子却是流着眼泪的看着他妈妈的。 小龙擦了擦眼泪,对冬青说:“在床底下,粘着一个牛皮纸袋,把它拿出来” 冬青趴下来,正准备伸手去拿牛皮纸袋,却听到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诶!” 冬青急忙站起来,小龙父亲孤疑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冬青笑了笑:“您是叔叔吧,您节哀顺变” “我们不需要人吊唁,我也没有过这个儿子,他是我们家的耻辱。你刚才跟他妈妈说,你是他警校的同学?” 小龙爸爸竟然非常冷酷,似乎是真的对小龙有很大的意见 “对” 冬青回答 “你现在在哪个分局?” 小龙爸爸质问 冬青急中生智:“我不是警察” 小龙爸爸却很精明:“警校毕业不当警察的,三年来只有孔小龙一个!你到底是谁?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他的?你既然认识他,他没有跟你说,他的父亲是个刑警,老警察一辈子了吗?说吧,你为什么骗他妈妈,你到我家里来,有什么企图吗?你刚才干什么,要偷什么东西吧?” 小龙爸爸咄咄逼人,冬青毫无办法,急了,竟然问站在小龙爸爸身后的小龙:“我该怎么做?” 小龙语出惊人:“你骗不了他的,说实话吧!” “什么?!” 冬青愕然,这实话这么离谱,也要说? 小龙爸爸质问:“你刚才跟谁说话!” 冬青无奈,只好如实回答:“小龙。。。” 小龙爸爸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什么?!” “我能看见鬼” “能看见鬼?!你胡说你!” 小龙爸爸眼睛都瞪大了 “我没有胡说!” 冬青坚定地答,“他就在这儿!” 说着,他指向小龙父亲的身后 小龙爸爸转过身,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小龙急了:“快把东西拿出来!” 冬青趁着小龙爸爸不留意,快速地趴下,想把粘在床底下的牛皮袋拿出来,小龙爸爸连忙拉着他,想把他拉开,就在他拉开冬青的一瞬间,牛皮袋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给我最敬爱的爸爸》,散落一地的文件里,一封带着醒目标题的信出现在小龙爸爸眼前。小龙爸爸呆了。 “爸” 冬青忽然对着小龙爸爸喊道,小龙爸爸惊呆了,小龙? “三年了” 冬青耳边响着小龙的声音,而他,负责把小龙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自从我从警校退学以后,你就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就把我想说的话,都写在信里。带红色信封的那一封,是第一封。” 冬青拿起红色信封,递给小龙爸爸:“我刚才,是在传达小龙说的话,这是小龙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小龙爸爸震着手把信封打开,看到了一个他跟小龙都引以为傲的警徽。此时,小龙妈妈走了进来,看到丈夫手里拿的东西,她瞬间激动起来:“老公,这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小龙爸爸红了眼睛,悲痛得说不出话来,跌坐在床边。 小龙妈妈伤心地拿起警徽,回忆道:“小龙从小想当警察,跟你借大盖帽带,你不给,他就自己画了一个警徽,粘在自己的小帽子上,结果,还被你打了一顿屁股” 一对可怜的父母坐在已经逝去的孩子床上,看着孩子给自己留下的最后几封信,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小龙跪坐在两位老人家前,头枕在了爸爸的腿上,流着眼泪说:“爸,你相信我,自从我带上这个警徽以后,我就没有辜负过它,这辈子没能好好孝敬你们,下辈子,下辈子我还给你们当儿子,好好孝敬你们,对你们好。。。下辈子。。。。下辈子。” 从小龙的家离开,按着小龙给的指示,冬青来到了藏证据的地方。破烂的房子里,一片漆黑,房子被空置许久,没有半点人气,只有阵阵阴风的感觉徘徊在内。冬青走进黑漆漆的厕所,亮起了灯,小龙的声音此时响起:“打开水箱盖儿” 冬青照做,果然看到了证据,他把黑色的密封袋拿了出来,小龙点点头:“就是它,把它送到公安局!” 冬青重重地点了下头,很快,一个贩毒集团就要被破获,一个好警察的鬼魂,也能安息了。想到这儿,冬青心里有一番自豪感,渐渐升起。 第三节完 第二章第四节:鬼探 冬青把门拉上,却看到一帮穿着黑色西装,来者不善的男人。顿时,两边面面相覷,冬青小心翼翼地把证据藏在身后,但显然已经太迟-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掏枪。 小龙心知不妙:“快跑!” 冬青拔腿就逃,后面的人也开始追了起来。冬青几乎是滚着下楼梯的,后面的人节节逼近,来到不知道第几层,冬青想往逃生门出去,小龙却阻止了他:“别出去!外面有他们的人,走地窟!” 冬青向地窟狂奔,此时两队人马都聚在一起,向地窟那里追去。跑到停车场,迎面而来是大毒枭的另一帮人马,大毒枭对天开了一枪,冬青吓得停了下来。这下,冬青再也无处可逃,他被团团围住了。 大毒枭冷冷地说:“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 冬青缓缓转身,小龙对着冬青轻声说:“冬青,把东西给他吧” “不行!” 冬青异常坚定 小龙急了:“把东西给他,我不能害了你!” 大毒枭脱下墨镜,孤疑地看着冬青。 冬青却毫不退让:“我说了不行,这是你拿命换来的” 而且,也是他夏冬青第一次,把他这双很厌恶的眼睛,用的那么有价值。他这双能看见鬼的眼睛,可以帮助一个好警察破案,可以帮助一个好儿子安慰他父母,还可以帮助很多很多人不再受毒品残害,他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大毒枭怒了:“你tm在跟谁说话!” 冬青镇定回答:“小龙” “小龙?小龙不是死了吗?” “他就在我旁边” 冬青继续答 大毒枭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怒气攻心,他提枪向冬青走去:“你tm想耍我是不是?” 小龙大喝:“给他!”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冬青也喝回去 这时,小龙的瞳孔狠狠地放大了,整张脸变得无比狰狞,一条条青筋在脸上突出,整个停车场刮起了狂风,雷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停车场里的灯也是一闪一闪的,风云突变,把所有人都吓得呆住了。 恐惧,蔓延在这帮毒匪之中,大毒枭大声吼:“什么情况!” 大毒枭身边的助手惊慌地说:“老板,这小子有点儿邪呢!” 老板却提起了枪:“小子,老子告诉你,老子比鬼还要恶,你不是能看见鬼吗!叫你去见鬼,看你能怎么样!” 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瞬间,一部拉风的白色吉普车快速地进入停车场,来者当然是赵吏。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赵吏在下车的一瞬间就把枪对准了那帮黑社会,他比大毒枭快,一声枪声响起,几十颗子弹同时发出,准确地打中他们所有的人。一人受一颗子弹,不多不少。 一枪之后,全部人都倒下了,赵吏傲娇地说:“谁说我的枪只能打鬼,我不想和警察打交道,撤” 小龙跟冬青惊魂未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帮人,赵吏声音再次响起:“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小龙” 赵吏喊道,“你的心愿已了,走吧” 这时,他们才上了车,开出了停车场。 “我打电话报警了,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他们了” 赵吏酷酷地说 冬青担心地说:“你刚才杀死这么多人,警察回来抓你的” 赵吏转过头,看了看冬青,不作声。另一边厢,刚刚被子弹击中的一帮人正缓缓苏醒,大毒枭问:“刚才那小子用的什么枪啊?” “我也不知道” 小的回答 就在他们昏昏沉沉的时候,警察车到了,他们再也逃不了,栽了,栽在一个正直的警察手里,虽然那个警察,现在已经是鬼。 车上,冬青忍不住问赵吏:“你刚才怎么找到我们的?” 赵吏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知道” 冬青不服,刚想开口:“你!” “好了,你安静点儿“ 赵吏阻止了他,“后面那哥们儿马上就要上路了,给别人点空间” 冬青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小龙,静了。 今天是小龙出殡的日子,而他的葬礼,无比庄重。因为他有许多同志为他送行,包括他的爸爸,一个当了一辈子警察的老刑警。每一个人,都穿着小龙生前最爱的的警察服,戴着小龙没有辜负过的警徽。 小龙爸爸脱下警帽,其他警察也跟着脱下警帽,他们恭敬地把托着警帽,对着小龙的墓碑,深深鞠了三个躬。小龙爸爸低着头,老泪纵横,这是最让他骄傲的儿子。 冬青捧着鲜花,站在较远处,这时赵吏也来到,站到冬青身旁。 冬青依然看着小龙的墓碑,对赵吏说:“根据小龙的证据,所有罪犯都收到法律的制裁,这下,他可以安心了吧” 赵吏点点头:“安心投胎去了,走的时候跟我说,下辈子还要当警察” “你说,这里还会有灵魂的存在吗?” 冬青问 “有什么灵魂,有的只是一具具腐朽的躯壳” 冬青转过来,对着赵吏问:“你那天假模假式地对着我说了那么大堆道理,为什么到头来要帮助我们?” 赵吏漫不经心地说:“无聊吧” 冬青却不相信:“仅此而已吗?我不知道你曾经是不是人,如果你做过人的话你应该明白,人,不只是为了活着而已,得到的越多,折磨的越多,只有通过给予,你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你现在就很快乐” 赵吏恨恨地回嘴:“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快乐,因为我要发你工资!” 他拿出信封递给冬青,“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一分都没扣你的!” 冬青诚心地笑了:“谢啦” 赵吏却贱贱地笑了:“我给予,我快乐” 末了,竟然还用两只手做了个心,那一个叫装萌啊!!! 冬青“扑哧”笑了出声,打击道:“你很脑残你知道吗?” 赵吏自己也笑了,两个都很脑残地快乐起来。 “诶,那天你说,我的这双眼睛是你给我的,真的假的?” 冬青温和地问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真想不起来了” 赵吏依然微笑着:“好好想想,如果一次就告诉你的话,岂不是不好玩儿了” 冬青也不再追问,他转过身再次看向小龙的墓碑。最后的瞬间,警察们都以肃然起敬的态度,郑重地对小龙敬了个礼。然后整齐地转身离去。 但愿每一个警察,都能像小龙一样,正直不珂,为了他心目中的那个警徽,至死都要完成任务,这样的话,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会长存一份正义,因为他们,我们才能安居乐业。 第二章完 第三章第一节:色戒 在一片无际无边宽阔的大草原上,仿佛能看到一个穿着纯白长裙的长发女子,漫步在那草地之中,她看着蔚蓝的天空,享受着微风吹过的感觉。每一个女孩儿,或许都是药,用来医治某个心仪她的他。。。 “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加了一句,药瓶。她以为她在諷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是医我的药。她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张爱玲倾城之恋 女人惨白着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反映的,是一张抹上浓厚化妆品,而美艳不可言的脸。可是女人的表情不对,她那么的惊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就好像,那不是她一样。 她来到了444号便利店,直直像冬青走去。冬青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欢迎光临!” 女人迟疑地开口:“是我。。。我是晓雪。。。我,不是我了” 两个月前。 444号便利店今天晚上来了4个聒噪的女人,聊天声量大到无论你站在便利店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诶,我看他挺喜欢你的,今天晚上一直贴着你,你倒还拿上劲儿了,我看啊,你心里早骚的不行了吧”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子取笑着她身边的红裙女子 红裙女子一边补妆一边笑骂:“怎么那么贱啊,丢你老爸” “哟,我爸你可不行,我爸又没钱,快说说他吧,一晚上都贴着你,都说什么啦?” “他呀,说他病了,我呢,是治他的药,现在这富二代啊,也够逗的!不过我想告诉他,我呢,不跟你玩儿,我跟你爸玩儿,钱来得快,他还得叫我声妈不是!” 这时,一名穿着普通,样貌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她,冬青友善地笑了:“晓雪,你来啦” 显然这是一名熟客,晓雪对冬青笑笑,冬青问:“还是老规矩?”晓雪笑着点了点头 冬青刚转过身,晓雪就注意到坐在店里四个唧唧歪歪穿着性感的女人,在讨论着谁谁开了双眼皮,说的话粗鄙又没营养。 坐在红裙女子对面的另一名女子开口了:“你说咱们女人也够不容易的,为了这张脸啊,得遭多大的罪啊!” 听到这里,晓雪忍不住往她们几个人方向看去,这时红裙女子察觉到晓雪的眼光,她狠狠地对晓雪说:“看什么看啊!” 对面的女子忍不住劝她:“小声点儿” 穿黑裙子的女人却更拽:“怕什么啊,想听老娘说话大大方方听啊,还偷听!” “算了,人家是良家妇女嘛,这女人长得不漂亮,她就得当良家妇女!谁要是当了她们的男人,可就惨了,这晚上要是不关灯啊,哪个男人行啊!”女人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让晓雪听着难堪 冬青连忙安慰道:“别理她们!”晓雪点点头 这时,拉风的白吉普又轰隆停在了444号便利店前。赵吏依旧是耍着帅装着酷的走进来,这身影一出现,倒是吸引了那四个说话没口德的性感女人。 “小哥,给我来一瓶克罗娜!”红裙女子叫到 赵吏也贱贱地模仿那女人的声音,调皮地对冬青说:“小哥儿来一瓶克罗娜” 冬青懒得理他,转身就去拿东西。赵吏脱下墨镜,向那帮女人看去。看到红裙女子对他挤眉弄眼的,赵吏摆手跟她打了声招呼,笑得坏坏的。 晓雪刚开门,就看到整间屋子已经黑漆漆的,她轻着脚步上楼,摸到了床。看着已经睡着的男人,晓雪轻声地说:“这么早就睡了?” 男人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回来啦?” 晓雪继续说:“我还给你买了关东煮呢,要不要吃一点儿?” 男人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不吃了,你自己吃吧”说着又准备睡过去了 这时晓雪的手,轻轻的顺着男人的胸膛往下游,她带有诱惑性地凑近男人,在他颈边亲了亲,手也越摸越下。。。 男人却突然开口:“哎明天还要上班儿呢,早点睡吧,早点睡” 晓雪自觉没瘾,只好在床上躺好,心里是一阵懊恼。 第二天早上,一阵女人的呻吟声吵醒了晓雪。晓雪孤疑地起床走到楼梯边,竟然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边看黄片一边打飞机。晓雪的心里感到羞辱极了,昨天晚上她主动求爱被拒绝,今天早上他宁愿去看电脑里面的女人也不愿意碰睡在身边的她。 她心里郁闷,男朋友在梳洗好后上来卧室,她的口气也是冷冷的:“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男人匆匆忙忙地说:“公司忙,你自己吃吧,我先走啦” 才说完,便急急脚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身影,晓雪生气极了。 第一节完 第三章第二节:色戒 晓雪值夜班有看小说的习惯,同事走过来,拿起她的小说看了看,好奇地问:“张爱玲?写什么的啊这是?” 晓雪笑了笑,答道:“爱情小说” 同事听到笑她:“爱情小说都是骗人的,你都这么大了,还迷这个呢?哎,你和你老公都好几年了吧,还没领证啊?这搞对象啊,三五年就是个卡,要是不合适啊,赶紧分,别拖着。” 晓雪听到后不语,心里着实开始急了起来。休息时,晓雪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要不,咱们先把证领了吧?” 男人不耐烦地拒绝:“你今天怎么啦?不是说了买了房子再说这事儿吗,现在咱们租的房子,怎么要孩子啊?” “可是,咱两都不小了,总这么拖着。。。”突然,晓雪看到同事经过,她连忙把电话放下 “打电话呢晓雪?”同事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晓雪点点头,等到同事走远了,才又拿起电话,只听见男人在电话那头一直催她,晓雪终于不耐烦了:“算了” 待在家里看黄色照片的晓雪男友觉得晓雪简直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又转回去看电脑的东西 晓雪回到工作岗位,替躺在病床上的老爷爷做检查,老爷爷看着晓雪,由衷地称赞:“晓雪啊,你真是个好姑娘” 晓雪笑了笑,叹口气说:“好什么啊,我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啊?”老爷爷斥道,“能当饭吃 ?我就看不上那些狐狸精,我要是有孙子我建造就让他娶你了,可惜,我是个孙女儿!”晓雪被老人家逗笑了。 深夜,医院里面的病人都睡着了,整个医院空荡荡,走廊上亮着惨白的灯,除了晓雪,也没有其他的值班护士。安静的医院里面,还能听到一些病房穿出的“滴”“滴”“滴”仪器声音。这时候的晓雪动了心思,她想把自己变得漂亮,于是,她开始在互联网上慢慢寻找方法。 狐仙之家。这个网站的名字吸引了晓雪的目光,她按了下去,首页便看到:镇店之宝,结缘只售99。 晓雪咬咬牙,按照它的指示,点击了联系客服中心的链接。一个聊天窗口弹了出来:你好,我是客服中心小狐仙,请你指示你想要的服务,什么愿望都能满足哦。 晓雪只打了一行字:我想要变漂亮。 竖日,晓雪家里的门铃响了。晓雪打开门,却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踪影。只看到门前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 晓雪把它抱进家里,一揭开,竟然是一个穿着和服,雕得非常精致的小女偶。晓雪想起了小狐仙给的指示:每天用清香,白酒和鲜花供奉,记住不能用檀香哦。 晓雪认认真真地在卧室里整理好一个空位,把小人偶放在中间,两边放着用玻璃花瓶装着的鲜花,然后在人偶前点燃了一炷清香,再恭敬地往小酒杯里斟满白酒。当所有的程序都处理好后,晓雪虔诚地在人偶前,拜三拜。 小狐仙为她满足愿望的时刻,正式展开。 晓雪带着自信的笑容在医院里行走,来到前台的时候,同事提醒了晓雪一句:“诶晓雪,二床的病人该换药了”同事顿了顿,忍不住问晓雪:“诶晓雪,你最近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啊这是?” 不能怪同事唐突问这个问题,全因晓雪这些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皮肤变得光泽嫩滑,白里透红,就连五官都好像变得精致许多,红唇闪闪,整个人容光焕发,看下去比之前漂亮许多。 晓雪开心地笑笑,也不多说,只是简单地回答:“我没换” 同事看着她离开,小声地议论:“她不会是整容了吧?” 晚上,晓雪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声喘气声,那是晓雪与男友在床上激战的声音。这些天,晓雪的男朋友天天都要不够晓雪,不需要晓雪做任何主动,他自己就会主动迎上来 晓雪捧着男友的脸问:“我漂亮吗?” 男朋友喘着气,一边继续着动作一边回答:“漂亮,特别漂亮,你感觉像变了个人” 说着,又翻了一次身,晓雪又问:“那你爱我吗?” 男人眼都发光了:“爱,我只爱你一个人,其他人我一个都不爱,就爱你!” 交谈声音到此为止,这个夜里,只剩下一对男女整夜整夜的喘气声与呻吟声。 早上,晓雪在医院里上班,她拿着镜子,不停地看着自己漂亮的脸,越看越顺眼,她心想,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美貌。 这时,另外一个护士急急赶过来:“晓雪,28号床又叫人了,你快去,他就相信你” 晓雪连忙点点头,放下镜子就过去。28号床的老爷爷不停叫着晓雪,护士安抚着他,看到晓雪来到,松了一口气。 晓雪拍拍同事:“没事没事,我来了我来了” 老爷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解地问:“晓雪呢?她去哪啊?” 晓雪笑着回答:“我就是晓雪啊!” 老爷爷眼睛都瞪大了:“哎呦别骗我了,我还没糊涂呢,你不是她,你们把她弄哪去了?” 晓雪有点呆了,这些天来,她都对自己的外貌改变很得意。但是没想到,还是有人不在乎你是不是漂亮,只在乎你的内在是不是同一个人,老爷爷就是其中一个。 这天晚上,晓雪又来到444号便利店,冬青有点惊讶:“今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晓雪心情极好:“今天是大夜班,得多买点!” 冬青惊叹:“哇,几天没见,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吗?哪里不一样啦?” “嗯。。。说不上来,感觉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人也变得开朗了”冬青老实地说 晓雪灿烂地笑了:“谢谢,拜拜!” 看着晓雪出门,冬青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他向便利店门走去,看着晓雪在微暗的路灯下走过马路,突然,他拉开了便利店的门。 晓雪转过头,疑惑道:“我忘了什么吗?” 冬青紧张地回答:“没有。。。” 晓雪点点头,又继续向前走。冬青一步步走向晓雪刚刚走过的地方,然后站到路灯之下,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只有一条。可是刚刚,晓雪走过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她自己一个人走路,灯下-却有两条影子! 第二节完 第三章第三节:色戒 是夜,赵吏来到了便利店。冬青眉头深锁,对着赵吏说:“她身上有两条影子” 赵吏看似漫不经心,重复了一次:“她身上有两条影子。。。” “对!我看得很清楚!而且我自己也站在了她站的地方试了一下,就只有一条。可问题是,除了影子之外,我没有看到任何鬼魂”冬青奇怪地道 “没有看到任何鬼魂。。。”赵吏又重复一遍 冬青不耐烦了:“干嘛老重复我的话?” “我没有重复你的话”赵吏迅速回嘴,“我在怀疑你的眼睛!”他快速地拍了一下冬青的脸,然后站了起来 看着赵吏越来越靠近自己,冬青忍不住后了后,他想干嘛? 赵吏却又拍了他一下:“别动!”他站到冬青身旁,认真地捧着他的脸检查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觉着,你的眼睛是不是过了保质期,应该换一个了?” 冬青一开始以为他说真的,就乖乖坐在那儿任由赵吏检查,谁知赵吏突然对着他的眼睛“呼”地大大吹了一口气,把冬青疼的啊! 赵吏大笑了起来,冬青懊恼地训他:“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啊!” 赵吏却调皮地拍了拍他的头,也不怪他的脾气,笑着说:“开个玩笑~” 说着,赵吏向玻璃窗走去,他探头一边看着外面的路灯,一边解释:“由于光线的原因,两条影子很有可能出现的。” 他转过来,问冬青:“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显著的突变?” 冬青想了想:“变化?她好像变得漂亮了!” 赵吏若有所思:“变得漂亮了。。。” “你复读机上身啦”冬青上下打量着赵吏 赵吏拍了拍章:“太好了!” “好什么?”冬青不解 突然,赵吏抱着肚子叫了一句:“哎呀!” 过了一阵子,赵吏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离远远的也能听到他哭幺乱唉:“哎呀~~哎呀~~哎呀~~” 拉开帘子,护士姑娘晓雪笑他:“这么大的人还怕疼啊,回去以后记得吃药,注意保暖” “你就是医我的药”赵吏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即便隔着帘子,也有一股不可抵挡的魅力 晓雪怔了怔:“你说什么?” 赵吏拉开帘子:“我说,你就是医我的药” 晓雪兴奋地说:“这是张爱玲小说里的话!” “这是,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形容许久不见的恋人白流苏时,所说的话,我觉着更适合你” 听到这话,晓雪的脸红了。赵吏慢慢走到晓雪身旁,轻声问:“叫什么名字?” 晓雪却没有立刻回应,赵吏却把头一凑,凑到了晓雪胸前看她的工作证,晓雪被他无礼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巴刮到赵吏的左脸。 一巴过后晓雪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道歉:“对不起。。。” 赵吏却没有在乎:“白晓雪,白流苏。。。有男朋友吗?” 晓雪又脸红了,她只是笑,没有回答赵吏的问题。 又过了几天,晓雪值班时看到一大束鲜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藏在鲜花后面的脸正是赵吏。赵吏还是那副模样,故意凑近晓雪,轻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约会” 晓雪不好意思地笑,看了看周围的同事都用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看自己,她有点不自在。她拉起赵吏的手低声说:“走,跟我来” 白色走廊上,晓雪低低地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她们都在议论我,影响多不好” 坐在窗边的赵吏一听,潇洒地跳了下来,抬脚就准备走:“可以” 晓雪却急了,他真的走了? 赵吏脚步一停,转过头问晓雪:“你说的是心里话么?” 晓雪迟疑的说:“我其实。。。有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多年了” 赵吏退了回来,拉起晓雪的手,他看进晓雪眼里说:“晓雪,你听好了,我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保证不了,除了快乐” 晓雪看着帅气的赵吏,娇羞地笑了。 晓雪在镜子前试穿新买的裙子,正试得高兴,晓雪的男朋友推门而进:“我回来了” 晓雪转了个圈,笑着问男友:“好看吗?” 男人却没有多大热情,只是点点头,就向电脑走去,没有多说两句话,晓雪也懒得理他。 穿着低胸连身裙的红衣女郎出现在医院里,她来势汹涌地走到晓雪工作的岗位,劈头就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晓雪摇摇头:“你认错人了吧?” “没错啊,我就是来找你的”红裙女郎拽拽地说 “我们认识吗?”晓雪疑问道 “赵吏你认识吧?”红裙女郎撇撇嘴,“他,是我男朋友。” 晓雪‘啪’一声把手中的资料放下,站起身回击:“那你最好看好你男朋友,再检讨一下你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好” 红裙女郎却没有丝毫被打击到:“我有多好,你不知道。但是你有多好,我是知道的”说完也不等晓雪再说什么,带着拽拽的笑容如同来的时候一样风骚地走了 女厕所内,红裙女郎拨通了赵吏的电话:“喂~老板~任务完成了,她很有挫败感!没有女人见到我,没有挫败感的吧?” 赵吏一个华丽转身,满意地道:“好,回头送你一个birkin~” 看着风骚的赵吏,冬青眯起眼睛质问道:“你在干嘛?” 赵吏乖乖回答:“打电话啊” “你给谁打电话!”冬青继续质问,口气竟然有淡淡的酸味。。。? 赵吏眨眨眼:“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刚才听到你提到护士!”怒气慢慢上升。。。 赵吏点点头:“是那个叫白流苏的护士” “白流苏的护士?”冬青喃喃地重复 “你丫复读机上身啦~”赵吏得意洋洋地说,噗嗤一声笑了,为自己扳回一城很开心~~~ “小心眼儿”冬青又好气又好笑 “哦对你叫她白晓雪,我们在约会”赵吏自己招供 “白晓雪?!”冬青惊呼,“你混蛋你!人家有男朋友的!她每天给男朋友买夜宵,你叫小三儿你知道吗!”冬青怒了 “在你们这个世界里,男的插足叫牛逼,女的插足才叫小三儿” 冬青不跟他废话:“什么动机?” “生理动机,我们这叫爱情~”赵吏打马虎眼儿 “狗屁爱情”冬青信他才有鬼,转身不想再理他 冬青蹲下收拾饮料,赵吏也在柜子对面蹲下,看着冬青打趣:“哟,吃醋啦~”赵吏笑得可开心了,伸手就想去摸摸冬青脸蛋:“老板安慰安慰你~” 冬青脾气却大得很,一手打开他的手:“滚蛋!” 被骂得一脸屁的赵吏却没有在意,反而笑得更开怀了~莫非天生欠虐? “她取出粉镜子来照了照,补了点粉,迟到也不一定是他自己来,还不是新鲜劲异过,不拿她当回事了。今天不成功,以后,也许不会再有机会了”-张爱玲,色戒 穿上性感的黑色连衣裙,抹上浓艳的妆,晓雪应约来到酒店。2046房。多巧,电影色戒里面,用的也是2046这个号码。晓雪在门口想了想,敲醒了房间的门。 早已经在房内等待的赵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能看出饥饿,可却不是关于性,更像是动物需要补充体力的饥饿。他听到敲门声,忍不住再重复一遍:“你就是医我的药。。。”然后打开了门。 覆雨翻云过后,晓雪与赵吏赤裸地躺在床上,晓雪粘着赵吏说:“昨天有个女人找过我,她说她是你女朋友” 赵吏揽着她:“没有女朋友” “那我呢?我算什么?”晓雪忍不住问 赵吏摸了摸她的脸:“我跟你说过,和你在一起除了快乐,我什么都带给不了你” 晓雪讥笑了一下:“快乐,你这是不负责任”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刚才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再说我没有女朋友,你还有男朋友呢”说着就俯下想问她 晓雪却捉住他的手:“你需要我跟他分手吗?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去” “那岂不是对你的男朋友,很不负责任?”赵吏嬉皮笑脸地说 晓雪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你走吧” 赵吏却没有半点在意:“快乐,总是如此的短暂” 跳下床,赵吏快速地穿上衣服:“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如果有任何问题,记得随时来找我” 晓雪坐了起来:“什么问题?” 赵吏凑近她,摸了摸她的脸:“这儿的问题” “想找到我的话,444号便利店”这是赵吏离开房间前最后一句话 晓雪回到家,看到家里灯火通明,男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晓雪随口问 男人却回:“你今天下午没在医院啊” 晓雪懒得回答他,转身就准备上卧室,男人叫住她:“诶,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晓雪不耐烦地走到沙发坐下:“我累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男人抽了一口烟:“晓雪,我们两在一起五年了吧,我最近发现你有些变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男人说话的同时,晓雪脑海里闪过她跟赵吏缠绵的一幕幕,在床上,在浴室里,每一幕都那么鲜明。她尤其记得赵吏躺在床上,抽着烟说:“张爱玲,在色戒里写,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要通过食道,而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要通过她的阴道”那只手抚摸着自己身体。。。 “分手吧”晓雪直截了当 男人却不接受:“你说什么?你疯了吧?你态度好点儿,兴许我还能原谅你” 晓雪猛地站了起来:“你原谅我?你有什么资本原谅我?你一没房二没车,长的又不怎么样,脑筋也没那么好吧” 男人受了刺激,也站了起来想着为自己辩护:“我是潜力股” 晓雪讽刺地笑了:“你听过35岁的潜力股吗?”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晓雪,你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你了” “我现在认识我自己啊”晓雪顿了顿,“我们两在一起五年了,我真觉得是在糟蹋自己,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追我,而且每一个,都比你强” “你真的变了”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变得虚荣又冷酷的女人,“原来的你淳朴务实,可现在你变得这么虚荣” 晓雪不屑地回嘴:“别说那些漂亮的话,你真喜欢以前的我吗?你只是没有本事找到更好的而已!我现在终于都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五年以来都不结婚,其实你和我都一样!我们都在逃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变好了,而且我会变得更好,我们两没有必要在一块儿” 晓雪跟她男朋友正式分手,两人弄得不欢而散,从此,五年的感情,通通不再作数。 第三章第四节:色戒 清香供于前,白酒饮一杯,两侧奉鲜花,血滴酒杯中,狐仙偿心愿。 晓雪对着人偶拜三拜,打开电脑,再次点进小狐仙的网站里。 她打开客服窗口,对着对方迫切地说:“我想要更好,更美更快的方法!!!!” 小狐仙代表打出了一行红色的字:“没有问题,但是一旦使用,不能反悔哦” 晓雪看着眼前的提示,咬咬牙,决心要实行这个新方法。 她按照只是,把清香白酒鲜花都放好,然后拿起银针,对着自己的指头一扎!‘滴’的一点鲜血就从指头滑下,掉进装满白酒的小玻璃杯里。然后,晓雪双手合十,对着人偶,拜了下去。这就是,用了之后,不能反悔的方法。 穿着性感的低胸紫红裙,踩着几寸高的高跟鞋,电了头发的晓雪走进444号便利店。冬青抬头:“你好欢迎光临” “你不认识我啦?我以前常来,我是晓雪!” 冬青这是恍然大悟,惊讶地道:“哦,晓雪啊!你变漂亮啦,漂亮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晓雪笑了:“还是老样子,给我来份关东煮” “好的!” 冬青走过去把关东煮加热,晓雪试探地问:“你,认识赵吏吗?” “嗯,认识,他是我老板”冬青点点头,“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儿啊?” “哦没什么”晓雪连忙说 冬青建议:“你要是找他真有事儿的话,等下次我们见面,我帮你带个话” 晓雪却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在晓雪离开便利店的那一秒,赵吏托着一箱饮料从仓库里面走了出来。冬青不满地问:“你干嘛老躲着人家!” 赵吏拿起一根棒棒糖,倚在收银台旁,不甚赞同地回道:“什么躲不躲着,见着怕尴尬,如果她真想见我的话,她一定还会再来的” 冬青探过去对着赵吏骂:“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啊” 赵吏吃棒棒糖的节奏停了下来,舌头舔了舔嘴唇,缓慢的说:“好像融合了” “什么融合了?”冬青不解 “她身上有药”赵吏简单地说 冬青更糊涂了:“药?什么药?” “你们人类会生病,我们也会”赵吏拿起标价枪,往饮料上打价钱,继续道:“连神仙也会老而衰老,她们会延缓我们的衰老的时间” 冬青从柜台里走出来,走向赵吏:“你说的太笼统,能不能具体点?” “凭你的智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赵吏不留情面地打击道 冬青却不吃他这一套,他一把推开竖在饮料中间的牌子,硬是不让赵吏打马虎眼:“说!” “*#……%……&q*#@(,@#&%……#&*(@,,@#%……&@o*#” 赵吏突然冒出一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语言,还手舞足蹈地画了起来 冬青终于忍不住,拿起一个酒瓶子,作出要往他头上敲的动作,吓得赵吏避左又避右的。一个老板被一个小小的夜班服务员这么欺负,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好说话!”冬青命令道 赵吏又委屈又无奈:“我们的官方语言。。。” 他顿了顿,重新开始:“我跟你说简单点儿,这是你们的维度,这是我们的维度,这是药的维度,但是我们的维度达不到药的维度,但是药的维度喜欢用你们忍来作为宿主,而做了宿主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药” 赵吏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又停了停看向冬青,冬青一脸淡定地说:“接着说” 赵吏继续说:“千百年来,它们遵循人类的呼唤,借着花粉来进入到人类的身体。”-鲜花奉两侧 “宿主,必须要用自己的鲜血,和它们签订共生的契约,这,我们称之为融合”-血滴酒杯中 “它们喜欢的食物是人类的某些情绪,贪婪”-晓雪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求变得更漂亮的方法,不惜任何代价 “虚荣”-追求美丽的男人们,送上一个又一个的名牌手袋,让女人变得越来越虚荣 “嫉妒”-瞧她那得瑟样,医院里的护士们指指点点地说,语气里满是酸味 “而这种东西越来越多,它们就生长得越来越好,而对于我们来说,药性十足”-房间里各处缠绵,每次缠绵都是宿主为摆渡人上药的时候,缠绵过后,药性开始发挥作用 “那,人要是死了呢”冬青忍不住问 赵吏理所当然地回答:“寻找下一个宿主呗” “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我为什么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哪个女人不希望有美丽的容貌,妖娆的身材,再说没有她我怎么找药,没有药的话我怎么延缓我的衰老?”赵吏反问 冬青只想知道:“你通过晓雪来取药,会不会害死她?” “我觉着晓雪和我在一起得到的只是快乐,哦不,有那么一点点副作用,我想,她已经看见了。” 病房内,张伯伯听到了一把温柔的女生问他:“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张伯伯睁开眼睛,面露不解:“你谁啊?” “我是晓雪啊”晓雪惊讶的说 “晓雪?”张伯伯更惊讶,“你怎么了?你脸怎么了?” 晓雪大慌:“我的脸?!” 她惊慌失措的走出病房向厕所走去,途中看到同事诧异的眼光跟指指点点的声音,晓雪蒙住脸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跑的走进厕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晓雪差点晕了过去。镜子内反映出一个满脸雀斑,皮肤干燥皱纹满布,而且头发开始显白。晓雪崩溃了,自己竟然,老了几十岁! 她冲回家,只看到已经分手的男人在家里收拾东西,男人刚开口:“我收拾几样东西,收拾完就走。。。” 抬头看到晓雪的脸,周亮大吃一惊:“你是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晓雪什么都说不出,只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人偶。周亮察觉到他的眼光,他大声质问:“那是什么?!自从你拜了她以后,你就变得奇怪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周亮,抱抱我!”晓雪无助地想扑向周亮,却被周亮一把推开 周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晓雪崩溃大哭,她抖着手点击小狐仙客服,问道:“我的脸变得很丑!怎么回事!” 一霎那,屏幕里一条一条红色的信息同时刷出来,一直只是重复一句话:不可以反悔。 整个屏幕被一句话占据,晓雪吓得差点掉下椅子。 鲜花奉两侧,花粉继续通过呼吸道进入晓雪的身体,继续蚕食着她的一切。 两个月后的今天,变了样子的晓雪站在444号便利店内,对着冬青说:“醒来的时候,我就不是我了” 赵吏慢悠悠地走进便利店,看到晓雪,赵吏不禁wow了一声。 “已经融合得很深了”赵吏上下打量着她 晓雪孤疑地看着赵吏:“赵吏,你到底是谁?什么叫融合?” 一刻钟后,赵吏与晓雪面对面的坐着。 “现在明白了吧?”赵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 晓雪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管我是谁,你明白你自己的状况了吗?”赵吏回问 “这么说,不是狐仙?”晓雪质疑 “当然不是”赵吏讥笑,“这只是那个维度的生物为了繁衍发展,所做的推广和包装,而且,你是学医的,你应该很聪明,我说的逻辑并不是医学范畴,但是我相信你应该能听懂吧” 赵吏凑近晓雪,压着声音说:“别紧张晓雪,因为我们做过一夜夫妻,我可以帮你脱离,你一点感觉都不会有,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的” “恢复原状?” “啪”地一声,赵吏拍了拍手掌:“一切副作用都会消失,副作用现在表现为两点,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你会变得越来越丑,夜晚,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你会变得。。。‘啊!’”赵吏描述得越来越兴奋,到了不能再用言语形容的时候,他几乎是尖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凑了过去,闻着晓雪身上妖娆的香气。 冬青忍不住,别过了头,不想看。 赵吏在晓雪耳边喃喃:“我觉得我对你的身体,足够的了解” 赵吏退了退:“但是,你现在和药,已经融合的很深了。你连五官都变了,你现在美的,美的我简直。。。” 冬青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走过去一拳甩到赵吏身上,赵吏几乎是被推到玻璃上,但他却没有丝毫生气,只是哈哈大笑。 冬青大怒:“晓雪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赵吏还是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吧,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性”说着把手向冬青伸去,冬青一把拍开他的手 “你赶紧把那个药从她身上剥离开!”冬青命令道 “是她自愿的”赵吏一手指向晓雪,“药不是我给她,是她自己用血签订共生契约,我得需要她的配合才能帮她,晓雪?” 赵吏看向晓雪,此时,晓雪竟然一言不发。冬青见状,连忙走到她的身旁,劝解道:“晓雪,可能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明白,其实你也不太明白,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现在的想法是错的,你会越陷越深的,只要你同意,让赵吏把你身上的药剥离掉,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晓雪轻声问,她站起来:“为什么?从前我灰头土脸,就连我自己的男人都对我没性趣。药没有害我,药救了我!” “可那就不是你了!”冬青急道 “我还是我!”晓雪坚持,“只不过变漂亮了!” “晓雪”赵吏也开口了,“漂亮有时候只是种假象,想想,白天。。。”赵吏忍不住把手摸向自己的脸,那挣扎的表情恰到好处 “你说我和药的融合,是因为药听到了我心里的呼喊是吗?”晓雪冷冷地说,“我心地呼唤就是我最需要的,我和药结合没有错!” “晓雪,你再好好想想!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到时候,他们都会认不出你的!”冬青激动地说 晓雪却执迷不悔:“朋友可以再交!家人,家人希望我快乐!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自己!”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成为另外一个生物的器皿呢!” “如果这个器皿可以更漂亮的话,那么我愿意!那么我愿意!”晓雪彻彻底底地陷进了她自己的世界,她决心要成为这个器皿,无论后果如何,她在所不惜。说罢,她转身离开,完全放弃了最后一个可以救赎自己的希望。 赵吏看着她离开,最后叫了一句:“如果后悔的话,随时来找我!” 冬青不可置信:“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赵吏吸了口烟,冬青见状木木的说:“店里禁止吸烟。。。” 赵吏耸耸肩:“这是我的店” 冬青叹了口气,在赵吏面前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赵吏开口,“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宿主,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的。。。”赵吏忍不住用手来比例,那讥讽的笑声有点刺耳 突然他又换了嘴脸,继续道:“小的,丑的,美的。一旦她和药,深深融合,夜幕降临了,高的变矮的,矮的变高的,大的变小的,小的变大的,丑变美,美变得更加的美艳!”赵吏的手由上滑到下,又由下拉到上,左右摇摆,传神地描述着 赵吏顿了顿,然后望向冬青:“但是她们当中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她们本身有多好。她们只想变成别人眼中想让她们变成的样子,多悲哀!” 赵吏越说越激动:“我跟她们每一个人都说过!我可以帮她们脱离!但是她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tm的不愿意剥离!她们宁愿做一时的女王,不愿意做一世的平庸,就为了这么一点点的美丽,她们可以放弃友情,亲情,爱情…这就是,所谓的tm的人性!”赵吏一把指向冬青,毫不留情地、狠狠地道出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他也想帮助她们。对于赵吏而言,或许他现在看似确实没有什么人性,但在他的心底,一直都存在着这么一点点的希望,希望人类还没到让贪婪嫉妒妄想吞噬,望着她们哪一天会回过头来,那时他依然会真心实意地帮助她们剥离她们所不想要的困境。他一直都愿意,但是人类不愿意,那些所谓的人性,竟然恰恰是让她们变得没有人性的根源。 赵吏把香烟‘扑通’扔进茶杯里,那被灭掉的香烟,就像是那救赎不来的恶劣人性,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意恢复善性。 冬青没有看赵吏,只是看着在茶杯里灭掉的香烟,他默默地拿起杯子,起身倒去。或许他终于明白,赵吏说的都是事实,而自己,有时候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那么多。 夜幕降临,晓雪显然已经到了她巅峰的时刻,那妖娆的身材美艳绝伦的五官,让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连那些以前她最不屑的聒噪女人们,现在都已经成为她的朋友。她就这样,从被批评到被接纳,从被看不起到被封女王,从平凡到美丽,也从最纯朴的心,变得无可挽回的贪荣。 一天,冬青来到晓雪工作过的医院,问护士:“姑娘,你们这里有一个叫晓雪的吗?” “晓雪?没听说过啊” 另一位同事听到了,对着冬青说:“你找晓雪啊?她早就辞职了” “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冬青连忙问 “她手机换号了,我们也找不到她” 冬青再也没有见到她,但每当到晓雪下夜班的时间,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加热关东煮。 屋子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女人艰难地坐到床上,看着外面阳光普照,晓雪想起了张爱玲小说里的话 “乔琪没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见,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把自由的那只手,摸出香烟夹子和打火机来,烟卷儿锨在嘴里,点上火,火光一辆,在那稟冽的寒冷里,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儿橙红色的花儿。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深夜,时间一秒一秒逝去,周亮看着电脑屏幕里所显示的资料,心动无比,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不再浪费时间,周亮点了点鼠标… 想要飞黄腾达的机会吗?小狐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第三章完 第四章第一节:鬼上床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穿着白色的薄长裙,女人两手空空,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就这样在大雨中向某个地方走去。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她半点都不在乎被淋个彻底。 坐在黑漆漆房子里的男人被相架掉下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起身,朝摆放照片的地方走去。伸手把趴了下来的结婚照片翻起,才刚拿起,门铃就响了。 他快步向门外走去,把灯亮了,然后拉开了门。白裙女子一个箭步扑到他怀里,没多说什么,只是喃喃了一句:“我冷” 几分钟过后,男人为她泡了一杯茶,女子表情一片木呐,眼神也是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迟疑地开口:“她。。。她都告诉你了吗?” 女子却依然一动不动,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门铃又响起了。男人再次把门打开,这次,门外站着的是穿着黑色衣服,却同样浑身被淋湿透的女子。男人有点松了口气:“你来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你都跟她说了吗?” 黑衣女子伤心地回道:“我告诉她了,我好后悔,如果我不告诉她,她就不会自杀,她就不会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重重地冲击了男人!怎么可能死了!她就活生生地在自己的客厅里坐着,刚刚就在自己眼前! 男人缓慢回过头,只见白裙女子就站在身后,一脸惊慌看着门外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白裙女子浑身发抖地开口,“我不是把你推到湖里去了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轰隆!”一声,今晚雷声特别的响,听到这里的王小亚忍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 “那那两个女人,到底哪个是鬼啊?!”今天晚上,444号便利店比较热闹,全因外面现在大风大雨,为了避雨,一个中年男人跟一个年轻的女人,跟已经把444便利店当成半个家的王小亚一同坐在便利店里聊天。刚才,就是中年男人在给她们讲鬼故事。 “那你觉得呢?”中年男人笑着问 突然,店里亮了起来,刚才的漆黑消失无踪。小亚看到冬青走出来,扬起大笑容,忍不住大赞他:“冬青,你太专业了~!” 冬青看着她又可气又可笑:“我修个保险丝有什么专业的?” 这时中年男人拿出卡片,站了起来:“这是鄙人的名片,请笑纳!” 接着就给冬青小亚与年轻女人一人发了一张。 “今天避雨,在这儿遇上各位,就是有缘,以后各位有什么事儿,请尽管找我,鄙人一定效犬马之劳”中年男人笑着说 冬青认真看了看名片,笑着问:“业务员李大仁,您是卖保险的啊?” “哟,让你给发现了”李大仁点点头,“所以啊,我刚才讲那个故事,就是要告诉大家,要珍惜生命!” 小亚不依了,嚷嚷道:“哪儿哪儿啊,一听就是骗人的!老实告诉你吧,活人是看不见鬼的!” “小姑娘,这你就错了,任何事儿都是有因缘的!因缘一对上,一切事皆有可能。所以啊,我告诉大家,一定要珍惜生命!” 小亚不服气,还想反驳:“什么啊,我跟你说。。。” “咳咳咳。。。”冬青忍不住瞪了瞪小亚,看她没发现,只好又假装咳嗽两声,在她说出更多不应该说的东西之前堵住她的嘴巴,警告意味浓重。 小亚果然立刻闭嘴了,她不甘心地对着冬青的背影做了做鬼脸,可是也没敢再说下去,毕竟这些事情,冬青是不准她到处说的。对冬青来说,这些东西说多不但威胁到自己,也会威胁到小亚,人对鬼神之说一向忌讳,冬青就是这样没朋友的,小亚如果说了什么让别人忌讳她,冬青是不乐意的。 小亚嘟了一会儿嘴,不甘寂寞,又去问坐她对面的年轻女人:“美女姐姐,你好香啊!你用什么香水?” 美女姐姐摇摇头:“我从来不用香水,有味道吗?” 小亚重重地点了点头:“有啊!超香!” 李大仁也赞同:“一进门就闻到了,真是异香扑鼻!” “哦对了”女人突然想起来,“我老公喜欢玩香,所以家里总是香气扑鼻” 小亚好奇地问:“是不是沉香?” “不是沉香”女人继续道,“我老公是研究名宿历史的,他特别爱好这些东西。以前我也爱,要说这些东西吧,难得是难得,贵重也是贵重,可是现在想一想,总觉得阴气太重,不吉利” 女人说这话时,声音越发地低沉,慢慢地,她就好像进入到自己世界。突然,女人盯着小亚,低声问道:“你们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那当然啦!”一说到鬼小亚就两眼发光,才说了一句话,就看到冬青举起了一个牌子:shut up。那是冬青自从认识王小亚以来特地为她做的牌子,就是要常常举牌告诉她,赶紧闭嘴!!! 小亚狗腿地赶紧转口风:“木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当然啦”李大仁连忙说,“什么事儿都有可能。所以,我劝大家,爱惜生命” “切”王小亚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李大仁看了看窗外:“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再给你们讲个故事?” 小亚撇撇嘴,女人没有理会她,径自问:“你们谁,见过鬼吗?” “轰隆”的雷声,就在此时,便利店的灯全灭了。小亚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大喊:“冬青!” 冬青无奈地看看周围,叹了口气,又不甘不愿地拿起工具箱:“又断了”说着就向仓库走去 “我见过”女人淡淡地开口,霎时间让冬青停住了脚步。 女人继续道:“我家里就有一只,一只女鬼,而且,是我老公养的” 这时,店内一片漆黑,店外的雨下个不停,雷声依然时不时响起,整个氛围有一股难言的阴森感。 女人闭了闭眼,开始了她的故事:“我是个服装设计师,我不喜欢设计批量的大众款。结婚以后,我辞了职,在家开了一家自己的工作室,做点小精品,主要是熟客,受我老公的影响,我注意到了民间工艺,我四处去收集这些东西,放到我的设计里。一个月以前,我刚刚从山西回来,这一趟没什么收获,我只收获了一双鞋,一双小脚女人穿的鞋,三寸金莲。。。” 一个月前,青青去了一趟山西,走了好几天的路,回家以后小青觉得累极了。幸好,自己家里有一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老公。这不,她现在就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用热水泡着脚,手里拿着ipad看着自己喜爱的电视剧,这时,老公走进卧室。 青青抬头对丈夫笑笑,丈夫手里拿着创可贴,对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贴了上去。小青“嘶”了一声,撒娇道:“啊疼,疼。。。”看着老公的眼神特别哀怨 青青的老公在她身旁坐下,心疼地嘱咐:“老婆,你小心点儿,磕磕碰碰的,就冲着你这份粗心大意啊,我这以后都不让你出去了” 青青只是委屈地看了看她老公一眼,心思又回到ipad上面了。男人皱眉了:“你看,你还心不在焉的,你说你一回来就看这个东西,又什么好看的?” “哎呀,我这不是一直没看完嘛” 男人不依了,一把拿过ipad,放到身后,然后搂住小青:“别看了,看我~” 青青被逗笑了:“嗯看你,但是你没有电影好看~老公水凉了~” 男人立马在水盆前蹲下,握起青青的脚按摩了起来,青青甜蜜地笑了:“老公,我这两天腿特别酸,就跟穿了一天小鞋似的~老公,你真好~” 男人也笑了,宠溺地说:“我要不好,怎么显得你坏呢!” “哈哈,老公我跟你说,这一趟我没什么收获,就收了一双从前的鞋,尖尖窄窄,特别好看,就像那个尖笋一样,而且上面那个鸟,绣得就像活得一样,我就在想,你说这个鞋在以前是什么样的美女才能穿,反正我的脚大,三寸金莲,我是穿不了了~诶待会儿你帮我看一下,看看好不好” 青青一口气说了一堆,男人只是笑笑问:“多少钱收的?” 青青却突然眯起了眼:“你们男人时不时都喜欢小脚的女人呐”她把脚一缩,“不给你看了,等你看了三寸金莲,不爱我的脚了,怎么办?” 说着,她把脚放上丈夫的胸前,男人连忙说:“别闹了,衣服都湿了”手却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对着自己胸膛的脚 “湿了~湿了才好~”青青缓慢地说,眼神带着诱惑,又把另一只腿放到他胸前 男人的呼吸停了停,心跳加速,他眼里带着明显的欲望看向青青,下一秒,他们就倒在了床上,热吻了起来。 热吻的同时,他们也忙着脱衣服,正是干柴烈火之际,青青的手机响了起来。 青青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喂” “是青青小姐吗?”一把好听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 “诶我是,请问你是?”青青小心的问 “我跟你约好了今天” “您跟我约好了今天?!我没接到任何的电话啊”青青疑惑地说,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我在你门口,按门铃没人听”电话那头的女人说 “哦,我刚才没听见,那好我现在出来,诶好,再见”青青连忙答应着 几分钟后,青青拿着茶进到自己的工作室 :“您请用” 来者是一名穿着三十年代风格黑裙,发型复古,颈上戴着珍珠,全身发出复古风味的女人:“这里可以吸烟吗?” “哦当然,是张太介绍你来的吧,我这儿真不好意思,我刚出了一趟门,没来得及收拾,弄得挺乱的,让你见笑了啊”青青不好意思地说 女人拿出精致的金色烟盒,优雅地打了火,抽了一口烟。青青在她对面坐下,打量了她一下:“我们。。。在哪儿见过吧?” 女人摇摇头:“不可能” “怎么称呼您?”青青也没有在意 女人呼出一口烟,说道:“叫我艳艳吧” 第一节完 第四章第二节:鬼上床 “艳艳?青青?咱两的名字倒是一对儿”青青高兴地说 艳艳又呼出一口烟:“前世有缘吧” 青青打量了艳艳的衣着一阵,赞赏道:“您穿的,这是三十年代的风格,范儿特别正,是古董吧 ?看起来就保养的不错!” “以前的料子实在,工细”艳艳淡淡地回道 青青点点头:“那,您对衣服有什么样的想法?想要设计什么样的风格?我这儿有一些现成的设计,当然,您是肯定有一些您自己的想法,我也可以重新画图,但是重新打版时间就要久一些,费用也会。。。” 艳艳没等她说完,就从包里拿出好几叠捆着一百的人民币,放到桌角:“那就先做一件吧” 青青连忙摇头摆手:“就一件,我没这么贵” 艳艳却坚持道:“就先做一件吧,如果你做的不值这个价钱,那我是不会穿的” 说着,艳艳站起来,在工作室里慢慢观察了一会儿,艳艳停在青青的样板桌上,青青笑着说:“你喜欢这些啊?这些都是我从乡下收回来的,真正的老东西。你看这老东西,就是不一样,现在,可没这功夫了。” “工还是次要”艳艳抚摸着桌上的各种料子,“鸳鸯并蒂是绣给自己,这花开富贵,延年益寿,必定是给父母公婆,家里的长辈,你瞧这五子登科活灵活现,围着福禄自来,必定是给儿孙,女人这一辈子,都在这一针一线里” 青青听到这是满怀敬佩:“你说的真好,我想把这些绣片融入到我的设计里边,你有没有兴趣啊?” 艳艳却一言不发,突然,竟然向青青凑了过去,闻了闻她头发的味道,然后退了回来:“你好香啊” 青青笑着摇头:“我从来都不用香水” “那你就做一件贴老绣的小礼服吧,随便你怎么发挥”艳艳终于回答了青青的问题 青青兴奋地说:“你等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 青青快步走到房间拿出自己刚拿回来的那双小鞋子,再回去工作室的时候,艳艳却不见了。 青青把鞋子放下,走到客厅里找人:“艳艳?艳艳?”没人回应,她又叫:“老公?老公?” 这时,苏粤从楼下走了上来,青青感到奇怪:“你在下面干什么啊?叫你半天了” 苏粤笑了笑:“我在收拾东西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客人?” “没有啊”男人觉得有点惊讶 青青回到工作室,拿起手机拨打了艳艳的电话,电话里却传出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把电话挂断,青青注意到桌上的字条:做好请送到凤凰山路74号,艳艳。 “好怪的人啊”青青心想 房间内,一对恩爱的夫妻刚刚经过一阵翻云覆雨,两人都喘着大气躺在了床上。这时,苏粤莫名其妙地说了句:“青青,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青青觉得好笑:“你说什么呢?谁要离开你啦?” 苏粤坐了起来,摸着青青的脸:“我是太爱你了,所以才担心,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青青却调皮地拿下他的手,缓慢地说:“我妈从小就跟我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 苏粤看着她得瑟的样子笑了起来,一脸甜蜜。 突然,青青的表情变了。她突地坐起来,看了看房间的周围,看到她的样子,苏粤担心地问:“怎么了?” 青青低沉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房内,一片寂静,却有阵阵的阴风吹进来,青青的眼光被吸引住了:“那是什么” 她看向透纱窗帘后面那摆放在地下的红色小鞋子,连忙下床。苏粤跟着她一起下床,把鞋子拿起来,责怪道:“这东西,你怎么能放卧室呢!” “不是我放的吧”青青感到奇怪,她明明记得她放在工作室里的啊,而且还用盒子装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粤却叹了口气:“不是你还是我呀,你个小糊涂虫,肯定是你忘啦,洗澡前我还看你拿来看来着” 听苏粤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青青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苏粤又轻声说:“你还把鞋头冲床!不好!” 青青猛地抬起头:“鞋冲床怎么了??” “民间,有句老话-鞋冲床,鬼上床!” 苏粤这一句话吓得青青一身冷汗:“哎呀你别说了,快快快,拿到工作室去!” 王小亚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那后来呢?!” “几周之后,发生了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青青继续说着,“单独定制的衣服,都是要先行打版,做出一件样衣,顾客穿上之后再进行调整和修改,接下来才是最后的制作。” 这几周里,青青都特别用心地看着不同的民间样板找灵感,务求为艳艳设计出一件好的衣服。这些天她看的最多的,就是那双红色小鞋子,每次看着那鞋子,她就好像能找到答案一样。 “艳艳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她留下那么多钱,我本着负责任的心态,决定道她家里,为她上门服务。我有个习惯,我没去过的地方,喜欢依赖导航。那是一个中午,一路上,我的心底里都有一种感觉,离目的地越近,那种感觉就越明显。那是恐惧,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恐惧。” 青青完成了样衣,却怎么也打不通艳艳的电话。看了看她留下的地址,青青拿着样衣出门。路程并不近,越是靠近目的地,人,越是稀少。青青的心里越发不安,那份恐惧,越见明显。终于,导航说:“你的目的地已到达。” 青青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可置信,她看着眼前这个艳艳的“家”,浑身发抖。 凤凰山路74号,根本就不是什么房子!那,是一个墓地!凤凰公墓! 这时,青青看到穿着全黑的一家人在送灵,那灰暗的天空为这个画面增加了更多诡异的色彩。青青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她凭着最后的意志,快速地把车掉过头,然后开回家。 刚回到家里,邻居的两条狗就一直对着她吠,吠得她莫名其妙心烦意乱,把车拍好,她几乎是飞奔走进家里,跑到工作室把桌面上的所有老东西都放到垃圾袋里面,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她打开柜子,却没有发现她想找的东西。 她冲出厅外:“老公!老公!” 苏粤从楼下跑上来:“怎么了?” “你怎么天天窝在下面啊!”青青不满地喊道 苏粤安抚地握着她双肩,把她拉到沙发:“来坐下” “你看见我的三万块钱了吗?”青青急问 “没有啊,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去你的工作室的”苏粤答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哪了?” 青青凝神想了好一会儿,苏粤看着她的表情:“想起来了?” 青青回过神来:“嗯,没事了。哦对了,我今天开车回来,隔壁的东东冲我狂叫,就跟我出了一趟门,不认识我一样。” 苏粤觉得她大惊小怪,笑道:“狗嘛” 青青却低下头喃喃:“对啊,狗跟人不一样,狗能看见。。。” 苏粤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青青摇摇头:“哦,没事儿,我这几天累了” 青青突然注意到苏粤的样子,憔悴了许多:“老公,你怎么眼圈发黑啊?你干嘛啦?” 苏粤叹了口气:“老婆,你好好疼疼我,比什么都强!” 青青看着撒娇的苏粤,终于笑了。 第二节完 第四章第三节:鬼上床 卧室里,又是一片春色。女人与男人都沉溺在欢爱当中,房间里的香一如既往的烧着。 青青眼角闪过什么,她骤然停下所有动作,猛地转头向窗口看去。她定睛一看,透纱窗帘后竟然出现绣了金纹的大红裙,青青惊恐地向大红裙走去,沿着裙脚往上看,一眼,又一眼。。。终于她看到了-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穿着大红裙袍,脸上抹着胭脂水粉,恰恰就是古代女人出嫁时所有的装扮! 青青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缓慢地回过头,却看到了那个女人那半裸的身体,已经代替自己骑在了自己丈夫身上,缓慢地动着,那只手常常的红指甲划在苏粤手臂上,留着四条长长的血痕。。。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青青笑了。 “啊!!!”青青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猛然坐起身 这时,青青却发现丈夫苏粤不在身旁。她迅速地走下床,向大厅走去。刚走到客厅,青青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那是,女人的笑声? 青青轻步向楼梯走去,沿着楼梯,慢慢走到地下一层,来到了储藏室。越是靠近那房间,女人的笑声就越清晰,她把手放到门柄上,想着把门打开。。。这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她! 青青吓了一大跳,看到苏粤的脸,才定了下来。苏粤紧张的问:“你在干什么?” “我。。。我起床看不到你”青青镇定了下,结结巴巴地说 苏粤笑着说:“我在洗手间呢” “哦,我以为你在这儿”青青话里有话,“你不是这阵子都窝在这儿吗?” 苏粤的表情变了变,青青继续道:“对了,这个屋子里有什么?” “储藏间能有什么啊,我之前在里面翻资料,里面都是土,快回去睡吧!”苏粤从容的解释,他抱了抱青青以示安慰:“来,乖” 这时青青却注意到苏粤手臂上的伤痕,那分明是那女鬼骑在他身上时留在他手臂的四条血痕! 苏粤放开了青青,拉起她的手往楼上去,轻声道:“来,回去睡吧” 青青再次看了看那储藏室,心里满是疑惑。 竖日,苏粤一早便出门去上班,一直等待机会的青青终于可以去一探地下室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快步向楼下走去,刚想把门推开,却发现门被锁上了。青青呆了呆,越发肯定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跑回卧室去找钥匙,再逐一试过,却发现手上那串钥匙根本没有一条能打开那扇门。 青青沮丧极了,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卧室,刚刚蹲下想把钥匙放好,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门边站着昨晚那位穿着大红裙服的女鬼,阴森地对她笑着! 她随手拿起一盒东西向门外砸去,镇定了一下,她往门外走去,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她终于相信自己真的,被鬼缠上了。 青青冲到自己的工作室,快速环顾了一下,一把拿起那双红色小鞋向屋外冲去。花园里,邻居的两只狗一直冲她狂吠,吠得人心烦意乱。她没空去里,只是在铁盆里起了火,拿起这双诡异的小鞋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扔进火里想把它烧掉。 这时有只手把鞋子抢了出来:“不能烧!” “苏粤!”青青大叫,“我要烧,这双鞋不干净!” “不能烧,烧了不好,我帮你丢掉!”苏粤急急地道 “那你丢得越远越好!”青青烦躁地叫,对着那些一直吠的狗大喊:“吵死了!” 一桌子的饭菜都已经做好,苏粤终于回来了。青青站起身:“丢掉了?” “嗯”苏粤笑着点点头 “那吃饭吧” 青青看了看窗外,忍不住投诉:“你说这狗不停的叫,叫的人心烦!” “吃完饭啊,我跟他们说说去,要是那狗再叫,我真的得投诉他们了”苏粤安抚道 青青低声地说:“也许那狗,是看见了什么。。。” 苏粤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青青大喊起来:“鞋子不干净,鞋子里有鬼,它缠上我了!” 苏粤叹了口气安慰道:“老婆,鞋子已经丢了,什么也没有了,你别胡思乱想了,来,咱们吃饭” 晚上,苏粤一如既往地切出一小块犀牛角,放进香炉里,香味淡淡飘出来。这时青青孤疑地看着的背影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瘦了好多” “我跟你说过了,我最近啊手头上的课题特别难,你不要再疑神疑鬼啦” 苏粤上床坐到青青身旁:“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自从你从山西回来以后,是不是累着了,精神恍惚啊” 苏粤平躺了下来,青青却突然扯掉他的棉被大骂了起来:“我讨厌你这个说法!” 青青弯下身看着苏粤:“你记得希区柯克的煤气灯下吗?这是我们两一起看的电影,那个电影讲的就是丈夫为了谋害他的妻子,给她制造幻觉,说她精神分裂!” 苏粤缓慢坐起来:“我害你?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往心里去啊?” 青青忽然又温柔了下来,撒娇地问:“那你不会离开我吧?”不等苏粤回答,她又说:“好了,都丢了,睡吧” 说着,便躺在了苏粤胸口,突然她有坐了起来,向窗口看了看,发现窗帘后什么都没有,她才又安心地躺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青青睡到很晚才起来,洗了一个长长的澡,青青才觉得舒服很多。她擦干自己的身体,站在镜子面前梳头发,却在镜子前看到了一抹红色身影一掠而过! 青青迅速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大概又是幻觉,青青心想,转过头。。。“啊!!!”青青尖叫了起来,因为她看到,镜子里竟然站着两个人!那名红色女鬼,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尖叫着跑出洗手间,冲到床上用棉被盖住自己,就在黑暗之中,她看到了一双涂上红指甲的手缓缓向自己伸来!瞬间,那张女鬼的脸就在自己面前,乌黑的脸和那双可怕的眼睛,对着自己笑了起来!青青的恐惧已经不可控制,她一直尖叫,直到棉被被人揭开。 青青一看,发现是苏粤,扑进他怀里大哭了起来。苏粤急问:“青青,你怎么了?” “有鬼,这间屋子里有鬼!她没有走她还在!”青青大叫 苏粤试图安抚她:“什么也没有啊,你看我,真的什么也没有!” “我要搬家!我受不了了!她为什么要缠着我!”青青完全情绪失控,继续大叫着,她拉开苏粤质问道:“你不是把鞋子扔了吗?!她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你别怕,我陪着你”苏粤轻柔地说 青青却完全听不进去,她几乎是尖叫地扯着苏粤一直问:“她为什么要缠着我?!她为什么要缠着我?!她为什么要缠着我?!” “你平静一下!”苏粤大叫一声,“深呼吸,深呼吸!” 被他一吼,青青似乎清醒了一点,她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跌坐在床边。 “我去给你倒杯热牛奶”苏粤也恢复细声软气的态度 青青惊恐地拉住他:“你别走!” 苏粤安慰道:“我就是去给你倒杯热牛奶,马上就回来!” 青青低下头,眼角瞄到了什么东西。她突然放开苏粤的手:“好,那你去倒,你快去吧” “我马上回来!” 待苏粤离开,青青拉起棉被的被角,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钥匙。她轻轻地走下楼,想要避过苏粤,刚来到大厅,她便向楼下奔去,苏粤这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不禁大惊:“青青!青青!” 青青拿着钥匙打开了最为神秘的地下室房间,一开门,几乎让青青崩溃了。里面,竟然是一个灵堂! 这个灵堂里面挂满了白黄布,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缠着她的女鬼,供奉在灵位前的竟然是那双她要烧掉的红色小鞋! 青青完全崩溃了,她跌坐在地下,痛哭失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苏粤被看着青青的样子,手里的牛奶都没握住,他冲向青青:“青青!” 青青疯狂推开他:“你别碰我!她是你养的!她是你养的!” 苏粤扑过去想抱住她,又被她推开,青青指着灵堂:“她是你养的鬼妾!” 苏粤看着失控的青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444号便利店里依旧一片漆黑,青青继续道:“苏粤说要跟我谈谈,我实在太害怕了,不敢待在家里,就跑了出来,下雨了,我没地方躲雨,就跑到这儿来了,我就把这个故事,说给你们听了” 店里突然亮了起来,把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冬青此时回来了:“应该好了吧” 李大仁连忙说:“亮了好,亮了好,这个故事讲得好,就是要告诉我们,要珍惜生命!雨也不下了,我该走了,各位珍重,记住啊,一定要珍惜生命”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这个“故事”,大概真的吓着他了。 青青站起身:“我也该走了” 王小亚连忙问:“诶,你说的故事,是真的吗?” “你们相信吗?”青青反问 “相信”小亚毫不犹豫的说 “我走了” 这时冬青开口了:“你要去哪啊?” 青青转过身:“回去,我老公一定是被鬼妻蛊惑了,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不能只顾我自己,我要去救他!” 冬青追问:“怎么救?” “我不知道”青青茫然地说,“但我一定要救他!他一定是被女鬼缠上了,他一定是被蛊惑了!” 她说着就要向门外冲去,这时,赵吏进来了。他挡在青青面前:“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青青不耐烦地道:“我不买保险” 赵吏一手推住了门:“小姐我不是卖保险的,我的专业是针对各种灵异事件解决鬼魂给人带来的烦恼,专业水准,不容置疑!” 赵吏一本正经地说,指了指身后的冬青:“这是我的助手” 站在冬青隔壁的王小亚兴奋地举起手大喊道:“我我我我我我!”一边喊一边向赵吏扑了过去 赵吏一个反手,优雅又荡漾地推开抽风的王小亚:“这二货不是~” 被喊二货的二货小亚明显不服气,站在赵吏身后作出了“射死他”的手势。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大一个世界,这么多家便利店,你偏偏走进了这一家,在这家便利店里你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你要走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雨,我又出现了,这就叫缘份” 青青看着眼前的赵吏,沉默了。 第三节完 第四章第四节:鬼上床 漆黑的客厅内,苏粤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躺在沙发上无可奈何。突然,桌子上的结婚照“砰”地趴了下来,苏粤被吓了一条。他拿起照片,发现相架的玻璃已经碎了。 这时,门铃响了。苏粤冲过去开门,看到青青瞬间抱住了她:“青青,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好怕,怕你不回来” 青青笑着说:“我没事儿” “你没被淋着吧?”苏粤关心地问 青青摇摇头:“我带了两个朋友回来了” 就在这时,赵吏与冬青出现了。苏粤愕然地看着他们,怔住了。 进到房子里,赵吏细心地在大厅里走了一圈,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一下。苏粤把茶放下,开口道:“两位,我老婆最近精神不太好,特别疲惫,我希望她能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吧” 青青飞快地站了起来:“别这样,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 苏粤却坐下了:“我们怎么了?”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好,二位喝完茶就走吧” 赵吏开口了:“这事儿很简单用不了一杯茶的功夫。” 青青向楼下走去:“我带你们去看看灵堂” “不行!”苏粤大惊 青青停住了脚步,严肃地道:“苏粤!如果你爱我,请接受我的帮助!” “灵堂没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鬼,不在灵堂”赵吏漫不经心地说,“在楼上” 才说完,赵吏就快步向楼上走去。苏粤紧追了过去:“你干什么!” 走进卧室,赵吏已经站在香炉前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东西啊” 青青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香炉”赵吏答道,“但重要的是,香炉里面用犀角制成的香,一公斤的犀角制香,只出一钱。” 冬青不解:“犀牛角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吗?” “但是现在,这是一块儿老东西。这么大一块儿,价值连城。”赵吏转了转身,说起了典故:“晋书里有记载,峤,旋于武昌,至牛渚磯,水深不可测,世云,旗下多怪物,峤遂燃犀角而照之,须臾,水族覆出,奇形怪状” “能见幽冥之物”青青接了下去 赵吏继续道:“古人又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青青重复了一遍:“人能与鬼通。。。” 她猛地转过身看着那犀角:“我知道了,我要是把这个东西给扔了,你就再也不能和那个女鬼相会了,你就不会再受她蛊惑了!” 青青拿起那块犀角向窗户走去,赵吏颇是可惜:“扔了怪可惜的,送给我吧” 青青却异常坚定:“我管它什么价值连城的!我只要我的丈夫!” 苏粤大惊:“青青,不要!千万不要!”他跑过去挡在了青青面前 “你舍不得了?”青青质问,“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每天说爱我!你不让我离开你!” 苏粤看着青青说不出一句话,他转头看看赵吏与冬青,怒火中烧:“给我出去!你们两个离开我家!” 赵吏皱皱眉:“别冲我嚷,我们是来帮你的” 他不再看他们,只是转过身向香炉那走去:“冬青,告诉他们” 冬青走向苏粤与青青:“青青,你们家确实有鬼,那个鬼,就是你。” 青青彻底呆了,她摇着头不相信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从来就没有什么三寸金莲的女鬼”赵吏解释道,“你只是一直不肯承认你是一只鬼还和丈夫生活在一起的事情,你的愧疚感创造出一个莫须有的鬼魂出来” 青青的头开始疼了起来,她突然回想到那天她开车到达凤凰公墓那天,那一家送灵的人,那个抱着照片的背影。。。那是她的丈夫,苏粤!而他手上拿着的,是她的灵照! “让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死的”赵吏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天,你手里拿着这双鞋” 从山西回来那天,青青手里拿着红色小鞋子,就在她心情愉快地看着外面风景时,巴士突然来一个急刹车,那一霎那,整部车子都翻了,所有的乘客都丧命于此,无一生还。包括青青。 青青终于记起来,自己刚回来时苏粤给自己额头贴上的胶布,就是车祸弄成的伤口。 “你知道你老公为什么不让你烧那双鞋吗?因为你是穿着那双鞋回家的,如果烧了它,你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难怪她会觉得脚那么酸,那天苏粤为她洗脚的时候,她还跟苏粤说:“老公,我这两天腿特别酸,就跟穿了一天小鞋似的” 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 苏粤不但用暖水为她洗脚,还把纸张剪成一个个小人,供在灵堂里。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所以王小亚跟她说:“美女姐姐,好香啊!” 所以艳艳凑近她说:“你好香” 所以苏粤每天晚上都会切下一块犀角放进香炉,燃之。 青青终于明白了一切,也想起了一切,犀角掉在了地上,她痛哭失声:“我是鬼。。。” 苏粤一把抱住她,哭着说:“你是我妻子!” 青青痛苦地转过身:“我已经死了” “我不管!”苏粤哭喊着,“青青,你是我妻子我爱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只要我们在一起,生生死死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成佛成仙,我跟你去,你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跟你去!你要投胎,我不答应。我怕来生你会忘了我,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 “我们?” “你即不得生,我就不得死!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吗?”苏粤紧紧抱住了青青 “哦对了”他弯下身把犀角拾起,“我们还有犀角!够我们烧很长很长时间的!” 苏粤哀求地看着青青,看着不顾一切爱自己的丈夫,青青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既然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谁,那就一起沉沦吧,天堂地狱,我们一起去! 赵吏与冬青对视了一眼,静静地离开了。 车内一片寂静,冬青开口了:“也许又要下雨了吧” “是吧” “你说啊,那个男人,这么干算不算是干扰你们阴间的事物啊?”冬青问赵吏 “算”赵吏答道,“有时候人的执念很可怕,比鬼魂更可怕。古希腊有一个关于冥府的传说,说是有一个音乐家叫娥耳普斯,她的妻子被毒蛇咬死,但他一只追到冥府,要把他妻子找回来。苏粤就是娥耳普斯,看到他们一往情深,是不是觉着很感动?” 冬青却说:“我觉得很恐怖” “恐怖的是执念,不过他们也无所谓了,在这个房间里头,此时宫中无日月,他们会开心的过一段日子,在犀角烧完之前,偷来的时光,按他的说法,是人是鬼,都无所谓了。有时候,爱也是种执念” 冬青叹了口气:“也许吧” 房间内是一片恩爱,苏粤与青青尽情地享受偷来的时光,尽管他们知道这是天地不容,尽管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天人永隔,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若是注定相爱,终究会纠缠一生。无论你是佛是仙是鬼是人,是生是死是地狱是天堂,只要能够跟你有多一秒的时光,我愿意。 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寸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第四章完 第五章第一节:悬剑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装,当窗里云鬓,对镜贴花黄。 北魏。战场上,生灵涂炭,鲜血铺满了空地,战士们都为国捐躯,壮烈牺牲。北魏巾帼不让须眉者,木兰也。男人看着本来已经战场上死去的花木兰,伸手握住了射中她的箭,瞬间,木兰醒了过来,眼前这名男子,叫赵吏。 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幸存者,便逝去了。未来降临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再属于未来,那渴望已久的冥冥未知,不过是死亡罢了,唯有,死亡。 一部很熟悉的拉风白吉普在高速公路上靠边停了下来,车顶上面坐着一个很装b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头发梳得贴贴服服,赵吏竟然就在车顶上做起了掌上压。 多部车子飞快的经过,每个人都对这个的男人投以奇怪的目光,其中一部车里坐着一对情侣。 “诶你慢点慢点”注意到赵吏的女子叫到,拿出手机对着赵吏就拍了一张照 她献宝地给男友看:“诶你看,拍的怎么样?” 男人不屑地看了一眼:“什么玩意儿啊?这孙子有病吧,趴在车上跟条狗似的” 女友却懒得理:“嘿,我要发微博,让他们给起个名!” 不到几分钟,那条微博就已经被传疯了。起的名字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包括:那小谁!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又或者: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还有人犯花痴:好帅 *爱心* 坐在公车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拿着手机上网,不是刷微博就是上微信。冬青看着周围的低头族,无所事事。 到站了,冬青反应有点慢,他连忙站起来向车门走去,就在这时撞上了一个急忙冲上车的女人。这一撞,让冬青傻了。他转过头看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子,一瞬间呆了。 别误会,他并不是被她的美貌吸引,相反,他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他看到了,眼前这名女子被困在一个地方,无论她怎么敲打怎么努力都出不来,只能喊:“救命。。。救命。。。!” 蓝衣女子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撞到你吧?不好意思啊!” 冬青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下车,离开前,再深深看了女子一眼。 公司内忙碌着的小雨电话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小雨甜蜜地笑了:“喂徐宁,你没来上班呐?” 徐宁从门外看进去,拿着电话低声说:“门口儿呢” 小雨向门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徐宁。她拿着杯子笑着朝他走去,徐宁却不发一言,往茶水间里进去了。 小雨跟着他,奇怪地问:“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徐宁却反问她:“你这几天又上哪儿去了?咱两只要除了这大厦几乎就见不着面” “我有事儿,正事儿”小雨漫不经心地说,“咱两大学就在一起,你还信不过我啊?”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一直有事儿想找你说,但你就是没有时间”徐宁有点无奈 小雨点点头:“嗯好,你现在就说” 徐宁却沉默了。小雨推了推他:“说啊,说完了我还得去干活呢” 徐宁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向小雨:“我们分手吧” 小雨呆了。 “不怪他”站在天桥上的小雨郁闷地对同事倾诉,“上回见面还是一起吃晚饭,到现在都两个月了,这事要是搁谁谁也不干啊” 小雨呼出一口烟:“以后再说吧” 同事担忧地道:“这要真分了,你两同一间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呀” 小雨把烟灭了,看着玻璃外的风景,不发一言。 同事奇怪地问:“诶不对啊,你们美食版哪有这么忙?你不前些天才休了几天假,都在干嘛啊?难道都没跟他见上一面?” 顿了顿,同事猜测道:“哦。。。你该不会是跑出去接私活儿了吧,徐宁赚的也不少啊,你工资也不低,你哪有那么需要钱啊?” 小雨转过来:“小欣,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哟,看不出来,你倒挺有野心的嘛。诶诶,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后悔了吧?”看到徐宁急急地走过来,小欣自觉地准备离开 “那我走了啊,你们两个好好聊” 不理会小欣暧昧的眼光,徐宁劈头就问:“丁小雨,你是微博上的悬剑!” 小欣停住了脚步,彻底傻了,她转过头问:“悬剑?小雨你是悬剑?” 小雨故作镇定:“谁啊?你们在说谁啊?认错人了吧?” 徐宁却不吃她这一套,他急得直吼:“得了吧,你这事儿大了!你去微博上看看,你已经被人人肉出来,在微博上传疯了!主编都知道了!” 办公室内,小雨忐忑不安地坐在主编对面。看着荧幕上的微博,主编意味深长地念着:“悬剑,粉丝三十八万四千七百二十五,微博三百零六,幸福福利院收取高额费用,对老人不管不问,护工粗暴,转发1047条” 小雨忍不住开口:“主编,这是我的电脑!” “肇州市化工厂涉嫌违法排放污水,殴打百姓,稍后上证据。哎,小雨啊,你说,前几天你们假亲戚结婚,你,是去肇州了?”主编没有理会她,脸上还是一篇和蔼的表情,问道 看主编好像不怎么生气,小雨放松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悬剑?”主编站起身,“悬在社会头上的一把剑,是吧?呵呵呵” 突然,他大怒:“它现在是悬在我脑袋顶上的一把剑!” 几分钟后,小雨已经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小欣走过来,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小雨,那个电脑暂时不能还给你了” 小雨点点头,表示理解。小欣又拿起相机:“这个相机。。。” “哦,这也是报社的,不过里面的卡可以给我吗?那是我拍的”小雨问道 小欣面露难色:“小雨,你别让我为难”她转头看看徐宁,“你放心,我会copy给徐宁” 小雨感激地点点头,拿起箱子离开了公司。 今天晚上,444号便利店里上演着非常温馨和谐的一幕。穿着蓝色恤衫的冬青,把头轻轻靠在了一贯黑色装扮的赵吏身上,店内响着两个人合唱的歌声:“爱情就在,转瞬之间,还没来得及发现~你就悄静,悄悄的来到,我的身边~” 从背后看来,两个人一边唱着歌,一边温馨靠着,再加上赵吏肩膀(手中貌似拿着不知名东西)一上一下耸动着的行为,这个画面让进门而来的王小亚大怒:“你们干嘛啦?!” 冬青跟赵吏同时转身,赵吏伸出手中的粒粒橙,俐落地说:“喝前摇一摇,加唱店歌~” 王小亚不禁呸了一下:“去~”然后又满脸笑容向赵吏冲了过去,举起手机对赵吏兴奋地说:“赵吏你火啦!” 赵吏惊喜地接过手机:“真的啊?” 王小亚狗腿地喊:“哎呀帮我签个名吧~” “我娘勒个去~!”赵吏看着自己坐在马路边车顶上的照片,快要被自己帅哭了:“哇太帅了吧这!不是看不见脸,你这也能认出我来?” 王小亚自豪地说:“当然啦,你这身材,独一无二啊~” 赵吏贱贱地笑了:“哦~是吗~~” 小亚又拿着手机向冬青扑过去:“冬青,你也看看吧” 冬青不感兴趣地看看小亚,又看了看得瑟的赵吏,傲娇地说:“无聊~” 小亚对着冬青做了鬼脸:“没情调!” 赵吏一把抢过手机:“我还没看完呢!看看评论啊~”赵吏拉起一堆评论,读了起来:“装。装逼被雷劈。大叔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大□□丝非装高富帅。我娘勒个去这网络暴力啊”赵吏又好气又好笑 王小亚傻傻地笑了笑,抢过手机又向冬青跑去,她学冬青那样双手放在桌上,下巴放在手背上,说道:“冬青,哈哈哈。哎呀,你今天情绪不高啊” 冬青一边认真地看着书一边答道:“没有啊” “你要有不开心的事儿,千万别憋着,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小亚可恶地笑着说 见冬青不鸟她,她又钻过桌下,来到冬青身旁,拿着手机对着他:“照个相!” “啊?”冬青皱皱眉 小亚用手指指着他威胁道:“照不照” 冬青张嘴装作要咬她的手指,吓得小亚一缩手,然后凑近冬青,举起手机,冬青乖乖地望向镜头,就在王小亚念完1,2,3,4那一瞬间,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闪得冬青闭上了闭眼,睁开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一副画面。一名女子被困在玻璃里面,拍着玻璃喊着:“冬青!救命!” 冬青顿时感到一阵反胃,他“呕”的一声,连忙向店外跑了出去。注意到异状的赵吏也走了过来,看着冬青在门外一阵干呕,赵吏推了推小亚:“怀你孩子啦?” 小亚皱皱鼻子,用手肘狠狠顶了顶赵吏的肚子,赵吏不禁“啊”地叫了一下。 第一节完 第五章第二节:悬剑 咖啡厅内,小雨看着自己在网上被人人肉出来的资料,越看越懊恼,忍不住啪一声盖起平板电脑。突然,她有种后面有人在盯着她的感觉。她猛然回头,察觉到坐在吧台那位穿着西装,悄悄盯着她的男人。 这时小雨的电话响了,小雨吓了一跳,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儿呢?”徐宁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小雨也看见他进门了 小雨举高手:“我在这儿呢” 徐宁快步走了过来,在小雨对面坐下,递给她一根usb,闷闷的说:“你的资料,可别害我工作丢了” 小雨看着眼前的徐宁,忍不住笑了:“你可真行,咱两都好几年了,到现在,你才担心你的工作啊?你放心吧,我就说我自己备份的呗” 徐宁啧了声:“我这叫不需要没必要的牺牲!” 小雨急急地将usb插进平板电脑,看到自己拍的照片果然都在,高兴地喊:“太好了,这要是丢了,我的辛苦努力就白费了,你都不知道当时现场有多危险!” 徐宁急了:“不这都什么时候啦,你还在那儿发微博!” “我当然要发啦,这么多人等着我发呢!”小雨理所当然的说 “你现在已经被曝光了,你所有的资料已经透明了,你低调点吧!”徐宁的语气并不好,可是却不难听出话里面他对她满满的担心 小雨却说:“我怕什么?我现在都辞职了,报社都管不了我,曝也白曝!” “你怎么那么幼稚呢,啊?”徐宁忍不住骂 她质问他:“徐宁,你看过我拍的照片吗?” “没有”徐宁飞快地说 “好!”小雨把平板电脑放在他面前,“哪,你现在就看!” 444号便利店。王小亚担忧地看着坐在外面的冬青和渡来渡去的赵吏,满心疑惑。 赵吏与冬青沉默了好一会儿,冬青才慢慢开口:“死亡,提前宣告的死亡,我都能感受到它们,那些向我求救过的人,过不了多久,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冬青回忆着,深刻记得在孤儿院时,他第一次听到了那小男孩的呼救声,明明已经被领养了的男孩儿,呼救的声音却会传入了他的耳朵:“我记得第一次,是在孤儿院里。那会儿,有一个男孩儿住在我隔壁,他很聪明,有一天,他被领养人被带走了。那会儿我们都可羡慕他了,觉得哇,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他不是走了吗?我跟着他的声音,找了好久好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又过了两个礼拜,我听人说,他死了。因为得了场重病,后来这样的情况又发生过很多次,我每次都在想,是不是因为我造成的!” 赵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别傻了,怎么是因为你造成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赵吏转过来对着冬青,开解道:“动物,在遇到天灾的时候会有异常的反应,这就是生物的本能。人类本来也具有这种能力,只是在追求文明的路途上,他们渐渐丧失了这种能力,但是从潜意识里他们还是会发出一种求救信号,你只是恰恰具有这种能力可以接受到这种信号而已!” 冬青忍不住站了起来,虽然他相信赵吏说的,也明白了,但他依然很愤怒:“就算是我现在明白了,我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他转过身,看着赵吏,心里难受,越说越激动:“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走向死亡,那种感觉很煎熬,今天,今天我遇到那个女孩儿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明明知道她要死了,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跟她说,喂,你要死啦,你注意点儿啊?” 赵吏看着眼前痛苦的冬青,心里也不好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宁看完了小雨所拍的照片,每一张都反映着社会的不公与残忍,一时间,徐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记者,他很清楚的明白现在的社会多么需要正义与真实的存在,老百姓们都需要帮助,但在现实面前,能做到这样的人却不多。 “你给我看它干什么?”徐宁装作不在意地说 “你看看啊!”小雨说,“这就是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事儿!这就是事实啊!如果不让老百姓知道这些事儿,那么那些干了坏事的人就真的能一手遮天了!” 徐宁心里担心她的安全,依然劝解小雨:“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儿太危险了!你要曝光的人是你根本就惹不起的!你现在已经被人肉出来了!说不定就是他们把你人肉出来的!这微博你不要再发了,啊?”徐宁几乎是半哀求状态 小雨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地说:“你真让我失望”她脱下眼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这个社会就完了!” “你的微博是有很多粉丝,他们对你的关注确实如你所愿能够解决一些问题。可是你想过吗,谁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粉丝里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正义者!那有多少是起哄架秧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咱们就拿你这次曝光的事儿来说,他们谁站出来了?他们谁来维护你了?你的资料他们传的多带劲!”徐宁为她分析厉害,现实地说 “甘蔗还没有两头甜呢!”小雨固执地道,“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啊,是,你说的这种人,我承认有,但我相信负有正义感的人还是带多数的。我只是报道我看见的东西,但正因为他们的转发,他们的舆论,很多东西才能被官方注意得到!到最后,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我认为是值得的!” “丁小雨你太天真了!”徐宁训道,“理想和热血不能当饭吃!更何况这现在不合适!” “你!”小雨不想跟他争论,索性不再说话 徐宁平静了下:“我本来没想说这些,小雨,我们真的不合适。对不起。我之前认识个女孩儿”他顿了顿,看看小雨的表情,继续道:“你可以骂我是出轨的混蛋,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开始交往。我一直想找你谈谈,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小雨坐了起来,强装镇定地问:“干吗的?在哪儿认识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适合我!我现在只想赶紧结婚,生个孩子,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走吧”小雨打断他 “小雨。。。” 小雨终于激动起来:“你走吧走吧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徐宁叹了口气:“那你多保重!” “滚!!!”小雨大吼了一声,整个咖啡厅里的人都诧异地转头看他们,徐宁不再多说,拿起包走了 小雨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心里一片难受,她一直以为就算是分手,徐宁也不会那么快离开。从大学到现在,他们都只有对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已经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女孩儿。而且,他还想跟她结婚。让她难受的是,或许是她自己,把徐宁推走的。想到这些,小雨就止不住眼泪。 一直坐在那吧台窥视着小雨的男人,等待着他的机会到来。 第二节完 第五章第三节:悬剑 444号便利店外,依然坐着两个非常纠结的人。赵吏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冬青坐下。 冬青木讷地坐在了他身边,赵吏开口:“冬青”看到冬青毫无反应,他对着冬青弹了弹手指:“青仔?” 冬青终于有反应,赵吏才接着说:“我记得我曾经跟说过,不管以后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不许插手不许插嘴,你每次破坏我做事的时候我想用抢打爆你的头。但是你哪次听过我的?我觉着你能力很大,你都可以逆天!” 冬青看了看赵吏,无奈地说:“别闹了” 赵吏不理他,继续道:“社会是后天形成的,法律是由社会而定的,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法律,你要说对错的话,世间的事有对错吗?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所以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觉着你快乐,你觉着你做的是对的,你觉着你不后悔你就去做这件事情。但我还要告诉你夏冬青,还有一种事情,你做完之后不一定开心,但是结果,不一定不好。懂了吗?” “也许,我再也遇不到那个姑娘了”冬青叹息地道 赵吏开解道:“我跟你说那么多,不是光说这个女孩儿的事,我是想告诉你,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儿,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冬青终于有点释怀:“但愿如此吧” 就在这时,小亚急急地从便利店里跑了出来:“哎呀不好了,网络红人要自杀了!不好啦不好啦” 她飞快地走过去赵吏跟冬青身旁,声音大的让赵吏缩了缩。小亚把手机给赵吏看:“你看,这是她一个小时前发的,那么多人劝她,她都不回复,十分钟她发的这条” 赵吏看了看没心理会的冬青,又转过头看了看电话的评论:“不是十分钟转发一万多条?” “必须的啊”小亚站了起来边走边说,“悬剑可是网络红人!她呢,专门报社会的黑暗面,但是一直是匿名爆料~你让开~”她推了推冬青,硬挤到他身旁坐下,“我跟你说啊,今天早晨她被人肉了,个人信息都知道了!估计压力太大。哎呀,警方也介入了!但是大多数时候,警察都是找不到的!你看!” 小亚把手机举到冬青面前,冬青一看,手机里的照片分明是那天他碰到的女孩!他一把拿过手机惊呼:“丁小雨!美食编辑!” 小亚惊讶地问:“你认识她?!” “对!她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女孩儿”说着就急急忙忙站起来 “干嘛去?”赵吏问 冬青坚定地说:“我要去救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看” 赵吏立马站起来:“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你怎么救她?” 冬青转过头看了看赵吏,赵吏又转过头看小亚:“二子亚,手机!” 小亚不甘愿地把手机递了过去,赵吏拿过手机不知道打了什么,又把自己高级几个班的iphone拿出来吹了一口,他举高手机对冬青说:“在这儿” 小亚不解地看着那地图:“这是哪?” 在黑暗的火车轨道上,小雨正在狂奔,她看着火车经过,小心翼翼地越过一个围栏,向桥底下走去。刚又准备跑,就被冬青一把拉住:“丁小雨!” 小雨吓得大喊了一句,冬青却松了一口气说:“我可算找到你了” 小雨惊讶地问:“你认识我?” “我现在没法儿跟你解释,你是不是要自杀?” “我没有要自杀!”小雨连忙喊,“是有人要杀我!” 这时,穿着一身黑衣服踩着高跟鞋,头上绑着高马尾的女子,如风般走了过来。她手上拿着的枪跟赵吏几乎一模一样,她一言不发,对着小雨就是一枪。 这一枪出来的却不是普通子弹,而是散发着紫色光芒的一把小箭。冬青吓得把小雨头一按:“小心!”险险地躲过了一箭 “快走!”冬青拉起小雨就想走,黑衣女子却没有放过他们,对着他们又是两枪,一刹那,赵吏出现了,他空手截住小箭,一个翻身用嘴巴咬住另一箭。冬青跟小雨都同时转了过来看着赵吏。 黑衣女子不再开枪,只是缓慢地向赵吏走来,赵吏把手上跟嘴里的箭都弃了,然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一直看下去冷酷又厉害的黑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像小女孩一样往赵吏身上一跳,抱住了他:“吏哥哥!” 赵吏笑着接过她,抱着她转了几圈:“诶!” 女子开心的说:“想死你了!” 这时小雨开口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赵吏跟女子同时看向冬青与小雨,女子举起了自己的枪,红点对准冬青质问道:“他是谁?!” 冬青却眉毛都没皱一下:“你是谁?” 赵吏看了看两人,连忙把木兰举着枪的手按了下来,就怕她一个不高兴对着冬青开枪。然后才开口说:“这是木兰,传说中的花木兰。和我一样,现在也是灵魂摆渡人。这片,归她管。” 冬青明白了:“这么说,她已经死了?” 赵吏点点头:“我想是的” 木兰也开口了:“我现在得带她走了” 小雨完全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已经死了”木兰解释道,“你现在是鬼魂,我要带你回冥界去了” 冬青这时才转过头,把小雨看清楚。 这天晚上,当小雨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踪她。在天桥上她加快了脚步希望可以逃脱,谁知道那个人穷追不舍,最后她还是难逃厄运,被那名男人一把从天桥上扔了下来。 小亚在便利店内看着手机上的讯息:女记者于天桥上跳下自杀,当场死亡。小亚难过地说了一句:“冬青,你们去晚了” 同一时间,徐宁在车内也看到了消息,他难过得不能自己,终于在车里崩溃的哭了起来。他就知道,有一天她会出事,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她? 第三节完 第五章第四节:悬剑 另一边厢,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小雨翻遍了自己的包,都没能找到她的u盘,她恍然大悟:“他们偷走了我的材料” 木兰冷冷地说:“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就不需要考虑人间的事情了吧。跟我走吧!” 这口气跟当初赵吏要小龙不要再管人间的事,一模一样。 而小雨却跟当初的小龙一样固执,她站了起来:“我哪儿也不去!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呢!” 木兰眯了眯眼:“你现在必须跟我走!”说着就想去拉她 冬青连忙拦住木兰:“哎,你能不能晚点带她走?她还有正事儿要办!” “怎么?你也想死吗?”木兰一把捏住冬青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 赵吏赶快叫停她:“木兰!” 看了看赵吏,木兰才把冬青扔到地上,冬青难受地猛咳,赵吏看着冬青难受,有点心疼,他叹了口气,脸色温和地对木兰道:“木兰,你和丁小雨都一样,都是女战士,不属于任何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一点儿时间”顿了顿,他握了握木兰的肩膀,“你看,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找个地方喝一杯” 木兰笑了笑,拍了拍赵吏的手,同意了。赵吏看了看冬青,心里不禁咒骂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被这个夏冬青带坏了,爱管闲事心肠又软,一点都不像自己,想当初冬青帮小龙逃跑他还大怒了一场,今天倒好,他变成帮鬼争取时间的灵魂摆渡人了。想到这,赵吏心里又骂了句,冬青你大爷。 回到444号便利店,小亚花痴地趴在玻璃上看着对面的赵吏跟木兰,嘴里带着崇拜地念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啊!这就是花木兰啊!”说着又向对面狂招手,希望木兰注意到她 冬青取笑她:“哟,可以啊,还会念诗呢!” 小亚转过头,鄙夷地看着他:“哼,必须必啊!这是中学课文!”说着她又傻笑起来,“哈哈,不过贵人我多忘事,后面的我记不住了。我只记得一句!磨刀霍霍向爹娘!太残忍了!”说的那是颇有气势 冬青看着搞笑的她,忍不住摇摇头宠溺地笑了。这时站在冬青身旁的鬼,也就是丁小雨,忍不住凉凉地说了句:“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冬青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对得瑟的小亚打击道:“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小亚定了定:“啊?是吗?” “啊?你中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冬青损她道 “奥西吧!”小亚忍不住爆了一句韩文粗,用手指指了指周围,“你也不知道吧!肯定是嗯。。。告诉你的!别欺负我看不见!本宫不陪你玩儿了,再见!” 说着对他做了张鬼脸,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这时冬青也在网上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可是:“密码不对” 小雨点点头:“这都是他们发的,他们偷了我的账号,想制造我自杀的假象。呵,不就是怕我曝光吗,他们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见不得光,我一定要曝光他们!” 顿了顿,小雨又说:“可是,他们偷走了我拍的照片儿” “那怎么办啊?”冬青急问 小雨想了想:“我要打个电话!我知道有个人他一定有!” “不行”冬青立马否决了,“就算是你现在打,正常人也听不见啊。” 冬青却突然想起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说着就向门外的赵吏走去 “说完啦?”木兰看着走过来的冬青问 冬青没有理她,只是对赵吏伸出手:“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忒像老夫老妻的感觉 “干嘛?”赵吏平静的问 “用你的手机鬼和人不就能通话了吗?”冬青直截了当的说 赵吏乖乖拿出手机递给冬青,又叮嘱道:“知道话费有多贵?三分钟” 冬青接过电话:“谢啦~” 木兰盯着冬青看,若有所思,冬青看了看她,快步走开了。 “是他吗?”木兰突然问 “还不到时间”赵吏牛头不搭马嘴地回道 “快了吧?” 哑谜一直进行中 赵吏低了低眼睛:“快了” 冬青感觉到两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忍不住回头看看,又飞快地走进便利店。 木兰又问:“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赵吏看着木兰答道 木兰对着赵吏笑了笑:“吏哥哥,当年是你把木兰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今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木兰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她拿起酒,“先干为敬!”然后豪迈地喝了一口 车内,徐宁的电话响了。 “徐宁”小雨的声音竟然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徐宁着实惊讶地不得了。 “小雨!”徐宁激动地喊了起来,“是你吗小雨?微博上传你自杀还有照片!那是怎么回事啊?你还活着啊?” “我不是自杀的”小雨冷静的说,“那两条微博不是我发的,是有人盗了我的号” 徐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关心地说:“吓死我了!你号丢了没关系,咱们密码可以找回来,人没事就好!你在哪儿呢小雨?在医院吗?” 听着那熟悉的关怀,小雨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好像现在才明白了什么。 徐宁没听到回应,连忙喊了好几声:“喂?喂?喂?小雨,你微博上怎么回事儿啊?你说话啊小雨” “徐宁,你先别问这么多”小雨终于出声了,声音里也带着许多许多不舍,“这也许是我给你挂的最后一个电话” 徐宁越听越奇怪:“小雨你在哪儿?” “别着急”小雨试着安抚他,眼泪却开始在眼里凝聚,眼眶也渐渐红了,“我有句话想要告诉你,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不想让你和别人结婚。” 徐宁听着她哭了的声音,心揪到了一块,急急的解释:“小雨,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女孩儿,我是骗你的!你回来吧小雨,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小雨!” 小雨哭着说:“你别找我了,我回不去了。。。徐宁,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很了解你,化工厂殴打群众的照片,你那儿一定有备份是不是?” 徐宁忙说:“我有我有,怎么着?我现在就帮你,你要转发吗?我现在就给你发出去!只要你能回来!我现在就发,行吗?” 徐宁苦苦哀求,什么他都愿意做,只要他别再失去她 小雨却坚定地说:“不知是为了我!徐宁,你好好看看那些照片,你真的能保持沉默吗?以一个记者的良知,以一个公民的责任心!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种热诚,一个记者特有的热诚,不光是你,我想每一个记者都会有的!” 徐宁泪光闪烁,他记起了小雨所说的热诚,他是一名记者,富有社会使命的记者,自己当初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徐宁,再见。”小雨知道徐宁已经明白了,她对着她爱的人道别,挂上了电话。 徐宁有预感,这是她最后一通电话了,他不舍地喊道:“小雨!小雨!” 听着电话那头的无声,徐宁坚定地拿起了电脑。他用自己的微博,发了这条包含大量现场图片的长微博,虽然他的关注数量不多,但因为记者媒体的大量转发,一听之内,这一条微博的转发量高达十万条,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化工厂被迫停产,接受调查。警方掌握了化工厂买空杀人的证据,此案,目前仍在审理中。 小雨的公司内依然是一片繁忙,但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她的同事都以她为荣,以她为榜样,渐渐成为了不畏强权,伸张正义,懂得了记者真正使命是什么的报道人。他们把小雨的照片长期放在她的座位当中,永远记住了这个女战士。 444号便利店又恢复平静,赵吏走出门,对狂妄地坐在他白色吉普车上的某女子嚷嚷道:“拍什么呢拍什么呢?” 小亚得意地说:“拍门脸发微博咯~” 赵吏不可思议地说:“不是你拿这个当头像啊?” “乃~” “乃什么乃,亲?”赵吏鄙视地说,“什么时代啦,有沟必火啊亲~”说着还贱贱地摇了摇腰跟屁股 小亚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木有沟啊” 赵吏把手伸到小亚胸前,下流地笑着说:“挤一挤总会有的!” 小亚一把拍开赵吏双手:“挤你妹啊~要挤你挤~你比我大~” 赵吏实在不解:“不是二姐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滚蛋~”小亚酷酷地说,赵吏忍不住笑了 444号便利店,也注册了一个微博,就叫444号,我们关注的第一个账号,就是悬剑。悬剑的社会爆料仍在继续,依然是悬在社会头上的一把剑。网上有人说,悬剑没有死,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悬剑,是一个记者群体内部公用的账号,人民需要知道真相。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悬剑。 记者的使命,就是要让老百姓们了解真相,无论真相是残酷是美好,无论结果是如何,这就是他们的坚持。在现实面前,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会忘记我们自己的梦想,当初最坚定的初衷,但如果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害怕迈出第一步做出改变,那我们的社会还有什么希望?如果在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迈出了一步,往后的所有路程,我们都应该一起完成,这,是每一个公民应有的责任,每一个中国人应有的热诚。 第五章完 第六章第一节:宿舍凶灵 你听说过红衣学姐吗?她穿着红色的裙子,涂着血红色的指甲,她住在老宿舍的第四层,是404。对,就是那一间。在那里召唤她,她会回应你,她能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愿望。 老宿舍的第四层,404号房,大开的窗户把风都吸引进来这间破旧的宿舍房里,房门‘吱啊、吱啊’地响着。年轻的男子一脸平静地坐在窗口边,他看了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义无反顾地跃身一跳。 ‘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地上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与男子大字型躺在地上的画面。手里拿着遗书,那是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 同学们都惊呆了,大家都纷纷围在了尸体周围议论纷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小亚拉着她两个好朋友来到了现场,小亚身旁的女孩大惊:“是王宇!” 小亚一脸凝重,另一个女孩震惊地问:“他自杀了?” 小亚却异常肯定地否决了:“不!他不是自杀!” 444号便利店,平常的一夜。小亚把王宇的照片递过去,冬青接了手,小亚缓慢地开口:“今天,他死了” “他叫王宇,是周洁的男朋友,周洁跟赵念念就是因为他打起来的。他要和周洁分手,所以周洁过生日的时候,就去请红衣学姐,让红衣学姐,帮他们复合。” 王小亚清晰地记得,三天前,周洁生日时,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那天已经是深夜,小亚,周洁,与徐丽一起偷偷地来到了这座早已荒废的学校宿舍楼里。已经差不多午夜十二点了,按道理说,荒废的楼应该是被锁起来的。但奇怪的是,这座荒废的宿舍不但没有被严格的锁起来,反而像是故意把门留着不上锁,好让希望到这楼里来的人,可以轻易的进入。 小亚与两个闺蜜看到门一下子就开了,不禁得意起来。她们兴致勃勃,满怀期待的走进了这座楼,开始了她们的‘旅程’。 楼里,一片漆黑。三个女孩一心想探险,几乎是用跑的走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快点,快点”小亚催促着 空荡荡的楼回音特别中,她们的脚步声跟说话声也显得特别大,这座黑漆漆的楼里,似乎感应到她们的存在。 “小亚。。。”徐丽害怕地喊了句 “别怕!多好玩啊!”小亚大胆地说,接着就兴奋叫了叫,“到了到了!四楼到了!” 小亚等人向404室方向走去,小亚安慰道:“没事儿,人是看不见鬼的!” “你们还真信啊”赵念念笑道 刚走到一半,三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好像听到了一把女人的哭声,还有一扇门不停开开关关的声音。赵念念故作镇定地说:“没有声音啊” “我想回家了”胆小的徐丽已经快哭了 小亚不耐烦的说:“走吧走吧” ‘吱啊’一声,404号房的门被推开了。拿着手电筒的小亚慢慢走了进去,随后紧跟着其他两名女生。一进门,里面的景象把她们吓呆了。已经荒废许久的房间里面,窗口是开着的,在那宽阔的窗口处,站着一名穿着红色裙子背对着她们的红衣女子,那长长的黑发被风吹起,小亚三人不禁尖叫了出来:“啊!!!!!!!”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把盖着脸的假发脱了下来,指着小亚她们大笑:“哈哈哈!王小亚,是我!吓到了吧!” 小亚惊讶地喊了声:“周洁!” 赵念念气坏了,她快步走到周洁面前骂道:“周洁你能不能行啊,你把徐丽都吓哭了!” 周洁嫌弃的说:“徐丽你以后别跟我出来混了啊,丢人劲儿!” 小亚没好气地说:“人吓人,吓死人!” 周结指了指房间周围:“这里边肯定不干净!我听学姐说了,80年代的时候,就这个404宿舍,一年之内,死了四个女孩。就是从这个窗口。后来这宿舍又死了四个人,于是学校把整栋宿舍楼都给关闭了。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个传说中的红衣学姐,她就在这!” 周洁从窗边跳下来,手舞足蹈有声有色地绘画着,把其他三人吓得愣了。突然,她指向徐丽,对着三人数了下去:“1,2,3。。。”她顿了顿,指向自己,“4。我们也是四个人!会不会。。。” 徐丽终于吓得不行了,哭着说:“你别说了!” 赵念念终于忍不住对着周洁吼了句:“你闭嘴!呸呸呸呸呸呸!你有病啊!” 周洁不以为然:“念念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 “我只是觉得你幼稚!”念念不屑的说 “我幼稚你们还陪我来啦”周洁撒娇道,“哎呀我们都是好姐妹嘛,今天来这儿我过生日,够义气!不过我们既然都来了,不如玩那个吧?” 霎时间,三个女孩都僵了僵,周洁说的那个,是她们想像的那个吗? 第一节完 第六章第二节:宿舍凶灵 把桌子设好,蜡烛放了四根,每根占一桌角,中间放着一块白布,白布上铺满了红黑色的字。白布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小碟,没错,这就是:碟仙。 周洁把最后一根蜡烛点燃好,小亚有点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召唤红衣学姐啊?” “听说她很灵的,什么时候嫁人,找到什么样的工作,能不能考上研究生,什么都可以问!反正我有事儿想问!”周洁眯起眼,“你们就对自己的未来,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那要问的结果不满意,多糟心啊,还不如不问呢!”小亚没好气的说 周洁啧了下:“那你们都别问,我来问!” 说着,她把小碟子摆放到正中心,用自己的食指顶住了碟子。周洁看看其他三人:“不敢啊?” 赵念念不屑地翻翻白眼,把手指放了上去,小亚也乖乖地放了上去,就剩下徐丽不敢放。 “徐丽,快点儿!”周结催促道 徐丽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了过去,刚好点中了碟子上的箭头。这时,四个人的手都触碰着碟子了,碟仙,也可以开始了。 “红衣学姐请出来,红衣学姐请出来,红衣学姐请出来,红衣学姐请出来。。。”四个女孩默默地念着同一句话,一声声的呼唤在这间破旧的宿舍里反复响着。忽然,一阵风从走廊吹过,吹进了房间,碟子竟然在这时,动了。 四个女孩都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看着碟子的移动,徐丽叫了出声:“拉住了!”害怕得就要松手,周洁大喊:“不许松手!” 徐丽又被吓了一跳,不敢松手。这时周洁又开始念:“红衣学姐请出来,红衣学姐请出来。。。” 正当众人的呼唤声又响起的时候,碟子狠狠地拽了她们四人的手到左边去。赵念念惊魂未定:“周洁,这不是你在动吧?” 周洁吞了吞口水:“我没有啊!” 徐丽越来越害怕,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玩儿了!” “别松手!”周洁又警告道,“现在谁松手,红衣学姐就会上到谁身上” 周洁看着碟子,开口道:“红衣学姐请归位” 碟子‘咻’地回到了正中间。周洁这下眼睛都亮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到大家都不出声,周洁也不客气了:“红衣学姐,是你吗?” ‘是’-碟子移动了,箭头指向那个字。 周洁又问:“红衣学姐我问你啊,这次英语四级考试,我能不能过啊?” ‘能’-碟子又移动了,这次的答案也让周洁非常高兴。 周洁兴奋了:“那这个冬天,我可以出国玩儿吗?” ‘是’-碟子绕了白布一圈 周洁忍不住得意起来:“真准,我爸妈这次寒假让我陪他们去国外玩” 徐丽又忍不住说:“我怕。。。” 周洁嘘了她一下,让她闭嘴。这次,周洁终于到正题了:“红衣学姐,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我和王宇,还能在一起吗?我们两个。。。” “周洁!”听到周洁问题的赵念念突然紧张了起来,斥道,“周洁,你胡闹什么!” 这时,碟子又移动了:‘凶’ 周洁大急:“凶?凶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是凶啊?” 赵念念迟疑地开口:“凶,凶就是不可能呗” 周洁急急地求了起来:“红衣学姐,我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王宇是我男朋友,可是他要跟我分手,但是我真的很爱他!我求求你帮我跟他复合吧!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还可以给你烧纸,我求你帮帮我吧!” 听到这里的王小亚大惊失色,这些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小亚不禁开口制止她:“周洁!” 周洁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但是红衣学姐却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碟子一动,指向了‘能’。 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它又动到‘永远’,碟子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瞬间就转到了‘在’,不到一秒钟,便划过了‘一’,然后停在了‘起’。 能永远,在一起。 周洁这时心花怒放,她开心地笑了:“太好了,我和王宇能复合了!” 小亚却瞪大眼睛看着周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果不其然,碟子并没有就此停下,它一动,又移到了‘命’字。 周洁害怕了:“命?红衣学姐,命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是命啊?” 不等周洁问完,碟子便开始转动,它紧紧拉着四人的手,在白布上面打起了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完全失控,疯狂的转动让四个人都措手不及,大惊失色,周洁更是尖叫了起来 “周洁,怎么回事!不是你弄的吧!”赵念念大怒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快送走她!”小亚当机立断 “红衣学姐请回去,红衣学姐请回去,红衣学姐请回去。。。”可惜碟子根本没有停下来,它只是拖着四人的手越转越快,她们越是叫,碟子就越是失控,终于,徐丽被吓得松了手。 这时,碟子回到了正中间,不再动了。四个女孩惊魂未定地看着碟子,周洁反应过来,对着徐丽大骂:“谁让你松手的!” 徐丽吓得哭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送走了吗?”小亚疑虑地问 “碟子不动了,我想,送走了吧?”周洁不太确定的回答 徐丽这时忍不住想走了:“我想,我们回宿舍吧!” 小亚气息有点紊乱:“快走吧,这儿,太可怕了” 可是就在小亚说完这话的瞬间,一阵强风吹过,‘啪’地一声,宿舍里的窗户狠狠地关上了。四人被吓破了胆,恐惧达到了极限,忍不住抱着头,尖叫了起来。 第二节完 第六章第三节:宿舍凶灵 房间内诡异的空气越来越浓烈,四名女孩的恐惧已经达到极点,她们不知所措地尖叫着,徐丽哭着问:“现在怎么办啊?”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赶紧走赶紧走!”小亚一马当先向门外冲去 蜡烛一根接着一根地被放倒在白布上,宿舍的门也缓慢地自动打开了,在宿舍的最左边角落里,站着这间宿舍的主人,她穿着红色裙子,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盯着她们。 风莫名地越吹越急,四名女孩已经冲出房间,在漆黑的走廊里奔跑,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徐丽感觉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脚,直直地把她拽到了地上! 周洁大惊:“徐丽,怎么了徐丽?” 小亚也连忙走上前扶起徐丽:“徐丽,太黑了,大家都扶着点,小心点啊!” 周洁拉起徐丽的手,小亚也拉住了赵念念忙指挥:“大家都小心点!” 在这匆忙而恐怖的情况之下,她们不知不觉走下了楼梯,来到了3楼。忽然间,周洁停了下来。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伸手指向楼道的指示:“这。。。” 那指示分明标志着:4! 四个女孩看着那可怕的数字,她们明明刚从4楼跑了下来,怎么现在,还是4楼! 小亚当机立断:“接着走接着走,快点!” 大家听了她的话,也不再迟疑,几乎是逃命般向楼下跑去,跑下一楼又一楼,一楼又一楼,那个4字,如影随行,毫无改变的迹象,她们被困在了。 周洁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如雷:“咱们都跑了几圈了?” “咱们都跑了十几圈了!为什么一直都是四楼啊?”赵念念也无力地问 周洁这时似乎恍然大悟:“是鬼打墙,我们撞鬼了!” 徐丽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大哭了起来。赵念念重复道:“鬼打墙?什么是鬼打墙?” 小亚大声回答:“就是一直在一个地方绕圈子走不出去!” ‘嗒’、‘嗒’、‘嗒’。。。有声音响了起来。小亚猛地转身:“什么声音?” 赵念念小声地道:“好像有人上来了” 小亚觉得有希望了:“太好了,我听人说,鬼打墙的时候,有生人来,就能破了!” 说着,小亚便要往下面冲。 “等一下!”赵念念忽然叫住她,“我有个问题,上来的到底是人,还是。。。红衣学姐?!” 这时,四个人都怔住了。是啊,这个时间点,会有什么人上来?她们一步、一步缓慢地向楼梯走去,四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来到楼梯口,小亚用她的手电筒,往楼下照去。楼梯之间能看到的并不多,只能清楚地看到扶手,就在小亚用手电筒照到扶手的时候,一只涂着红色指甲的蓝色手赫然搭在了扶手上,清晰地出现在她们眼前! “啊!!!!!”四名女孩又再度尖叫了起来,这时她们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转身就向走廊跑去,就在她们跑啊跑的时候,小亚又突然停下来了:“等一下!” 走廊里,蹲着一个人。小亚用手电筒照了照:“谁?!” 女孩缓慢地转过身,那张脸,分明是徐丽! “是我!徐丽!”徐丽难过地开口 小亚等人吃惊地跑了过去,扶起徐丽:“徐丽!” 徐丽哭着问:“我摔倒了,你们怎么都跑了,也不等等我。。。” 听到这里,三个女孩都呆了,如果徐丽一直都在走廊里,那刚刚跟她们一起跑了十几圈的,是谁? 小亚缓慢转过头,在黑暗的走廊里,还能看到‘徐丽’站在刚才那个位置,脸上带着笑容,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啊!!!!”赵念念第一个尖叫了起来,四名女孩往404号房冲了进去 小亚一把推上门,赵念念心里满是恐惧:“我们又回到了404!我们干嘛要来这儿!” 周洁哭着喊:“不行!楼道里太可怕了,我不想在楼道了呆!” ‘嘭’一声,本来已经被风吹开的窗户又被风狠狠刮到关了。这次,窗户紧紧地锁上,让她们更是恐惧,房间内尖叫声、哭叫声此起彼落。 赵念念对小亚大叫哭喊道:“你不是对这种事情比较了解吗?你不是经常看这方面的书吗?快想想办法啊!” 小亚心里一团混乱,又怕又急:“想办法想办法,有了有了,打电话,有人来了就没事了!打电话!”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掏电话,一看,顿时绝望了:“手机没信号!手机没信号啊!” 到现在,连赵念念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亚急中生智:“没信号。。。大家围在一起!围在一起!等天亮,等天亮!” 四名女孩走到桌子边,背对背地靠了起来。小亚尝试保持冷静:“听清楚,别睡觉,我们聊聊天儿,知道了吗?” “谁还睡得着!”赵念念哭着说 “反正我们要保持清醒!”小亚严肃道,“听着,鬼是碰不着人的,可是,鬼要上了人的身,那就可怕了!” 大家都默默无语,心里都祈祷着赶紧天亮。 天色越来越暗,连月亮的光芒,都被黑云遮掩,徐丽忍不住开口问:“几点啦?” 小亚看看手表:“快三点” “什么时候才天亮?” “快啦!”小亚不耐烦的说 “怎么着也得六点吧”赵念念念叨着 徐丽又呜呜地开始哭了起来,哭声在房间内回响着,特别刺耳。赵念念忍不住大吼:“你别哭了!哭得跟鬼似的!” “够了!”徐丽突然尖叫了一声,从圈子里跳了出来面对着其余三人,“我知道你们都烦我!根本就没人看得起我!有谁把我当朋友吗?连我爹妈都不喜欢我,还会有人真的关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丽越说越激动,哭得不能自拔,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小亚连忙跑过去安慰她:“别哭别哭,念念不是故意的!” 这时,周洁冷冷地开口了:“赵念念,我有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儿?” 周洁也跳出圈子,转过身翘起手,盯着赵念念问:“你和王宇,是不是在一起了?” 赵念念没回头:“你听谁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问是谁说的,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真的?” 赵念念开口了:“你们两根本就不合适” “放屁!”周洁打断了她,“我们两不合适,难道你们两就合适啊?” 赵念念站起了身,质问道:“周洁你怎么说话的你?” “我怎么说话?你要不要脸啊!你竟然敢撬我墙角!”周洁大骂 “你以为你是女王啊?全世界的人都该宠着你啊?王宇就是受不了你这劲儿劲儿!”赵念念回骂,“我实话告诉你,是他追我的,我们都是自由的!” “放你的屁!你就是个贱货,就是你勾引的他!”周洁越骂越难听,指着赵念念痛骂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家没娘教啊!”赵念念回击道 周洁一巴掌盖了过去:“你放屁!” 小亚吓了一跳惊得捂住了嘴,徐丽却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而刺耳。 “哈哈哈~~”徐丽不可抑制地笑着 赵念念大怒:“你居然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说着就向周洁扑了过去,扯住了她的头发 “打你怎么啦!打死你!”周洁不甘示弱,扯住了她的手臂,跟她纠缠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小亚跑了过去试图把她们拉开,徐丽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打吧!都不是省油的灯!打死一个你们就不用抢啦!哈哈哈,哈哈哈!” “别打了,周洁念念你们别打了,徐丽你少说两句!”小亚辛苦地想拉开她们,无奈她们都打得太激烈,小亚根本做不到什么 周洁像是发了疯地掐住了赵念念的脖子,推着她向窗边去,窗口这个时候自动打开了。周洁越掐越狠,几乎是往死里掐,小亚大惊:“周洁你清醒点!!!” 周洁狠狠地转过头,那脸,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蓝色的鬼脸是一面凶相,狠毒的表情把小亚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周洁越掐越凶:“掐死你!” 赵念念已经快呼吸不过来,眼睛也开始翻白,那宿舍的角落依然站着穿红色裙子的女子,她的脸就跟现在的周洁一样,丑陋而恶毒,狠狠地盯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就在最危险的时刻,404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男人拿着手电筒,照向已经发疯的周洁,瞬间,周洁放开了手,整个人往地上倒了下去。小亚连忙跑过去接住她,徐丽这时也跑到念念身旁:“念念!” 男人看着这四人,大怒地问:“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上来的!大半夜的瞎吵吵什么?!” 小亚看着眼前的男人,惊讶地叫了声:“胡教授!” 第三节完 第六章第四节:宿舍凶灵 小亚给冬青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这里的冬青疑惑地问:“胡教授?” “对!胡教授!”小亚重重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他,那晚还指不定发生多恐怖的事儿呢!” “你确定你看见了红衣学姐?”冬青问道 小亚回想起那只恐怖的手,不寒而慄:“只是一只手,不过不光是我,周洁徐丽赵念念,她们都看见了!” 听到这里的冬青不禁沉思了下:“她是鬼吗?” 冬青这么问当然有他的原因,因为以他对鬼魂的熟悉,他清楚普通人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看到鬼的,能够用肉眼看的清楚的,很有可能不是鬼。 但是小亚却非常肯定:“当然是啦!”她想了想,又问:“这两天赵吏来了吗?” 冬青摇摇头:“好几天没来了,要是他在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 小亚皱皱眉:“我有点想不通,按理说,除了像你这种人,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的” “可能,是鬼打墙”冬青分析道 “就是鬼打墙!”小亚笃定道,“我们四个人跑了十几遍楼梯,可一直在第四层!” 冬青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站起来拿起瓶起子,再回到收银柜处拿出指南针,放在了桌子上。小亚跟着他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冬青拿着瓶起子解释道:“这瓶起子里有吸铁”他指了指桌上的指南针,“这是正常” 然后他再拿着瓶起子绕着指南针转,指南针跟着方向一直动,冬青继续道:“这是受了吸铁的影响,你们的思想就是收了红衣学姐的影响,在非正常的空间下,幻觉幻听,都是她制造给你的。你们一直没办法离开四楼,是因为没有楼梯吗?当然不是,实际上,你们一直在四楼转圈子而已” 小亚盯着冬青,缓慢地开口:“还有,有一段时间,我们中间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这是不是幻觉?” 冬青不解:“变成两个?” “是!” “八个女生在同一宿舍跳楼,这是个什么样的鬼?”冬青不无担忧地说 小亚突然想起她们玩碟仙时,那碟子所给的答案: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小亚突然冒出一句,她看向冬青:“王宇还写了遗书,说对生活对未来很迷茫,可是我们知道,要不是我们请了红衣学姐,他不可能从404宿舍窗口自杀的!死了,不就永远在一起了吗?王宇死后,周洁就一直在发高烧!” “周洁?就是那个请碟仙的女孩?” 小亚点点头:“对” 她顿了顿,看着冬青:“冬青”她开口,“我害怕。” 冬青看着她,眼里也是一片担忧,这个红衣学姐不简单,而这四个女孩又不知禁忌地去招惹了她,如今有人死了有人病了,红衣学姐会放过其他两个女的跟小亚吗?看着小亚害怕的眼神,冬青心里有了打算,不能让她伤害到小亚。 第二天,小亚带着冬青来到了校园,向旧宿舍楼方向走去:“王宇就死在这儿!” 小亚指了指被围起来的一块地,冬青抬头看向404宿舍的方向,用自己的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下。 “发现什么了没有?”小亚问 冬青摇摇头:“这儿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小亚看了看天:“是不是没天黑?” “现在已经是黄昏,如果真有的话,我一定感觉得到” 小亚点点头,冬青继续道:“现在带我去看看周洁吧” “哦好”小亚说着就准备走,突然她停下了,转过头:“诶,可是你进不去女生宿舍啊!” 一刻钟后,小亚身边多了一个穿着蓝裙的长发‘美女’。 看着身旁的人,小亚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呀太好玩了,哈哈” 冬青恼火地说:“不许笑!” 小亚撒娇地拉着冬青:“啊让我看看~~诶我给你抹口红吧!”小亚越玩越起劲 冬青没她办法,只好推着她往前走:“行了你快走吧!” 小亚还是忍不住一直哈哈笑。这时,走廊里迎面走来了胡教授。 “王小亚”胡教授叫住了她 “胡教授”小亚礼貌地叫道,冬青连忙背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胡教授有点迟疑地开口:“王小亚,周洁。。。她怎么样?” “恩还在发烧”小亚回答 “去医院了吗?” “去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儿,退烧针也打了,可是人还昏沉沉的” 胡教授点点头,叮咛道:“她的父母都在国外,你们啊是她的好朋友,就得多观照着点儿,啊” “好的”小亚表示明白,胡教授正准备走,小亚又叫住了他:“胡教授,您在学校呆了这么多年,我向问问您,老宿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 胡教授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小亚忐忑的说:“我。。。我觉得王宇,不是自杀” 胡教授听了大怒:“什么不是自杀?警察都说了是自杀!王宇的遗书已经写的很明白,对前途很迷茫!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现在这些大学生脑子里面都想些什么!要想点正事,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胡信谣言!对了,你们几个,偷偷的跑进老宿舍,本来就违反校规,如果再敢散播谣言,我就把你们偷偷进老宿舍的事告诉学校,让学校处分你们!” 说完,胡教授便生气的挥袖而去。小亚被说了一轮,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拉着冬青向前走:“走吧~” 冬青盯着胡教授好一阵子,才回过头。 小亚跟冬青成功的走过热闹的女生宿舍走廊,来到了周洁的宿舍。 赵念念跟徐丽都同时站了起来,小亚指着冬青介绍:“这是我朋友” 冬青也打了声招呼:“你好”说着就把自己的假发脱了下来,这一脱,差点没把赵念念跟徐丽吓死。 冬青脸色凝重地走向躺在床上的徐丽,又仔细地看了看宿舍的周围,小亚走上前:“冬青,怎么样?” 徐丽忍不住问:“大师,我们,会不会,也被鬼缠身啊?” 小亚没好气地打断她:“别胡说!” 赵念念也制止了她:“你先等会儿!” 冬青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周洁床边,把手放在了她额头上。就在他刚触碰到周洁的一刻,另一只手搭在了冬青手背上,这不是一只人手。冬青此时缓慢地转过头。。。 第六章完 第七章第一节:宿舍凶灵(下) 冬青缓缓转过头,看到了手的主人是刚刚死去的王宇。虚弱的王宇艰难地对冬青说:“救。。。” 冬青皱皱眉:“救谁?”赵念念跟徐丽看着冬青对空气说话,不由得吃了一大惊 王宇看了看周洁,冬青会意,“救她?” 王宇点点头:“我。。。是自杀的” 冬青闭上眼睛,凭着王宇的触碰,回看到王宇死亡的过程。 那是404号寝室,里面站着两个人,两个王宇。其中一个指着窗口,对另外一个王宇说:“如果你喜欢她,那就从这里跳下去!她在等你!如果你喜欢她,那就从这里跳下去!她在等你!” 下一秒,王宇便从窗口跳了下去。 冬青猛地睁开了眼睛,追问王宇:“你的自杀,跟404寝室有什么关系?” 王宇开始抖了起来,冬青感觉到了:“你在害怕?怕什么?” 王宇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再过两三秒,他便消失在冬青眼前。 冬青感觉整个人有点虚脱的感觉,回顾死亡过程,就像是自己身临处境一样,会耗损他许多体力。 赵念念害怕的问:“他。。。他在跟谁说话?” 小亚随意地回答:“是我们看不见的” 赵念念跟徐丽几乎是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什么意思? 冬青转过身对小亚说:“周洁现在没什么,不过,我刚才看到了那个自杀的男孩儿” “王宇?”小亚醒悟过来,“他来这儿了?他说什么了?” “他只是说,他是自杀的”冬青如实回答 听到这里,小亚当然依旧见怪不怪淡定非常,但赵念念跟徐丽就不一样了,听到冬青的话,几乎让她们两个想落荒而逃。徐丽哭着喊:“王宇的鬼魂来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冬青看她们怕到发抖,站起来想安抚她们:“你别害怕,他已经走了” 谁知道赵念念看到冬青靠近就像看到真的妖魔鬼怪一般,跟徐丽后退好几步,就害怕地制止他前进:“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啊,你再过来,我报警了!” 说完,还随手拿起了个物品对着冬青,就怕他靠近。小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怂人。 饭堂内,小亚为冬青打了满满的饭:“吃饭吧” 冬青却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我刚才怎么看到两个他?” 他问小亚:“诶你那边有没有第一个死者的资料啊?” 小亚嘟起嘴摇摇头:“木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查查” 刚说完就起身要去找,冬青叫住她:“诶,12点,咱们老宿舍楼门口集合” “好!” 这时冬青的电话响起了:“喂?” “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来上班?”不用说,当然是赵吏了 冬青支支吾吾的说:“我今天有点事儿。。。” 正在开车的赵吏打断他:“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别管啊” 冬青诧异极了:“你怎么知道啊?” “我什么事儿都知道!”又是赵吏口头语,他警告道,“你见过的鬼,大部分都是有人性的,可这次不一样,这是死了多年的厉鬼,我跟你说很可怕的,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只会重复杀戮和死亡,我告诉你,千万别进那宿舍” 冬青听完后乖乖回答:“我知道啦” 挂上电话,冬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的探索。 晚上十二点到了,小亚急急忙忙的带着手电筒跑了过来:“冬青!” 冬青关心的问:“周洁怎么样?” “还在睡”小亚喘着大气说 “有没有新的资料?”冬青追问 小亚摇摇头,“太详细的没有,不过关于红衣学姐的传闻,是从八三年开始的。那一年,她们宿舍死了四个女生” “三十年了”冬青叹了口气 冬青与小亚静静地进入了这老宿舍楼。小亚拿着手里电筒晃来晃去,希望照得明亮点,冬青却说:“别晃,把手电关掉” “关了我们就看不见了”小亚抗议 冬青训道:“你是生怕让别人看不见你是吗?” 小亚憋了憋嘴,乖乖地把手电筒关了。冬青继续往楼上走去,小亚连忙跟了上去:“我觉着现在要是碰着人,比碰着鬼更可怕!” “嘘!”冬青连忙让她闭嘴 终于,他们来到了四楼。走在四楼的走廊上,冬青的脚步渐行渐慢,小亚紧紧跟在他身后:“冬青,你看到什么没有?” 冬青只是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冬青~”小亚又叫,冬青转过头看她,小亚指了指右边:“到了。。。” 冬青抬头一看,404号房。他缓慢走上前,双手推开了宿舍的门 小亚奇怪地问:“什么味道?”说着便走了进去 “千万别进那间宿舍”赵吏那警告的声音在冬青脑里响起起来,可是没能阻止他一贯的作风,把赵吏的话抛在脑后,他快步地走进了宿舍。 小亚蹲在地上,看着那刚烧纸的铁盆,刚伸过手,“别碰!”冬青一手拉住了小亚的手 冬青蹲下来,自己伸手摸了摸,对小亚说:“这很烫,刚烧完” “这儿有人来过?”小亚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的声音引起了冬青跟小亚的注意,冬青一惊,立马向门外跑去,看到了一个身影飞快地跑走,在楼梯转角转弯。冬青飞奔过去,却被什么拉了一下,他整个人摔到地上。小亚大惊:“冬青!冬青你没事吧?” 小亚急急把他扶起来,冬青摆摆手:“我没事!” 突然,冬青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耳朵传来了非常刺耳的声音,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让冬青要透不过气来。小亚急得不得了:“冬青,冬青你怎么了?” 这时,冬青却停止了所有动作,眼睛睁得很大。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在孤儿院的那条走廊上走着,前面有一个小女孩,他跟着一个小女孩,就在他跟着跟着的时候,女孩转过身来-那眼睛,是红色的! “你是坏孩子!他老是吓唬我们!”“讨厌”“你真讨厌”“我们不跟你玩了”“你最讨厌了!”那一把把声音缠绕着冬青,小时候所有的噩梦跟回忆都在冬青脑海里上一幕一幕的上演。。。 第一节完 第七章第二节:宿舍凶灵(下) 突然间,冬青觉得他的头痛消失了。换来的是自己睁开眼睛,却看见了小时候的那个自己。那个小小的冬青小跑着绕过自己,向着404号房跑去,小冬青在进门以前还转头看了冬青一眼,仿佛在说,来啊,跟我来啊。 冬青猛地跳起身,追着小冬青而去,小亚还来不及叫也来不及拉,他已经毅然走进了房间。这间赵吏千叮万嘱他不要进的房间。在冬青踏进去的一刹那,门霍地关上了。 “你终于来了”坐在窗前的那个人说 冬青缓慢地向‘他’走去:“你是谁?” ‘他’站起来,转过身:“我就是你啊” 冬青大惊:“你怎么会是我?” “这些年,你心里很苦啊”‘他’向冬青走去,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自说自话地开口,“亲情,友情,爱情-为什么别人有,我们却没有!因为这双眼睛!” ‘他’飞快地站到冬青面前,指向了冬青的两只眼睛:“我们的眼睛能看见鬼!人类害怕的就是这个!所有,他们会对我们恐惧,厌恶,憎恨。到头来,只不过是拿我们当精神病人看罢了。以前,现在,将来,全他妈是这样!这是个诅咒,你永远都无法改变!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啊?没有人相信,没有人爱,为什么存在!”‘他’说得是那么的真实,每一话,都像一把利刀那样刺进冬青的心口。每一句,都是冬青心里最苦涩的一面。 “没关系”‘他’轻柔开口,“我们还有我们自己” ‘他’向冬青伸开了双臂,仿佛在诉说,来吧,那苦涩而寂寞的人生已经维持够久的了,这个拥抱,才是你的归宿。 冬青热泪满盈地向‘自己’走去,是地,他很苦,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委屈恐惧寂寞难过,都累积在心中,毫无宣泄之地。他向‘自己’走了过去,张开双手,给了自己一个扎实的拥抱。 门外的小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残破的门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把它紧紧的拴住了,无论小亚怎么拉怎么推,那门还是一动不动。小亚一边拉门一边拍门,一直大喊大叫希望能够引起房内的冬青注意,可惜不论她怎么喊,冬青都好像毫无反应,直直地向窗户走去。 ‘他’开口了:“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带你去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冬青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了,是啊,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因为这个世界容不下自己。这么多年,他苦了这么多年啊,冬青听着‘自己’的话,激动地点点头。 窗口自动打开了,外面的风吹的很凌厉,那是不寻常的天,不寻常的风。他跟着‘自己’,慢慢一步、一步地向窗口走去。。。 一直在门外看着的小亚急得简直快要哭了,冬青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声,看着他向窗口一步步走去,小亚心里有了最不好的预感,她有预感,她就要失去冬青了。 小亚用尽全力拍着门想把冬青叫回来,当她看到冬青竟然站立在桌子上,就站在打开的窗口边缘时,她几乎是疯了般尖叫:“冬青,冬青,你开门呐!!!冬青!!!冬青!!!” 冬青一只脚已经跨出窗口,小亚感觉自己快晕倒了,她不知所措到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冬青!!!冬青!!!等等等等!!!” 冬青这时整个人都站到了窗沿,‘他’转过头对冬青说:“很快就轻松了” 冬青也木讷地重复:“很快就轻松了” “很简单的” “很简单的” ‘他’拉起了冬青的手:“走吧。。。” 就在他准备纵身一跳的时候,门被狠狠的踢开了。赵吏果断地举起枪对着‘他’就打了一发,‘他’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往下一跳,手还拉着冬青。冬青瞬间清醒过来,他紧紧抓住了窗户,这时才看清楚拉着自己的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双蓝色的布满血丝的鬼手! 冬青吓得大叫了一声:“啊!” 三十年前。 404号房里一片安静,整齐的书桌上摆放着台灯,散发出柔和灯光。镜子前,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穿着长长的红色裙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女子拿起一支笔看了看,那美丽的脸绽放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校园内一个早晨尤其热闹,在公布栏上围满了学生,上面贴着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每个人都对着公布栏上的东西指指点点。 教务处里班主任正在严肃的训导着穿着红裙的女孩,没过多久,在404号寝室里,她站到了椅子上,然后就从窗口上一跃而下,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消逝。 第二节完 第七章第三节:宿舍凶灵(下) “冬青。。。冬青。。。”小亚急切的呼唤把冬青叫醒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到小亚跟赵吏都围在了自己身旁,尤其赵吏的表情更是让人不寒而栗,那冷冷盯着冬青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要拆了他的骨一样。 冬青不解地开口:“我刚才怎么了?” 赵吏怒了:“什么怎么了?”他抬手就想给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死二逼一巴掌,他赵大爷要是来晚一步他这条小命就呜呼了!想到这里赵吏就气,看着赵吏的狠劲冬青不禁害怕地缩了,就怕他真的打过来。 赵吏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 小亚也是满心郁闷,差点就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跳楼,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吓都吓死,也忍不住训他:“你刚才差点跳楼了!” 冬青还是满头雾水:“我。。。我看见了我自己” 赵吏冷冷地开口:“知道为什么这屋子里每个人都是自杀吗?因为鬼魂会窥探人心里的阴影,每个人心里都有脆弱的一面,如果放大这种脆弱的话,没人想活!” 冬青慌了:“我刚才。。。我好像。。。” 没等他说完,赵吏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催眠” 冬青突然想起来:“小亚,我刚才看到一只手,就是你说的那个,楼道里,楼道里的那只手!” 小亚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是看了看赵吏。冬青猛地站起来:“赵吏,既然你来了,我相信你一定有解决的方法,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赵吏就知道他会来这套:“这片儿不是我的辖区!而且那个女鬼很厉害,三十多年所有被它害死的人的怨念都集中在它一个人的身上,如果硬拼的话两败俱伤” 冬青一贯地执着:“如果连你都不管的话,这儿还会死很多人的” 赵吏对冬青这种表情跟语气实在太熟悉,有哪一次他听过自己的话?让他别管他偏管,让他别进他偏进,而自己还要无时无刻替他收拾捅出来的篓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赵吏郁闷地想,到底谁是伙计谁是老板啊? 赵吏叹了口气,走了两步,投降了:“所以,得找到源头” “源头?”小亚疑惑道 赵吏蹲了下来,揣摩了下那个烧纸的铁盘,解释道:“不论是善良的鬼还是厉鬼,它们如果滞留的话,总有它们不走的原因” 冬青迟疑地开口:“我。。。刚才看到一些画面,但是,一时半会儿很难组织起来” 赵吏捻起一块烧纸:“一定有人知道,这个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跑到这儿给她烧纸” 小亚懊恼地说:“可是被他跑了” 这时,冬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王宇?” 王宇站在404门外,看着冬青,一手指向了走廊另一头。 冬青跟着王宇的指示,来到了楼梯口,冬青突然停下,小亚不解:“怎么不走了?” “他消失了”冬青看了看周围 “如果他要告诉你们什么,答案一定就在这儿”赵吏分析道 小亚立刻找了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可这一找,还真就让她蒙着了:“找到了!” 小亚把东西拿起来,递过去给冬青:“是钢笔!” 冬青转动着手中的钢笔:“这只钢笔,我刚才在女鬼的记忆里见到过” 小亚侧了侧头:“我也觉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冬青突然想起早上在走廊见到的胡教授。他穿着西装,左边口袋上,正正是插了一只钢笔。 冬青连忙问:“小亚,我们今天去见周洁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教授对吧?” “胡教授?”小亚也想起了,“对,他衣服里永远别一只钢笔!” “你说过,老宿舍楼404,发生自杀事件是在三十年前开始的是吧?”冬青追问,因为他确切记得胡教授自己亲自说,他在这学校已经教了三十年的书了。 “你们请碟仙那天,也是那个胡教授救的你们是吧?”答案似乎快浮现了 “是啊”小亚点点头 “他是这个楼的管理员吗?” “当然不是,他是正经八百的教授” 冬青最后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他会在夜里出现在这个楼里呢?” 办公室里,胡教授一边抽烟,一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事情,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小亚,胡教授问:“是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看您这屋灯亮着就进来了”小亚礼貌的说 在小亚刚说完场面话时,赵吏跟冬青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赵吏更是目中无人地坐在椅子里,把脚搁在了桌子上。 胡教授站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冬青走过去,冷静地问:“胡教授,刚才是您在老宿舍楼404烧纸吗?” 胡教授别过眼去:“404?老宿舍楼?你胡说什么?” 冬青拿出证据:“这只钢笔是你的吧?这是红衣学姐用过的钢笔吧?” 胡教授这时才发现自己的钢笔丢了,也在听到红衣学姐四个字以后,眼神悲伤了起来。他拿过钢笔:“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了解真相,要不然会有更多人被害死!”冬青坚定的说 胡教授终于开口,回忆起三十年前的往事:“她叫吕红,因为名字里有个红字,所以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三十年前,当胡教授还是是一名年轻的助教,就遇到了吕红。她是他的学生,常常,他都会在楼道里遇见她,而她总是会带着一脸的微笑对着他点点头。每天,就好像是约定一样,总是会给对方打一个无声的招呼。久而久之,他们熟络了起来,无话不谈,终于在她生日那天,他送给她一条裙子,颜色还是她特别喜欢的红色。 那天,吕红把他约到天台,那是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他们总是在那儿欣赏日落,喝着咖啡,享受着对方的陪伴。而这支笔,就是她回赠给他的,像是交换了信物一般。他们确信无疑是相爱了,可是他们谁都没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他是老师,而她,是学生。 “在那个年代,如果我们公布了恋情,肯定会掀起渲染大波的”胡教授叙述道,“404宿舍的那三个女生,她们竟然偷偷的看了她的日记!她们把她的日记贴到了学校的公告栏上!学校领导分别找我和她谈了话,我为了保住工作,没敢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她,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那天,当她的心情被公告于世的时候,她只想要一个答案。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指指点点的眼光,也可以不在乎学校要求她退学,更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但是,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堵住了他,亲口问了他一句话:“你爱不爱我?” 可是他没有回答。他就这样,一句话都没说,绕过她,走了。 吕红终于明白了,他根本不敢承认他们的感情,即便她再勇敢,那又如何?就在当天晚上,她从404宿舍的窗口,跳下去了。 “她就那样,从404的窗口,跳了下去”说到这里,胡教授泣不成声,只要一回想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竟然是被自己的懦弱而逼得绝望时,他就悲伤得不能自己 小亚的电话在这时突然响起:“喂?” “周洁,周洁她!”赵念念急得语无伦次 “周洁怎么了?”小亚也急了 “我们不知道怎么睡着了,醒了以后周洁她就不见了,门也开着,她鞋都没有穿走!” 小亚整个人都怔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周洁失踪了” “啊?”冬青惊讶的叫了声 胡教授这时也看向小亚,连赵吏的吸引力都被吸引了。 小亚终于记起:“坏了,红衣学姐答应过,让王宇和周洁,永远在一起。王宇死了,该轮到周洁了!” 第三节完 第七章第四节:宿舍凶灵(下) 周洁如同一个没有任何灵魂的布娃娃一样,木讷地赤着脚,往老宿舍楼的4楼,一步又一步走了上去。她眼神空洞,脸色是一片死灰,她缓慢地来到了404号房,推开门,毫不迟疑地向窗口走去。 周洁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她踏上桌子,然后站到了窗口边。空洞的眼睛里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已经准备好要解放自己,跟王宇永远在一起。 404卧室的门被冬青狠狠推开:“周洁!你醒醒!” 周洁听到这把声音,疑惑地转过头:“你是谁?” “我是小亚的朋友!你的朋友,都很担心你!”冬青急急地道 周洁却讽刺地笑了起来:“她们才不是我朋友,女人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对手。她们都嫉妒我,聪明,漂亮,家里有钱出风头。早晚有一天她们会把我害死的,我不能让她们得逞!” 冬青想让周洁清醒过来:“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被催眠了,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王宇死了,他很寂寞,他叫我过去陪他,在那个世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周洁的笑容显得诡异,她眼里依旧像是没有灵魂的黑洞,她重新转过身面对窗口,冬青大喊了一句想向周洁那里跑去,这时赵吏却把他狠狠拽了回来。 “别过去!”赵吏大吼,把冬青狠狠拉到了门边,冬青在这一刻才看清楚这房间里布满了什么。 那是鬼魂。不是一个两个鬼魂,而是很多很多个鬼魂,这些都是被怨气缠身,被厉鬼控制的鬼魂,布满在这件房间了的每一个角落,空洞地盯着冬青跟赵吏。站在窗口最中央的是周洁,而站在周洁旁边的,是王宇。 赵吏轻轻开口:“这些鬼,都是从这儿跳下去的,都被红衣学姐控制住了” 一只布满血丝、涂着红色指甲的手从窗口那伸了过来,天色变了变,本来还吹着的风这一瞬间竟然停止了。赵吏眼睛盯着那只手,只见窗口这时已经出现了怨气最深的那只女鬼,那就是有着长长的黑发,穿着红色的裙子,满脸都是狰狞、血丝、怨恨、怨气、跟阴气的红衣学姐:吕红。 她快速地爬了起来,就在窗口之外,保住了周洁,那恐怖而阴森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她整个人就这样趴在了周洁身后,一双手紧紧勒住了周洁的脖子。 冬青急急对赵吏说:“快开枪” “不能开枪,周洁在身边!”赵吏想也没想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404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进门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呆了。而这只一向霸道凶残的红衣女鬼,看到来人的时候,竟然就慌了,那是真真切切的慌。而王宇抓住了这个机会,狠狠地拽开她那勒住周洁的手,周洁整个人向前扑,冬青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接住了她。 “赵吏,开枪!”接到周洁的同时冬青大喊 赵吏拿起枪就对准吕红,胡教授却飞快地跑到吕红身边:“不!” 他整个人挡在了吕红面前,硬是替她挡住了赵吏的子弹,吕红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几乎是不知所措地接住他倒下的身子。 胡教授艰难地转过身:“吕红!不要再杀人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吕红从喉咙不断发出嘶叫:“褐!褐!褐!” 胡教授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吕红。吕红更是慌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一直‘褐’‘褐’地叫着,她不断挣扎,不断抗拒,就想推开抱住她的他。她不要,不要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胡教授却紧紧的抱住她不撒手,眼里满是泪水的开口:“不要挣,不要挣扎。这个拥抱,是我欠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没有勇气,是我对不起你!你最恨的人应该是我,可是,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见我,为什么不带我走!” 听到这番话的吕红不禁哭了起来,声音依旧是难听的嘶叫,那双狰狞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摇了起来。胡教授却不让她逃避:“你觉得你丑是吗?怕被我看见是吗?不!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的!” 吕红越是激动就越是挣扎,胡教授却握住了她的双臂,喊出了已经欠她许多许多年的话:“我爱你,我爱你!” 这句很多年前就应该在众人面前勇敢承认的话,这句在你怀着恨离开我之前就应该告诉你的话,这句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改变过的话:吕红,我爱你。 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她抬起头看向一脸真诚的他,那狰狞的表情、脸、身体全然蜕变,她又变回那个美丽,青春,温柔,而可爱的吕红了。 胡教授流着眼泪笑了:“你看,三十年了,你跟当年,你跟当年一模一样,年轻,漂亮,我老了是吗?带我走吧,在我这一生中,我最想跟你在一起!” 吕红也是流着眼泪,嘴角却带着最幸福的笑容,她对着这个爱了一生的男人笑着摇摇头,我不会带你走,因为我爱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老,你永远是我爱的那个人。 她用力把胡教授推回房内,自己就在窗口跌落,从此消失,她不再有恨,也不再有怨,从此,只有他们那连死亡都断不了的爱,这就足够。 胡教授从窗口摔到地上,赵吏连忙过去扶住他,冬青担忧地看着胡教授:“胡教授,你没事吧?” 胡教授失神地看着窗外:“她为什么不肯带我走?她还是没有原谅我!” 冬青却说:“不!我想她早就原谅你了,这么多年都没带你走,就是因为她爱你,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胡教授这时坐了起来:“我记得,刚才我好像中了一枪啊” 赵吏在身后扶他一把,跟冬青交换个眼神,淡然地说:“你刚才做了一个梦,这个房间,容易让人做梦” 小亚就在这时冲进了404 ,看到满房间的鬼魂,一时间惊呆了,赵吏猛地起身斥道:“王小亚,我不跟你说过这个房间里危险的吗,谁让你上来的!”一个两个都不听话,都不要命了是吧,赵吏恨恨地想 小亚自知理亏,强笑着道:“我不是担心你们嘛,这么多鬼。。。王宇?” 她冲到王宇身旁,王宇却看向被冬青抱住的周洁,几秒过后,他笑着消失了。在他消失的同时,周洁醒来了:“我怎么在这儿啊?” 房内一片寂静,三人都知道,红衣学姐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阳光特别明艳,小亚赵念念徐丽跟冬青站在校园内聊天,赵念念难得这么客气:“真是谢谢你啊,下次一定要来找我们玩,请你吃饭” 冬青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拜拜大师”徐丽崇拜地说 小亚转过头对两女孩说:“你们等我一下”她连忙追上冬青,“冬青!太可惜了,我来晚了没有看到红衣学姐,她漂亮吗?” 冬青想了想:“在胡教授眼里,她永远是最漂亮的” 小亚了然地笑笑,又疑惑道:“为什么胡教授能看到红衣学姐,我也能看到王宇?人不是看不见鬼的吗?” “我要是什么事情都能明白的话,我就会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双眼睛了”冬青叹道 小亚点点头,冬青向她道了别,便走到赵吏身旁坐下。三名女孩又对冬青招招手,赵吏却笑的有点下流地对她们挥挥手。 赵吏转过身笑着说:“洋溢青春的味道真好,诶,刚才干什么眉开眼笑的?” 冬青愣愣回答:“哦,她们约我出去玩儿” 赵吏不满地道:“约你?怎么都不约我啊!这事儿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都完蛋了知不知道!” 冬青懒得理会他,起身就要离开,赵吏又拉住他:“诶,问问私人问题,那个,遇见,陌陌,微信:哪个呲妞儿比较靠谱点?” 冬青看了他三秒,果断起身:“这个你问错人了” “支个招儿呗~!”赵吏追着冬青喊道 曾经的404室里,坐着漂亮的女孩跟年轻的男人,男人温柔而细心地替女孩儿涂着指甲,此时无声胜有声,只是看着对方笑,就觉得很幸福。 记得吗?在泛黄的光阴里,你为她涂上的红色指甲。一切都褪色了,唯有这红色,鲜亮如初。 第七章完 第八章第一节:赎罪 人天生心欲作恶,意志薄弱,神便说:人虽为自己的罪负责,因为他被赋予了自由的意识,而诚心悔罪者,神便把从他的身上,把罪除去。 已经六十有加的老大爷从监牢里走了出来,看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跟蓝蓝的天空,老大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马路上人烟稀薄,并没有几个人和车子在附近。除了一部,刚好停在了监狱的门外。车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蓝色衣服,当他从倒后镜看到老大爷向他方向走来的时候,他戴上了墨镜。 果不其然,老大爷一脸笑容地上前敲了敲窗口,客气地问:“哎,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个公交站,怎么找不着了?” 男人也热情地回复:“公交站啊?早改线了吧!哎大爷,你去哪儿啊,你坐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哎不用,这多不合适啊!”老大爷回道 “我今天就没打算做生意,我是来接人的,顺路!” 老大爷连忙问:“诶,那你接到人了没有?” “哎呀,算错日子了,他不是今天”男人叹道,“你别客气了,上车吧! ” 听到他这么说,老大爷也不好拒绝了,恭敬不如从命,上了车。 上了车,两个人都轻松的交谈了起来,男人笑着问:“诶大爷,你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了?” 老大爷叹了口气:“哎,二十年了” “二十年?”男人惊讶道,“那您犯的什么事儿啊?” 老大爷脑海里闪过自己拿着枪杆,在那个学校的厕所里,对准那个年纪尚轻的高中生。那时,那个高中生是在极度恐惧中、流着冷汗、不能自制的大吼之中被自己一枪打毙的。 老大爷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杀人” 男人听到这里,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狠劲,他定了定心神,安静地开起了车。 冬青急急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电话那头的王小亚已经像催命一样催着他。冬青拿起钥匙忙着说:“我出来了出来了!” 小亚笑着说:“跟你说啊,不急不急,千万不急,我们都到了,就等你了!” 冬青无奈:“好,那我先挂了” 冬青一个箭步推开门,正准备把门关上的时候,忽然感到不对劲。他停了停,把门再次打开,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穿着高中服的男子站在自己的大厅中央。 冬青忍不住诧异:“你是谁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啊?” “帮帮我”男子开口道 “什么?”冬青不解 “我知道你,你能帮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男子激动地说 冬青心里是一阵无奈,他往前走了几步:“你听我跟你说,第一我今天休息,第二我要出去迟到了,你要真找我帮忙,你在这儿等我,等我回来再说,啊” 说完向门外走去,才准备把门关上,就被赵吏狠狠推了一把,门被关上了。被突然冒出来的赵吏吓了一条,冬青连话都说结巴了:“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啊?” 赵吏淡定地回答:“我我我,我来找你啊~” “你找我干嘛啊?”冬青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八度 赵吏也学着冬青的腔调调高八度地说:“我找你有事儿啊~” “我今天休息!”冬青委屈了 “我知道你休息~回答我的问题啊”赵吏更委屈了 冬青糊涂了:“你问我什么问题啦?” 这时赵吏才恢复正常,把抽风的iphone拿了出来吹了吹,举到冬青面前:“见过他吗?” “他是谁啊?没见过”冬青眼都不眨的说 “林志文!真不是一东西!”赵吏狠狠地唾骂,“为什么说他不是一个东西呢?决议不肯投胎表现良好的鬼,本来在冥界可以做公务员的,这个林志文啊,一开始他表现得特别好,本来我大boss都动了心了,准备给他一个做公务员的机会,你知道一个公务员的名额有多枪手吗?啊?!他偏偏逃回来了,我大boss直接怒了!说按照我们那儿法律法办,抓到以后,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冬青惊叫,赵吏看他反应那么大,不禁盯着他看了看 冬青勉强笑笑:“人家可能现在有什么急事要办呢” 赵吏这下明了:“哦~你和他聊过?” “没有,我都没见过他”冬青连忙否认 可惜赵吏早就不买他账:“哦,是吗?” “真的!”冬青又重重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向赵吏拿钥匙,“把钥匙给我!” “给你什么!”赵吏缩了缩手,就是不给 这时冬青的电话响起,他一个激灵把手机举起对着赵吏说:“王小亚电话!” 趁着赵吏分神,他一把推开赵吏打开门就要往屋里冲,赵吏及时拉住他:“诶!” 冬青把门拉上然后上锁,冲到林志文那:“你快点走,他来捉你了” “我没地方去!”志文也急了 “你会彻底消失的!”冬青话都没说完,就听到赵吏狠狠踢了自己的门大吼一句:“开门!”又是一脚 那头电话里的王小亚又在嚷嚷了:“你说什么?你该不会还没出门吧你!” 冬青又急急忙忙拿起电话安抚道:“你稍等一下,稍等一下好吗?” 门外的轰隆声越来越重,赵吏的腿也踢得越来越多,冬青跟志文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不到两秒钟,门就被踢开了。 冬青连忙拉过志文:“你快走。。。” 赵吏一脸凶狠地看着林志文大吼:“藏,藏,藏啊!” 看到赵吏这模样,冬青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冬青大叫了句:“你疯了你,干嘛弄坏我门?这门很贵的!弄坏了我怎么跟房东交代,我不管,赔钱!” 赵吏呸了一下:“我配你大爷!我告诉你,你妨碍我做事情我不但弄坏你的门我还想把你弄散架!” 冬青指了指他手里的钥匙觉得莫名其妙:“你手里不是拿着我钥匙的吗!” 赵吏把钥匙扔到一旁,冬青电话里又穿出了王小亚的问题:“怎么有赵吏的声音啊?” 冬青还来不及回应,赵吏就抢过电话,冬青扑过去拿,却拗不过赵吏,只能看着赵吏对着小亚说:“喂,二子亚,他在家里,有点儿事儿要办,等着吧” 不等小亚回答,赵吏就挂了电话。那头的小亚不敢置信的瞪着电话:“夏冬青,你敢挂我电话!” 赵吏把手机也扔到一旁,狠狠地瞪了瞪冬青一眼,就转向了林志文,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林志文,你是不是个东西!啊?你忘了当初公务员身份怎么来的是我担保的你!别人都以为我受了你的贿,我没收过你一分钱!和你条件相当的人有几十个人排着队呢,我告诉你摊上大事了!你等着tm的灰飞烟灭吧!” 林志文浑身发抖,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刀。看到这把刀,赵吏跟冬青都愣了愣。赵吏讽刺地笑了:“哟,销魂刀也偷了” 林志文拔出了刀,银色的刀发出了一道蓝色的光,看下去美丽无比。赵吏点点头,拿出了自己的枪:“想和我动手是吧?来!” 冬青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就怕他们真的打起来。林志文却突然跪倒在地上,把刀搁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吏哥,我怎么可能跟您动手!您一直照顾我提拔我,我没想跑,可你也知道,小虎到一出窍,必须吃掉一个灵魂,您放心,等这件事完了后,我会自己解决掉自己的。可是在这之前,请您高抬贵手,让冬青帮帮我!” 气氛是无比的紧张,可就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冬青的手机却一直响着。烦人的铃声不停在耳边环绕,林志文紧张地看着赵吏,冬青也期盼地看着赵吏,一时间,三个人都无言以对。 第一节完 第八章第二节:赎罪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个普通的小区内,小小的街道上有着一栋栋的公寓,公寓外有孩子在打羽毛球,有老人家在散步,小区里充满了和谐的气氛,大家都快快乐乐,过着最平凡的日子。 老大爷从车里走了下来,男人也跟着下了车:“你就住这儿啊?” 老大爷点点头,热情道:“嗯对,要不你进来喝杯水?” 男人笑笑:“哦,不用了” 老大爷感概地点点头:“也对,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这房子空了二十多年,不知道荒芜成什么人,估计都进不去人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好咧,后会有期!”男人豪迈地说 老大爷再次道了道谢,就向屋内走去。看着老大爷的背影,男人摘下了墨镜,换了一副脸口,一副不怀好意的脸口。 冬青屋内,赵吏冬青林志文三个人都对坐着,志文琢磨了下,终于开口:“吏哥,你知道我是被杀害的,但是,我是罪有应得的” 赵吏舒服地躺在沙发里,两脚摆到桌子上,听到林志文的话并没有太大惊讶,只是单刀直入地道:“说重点” 志文开始讲述他的故事:“那年,我还在上高中,我喜欢上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儿。她叫王艳,她成绩好,人漂亮,我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她,我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教室里只剩下林志文一个人在擦黑板,突然,一名漂亮的女孩儿轻轻走了进来,她脸上一片羞,在教室讲台上放下了一封信,她又看了看他一眼,然后飞快地离开了。林志文呆了呆,拿起信就开始傻笑,那可是校花王艳给他送的情书啊。 林志文忍不住得意,很快就向他的朋友炫耀,拿出情书到处宣扬校花暗恋自己,自己的好哥们也不断吹捧自己:“行啊你小子,给我看看~”志文满心欢喜,对着朋友们就说以后你们都得叫她嫂子。 可惜,在这件事以后,王艳再也没有理过林志文,每天不论林志文是跟着她下学还是想跟她说话,她一概不理不睬,就算在路上碰到,也装作不知道。但志文没有放弃,心里只想着不能丢脸,不能失败,已经跟所有朋友放过话了,那个年纪的他,最害怕的就是在朋友面前没有面子。 有一次,他又在班上给王艳送了礼物,他跟他一帮朋友都在后面看着王艳的反应,谁知道王艳一看到礼物,转头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那一瞬间,一帮男孩都气疯了,尤其是林志文,简直就是被人当众刮了一耳光。让他爆发的点,却是在一个下午,当他亲眼目睹王艳跟另一个男人亲亲喽喽的一瞬间,他所有的理智都没有了。 他找到了他认识的黑社会朋友,有人给他出主意,对这种女孩最有效的方法,不过是那档事。林志文听信了,一个晚上,他把王艳越到了教室里,他躲在最角落里面,就在她进来的一瞬间,他狠狠把门关上。一个箭步就上前把王艳扑倒,瞬间他红了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到她。 可惜王艳是个倔强的女孩,她一直挣扎喊叫,林志文越是过分,她挣扎得越是厉害,她甚至狠狠地咬了林志文一口,就在他吃痛松开她的时候,她跳了起来想着逃跑,就在这一刻,林志文疯了似推了她一把,王艳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桌子边,当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当林志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的生命已经消逝了。 说完整个经过的林志文痛苦的用双手掩住脸,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他狠狠刮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罪有应得!” 赵吏一点情面也不给他,冷冷地说:“你是罪有应得,你现在回来干什么?替自己翻案啊?” “我当时17岁,算是误杀”志文再度开口,“再加上我爸爸当时使了点手段,所以我不仅没被判死刑,关了不到半年就被放出来了,可是,我还是死了,王艳的爸爸老王,有一杆猎枪” 同一时间,王艳父亲回到了他阔别二十年的家,拿开白布,看着女儿的遗照,王艳父亲轻轻地对死去的女儿说:“艳儿,这20年,我不后悔” 二十年前那个早上,他拿着猎枪,在学校的男生厕所里找到了害死他女儿的林志文,他没有犹豫地开了枪,终结了这个杀人凶手的命 。 王艳父亲的公寓外,送他回来的中年男人并没有离开,只见他拿着一张照片,里面是一对孪生兄弟,一个是林志文,一个是他自己,他拿着照片喃喃自语:“哥,我等了二十年了,终于等到报仇的时候”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厕所里他抱着哥哥的尸体,失声痛哭:“哥。。。哥!!!”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孪生哥哥了 “快阻止我弟弟,一定要阻止他!”林志文跳了起身,“是我害了王艳父女,我已经赎罪了。我不想我弟弟为我报仇,不想悲剧再发生了,吏哥,冬青,我求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阻止他!” 大街上一片堵塞,无数的车子被塞在了马路中间,进退不得,有些人已经忍不住下车开始骂骂咧咧,一堆车子中有我们大家熟悉的拉风吉普车。 “灵魂摆渡人。。。屁!”赵吏果断吐槽,“到你们这儿,碰上这交通,不照样死!我跟你说这两啊,真的是一肚子坏水,啊不,两肚子坏水!” 冬青无奈抬眼看他:“你能不能安静会?” “我怎么安静?”赵吏压根不能停,“真跟林志文说林志武那炸弹威力巨大?死的只是老王一个吗?到时候死一堆人!那是一堆鬼!炸得乱七八糟的,累死我得!” 别说什么,就是这么想想,赵吏已经觉得浑身酸痛,要真的得收拾一堆鬼,那还不忙活死了?想到这里的赵吏果断掏出了手机:“得,有困难还是找警察吧” 果不其然,一只手按住了他:“不行!如果现在报警的话恐怕来不及,再说了,如果现在报警,他弟弟就完蛋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这人命关天的事儿,我相信,咱们两一定能阻止他!” 赵吏斜着眼睛看了这个冤家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辙地放下了电话,真是上辈子欠了夏冬青的,赵吏不禁在心里啐了好几声,灵魂摆渡人?屁!碰到夏冬青,不一样是死! 林志武打开自己的车厢,从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他重新戴上墨镜,关上了车厢门,缓慢地向老王公寓走去。他看着小区里面一个个在玩耍的孩子,家长,下棋的老人家,高兴地笑了起来。 老王燃起了香,整整齐齐地把属于女儿的地方都清理好,然后开始对房子进行了大扫除。就在自己洗毛巾时,女儿的遗照突然‘啪’地掉了下来。老王被吓一跳,看了看窗口,再小心翼翼地把遗照放回去,心里抱着希望:“艳儿,是你回来了吗?”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老王呆了呆,二十年回来的第一天,无亲无故,会是谁来找自己?正当他向门口走去的时候,供奉着王艳的香炉竟然‘啪’地掉到了地下!这一下,老王真的傻眼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女儿遗照,难道真的是艳儿回来了?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响着,老王回过神来,慢慢向门口走去,打开了门。。。 第二节完 第八章第三节:赎罪 老王打开了门,看到是刚刚送自己回来的小伙子,笑了起来,才开口:“是你啊。。。” 还没说完,自己的嘴就被紧紧蒙住,老王只感觉眼前开始黑了起来,挣扎了一会儿,就昏死过去。 林志武连忙关上门,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炸弹,放到了桌子上。他一个转头,看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王艳的遗照,他盯着遗照看了一会儿,再转头看看老王,几乎是病态地微笑了起来。 这时赵吏跟冬青也来到了目的地,他们两个飞快地下车,冬青指着公寓说:“就在这人,四号单位,101” 正准备往里面去,赵吏一把挡住他:“等等” “怎么啦?”冬青不解 “你个笨蛋”赵吏无奈地说,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宠溺?“你让林志文给骗了!” 房子内,林志武飞快地进行着他的计划,他把炸弹主要的东西都连接起来准备给致命一发,但就在他忙活的瞬间,他看不到的,他的哥哥,林志文,出现在他身后,而他手上举着的,正是销魂刀。 “林志文有销魂刀”赵吏解释道,“销魂到不只是要吃掉一个人的灵魂,他是在活体上切一个口让灵魂能进去” 此刻,林志文已经拔出了销魂刀,对准林志武。。。 ‘扣扣’敲门的声音及时响起 林志武被吓了一惊,门外的人叫道:“你好!有人吗?我是送快递的!” 林志武缓慢走到门前,听着不间断的敲门声,林志武刚弯过身子想透过缝隙看看,门就一下子被赵吏踢开了,这一踢刚好踢中了林志武,把他狠狠推倒在地上。 赵吏看着眼前这个人,只为他的智商感到捉急:“蠢啊。。。二十年没回家,谁给他送快递啊?” 林志武这才反应过来,他飞快跳起来就往炸弹那里冲,刚刚想引爆,就被赵吏一手推开,把他整个人摔倒地上。 赵吏拿着□□指着林志武:“别动” 冬青冲过去检查炸弹,这一看,差点没魂飞魄散:“还有十五分钟!” 赵吏严厉地说:“别碰炸弹!” 瘫坐在地上的林志武却笑了起来:“挺懂行的嘛,看到那个水平尺没有?只要一动炸弹,它就会立刻引爆” 赵吏点点头:“给自己留了十五分钟,留着后路” “我是无所谓”林志武不在意地说,“反正我是孤家一人,无家无室,就算是跑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呵呵,不过你们,都得给我陪葬,不只你们,这个炸弹能炸死这楼一半的人!” 赵吏却是面带笑容,轻松地说:“吓唬我啊?信不信我一分钟就拆了它?冬青,过来” 冬青连忙走过去,赵吏吩咐道:“听好了,如果他敢乱动的话一枪弊了他” 冬青接过抢,赵吏就研究炸弹去了,就在冬青接过抢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林志文。 “你来啦?”冬青对林志文说 “别说话!”赵吏制止道,他看着炸弹沉思了起来,“红的,蓝的,黄的,到底哪跟?” “你随便剪吧”林志武懒懒的说,“反正你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 赵吏大怒,抓住他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到底说不说!不说卸了你!” “哈哈”林志武笑得特别开心,“我说了,你敢信吗?” 冬青急急地对林志武说:“林志武,你哥哥来了!” “啊?” “我说,你哥哥就在你旁边,他让我来阻止你!” 林志武看了看周围,再看看眼前两个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哥们,有病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冬青严肃地道,“你哥哥说,他罪有应得,现在他已经死了,他是一命偿一命,他不希望你再错下去” “放屁!”林志武呸了一下,“什么是罪有应得?我告诉你,我哥,那是世上最好的人!” “我相信,你们的感情很好,是全世界最好的兄弟,可是你哥哥已经死了二十年了,这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现在替他报仇,只会制造更多的游魂野鬼,你哥只会更内疚!”冬青激动地说 “闭嘴吧!”林志武却毫不领情,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唐僧?” 本来一直低着头的赵吏在听到‘唐僧’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抬起了头,眯起眼睛看着林志武,敢说夏冬青是唐僧? 林志武继续道:“你不是有抢吗?有本事开枪打死我!十五分钟之后,咱们在那边儿会合” 冬青彻底没辙,对着赵吏急问:“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赵吏依然是一副老大爷的样子,他转向林志文:“林志文,你还不快动手?别浪费爷的时间?” 林志文举起刀向林志武走去,一下就把刀子桶进林志武后背里,林志武叫了一声,就失去了意志。 林志文拔出刀子:“吏哥,冬青,谢谢你们。我会让我弟弟亲手拆除炸弹的” “每次销魂刀出鞘都要吃掉一个灵魂,记得林志文你自己说的话,完事儿之后,自我处理,别给我留麻烦” 冬青连忙补充:“要抓紧时间啊,还有十五分钟啦。。。” “哪tm有十五分钟啊”赵吏鄙视地打断了他,从刚刚他看到的十五分钟到现在早就过了五分钟有多了,顶死也只剩十分钟,有没有时间观念啊这家伙 “放心吧”林志文点点头,握着销魂刀,进入了林志武的身体 林志武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空荡荡的电影院里。大荧幕上,播放着一对孪生兄弟瞎闹玩耍的画面,那是他自己,还有他哥。 林志武疑惑地看着这奇怪的一切,突然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句:“志武” 林志武猛地转头,看到了已经死了二十年的自己的哥哥,他还跟从前一模一样,穿着校服,年轻的脸孔,就仿佛昨天一样,没变过。 “哥?”志武傻眼了,“这怎么回事儿?我在哪儿?我死了吗?” “不,你没死,这是在你的意识里”志文看向大荧幕,“这些,都是你们的思想跟回忆” 大荧幕里播放着两个兄弟到照相馆去照相的那天,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到椅子上,哥哥看到弟弟的领带没整理好,就伸手替他整理,整理完了,两个人相识笑了笑。 看到这些回忆,大荧幕外的两兄弟也笑了,青春,是多么快乐跟美好。 “我也记得这一幕”志文笑着说 林志武的意识外,有两个异常焦虑的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时,被熏晕的老王慢慢醒了过来,赵吏探下身:“哟,老头子醒啦?来,再睡五分钟!”说着就把刚才下了药的毛巾再蒙到他脸上,老王再次昏了过去 “你干嘛啊?”冬青皱了皱眉 “醒了碍事儿,让他再睡会儿”赵吏边说边蹲下了身子,拿起刚刚摔碎的香炉碎片看了看,“这儿有灵魂的痕迹” “林志文不就是灵魂吗?”冬青不解 赵吏把碎片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现在主要是,剪哪跟线”他说着就拿起剪刀要往线上剪,冬青连忙拉住他,“诶!” 赵吏眼里带着笑意:“怕了?” 冬青想了想:“小声点就不怕。现在死到临头,还真有一点儿” “啧啧啧”赵吏看着冬青,眼里又是笑意又是得意还有一点敬意,“就一点儿啊?” “诶,你说啊,如果等我死了以后,能不能也跟林志文那样,到你那边当公务员啊?”冬青突然有点兴奋 赵吏打量了他一下:“你不投胎了?” 冬青想都没想回答:“如果你还是我老板,我必须考虑投胎!” 听到这里,赵吏眯了眯眼睛,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当你老板倒更像你是我大爷! “诶,你会不会死啊?”冬青好奇地问 “不会” “你都过了上百上千年了,你不腻吗?” “关你什么事儿”赵吏飞快回答 “你多大啦?” “秘密” “你怕死吗?” “我不会死我怕什么死!” “好,既然你不怕死,不管结局怎么样”忽然,冬青拿着抢就指向赵吏,然后面不改色继续道,“你都不许走!” 赵吏傻眼了,他看了看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枪口,又看了看夏冬青,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大爷!” 你死都得陪你死,果然是欠了你的,夏冬青! 此时,林志文林志武两兄弟正坐在这个意识中的电影院里交谈,林志武疑惑道:“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是灵魂,这把刀,可以在活人身上开一个切口,让灵体进入,所以我的灵魂才能进入你的身体,让我们兄弟两在你的意识里对话” 林志文顿了顿,继续道:“志武,这二十年我不投胎,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报仇,我等到这一天来到这,就是为了劝你,不要为我报仇,别再犯罪了,这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死了!” 志武冷静地开口:“可是哥,你不该死的”他抬眼,看向大荧幕,王艳躺在血泊中就在他们两个眼前上演 只见画面中的男生惊慌失措,冲出了教室,就在他在走廊奔跑时,迎面碰上了自己的孪生兄弟。 男生看着满头是汗全身发抖的兄弟,大惊问道:“志武!你怎么了!” 林志武却来不及回应,拔腿就跑了。看到弟弟的样子,林志文心里有着不详的预感,他向课室跑去,进门后看到的一幕,让他终生难忘,那地上躺着的,是已经死去的王艳。 老王拿着□□进校园的那天,林志武几乎被吓得尿裤子,他冲进男厕所,拉着林志文就喊:“哥!哥!有人要杀我,救救我,在那边,有人要杀我!救救我,哥!” 林志武说完,就往厕所后方跑去,他躲进了一个厕间,低下了身子,留下林志文自己一个人站在外面。而这时,拿着枪的老王到了。他看到杀害他女儿的‘凶手’,然后他开枪了。 志文那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志武再度开口:“哥,你是替我死的。王艳是我杀的,你却替我挨了她爹的枪子,我能不为你报仇吗!” “我那是心甘情愿!我不是替你死,我是替你赎罪!” 林志武却笑了起来:“哥,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点儿也没变,连样子也没变,还是17岁” “死了,时间就停止了”志文平静的说 “哎”志武叹了叹气,语出惊人,“真幸运” 志文诧异地转过头,志武继续道:“哥,咱两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你只比我早了几分钟,就成了哥哥,你学习好,爸妈都喜欢你,你会说话,亲戚们就围着你转,咱两明明哪都一样,甚至你都不会老!你怎么就比我幸运那么多呢?” 大荧幕上现在跳到了另一个画面,画面里是王艳跟志武争执的画面,志武激动地跳了起来,指着荧幕说:“你看!你看她!你知道她在跟我说什么吗?啊?她跟我说,那封情书,她是写给你的!她把咱两,弄错了!” 志武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痛苦跟讽刺,眼泪也开始落下,然后,他指着志文痛恨地斥:“其实是你害死了她!” 第三节完 第八章第四节:赎罪 听到志武那充满了仇恨跟不甘的话,志文着急地站起来想解释,可是志武没给他机会:“那天,我都看到了” 大荧幕上出现了一对年轻恋人在巷子里面拥吻,而躲在角落偷看到的那个少年看到这一幕后怒火攻心,几乎丧失了理智。志武亲眼看着他自己的哥哥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拥吻,他激动地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们两在一起!在那一刻我决定,我一定要毁了她!” 他向志文走过去:“你替我赎罪?说的真好听,她就是因为你死的,因为你!我们是同卵双胞胎,我们其实就是一个人,不是吗?我是犯罪的人,但你林志文,我的哥哥,你是原罪!” “其实那天我看见你了,志武,我知道你喜欢王艳,可我也确实喜欢她” 志文老实地说 “你一定在背地里笑话我吧,全学校都知道我在追她,她却和你在一起。你样样都强过我,难道连我喜欢的女人都要你先来吗?我们到底差在哪里?” 志文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志武,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们是一样的啊!” “一样个屁!” 志武激动地转过身,“你或者地时候是爹妈的骄傲,死了是家里的英雄,你死了,我以为他们就剩我一个儿子了,总能对我好点吧?可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志文看着志武意识里重新播放的故事,那个晚上,志武亲耳在父母房外听到自己的母亲哭着说:“为什么志文要替志武死?当初我就不应该将他生下来,要是死的是志武就好了,要是死的是志武就好了!” 志文也傻了,自己的母亲竟然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志武狠狠拽过志文:“你听到了吧?你听到了吗?这就是咱妈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亲耳听到了自己的妈妈说,要是死的是志武就好了,这样的父母,我还要他们做什么?我离开了家,可是到哪儿都一样,谁都不喜欢我,到现在我还是孜然一身!林志文,如果换作你,结果肯定不一样吧?我死了剩你一个,父母会更加喜欢你,你能说会道,人人都喜欢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所有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人都讨厌我!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我要把他们都杀死!” 志武终于把从小到大多年以来积累的所有怨恨、愤怒、不甘心全部都发泄出来,他不能自制地骂着样样都比自己强的哥哥,早就已经豁了出去。 “志武,你不要这样!” 志文还想劝他,志武却扑了过去把他对倒在地上 “炸弹会准时引爆,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杀了你,我的哥哥,我要亲手杀你一回!” 志武拿起销魂刀,对准了志文 志文却没有恐惧,他只是想唤醒自己可怜的弟弟,一直活在自己阴影下的弟弟:“志武,我们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双胞胎兄弟!” “哥,我爱你” 志武盯着志文说道,“但因为你,就没有人爱我,所以我更恨你,如果没有你,一切都好了!” 屋子内,气氛越来越紧张,赵吏手里拿着剪刀看着炸弹,根本无从下手,他颓废地放下剪刀:“算了,还有三分多钟。林志文我了解,根本就没用,撤吧!” 赵吏还没转身,冬青已经又举着枪对准自己:“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 赵吏心里不禁叹了好几口气,无奈地道:“我是不会死啊,但这东西一响的话谁都好看不了,你看我每天穿成这样儿是不是?梳一小头图一眼线,我就图一帅!尽力啦,走吧!” “站住!” 冬青大吼一句,赵吏又停下了脚步,只见冬青退到林志武的身体旁,命令赵吏,“你现在给我进去!帮帮林志文!” 赵吏简直要抓狂了:“我又不是灵体,我怎么进去!” 就在赵吏说完这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刮起风来,冬青吓了一跳赵吏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到的是已经死去二十年的王艳。 脸上布满血的王艳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她,她的眼里只有怨恨,她飘到林志武的肉体旁,进入了林志武的意识。 就在林志武要杀死自己哥哥的一刻,王艳一把抓住他拿着刀的手:“林志武!” 志武转过头,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刀扔到地上,退了好几步。王艳拿起刀,对着林志武步步逼近:“林志武,你犯的罪,该赎罪了!” 她拉着志武的领子,狠狠地说:“你和你哥哥从来都不一样!虽然长相一样,但是心差的太远了,没人爱你,不是因为你哥哥是因为你自己,你根本就不值得被爱,你这个罪人!” 说着,王艳举起了销魂刀,就在志文大喊不要的时候,她狠狠地把刀插进林志武身上:“这二十年,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是我叫你人人讨厌事事不顺,是我叫你一辈子孤家寡人!你一直都在赎罪,这是你欠我的!” 志文冲到奄奄一息的志武身旁:”弟弟!弟弟!” 志武在最后的时刻终于醒悟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哥,你怎么就不怪我呢?” “兄弟,我们是兄弟啊!比亲兄弟还亲的双胞兄弟,你的罪,就是我的!“ ”哥,其实这些年,没有你,我好孤独” 志武的眼睛转到了自己的荧幕上,志文也跟着转过头,志武回想到自己抱着哥哥尸体痛哭的瞬间,他一直都知道,无论他怎么狠心,但在他心里,最爱的人却一直是自己的哥哥,他唯一的兄弟,唯一的。当初哥哥为他死,今天,就让他偿还一切,为自己犯的错误,赎罪吧。 他凑到志文耳边,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在志文眼前烟消云散。 房子内的两个人已经急得满头是汗,冬青看着赵吏慌道:“还有十秒钟了,哥们儿,这次我恐怕把你给害了” 赵吏这时还是冷静无比:“赌一次” “赌。。。赌。。。赌什么啊?” 冬青结结巴巴地说,已经语无伦次了 “随便选一根” 赵吏拿起剪刀 “啊?!哪能随便赌一根儿!” 冬青更慌了,他看着炸弹,“还有五秒钟了!” “剪黄的!” 赵吏果断地说,就在他剪下去前一秒,冬青听到了站在背后的林志武说:“红的” “剪红的!” 冬青大喊,赵吏一把剪了下去,炸弹停在了两秒钟,冬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差点自己的小命就呜呼了 赵吏一把拿起自己的枪:“林志武,林志文呢?” “是红色的,红色的,这是志武,贴我耳旁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悔过了,志武。。。!”志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的弟弟,最终还是赎罪了。 拉风的白色吉普车在马路边停下,志文下了车:“吏哥,我走了” “等等!” 赵吏下车叫住了他,他走向志文,“还真让你逃出去了,二十年没投胎,值了,好好在那个人身体里活着,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的” “不对,一定会再见的” 志文肯定地道 赵吏笑了,拍了拍志文点点头:“是,一定会再见的!” “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的活着,和志武,一起!” 志文坚定地说 赵吏没有再多说,只是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到车上。志文背上自己的书包,带着属于志武的身体,用自己的心,好好去走人生未来的每一条路。就如同最初,他们还没出生时一样,身贴身,心贴心。 我们从虚空中来,每个人,都怀抱着善与恶,有人升入天堂,有人堕入地狱,在无边的业火之中,我想起你,想起从前,我们曾经,离得那么近。 第八章完 第九章第一节:奇迹 ‘铃铃铃铃’房间里闹钟按时响起,年轻女子从桌子上抬起头,朦胧地醒过来,按住了闹钟。看着窗外阳光普照,她甩甩头伸了伸懒腰,看到自己稿子还在电脑上 “那天,他把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鲜红色的围巾”那是这本小说目前为止最后的一句话,还在等着作者完成 年轻的作家笑容满脸地刷牙洗脸,然后笑眯眯地挑选出自己的衣服,今天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因为,她要去见一个人。 女子经过一番折腾,终于穿上了满意的衣服,然后背上包出门。通常她都是7点出门的,今天臭美了一点,结果晚了10分钟。走出门就看到卖煎饼的大姐笑容满脸问自己:“吃煎饼吗?姑娘” 女子笑着说:“今天不吃了大姐!” 说完,她几乎是小跑地跑到公交车站,因为她必须要赶上7点15的车。活泼美丽的她是一个作者,她的第一本小说还在创作中,所以。。。几乎是个作家。为了在这个城市养活自己的梦想,她在出版社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虽然生活有点枯燥,但是对她而言还是挺美好的。尤其是今天,像她写的小说情节一样。 8点10分,她走出了地铁站,比平时还早了一点。女子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停在了过马路的地方,在这个十字路口,她每天都会遇到一个人 每当她走过马路的时候,她都会遇到哪个背着背囊、高高大大、长得很英俊的男孩从她身边经过,而且每次都会对她点点头,笑笑、向她打招呼:“早上好” 久而久之,这种‘偶遇’成了两个人之间独有的默契,昨天,他一如既往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叫住了她:“诶,等一下!” 女子连忙转身,看着男人向自己走来,脱下他那红色的围巾,戴在了她脖子上,然后温柔的说:“早上有点凉,这条围巾给你戴上,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说完,就笑笑离开了。女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走远了。她看了看他的背影,再看看围巾,甜蜜地笑了。 奇迹一样的邂逅,他像是从她小说里走出来的男孩一样,为邂逅的女孩围上围巾。她心里笑着想,其实,女主角不戴围巾,不是因为不怕冷,而是因为她头大,戴围巾不好看。 今天,她站在这个街口等待着那个为她戴上围巾的人,她想告诉他,她没有男朋友。她还想问他:“你是不是需要一个女朋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整理好了头发,耐心地等待着。 行人灯已经绿了好几次,一批又一批的人,从这边过马路或从马路那边过来都已经好几趟,可还是没有见到她天天都会见到的人。她没有她的电话,只好在那里等他,她向公司请了假,理由是她要拯救世界,领导听到她这话以为她病了,让她好好休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因为无聊,她坐在那儿开始数着经过的人,那天在她勉强一共经过七千四百八十六人,她第一次知道,每天会有这么多人走过这条马路。 从天刚亮等到天色渐黑,马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她终于发现她等的人,应该不会来了。她把脸埋在红色的围巾里,很想哭,那七千四百八十六人当中,没有他。 她真的不适合戴围巾,她哭着想,她把围巾摘了下来,过了马路。在马路的中间,留下了一条红色围巾。 那是她生命中至今为止最富戏剧性的一件事。她开始觉得是个悲剧,后来,觉得是个喜剧,黑色幽默那种,那以后,她在7点过马路,7点30分过马路,8点过马路,有时候会在9点,10点,或11点过马路,她再也没遇见过他。 一年后,她搬家了,她也不去那条马路了,她想,他是不是也搬家了呢?这个城市太大了,她想要离开了,而她依然没有男朋友。 年轻的作家带着缓慢的脚步来到444号便利店,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收银台的一对年轻男女,态度很是亲密,就像是可爱的小情侣。 作家只见那个女孩子盯着穿着服务员衣服的男人看,眼里有着爱情的味道,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干嘛这么看我?”男服务员的问那个可爱的短发女子 “你有女朋友吗?”短发女子还是盯着他看,问道 “。。。没有”男生好像有点害羞 短发女子也腼腆地笑了:“我也没有” 突然,她又问:“那你有男朋友吗?” “你找抽吧!”男子斜眼看了看她 “嘿嘿”女子可爱的笑声响起,“我就知道没有,两个孤独的灵魂有的时候是可以互相帮助一下,你做我男朋友,我做你女朋友~”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低了低眼睛,倒不像是不情愿,而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短发女子看到他这幅模样,不禁有点丧气:“算了,你也不用回答我了,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多没面子啊。你要说好的话,本宫,也很为难~” 为了摆脱这般尴尬,男子装作要帮客人就走开了:“有客人” 听到这里的作家不禁转头看了看这对小冤家,心里笑了笑,这分明就是一对的,走不了。 第一节完 第九章第二节:奇迹 浮川走到小食部,买了几串青菜,眼睛不禁打量了一下站在那里哀怨地看着冬青的小亚,忍不住笑了笑。 “就这些?”冬青的声音把她思绪拉了回来 她连忙道:“就这些,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这一瞬间,冬青怔住了,他缓慢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看向浮川身后。浮川奇怪地转过头,却什么也看不到,忍不住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冬青没有及时回答,只是怔怔地盯着站在浮川后面的男子,他英俊的脸上是一片哀愁,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浮川,什么都做不到。 冬青过了好几秒才转过来,故作镇定地道:“没什么” 看着冬青的样子,浮川心里隐隐觉得奇怪,忍不住又向后面看去,看到这里的小亚知道冬青肯定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了转移浮川的注意力,她连忙站起来笑着说:“你是熟客吧!一看就知道他是新来的!” “我以前经常在这里买关东煮”浮川微笑回答,付了钱,她就转身离开了,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子看着她离去,没有跟上。 英俊的男子转过身对着冬青开口道:“你能看得见我?” 一时间,冬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过头想着先把小亚打发走:“要不,你先回去?” 小亚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瘪瘪嘴:“好吧,我先走了,不用送了,反正你也没送过”口气里全是哀怨的味道 冬青也没有在意,只是叮咛道:“路上小心啊” 小亚走到门外,又转头再看了看冬青,忍不住叹了口气。出到来才发现赵吏也来到了,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拉风的白色吉普车。 赵吏看着小亚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打趣道:“哟,为何平日漂亮女子今日拉脸长如驴呢?” 小亚火气大地回嘴:“你才驴呢!”说着就要走,谁知道被赵吏一把拉住了书包,整个人就向前扑,差点跌倒。小亚更怒,一个转身就劈头大骂:“烦你!” “你不是烦我,你是心里面有事儿,要不这样,哥哥送你回家,在路上跟哥哥好好说说,让哥哥好好开导开导你”赵吏一点也不在意小亚的火气,只是好脾气地笑着哄她,了然地道 小亚低了低眼睛:“不用”她又对便利店示意一下,“里面出事儿了,你去看看吧” 赵吏却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只是简单地说:“里面的事儿不关我事儿”他颇有绅士风度地打开车门,对小亚作出邀请的手势“please,miss” 听到赵吏这么说,小亚也不再怀疑什么,她知道只要赵吏认为okay就肯定没问题,就不客气地上了车,那态度可真算是趾高气昂。 车上,小亚忍不住对赵吏称赞道:“呀,没看出来,你还挺体贴人的嘛~” “啊?”赵吏不甘的嗷了声,“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啊?” “冷血,麻木,装帅,天天跟韩剧反一似的,浑身充满负能量~”小亚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一气呵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赵吏听到这里忍不桩嘶’一声,抬手就想敲她的脑袋,嘴里还蹦出一句韩文:“啊~~西吧~~” 小亚才不吃他这套,酷酷地顶着下巴看车外的风景,打击道:“别卖萌~不适合你~哎~为什么我就看不见呢~” “看见那么多干什么,看见越多烦恼越多~”赵吏笑着安慰 小亚却不服气:“你说的容易,敢情你们都看得见我看不见”接着她又忧伤地叹了口气,“哎,那个世界离我太远了,他看见什么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赵吏听到这话简直不忍直视,一针见血地戳:“他看见什么听见什么,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知道冬青在想什么嘛~” 一向彪悍的王小亚竟然开始变扭地害羞起来,笑容里带点花痴,还双手掩脸装作娇羞万分:“木啊~~~” 赵吏一本正经地继续戳:“告诉你听好了啊,要想知道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好的方式不是用猜,直接问就是了” “直接问?!”小亚诧异地喊,很是孤疑,“那他能说吗?” 赵吏气都没换接道:“不说的话就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卖萌,装脑残,然后可以~挤挤沟~~”说着他自己就贱贱地笑起来 小亚终于彻底被逗乐了,她颇有自知之明地大笑道:“唧唧~~卖萌可以~~沟我木有~~嘿嘿嘿~” 这部车里都充满了两个脑残欢乐的笑声~ 等到小亚离开,冬青才开始问他的问题,一开口就停不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在哪里?你是怎么死的?” 男子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我。。。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那你为什么跟着那个女孩,你总记得吧?”冬青说道 男子困难地试着回想:“我只记得那个十字路口,我应该要去那里见她,然后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就一个念头,我要去见她,我也如约去了,可是她看不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跟着她,可是她再也看不见我,听不到我,我也触摸不到她了!” 那天晚上,当浮川满心失望地走过马路扔下围巾时,他一直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从那天起他就没有离开过她,他一直都跟着她。 突然,男子的身体虚弱地晃了晃,冬青大惊:“诶,你怎么了?” 男子甩甩头,艰难地说:“我现在突然觉得很虚弱,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感觉我好像快要离开她,她一直都很难过。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她,我没有失约!我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好”冬青才答应道,店门就被推开了,进门而来的是已经离开了的王小亚跟今天晚上第一次出现的赵吏 “诶,怎么又回来了?”冬青随意地问 小亚冲到冬青面前,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劈头问道:“我就想问问你,你今天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冬青迅速回答 赵吏&王小亚讨论第一招,卖萌:“欧巴~~” “真的没什么”他这次回答得更快 赵吏&王小亚讨论第二招,暴力:“信不信我打你!” 这次冬青倒是不敢说话了,赵吏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人,又有了一种不忍直视的赶脚。。。 第二节完 第九章第三节:奇迹 冬青小亚与赵吏跟跟着浮川的男子坐在了一起,冬青解释了一轮,最后对小亚说:“这个男孩儿现在很伤心,他虚弱的快要消失了,现在你明白了吧?” 小亚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前方特别真诚地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告诉她的,我是女人,我懂,遇到这样的事儿都会很难过的。不过,你不记得了,也挺奇怪的” 一直趴在桌上的赵吏忍不住抬起头来:“我觉得你对着空气说话也挺奇怪的。。。” 小亚一个激灵转身:“你不懂,我虽然看不到,听不到,但是他一定看得到我,听得到我,我的心意,他是能感受到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着,走到了男子身前,男子在她身后虚弱地说:“我感受到了,谢谢你” “他说谢谢你呢”冬青充当翻译官,小亚激动了,又是向前迈进几步:“啊?哪儿呢哪儿呢?” 男子看着她又冲着空气说话,有点无奈。。。 浮川伶着箱子走到大厅,突然被朋友叫住:“浮川!你干嘛老躲着我啊?你辞职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 浮川点点头低声道:“是” “那你告诉我你辞职准备干嘛去?” “拯救世界”浮川想也不想地说 “说人话!” 浮川一把放下箱子,坐到箱子上:“回老家,相亲” 朋友站到她面前:“还回来吗?” 浮川摇摇头,朋友也摇摇头:“够有追求的啊,回老家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就这样了此一生?我不是攻击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的?但是我了解你,这种生活绝对不适合你!” 浮川垂头丧气地答:“哪有生活去适应人的?都是人去适应生活的” 朋友蹲下来劝浮川:“好,那咱们再说回生活,你来北京是为了什么样的生活?进这家出版社的时候你是不是曾经说过,有一天你一定要亲手去编辑自己写的小说,现在小说没写完,网上有这么多的转载那么多的跟贴,你真的舍得放弃吗?浮川,你是有天赋的,我想,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要轻易的放弃,你的人生你的梦想,还有你的朋友我们,你真的舍得吗?” “我舍不得”浮川诚实说,“我现在心如刀绞,泪如尿崩,可是那又怎么样?人能够决定自己的人生吗?” 朋友听到这里,低下了头。 浮川走出大厦,看到了迎面跑来的冬青跟小亚。小亚气喘喘地叫道:“等等等等” 浮川诧异地看着二人:“你们?你们不是买关东煮的吗?我有差你们钱吗?” 小亚摆摆手:“不,有别的事儿!” 冬青接着说:“一年期,有一个男孩,你每天在街上都能遇见他,他送给你一条围巾,后来,他就病了,你再也没有看见他了” 浮川怔怔听完冬青的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冷冷说道:“有这样的事儿?我不记得了”她不再多说,伶着箱子就越过小亚往前走 小亚连忙截住她:“诶,你怎么不记得呢?你应该很伤心吧!” 浮川生气地放下箱子:“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别人伤心你很开心是吗?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 冬青在她身后开口:“不管怎么样,他让我一定要告诉你,那天,他赴约了,只是人鬼殊途,你看不见他而已” 浮川眼眶红了,她倔强地转过身对冬青指责道:“你们有病吧?骗人很有意思吗?” 听到这话小亚也沉不住气了:“骗你干嘛?骗你又没有好处!”她往前迈进几步,指向赵吏身旁,“你看,他就在那儿!那个男人旁边!” 浮川也走到赵吏跟前,她指了指赵吏:“你说这个男人吗?” 小亚点点头:“对啊” “我脸上是不是写着智商低三个字啊?”浮川更是觉得生气 “快给她描述一下!”小亚对冬青说 “描述什么?”冬青不解 “就是长相身高特征之类的啊” 浮川听不下去了,她看了看赵吏:“这人是你们朋友吧?你们三个一起合着伙儿来骗我有意思吗?神经病!” 浮川拿起了箱子,冬青大喊:“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是因为死了才没有赴约!” 浮川停住脚步,再次转过身冷静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病了”冬青迅速回答 “他得什么病?”这次冬青回答不出来了,浮川继续追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看三个人一脸无措的样子,浮川无奈地说:“拜托你们编故事好好想清楚再说,好不好?如果我要是你们,如果我是你们,就说他是出车祸死的,没准这样我还能为他哭一鼻子呢” 她不想在跟他们纠缠,准备走的时候又不甘心转过来说多两句:“还有,真的编故事,也希望你们編的圆满一点,大白天见鬼啊?多看点鬼故事去吧!” 她坐上了计程车,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小亚赵吏冬青三人坐在公园里百思不得其解,小亚忍不住问:“冬青,大白天你见过鬼吗?” 冬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摇摇头:“没有”又问赵吏,“你呢?” “我也没有”赵吏答道,“诶不过你们这的鬼片是对的,鬼属阴怕阳光,地府里根本就没有阳光,如果有阳光的话鬼不都灰飞烟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冬青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赵吏沉思了会儿,“既没有生,也没有死,应该属于灵” “灵?”冬青诧异道 “精灵?”小亚更是不懂 赵吏解释道:“你看,他不是生命体产出的,应该是某种媒界衍生出的灵体” 小亚眯了眯眼睛:“听不懂了,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她又不肯相信我们” 冬青也想了会:“那个女孩为什么能看见她?” 赵吏看向那个‘灵’,说道:“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第三节完 第九章第四节:奇迹 浮川回到家,心里一阵翻腾,总是感觉今天来找自己的三个人有点奇怪。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心底里还是不想走的。她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收着收着又在电脑前坐下,看到自己一年前就已经停笔的小说,停留在那条红围巾那里。 冬青努力想让这个灵体想起一些什么,只好一直逼问他:“你再好好的想,任何画面任何字” “浮川”男子说出两个字 冬青一怔:“什么?” “浮动的浮,川流不息的川,浮川”男子解释道 冬青来到小亚身边:“快,搜一下,浮川,浮动的浮川流不息的川” 小亚打进浮川两个字,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浮川?那么耳熟?” “是吗?”冬青看了看小亚 小亚仔细地看着搜索出来的资料:“信息太乱了” “你点图片试试?”冬青建议 图片一出来,竟然是早上他们去找的那个女孩,小亚很是惊讶:“这不是那个女孩吗?” 她又点进了百度百科,“她是网络小说作家,她只写过一部小说,我看过。小说的名字叫奇迹,小说没有写完,一年前就中断了” 忽然,冬青看到了小说的一个段落,他把画面放大:“等等!” 这个段落里写着男孩为女孩围上红色围巾,小亚回忆道:“我记得,叫相遇。有一天,我上班的时候,在那个十字路口,看到一个男孩,他的衬衫雪白,手指修长干净,我发现他每天八点半,都会出现在这个十字路口,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我。我,一个女孩儿,每天都会和他在这里相遇” 赵吏这时总算是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看了看这个灵体。同一时间,浮川带着她的笔记本,来到了她开始写这本小说的快餐店里,打开了电脑,她决定,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小亚读完这个段落,转头一瞧,竟然看到了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她惊喜地叫:“我看见你了!” 她咚咚跑到男子身旁,有点神奇地看着他。 冬青也明白了,一切都清晰无比,他指着男子:“你是,浮川亲手创造出来的!” 赵吏终于开口解释:“有一传说,在大唐时期有一个和尚,每日在禅房抄写经文,忽有一日一女子进入禅房,这女子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部,这和尚以为是鬼魅不予理睬,但是女子每日必来,和尚终于有翌日忍不住便问,来者何人?女子闻听此言,放下了遮住脸部的衣袖,这脸上竟然无口,和尚大惊,一得道高僧听闻此言进入禅房查看,原来在和尚抄写的经文里面他发现了一个大日如来的如字,只写了左边的女字旁,而没有右边的口” “女而无口”冬青说道 “知道和尚写错了字,这个字便化身为灵,告诉他,你写错了,这便是,字灵的故事” “字灵”越发虚弱的男子喃喃一句 “文字当中,衍生出来的精灵”赵吏又对着小亚解释,“知道你为什么能看见他吗?是因为,她的文字进入了你的脑海,你心里想着他,他的形象自然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小亚恍然大悟,忽然,男子胸口传来一阵痛,冬青急了:“你没事儿吧?” 赵吏冷静地回答:“字灵地生命不受时间的限制,除非它的文字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他就不复存在了” 小亚不解了:“可是都在网上了,怎么可能删除呢?” “应该是作者本人删的,我们那天也看见了,我们那天看见她,她刚好辞职”赵吏回想起来 “你在努力的想一下,她现在在哪儿?”冬青尽量保持理智 “她在创造我的地方”字灵轻轻说了一句 快餐店里,浮川看着自己第一本用了无限心血写成的小说,打开了它的文件夹,几番挣扎以后,按下了删除键。 同时,在冬青面前的他,消失了。 “我看不见他了!”小亚大惊 冬青也征住:“我也是”他看向赵吏,“我们一定要找到浮川!” “找浮川干嘛?”赵吏快速地问 “告诉她!” “你告诉她有什么用?她又不会相信我们”小亚沮丧地说 “能把一个人写活了,就说明它是一个好故事,一个好故事,就应该有一个完整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冬青坚定的说 小亚努力回想:“我记得,浮川在网上说过,她常常去一家快餐店写小说,而这家快餐店也多次出现在小说当中” “快餐店!就是字灵被创造出来的地方!”冬青三人同时往快餐店跑去 浮川盖上电脑,终于要跟过去告别了。正当她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冬青三人赶到了,浮川别吓到:“你们要干嘛?” “给我五分钟时间”冬青说 几分钟过后,四人面对面的作者,浮川终于开口了:“但是你们怎么让我理解这件事情?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个男孩,都是我yy出来的吗?” “可以这么说”赵吏回答,“你的精神灌入了文字,然后衍生出来的,按照你情节的设置你和他相遇了,可是讽刺的是,由于他具象的出现,你的注意力完全转移,转移到文字上了,所以你看不见他了。如果你继续把两者编织在一起的话,你真实的生活会出问题的” 浮川努力消化着赵吏说的一切,听到这里她连忙说:“我没有,我没有继续写下去了”浮川顿了顿,“我觉得挺可笑的,原来这些都是我脑补出来的” “不!字而有灵,是因为你的爱,给了你的作品生命。所以我想,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完成它!”冬青看着浮川真诚地说 “我要回老家”浮川低下头,“小说以后我也不会再写了,这个小说被我删了,连备份也没有” “有的!”小亚用力点点头,“网上都是!而且,还有很多你的粉丝,他们都等着你更新呢!” 这时,小亚突然说:“他回来了” “他回到你心里”冬青的声音响起 浮川缓缓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他,那个每天在十字路口会看到的他,那个送她红色围巾的他,那个,她创造出来的他。 字灵笑了,他握起她双手:“谢谢你,创造了我,请你把这个故事完成吧,好吗?我们的故事” 浮川眼眶红了,她点点头,而他的手,却消失了。浮川感受着最后的余温,心里所有的伤都愈合了。 平静的444号便利店里,冬青正乐滋滋地看着书,小亚扑到他前面:“你在看浮川的书吗?” 冬青得意的说:“对啊,她今天刚送来的” “好看吗?” “好看” “给我看看”小亚伸出手 “不给”冬青果断拒绝,小亚立刻满脸狰狞,冬青为了保命连忙求饶:“我还没看完呢。。。” “你想挨揍啊你!”小亚跟冬青于是又开始了一场一追我逐的战争。。。 浮川还是选择留下来,她终于出版了她的小说。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就在那里,在她的文字里。 坐在她最喜欢的快餐店里,浮川看着窗外的风景,想念着那个人。这时,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来到她桌前:“不好意思,我能坐这里吗?” 浮川没有抬头看,只是点点头:“可以” 她刚准备收拾东西,却霎那间定住了。她看到对面的人,激动地掩住嘴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浮川,笑了:“我们见过吗?” 浮川依然很激动,她只是摇摇头:“没有。。。” 那熟悉的笑容又出现了,这次,浮川终于能够跟那个他好好谈天说地,好好说笑,这个坐在她面前的人,跟她的字灵,长的一模一样。 你们看,奇迹,是真的存在的。 第九章完 第十章第一节:北京一夜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我的爱人啊,我的爱人,为何你一去不返? “阿金!”绑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一个清纯女孩对着将要远走的爱人大喊了一句 2013年的今天,她又走在了这条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小路上,依然绑着两条辫子,依然穿着那套衣服,样子也一如既往的年轻清纯。但是周围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什么都改变了,这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街道。 她一边走着,一边迷茫地看着周围,直到她停在了444号便利店门前。 “哒哒哒”的跑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女子转头一看,一个短发女子快速地从她身边走过,跑进她面前的便利店。 小亚刚进门就看到冬青爬在梯子上不知道在弄什么东西,她被吓了一跳,走到冬青隔壁:“干嘛呢?下来,快下来!” 冬青乖乖地从梯子上走下来,小亚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说了起来:“我做了一个很伟大的决定!看你这么可怜,又没有朋友,咱们做朋友吧!” 她拍了拍冬青的背,冬青却只是顾着修改价钱,没什么表示,小亚不满地又拍了拍他:“给点反应啊!” 冬青无奈地翻翻白眼,她又无聊了,可是还是顺了她的意简单地说:“好吖” 小亚哼了声:“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多热心啊,在医院里说的话多热血啊!你看看你现在!一点热情都没有!” 小亚越说越怒,看着冬青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拍了拍桌子:“我走啦!” 说完真的就准备走了,冬青忽然又叫住了她:“诶!” 小亚笑了,她连忙回过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冬青。冬青迟疑地开口:“你能。。。借我点钱吗?” 小亚又跑到他面前,面上是得意的神色,笑嘻嘻地问:“为什么?我们很熟吗?” 冬青的目光却飘到收银机那里,想起昨天赵吏来拿钱的情景。赵吏把收银机里钱数了遍,冬青就站在他身旁,有点讨好地说:“赵吏,既然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你能不能,给我预支点钱啊?” 赵吏却耍起大爷来,一句话都没有回,只是转身向仓库走去。冬青忍不住大叫:“喂,我跟你说话呢!” 赵吏从仓库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箱子,豪迈的放在桌子上说:“想拿多少,随便拿!” 冬青眼睛都发光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那么多钱你都敢放在你仓库里啊?” 一打开,冬青却僵住了,却是很多钱,而且还是很多很多个亿,不过它不是人民币,更不是美金,也不是欧元,它是大名鼎鼎的冥币! 冬青极度无语地看向赵吏,这丫就是故意耍他呢吧。 没等冬青开口赵吏就抢先说了:“我们这儿只有这个了”他举起手里仅有的几张人民币,摇摇头,“人间的钱太难挣了!况且我没有动力啊” 冬青忍不住反驳:“我有动力啊!”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叠冥币给赵吏:“我跟你换!我要吃饭啊!” 赵吏打了打他伸出来的手:“所以说你要努力工作好好经营这家店啊,有了钱以后我发你工资,我发你奖金,我升你做夜班店长,开心吧?” 冬青想了两秒钟,皱着眉头说:“夜班。。。不就我一个人” 赵吏特真诚地接:“因为我觉着你潜力无限,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青年”他鼓励地拍拍冬青,“我看好你啊” 话才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了,冬青气急败坏在身后喊:“那我能不能免费吃这里泡面啊!” 过了两秒冬青只听到赵吏从远处传来的四个字:“吃你大爷~” “你怎么了?”小亚的声音把冬青拉回现实,冬青摇摇头:“没什么” “我借你店钱可以啊,你要说出正当理由,毕竟,你救过我的命嘛!”小亚笑眯眯的说 冬青把弄好的牌子拉到店门外布置好,突然听到一把温柔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阿金” 冬青缓慢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名长的特别清秀,绑着两条辫子,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这个年代的衣服的女子,一脸深情的看着自己。 “阿金!阿金!”女子无比的激动,冲上去就抱住了冬青,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也不撒手 小亚注意到门外冬青的不对劲,她慢慢走到玻璃前,只看到冬青一只手臂伸了出来,身体往后倾的姿态,脸上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小亚看不到他身边有任何人,但她直觉冬青应该是在抱着某个鬼,或者应该说被某个鬼抱着。。。 过了一会,赵吏从便利店门口出来,对着女子说:“不进去啊?” 女子摇摇头,她笑笑回答:“约好了在树下等” 赵吏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泪痕未干,女子再次转头看看店里的冬青,有点不甘心地问:“他真的不是阿金吗?” 赵吏皱皱眉头,有点不忍,可还是诚实地答:“不是” “接着说接着说,那鬼,鞋是怎么样的啊?” “嗯。。。黑布鞋”冬青想了想回答 二子亚今天兴致特别高,拿着粗头墨水笔就在那里画啊画,想画出那个鬼的样子 赵吏看着店外那个固执的鬼,解释道:“这大姐死了好多年了,是我们那儿的钉子户,怎么着都不肯投胎” “钉子户?”小亚不明白这个字的意思 “每年约好和男朋友就在这儿见面,每年都来啊” “每年都来?”冬青诧异地说 “我在这片儿管了二十几年了,看这打扮,应该死了五十年朝上” 这时二子亚的大作终于完成了,她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画”举了起来高兴地问:“好了好了,你们看像不像?” 赵吏一转头看到这画,差点没吓活了,何止不像,简直就是四不像。他“呃”鬼叫了好一会又迅速平静地说:“像你妹啊,你画你自己干嘛?” 二子亚却一如既往的二下去,听到赵吏这话还挺高兴的:“啊,像我吗?”还笑嘻嘻地拿着画研究了好一会 “如果她约定一直都完成不了怎么办?”冬青担心地问 “见过唱片吗?”赵吏问道,“像这种怀有强烈愿望的鬼混,就像一张跳了针的唱片,永远在唱机旋转,永远在重复这个过程” “那太可怜了!”小亚不忍地说 赵吏却不认同:“可怜什么啊?老在我们那儿深情名额可我们老板总是不给,只给两天每年,所以说,甭理她,过两天消失了” 小亚愤愤不平指着赵吏质问道:“你有没有人性啊?!” 赵吏凉凉地回:“确实没有~” 冬青看着门外那执着而痴情的女子,喃喃重复:“永远重复着这个过程?” 第一节完 第十章第二节:北京一夜 站在树下一直等待的采芹,越等越伤心:“阿金,你怎么还不来啊?我们约好了的” 冬青在这时走出便利店,来到采芹身旁,她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地问:“你真的不是阿金吗?” “我不是”冬青答道,心里竟然有点愧疚,“对不起啊” 她吸吸鼻子,摇摇头,笑说:“对不起的该是我,你和阿金实在太像了” “我叫夏冬青” “冬青?果然不是他”采芹小声重复,回忆起跟阿金的相识过程,“阿金是个理发师,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我那些女同学剪头发,我先看到的是那些剪了头发的同学,在我的生活里,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开朗,那么幸福的笑容,我好羡慕她们啊” 那天,她坐在车里的时候,从车窗看到了她那些快乐起舞的同学,在那里有一个理发师,很细心地替她的同学剪头发,他的模样是那么的认真,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让人觉得无比安心,他就像是一颗星星,瞬间点亮了她那枯燥的生活 她决定要去感受一下那种快乐,那种因为理发后的美丽而快乐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感觉的?她鼓起勇气来到他的铺子里,笑着对他说:“能帮我剪头发吗?” 阿金却愣了愣,问道:“有钱人,也要剪头发吗?” 单纯的采芹却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依然是带着大大的笑容,天真的回答:“我看到她们剪了头发都很开心” 看着这么傻的一个姑娘,阿金忍不住笑她:“有钱人,幸福不在头发上,幸福在心里”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这回她听懂了,连忙叫住他,她把手放到心上诚恳的说:“有钱人,也是有心的“ 这回,阿金又笑了,这个是发自内心的欣赏的笑容。 “阿金虽然是个理发师,可是他懂的很多”她继续回忆道,想起了当时阿金站在众人的中心,举起小旗时那股热情,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时的模样,那时她也站在人群中,跟他一起呐喊,跟他一起奋斗,保家卫国,那是所有人的责任。 “他告诉我,不管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我们都是中国人,只要国家有难,我们就一定要团结起来,一起战斗,可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阿金要去前线了,他要去参军” 她永远记得那天,在那条她第一次遇见他的大街上,他们紧紧相拥,却又不得不分离,放手的那一刻有多痛,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还没有给她剪头发呢,她哭着说。他坚定地告诉她;“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设计一个全世界最美的发型” 她一直都坚信他会回来,所以她一直等着他,就这样,等啊等,等了很久,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我害怕”她哭着对冬青说,“我真的很害怕,你看这儿都变样了,我都认不出来它了,我怕,我怕阿金回到这儿来,认不出路,找不到我” 看着采芹的执着跟痛苦,冬青也被深深打动了。 竖日,公安局门外的小亚拿着矿泉水在等着冬青,终于看到他出来,才把矿泉水递过去,冬青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瓶。小亚忍不住叫住他:“慢点喝!” 冬青擦了擦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小亚打量了下他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只知道那个人姓金,又不知道全名,警察也无能为力”冬青皱着眉头说 小亚想了想,说道:“诶,你不是说,有一个外国记者拍过照吗?我觉得可以再找找看,那个年代在中国拍照的外国记者,应该不多吧” 冬青觉得也不无道理,连忙点点头:“嗯” 咖啡厅内,小亚仔细的翻着平板电脑,突然大叫了声:“有了有了” 她飞快地坐到冬青身旁,翻了翻那些照片,终于看到了阿金的照片,她把平板电脑举起来放到冬青隔壁:“诶,真的跟你很像” 冬青不想闹,只是催促她:“你再看看,看还有什么其他信息” “这是一个美国记者1942年拍的”小亚读到 “七十年了”冬青轻声说 “唉,是啊” 小亚叹道,“时间实在太久了,资料早都没有了,这张照片也只能证明在444号便利店这个地方啊,70年前确实有个金氏理发店,但是阿金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忽然小亚想起来:“诶,那个女孩说,阿金上战场了,也许他早就死在战场上” 冬青摇摇头:“算了吧,我们又不知道他的名字,抗战这么多年,姓金的烈士一定少不了” 冬青跟小亚心里满是失望地走回444号便利店,小亚更是不高兴:“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真不忍心她就这么失望的走了。她都等了70年了!” 冬青心里也是不忍的:“那也没办法,这找着的几率也太小了,都过去七十年了,谁还记得那444号的剃头的阿金师傅啊?” 就在这时,一名小孩在444号便利店门外弯下身捡球,听到了冬青的话,他站了起来问:“哎,你们是说金剪子阿金吗?” 冬青有点诧异:“金剪子阿金?” 小男孩重重地点点头:“对啊,444号,很多年前就是金剪子阿金开的理发店,你们是不是说他啊?” 小亚有点惊喜又有点困惑:“诶,几十年前的事儿,你这么小你怎么会知道啊?” 小男孩利索地回答:“我妈告诉我的,我们这条街上,好多人都知道金剪子阿金,他组织群众□□,还带着年轻人去前线打鬼子,他可是抗日英雄!” 冬青连忙问:“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呃。。。不知道”男孩老实地回答,想了想他又说,“哎哎,不过,我妈应该知道” 小亚顿时兴奋了起来,拉了拉冬青的袖子激动的说:“太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总算是有希望了! 第二节完? 第十章第三节:北京一夜 小男孩带着冬青跟小亚一起去见了他妈妈,知道两个人想了解的是阿金,男孩妈妈带着二人去见了她自己的父亲,一个经历过国家抗战奋斗这段辛酸而重要的历史、早已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70年啦,没想到还有人来寻找阿金呐,呵呵”老人欣慰地笑说 “您以前跟他很熟吗?”冬青微笑着问 “熟啊”老人家骄傲的说,“熟极了!七十年前,是他带领我们一帮小伙子去找大部队,参军抗日,他是我们的老师、朋友、战友” “那,您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牺牲的吗?” 老人家叹了口气,回忆道:“是我们找到大部队那一年” 冬青想了想:“1942年?” “嗯,好像是”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年份不太记得清楚 “您看啊,这条街上的老人,很多都认识他,可是为什么在抗日英雄册中却没有他的相关记载呢?”冬青不解地问到 老人家很是感慨:“哎,英雄太多了,有没有记录在册啊并不重要,人们呐,不会忘记他呀” 小亚这时开口了:“诶,那您知不知道,阿金有没有一个恋人?” 老人家回想了下,着冬青在阁楼上拿下一个箱子,冬青把箱子拿了下来,老人家说道:“这是阿金的东西,我回来以后啊,设法把它找回来了,保存到现在,打开看看” 冬青小心地把箱子打开,老人家看了看箱内的东西,说:“这套剪头发的家伙是我是每隔两年就擦一回,生怕它生锈啊,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 冬青把剪头发的家伙拿出来,看到了那个小盒子,他把盒子递过去给了老人家。老人家紧握了小盒子一会儿,才说道:“这是阿金的遗物”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条小手帕,手帕一翻开,里面竟然装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得灿烂美丽,清纯的她没有改变过,就跟今天70年后依然在树下等待的她一样,清纯可人。 照片缺了一角,右下方染着红色的血迹。老人家把照片拿起:“上面的血是阿金的,他一直把这张照片藏在他心口左侧的口袋里” “那是心脏的位置”小亚喃喃道,跟冬青对看一眼 “可惜啊,它没能够挡住子弹”老人家说着就哭了 冬青拿过照片,小亚定眼一看:“这是她?” 冬青点点头:“是” “她真漂亮”小亚由衷地说 老人家又开口道:“当时啊,能拍这样照片的女孩,想必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没听阿金提起过,但是我却看过阿金偷偷的看这张照片” 他还记得很清楚,那天在战场上,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满身疲惫地在战地上休息,阿金从口袋拿出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只说了两个字:“彩琴” “彩琴,我在战壕里听过,好像阿金提起过这个名字”老人家最后说道 告别了老人家,冬青跟小亚走在路上,心里都满是感慨,小亚叹了口气:“哎,怪不得张爱玲说,但愿岁月安好。那个年代的爱情,多难啊” “是啊,咱们现在虽然有了阿金的下落,可是怎么告诉彩琴呢?难道告诉她说,七十年前,阿金刚上战场就死了?这太残忍,我可说不出口”冬青难受地说 这时小亚灵机一动:“诶,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冬青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跟我走就知道了!”不等冬青回答,小亚就拉着冬青跑 晚上11:50分,444号便利店里的小亚冲到仓库门去,一把把扛着货物的赵吏推到门边:“诶!她快来啦!你看这主意行不行?” 赵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吐了吐舌头,不发一言把货物扛走。小亚忿忿不平:“诶你什么意思啊你~!” 彩琴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444号便利店树下的那个人,他穿着军装,梳着有条理的头发,就跟她的阿金一模一样 “阿金?”彩琴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叫得太大声 男子转过头,那就是阿金的脸,他深情地看着彩琴:“彩琴,我回来了” 彩琴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拥住他:“阿金!” 这一刻,他们紧紧相拥,这一刻,他们团聚了,重逢了。七十年的等待,等来了她的阿金。 第三节完 第十章第四节:北京一夜 就坐在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她满心欢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迟到了七十年的一个新发型。阿金细心地为她剪着头发,她回忆起跟他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的过程。 她看着他为同学剪头发,大家都欢天喜地,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跟今天的他一样。 “有钱人,幸福不在头发上,幸福在心里”他是这样对她说的 “有钱人,也是有幸福的!”她当时自信地告诉他 那天,他带着使命离她远去,跟她相拥,一别就是七十年。她一边哭着又一边笑着,这一切都好像做梦,往事依旧如昨日清晰。 长长的秀发已经剪成清爽的短发,在彩琴漂亮的脸上带来另一种美丽。彩琴笑着问:“阿金,我问你啊,我剪完了头发,还好看吗?” 阿金温柔地回答:“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那,我们胜利了吗?”彩琴又问道 “嗯,胜利了” 彩琴开心极了:“真的胜利了?中国人站起来了,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阿金坚定地点点头,轻声重复道:“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你能带我看看胜利的北平城吗?”彩琴满怀期待地问 “北平?”他愣了愣,然后笑了,“好啊” 他带着彩琴走在城市最繁荣最靓丽的地方,让她观赏战后胜利的中国现在有多么的美丽。来到商场的中央,小亚给‘阿金’发了一个短信:往上看 彩琴好奇的问:“阿金,我们怎么不走了?” 他笑着往上看:“看” 彩琴,阿金永远爱你。那片大屏幕上,是这样写着的。 坐在公交车内,彩琴甜蜜地依偎着阿金,她却突然抬起头:“你不是阿金,对吗?” 他不说话了。彩琴苦涩地笑了:“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她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待阿金,但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我得了不治之症,就在我跟阿金分别的那一年,我记得是民国三十一年,应该就是公元1942年,现在是2013年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冬青轻声地问 “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大电影上,有今天的日期”彩琴低下头,“其实,阿金一定已经不在了” “阿金没有赴约,是因为他在战斗中牺牲了”冬青终于说出实情 “我不该只是等待,我应该去寻找,七十年他都没来,我现在就去找他,哪怕再花上七十年,七百年,我想,我肯定会找到他的”彩琴一瞬间笑了起来,那笑容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美丽 看着这个痴情而坚强的女子,冬青也心怀敬佩。彩琴看向窗外,所有东西都那么独特,她转过头问:“冬青,这里是哪里啊? “这是新中国的首都!”冬青骄傲地回答,“不过以前,叫北平,现在呢,改叫北京了” “北京?”彩琴点点头,“北京” 剩下的时间内,彩琴仍旧依偎着‘阿金’,虽然他不是真正的阿金,但她知道,这是一个真正为她的好朋友。 第二天的早上,车子仍在绕着北京城走动,冬青的身旁却已经没有了彩琴,他知道,她已经走了,如她所说,要花上下一个七十年,寻找阿金。 1942年的时候,在444号便利店那条小街上,有过一群热爱国家,热爱中华民族的人,奋斗过,争取过,奋战过,要中国人民站起来,从此不再受任何人欺负,因为我们誓死不当亡国奴。 2013年的天安门广场,有着来自世界各地每一个地方的人们,在对着伟大的毛主席照片照相,对着那雄伟的紫禁城照相,欣赏着这个伟大而悠久的民族与国家所争取来的新中国 。这是一个经历过无数苦难的民族,也是一个受尽挫折的国家,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我们依然站在世界的顶尖,依旧保存着我们五千年的文明与历史。 阿金,这就是新中国的北京,你看见了吗? 我们感到平淡无奇的现在,是他们永远看不到的未来,爱惜生命,保家卫国。 第十章完 第十一章第一节:鬼节来客 一阵悦耳的琴声悠悠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在那看不见尽头,一篇朦胧的房间当中,她坐在中央,无际的空间似乎都属于她,却又都不属于她。 她脸上带着面具,身上穿着一身长长的汉服,听到琴声的瞬间她缓缓站了起来,摘下了面具:“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真好听。。。”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车站只有一个男学生带着耳机等着末班车,忽然一阵风吹过,把什么东西吹到了他的脸上。 他拿来一看,竟然是烧纸,他一把扔到地上:“真晦气” “这是我的!”一把老人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吓了男子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老奶奶。 “小伙子,不用怕,我不是鬼!”奶奶没好气的说,指了指前方,“我是上前面那十字路口啊,烧纸的!小伙子啊,你啊,快回家吧,今儿个,不能一个人走夜路的!” 男生皱了皱眉头,问:“今儿怎么了?” “今晚是中元节!鬼门大开!无主孤魂都会到阳间来的,今天的鬼啊,特别多,你啊,赶快回家吧,快走!”老奶奶叮咛道 公车适时地来到了,男子也不是不信邪,快速地上了车。车上空无一人,男子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又戴上耳机听音乐了。 公车在下一个路口的车站停了下来,车站那站了一对情侣,男子不禁看了看他们,奇怪,明明公车已经到他们面前,停下,又打开了门,他们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径直看着后面,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在抱怨为什么车还没到。 车门关上了,那对情侣并没有上来。男子忍不住转过头再看多两眼,却被吓了一大跳。他身后竟然坐了一个女孩子!男子大惊,刚刚他明明看到公车里是没人的,怎么这时,突然有个女孩子在身后了! 他带着忐忑的心往公车司机那走,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这公车,根本就没司机! 他狠狠地跌坐在座位上,转头一看又看到那女子对着他咧嘴一笑,他惊魂未定地大喊了一声。女子只是甜甜地笑着说:“快下车,这车,不是给人坐的!” “哈哈哈。。。”一把诡异的笑声传到他耳边,抬头一看,赫然就是刚刚那个老奶奶,她正在对着他笑! “快下车!”女子又催促男子 这时公车总算停了下来,男子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他这才看清,这公车哪是空车?不,这不是空车,里面分明载满了人,这是一部死人的公车,鬼车! 男生吓得不轻,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名让他下车的女子,现在就站在他身后,脸上依然带着那甜甜的笑容。。。 444号便利店里,冬青正严肃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新闻里报道说今天是传统节日中元节,本市大学生自发性的组织放飞孔明灯的祭奠活动。 一辆货车在店门口停下,司机大喊了句:“444号补货!” 冬青呆了呆,连忙跑出去接货。把一堆货物放在门口,司机拍拍屁股就走,冬青无奈,只能一盒一盒地慢慢把货物搬进去。 一推开店门,冬青就感觉到不对劲,在明明没有风的店里,所有的风铃竟然同时响了起来,冬青只是呆呆站着。 小亚一如既往地在这个时候来到444号便利店,只见一堆货物在门外摆着,而冬青却像傻了一样拿着货物站在店里面。 小亚跑进店里,举起双手指向冬青逗他:“呜呜~~解穴!” 冬青这时缓缓转过头,竟然对着小亚扬起一个异常诡异的笑容,手上的货物也扔到地上。小亚傻了眼,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我去。。。你怎么啦?” 冬青那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向小亚步步逼近,小亚退一步他就进两步,搞的小亚有点不知所措:“你要干嘛~~你不会是要非礼我吧!” 所以说人真的不要乱说话,小亚话没说完,冬青就一把推倒她,把她压在了台子上,握住她的手,结结实实地往她嘴唇亲了下去。 小亚完全傻了,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冬青,冬青只是擦擦嘴唇笑了笑,小亚却急得一直对手指,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好久才说一句:“你疯啦。。。” 冬青一点也不在意,他又往小亚走过去,小亚瞪大了眼睛:“还来啊” 这次冬青双手捧着小亚的脸,又扎实地吻了下去,小亚也不挣扎了,只是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双手轻放在冬青腰间。 开着拉风吉普车的赵吏离远就看到这两人在干啥,忍不住笑意的他冲了下车,恶作剧地站在窗外盯着两人一会,才敲了敲窗。 冬青跟小亚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这一敲把小亚弄得满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地盖起脸尖叫了两下又跺了跺脚,然后猛地对手指。 “上班的时候做下班的事情,有没有公德心啊~!”赵吏故作严肃地说,差点没破功 过了几分钟,赵吏终于进门,首先对着在笑得很妩媚吃棒棒糖吃的很开心的冬青说:“小子你下手够快的呀~” 然后转过头又对还在纠结的小亚说:“小妞,平时你看着是挺纯洁的呀,没想到行为真tm的劲爆,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尺度行不~”说着还拍了她一下 小亚回拍他两下,纠结地说:“讨厌~” “但是今天我不追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是中元节!一年一度的鬼市就要开了,最重要的就是!”他一把甩出他的手机,兴奋地说,“我的小7要退役了,iphone8要上市啦!” 话才说完,赵吏就往仓库跑,在这空档里冬青还不忘逗逗小亚,弄的小亚掩脸表示超级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甜笑。 赵吏拿着他闪亮的银色小箱子回来了,他举起箱子说:“看见没,啊,这么大一箱子钱,只能买一台iphone8,我攒了很久啦。乔布斯!不管在你们那儿还是我们那儿,这孙子太坏啦!每次新品发布,每一家店只限购一百台,今天是中元节,那么多鬼排队,我去晚了可就拿不到了,我走了~” 顿了顿,他又盯着眼前这两个人坏笑,贱贱的说:“哦对了,如果你们两个人实在是□□焚身的话,那边儿有一仓库,别在这儿!少儿不宜,太不合适了~” 刚准备出门口,赵吏的小7就叫了起来,接了电话的赵吏面色骤变:“什么?” 过了几秒他挂了电话,发怒地大力拍了拍箱子:“为什么非今天出事儿!” 小亚不解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赵吏:“你怎么啦?” 赵吏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冬青面前问:“有驾照吗?” 冬青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小亚倒是先急了:“你不会让他去吧?今天可是鬼节!我们要放假的!” “你两是鬼吗跟你们有关系吗有驾照吗?”赵吏连气都不带换 冬青从台上跳了下来,那笑容说多骚有多骚,还跟赵吏转了圈,就是不说话,只是笑笑地看着赵吏,赵吏又问:“会开车吗?” 还是不说话,只是带着那发骚笑容点点头,赵吏看他这幅模样超级无奈:“哎呦行啦,谁没谈过恋爱,别放骚行不行啊!” 冬青举起手里的棒棒糖,赵吏举起车钥匙跟他交换,然后威胁道:“听好了啊,把iphone8给我乖乖放在这儿,要不然的话我开除你!欠你的工资一分都不给你” 冬青扭着屁股慢慢往门外走去,赵吏看着都快急死了:“快点儿~” 冬青这才拿起箱子走了出去,屁股还是很骚的扭着。。。 “诶我也要去!”忍不住寂寞的小亚就要往门外冲,却被赵吏一把拉了回来 “去什么去!鬼节这么多鬼,吓不死你!吃东西!”小亚只好不甘不愿地接过赵吏给的棒棒糖 刚刚上车的冬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咻地,一名可爱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车子的后座。 冬青终于清醒过来,他猛地转过头,大喊了一句:“诶!你是谁!你刚才是不是上我身了!” 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腼腆地挥挥手:“hello~可是我现在已经出来啦”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冬青大怒 “嘘,哥哥,你小点儿声!我会被他抓走的,你知道的,那个人特别凶!他要是知道我逃走了,他会把我大卸八块,大卸八块!!!”为了证明她的认真,她举起了十只手指,加重语气地说 冬青没好气凶道:“这是十块!” “磨蹭什么呢!”一直注意着冬青的赵吏这时走了出来,对着车里的冬青大喊,“不把我小8拿回来我把你大卸八块!” 这一叫把车里的女鬼吓了一下:“你听~~” 小亚这时也出来了,激动地冲冬青喊:“奥巴~~快回来啊~~冬青,我等你回来~~” 赵吏一边拉着发疯的二子亚,一边催促冬青:“快走吧!” 在小亚的疯狂叫喊和赵吏那盯着他的狠目光中,冬青终于开着车走了。 第一节完 第十一章第二节:鬼节来客 冬青很是郁闷地开着车,古灵劲怪的女鬼讨好地笑道:“怎么了?你不开心啊?” “叽——”冬青用力地踩了刹车,吓得女鬼一时往后退,冬青转过头责备道:“我能开心吗我?你怎么能随便上别人的身呢?” “哎呀。。。那个姑娘,挺可爱的啊,你看那发型多fashion啊,再说了,你也没吃亏嘛”女鬼试着安抚他 冬青却一点也不受她这套,他跟小亚怎么样本来就应该是他们的事,别人有什么资格说啥?他盯着她冷冷地说:“我吃不吃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什么鬼啊?” “我。。。”女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她眼角瞄到地上有个苹果,她又讨好地笑着把苹果奉上,冬青只是一把拍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盯着她 女鬼只好委屈地自己拿着苹果咬了一口,可怜兮兮的开口:“其实,我是一个特别特别可怜的少女,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妈妈,我爸爸后来就找了一个后妈,后妈还带了两个姐姐,一开始,一开始对我还挺好的,可是后来。。。后来我爸爸也死了,那个后妈。。。继承了所有的财产,每天每天都折磨我,那两个姐姐把我当成下人一样的欺负,我才十七岁,她们就把我折磨死了。。。” 说得是那么可怜,那么动人,那么真诚,说的冬青都皱起眉头了:“哦。。。原来,你是灰姑娘啊?” 女鬼梨花带泪地点点头:“嗯。。。i’m cindere!” “拜托!麻烦你下次编故事能不能编一个我没听过的!”冬青简直要断气了,这妞是苹果吃多了,脑子不好使了? 女鬼愣了愣,又傻傻笑了起来:“其实,我是来接一个朋友的。。。” “接朋友?你的朋友,也是鬼吗?”不等女鬼回复,他自己就先回答了,“废话,鬼的朋友当然是鬼。我现在呢,要去趟鬼市,你要有事儿的话,现在就下车,我不想耽误你” 听到这话女鬼简直兴奋得要跳起来了,她向前扑了过去:“我跟你一起去!” 冬青觉得莫名其妙:“你跟我去干嘛,你不是说要去接朋友吗?” “哎呀,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着呢,你知道吗,鬼市可好玩了我从来没去过!咱两搭个伴,你一个人,也挺没劲的!”女鬼说的眉飞色舞,就是想说服冬青带她去 “这一年一度的中元节,就是给鬼魂还阳的,你不会一次都没去过吧?”冬青觉得有点奇怪,“看你也不像新死的鬼,你不会是在那边犯了事儿,偷偷跑出来了吧?” 女鬼很是神奇地看着冬青,点点头:“嗯嗯对啊,我不能让它们给抓走,那万一它们要是来抓我,你可得保护我啊” “我可保护不了你,那些鬼差个个都厉害着呢,身经百战啊”冬青摇摇头,坚决拒绝这任务,开玩笑,要让赵吏知道他窝藏罪犯,还不把他大卸八块! 女鬼不依了,死磨烂磨:“啊~~你带我去嘛,你看我都已经上你车了” “不行” “哎呀,带我去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到底带不带!”女鬼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要不带,我上你了啊!” 夏冬青就是一枚纸老虎,被她这么一吓自己也不敢多说了,就怕这姑奶奶又再次上自己的身,不知道做出什么,他只好乖乖开起车来。 “你叫什么名字?”冬青问 女鬼看他肯带了,笑的很开心地回答:“茶茶!” 444号便利店内,赵吏有点想死的感觉。店里播放着很洪亮的背景音乐,那古老的旋律伴随的是二子亚那无比破烂的歌声,手舞足蹈的二子亚让赵吏以为自己会被刺激到活过来,他都已经拿起抢对着自己脑袋了。 “明月~~是那潺潺的山川~~~”那销魂的歌声啊。。。 然后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花木兰:“吏哥” 赵吏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再迟来一秒钟,他恐怕已经想不开,吞枪自尽了。 看到偶像的小亚更兴奋了,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木兰面前:“木兰姐!你太漂亮了!” 木兰只是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谁啊你?”然后径直向赵吏走去 “吏哥,我跟你说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木兰急急开口,赵吏却是一脸痛苦地摇摇头,难受地说:“等。。。等一下啊” 他颤抖的双腿向依然在唱着“潺潺山川”的姑奶奶走去,几乎都要给她跪了:“大街。。。姑奶奶。。。不是,姑奶奶我求你了,我们这有点事,能不能借贵宝地用一下。。。求你了。。。” 赵吏真的觉得自己无比凄惨,自从认识你大爷的夏冬青跟你脑残啊的王小亚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就没有正常过,不是给夏冬青擦屁股就是给王小亚欺负,你看,这店明明是自己的,竟然还得求着姑奶奶才能用,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小亚算是跳着舞地走到店外跳舞了,但是背景音乐依然非常坚定地在店内循环播放,让赵吏觉得他的痛苦只是有增无减,脸色也是苍白一片,连木兰说的一堆话都没什么心思听了。 木兰又急急忙忙开口:“吏哥,我跟你说,现在情况很危急。。。” “说。。。” “现在上面所有的阴差都出动了。。。”木兰看着赵吏这幅头疼的模样,拿起抢就对准了门外还在跳舞的小亚,“要不要一枪打死她?” “别别别!”赵吏连忙按住她,这可不行,怎么说她也是三人组的女宝,这么久了,这孩子于他是朋友是亲人也是妹妹,除了冬青,小亚是他第二个需要保护的人,不为别的,就为了长久以来,她是444号便利店的一分子,以后也会是。更何况伤了她,冬青也会跟他拼命的 =.= 小亚也注意到木兰的不爽,暗暗吐了吐舌头,虽然收敛了点还是忍不住继续唱歌,赵吏连忙护着说道:“这情窦初开的女孩,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我跟你说啊,现在所有的阴差都出动了,上面很害怕,必须要在走漏风声之前把她找到,如果被别人找到她,整个冥界都会乱,而且如果冥界乱了,整个三界都会受到影响” 赵吏听了这番话,心里若有所思。 冬青跟茶茶来到了鬼市,只见一部公车停在了市集门外,茶茶兴奋地跑到公车面前喊:“小绿!小绿是你吗!”公车真的就‘bubu’响了一下 冬青总算找到了这麻烦鬼:“你没事儿吧,跟公交车说话” 麻烦茶茶却皱皱眉头:“它是鬼啊!公车鬼!” “什么?”冬青下巴都掉下来了,“公车还有鬼啊?” 茶茶甩甩头:“你当然不知道,这每一年啊,公车鬼,会把大批的鬼魂送到这个鬼市来的,年年如此!” “真的假的?”冬青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啦”她猛地点点头,“这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哎,你感受一下” “我看就算了”冬青摇摇头 “来来”茶茶抓起冬青的手,慢慢向公交车摸去,一碰,这车竟然是软的,而且一碰它还会响!真的就像回应他们一样! 冬青大吓一跳,茶茶开心地道:“它认识你!好玩吧?”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冬青不愿再留,连忙向市集走去 茶茶连忙跟上,又拉了冬青一把:“排队!” 她指了指前方那些排着队带着面具的鬼魂们,解释道:“看见了吗?这个就是冥界地规矩,生前的恩怨呢,死后要一笔勾弦,这鬼市呢一年一度,来的鬼魂啊,特别的多,为了防止生前有恩怨的鬼魂在此相遇,并且闹市,所以呢,去这个鬼市之前都得带一个面具” “你挺了解的嘛”冬青觉得有点神奇,没来过还这么了解? 茶茶得意了:“那当然啦,尤其是你啊,一定得小心,千万不能让这些鬼魂知道你是人类!” 冬青不解:“为什么啊?” “因为以前就有人,误闯到了鬼市,结果就被一群恶鬼,把他活生生给吃了,血肉模糊的!”女鬼带着哭腔地说,生怕冬青不被吓死。。。 冬青咽了咽口水:“我先走了啊” 茶茶又把他拉回来:“诶诶,你别忘了啊,生气起来的赵吏,也挺可怕的” 冬青哭丧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到里面去了。 鬼市里面异常热闹,或许确实是因为一年只有一次这个机会,大家都玩的特别开心,不但有各种杂技表演,钢管舞,游戏等等,还有很多东西可买可卖,跟人间的市集不相伯仲。 茶茶果然是第一次来,因为她看到什么都无比好奇兴奋,什么都想试,什么都想买,拉着冬青周围跑,一刻不停歇。 “这么喜欢你就买啊”冬青看她盯着一样东西很久,说道 “我没钱。。。”她可怜兮兮地说 “没钱就走”冬青拉着她就要走,她却说,“诶!你请客嘛” “我也没钱”冬青莫名其妙,他哪来冥币? “你骗人,你拿着一箱子钱呢!” “这不是我的钱,是赵吏的钱!”冬青把箱子抱到胸前,开玩笑,用了赵吏的钱不等于自杀? 茶茶还想要拿:“哎呀少一张两张看不出来。。。” “不行!”冬青坚决不给,连忙把她拉离开那地方 就在这时一把难听的声音大叫起来:“哎,假货~~” 一名鬼官差这时走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假货!”那丑陋的鬼指着货物说 鬼官差拿起东西闻了闻:“还真是假的!抓起来!” 那卖家都被吓坏了,官差把他一把摁到地上,他嘴里就使劲喊:“凭什么抓俺,你们凭什么抓俺!” “你胆子不小哇你,阳间造假,阴间售假!”鬼官差盯着他说 “不可能啊大人!完全知不道啊!” 卖家还想狡辩,鬼官差却不听:“闭嘴!事实在那儿摆着呢!根据市场管理规定,打入十三层地狱!三百年不得有收入!带走!” 鬼大人的话才落,卖假货的家伙就立马被带走,纪律严明,讲法讲理,违反规定的售卖假货的一律不会轻饶,这中华法制鬼社会,比人间的可是要好多了。 冬青一边排队一边感叹:“真没想到,原来你们这也有卖假货的啊” “废话”茶茶鄙视地看看他,“这鬼都是人变的,人能造假鬼怎么就不能造假啦?但是我告诉你啊,我们这里的惩罚,比人间的严酷多了!” 这时冬青才发现,自己抱在怀里的箱子,还没用呢! “糟了!赵吏的iphone!”冬青拉着茶茶死命往iphone卖家那里跑,只听到卖家一直喊最后一台最后一台,先到先得等等 冬青大喊着来到:“老板!老板!给我来一台,谢谢!” 老板看到一箱子钱,笑着就要把iphone 8交给冬青,却突然有人喊:“慢着!慢着!” 一个带着眼睛的胖老人结结巴巴但又很是凶狠地道:“这。。。最。。。后一台。。。是。。。我的!” 冬青急了:“诶,你这个人。。。你这鬼怎么这样啊!是我先来的!” “你。。。先来的,我。。。怎么没瞧见”野蛮鬼操着一口让人捉急的话说着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老板,是不是我先来的?”冬青转向老板问道 老板看了看冬青又看了看那胖子:“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这一台,你们自个商量” 茶茶跟冬青两人都气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胖子又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样?商。。。量?你是想文谈。。。还。。。是想武谈?” 这时茶茶站到冬青面前,笑盈盈地道:“诶,打架啊大叔?” “小姑娘,替情哥哥出面,没戏!除非你。。。跟了我!”胖子毫无廉耻地道 茶茶却不受影响,依然带着笑容,她一手拍了拍胖子的胸膛:“我告诉你啊,我最喜欢看人打架了” 这时,她的手停在了他心脏的位置,发出一道蓝色的光,她眼睛变了颜色,那透明的眼睛里也闪出同样的光芒。胖子一瞬间连动都不能动了,眼睛也红了,然后逃命似的跑掉。 茶茶嘎嘎笑了起来,冬青惊问:“诶,他怎么了?” “呃,他不买了呗,你快买吧,买完我们赶紧走!”茶茶不多说啥,只是笑笑道 老板倒是机灵,把iphone8 给了冬青,自己就拿着两箱钱走人,茶茶不服气刚开口:“两箱钱。。。” ‘啪啪’一阵枪声响了起来,顿时,所有鬼都吓得蹲到地上,包括冬青跟茶茶,这又是闹哪出? 第二节完 第十一章第三节:鬼节来客 “各位兄弟注意,兵分四路,在天光之前必须找到冥王” 赵吏才挂断电话,木兰就开口:“吏哥,鬼市请求支援,有持枪的歹徒潜入了鬼市” “派一些兄弟过去支援”赵吏淡淡地说 木兰皱皱眉:“现在有消息说,冥王也在鬼市” “鬼市?冥王?”赵吏立马拿出电话,“各组兄弟注意,全部到鬼市支援” 木兰想了想,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吏哥,我们离鬼市最近,我们赶在所有兄弟到之前找到冥王,也许,这是我们的机会” 赵吏听完这一番话不为所动,他冷静地分析道:“什么机会?你我加起来不过两千多岁,冥王从上古时代就在了,她发力多强大谁都不知道,也许她一动念,整个世界都会灰飞烟灭,这不是以卵击石的问题,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鬼市里面一片混乱,枪声不停地响起,一帮恶鬼骂咧咧地在转圈:“不准给我耍花招!不然的话,老子一枪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来来,把钱给我放在包里,快!” “恶鬼!你会后悔的!冥王一定会把你抓住,打你进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能翻身!”鬼官差虽然被挟持着,但依然非常正直 “哈哈,冥王失踪啦!”恶鬼狂笑道 鬼官不相信:“不可能!” “你还不知道呢?那鬼衙门的公务员,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处处在找冥王呢!”恶鬼摇摇头 跟茶茶一起蹲在地上的冬青听到这里,忍不住问:“谁是冥王?” 茶茶连忙“嘘”了声,这时恶鬼突然注意到iphone的广告:“哎呀,iphone都出到8啦!太好啦!给我拿一部!” 老板哆哆嗦嗦地抱着两箱钱站了起来,说:“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你想魂飞魄散,再加一个灰飞烟灭吗!”恶鬼拿着抢恶狠狠地指向老板说 “最后一个,让丫买走了。。。”老板指着冬青把他供了出来 冬青跟茶茶深感不妙,悄悄站起来就想走,却被恶鬼盯上了:“站住!” 他走到冬青身旁,命令道:“给我!” 冬青那脸上是一片痛苦,但他还是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给” “给我!”恶鬼又狠狠再说一遍 冬青那表情是又无奈又着急:“我说不给就不给!”不要开玩笑了,这电话这么辛苦才买了回来,钱也给出去了,回去的时候如果两手空空,赵吏会比这个恶鬼还要可怕十倍 “你tm也想灰飞烟灭!”恶鬼没想到这鬼这么胆大,怒了起来 冬青倒是不在意他那抢:“你弄死我吧” 恶鬼就觉得奇怪了,他真的对着冬青就开了一枪,冬青霍地掉到地上,茶茶急急地喊:“那个谁那个谁,你没事儿吧?” 冬青其实只是痛了一下,但是又没事了,恶鬼把他拉起来,惊讶道:“你是人?” “是又怎么样!”冬青一副无所惧的样子承认道 “你是人怎么混到鬼市来了?哈哈,五百年前冥王说过,不准恶鬼吃人!哎呀馋死我了,现在冥王失踪了,老子要开开洋荤了!”这恶鬼兴奋得一下子把面具摘掉,那丑陋的模样露了出来 冬青听到他要吃自己,一个着急,举手就是一圈挥了过去,打了那恶鬼一下 恶鬼气疯了:“你敢打我!” 冬青翻翻白眼:“你都要吃我了,我还不能打你啊?” “你以为你个人能打过我恶鬼吗!”恶鬼话才说完,上前就要抓起冬青 就在这瞬间,站在冬青身旁的茶茶一把挡在冬青面前,伸出手对正恶鬼的脸,一时间一道蓝光发了出来,把整个恶鬼都冻住,茶茶眼里再度闪出那道光芒。不到几秒钟,恶鬼消失了。 古灵精怪的茶茶突然变了,她冷漠而严肃地站到众人中间,声音变得低沉空洞,她冷冷地开口:“诛,打劫鬼市,强取豪夺,还企图破禁食人,打入铁围山,永世不得超生!” 她摘下面具,额头上浮现出一个记号,冬青惊讶地看着茶茶:“茶茶。。。?” 鬼官差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突然惊醒了:“我主阿茶!冥王在此!尔等不可直视冥王!” 所有的鬼都吓破胆,跪在地上头不敢抬,连大气都不敢喘。这时茶茶又变回那个古灵精怪的她,她转向冬青笑着说:“快走快走” 拉着冬青向外面走去还不忘怪他:“都怪你那iphone8,等会儿鬼差来找我,我就走不了啦!快点!” 茶茶吹了吹口哨,小绿就响了响,茶茶跟冬青跑着上了公交车,这时赵吏跟花木兰也刚刚来到了。就在赵吏停下车的刹那,小绿开走了。 赵吏看到小绿里面是冬青跟冥王,立马跑回车上:“木兰!追!” 隧道里,一辆私家车跟一辆公交车在进行你追我赶的戏码,冬青看着就快追上来的赵吏,大叫:“糟了,他们快追上来了!” “小绿,你加把劲,别让他们追到!”茶茶对公车说 冬青傻眼了:“这就一公车怎么可能!” 突然,小绿加速起来,整辆公交车就好像跑车一样一下子就飙了好多公里的路。本来站着的冬青根本站不住,跌坐在位子上,还磕了头 茶茶看的可高兴了,她呵呵地笑说:“看你那个样!你要记住了,没心的车怎么能够追上有心的车呢!” 本来一直紧跟着小绿的木兰发现公交车早已不见踪影,赵吏看了看前方说:“冥王走的不是人间的路,我们就顺着这条路走,他们就在前面” 木兰低声问:“冥王从地府出来,可有先例?” “据我所知,没有”赵吏也低声回答 “她出来干什么?”木兰疑惑道 “别猜了,她的生命比我们的生命久多了”赵吏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木兰继续道:“她找上冬青了” 赵吏呼出一口气,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为什么会找上冬青? 他抿抿嘴:“我也不知道,她上了冬青的身我都没有察觉” “她上了冬青的身。。。”木兰重复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 赵吏跟木兰对望了眼,赵吏马上掏出手机:“各位兄弟,注意” 小绿公交车内,冬青看了看后面,发现早就没了赵吏的车,他轻松地转过身:“yes!终于摆脱他们了!” 他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有点不对劲:“这是哪儿啊?我记得我们刚刚没走这条路啊” 茶茶笑眯眯说:“人间的路是直线,我的路是曲线,你懂吗?” 冬青好奇地问:“你不会真是冥王吧?” 茶茶突然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冬青。冬青不自在地退了退:“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你想把我怎么样?” 茶茶凑了过去,故作诡异地说:“我想。。。不把你怎么样!” 茶茶又调皮地笑了起来,冬青放松了,还开始聊起天来:“咱们呢,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对吧?我还带你去了鬼市,等我死了,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茶茶实实在在地回道:“那也要看你生前表现得怎么样” “哎对了,你不是要去接朋友吗?”冬青突然想起 “嗯”茶茶瘪瘪嘴,“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冬青不敢相信:“你是冥王哎,谁敢不跟你走啊?” “我讨厌当冥王!你知道吗,那里好冷,没有温度,在我的周围,除了黑暗就是停滞的时间,什么都没有”茶茶回想起自己住得那个无尽无头的空间,大得不可思议,却又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而且寒冷,无趣,什么都不好 可是直到有一天,一阵琴声改变了一切。她回忆道:“那天,我突然,我突然听见了一个什么声音” “琴声,从上面的什么地方,落到了我的耳旁,我听啊听啊,那琴声真好听。我不再沉睡,琴声沉默的时候,我等着它响起,琴声响起的时候,我就会贪婪的聆听”茶茶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跟兴奋,“我想认识那个弹琴的人,我想成为他的朋友,在我的黑暗里,他和他的琴声可以永远的陪伴我!快到了,他就在这,我就快看见他了” 小绿公交车缓缓在一个荒芜的地方停了下来,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山跟小河。在这空阔的大地上,冬青看到了那个人。 “他是个人,他是个盲人”冬青惊讶道 冥王看着他慢慢的在走路,低声道:“没错” “你想把他怎么样?”冬青问 茶茶转过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第三节完 第十一章第四节:鬼节来客 茶茶慢慢走向那个背着琴的男人,问了一句:“你要回去了吗?” 盲人听到声音,回答道:“我要回去啦,我今天练完啦” “我每天都在听你弹琴,我喜欢你的琴声!”茶茶微笑着,依然缓慢地向他走去 男子虽然看不见,但也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茶茶,听到茶茶这么说,他有点差异:“我还以为这里没有人会来” “我从来没有来过,但是,我一直能听见你的琴声”在那寒冷的空间里,是你的琴声带给了我温暖跟快乐 男子有点沮丧:“可是,我的朋友,都不喜欢我的琴声,他们都喜欢周杰伦,蔡依林” 茶茶终于走到他的面前:“高山流水,难遇知己” 男子会心一笑:“谢谢,可是我要回去了,明天我还会再来,你明天再过来吧!” 茶茶眼里的光暗淡了,她轻声回答:“明天。。。明天我就来不了了” “哦,那后天也可以” “后天?我也来不了了。。。” “没关系,反正,我每天都会来联系,你哪天有空,我们再聊” 茶茶站到他面前,看着他,悲伤地开口:“我。。。过了今天,也许永远都来不了了。我们,也许永远都不能再见了” 男子静默一会,扬起了笑容:“没关系,人生总有聚散的,既然你那么喜欢我的琴声,那我就再为你弹一曲,算是为了我们的相识,也算是为你送行” 他把背着的琴取下来,就地坐下,然后把琴放在了他的腿上。 茶茶流下了眼泪:“在谈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愿意跟我走吗?” “跟你走?” 茶茶期盼的看着他,说:“你跟我走,就不必生老病死,没有离别的痛苦,人生的苦你都不用经历,你的眼睛也可以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你可以永远快乐的弹琴,不用为俗世而苦恼” 男子平静地问:“你一定要带我走吗?我有父母,有朋友,有我爱的人,也有爱我的人,我不能抛下他们,他们是我的牵挂” “可是这些牵挂都是苦厄!”茶茶猛地站起身,激动的说,“人类的弱点和苦楚,乍看这些东西都是美好的,可是都会因为失去而变得痛苦!人活着就会失去,你失去的不会再来,你争取的永远都会失去!因为你无法抗拒时间!” 冬青看着有点失控的茶茶,心里开始着急,她始终是冥王,如果得不到她想要的,她会不会伤害或者强迫眼前这个善良无辜的男子?如果她会这么做,那自己能组织吗? 他听到茶茶试图说服男子:“跟我走吧,我可以让你抵抗,时间的侵袭” 但是这名男子却比冬青想像的要镇定许多,他并没有因为茶茶的激动和话影响他的平静,反而更加坚定地说:“那我是不是也就失去了时间?人有七情六欲,欲求不得,才会觉得苦,就是因为这些苦闷,所以,偶尔的甜,才会让人感觉到美好。如果我有选择的话,请你让我留下” 说完这句话,男子不再等待,他闭上眼睛,开始弹奏了起来。那一曲高山流水依旧动听,只是茶茶这时已经被某种情绪遮盖了双眼,她的眼睛开始发出那道熟悉的蓝光,额头也浮现了她冥王的印记,她举起了手,缓缓对准了在用心弹琴的男子。。。 冬青一个箭步走上前,用手按住了茶茶。茶茶猛地转头,冬青直视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瞬间,茶茶的意识渐渐回笼,她看了看冬青,又看了看那男子,手慢慢放下了,一切都恢复平静,只剩下那优美的高山流水,回荡在这空荡的大地上。 茶茶闭上眼睛流下了泪水,可是嘴角却带着笑容,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偶尔的甜,为什么他宁愿经历生老病死,痛苦离别,承受失去,都要留在这里,因为这就是生命最美好的地方,因为生命短暂,所以时间才那么珍贵,因为有了痛苦,所以才懂得了快乐,因为有爱,所以我们拼命想留,哪怕只是多一分,或多一秒。 琴声缓缓停了,男子微笑地问:“弹得还好吧?” 茶茶睁开眼睛,仍是笑中带泪:“很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弹给你听”男子真诚地道 “谢谢”茶茶也衷心的说 就在男子准备离开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什么声音?” 茶茶只是平静地答:“没什么,是有人来了” 这时赵吏带着一众兄弟跑了过来,看到他们三人,赵吏停下了其他鬼差:“就在这等” “不,在上面!”男子抬起头,用他看不到的眼睛望向天空 “是孔明灯!”冬青惊喜地喊道 深蓝的天空飘着许多盏孔明灯,发出了一闪一闪的黄色光芒,就像是黄色的星星在空中闪烁,看下去是如此的美丽而平静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中元节!孔明灯很漂亮吧?”男子兴奋地说 “很漂亮!我从来都没看见过”茶茶也微笑着说 “我听得到,孔明灯真的很漂亮,就像是星星流过天河的声音”男子依旧仰望着天空,听着那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感受着那份美丽 冬青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忽然他想起了刚刚帮赵吏买的iphone8,赵吏看着冬青拿出苹果的盒子,连忙拿过望远镜,正好看到冬青从盒子里拿出了iphone8,而且还把盒子随手就扔到地上 赵吏看着自己的新手机被糟蹋,忍不住狠狠骂了句:“我去!夏冬青我操你大爷!你要干弄坏我的iphone8手机我要你狗命” 冬青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得意地笑着,然后拿着iphone8把这美丽的一刻照了下来,这是一个值得永远纪念的时刻。 一切尘埃落定,茶茶也要回去属于她的地方了。在上公交车前,茶茶转过头问冬青:“想早点见到我吗?” 冬青忍不桩扑哧’笑了出来:“不用了吧,顺其自然” 茶茶笑了,她走上公车,又停下来:“谢谢你刚才,阻止了我” “你不是说过吗,如果可以那么做,你又何必来人间一趟?” “白来一趟”茶茶有点失望 冬青却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起码,听到了那个男孩的琴声,他是专门为你弹的,不求,就不会失去。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茶茶认真的说:“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赵吏跟木兰听到这里,忍不住对看一眼,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用这么客气吧”冬青不好意思的说,但是心里还是挺期待的。。。 谁知道茶茶只是竖起两只手指,举起个v,摆到脸旁边,又可爱地笑了笑,典型的装萌状态,算是把礼物送出去了。 赵吏跟木兰看到这里也忍俊不禁,冬青傻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友谊的礼物啊。 鬼节,就这样过去了。 第十一章完 第十二章第一节:冷血 这是一个平凡的日子,平凡的某人就像平时一样,听着闹钟响起,有点不情不愿地拍了拍闹钟,睡眼朦胧地走到洗手间,半睡半醒地刷了牙,含了一口水在漱口,刚抬起头看镜子。。。 “噗!!!!!!!”那一大口夹带着牙膏泡沫的水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整个镜子都被他喷湿,这镜子里的脸,是赵吏。而他,是夏冬青。赵吏的脸跟身体,夏冬青的心跟脑袋,赵吏,夏冬青。。。傻傻分不清? 某人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他自己疯狂退后了好几步,嘴里还一边骂“赵吏你大爷!!!!” 轰隆一声,夏冬青跌坐在一堆盒子上面,可是这刺激实在太大了,他就这样带着赵吏的脸跟身体,坐在地上,又是对天长吼一声:“赵吏,你大爷!!!!!!!” 444号便利店里,一名花痴到不知道怎么形容,样子有点儿‘猪扒’的女子正在看着服务员流口水,眼前这个男子用很是销魂的笑容跟姿势在勾引。。。啊不,是在推销货物给她 “买吧买吧买吧!”服务员的脸是夏冬青的,身体嘛,也是夏冬青的,但今天的夏冬青却不是夏冬青,今天这个服务员是带着赵吏脑袋心脏跟夏冬青身体的444号的夜班服务员。 赵吏为冬青的身体套上他自己穿的一身黑,那气质顿时就不一样了,他诱惑着眼前这个水鱼,想要在她身上狠狠敲诈一笔:“也许是命中注定让我们在此相遇,那就全场九八折!only for you!” 他那眼神,那语气,都快要把这个寂寞已久的大姐融化了。。。 “i like it。。。”大姐擦了擦口水 “好热啊。。。”他在衣服上解开两个纽扣,又扭了扭腰,大姐的鼻血应景地流了下来。。。 服务员尽责地帮寂寞大姐擦了擦鼻血,体贴地说:“上火了吧?最近这么干燥~” 他拿起购物篮走了两步,狂扫了几盒龟苓膏进篮,又转身对大姐别有深意地建议:“不如来电龟苓膏吧。。。滑极了。。。” 寂寞大姐那颗干燥的芳心和身体都快要承受不住爆炸了,她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不到两秒,她就倒在了地上,脸上还带着很是甜蜜渴望的笑容。。。 赵吏走到她跟前,不怀好意地笑:“行不行啊,要不要人工呼吸?” “嗯嗯嗯!!!!”寂寞大姐求之不得,连忙嘟起猪嘴巴恨不得他狠狠亲下来,夏冬青那张脸越靠越进。。。 “赵吏!!!”某男子冲进便利店咆哮道,“你这个流氓!” 他冲过去把赵吏拉起来,然后又把他一把推倒在地上,赵吏看着长着自己的脸跟身体的冬青大笑:“哟,青子来了!” 冬青气急败坏地指着赵吏质问:“你干什么呢!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这衣服可是我的!”赵吏理所当然地说 冬青却冲过去把赵吏按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整理好露出白嫩嫩胸膛的衣服,嘴里还念叨着:“这身体是我的!你得到我允许了吗?!你给我穿上!” 赵吏却很是流氓地一边摸着胸一边贱贱说:“这白白嫩嫩的不露白不露!” 冬青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怎么那么流氓啊你!系上!”念叨的同时当然不忙要把赵吏大爷的衣服系上。。。 这出好戏两个男主角太投入了,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寂寞的大姐在观赏,本来那干枯的心跟身体都快要得到满足的大姐看到面前这基情无限的一幕,受的刺激颗不是一点点,她不敢置信地指着眼前这两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的身体是他的!你们!!!” 冬青也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连忙开口:“不是。。。” 赵吏连忙推开还骑在他身上的冬青,笑嘻嘻地想跟大姐解释:“美女,你听我解释啊。。。” 可惜大姐的玻璃心早就碎了一地,哪还能听他解释,狂吼一句“骗子”就夺门而出,再也不回头了。 看着大生意就这样飞走的赵吏无奈死了:“冬青,你tm傻呀你!我好好的买卖,全被你给毁了!” 他一把拎起冬青往收银台去,让他看看这一篮篮东西:“你看看!你一周能卖出这么多货吗?” 冬青不耐烦地甩开他,烦恼的说:“你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tm哪知道什么回事儿?早上醒来就这样了!别说啊,你这身体,还真挺管用的”赵吏拍拍胸膛说 “我不想用你的身体,我也不想让你用我的身体!你赶紧换回来!”冬青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赵吏啧了声:“真不是我干的我怎么换啊?” “那谁干的啊?”冬青就不明白了,谁那么无聊? 赵吏想了想,记起那天冥王对冬青说想送他个礼物,然后还举起个v手势,瞬间明白过来:“肯定是冥王干的!就她有这本事,还无节操,无底线!” “那找她去!”冬青拉着赵吏就要走 赵吏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哎呀没有用,就算是找到她,她也不会给我们换回来的!你不会是,真想跟她做朋友吧?” 赵吏指了指两人的身体:“这个,就是她给你的见面礼!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老王八蛋啊,她一直没有朋友不是因为她地位高,是因为她坏!银河里流的全是她肚子里的坏水!你想想,昨天她怎么整你的?” 冬青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整我?” 赵吏翻了翻白眼:“你好好想想” 忽然,冬青记起了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就在这家444号便利店里,眼前站着一个名叫王小亚的人,被他捧着脸,狠狠地。。。亲了下去。 冬青真心快要疯了:“这个,王小亚一会儿要来,我怎么跟她解释,怎么办啊!” “冬青啊,不是我说你啊,你是太不懂女人了,你想啊,你昨天才亲了她,她肯定特矜持,哪能巴巴往这跑啊,是不是,人家在等你电话!” 而这一刻,坐在咖啡厅里面的王小亚看下去一点儿都不享受,只是苦恼地盯着电话看。。。 “你今天要不给她打电话,她恨你一辈子!”赵吏继续分析 “这什么咖啡!速溶的吧!”果然,不到两分钟,喝了一口咖啡但发现电话还是没响起的王小亚开始火山爆发起来。。。 “不过也有可能,她现在就躲在附近,偷偷的盯着你呢”赵吏幸灾乐祸地说 躲在对面马路路灯后面的王小亚心虚地躲了躲,心里想,他们不会发现我吧? 赵吏叹了口气:“算了,好人做到底,这个问题,我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啊?”冬青皱皱眉头 “手机给我” 冬青听话地走过去,把手机递过:“干嘛?” 赵吏漫不经心地回答:“给她打电话啊,约她去酒店,然后。。。” 冬青一把抢回手机:“少出馊主意!赶紧给我们倆换回来!” “哎”赵吏又叹了口气,“这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你明天就没法儿上班了!这店里的业绩怎么办啊?” 冬青面无表情地说:“从我工资里扣” “切,就你那点工资我早就扣光了”赵吏不屑地说,“算了,还是早点儿换回来吧,也太瘦了,连点肉都没有,硌得我屁股疼。那就这样啊,明儿一大早,我来接你!” 赵吏说完就要走,冬青却突然站起身:“等等!” “怎么了?” 冬青忐忑地说:“要不,还是现在去吧?” “你疯啦!你还要看店呢!”赵吏翻翻白眼,不再理他 才走出店门,冬青又叫住了他:“等等!” “又怎么了?” 冬青很不安:“别用我的身体。。。干坏事儿啊。。。” 赵吏笑了:“你放心,回头你可以好好检查检查!” 冬青听了,愣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句:“怎么检查啊!” 可惜赵吏早已不见踪影。 “什么情况?”一直躲在对面马路的小亚看到这里,完全一头雾水,把心一横就冲进去便利店 第二天早上,拉风的吉普车在高速公路上行走着,当司机赵吏看着蠢蠢欲睡的冬青,忍不住拍了拍他,大喊了句:“不许睡!谁让你睡了?” “没睡。。。困。。。”冬青那眼睛都快争不起来了 “困困困!困也不行!你困我更困!我这嗷嗷的干了一宿!。。。的活儿!”赵吏斜眼看了看冬青,怀疑道:“诶,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你不会是偷偷用我身体,干坏事儿了吧?” 冬青无奈地回想起昨天的情景。。。 在赵吏走了以后,冬青就一直在拿货物在出气,正当他骂赵吏骂得很入神的时候,王小亚就冲了进来,狠狠推了他一把。 “啊!”王小亚那高分贝的声音加上凶狠的表情着实让披着赵吏的皮的冬青吓了一天大跳 王小亚却没有放过他,她一步一步逼近‘赵吏’狠狠地问:“你为什么要穿冬青的衣服!你让冬青穿你的衣服开你的车,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你要敢再欺负他!”小亚随手拿起一个瓶子,对准‘赵吏’喊:“本宫就砍了你的项上狗头!” ‘赵吏’忐忑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狠的娘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好学赵吏,把头发拨拨,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没欺负他啊” “再说!”小亚明显不信 ‘赵吏’平复了下心情,又拎起盖着额头的头发,瞪大了眼睛威胁道:“是不是我平时收拾你收拾不够啊?你别别来劲啊!” 小亚不甘愿地放下瓶子:“阿西吧!” 凌晨一点,小亚跟‘赵吏’就坐在窗前聊着天,正确来说是王小亚自言自语而‘赵吏’很是不安地摇头捶胸。 “哎,你说月老会不会为我们牵上红线呢?我们两个会不会在一起?我们会不会结婚啊?省得孩子是像我呢,还是像他?” ‘赵吏’忍不住又锤了两下胸口,谁来救救他? 凌晨两点,小亚兴致勃勃地对‘赵吏’说:“你帮我看看手相吧?” ‘赵吏’摇摇头:“不会” 小亚一下就不干了:“你还摆渡人呢!手相都不会看!你混个屁啊!” 凌晨三点,小亚已经喝了好几瓶酒,脸蛋也红红的,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赵吏’身后,盯着他看了看,‘赵吏’不安地转了转身体。 凌晨四点,小亚继续发酒疯状态,对着‘赵吏’委屈地问:“我是不是长得不够好看啊?那也不怪我啊,我妈把我生得太仓促了,我又控制不了!” ‘赵吏’完全无语。。。 凌晨六点,‘趴’一声,拿着猪肉刀的小亚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嘴里大喊:“大海航行靠舵手!樱桃好吃树难载!”小亚举起了刀,对着已经缩到了墙角的‘赵吏’继续说,“伟大的□□告诉我们,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关系,都是耍流氓!冬青,你大爷的!你敢对本宫始乱终弃!我要用这把刀,砍下你的小弟弟,把你送去做太监,再把你的小弟弟,喂欢欢!”为了强调这一点,她又把刀狠狠地向桌子看去,所幸上面都被杂志盖住了。 听到这里的‘赵吏’已经快要hold不住了,他下意识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看看这个看下去像是言出必行的姑奶奶,那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听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颤抖地问:“不是。。。受累问一句,谁是欢欢啊?” “我们家楼下的大白狗!” 小亚这句话就这样一直在他脑袋里循环,直到现在。 “不许睡!”赵吏的声音又把他拉回现在,冬青已经快没气了:“没睡。。。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深山老林,我们去找山鬼,离我们最近的,除了冥王,就只有她有这个本事,把我们的身体换回来了” 车子开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周围果然都是山,车子停在了山脚下。 赵吏走出车外:“把车子停这儿,我们走上去吧” 冬青叫住他:“诶赵吏!” 赵吏举起手停住他:“别用我的脸,叫我名字行不行?怪奇怪的” “我也不习惯,所以说得赶紧换回来,我。。。” “怎么了?” “我总是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们”冬青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是吗?”赵吏看了看周围,突然,有什么东西向他们射了过来 冬青跟赵吏连忙闪了闪,冬青吓得蹲了下来,赵吏拔出了抢大喊:“谁啊?tm给我出来!” “当心!”冬青喊了喊,果然又有一快小石头飞了过来 赵吏捡起石头,往里面一扔,这下赵吏笑了:“哟,是个小朋友啊 ” 一名大概十一二岁的男孩从树丛中掉了出来。 第一节完 第十二章第二节:冷血 赵吏没想到会是个小男孩 ,一下子被逗乐了:“哈哈,是个小朋友啊!” 小男孩迅速地站了起来,拿起他的弹弓对准赵吏,充满防备地问:“你们是谁?上山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啊?当土匪啊”赵吏笑得更大声了 冬青连忙开口:“我们不是来找事儿的!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不是坏人!” 没想到这小男孩一点也不买账:“骗鬼啊!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来深山找什么人?这山里边儿没人住!” “我们是来拜山神的,你知道山神庙怎么走吗?”赵吏实话实说,想着问他带路 可是小男孩更加激动了:“胡说!我从小就在者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山神庙!你们肯定没安好心,这山已经被挖空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快走吧!要不然”他拉近了弹弓,无比认真的说,“我给你们点厉害瞧瞧!” 赵吏笑了声:“哈,就凭你手里的这个啊?” 谁知道男孩这时从树丛里拿出一把斧头,威胁道:“你们的车只能开到这儿了,你们再不走,我就扎爆你们的车胎,看你们怎么回去!” 说完,男孩就快速地往山里跑去,冬青还想叫他,可是他早就不见踪影。 赵吏忍不住呸了下:“md,这小子真鸡贼” 不知道从哪儿又传来他的声音:“我看着你们呢!” 赵吏叹了口气,一手搭在冬青肩上:“走” 他两才转过身,赵吏跟冬青就定住,只见他们的□□却是继续往车子走去,冬青看着跟自己还有赵吏长一模一样的人上车开走了,顿时傻眼:“那两个人怎么和我们两长得一样啊?” “那是替身!不能细看!”赵吏解释 躲在山里的男孩看到车子开走了,放心地继续往山里走去。赵吏这时才说:“我用了隐身符,这样的话别人就看不见我们了,只要能跟上那孩子,就一定能知道这山里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果然跟着男孩往山里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男孩猛地转过身,吓得冬青跟赵吏停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男孩奇怪地看了看周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往后走了几步,赵吏连忙悄悄转过身让他过,这孩子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男孩确认了没人跟来,又继续往山里走。冬青这时兴奋地对赵吏说:“诶是不是我们有隐身符他们就看不见我们啊” 赵吏忍不住用力拍了拍他胸口:“你tm傻啊你,这么大声儿,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 他搭上冬青的肩推着他往前走,冬青有点急了:“天都快黑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别着急,天黑了才能见着山鬼!” 走了好一会儿路,天都快黑的时候,冬青跟赵吏才终于来到目的地。小男孩把带来的供品恭敬地放在了山神面前,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说:“山神,我又来看您了!” “哦,原来山鬼在这儿啊”赵吏恍然大悟 很多萤火虫突然出现在山里,冬青惊喜地小声喊道:“萤火虫!好久没见过萤火虫啦!” 赵吏又忍不住打了他一下:“闭嘴!话痨啊!” 小男孩骄傲地对山神倾诉:“今天有两个坏人,又想打大山的主意,我把他们赶走了,我说过,我会保护大山,保护您的!可是,明天我就要走了,妈妈要送我到镇上去上学!”男孩诚心地磕了三个头,“可能很久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请保佑我的爸爸,让他早点回来,让我们可以早日团聚。我以后一定为您盖一座山神庙!” 一只特别光亮的萤火虫像是听到了男孩的话,飘到男孩面前,男孩开心的笑了:“山神,是您来了吗?” 这时,许多萤火虫都围绕了男孩,一瞬间,男孩晕过去了。山神的石像亮了起来,它拥有一把慈祥的女声,缓慢地说:“是故人来了吗?出来吧” 赵吏跟冬青站了起来,来到山神面前,赵吏问道:“山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身体呢?你的庙呢?” “赵吏,我们上次见面到现在,有多久了?”山神回问 “嗯。。。有一百多年了吧?” “一百三十四年了,改变很大,从上古开始我们山神就存在了,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大山里的人类,而人类供奉我们,我们再从人类的信仰里面得到养分。这是一个循环,但是很久没有人供奉我了。人们不再相信神灵,我曾经的庙宇也都被拆掉,木材都被拿去盖了房子,我快要死了,我没有力气现不了人形。山,已经先死了。为了山脉中的矿藏,大山被人们挖得满目苍夷,飞禽跟走兽离开或死去,草木枯萎” 被这一席话说的想流眼泪的冬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被赵吏又狠狠训了句:“不许揉我眼睛!” 山神继续道:“我每天都听见山在哭,我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给迷路的人指路,也被说成是恶鬼” 山神的字字句句,都触动着人们的心,原本美丽辽阔的大山那遍满绿树的山坡,早已变得残缺不堪,人们当初那善良的心,爱护大自然的精神,供奉相信神灵存在的日子,早已不复存在。无论神灵们多想保护人类,但人类早就把自然,文明,文化,跟信仰抛弃。这是人们的贪念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天,怪不得地。 赵吏感慨地道:“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虚弱,本来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我还有一点儿力气,可以帮助你们,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赵吏没有半点迟疑:“什么事?” “那个孩子”赵吏跟冬青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孩,耳边响着山神的话,“那个孩子的家族世代都是这里的猎人,他们历代都在这里供奉着我,他的爸爸做了矿工之后,发生了一次矿难,就在矿上失踪了。到现在十年过去了,他的爸爸还没有回来,他一直在求我,让他们家人团聚,但是我现在。。。” “我明白你意思了!也就是说,这孩子的父亲在这次矿难中被活埋了,但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对吧?” 山神却说:“山和我的精魄相连,他不在这儿,而且他从未出现在冥界” 冬青惊道:“这么说,他还活着啊!” 赵吏看着山神,承诺道:“山鬼,你放心吧!只要还有这个人的存在,我就能找到他的资料,只要有他的资料,我就能帮你找到这个人!” “谢谢你”山神也遵守它的承诺,在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中,出现了一条漂亮的绿光,围绕着冬青跟赵吏两人,他们两个看着绿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赵吏闭上眼睛,感觉到他自己回到属于他的身体了。冬青也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激动地摇了摇:“我换回来啦!我换回来啦!” 赵吏眼睛依然闭著,他在享受着这大自然的神奇,那山神所给的一种独特的美丽。他缓缓睁开眼睛,对着那慢慢飞走的萤火虫,大喊着:“山鬼!你不要走!这个孩子说他会回来的!还是会有人供奉你的!这个大山需要你!这个山里的人们也需要你!” 赵吏跟冬青看着那些萤火虫越飞越远,明白山神是真的离开了。赵吏不无心痛:“一个神的灵魂,也到另外一个世界里了” “她真的不应该走,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灵魂信仰着她!”冬青也是感到万分可惜 赵吏指向大山:“一个神死了,你们人类毁灭了自己的神,你们认为自己很强大很聪明,但是你们的行为,会使你们一天一天的失去庇佑” “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冬青也为今天人类的所作所为不齿 “背孩子下山!”赵吏丢下这句话就往山下走,冬青傻了眼 车内,赵吏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盯着冬青,冬青不自在地说:“辛苦啦。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昨晚一宿没睡,真的背不动。。。” 赵吏就起了怪了:“你跟王小亚这一宿都干什么去了?你用的可是我的身体!” 冬青斜眼看看他,把他的原话送回给他:“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啊” “检查?我怎么检查?”赵吏莫名其妙 “我怎么知道”冬青翻翻白眼,现在知道自己说的话多荒谬了吧 赵吏转过头对后面还在昏睡的男孩叫了两声:“喂醒醒,醒醒!” 男孩还是毫无反应,赵吏不耐烦了:“衰弱,衰弱个屁,药下太猛了,这么久睡得还像死人一样,他不醒怎么找他爹,又不知道什么名字” 已经开了好一会车的冬青忍不住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找个宾馆先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已经累到不行的二人终于找到了宾馆,背着孩子的赵吏跟冬青来到前台,冬青拍了拍台面,里面的人却毫无反应。冬青只好拍得更响:“大姐” 那位大姐起床气可大着,抬头就拍桌子:“干什么!” 冬青吓了一跳,哆嗦地说:“有没有三人间啊?” 赵吏看到这大姐的装扮,忍不住笑出声:“不是,您这什么天儿,穿一军大衣,不怕悟出痱子来” 穿着厚重军大衣的大姐站了起来,来势较为汹涌地向这两大一小走去,眼睛是盯着他们打量又打量,赵吏反应挺快地对趴在他背上男孩说:“让你别喝酒吧,睡得跟死猪似的”又抬头对满是怀疑的大姐笑说,“小孩儿不小心喝了点酒” “身份证!”大姐晃晃荡荡,总算把钥匙给他们了 总算来到房间,赵吏背着孩子早就快虚脱了:“快点,累死了” 正准备开门的冬青却突然挺住,他往走廊尽头看了过去,定定地盯着走廊看。赵吏更无奈:“大哥,腰断了!” 这时冬青才把门打开,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一个模糊的男人影响出现在走廊那尽头,直直盯着那关上的门。 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洗手间里的水龙头久不久传来滴水的声音,可就在半夜的时候,水不滴了,那掉在出水口的水滴,凝成了冰。 早晨天刚亮,两大一小依旧睡得沉,可房间的周围跟家居却诡异地出现被冰雪覆盖的情况。就连他们三人的眉毛跟头发,都有雪粘着。房间里的温度早就低到不行,冬青是被冷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慢慢转过头。。。竟然发现一个全身是雪的男人就站在他们房间内! 冬青被吓得倒抽一口气,那雪男想着逃走,却被赵吏用枪抵住,吓得男人连忙开口:“别开枪,我不是恶鬼” 赵吏看了看这鬼的样子,很是无语:“不是你,你冻死鬼吧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冻死鬼转头看了看男孩,“那是我儿子” 冬青跟赵吏同时呆住了。 第二节完 第十二章第三节:冷血 过了几分钟后,冬青跟赵吏一人拿了一床被单把自己裹了起来,跟粽子大概也差不多了。两人坐在同一张床上,晃晃悠悠的,同时觉着有点悲惨,怎么就醒了呢?不醒还不觉得冷啊。。。 冻死鬼看着熟睡的儿子,眼睛湿润起来,伸手刚想碰儿子,冬青连忙叫住:“诶!你别碰他,他会冻死的!” 男子赶紧停住,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有点激动的说:“我不碰。。。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结实,没想到我还能看见我儿子,就这个狼牙,是我们家祖传的!” 冬青着实有点疑惑:“你是被冻死的?” “冻也不能冻成这样啊,冻死”赵吏很是无语,“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鬼” “我不是被冻死的!”男子一激动就往他们两个走去 ,吓得冬青跟赵吏连忙制止他:“别过来!”开玩笑,走一步温度就下降几度 男子退了退,坐到另一张床,开始说他自己的故事:“我生前是个矿工,矿上发生矿难,我被埋在土里” 男子没说完赵吏就开口:“不可能埋在土里,山鬼说过她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男子摇了摇头:“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一醒来就这样了,二位,你们是摆渡人吗?你们能带我走吗?我实在是受不了啦,太冷了,我们这儿摆渡人见过我,可是他不肯带我走,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带我走,我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我不应该受这样的苦,今天拖到二位的福,我已经见到我儿子了,我在人间已经没什么牵挂了,你们快带我走吧” 听到这里冬青忍不住了,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丫踢了踢身旁的赵吏,赵吏翻了翻白眼:“查着呢” 一看他果然已经拿出他的超长iphone在查,过了两秒赵吏抬头:“不是你们那儿灵魂摆渡人玩忽职守,是上面根本没有你的信息。原来还有,很快就被撤回了” “撤回?!”冬青被吓了一跳 赵吏简单地说:“他又复活了” “我还活着?”男子也诧异地问 冬青觉着有点不靠谱,怀疑地看了看这个满身是学的‘人’:“他就这样复活啦?” “应该说是人为地被复活了”赵吏解释道,“人间撤回了他死亡的信息,保留他活着的身份,你不信去查他的户口本,肯定还没销户呢,人间不承认他的死亡,所以我们没办法带他走” 冻死鬼有点绝望地站了起来:“那我怎么办呐?” 赵吏沉着地道:“你放心吧,我答应过山鬼,我就一定帮你” 男子听到这里已经感动到不行,感激之情无法表达,一激动就跪了下来:“感谢你!我感谢您大恩大德!” 可是冬青一看他激动都快哭了,几乎是求着开口:“诶大哥大哥大哥,你别激动了!你这一激动这屋子起码又降了十渡!” 赵吏也冷到不行了,有点无力地说:“退下吧,我会帮你的” 男子连忙点点头起身准备走,赵吏又叫住他:“诶等等,帮个忙,到前台的时候稍微停留一下,老板娘不太友善,冻她一下!” 男子重重地点点头,又连忙说了好几声谢才退了出去:“哦好好,谢谢你,谢谢你,我走了” 冬青身披棉胎去倒了一杯热水,感叹地说:“真没想到啊,他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躺在床上发抖的赵吏忍不住骂了骂:“我去啊。。。我们底下都没这么冷” 冬青拿着热水坐回床上(就是赵吏躺着的张床),赵吏苦着脸开口:“你说他尸体到底在哪儿?找不着尸体,我们没法确认他的死亡” “他的鬼魂还不能证明这一点啊?”冬青不可思议地问 “那不一样”赵吏换了换手拿杯子,接着说,“你说,你是个中国人啊,你怎么证明你是个中国人?你得有户口对不对,上面的写着你姓谁名啥家住哪儿,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是一黑户,我告诉你这点和我们没法比,我们那儿没黑户,我们那儿管理好着呢,不像你们这儿那么多低级漏洞” “那咱们现在上哪儿找他的尸体啊?”冬青郁闷地想 赵吏也是烦恼这一点:“问题就在这人,你说,他这尸体就是被烧成灰他也有个蛛丝马迹啊,这你。。。这个地方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人,而且很冷,很冷的地方。。。” 冬青突然喊了声:“我想到了” 赵吏呆了呆:“什么?” “北极!” 这一下赵吏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简直都无语了,忍不住放下杯子,坐了起来:“行啦,北极,你明天去北极找找啊。。。”忽然他停了停,对夏冬青吼了吼,“把你脚从我腿上拿开!” 冬青挪了挪屁股,赵吏终于能动了,他把棉被裹实了爬回自己床上:“哎呀我得先睡觉了,哎呀冷死了哎呀” 当冬青跟赵吏都沉睡了之后,男孩醒了。 几个小时后,赵吏怒得大吼一句:“这个王八蛋!” 本身还熟睡的冬青被吓得一骨碌跳了起来,以为有什么恶鬼在搞他们,却只看到赵吏站在床上一脸暴怒。冬青莫名其妙地回骂:“这大清早的你骂什么街啊?!” “那小王八蛋跑了!”赵吏没好气回答 “跑了就跑了呗,你骂人家干嘛?”冬青不懂他干嘛这么凶 赵吏终于说出重点:“把咱们衣服偷走了!” 冬青这时才反应过来:“是吗?”一看,自己只有四角裤跟一件内衣,看了眼赵吏又连忙把棉被裹好。偷衣服的真是一个王八蛋! 又过了一会儿,冬青跟赵吏都默默地站在拉风的吉普车前,有点不情愿上车的感觉。冬青斜眼看了看赵吏那身。。。绿色的装扮,裤子卷到了膝盖,一直脚还抬起来踩在车轮上,那装扮。。。有多怂得多怂。赵吏挠挠头,也是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夏冬青那身花花的衬衫,加上一条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裤子,简直觉得风中凌乱,不忍直视。。。 最后他们还是上了车,又开回了山里。 “这村子怎么这么冷清啊?”冬青看着沿路只见到一两个人,奇怪地问 “山民靠山吃山,现在矿都被挖空了,人们都走了”赵吏叹息道 车子停在了村子前面,还没完全停下来,赵吏跟冬青就看到一帮老年的村民,在那里指着他们的车议论纷纷:“辣妹西施他们家又来好车啦,你说来干什么的啊?听说他们家老来男人,你说会不会是干那个事啊?” 就在赵吏跟冬青下车的那一刻,话题立马就转到他们的衣着上:“你瞧这两人怎么穿成这样啊?” 当大家都凑一起看热闹的时候,一把泼辣的女声响起了:“哎看什么呢!看什么呢这是!大中午吃饱饭不睡觉都到我这来做什么啊!我看你脑袋才被挤,老不死的” 穿着一身红衣的妇人骂了一顿,大家都散开了,这时她才注意到这冬青跟赵吏两人。 “你们两哪儿冒出来的?是买我辣椒吗?”红衣女人打量着他们,赵吏刚想开口她又说,“这穿的什么啊?犀利哥是吧?” 赵吏‘腼腆’地笑了笑,拿起那副没了一半镜片的太阳眼镜带上,有点讨好说:“那个,问点事儿” 冬青看过她那副犀利劲也害怕,有点迟疑地开口:“我们是你丈夫的朋友,有点儿事想问问你” “我丈夫?!”女人呸了一下,“放屁!我丈夫十年没回家了,哪儿冒出来你们这些朋友?滚!” 说完便往屋里走,再也不看冬青跟赵吏,临进屋前还骂了看门狗两句:“养你干什么吃的,黄鼠狼来了都不知道咬一口!” 赵吏听到这里终于不爽了:“欸欸欸,别指桑骂槐了,不找你丈夫,找那小王八蛋!” “你说谁小王八蛋呢?你说谁小王八蛋呢啊?!你说谁呢?!”女人听到这里更怒了,转身就冲到赵吏面前嚷嚷 赵吏也大声起来了:“不是,偷我们衣服!” “他干嘛偷你们衣服?”女人凶巴巴地问 “我哪儿知道?!让他出来!”赵吏又吼回去 这时男孩回来了,冬青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他:“诶!就是他!” “过来啊!”“王宇山!”赵吏跟女人同时喊 宇山小同学看到妈妈来势汹涌心知不妙,果然妈妈冲到他前面揪起他的耳朵就开始往赵吏他们那儿走:“我问你,你偷他两衣服了吗?” 王小孩赶紧说:“他们两不是好人!昨天晚上还偷偷上山,鬼鬼祟祟的!” 赵吏听着又不爽了:“诶你这小王八蛋” 这时候女人更觉孤疑了:“诶,你等会儿,我倒是要问清楚了,你们两来我们村干嘛啊?鬼鬼祟祟的,又说我儿子拿了你们的衣服,又说是我丈夫的朋友,你们到底什么人?” “我们真是你丈夫的朋友!”冬青试图解释,“他现在受苦,我们想要帮他!” “放屁!”女人又骂,“给我滚!都滚!” 这时王小同学又故技重施,拿起他的弹弓对着赵吏就打了一石头过去,还打中了他的脸,赵吏已经骂无可骂了:“你个小王八蛋!” 妈妈倒是鼓励着:“儿子,打得好!”然后又一把拍到赵吏的头,“你说谁王八蛋呢!” “诶!!你再动我试试!”赵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女人却不吃他这套,伸手又是一拍:“我动你咋地!动你!” “你再动我试试看!”赵吏嘴上又反抗,他说一次女人就拍一次,最后差点就打起来了,女人扯着他头发骂:“你再跟我刺毛一个,我就敢踹你你知不知道,给我滚!” 冬青跟赵吏同时被推后好几步,已经下了几步阶梯,这时王宇山小朋友把他们的衣服扔到他们怀里,跟着大喊:“快滚!” “你给我下来!”赵吏指着女人叫嚣到 “你给我上来啊!”女人也指着赵吏嚷嚷 “哎你下来看我收不收拾你!” 女人还真是够厉害,她一个箭步就往前走:“我下来咋的我下来!再来我打断你们的腿!小兔崽子!” 冬青跟赵吏早就逃之夭夭,溜掉了。 “所以说啊,有时候这女人啊,比鬼还可怕!”冬青跟赵吏找到家便利店,在那里借了个地,终于把衣服给换了 这时老板把香烟递给了赵吏,赵吏没接过,只是说:“你看我们穿这身衣服我们能抽这么差的烟吗?拿点儿好的” 老板笑嘻嘻地走出来:“老板,我是自小个就流落到这个村里面,就没见过什么好烟,你们是要好烟是吗?找那个辣子西施啊,全村就她家有好烟!” “什么西施?”冬青愣了愣 “辣子西施,卖辣子那个!刚才不是,还跟你们打仗呢么?”老板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 “哦,你刚才也在那儿凑热闹啊”冬青想起来了 “哈哈哈,我们这个村子,巴掌大的地方,一放屁,一袋烟的功夫全闻见了!大家都知道了!她家客人多,好酒好烟总备着呢,你说这也怪了,一个寡妇,那日子过得比我们都强!有滋有味,那家里那个电器,成器多了,大电视,大的一个电动洗脚盆,还有个大冰柜啊!好家伙!这大冰柜这么大!你们以为她的钱哪里来的?卖辣子?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看他,个个都开着小汽车” 冬青太单纯,没听懂,很傻很天真地问:“他们都是找她买辣子的吗?” “那就知不道了”老板立马摇摇头,“人家关上门,俺也看不见啊” 赵吏瞧他说的快乐,问道:“她没老公吗?” “走啦,十年前走啦,邻村有一个婊子把他勾搭走了,到现在正好十年,这个事儿是真是假,闹不灵清,咱村子上都当她是寡妇” 赵吏跟冬青对望一眼,心里觉着有点奇怪。 回到酒店赵吏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不照还好,一照就怒:“我去这死孩子!” 他冲出厕所对着坐床上的男鬼嚷嚷:“诶你孩子怎么回事儿啊,啊?干什么不好打我打哪儿不好打脸知不知道我就图一帅啊!!!” “不会吧?我儿子很听话的”男鬼有点不能相信 “听话他偷我们衣服?那是你那老婆教的!” 这句话刺到男子了,他一把跳起来维护妻子:“我老婆是个好女人!” 裹着棉被坐在床上的冬青连忙拉住赵吏:“诶赵吏!” 赵吏却讽刺地笑了:“你老婆是好女人?你开玩笑的吧?全村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放荡货!” “胡说!不许你侮辱她!” “我说的是事实”赵吏残忍地说,“挂辣椒,卖人肉,铁打地事实” 男子僵了好一会儿,眼里开始有泪水,他挫败地跌坐到床边,不发一言。这时冬青整个人都发抖了,几乎给他跪了:“大哥我求你了!你别再难过了!我都快冻死了!” 就在这刻,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灭了,赵吏奇怪的问:“怎么了?” 冬青也起身到窗外一看:“外面全都停电了”说完又跑回来把自己裹住 赵吏这时坐在冬青旁边,温和的对男子说:“我刚才说的话,是重了点,人是会变的,你想十年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一直没有改嫁,不过有一点,城里确实每天有小汽车到她家里来,村里人都知道她有钱,她这么做可能是想让孩子过得好点儿” 男子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下。 冬青忽然怔住:“诶,怎么好像没刚才那么冷了?”他抬眼一看,更是惊讶,“你脸上的霜怎么也褪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男子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赵吏盯着他看了看:“你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有过”男子想了想,“上次停电!” 赵吏沉思了会:“停电,不冷啦。。。那老板说过她们家有一大冰箱对吗?” “嗯”冬青一下子想通了,“我知道了,他的尸体,就存在冰箱里!” 第三节完 第十二章第四节:冷血 深夜,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偷偷进了村,跑到有名的辣子西施家,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来电啦”鬼祟男甲说 “这样的话,他又要冷了。。。你说,咱们这么做合适吗?”鬼祟男乙说 “别管那么多,那个女人把丈夫像冻鱼一样,在冰箱里冻了十年,谁知道安的什么事,我们得想办法让她打开冰箱,让她不能抵赖”鬼祟男甲说 然后两鬼祟男对看一眼,坚定点点头,朝人家房间出发 赵吏跟冬青拧着脚一步一步来到门口,忽然,赵吏停了下来,冬青疑惑地问:“怎么啦?” 只见赵吏面带凶狠地盯着门口那条黑狗看了良久,然后他潇洒一个转头:“我怕狗” 冬青苦着脸想了两秒:“放心吧,我来搞定!” 说着,冬青果断从口袋里拿出个苹果,然后往黑狗那边扔了过去,然后他自己走上前蹲下,对着黑狗小声喊道:“哈喽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黑娃?黑蛋?黑黑?黑妞?” 一直直视前方不甩隔壁这个神经病的黑狗儿听到黑妞的时候终于有点反应,冬青吃吃的笑了:“哦,原来你叫黑妞啊,诶你还想吃点啥,哥们一定满足你!” 说着,他就像神奇的哆啦a梦一样,从口袋里一件一件宝物掏着来:“卤蛋”伸出卤蛋“火腿?”伸出火腿一大根“肘子?鸡?苹果?总有一款适合你” 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的赵吏终于连狗都不怕了,走到冬青身后,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连屁股都敲了好一阵子,再看看满地的食物,赵吏以为自己活见机器猫,神奇地对冬青惊叹:“我去,你哆啦a梦啊!” 冬青看黑狗半点反应都没有,知道这狗是不会吠不会咬了,一把拉着赵吏往内走:“走走” 屋子里,正上演着一场好戏。泼辣的辣子西施寡妇狠狠地推开想占她便宜的男人:“给我滚开!想占老娘的便宜,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说完还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猥琐男噁心地说:“西施啊,你不能对我这样无情啊。每次我看你带那李厂长陈矿长过来,你都是那么热情,你是不是嫌我官小,我官再小也是个村长啊!他们官大,官大,县官也不如现管是不是!” “我呸!”西施差点吐一地,“上次姓陈的想占我便宜,我差点没把他命根子给他踢折了!” “那你这么晚叫我过来干什么,这大半夜的”听到这里村长不乐意了,不给我占便宜还吵我睡觉! 西施伸出手指着村长一字一句说:“我就是让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起,咱们村子不许再停电,再有一会,我就把十年前的事情全桶出去!什么乡长矿长还有你这个狗屁村长,全让你们下岗!滚!” 村长也不啰嗦,说了一句好就起身走了。 赵吏跟冬青一直再门外听着,看着村长走了,赵吏忍不住讥笑了下:“寡妇门前是非多”因为他们就是下一个麻烦! 赵吏跟冬青偷偷默默地蹲在房间外,等到所有的灯都灭了,他两轻手轻脚地打开大窗,小心翼翼地爬了进来。一爬进来,就看到了一个巨大地箱子,冬青慢慢伸了手过去,却发现被锁上了。 “有锁?怎么办?”冬青转头问赵吏 “什么tm怎么办啊?硬来呗,就是一个老娘们,你过去捂住她的嘴,我开锁”赵吏果断的说 冬青点点头,正准备过去,灯已经亮了,辣子西施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人!你们干嘛摸进我家里?赶紧出去,要不然我喊人了!”一看,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刀,把冬青跟赵吏吓了好一大跳 可是赵吏瞬间就平静了,听到她这么说,他竟然扯着喉咙就大吼:“来人啦!抓贼啊!” 辣子西施傻眼了,冬青听着他破音不忍直视,赵吏转过头看向辣子西施,恢复平常音量:“要不然我再喊大声点?把全村人都喊来,让大家一块看看冰箱里到底冻的是什么?” 辣子西施有点慌了:“你们两是干嘛的?谁派你们来的?” 冬青叹了口气:“是你丈夫让我们来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能看见鬼。我知道,你丈夫就在这冰箱里,他已经死了十年了都没有投胎,就是因为你在冻着他!” 辣子西施看着冬青认真的表情,有点动摇了,难道,他们真的能看见鬼?可是她还是不能相信,她拿着刀就向冰箱冲来,吓得冬青跟赵吏赶紧躲开,她站到冰箱前喊道:“胡说!” “我没有胡说,他现在冻的比死还难受!” 这时门被一脚踢开,王小同学又拿着他那战无不胜的弹弓冲了进来,赵吏这回学精了,一手挡住脸:“别打脸!” 王小同学看到又是这两个坏人,气得不轻:“你们两个坏人,怎么又来了!” 辣子西施这次却不想让儿子在这里:“小山,你先出去!” “妈!” “你先出去!” 小山不情不愿地看向他两,赵吏幼稚地对他做了做鬼脸,西施又劝:“乖啊,你先出去,别让狗叫,乖,快点!” 小山听妈妈的话,出去了。 西施这时冷静下来,虽然情绪还是很受波动:“你们真的见到他?这怎么可能?” “大姐”冬青开口解释,“人死了是有灵魂的” 听到这句话,西施手里的刀都拿不住了,几乎有点哀求地说:“他在哪儿?让我见见他,好吗?” 赵吏却冷冰冰地说:“他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西施不可置信 “因为你不检点,全村的都知道你是一骚货”赵吏不留情面地指责道 “谁跟他说的?”西施问 “我”赵吏答 “他信了?” “信了,而且哭得很难受” 听到这里,她一向坚强的神情全然崩溃,她的手挫败地拿出钥匙,一边打开冰箱的锁,一边喃喃道:“王建山,你真是个混蛋,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呢?” 锁开了,盖着冰箱的大布也掉下来了,她一把打开冰箱盖,里面躺着的,就是王建山,她的丈夫,小山的爸爸,十年前失踪在矿里的男人。 西施打开了冰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冰箱那走回床边,让他们两个自己看。 “你打算冻他多久?这样他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息!”赵吏质问 “我冻他,是因为他是第十个”西施难受地开口 “什么?什么第十个?”冬青不解 西施解释道:“他是矿难中发现的第十具尸体,国家有规定,超过十个人,就要封矿。领导就要受处分,他们跟我商量,能不能不发丧,不埋人,全当没有这第十个,我问他,不发丧,不埋人,我放哪儿?第二天,他们就给我运来这个” 赵吏坐了下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钱?” “我是为了我儿子!”西施猛地转身,“发了丧,埋了人,是会给一笔抚恤金,但是钱很快会花没的,我孩子还小,我怎么把他养大?我们老王家组上都是猎户,山也被他们毁了,王建山又死在矿上,我不能让我儿子长大了也下矿吧?” 这时在门外看着狗狗,望着天空星星的小山,心里在想念着爸爸。 “我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对外就说,王建山跟别的女人跑了,领导们都没有受处分,官当的一个比一个大,但是他们都怕我,我一生气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就得开着小车来看我,给我送钱!他们不敢得罪我,因为有把柄在我手上,上个月,陈矿长和李厂长来了,我让他们把我儿子送出去,他们就得照办,村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以为我跟他们有一腿。无所谓,我不在乎,只要能把小山送出大市,只要他将来不当矿工,说我什么都行”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几乎说不出话:“我没想到。。。王建山,他居然不相信我。。。” 忽然,西施感到一阵寒冷:“怎么这么冷啊?” 冬青跟赵吏看向门边,冬青说:“我跟你说过,人死了是有灵魂的,你一直把他关在冰箱里,他的灵魂充满着寒气” 西施激动地跑到冰箱旁,急问:“你是说,他的灵魂回来了!?” 她看着冰箱里冻了十年的丈夫,忍不住大哭起来:“建山,王建山!我操你祖宗!你个王八羔子!你居然不相信我!老娘十八岁就跟了你,我不检点,我是骚货!他们说的话你也信!我这辈子就跟过你这一个男人!我冻了你十年,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为了谁啊!我为了我们的儿子啊!建山!你他娘的说走就走!留下我和小山,怎么办呐?” 西施崩溃地蹲坐了下来,痛哭失声,一直都站在西施身后的王建山眼眶红了,赵吏跟冬青也被打动了,赵吏轻轻开口:“好了,别嚎了,我刚才说你男人相信我说的话是骗你的,他现在,就站在你的身旁,他很想你,他不希望看到你哭” 西施慢慢站了起来,她像是感觉的到他的存在一样,慢慢向他走去,哭着对他说:“建山,既然你十年都在,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我真的好想你,我太想你了,建山,陪我说句话吧,好吗?” 男人红着眼,伸出自己冰冷的手,抚上妻子那哭泣的脸,她感觉到了。 虽然那只手明明是冰冷的,但是她就是感受到他的温度:“其实,我不埋你,也有私心,我想你的时候,还能看看你,就好像你没有走” 她转过身,对着赵吏跪了下来:“求求你们,带着孩子他爹走吧!” 建山却开口了:“不,我不想走。” 天已经亮了,赵吏跟冬青也终于把所有事情解决掉,看着冬青一边走路一边抹眼睛,赵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笑说:“刚才哭得跟二逼似的!啊!感情丰富啊!别说这男的真够可以的,宁可把自己冻到冰柜里,为了让老婆孩子过得好一点,我是真挺佩服他勇气,这么冷,不过他自己自愿的,要不然他走了,孩子她娘也难受” 冬青跟赵吏出来就看到小山站在他们车前,赵吏连忙跑过去看两眼踢两脚自己车胎:“扎没扎我车胎啊?” “我没扎你车胎,你们赶紧走,别再来了”小山酷酷地说 “你不是也要走了吗?出城里念书?”赵吏看着他笑问 “我会回来的”小山眼里透露出一种坚定,一种超越他年龄的成熟,“我是猎人的后代,我属于大山,我长大以后,不会让你们这些外乡人进山乱挖,我去大城市挣了钱回来种树!山会活起来的!” 赵吏挑挑眉:“那可能要很长时间,可能要一百年哦” “怕什么”小山胸有成足地说,“我还小,我有的是时间!再说了,我还会有儿子,儿子也会生孩子,总有一天,山会和原来一样的!” 听到这里,冬青忍不住笑了笑,眼里满是敬佩,赵吏也一样。 小山拉着小狗走了,临走时,他转过身最后对赵吏他们说:“你们这些外乡人动什么?这座山有山神!我见过!” 神,生于人心,死于人性,请垂怜于我吧,让我再次眷顾,深爱的你们。 车子终于驶进城内,冬青不由得感叹:“哎,还是山里好啊” 赵吏却吐槽:“冻的跟孙子似的!” 忽然,他一手把冬青的头按了下去:“趴低!” “你欺负人上瘾啊”冬青不满地嚷嚷 “你的麻烦来了!”赵吏指指前方 冬青定睛一看 ,那道能够杀人的目光来自于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子,而那名女子就是被自己亲过但是没有了下文的,王小亚!重点是!她!还!牵!着!一!条!狗! 冬青差点尿了,想躲又来不及躲,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拿着刀说。。。 “我要用这把刀,砍下你的小弟弟,让你去做太监,再把你的小弟弟,喂欢欢!” 冬青恐惧地看着那条白色的狗,不由得感叹:“哇靠。。。这就是传说中的欢欢呀。。。唉,女人真可怕。。。” 赵吏这下被挑起兴趣了,似笑非笑问:“欢欢你认识啊?王小亚干嘛带一条狗来啊?” 冬青已经无力回答,只是转过脸,无奈地问:“咱两能再换一次吗?啊?行吗?” 赵吏只是笑。 第十二章完 第十三章第一节:粉兔 总觉得,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血红色的眼睛,好可怕。 年轻少女在黑暗无人的街道上渐渐跑了起来,她的心在狂跳,脚步越来越急促,直到她快步转进一条小巷藏到墙后,她才有胆偷偷伸出头,看看是否依然有人跟着。她瞄了好几遍,发现街上空无一人,这时才放下心头大石,她转过头,闭上眼睛,拍拍胸口,再睁开眼。。。 “啊!!!!!!”一声惨叫,一张惊恐的脸,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天刚亮,清洁阿姨推着垃圾车清理街道,却发现有个类似大型娃娃的东西被仍在了马路上。她凑近一看,“啊!!!!” 一瞬间她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不是娃娃,那是一个人,她穿着奇怪的服装带着黄色假发,躺在了她自己的血泊中,她是一个死了的女人。 444号便利店传来了王小亚开心的笑声:“哈哈哈,太可爱了,来来我给你拍张照!” 她跑到带着兔耳朵的冬青身旁,嚷嚷着要给他拍照,冬青连忙躲开:“干嘛呢你!别影响我工作!” 小亚不依,拿起手机就是一阵拍,冬青挡也挡不住:“别拍~” “配合一点!你可是欠我钱的人!”王小亚威胁道,然后拿起手机又拍 冬青不禁撇撇嘴说:“现而今欠钱的人是大爷”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仓库的门被推开了,冬青斜眼看了看那个大爷,哼哼道,“赵吏他还欠我工资呢!” 赵吏拎着两个篮子进来,心里赶脚特别做牛做马压根不像老板,有气无力地说:“我呀,不是大爷”看着小亚一直在拍拍拍,还拉着冬青跟她自己自拍,他更是无奈,“你是真少女杀手,此妞呢” 小亚终于回过神,对赵吏做了个鬼脸:“讨厌~” 一直挡着脸的冬青也不耐烦地呸了下:“去!” 赵吏贱贱地笑了,拿着装满玩偶的两个篮子向前走去:“哎我跟你说啊,这一月被我订为玩偶之夜,赢得少女的心,有钱我才发你工资,啊?” 依然抵抗着小亚的照相攻击的冬青闷闷地回了句:“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少女推门而进,看这便利店里竟然摆满了玩偶,她们都开心死了 冬青连忙摆起笑脸:“欢迎光临”小亚也给面子地笑笑说:“阿尼哈塞哟~” 赵吏看着这些少女简直就是看到了钱,也忍不住笑着说了句:“随便看~” 本来看玩偶看的开心的一小妹妹看到身旁的赵吏,竟然来了句:“大叔,你能让一下吗?” 赵吏木着脸就让开了,回头还对着冬青跟小亚做了个哭的表情,顾着自拍的小亚没空鸟他,赵吏恶作剧地指着冬青说:“这有帅哥!” 果不其然那一堆少女冲了过来,喊着要结账结账,可是看到戴着兔耳朵的冬青就忍不住去摸他的头,还喊着好可爱啊~小亚看到这里都快笑疯了,差点没把自己手机里面的存量都用完,全拿来拍冬青了 冬青不禁苦逼地叹了句:“哎呀。。。” 终于送走一帮精力过剩的女孩,冬青也虚脱了,可是小亚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依然对着冬青照个不停:“太好玩了,哎呀~来个三百六十度的” 冬青也不挡了,任由她胡闹,只是用他的苦瓜脸说:“要不,你也买点吧,我早点卖光我也好早点还你钱” 小亚又来个皇后上身:“臣妾做不到哇!” 冬青一下子就眯起眼睛,小亚装b地说:“臣妾小的时候经常玩,打了就不不玩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宫了~”给冬青行了个不是礼的礼,小亚就走了 只是,在出门之前,她突然转过身,看向那一堆玩偶里的其中一个玩偶,那是一个粉兔。有红色眼睛的粉兔。她只是怔怔地盯着那看,好像有什么似的。 冬青看了她好一会,觉得有点奇怪,问:“看什么呢?手机丢了?” 小亚这才反应过来,她拿着手机挥了挥:“这儿呢” 说完她就不再留,快步出了门口,可是就在出门的一霎,她又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那儿,好像有谁看着她?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那粉兔的红色眼睛,一时间,她觉得那眼睛是真的。小亚打了个冷震,但是她竟然迈不开脚步,只是一直盯着那双眼睛看 便利店里面,某人举着他那长到不可思议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代的iphone向冬青走去,冬青充满了警戒:“你干什么啊” “发微博”赵吏越走越近,冬青一手就挡住他,把脸往另外一面转,“不准拍!” 赵吏死活要拍下他的兔耳朵,在店里就跟夏冬青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来,冬青一边躲一边给他跪了:“哎呀你别拍了!” “快点拍一个啊!” 赵吏很是认真地道,“我跟你说要扩大我们影响!增加我们的粉丝量才能有生意,有生意才能发给你工资啊” 冬青满脸哀怨地看着赵吏,赵吏被看的不爽了:“喂!快点!” 冬青只好乖乖举起v手势,然后一切掉节操的姿势就从这里开始,卖萌卖贱就差没卖身了。。。 赵吏照得爽到不得了:“哈哈,傻b”正拍的开心,他注意到门外的小亚竟然一直没走,他停了下来,有点担忧地看着店外的二子亚:“干嘛呢?” 小亚这时看到赵吏望着他,对他招了招手就走了 冬青也觉得很是奇怪:“不知道,今天感觉怪怪的” 赵吏若有所思地看着走远的小亚,又看了看她刚刚盯着的位置,她刚刚,在盯着这个粉兔? 冬青给客人结账,听着一对情侣说着很是暧昧的话,什么买多点吃的晚上能补充能量,安全套买了没等等,送走了客人,冬青被电视里的新闻吸引住了 “我市最近发生连环杀人案件,至今已有三名受害者,均为女性,凶手尚未落网,请广大市民夜间出行注意自身安全,下面市本台记者发布的新闻报道” 镜头切到另一个画面,播放着那个穿着类似玩偶服装的躺在血泊中的女尸,一个男人激动地说:“昨天晚上是我值班的,但啥也没听见啊,大清早我一看这闺女咋躺这儿了呢,我一看这闺女长得可俊了” 看到这里的冬青心都提起来了,他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打了出去,在路上溜达的小亚接起电话:“喂~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挂了啊~” 冬青关心地问:“喂小亚,你到家了吗?” “没回家呢”小亚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下轮到冬青不淡定了:“什么?!你还没到家呢?你路上小心点啊,我刚才看到新闻,说最近发生了连环杀人案” 听到这里小亚不干了:“你别老疑神疑鬼的吓唬我行不行啊,你挂了我就到家了,得了,手机没电了,不跟你废话了,拜拜~” 挂上电话,小亚继续慢慢溜达着,忽然,她猛地转过身。可是一看,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静静的街道。小亚皱了皱眉头,刚才明明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身后,看着她?她孤疑地转过身,心里开始发毛,之前的慢步不复存在,只剩下小跑。 她又停了停,再往后面看了看,还是没有人,但是越看,她心里却越害怕。走两步看两眼,走两步又看两眼,这时,她竟然撞上了某个人! 小亚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就吓得大叫起来:“啊!!!” 穿着格子恤衫的高修男孩连忙安慰她:“诶诶,你没事吧?” 小亚定了定神,看前面这男孩很无害,就说:“有人追我!” 男孩看了看她身后,笑了:“有人追你?在哪儿啊?哪儿有人啊?” 小亚转过身又看了看:“啊?” 男孩取笑她:“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啦?” “真的!”小亚依然坚信刚才有人在追她 男孩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是,最近这也不太平,你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也确实害怕,这样吧,我送你” 小亚这次拒绝了:“不用不用,我家马上就到了” 男孩指了指对面那住宅区,惊讶道:“马上就到了?你们家不会就住在这个小区吧?” 小亚点点头:“嗯!” 男孩又笑了,他似乎很爱笑:“走吧,我送你一程” 已经走了两步的他看身后的小亚不是很想一起走,他只好说明:“我也住那!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小亚这才点点头,慢吞吞地跟着他走。 “哦对了,刚才忘了介绍,我叫小新” “小新?”小亚有点惊讶 “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听着有点耳熟”小亚不好意思地道 “可能是因为蜡笔小新的缘故吧!”小新可爱的说 小亚被逗笑了:“嗯,大概是吧”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走着回家。 第一节完 第十三章第二节:粉兔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的小亚裹着头发走出客厅,突然她想起来,刚才应该向那个小新拿个电话号码的,看他人那么好,应该要交个朋友的。 想了两秒,小亚甩甩头:“小新,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啊?” 过了一会,小亚不想了,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看电视节目,播放的刚好是barbie的广告。 就在这时,‘扣扣’,敲门的声音竟然响起了。一瞬间,小亚呆住了,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有人来敲门? 她皱起眉头,心里感到一阵不妙。她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大门走去。 ‘扣扣’敲门的声音又响起了,小亚靠在门边听了听动静,然后鼓起勇气打开门上的猫眼,就在她把眼睛伸过去的时候,一只红色的眼睛骤然出现,盯着她! 这一下可把小亚吓得魂飞魄散,她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惊慌失措地跑到茶几拿起自己的手机,可惜电话竟然没电了。她一边慌乱地找着充电器,门外的敲门声就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小亚却无暇顾及,她只是冲进卧室把手机插上,奈何手机实在没电,插进去了还需要好一会才能开机。 小亚知道一时半会是打不了电话了,只好又壮着胆子,走出卧室,她站在厅中间,盯着那扇大门看,心里一阵发毛,到底,是谁在外面? 正当小亚准备再次向大门走去的时候,整个房子的灯一刹那全灭了。电视自动关闭,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唯独剩下那窗外靠着月亮散发的光为客厅保持一点点光亮。 小亚已经惊呆了,她冲回卧室拿出手电筒,这里照照,那里照照。。。就在她照到镜子的时候,她发现,竟然有双红色的眼睛,就在她身后! 小亚猛地转过身,可是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她两眼盯着自己的床,手里拿着手电筒,慢慢地顿了下来。 这时她几乎是趴在地下,手电筒照过床底的每一寸地方,就在她照啊照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藏在她床底下的,是一直粉色的兔子玩偶! 小亚从噩梦中惊醒,喘着大气的她安慰自己道:“是噩梦。。。是噩梦。。。” 她转过头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在床头插着电,她飞快拿起手机看了看,100%的电。忽然她记起梦中的自己,被敲门声惊吓到后,把手机拿进房间充电的情景。那是那么的真实,真的,是梦吗? 她放下手机走出客厅,看着周围的摆设别无二样,她打开电视机,发现静音了。 “静音了?”小亚瞪大眼睛,她记得梦里的自己,就是因为听到敲门声,所以把电视静音的。怎么会? 小亚忍不住往大门走去,打开了门看看,外面根本没人,正当她准备关门的时候,她发现了地上一条小小的绿色玩偶领结。 她拾起小领结,专注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又记起了梦里那只粉兔,那只粉兔身上,也是有一模一样的领结。 小亚心里越来越糊涂,到底那个是梦,还是真实的? 梳洗完,小亚跑到图书馆里找关于玩偶的书籍,正当她看得入神时,她忽然感觉到,好像一道目光在盯着她。 小亚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盯着她,她站起身准备走,迎面竟然又撞上了昨天送她回家的小新。 小新看到她也笑了:“诶!” “是你!”小亚惊喜道,“昨天谢谢你啊!” 小新无所谓的说:“谢什么啊,反正也是同一路” 小亚这时才发现:“你不会,也是这里的学生吧?” 小新点点头:“嗯,是啊” “太巧了!”小亚笑着说 小新忽然微笑地说:“我好开心啊” “啊?怎么了?”小亚不解地问 小新害羞地说:“我是说,我见到你,我好开心” 小亚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改天联系,拜拜!” 小新说了声好,两个人就往不同方向走去,忽然小亚转头又叫住他:“小新!” 小新立刻转过头,小亚举起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然后笑着说:“留个纪念!” 小新点点头:“好,拜拜” 拍完照小亚才发现:“手机都拿出来了都忘了留电话,没关系,以后会又机会的” 444号便利店里,小亚在一堆玩偶里翻来翻去,冬青看她翻了那么久,忍不住说:“诶你别乱翻,待会儿我还得收拾呢” 小亚却没有停下来:“那只兔子呢?” 冬青皱皱眉:“什么兔子啊?” “就是粉色,戴个绿色领结”小亚继续翻着 冬青想了两秒:“没印象了” 小亚回想起那天她回家的时候,就在这里看到那个戴着绿色领结的粉兔:“没错啊,它一定在这”小亚跑到冬青那里继续问,“哎,那天我走后,你有没有卖过粉红色的兔子啊?” 冬青想了想,摇摇头:“粉红色的兔子?没有,就卖两只小熊,你要吗?” “要你个大头鬼啊”小亚没好气的说,她认真的盯着冬青说,“凭我王小亚超强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不是一般的兔子!它到我家去了!” 冬青面无表情地看了小亚几秒,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只玩具兔子,自己长腿了,跑你家去?” 小亚却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你好好听我跟你说!我研究了一天关于玩偶杀人的资料!” 好一阵子过去了,小亚终于把她昨天一系列的怪事说完,冬青听完后不禁问:“那不是你在做梦吗?” 小亚怒了:“当然不是了,你好好听我说了没有啊!” “我听了啊”冬青很是坦荡地说 小亚从包里拿出那条绿色的小领结:“看到了吧,这就是证据!” 冬青拿起领结看了一眼,不接受地说:“这叫什么证据啊?这很有可能是谁一不小心落在你们家门口的” “那电视和充电器怎么回事儿啊?”小亚又问 “啊?” “给你普及一下知识!”小亚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到了吗,这里说,有一种恶鬼,会附在玩偶啊,雕塑,各种形体上,那只兔子,一定被恶鬼俯身了!” “不可能”冬青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我根本就不记得那只兔子,再说了,这的玩具都是我自己收拾的,要是真有的话,我一定能看得见” 小亚这下真心不爽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质问他:“不相信我是不是啊?”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觉得吧,你可能是恐怖片看多了~”说着还做了一个卖萌动作 小亚看他不正经的样子气煞了,她一把拔掉他的兔子耳朵:“得了吧你,我不跟你废话了!我回家了!再见,不联系!” 这下换冬青叫住她了,不放心的说:“诶诶等等!最近这里晚上不安全,要不这样,等赵吏过来,我跟他请个假,我送你回家” 小亚眯起眼睛笑了:“嘻嘻,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本宫我已经找到护花使者了~” 这下冬青反应倒是快:“谁啊?!” “小新” “小新?!” 小亚得瑟地拿出手机:“你看~!” 冬青盯着屏幕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 “诶,真的什么也没有啊?”小亚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果然,除了图书馆的书架,根本就没有人在照片里 “怎么回事儿啊?”小亚嘀咕道 “怎么回事儿啊?”赵吏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他把脑袋也凑过来看热闹了,这一下把小亚吓了个跳,“哎呀妈啊,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赵吏没有理会她,只是凑近她头发闻了闻,小亚奇怪地问:“你闻什么闻?”然后一手推开赵吏脑袋 赵吏顺势转了个圈不再骚扰她,但是眼神里却若有所思,冬青还是不放心:“真不用我送你啊?” “不用你送,我有小新,小新可比你帅多了”小亚摆摆手 冬青没好气:“帅有什么用啊?你就敢确定他是好人” “要不说这是缘分呢,我两不仅在一个公寓,还在同一所学校!” “你怎么知道?”冬青就觉得奇怪了 “他说的啊”小亚理所当然地说 这下冬青就呵呵了:“呵呵,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好,我问你,他住在你们公寓的几单位?几号楼?是你们学校哪个系,哪个专业的?你知道吗?就算你知道的话,你怎么知道就是真的?就算知道是真的,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个好人呢?” 冬青越说越激动,弄的小亚愣是一呆,好一会才反击:“哎呦你这人真是的,你天天见鬼心理阴暗,你仇恨社会了吧你” 冬青不干了:“我怎么仇恨社会了!” “你就是仇恨社会了!坏人我王小亚能看不出来吗?” “哦坏人脸上写字儿啊?” “你不懂,小新的笑容,可阳光了,本宫跟他在一起,真心踏实!”小亚一个转身盯着冬青继续道,“不像你,心理阴暗郁郁寡欢!” 冬青连话都来不及说了,小亚就夺门而出,弄的冬青只好懊悔地捶桌子,看着小亚远走。 第二节完 第十三章第三节:粉兔 一直在看好戏的赵吏看了看默默捶桌子的冬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对着冬青喊了声:“冬青!那瓶醋来!” 冬青最后还不甘心地敲了敲桌子才黑着脸把醋拿过去,拿着醋来到赵吏面前,赵吏一脸关心的说:“不是我要喝,我觉着你应该喝,你五行缺醋!” 冬青无语的转个身:“傻b” “你说什么?!”赵吏气的笑了,来势汹涌向冬青走过去,一把抽出已经长到不可思议的iphone出来,“你胆子挺大的,你信不信我拿东西抽死你啊!” 冬青却半点都不受影响,懒得理他的节奏,只是淡淡的说:“又升级啦” 赵吏呆了呆:“什么?” “iphone又升级啦”冬青坐回刚刚的位置,满脸落寞地看着窗外 “哦,你说这个啊”说起电话的赵吏一下忘了被骂傻b的耻辱,笑盈盈地拿着手机坐到冬青隔壁,“我们老板不是这玩意儿的控嘛,觉着老乔生前工作太辛苦,把三百个女助手直接提到一千五百个了,老乔一来情绪,加紧研发速度,iphone9现在在我们那儿已经普及了!iphone10正在研究当中!” 听着赵吏说了一轮的冬青却了无生气,只是把脸埋在双臂里,叹了口气。看到冬青这个死样子,赵吏都受不了了,有点抱怨道:“行了,你别绷个脸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也很累,我刚送走两个女的,一个哭哭啼啼,另外一个肥赖着不走!要不然这样,你帮帮我,帮我劝劝她” 冬青皱皱眉头:“那你干嘛不把她带来啊?” 赵吏无奈:“死的太惨,怨念很深,死活不肯走说要报仇,哎,你看,最近发生多起连环杀人案,每一个死者都被凶手穿上了玩偶的衣服,先杀后奸” 突然 ,赵吏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快速战了起来往摆放玩偶的货架走去,低下头翻了好一会儿,他脸色有点严肃地问:“冬青,这儿我记得有只粉红色的兔子,怎么不见啦,是不是卖了?” 冬青着实觉得奇怪,怎么今天都在找那个粉红色的兔子:“粉红色的兔子?你怎么知道啊?” “血淋淋的大眼睛让我印象深刻”赵吏立马说 冬青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坏了!王小亚说的是真的!那兔子跟上她了!” 赵吏脸色阴沉,回想起刚刚小亚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果然是不对劲的,他低低的开口:“怪不得刚才我就闻到王小亚身上有股非人类的味道” “那就是说鬼混附在了兔子身上?为什么这次我看不见呢!”冬青着急地说 “这不是鬼魂”赵吏解释,“布偶有时候会成为灵,是因为人类有时候把它们当人来看,对它们说话对它们哭对它们笑对它们唱歌。。。” 冬青完全听不下去了:“别说这么多了!你刚才提到了有三个被杀害的女人,会不会都是被那个玩偶给害死的!” “灵一般都不伤人,但是有些灵受到人类强烈的伤害,它们会变成恶灵而伤害别人” “那王小亚会不会变成第四个!”冬青已经可以想像那可怕的结果 “很有可能”赵吏也不无担心 冬青完全静了下来,想起小亚所说的护花使者:“小新!那个恶灵就是小新!难怪小亚刚才用手机拍不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赵吏手里的iphone9响了起来,出现在荧幕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么多日子一来一起嬉笑玩闹彼此已经成为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的人,王小亚。 看到这里,赵吏的脸色猛然一变,忍不住看向冬青,冬青从他神情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如果是普通的鬼魂他一定不是这幅模样。冬青大步走上前想看,赵吏却放下手机不让他看,冬青忍不住去抢:“你给我!” “不行!”冬青还是把手机抢去了 这一看,冬青再也待不住,他放下手机就要往外冲,赵吏猛地拉住他:“冬青!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有因有果,死亡并不是终点,你依然可以跟王小亚做朋友!” 赵吏很清楚,因为他就是一个非人类,而跟两个人类变成了最好的朋友的那个,一个是他,一个是王小亚,所以对于王小亚的紧张,他并不亚于冬青 冬青坚定的说:“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更应该帮助她!” 冬青把围裙脱下,飞快的向外冲,一边跑的同时还一直给小亚拨电话。可惜走在路上的小亚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干脆就不接,于是冬青几乎是拼了命地跑 又走到家附近,小新出现了:“小亚!” 小亚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小亚?” 小新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叫小亚” 小亚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新继续道:“走,我送你回家!” 才走了两步,冬青的声音竟然响起了:“小亚!” 小亚诧异地转过头,看到冬青是跑着过来的,冬青只是说:“快,跟我走!” “大呼小叫干嘛啊?”小亚皱眉,转头看了看小新,“人家会误会的” 冬青只是简单的说:“这个小新,他不是人” 小亚不信:“疯了吧你,那我怎么能看见他啊” “我没疯!”冬青急忙说,“他就是那个粉红色的兔子!” 这一下,小亚更不信了,拉着小新就走:“有病!” 冬青却一把拉住她不让她走,小亚还想挣扎,冬青忍不住吼了句:“安静!” 小亚终于乖乖不啃声,冬青盯着小新犀利地问:“我问你,你说你住在这里,你住在哪个单位?几单元?几号楼?你说你们是一个学校的,那你告诉她,你是哪个系,哪个班?” 小新一句话都答不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冬青。冬青拿出手机快速地对着小新拍了两张照,然后他把手机举起来给小亚看:“我想,这不是巧合吧”小亚抢过手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空无一人的照片 冬青继续道:“这个小新是个恶灵,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小亚抬头看了看冬青,又转过头看前方,原本小新站着的位置,早就已经没有人了。小亚转了好几次身,想找寻他的身影:“小新?小新?” 冬青刚想开口让小亚不用找,突然,他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在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只看到着急的脸和她的呼喊声:“冬青!!!” 第三节完 第十三章第四节:粉兔 冬青徐徐醒来,脑后的痛楚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他发现他自己就躺在了他倒下的地方,而本来还呼喊着他名字的小亚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冬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边急喊着:“小亚!小亚!” 看了周围一圈都没能发现小亚,但倒是看到了一名穿着玩偶衣服唇边有血迹的。。。女鬼,她看着冬青,举起手,指向她左边方向。 冬青想起赵吏说的话:“我送走两女的,一个吵吵闹闹,吵得我头都炸了,另外一个怎么着都不肯走!” 冬青明白了,她们不肯走,因为她们要复仇,她们想要看到这个变态被抓住,不要再让更多人受害。 冬青跟着她指的方向跑去,心里紧张得要喘不过气了,跑了一会儿,他又看到了女鬼指着一个方向,冬青就这样跟着女鬼的只是跑着。 天台上,他戴着面具,那僵硬的面具衬托着他诡异的动作,让人不寒而栗,他就这样站在天台,看着高处之下的灯火。 而离他不远处,一个女孩穿着美丽的玩偶衣服,头上戴着金色的卷发,看下去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玩偶,完美的杰作,那就是王小亚,被打扮成玩偶的王小亚。 戴着面具的他快步走到她身旁,拉着绑住她的椅子转了好几圈,把小亚吓得魂飞魄散,只可惜她的嘴巴被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什么也说不了。 他把她拉到眼前,用近乎迷恋的眼神审视着他的‘作品’,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她的脸。。。 小亚动不了,开不了口,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为所欲为。 “你长的可真漂亮”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开始说话了,那把声音充满了病态的欲望,“真像个洋娃娃,可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会喘气的洋娃娃。所以我要先让你,停-止-呼-吸。” 他话才落下,手上已经拿出刀,那锋利的刀刃就抵在了小亚的脖子上,看着如同玩偶一样漂亮的女人一脸惊恐的表情,他兴奋得不能自己,他最享受的就是看着她们这些漂亮的喘气的洋娃娃,在他眼前发抖,然后他可以一点点的剥夺她们最后的希望,最后让她们完全停止呼吸。 就在他举起刀想狠狠的插下去,刀尖停在了小亚一厘米之远。小亚激动地看着捉住了这个变态的手的人:小新! 那个他转头看到小新,瞬间就跟他动起手来,你一拳我一拳,两个人打得不可交加,不到一会儿,小新明显撑不住处在下风,他压住小新,一拳拳挥过去。小亚急得不得了,可是却半点不能懂,只能一直呜呜的叫。忽然间,小新发狠,一拳挥过去,他被狠狠打飞,晕在地上不动了。 小新没空再理他,只是飞快站起来跑到小亚身旁帮她解开绳索,首先就是把封住她嘴巴的布解开。 “小新!”终于能说话的小亚感激地喊了声 “别急!”小新一边飞快解绳一边安慰道 就在这时,冬青终于来到了天台,不明所以的他一到达就看到小新,他竟然狠狠地把小新推开,然后掐住了他。 小亚要疯了:“冬青!你冷静点!” 小新也试着解释:“你听我说。。。”可惜冬青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一会儿已经紧紧掐住他 那个他也醒来了,他看到眼前混乱的景象,果断地拿起了他的刀,向冬青冲了过去,小新看到他要过来了,而冬青还毫不知情 小新当机立断,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冬青推开,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刀,那个他对着小新的肚子狠狠捅了好几刀,而小新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冬青说的:“帮我照顾好小亚” 然后,他就拉着那个他,跳下了天台。 冬青跟小亚同时惊呆了,他们冲到天台边,只看到高处下除了那个黑衣变态的尸体,身旁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兔子玩偶。 警察局内,小亚冬青分别协助调查,新闻里播放着这样一条新闻:“最新消息,本市连环杀人案告破,可靠消息称,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坠楼身亡,凶手是一名二十七岁的精神病患者,本案的详细细节,还在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冬青从调查室里走出来,看到坐在走廊上的小亚,心事重重。冬青心里怀着愧疚,在小亚身旁坐下:“小亚” 他看到小亚手上的碎布:“这是小新的衣服吗?” “嗯”小亚伤感地说,“是在兔子肚子里找到的,我想起来了,在我小的时候,小新,是我唯一的朋友” 那时候,她亲自为小新缝了件新衣服,亲手为他穿上,还告诉他:“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这样冬天你就不会冷啦,就算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啦,你也会一直陪着我,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对吗,小新?” 在玩具回收厂里,有着一个个不同样子穿着不同衣服的玩偶,它们都曾经是某个人的好朋友,甚至是家人,它们被保护过,宠爱过,直到它们旧了破了,它们的朋友,也忘了它们,然后它们被拆除,它们的布料被制造成一个新的玩偶,送到新的主人手上 小亚永远记得,那个男孩带着笑脸说:“我叫小新”“我好开心啊,我见到你好开心”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东西,沾染过你的体温,聆听过你的心事?它们得到爱,回报爱,你有没有丢弃过这样的东西,它们在黑暗的角落,想念着你,即使粉身碎骨,即使已过经年,总有一天,思念,会把它们,带到你的身边。 第十三章完 第十四章第一节:画中仙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身唐装的绝色美人,在那古色古香的房内梳妆,她戴着头饰,穿着美丽高贵的服装,为她的红唇添加一点色彩。那房间的每一个摆设都显示着华丽高贵,她的回眸一看,让男子为她神魂颠倒,就如现在这个男人一样,看着这个佳人,什么都忘记了。 街上异常热闹,男子的怀里紧紧揣着一副画,身上邋遢无比,只会看着画笑。 444号便利店,小亚如常跑过去串门子,一进门却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身影。找遍了便利店都没有人,她忍不住大喊:“快出来接客!” 仓库的门嘭就打开了,冬青皱眉看看她的短裤:“你这光着腿就来了不冷啊 !” 小亚看看自己的装扮,把腿一搁放到了货架上:“你懂什么?这叫性感!” 冬青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果断地把她的腿拿下,继续添货。小亚忍不住嘟囔:“讨厌。。。请我喝咖啡!” 冬青呆了呆:“啊?” “不”她又想了想,搓搓双手开始卖萌,“我要奶茶,原来我是你的奶茶哟!” “你给钱吗?”冬青半点情面都不留 “讨厌奶茶你都舍不得给!”小亚不爽了 冬青没有搭理她,越过她就走开。小亚从背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刚好冬青也从柜台里拿出个杯子跟热水,小亚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看我这人品!还给你带夜宵了呢!” 冬青这下笑了,冲着奶茶的手也没有慢下来:“你真是个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再接再厉哦~” “再接再厉哦~”小亚也笑了,又开始卖萌,“我是看你可怜,快去找个女朋友吧,这样,就有人心疼你了~!” 冬青不为所动,连头都没抬一下,小亚感到自讨没趣:“讨厌,快点,我都快渴死了!” “真想去。。。马尔代夫,巴厘岛,夏威夷,爱琴爱,渡个假,爽歪歪咯~”小亚闭著眼睛在发白日梦 冬青一下子就打击她:“别做梦了!”他把奶茶递了过去,顺便说道, “这杯我请你,慢慢喝啊,顺便帮我看个店,我马上回来” “你这奶茶也太贵了吧!还得帮你看店!”小亚不满地嚷嚷,“你干嘛去啊?” “厕所,一起啊?”冬青淡定地问 小亚竟然兴奋地回答:“好啊好啊,我喝完了找你去啊!” 冬青额上滴汗,无语地离开了。就在冬青出门的时候,一身邋遢装扮脏兮兮的男人走进去了,他进门就随手拿起一堆食物撕开来吃,小亚看他这个样子急了:“诶,你还没付钱呢!” 邋遢男回头盯着小亚,看的小亚心里发毛,默默地走到收银台后面,就怕他疯起来会攻击。邋遢男走到收银台前,他怀里一直揣着的画也终于肯暂时放下来,因为要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钱,他把钱递给小亚,小亚小心翼翼地说:“我就一看摊儿的,收银的马上回来,要不你等一会儿?” 这时男人突然喊了一声,吓得小亚退避三尺,男人指着小亚:“王。。。王小亚” “傻逼你谁啊”小亚的第一反应 “我。。。我。。。胡明啊”男人想了好一阵子才记起自己的名字 小亚打量了他好一会,终于认出来了,她简直诧异到不行:“胡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胡明不说话,小亚继续问:“你不是去日本了吗?” “昂,回来啦”胡明还是糊糊涂涂地回答 “回来干嘛呀,日本多好呀,那儿有苍井空姐姐,而且日料特别正宗,我都没去过呢”小亚羡慕地说 “苍井空也不去了”胡明没头没脑地说,突然,他笑了起来,那笑声很是诡异,把小亚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呵~不去了~”胡明一直笑着说 冬青这时终于回来了,小亚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叫得特别热情:“你回来啦!” 五分钟后,冬青把刚卖出去的东西记在账簿上,小亚忍不住笑他:“哟,都什么年代了还记账啊” “备个份!不能全靠电脑!”冬青睇了小亚一眼,“刚才你那同学挺能吃的啊,一下买那么多!” 小亚一脸疑惑地说:“我还觉得他怪呢” “怪?人怎么怪了?”冬青不解地问 “头也秃了,脸也不洗,满脸胡子拉碴的,开始我还以为他要抢劫呢!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可注意形象了,高中毕业就去了日本了,哎呀,这几年变化太大了,鬼子摧残人啊!活该他们被辐射”小亚不开心的说 冬青忍不住训了训她:“别胡思乱想,这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能是,他遇上什么事儿了” 他转过头,突然惊呼:“诶,他怎么把面拉这儿了” 小亚从冬青手上接过面:“我去追他咯!” 还没等冬青回话,小亚已经飞出去了。 “胡明!”小亚在街上叫住胡明,把面递过去,“你东西忘拿了!” 胡明浑浑噩噩的接过手:“谢谢啊” 看到他这个样子,小亚忍不住说:“少吃这些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垃圾食品好,垃圾食品不用出门”胡明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行,我常在这店里,有空来玩啊,拜拜~!”小亚也不多说,回到444号便利店去了 回到店里,小亚骄傲的说:“哎呀,幸亏我跑得快,诶,干脆我来你们这当义工吧”想了想,还是不行,“不行,得让赵吏给我开点工钱~” 小亚发现她说了一大堆,冬青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亚忍不住挥了挥手:“干嘛呢?思春啊?!” 冬青依然是一脸严肃,一言不发。这时,胡明像发了狂一样冲了进来,小亚惊讶地问他怎么来了,可是他好像完全听不到一样,嘴里只是一直念着“我的画,我的画”,他把整个店里的东西都弄翻了,一直在找他的画,可是怎么也找不着。 他竟然就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我的画儿丢了!” “画?”小亚想起她确实看到胡明把画放在银柜前,她急忙问冬青,“胡明的画呢?” 冬青却一脸冷漠,严肃的说:“什么画啊?” “就是那幅画。。。”小亚话都没说完就被胡明一把推开,胡明盯着冬青,冬青也盯着胡明,胡明开口了:“你把我的画抢走了” “我没看见”冬青果断的说 “你把画还给我!这画是我的命啊!”胡明越说越激动,冬青的声音也高起来了:“我说了我没看见!” “你把我的画还给我!”胡明激动得爬上柜台一把抓住冬青,冬青跟他纠缠起来,他把胡明摁倒在地上,一拳一拳向他挥过去,小亚急得尖叫了:“冬青,你给我住手,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冬青听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他狠狠地把胡明扔出店门,小亚看了眼这个完全变了个人的冬青,又跑出去扶起胡明:“胡明你怎么样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你家人呢?” “我家人都跟我断绝关系了。他们都想抢走它,我要把它抢回来,抢回来!”胡明已经完全神智不清醒,只是嘴里一直狂喊这句话,走了。 小亚回到便利店,发现便利店竟然已经关门了。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只听到一把女声说用户已关机,小亚简直快气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节完 第十四章第二节:画中仙 连便利店都关上门的冬青几乎是跑回家的,他急急忙忙地进门,着急的把东西放下,待一切都弄好的时候,他坐到了床上,拿出了,那幅画,慢慢打开了它。 他看着画里的诗念了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把画挂了起来,用光照住,然后坐在床上定定地盯着这幅画。渐渐,这幅画像是有魔法一样,那上面亮起了一道道金光,到最后点亮了宫殿,也点亮了画中女子,把冬青带进了一个“世外桃源”,今天是3号。 冬青醒了过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充满古风的房间,在他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角色美人。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只见美人转过头来,温柔地对他说:“三郎,你终于回到我这儿了” 他痴迷地看着她靠近自己,轻抚上自己的脸,轻轻说:“三郎,妾本丝萝,唯三郎,可以托付” 她已然全身依偎在他怀里,那股美人香让冬青的心不住地跳,脑袋一片空白已经不能思考,尚存最后一丝理智:“我。。。” 就在这时,她缓缓抬起头,竟然是梨花带泪般楚楚可怜,这一看,让冬青整个心都融化了。他顿时什么都不想了,只是把手放到她肩膀,拥她入怀,慢慢躺下了。。。 冬青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琴声唤醒的,他在榻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美人坐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弹奏琵琶,那曲声当是只应天上有。 这时冬青注意到眼前的夜光杯,他有点困惑地拿起杯子,旁边的侍女马上就走了过来,往杯子里倒了倒。冬青有点不习惯,他怔怔地看着女子倒进来的东西,禁不住问:“这是?” “三郎”美人的声音响起,手中的演奏却没有停下,“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此情此景可真是。。。” 听到这话的冬青得意地笑了起来:“欲饮琵琶马上催?呵~”他痛快地把酒喝下,无比享受这一刻帝王般的生活 忽然,他猛地放下酒杯,原本闭著的眼睛也睁开了:“我来这儿几天了?” 美人手中的琵琶忽然在此时,断弦了。她脸上有点惊慌,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她定定心神,答道:“不过一日” 冬青却明显不信:“一日?”他猛地站起身,围绕这房间看了一圈,不对,有什么不对 房内的烛火突然熄灭了,整个华丽的房间变得漆黑一片,冬青不知所措地转过身,就看到女人扑进他的怀里:“三郎,我怕” 冬青皱皱眉:“你怕什么?” “这屋子外头。。。啊!”她话没说完就已经尖叫起来,似乎屋子外头好像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一样,可怕得不得了。 冬青屋内的闹钟显示,今天已经是6号星期一,3天过去了。 冬青在床上醒来,那样子憔悴的不成人形,胡子没刮,黑眼圈大的像熊猫一样,醒来的时候还猛咳了好几下,就像是几天没喝水的人一样,干枯的不行。 冬青慢慢坐起来,拖着无比疲倦的身体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饮料,但是瓶子早就空了。他走到水龙头,打开水头就喝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看着面前的镜子,终于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自己的眼睛红红的,脸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憔悴得不行,简直就不象自己!他跑到床前再次盯着画看了看,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冬青神色憔悴,在街上慢慢游荡着,那样子跟胡明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让人觉得心寒。他游荡着终于走到444号便利店,进店了也没去换衣服,只是走到货架上拿起垃圾食品就狂吃了起来。 忽然,他耳边传来了一阵大吼大闹的声音,虽然在他耳里听起来并不是那么清楚,反而更像是哪里传来的回音:“夏冬青夏冬青!” 那把女生终于让冬青停下狼吞虎咽的动作,转头看到王小亚就站在他面前,激动无比:“你这两天死哪儿去了,班也不上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开!你有赵吏电话吗!我要跟他说话!” 冬青那幅死样子却丝毫没有改变,他嘴里满满都是食物,听到她狂喊一阵之后他毫无表情,只是转身离开,小亚拉住他走到他面前:“夏冬青!我跟你说话呢!实话说,那幅画是不是你偷的!你失踪跟那幅画有没有关系!你这两天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知不知道!” 冬青随手拿起一罐可乐‘趴’地开了,汽水差点就喷到王小亚那里,小亚看冬青这幅鬼样子毫无反应更是生气:“你干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就在这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便利店的门被狠狠推开,进门的人竟然拿着一把利刀直直对着冬青跟小亚,男子的眼里充满疯狂,他眼睛直瞪着冬青,血腥地说:“我要杀了你把画夺回来!” 第二节完 第十四章第三节:画中仙 站在冬青跟小亚面前,拿着刀发疯的正是不见了画的胡明。他两眼发红,整个人都在抖,看到这样的胡明小亚禁不住尖叫一声跳到冬青身后:“啊!胡明你干嘛呢!” 胡明眼里直勾勾盯着冬青,已经毫无意识,只是大喊着:“我要杀了你把画夺回来!” 他的话才下,人已经往前冲,那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向冬青插去,一直像鬼一样的冬青终于也清醒了点,他一手推开胡明,在店里跑了起来,跟胡明上演了一场你追我逐,可惜冬青现在这个虚弱的状态根本没法跟已经疯狂的人对抗,不到一会就被胡明压倒在地下,那把刀眼看就要落下,冬青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撑着,但明显已经快撑不住。 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刀刃,那人只是轻轻一挥手,胡明整个人都被摔倒在地,小亚整颗心都放下了,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救世主:“救星!你可来了!” 赵吏手里还握这刀,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耍帅的性质,只见他依然带着那一脸拽拽的微笑,对着小亚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时冬青拉着赵吏的衣服勉强站起来,趁大家都不留意,他一溜烟地逃了 小亚追着出去:“冬青”就在这时计程车适时在冬青面前停下,冬青逃命般跑进车里,也不管小亚在门外拍着玻璃一直喊他的名字,只是让师傅快开车,司机看到冬青这幅模样忍不住看多两眼,却只看到冬青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店内,赵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这个要杀人的家伙,心里一阵不爽。小亚推开门,就听到胡明在说话:“那幅画,是我在日本的一件古董铺子里找到的,你说你会帮我把它找回来,别骗我!我求求你。。。” 胡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一直托着腮在听胡明说故事的赵吏看到他这幅要哭不哭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一手在他脖子劈下去 小亚连忙跑过来,看着倒在桌上的胡明,急问:“诶,你把他怎么了?” 赵吏淡定地答:“他身上有妖气,那妖物快把他精气吸光了” 小亚这时想起来了:“是那幅画?!” 白色的吉普车重新开到路上,车里总共有三个人,晕了的胡明,满心焦急的小亚,和说着故事的赵吏。 “long long time ago,”赵吏的故事开始了,“在日本有一个story” 小亚听着他的鸭文实在忍不住翻白眼,威胁道:“好好说话!” “在日本有一个传说,说在鸟羽天皇时期呢,有一个绝世美女,自称玉藻前,由于她的美丽呢,得到了天皇的宠幸,天皇一旦和这个妞好上之后呢,就不理朝政了,这妞就让他诛杀群臣,最后祸国殃民。后来这天皇也得了怪病,这大臣们就怀疑了,就派这个阴阳师安培泰成啊,暗中调查,结果调查到,这个玉藻前啊,就是千年九尾狐妖所化。”赵吏的故事说完了,脸上还是带着一抹微笑,转头看了看小亚一眼 小亚惊呼:“九尾狐妖?” “是不是觉着特别熟悉啊”小亚点头说是,赵吏对她的反应一定也不觉奇怪,“在中国历史上,苏妲己” 小亚这时恍然大悟,难怪,但是她还是不懂:“哦,是挺像的。那跟这幅画有什么关系啊?” “我听到的这个传说版本,你们根本没听到过。我听说的是,苏妲己和玉藻前本是同一个人,姜子牙追杀苏妲己,苏妲己遁入画中逃往日本,用的是江湖术士的返魂之术” “返魂之术?”小亚重复了遍 “这个事情当中出现了日本,古画,时间地点都有了,单缺人物。到时候让我看看那幅画吧” 小亚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她心里明白,只要有赵吏,问题就得以解决,这是她对他最基本的信任 冬青才进家门,就急急忙忙把那幅画拿出来,他把它平放到床上,看着它傻笑,那一道道金光又亮了起来,冬青再次昏睡过去。 赵吏跟小亚也终于到达冬青的家,小亚几乎是拖着赵吏跑的:“你快点!” 赵吏被她拖着一脸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大小姐跑。才来到门前,小亚就忍不住用力拍门:“冬青!!!冬青!!!” 赵吏一把拉开她,皱着眉头说:“诶诶,别敲了,敲也没用,冬青的心智已经被画控制了” 小亚这时明白了:“我说呢!最近跟换了个人似的!这样,你进去,然后给我开门!” 赵吏点点头:“好” 突然他又皱起眉头,盯着小亚莫名奇妙地说:“不是我怎么进去啊,我又没钥匙!” 小亚理所当然地抬头:“你不是摆渡人嘛!不会穿墙术啊!” 赵吏呆了足足三秒,然后一巴呼了自己:“真想大嘴巴抽我自己,我怎么忘啦,想不想和我一块儿?!” 小亚两眼都亮了:“好啊!” 赵吏严肃地说:“跟我做” 他跟小亚同时推到墙前,赵吏伸出手开始施法,小亚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冲!” 赵吏一句冲,小亚拼命冲。一冲,头也磕了,赵吏笑了,小亚怂了。 赵吏的手还维持着观音手势,看着小亚摸着额头欲哭无泪,他那一脸笑容说多贱有多贱:“脑残啊你!” 说着他就拿出一条钢丝:“开门,要用这个!” 十分钟后,小亚看着手表,盯着赵吏蹲在门边努力开锁的样子,也不想打击他了。 二十分钟后,小亚看到赵吏露出了笑容,心想有望了?一拉,还是自己想多了。 小亚忍不住开口:“摆渡人,你能不能行啊?” 赵吏这下才说:“开不开” 小亚简直无语了,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走开!” 赵吏乖乖走开,只见绝世美少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一插插到门缝,一划,门开了。 赵吏的眼神简直有滔滔江水般的崇拜,一脸惊悚。。。不是,惊讶地看着王小亚。 小亚得瑟了:“瞧瞧,本宫文能写论文,武能撬开门” 赵吏这次真心给跪了:“我去,可以啊你!” 小亚那笑容啊:“必须的~” 折腾了二十分钟,这门总算是打开了,他们也总算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床上的冬青,小亚跑过去大喊:“冬青!” 她一直摇他,他却毫无反应,这时小亚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难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捂住鼻子:“这什么味道?” “她的味道”赵吏简短地答 “她?” “女人的味道” 小亚明白了,更是着急,一直喊着冬青:“冬青!你醒醒!醒醒!” 赵吏在床边坐下,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沉睡的冬青。小亚跑到桌上把小鱼缸捧了起来:“鱼啊,对不起你们了啊!” 她端着鱼缸就想往冬青身上泼,赵吏及时叫住她:“干什么!” “泼醒他!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别费劲了”赵吏懒懒开口,“他现在完全在另外一个空间里边” 小亚看看手中的鱼缸:“那怎么办?” “做锅鱼汤,喝了呗”赵吏反应更快 小亚又把鱼缸端高:“信不信我泼你?” “我知道画中的女人是谁了”为求保住帅气,赵吏赶紧转移话题 “谁?” 赵吏站起来,指着画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妃夜妆图,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是李白描写的,在大唐盛宴中,杨贵妃率领众女宫跳的霓裳羽衣曲” 画里,她转动着美艳的身躯,在音乐下翩翩起舞,看的冬青目不转盯,视线完全离不开眼前这个美人。她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都有致命的诱惑。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描写,安禄山骑兵谋反,皇帝携贵妃出逃,途中六军不发指贵妃祸国,当诛。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贵妃,就这样,被皇帝赐死在马嵬坡下。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她转啊转,那身影多娇媚,可惜,在那动人的舞姿背后,却是布满红布,缠住她脖子的痛苦,她双眼含着不甘的泪水,却挣脱不了那将要把她杀死的红绫 听到这里,小亚把鱼缸重重放下:“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种罪名都让女人来承担?” 冬青喝一口酒,两眼迷离盯着贵妃,却没有发现贵妃眼里露出的怨恨跟恶毒。 画外,小亚发现味道变了:“什么味道?” “刚才,你不是一直在问,这是什么味道嘛?”赵吏点点画中女子,“就是她。这种味道对于我们男人来说,销魂摄魄,但对于你们女人来说,那就感受不到什么了,这幅画,应该是日本人画的,房子画的是唐式,但是这座山,画的是富士山,再看前景的花,画的是樱花。所以有种传说就是,杨贵妃没有死,在日本山口县登陆” “说了这么多,到底怎么回事啊?”小亚已经不耐烦了,她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救冬青 赵吏抿抿嘴:“我个人觉得杨贵妃已经死了,在当时的日本东瀛,像杨贵妃这种绝世的美女,在他们那边一定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前唐史当中,肯定有人精通于方术,将杨贵妃的尸体带到日本,用方法耗尽其血肉,碾磨成粉,加入颜料,画成这幅画” 那个美丽的女人早已是白骨,她的血肉已经被精心处理,成为了一副绝世的画,一副迷惑人心,夺人精气的画。 “所以你刚才闻到的味道,是女人骨头的味道” 听到这里,小亚胃里一阵翻腾,她深呼一口气,然后双手掩脸:“太恶心了” “自此之后,杨玉环,就栖身在这幅画中,画就是她,她就是画。而之后,玄宗偶尔会在画里和杨玉环相见,所以才有了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再之后,大批的遣唐使回国,我想是有人,从玄宗身边偷走了这幅画。自此之后,日本锁国,玄宗和杨玉环再也没能见上一面,海的那边,皇帝终究会死去。但杨玉环和她的爱情,却永远禁锢在这幅画里了。这幅画现在已经是妖怪了” 小亚已经吓得保住赵吏手臂不敢看了:“那冬青会怎么样?” “冬青的精气会被这幅画一点点地给吸干,一开始还可以维持他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是他永远会沉溺在这个世界,永远出不来”赵吏看着画,看着旁边的冬青,说了最后一句,“而他的肉身,会死” 第三节完 第十四章第四节:画中仙 冬青贪恋美人在怀的滋味,被她那妩媚的声音迷得神魂颠倒:“三郎,外面的世界,很辛苦,三郎永远都不要回去,三郎留在这人陪着我” 她从他怀里抬头,拿过一杯酒,递了过去:“可好?” 冬青接过酒杯,感叹道:“还是你这里好啊,永远这么温暖,舒服” 她轻轻推他着拿着酒杯的手,看着他把酒一饮而尽,眼里闪着不怀好意光芒。冬青把她一拉,抱进怀里,两人的缠绵又重新开始。。。 赵吏快步走到冬青身旁,往床上一坐,果断的说:“把画烧掉!” 小亚错愕的问:“谁烧?” “你!”赵吏坚定的说 “我?”小亚不懂了 “没有一个男人舍得把这幅画烧了”赵吏老实的说,“这种事情只有你们女人来做” 小亚担心地看着冬青:“那烧了的话冬青还在里面。。。” 赵吏打断她:“少废话,我现在去救他” 他往冬青旁边一趟,由于床太小,他只好侧着身子,头刚刚好靠着冬青,这幅画面看下去还不是一般的和谐,那相互依偎的模样啊。。。 “等我进去之后,烧掉那幅画”他把手放到冬青身上,闭上了眼睛 小亚瞪着眼睛问:“你怎么进去啊?” 赵吏又猛地坐了起来,皱着眉头道:“你先用脏话骂我,如果不还口的话,就大嘴巴抽我,如果不还手的话我就进去了” 小亚直勾勾看了他两秒,在赵吏的眼还睁得大大看着她的情况下,她喊了句:“傻b?”然后一巴扇了过去。。。 赵吏疯了:“我什么时候进去了!!!” 小亚吓得跳了起来:“啊!!!你没有进去啊!!!” 赵吏这次直接倒在床上,晕死过去了。 贵妃再次把酒递过,正当冬青准备接的时候,竟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着自己。 冬青面容扭曲起来,身子开始抖动:“谁在拉我?!” 杨贵妃的脸苍白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冬青整个人跌到地上,推倒了身旁的椅子,这时女人看清楚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满身黑衣的男子。 她惊慌的问:“什么人?!” 男人淡定回答:“赵吏” 贵妃飞快站起来逃离他,赵吏火大的一脚踢倒那放着美酒佳肴的小桌子:“喝什么酒,这是迷药!” 贵妃站到房间中心,侍女们也跟着出来。画外,小亚用打火机点起火,对着画一点,画开始燃烧。 冬青这时反应过来了,对着赵吏怒问:“你干什么啊!” “我要带他回去!”赵吏盯着她直说 贵妃大喊:“三郎!别听他的!” 冬青确实也没有听他的:“我不想回去,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宁愿在这死了也不愿在那受罪!” 赵吏弯下身,把他的头一把转过去:“看着!看看!” 冬青眼前的美女样子忽然变得恐怖无比,脸色是苍白的,眼睛周围都是黑色的,脸上毫无表情,双唇就像涂上鲜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 “她们根本就没有心!”赵吏骂道,“别让欲望蒙蔽了自己的双眼,看看!用眼睛看!” 他逼着冬青直视这些丑陋恶毒的妖精,杨玉环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她凄厉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啊!!!!!!!!!!” 此时,本来美若天仙的杨玉环,面貌瞬间变得狰狞,眼睛已经变得血红,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她盯着赵吏:“你竟然敢抢我的人!你的法力在这里使不出来的!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连你,也一起在这里给我陪葬!” 她那声音尖锐而刺耳,让冬青整个人都感觉要被狂风刮伤,被魔声缠绕,可是赵吏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完全不受她的影响。 画外,小亚看着被烧的画,再看看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心里满是担忧,但愿他们两快点平安归来。 就在杨玉环以为自己胜卷在握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你做了什么?” 赵吏笑的更开怀了:“我把这幅画烧了!” 杨玉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有男人能够烧自己的画:“你竟敢这么做!” 赵吏一手狠狠捏住冬青的脖子,眼睛直看着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他是我的” “一千多年啦,没人敢烧那幅画!”她始终不能相信她的画会被烧 “他的命是我的”赵吏的手越来越使劲,“你想要,不给你!” 他把冬青摁倒在地上,手中的力量加大,杨玉环开始疯狂地笑了起来,冬青的瞳孔开始放大。。。 “欧!”冬青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突然,他感到脖子一阵疼痛,一种呕心的感觉袭来,让他不禁呕了一声 小亚惊喜地喊:“冬青!你醒啦” 可是这时她发现身旁的赵吏没有醒,又着急了:“赵吏呢?!” 听到这个名字冬青终于清醒了点,他惊慌地从床上跳下来,指着还在睡眠状态的赵吏喊:“赵吏!赵吏他要杀了我!” 小亚快气疯了,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真不应该救这个家伙! “白痴啊你!他在救你呢!”小亚焦急地跑到赵吏身旁,不住地摇他,“赵吏,赵吏你醒醒啊!赵吏赵吏赵吏!你醒醒啊!!!”小亚急得快哭了,她只想着让赵吏醒过来,双手开始拍打赵吏的脸,一下两下倒像是在抽他嘴巴了 终于赵吏咳了两声,醒了过来,简直欲哭无泪:“我就是不死让你给抽死啦!”他眼睛瞪得忒大笑看着小亚,“尼玛sb啊” 小亚不干了,又在他身上用力拍了一掌,赵吏看到站在眼前的冬青,一脸猥琐的样子,倒是安慰(安心)地笑了,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此时在车上的胡明也醒过来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咖啡厅内,冬青跟小亚面对面坐着,冬青已经恢复正常,虽然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 小亚看到他不知道想什么,踢了他一脚,好奇的问:“喂,画里的世界,真的那么美好吗?” 冬青坐了起来,叹口气:“我想不起来了” “说实话!”小亚明显不信 冬青顿了顿:“确实不错,不用付出任何的劳动,就能享受到帝王般的待遇” “哇,这就是人类的终极梦想啊”小亚感叹道 “确实很难抗拒”冬青承认道,“不过,现实生活就要残酷一点,难过一点啦,不是有句话,叫做苦中作乐吗,没有尝到过苦,怎么才能体会到真正的欢乐啊?也许这才是人生” 冬青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在这刻,听到小亚说:“你还有亲人朋友呢” 冬青的手一顿,看着小亚脸上带着最真诚的笑容,告诉他:“我和赵吏” 突然冬青的思绪回到认识赵吏的第一个晚上,他说:“你这双眼睛,我给你的” 还有在画里他说:“他的命是我的,你想要,不给你” 对于赵吏,他又很多问题想问,但无论他有多少疑问,他都不能否认,小亚说对了,是的,始终,他还有赵吏,和王小亚。 诞生在想象之中,流传于口舌之上,欲望,永远存在,生生不息 在那无名的屋顶上,站着如杨贵妃般美丽的女子:“我,还会回来的。。。” 第十四章完 第十五集第一节:旅途中的男人 已经走了很久了吗?不吃也不睡。已经走了很久了,沿途的风景,都荒芜了,却已经不能回头了。脚下的路途啊,无边无际。 背着大背囊,带着一身疲惫的男人从干枯的山里走到了城内,他看了看周围,因为已经是深夜,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只剩下前方的一家还亮着灯的店,也是唯一一家。 他走到便利店前,看到店员正在般货物,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嗨” 托着两箱啤酒的店员转过头,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吗?”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什么地方啊?” 店员抬头指示了下,男人这时看清楚了,444号便利店。 两分钟后,冬青给迷路的男人送了一杯水:“喝口水吧” 男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焦不安:“我不渴”男人皱着眉头看向冬青,“好奇怪啊,我好久没有见过人了” 冬青依然脸色平和,只是说:“你看上去有点累,你还是歇一会儿吧” “是啊,我是很累”男人叹了口气,“但是我不能休息,我遇见了很奇怪的事儿” 冬青低了低眼睛,淡淡地道:“我经常遇到很奇怪的事儿” “你说的对,我该休息了,我是该休息了。。。” 冬青打量了下他身上的装束跟随身背囊,笑笑问:“你是一个行者吗?” 男人从背囊里拿出他的画本,一翻开,里面都是非常漂亮的花朵画像,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旷神怡 “我是一个插画师”男人解释道,“专门画各种花卉” 他把画递给冬青,冬青一看,不禁惊叹了下:“哇” 男人笑了:“你一定觉得一个大男人,专门画各种花卉,很奇怪吧” 冬青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觉得它们很美” 男人听到又笑了,他看了看手上的作品,感叹道:“花是很奇妙的,它们那么美丽,生命却又那么短促,为了留住它们的美,我就拿起了画笔,我想把它们的生命用画笔延续下来,后来,我就开了一家花店,边照看生意,边画画” 那时候,他总会在花店里全神贯注地画画,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儿来到了他的花店。她像他一样,爱着鲜花。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看到她弯着身子,闭著眼睛,闻着花香,脸上带着的那一抹满足而美丽的笑容。 他爱上了她,而她也爱上了他。 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在他们幸福的生活中,当然少不了花,他送给她一盆非常美丽的花,他的妻子非常喜欢,每天都精心的照顾它,他甚至都有些妒忌了。 “但是,那盆花儿。。。”说到这里,男人突然停下了 冬青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还是先听我讲完吧”男人继续回忆道,“我画花卉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笔下的花卉,都失去了生命,我当时很焦躁,我不知道是哪儿除了问题,我留不住我的生命,我画出来的花都是死的,没有灵魂,我的编辑看不出来,读者也看不出来,但是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太可怕了,就是我的妻子,也安抚不了我” 在他越发感到焦躁的日子里,他的妻子依然会温柔地抱住大发脾气的他,想要安慰他的不安与焦虑,但他很清楚,他需要去寻找生命。 真正的花,应该开在山野间,开在阳光春风之地,而不是剪下来,放在花瓶里,或栽在花盆中,他想,他必须要去寻找真正的花。他要通过画笔,把它们给带回来。 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关了花店,背上了书包,她不舍地抱紧即将远行的丈夫,虽然他也是满心不舍,可是他还是坚决地、放纵地追寻他的梦想去了。 他走遍了千山万水,去过许多的山野山间,见到了各种各样的花。那些花,和他在城市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觉得他笔下的花全都活过来了,它们都拥有自己的灵魂,他的花越积累越多,他的行囊也越来越沉,但是他完全没有满足。他简直想,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走在小溪中,抬头一霎看到了山头上的那朵红花。那花,和他送给他妻子那盆是一样的。但是它的颜色更鲜艳,风姿更摇曳,气味儿更鲜美。 所以他看着那花,踩着脚下的路,就往山上出发。那花,就像有魔力一样,我第一次没有摊开画纸,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家,被他抛在脑后的妻子。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年头,他要把它带回去,他要把它送给他的妻子。 他最终是爬到山顶了,他也看到那朵花了。 “那你摘到那朵花了吗?”冬青追问 男人这时痛苦地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我又上路了,我好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家,我突然觉得我出来太久了,我想家,我想我的妻子,可是我回到家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节完 第十五集第二节:旅途中的男人 男人清楚记得,他回到家的那天,房子一切如旧,厨房里有新鲜的食物,妻子的鞋摆在地上,衣服挂在衣服架子上。而他送给妻子那盆花儿,已经快要枯死了。这不正常。他妻子绝对不会任由花这样枯死的。 他打开了房间的门,卧室里,妻子常带的首饰也放在桌子上,可是她人却不在那儿。他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是寂静。是死亡一样的寂静。 他心里很不安,他觉得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他背上背囊,出了家门,就在街上到处游荡到处寻找,他知道妻子一定就在附近,他只想找到她。 但是,哪里也没有看到她。不,不光是没有看到她,他在路上走着走着开始跑了起来,街道是熟悉的,店铺也是熟悉的,可是街上,没有人。 整个城市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间店铺亮着灯,他在周围不断的搜索,不断的走,他想再回家看看,也许妻子在家等他,可是他发现,他迷路了。眼前的路越来越不熟悉,他想不起来家的方向,而且,他怎么走,都会遇到那间亮着灯的店铺。那唯一的一间。 他就是这样,在444号便利店门口,叫住冬青的。 “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妻子去哪儿了?这城市怎么啦?”男人着急地看着冬青问道 冬青一脸严肃,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就在男人问完这个问题的刹那,店门被推开了。 赵吏如常地拉风,嘴里却已经在回答男人的问题:“问题方向性错误,不是这座城市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男人听到这里慌了:“我怎么了??” 赵吏经过他的身旁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到冰箱拿出啤酒,打开盖,再悠然地坐到冬青身旁,对冬青说:“告诉他” 男人又转到冬青那:“告诉我,我怎么了?” 冬青满脸不忍,但只能告诉他实话:“其实,不是这个城市没有人,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其实街道上,周围都是人,店铺也开着灯,只是这一切,他都看不到。 “你刚才说你回家的时候,看见你妻子的衣服和鞋子,人却不在。其实,她一直都在家里,只是你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你” 他回家的时候,其实他妻子一直都在,她就坐在卧室里的梳妆台前,照着镜子,看着手中的首饰,她也把家里的衣服整理得很好,经常拿出他的衬衫看看,他两一直在同一屋子里擦身而过,却谁也看不到谁。他怀念的,他抚摸过的,他的妻子都触碰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男人完全蒙了,“我的眼睛怎么了?” 赵吏听不下去了:“为什么不告诉他重点?” 他坐起身说道:“不是你眼睛的事儿,是因为你已经死了” 男人呆了呆,然后冲到赵吏面前:“我死了?” 赵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确切地告诉他:“是的,你已经死了” 赵吏把他一拉对准了镜子,明明有两个人对着镜子,镜内却只有赵吏一人 “现在你明明站在这儿,但是镜子里没有你,因为镜子只能反出活人来,你现在是阴阳两隔。你看不见人,人也看不见你,城市看不见你,同样,你也再也看不到这座鲜活的城市”赵吏终于把一切都挑明了 男人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赵吏的话对他来说是巨大的刺激。他猛地转身,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可能!” 赵吏一脸淡然,看着男人自欺欺人:“你们在开玩笑,你们在开玩笑!” “你已经死了!”赵吏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你现在是个鬼魂!你应该想想,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男人再度转过身:“我是怎么死的?” “想”赵吏盯着他,只说一个字 “我不知道。。。” “想!”赵吏的声音变大 “我没有死!”男人大吼 “那你就好好想想!” 赵吏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他在人间的声音,那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低音与他自己的声音重叠着,整个店里开始变得漆黑,风,刮了起来,但是就是这一霎那的恐惧,让男人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 那是他在爬山,他爬到了最顶,当他伸手想要取花的时候,他脚一滑,从高山上跌落,就这样,他丧失了生命。 他记起来了。 第二节完 第十五章第三节:旅途中的男人 过了好一会,男人终于回过神来,他脑海里一片混乱,看着赵吏朝他一步步走近,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赵吏面无表情地宣布:“现在知道了吧,你已经死了”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只感到一阵无措:“那。。。那我现在?” 赵吏依旧是冷冷的:“现在跟我走吧” 男人不甘心:“为什么?” “规定!”赵吏抛出了两个最重要的字,“活着要遵循人间的法律,死了要遵循阴间的规定” 男人定定看了看赵吏,问:“你是谁?” 赵吏没有一丝停顿:“送你去那边的人” 男人看了看赵吏,再看了看他身边的冬青,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两,是黑白无常!” 他退了一大步,指着赵吏大声吼道:“现原形吧!” 他本以为眼前的两个人会变成黑白无常,一白一黑站在他面前,可是没有。赵吏跟冬青依旧是那样,静静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赵吏朝他走去,一手抓住他肩膀就往门外走:“你已经死了,我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男人狠狠甩开他的手,拒绝跟随:“我不去!” 赵吏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男人,一步又一步地逼着他往后退。 “我哪儿也不去”男人一步步往后退,虽然声音里带着慌乱,可是也带着坚定,他试图说服赵吏,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有家。。。我,我要回家!” 他终于受不了了,他双手一伸狠狠推了赵吏一把,赵吏并没有被推倒,他甚至没有动,可是男人只顾着往门外冲去,却没发现赵吏他们根本没在追他,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赵吏歪歪头,看着半崩溃的男人逃走,就回到了吧台,拿着他的啤酒喝一口,再说道:“由他去吧。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 冬青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死的时间不短了”赵吏转头看着冬青解释道,“作为一个鬼魂,他越来越衰弱了,所以他怎么走,都走不出444号便利店的范围” “他要是去你那里会怎么样?”冬青问 “机密!”赵吏答 “说来听听嘛”冬青不爽了 赵吏低低眼睛,叹了口气:“我已经说过了,他的灵越来越衰弱了。死的时间越久,作为人的记忆就会越来越模糊。灵消失了,他就会变成游魂” “游魂?”冬青皱皱眉问 “游魂是很低级的鬼”赵吏又开始解释,“无论在哪个纬度都没有它存在的方式,不能转世,不能投胎,无知无识,永远这样下去。” 冬青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坐到赵吏身旁,拿起了男人之前给他看过的话,轻声地问赵吏:“你说,他还能回家吗?” 赵吏思考了半秒,说道:“在死的一瞬间他只是做出了回家的行为,但是我已经说过了,他看不见这个世界,世界也看不见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答案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他永远不会有家了,永远在路上,四处游荡,没有终点” 冬青听着赵吏的话,心里一阵悲凉,转开了头。 就如赵吏所言,男人无处可去了,他在外面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只能回到这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店,444号便利店。 他真的就像游魂,脚步踉跄走在店门外,冬青连忙站了起来,打开店门关心地问:“哎,你没事吧” 男人几乎快哭了,他拉着冬青的手哀求道:“我求求你了,帮帮我,我就想见我妻子最后一面,我对不起她!” “没用的”一把声音响起,男人抬起了头,看到站在店门口的赵吏 赵吏看着他,冷酷地说:“别哭哭啼啼了,你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你” 男人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崩溃了,他只是想再见见那个等着他回家的人最后一面,却没想到,这一别,竟然就是永恒,想到这里,他就像孩子一样,跌坐在街边,抱头痛哭起来。 赵吏拉过冬青,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想帮他的话,你可得尽快啦。他可越来越虚弱了,马上就要变成游魂,到时候想走也走不啦。” 话毕,他转身走回便利店,留下了冬青跟男人。 冬青不忍地看着在他面前痛哭的男人,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第三节完 第十五章第四节:旅途中的男人 拉风白吉普重新上路,赵吏开车,冬青静静坐在副驾,而刚刚过度激动的男人在后排昏睡着。 “我跟你说啊,送你们这趟的油费从你工资里扣啊”开着车的赵吏眼睛不离路面,嘴上也不饶人 冬青凉凉地回道:“等你发了再说吧” 赵吏忍不住转头看看他,问道:“你怎么非要带他回你家啊?” 冬青翻翻白眼,也回头盯着赵吏问:“要不然他还能去哪儿啊?” 赵吏的语气更加无奈了:“你能不能不管闲事儿啊?” 冬青皱皱眉头,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呢嘛!你说啊,如果这个世界上四处都是游魂,那你怎么跟你老板交代?” “交代什么?”赵吏忍不住微笑,“我老板高兴还来不及呢,现在啊,那边事儿特别多,鬼魂滞留,多几个游魂的话,减少点空间压力啊” 冬青脸上带着很是不忍的表情,看着赵吏道:“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我想帮帮他。哎,你说啊,如果让他附在我身上,这样的话,他不就能看见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赵吏语气有点强硬,“他很虚弱,不行。” 在灵魂如此虚弱情况下硬上活人的身,很有可能就不出来,这样的话,这位冬青大人就很可能一命呜呼,怎么可能让他冒这种险呢? 冬青有点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啊?” 赵吏忍不住拍了拍方向盘,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冬青。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冤家,为什么每次他管闲事都要自己来帮他?他从车里掏出一个本子,给冬青递了过去:“呐” 冬青接过本子翻了翻,问道:“这是什么啊?” “这种纸通阴阳,你让他写点什么,他老婆看得见的。”赵吏答道 冬青一听,立马就要撕纸,赵吏又急急叫住他:“欸欸欸!只拿一张啊!这种纸值很多冥币,再说这是公务我已经徇私了。。。” 没等赵吏说完冬青就已经撕了纸张,反正只要是赵吏给他的,他就能用,还那么多废话干嘛? 冬青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纸:“也只能这样了。” 他忽然转过头,无比认真地问赵吏:“哎,有个事啊,一直没问你,你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不都是两个人吗?为什么你就一个人啊?” 赵吏点点头,气都没带换地回答道:“用你们这边的话说就是——泥马杯具了,泥马经济不景气,泥马裁员啊!” 赵吏一顿,冬青一呆,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无比的圆,月色撩人,那光芒照到屋内,里面,男人正拿着自己的画笔,在那一张珍贵的阴阳纸上画画,冬青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笔一画地涂上自己旅途中所看到的所有美丽。 “这,就是我看到的风景。我想让我妻子也看一看,它有多美。但这花,不是我看到最美的花。我现在明白了,最美的花,在我家里。” 男人的画完成了,他走过许许多多的路,看过许许多多的风景,但这一刻,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那天弯着腰、带着微笑、闻着花香的自己的妻子。她总是带着微笑,在自己身边看自己作画,这一切,都成了过往。 电梯里,小亚一边甩着自己的项链,一边故作严肃地说:“唉,悲哀啊,你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姑娘家打车付钱呢?” 冬青尴尬了:“别这么小气行吗?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才说完,他就讨好地转向小亚说道:“哎,一会儿,你去敲门啊。” 小亚转过头瞪着冬青问:“我是你丫鬟吗?” 冬青这次竟然很是嘴甜地说:“不,你是我姑奶奶。” 小亚有点惊喜,她转过带着笑容的脸,双手合十惊奇道:“哟,你今天嘴怎么这么甜?这么乖啊?” 冬青还是带着那讨好的笑容道:“这不有求于你吗。你说,如果没有你的话,大半夜敲一寡妇门,人家肯定把我当流氓啦!” 小亚听到这话,心里舒服了,满意地小说:“嗯~~~也是” 几分钟后,小亚和冬青已经坐在屋内。男人的妻子给小亚端来西瓜和水,冬青则是默默看着那盆快要枯萎的鲜花,想必这就是那盘男人送给妻子的花,他们两个都无比珍惜的花。 男人的妻子挺着肚子坐到沙发上,冬青也转过身,和小亚一起坐到她身旁。 女人看着那盘花缓缓开口:“那花儿,以前开的可好了” 小亚和冬青同时转过头看了看花,女人继续道:“自从我丈夫走了以后,怎么都不开花了。你们是他朋友?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丈夫不久前在山上遇难了。现在遗体还没有送回来,但已经确认是他了。” 小亚和冬青听到这里,都深感难受,这时冬青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画筒,他把话筒递给女人,解释道:“这幅画,是你丈夫亲手给你画的。” 女人的手有点颤抖,她接过画筒,看着话筒说:“我丈夫是个画家,可他从来没有给我画过话。” 她打开了画筒,拿出画,打开了它。 冬青的声音此时响起:“这幅画上的山山水水都是你丈夫曾经走过的。他说也想让你看一看。” 女人看着那熟悉的画笔,就好像又看到了她深爱的丈夫一样,总是在她身旁画着不同的花儿的那个他,挺这冬青的画,她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地问冬青:“这。。。这是他什么时候画的?” 小亚和冬青对看一眼,谁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女这个问题,可是女人也没有再追问,她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的画。在这瞬间,她竟然看到画上的红花缓慢从画中升起。 那闪着光芒的鲜红花,跳出画纸,那美丽的花瓣就飘舞在空中,然后慢慢地,进入了那盆已经快要枯萎的花里。一瞬间,那盆花活了,如同当初他送给她的时候一样,那么美丽,那么鲜艳。 “你别太难过了”小亚安慰道,“你还怀着孩子呢。” 女人转过头,笑中带泪,坚强地道: “没事,谢谢你们给我送来的画。哦不,谢谢你们给我送来这么美丽的花。” 她看着那盘花:“我真想告诉我的丈夫,虽然我曾经很悲痛,但现在我很好,我有了这个孩子,心里踏实多了。他是我丈夫生命的延续。” 就在女人摸着肚子的瞬间,男人缓缓来到她面前,他满眼爱怜,看着他那依旧美丽的妻子,这是他最爱的辜负过的却最终还是最怀念的,他的孩子的妈妈。他弯下腰,侧过头,把耳朵贴在女人的肚子上。 他听到了,那是他孩子的声音,他满足的笑了,这就足够了。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冬青,被这温馨的画面感动了,他眼里泛着泪光,但嘴角却带着微笑。 小亚和冬青终于离开了男人的家,小亚好奇的问:“唉,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冬青却摇摇头:“没什么” 小亚真就不信了:“什么没什么,我都看见你流眼泪了。” “你看错了”冬青淡淡地回道 “切!”小亚愤愤不平地回击,“你就欺负我看不见他们吧,以后我再也不帮你忙了!” 冬青和小亚安静地走在大街上,忽然,小亚想起了:“唉,这大晚上的,本宫帮完你忙,你也不得请问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唱个卡拉ok呀!” 冬青一反常态,他停下来转过身,认真地问小亚:“你能陪我走走吗” 小亚很少看到冬青这幅模样,有点呆了:“啊?” 冬青坚定地握住了小亚的手,然后拉着她又开始走起路来。小亚一开始有点慌乱,但过了两秒,她就乖乖地由他牵着,跟着他脚步走。 “唉,咱俩这样走到天亮也太像两只游魂了吧。”小亚感叹道 冬青的脚步没有停顿,紧紧牵着她,说:“你不觉得这样挺浪漫的嘛?” 小亚听到这句,忍不住偷笑起来,这个晚上,他们就是这样牵着对方的手,甜蜜地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晃悠着 一天早晨,小亚来到了花店:“姐” 是小亚来找男人的妻子,花店里,女人正拿着喷壶在浇灌着花朵。 看到小亚,女人笑了:“哎,过来啦!” 女人想要放下喷壶,小亚连忙接过:“哎,我来我来!” “谢谢啊!” 小亚看着女人那圆圆的肚子,笑着说:“哎呀,都这么大了!” 听到这话,女人又笑了,那是很幸福的笑容。她拿出一捧花,递给小亚,小亚接过花,在转头的一霎那,看到那幅男人走过的旅途与风景被裱了起来,静静坐在那儿,陪伴着他爱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生物学会了用两足站立,尝试着迈开双腿,自此,他们就踏上了旅途。那是被时间驱赶着,永无止境的旅途。 第十五章完 第十六章第一节:借尸 这是一间冰冷的停尸间,每张病床上都躺着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体,他们被白布盖住,每个已经僵硬的手腕上都有一张小小的卡片。突然,在众多白布中的一张白布缓缓滑落,露出的是一个女人已经发黑的脸,就在白布完全滑落的一刻。。。她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空洞而恐怖的眼睛。 她直直坐了起来,从左到右摆动着自己僵硬的颈部跟头,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不需要眨眼,只是盯着前方,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拔下挂在手腕上的小牌子,然后下了床。 身上穿着一袭白裙,赤着脚,她就这样走在了火车轨道上,一步。。。两步。。。就像四周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死寂,毫无意义,只有她自己,在那轨道上,走啊。。。走啊。。。 忽然,她停下了。看着面向她的阳光,她慢慢举起了手,那半闭着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砖石的墙垣,不能把爱情阻隔,甚至-死亡。 满意剧场里,一名女子在台上卖力地演出:“这是什么?你这呆子!告诉我!你从哪儿来?!” 坐在台下一直看着的短发女孩猛地站了起身,大喊了句:“停!” 身旁带着眼睛的男人讨好地说:“导演,这个太适合我们的朱丽叶了!” 身为导演的短发女子狠狠地摇了摇头,男人问:“咋了?” “换人!”她只说了两个字 男人却开始发愁了:“还换啊?!” “换人!”导演坚决地道 过了好一会,短发女导演坐在更衣室里看着电脑,里面全是希望出演朱丽叶的女演员,可是她怎么看就怎么不满意,总是差点什么。 忽然,更衣室里的灯闪了闪,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遍,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在镜子里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好像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长着一副恐怖模样的-鬼! 她吓得跳了起身,一转头发现这个“鬼”还站在自己面前,门外传来了笑声,房里的灯亮了。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助手,而眼前这个“鬼”这时也脱下了面具,原来是自家男朋友。 她看看这两个人,没好气地训道:“你们两个幼不幼稚啊?演员都没找到,赶紧给我找演员去!” 助手立马应声就出去了,女子烦躁地转了个身,坐到椅子上。 男子脱下自己的白袍,从后抱住她双肩,好声好气地哄道:“我的大导演,别生气了,我这不是看你紧张,想给你放松放松嘛!” 男子拉过凳子坐到她身旁,继续道:“你说我这个罗密欧上哪去找我的朱丽叶,苍白,颓废,性感,神经质!” 女子这时有反应了:“有啊!坟墓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男人听了忍俊不禁:“哈,坟墓里走出来的仙女啊?太不科学啦!” “要那么科学干嘛啊?科学就不好玩了知道吗!”女子不爽地道 “你找一个长得漂亮会演戏的不就行了?”男子劝道 “不行!”她转过身认真道,“这是我的戏!我要找我的朱丽叶,如果找不到我的朱丽叶,我不想拍了!” “行!你找!你慢慢找!我就不信你找得到!”男子也没好气了 女导演深深呼了口气:“我去趟厕所。” 剧场里的走廊跟厕所都是黑漆漆的,微弱的灯光是从窗外的月亮来的,在这寂静的夜里,女导演从厕所里走出来,忽然,一声“叩叩”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厕所里,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 她沿着厕所的间格,一间一间走过,耳朵一直在探听着,过了一阵子都没听到什么,她就放弃了。来到洗手盆,才开了水,就又听到了那声:“叩叩” 她立马把水关了,又走回厕所里面。这次她开口问了:“有人吗?” 她甚至敲了敲其中一件厕间的门,没有回应。她转身准备离开,这次,“叩叩”声更大了。 她顿住了脚步,心里开始发毛,她慢慢转过身,手微微颤抖着,她想把门拉开,却没有勇气,于是,她缓缓蹲了下来,往里面看去。。。 一个女人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她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就像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把女导演吓得跌左在地上。这时,门被推开了,穿着一身白裙,留着一头长发的女子就这样倒在了短发女子面前。 短发女导演看着她那苍白的脸,那双大大的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你没事吧?” 她觉得,她终于找到她的朱丽叶了。 舞台上,穿着白裙的女子静静站着。短发女导演兴奋地宣布:“大家看,坟墓里走出来的新娘!我的朱丽叶!” “哎导演,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也很像那个僵尸新娘,会演戏嘛?”助手问 饰演罗密欧的男主角忍不住插嘴:“洗手间里捡来的!而且还没听她说过话呢,是不是个哑巴?” 女导演没理会他们的唧唧歪歪,只是转头瞪了他一眼。 舞台上却响起了声音,之间那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新娘先是试着开口,终于她的声音变得响亮了:“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左,那么你只要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信凯普莱特了!” 她的情感丰富,表达得天衣无缝,那表情,那动作,让短发女导演看的激动到跑到舞台前喊:“这是第二幕第二场!” 她快速转头看看自己男友,男友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也正色地开始说起台词:“我是继续停下去呢,还是现在就对她说话?” 站在舞台上被灯光照着的她变得更加苍白,她缓缓转头,双手放在胸口,充满了感情地说道:“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依然是这样一个你,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不是手,又不是脚,也不是手臂,更不是脸!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部分!” 短发女导演忍不住感叹道:“天赐啊,天赐我一个朱丽叶!” 听到这话的白裙女子,看着女导演,笑了。 公园里,“朱丽叶”坐在横椅上,拿起一片树叶静静地观赏,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属于大自然的一切了。 就在这时,某人坐到了她身旁,带着别有深意的微笑,从她手中拿过叶子嗅了嗅:“我知道你是谁,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赵吏转过头,声音依旧低沉,脸上依然有笑意,只是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水里很冷吧?你很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了。今天三十多度,就算你用阴气压制,身体也成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时间,你的身体会发出恶臭,尸斑,会遍布全身。” 他伸手拨了拨她的长发,继续道:“头发,会干枯脱落,因为你是自杀,所以要在十五层寒水地狱中苦熬三百年才能转世。现在你借别人的尸体逃回来,所以罪孽和惩罚都是加倍的。如果你现在悔悟,也许我能帮你说说情,争取个宽大处理。我知道那里很冷受不了,但自杀带来的罪恶,你必须自己来偿还。”、 听着赵吏的话,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满是不在乎的态度在她脸上表露无疑。等到赵吏说完,她只是转过身,轻声地在赵吏耳边说了几句话。 女导演这时拿着两杯咖啡,在不远处看到了跟“朱丽叶”沟通的赵吏,赵吏也注意到她,他听完“朱丽叶”的话,只是简单地说:“好,我晚上再来找你” 话毕,便起身离开了。 短发女导演坐到“朱丽叶”身旁,有点疑惑地问:“那人谁啊?搭讪的吧?你可别理他!” 她还是不发一言,只是拿着手中的树叶继续观赏。女导演又迟疑地开口:“你。。。叫什么啊?” 她那张苍白的脸转了过来,直直看着女导演。短发女子被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好转过头:“那,你家住哪儿啊?” 她还是摇头。女导演无力地叹了口气:“从昨天都现在你都没有说过话,不是你对台词,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她还是用那种打量的眼神盯着她。女导演有点受不了了,开口问:“你。。。你真是朱丽叶吗?”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短发,然后就在这瞬间,她的脸凑了过来,在女导演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女导演捂着嘴巴傻了,她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男友载着她回家的时候,忍不住问:“你真让她住服装间了?” “对啊,怎么了?” “太古怪了,突然就冒出个妞来,跟鬼似的,什么年代啊,身上连手机都没有,也没有来历,问什么都不说话,又不是哑巴,台词倒是会讲,还专门是我们这出戏的!”男人估计实在憋太久了,一股脑地把所有疑问都说了出来 女人却不以为然:“这就是最好的演员好吗?就说台词,除了台词没一句废话。。。” “行啦”男人打断她,“连证件都没有,没准是逃犯!” 女人不爽了:“写剧本怎么没见你想像力这么丰富啊?干嘛呀你跟祥林嫂似的,有这么不满嘛?” “反正我不喜欢这妞,像鬼,一点或人气都没有,我可不敢跟她演对手戏。”男人老实回答 “你不觉得她特别像朱丽叶吗?” “我说你该不会被她给蛊惑了吧?”男人疑惑地转过头,看着有点失常的女友 “我。。。”女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确实。。。有这种魅力。。。所以她也一定有能力蛊惑观众。” 她又想起,她在她唇上留下的吻。 男人受不了她这种说法:“行了吧你” 女导演这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说:“诶,一会儿去我家你可千万憋给我说漏了啊,我爸妈不知道我在排这出戏!” “为什么?”男人好奇地问 女人可爱地笑了:“我想给他们一个surprise!” 第一节完 第十六章第二节:借尸 刚进家门,作为家中娇滴滴的女儿无精打采地喊了句:“我回来了” 妈妈这时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就笑了:“哦,张函来了?喝什么自己拿啊!” 男人把鞋子脱掉,看到女友累的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只听到她说:“我要可乐!” 张函好脾气地笑笑:“可乐是吧?”说着就往厨房那走去,千依百顺 妈妈这时不高兴地训了训女儿:“不像话,人家刚进门,到咱家那就是客!男朋友叫你给使唤的跟个保姆似的” 女子揉揉疲惫的肩膀,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哎呀妈,哎,我爸呢?” “出差了呗”妈妈理所当然的说,“你还不知道你爸,这一年到头也着不了几天家” 张函这时拿着可乐过来,把可乐递给女友,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妈 妈妈有点吃味地笑着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说养个闺女有啥用?这一个月也不回家!回家了就先找她爸!” 女儿瘪瘪嘴:“您不在这了吗?” “人家都说,这闺女啊,是当妈的小棉袄!你这小棉袄穿你爸身上了!”妈妈撇撇嘴 女儿可得意了,得瑟地摇摇头说:“我是我爸的小情人!” “得了”妈妈笑了,“这么多年,我合着给自己养了一情敌!” 卧室里,张函和女友并肩坐着看照片,张函看着相中的人惊讶道:“这不是你妈吗?” 女子骄傲地点点头:“嗯,不错吧” 张函把照片接了过来,照片里一男一女并肩站着,他仔细看了看:“不错,宫廷装,朱丽叶啊?” “嗯”女子点点头,“哎我跟你说啊,我爸我妈上大学的时候,是话剧社的台柱子!他们演的这时第一出戏!我爸呢演罗密欧,我妈呢演朱丽叶,不过这也是他们演的最后一出戏,演完之后他们就结婚了!” 听完女友父母的爱情故事,张函不禁更好奇了:“所以这罗密欧是你爸?” “嗯!挺帅的吧!”女子笑了 张函歪头又看了看,转过头对女友说:“我怎么觉得叔叔年轻的时候,长得跟我还挺像的啊!哎,你跟我在一块儿,不会是因为你恋父吧!” 女子忍不住捏了他一把,又好气又好笑的:“你少臭美了你!我爸长得多帅啊!” “那承认你恋父不就完了嘛!”张函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哎,你看着照片,你妈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好像给切了?” 女子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确实,在照片里面除了她爸妈二人,在她妈妈身旁还明显有一个肩膀,可是却看不到脸。 “好像是啊”女子奇怪道,“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谁啊?” 服装间里,住在里面的白裙女子手里拿着一小瓶药酒,她倒出一两滴放在食指上,看着手指上的液体,她笑了。她把手指放到自己的唇上,轻轻一擦,唇上一道橙色的光微微闪了闪即逝去。 她站到舞台中间,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她站着的位置是如此的光亮,那白色的光照在她一身白衣服的身上,整个氛围无比诡异。 她伸出手,富有感情地念了起来:“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要是换了个名字,她还是同样的芬芳,罗密欧啊罗密欧,抛弃你的姓名吧,我愿意用我整个心灵,换取你一个身外的空名!” “如果,你把我叫□□”一把男声适时响起,接了下去,他从会场大门进入,慢慢走向舞台中的人,继续念道,“我愿意重新受洗,重新命名,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 “你是什么人?在黑夜里躲躲闪闪的听人家的话?”她盯着前方,接了下去 一身黑衣黑帽,盖住了脸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名字,敬爱的神明,我痛恨我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是你的仇敌。如果把它写在纸上,我一定会把这几个字撕成粉末!” 就在这时,他已然走到台上,站到了灯光照耀之处,站到了她的面前。 “我的耳朵还没灌进从你嘴里吐出的一百个字,”她把手放到胸前,“可是我认识你的声音,你不是罗密欧蒙太古家里的人吗?” 男子把帽子一掀,赵吏那邪魅的脸暴露在灯光之下,他带着一贯的笑容,走向她:“不是,美人,要是你不喜欢这两个名字”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她围绕着他走了半圈,又伸手指向舞台后方:“花园的墙那么高?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她一个转身又来到他面前,看着他:“要是我的家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会让你活命的!” 赵吏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然后一步一步绕着她,开始念起最动人的一句台词:“我借着爱情的轻翼,飞过园墙,砖石的墙垣,不能把爱情阻挡” 他来到她身后,拿出了自己那把长长的枪,他从后把枪放到前方,直对准了她的脸,仿佛一动手,她就真的灰飞烟灭。 可惜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动摇,她任由他从后半抱着,然后抬起手,再次往他的脸抚去,她微微转过头:“爱情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事,他都会冒险尝试,所以。。。” 她拧起脚,转过头,用自己的双唇吻上赵吏,一瞬间,赵吏的瞳孔放大,手中的枪砰然倒地,双膝发软,倒在了地下,他用手摸了摸嘴唇,知道自己中毒了。 “她”看着赵吏,声音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把男人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一般低沉:“我不怕你的干涉” “你在嘴唇上涂了尸油。。。”赵吏虚弱的说 “她”在他面前慢慢蹲下,拾起枪,对准了赵吏:“你轻敌了,我现在拥有了身体,你的枪事杀不死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三天之后,花木兰出现在444号便利店门外。 “我们摆渡人身上是有灵气的,不管在哪,相隔多远,我们彼此之间都是能感受到的,但是我已经三天没有感受到吏哥哥的灵气了。我很担心他。如果我再感受不到他的灵气的话,那就代表他死了!”木兰越说越着急,她看着眼前两个人,心里是一片不安 听到这里,小亚不禁担心地问:“摆渡人也会死吗?” “当然会!”木兰激动地说,“只不过和你们的死不一样而已。你们死了,还会有灵魂,但是我们摆渡人就什么都没有了。今天,我终于感受到他的灵气了,虽然很微弱,但是我还是顺着他的灵气,找到了他的大概位置!我感觉到他受伤了,而且边上还有一只厉鬼!我想去救他,但是我害怕我贸然闯入,那只鬼反而会伤了他!所以。。。” 一直坐在台阶上,手贴在唇上的冬青终于开口了:“所以,你让我们去救他” “赵吏那么厉害都受伤了,还被关起来了,冬青去能怎么办?去了不就是送死嘛?”小亚不无担心,当然,她同样担心赵吏,所以她也是一片混乱 “我们所有摆渡人去救他的话,都是会被发现的,除非是活人”她看向冬青,眼里带着祈求,“但是我不认识其他的活人” 小亚低下了眼睛,冬青脸上一片肃然。 “你们不是吏哥哥的朋友吗?他消失了你们也无所谓吗?!” 消失这两个字重重敲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怎么可能无所谓?!赵吏于他们不但是朋友,还是救命恩人,甚至亲人,他们三个这么久以来出生入死,经历过许多故事跟风雨,携手度过那么多的难关,这种感情,怎么是朋友能形容的? 冬青是尤其激动,从木兰刚到达的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不详的预感,他早就察觉到不对,赵吏不曾试过连续三天都不出现,所以他直觉也告诉他,赵吏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说过无所谓!”冬青猛地站起来 他不愿意听到木兰说赵吏会消失。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无论怎么样,他一定会保赵吏安全,他绝对,不会让赵吏就此消失。 他看着木兰,坚定的说:“我去!” 木兰皱着眉说:“冬青,她不是只一般的鬼,你一眼分辨不出她的” “为什么?”冬青不解 “因为她披了一张人皮” 冬青跟小亚对视一眼,互相都已经有了默契,不论分不分辨得出来,无论多危险,甚至不知是生是死,他都必然会去救,而且,一定要救出来。这是他们三个人的默契,长久以来的信念。 第二节完 第十六章第三节:借尸 木兰载着冬青来到了目的地,她把车子停下,指了指前方:“吏哥哥就在那座建筑里,我不能走的太近,交给你了 冬青眼睛盯着前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好” “你要记住,你要做的不是硬碰硬,你要想办法找到吏哥哥,帮助他脱困”木兰提醒道 “嗯”冬青点点头,下了车 坐在后座的小亚也同时跟着下车:“冬青!” 冬青转过头,只见小亚一脸担心要求道:“带我去吧!” 冬青却轻松的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门口接应!” 小亚看着冬青一步步走上楼梯,渐行渐远。。。 来到大门,冬青便被一名坐在门口的男子拦下:“哎,你干嘛的?你找谁啊?” 冬青正琢磨着应该怎么说,里面就有工作人员跑出来急问:“哎,你是演员吗?你是演员你到现在才来!导演在里头骂人呢你知道吗?快点儿!” 冬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拉走,眨眼就到了化妆室,他被按到椅子里,听到工作人员吩咐道:“快点,给他化妆!” 冬青的脸一下子就被化妆品覆盖,眼睛黑黑的,脸是苍白的,看着就像个鬼。化妆师正在帮他整理头发,另一名同事就走了过来:“诶,这屋里,总是有一股臭味啊?” 化妆师皱皱鼻子,小声说:“早上就闻见了,好臭,这屋里都是化妆品,也没什么东西啊” “是不是哪个旮旯有死老鼠啊?”男同事看了看周围 “哎呦!你可别吓唬人!”化妆师连忙摇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她身后的人,“是不是。。。?” 冬青这时注意到,在他身后坐着一个女子,她身上穿着白裙,头发漆黑,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异常诡异,她的眼睛,好像一直都是睁着的,连眨都不眨。 冬青听到男同事继续道:“她住的服装间啊,也有臭味儿!” 这时,导演萌萌进来了,看着大家还未化好妆,不禁问:“什么情况啊?” 为“朱丽叶”打扮的女化妆师小声的说:“脖子!” “脖子?”萌萌皱皱眉,低头一看,发现她的脖子上竟然都是淤青,紫黑紫黑的一大片,她咬咬唇,问化妆师:“能盖上吗?” “应该可以”化妆师点点头 “那遮遮遮,赶紧遮” 化妆师连忙拿起化妆品,仔细地盖了起来 冬青疑惑地打量着这奇怪的女子,忽然,她转过头来,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冬青,冬青发现,她眼里闪过了一道绿光。这一看把冬青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她,他找到了,那个披着人皮的鬼。 “朱丽叶”回过头,静静地把衣服拉回到肩膀上,一言不发。 张函拉着女友来到服装间,本来正忙着的萌萌不满地嚷嚷:“你干嘛啊” “有东西给你看!” 张函把她带到电脑前,萌萌倒抽了一口气,张函继续道:“你看这张照片,这是我当年大学的校刊里找到的。两个罗密欧。当时罗密欧是ab角,a角就是你爸,而b角,最后死了。”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里站在自己妈妈身旁的人,那身装扮跟自己的爸爸一样,她抬头问男友:“死了?是意外吗?” “不,是自杀,最后一场戏,罗密欧饮毒自尽,但他当时喝的是真的毒药” “为什么呀?”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自杀 “上头的说法是当时两个罗密欧都在追求你妈,但你妈选择了你爸,另外一个就。。。” “像罗密欧一样”萌萌接了下去,“自尽了” 张函看着她,点了点头。 萌萌似乎明白了一切:“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件事情,照片,也只有那天那一张” “所以现在,你还想让你爸妈来看这出戏吗?”张函认真地问 舞台上,穿着白色的男女演员们都聚集在一起,他们在寂静中排练着,左边一排男子跟右边一排女子缓慢走向对方,然后转身对准了一名异性,冬青转头的一霎,对准的就是“朱丽叶” 他盯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出线索,可是她没有看向他,她只是盯着前方。。。 终于所有的配角都离台了,冬青也快步走开 ,而她却若有所思盯着冬青那远走的背影。。。 罗密欧此时出现了:“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着无助的双眼,去仰望一个。。。” 女子看着台上的排练,心里无比高兴,这两个角色实在是太适合了 冬青快步走进后台,走进服装间看了看却无发现,正当他准备离开,他突然想起了那男人说的话:“她住的服装间啊,也有臭味” 他关上门,决定继续寻找,直觉告诉他,赵吏就在这儿。 他把房间翻了遍,连床底都看过了,却依然没找到,这时他把枕头掀开,竟然发现了赵吏的抢。 排练已经结束,“朱丽叶”正在慢慢的走回自己房间,她一步。。。又一步。。。终于打开了服装间的门,踏了进去。 才进门,她就感觉到不对,她凌厉一转头盯着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没有发现什么,然后一步步走到床边,掀起了床单看向床底,还是没有。 她站起来,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冬青这时悄悄跟着她出来了,手里还拿着赵吏的□□。 “朱丽叶”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她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漆黑一片。她走下楼梯,来到被绑住的人面前,停下。 赵吏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两手伸直,就像耶稣那天被十字架绑住的情景一样,看到来人,赵吏开口了:“哦,朱丽叶,在这黑暗当中你到底在找寻什么?找什么呢?啊?” “朱丽叶”一个箭步停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的东西让赵吏胃翻腾了一下,又是尸油,赵吏不禁又开口:“我看这就算了吧。。。哦。。。朱丽叶。。。” 她笑着打开瓶子,又滴了两滴在指尖上,对着赵吏的嘴唇狠狠涂了上去。 “啊!!!”赵吏痛苦的叫了起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用不着!”“她”说道 赵吏喘着气:“是你自己自杀的!又不是别人要杀你的!你说你报仇又有什么用?” 她只是盯着他,什么话都不说。赵吏虽然已经非常痛苦,但还是不忘本性:“能不能离我远点?身体太臭了。。。” 这话一出果然惹怒了她,拿着尸油就往赵吏脸上放:“再废话就都倒你嘴!” 赵吏连忙求饶:“啊别别,别别!” 漆黑的地下室里,冬青看着她离开之后,按着刚才她出来的路线走了进去,一打开门,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赵吏!”冬青激动地跑下楼梯,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赵吏尚有一丝清醒:“哎,你怎么来啦?” “哦,是木兰,她说你遇到危险,让我来救你!”冬青连忙道 赵吏却笑了:“哈,开玩笑吧你,我要你们救?” 冬青眯起眼睛,眼前这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人确实有本事活活气死自己,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不感恩就算了还拽,拽毛啊!想到这,冬青转身就走:“那我先走了” 赵吏总算是低头了:“诶诶!解,解,解开” 冬青这时才满意地转身,走过去帮他解布,就在他解着的时候赵吏大喊了一句:“冬青小心后面!” 冬青拿着抢快速转身,谁知道自己力量没有对方大,他一下子就被甩到地上,然后喉咙被狠狠掐住了。 赵吏急得眼睛都红了,用沙哑的声音吼着:“你放开他!” “同党?”那把低沉如恶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手中的力度渐渐加重,“我先杀了你!” “冬青!冬青!”赵吏看着冬青的脸渐渐青紫,心里万般着急,甚至是心疼,但是却弹动不得 “她”笑了起来,那笑声无比凶残,就在赵吏的喊声和“她”的笑声中,冬青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一双红眼睛,布满了血色的眼睛,从来没见过的眼睛。他睁开眼睛的一瞬,“朱丽叶”只觉一阵猛烈而灼热的火烧到自己手上,她被狠狠地甩倒在地上,手像是被烧过的疼。 整个过程大概只有三秒,冬青的眼睛又合起来了,晕倒了在地上。赵吏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脸上的表情,竟然有点悲痛。 “他是什么东西?!”“她”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一个普通人有这种能力 “你杀不了他”赵吏平静地说 “她”站起身,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只是想要做我要做的事,你们别捣乱!” 赵吏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鬼魂,知道没什么能阻止他。 车子开到大戏院门前,萌萌的父母亲拿着鲜花下了车,进场之后就看到女儿在认真的指导着,妈妈笑着喊:“萌萌!” 萌萌转头一看,开心的叫:“爸爸!”她冲到父母面前撒娇地抱住他们,“爸爸妈妈!” “诶萌萌,怎么不祝我们结婚周年愉快啊!”爸爸笑着问 “爸爸,我拍了一出戏,打算记录下来,送给你们两个当礼物!” “什么戏啊?”爸爸好奇的问 萌萌想了想:“爸爸,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拍这出戏” 萌萌父母看了看对方,心里感到一阵疑惑。 化妆间里,张函正在惊恐地看着他找出来的一则新闻,标题赫然写着:“停尸房女尸被盗” “家人要求出殡,发现女式失踪!” 张函的手颤抖着,因为,他看到了照片。那照片上的女尸,分明就是他们这出戏的女主角。。。朱丽叶! 正当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朱丽叶”悄悄地出现在“罗密欧”身后。。。 第三节完 第十六章第四节:借尸 两分钟过后,后台里面躺着一个个人,东歪西倒地躺在那冰冷的地上,脸上毫无血色。整个场面,就像是看到了一场屠杀,所有的尸体都倒在地上那般残忍,虽然并没有任何鲜血,却似乎要比看到鲜血更可怕。 “朱丽叶”神情木呐,那乌黑的尸斑早已遍满身体跟脸,她的头发半遮住脸,她手上拖着已经变得僵硬的罗密欧男主角张函,一步。。。两步。。。那灯光一闪一闪。。。周围是一篇死寂。。。 就在前台的萌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已经遇害,她还忙着跟爸爸妈妈聊天。萌萌妈妈盯着萌萌问:“你知道什么了?” 萌萌如实回答:“我知道二十年前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那出戏,是有两个男主角的。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对吗?他的死跟你们没关系的对吗?” 说到后面萌萌已经有些激动,可是她妈妈比她更为激动,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萌萌,有些惊恐地看了看周围,慌问道:“萌萌!你到底拍了什么戏?!” “我。。。” 萌萌还没来得及说,舞台上的灯就亮了起来。这场戏,开幕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五幕,殉情”萌萌爸爸看着台上的摆设,喃喃道 已经不需要说明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一幕,他刻骨铭心。 “朱丽叶”拖着张函登台了。她把张函留在地上,自己走到灯光最闪耀的地方,“她”抬头挺胸,张开双臂,用他最原始的粗旷的低沉的沙哑的男声宣布:“我回来了!” 萌萌惊呆了,台下的几个工作人员被吓得连忙跑了,萌萌的妈妈尖叫了起来。 这边厢,赵吏总算是恢复了些少元气,他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冬青喊道:“冬青,冬青!” 冬青总算是醒过来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嗓子依旧是烧着疼,但他第一反应却是看向赵吏,着急的问:“你没事儿吧?” 赵吏反过来更关心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儿”冬青连忙答 “赶紧给我解开”冬青挣扎着站了起来,快速帮赵吏松绑,刚刚才松绑,赵吏就虚弱地要倒下,冬青连忙接住他 “你没事吧?”冬青把他扶好,担心地问 赵吏喘着气说道:“冬青,谢谢你来救我” 冬青摇摇头:“没事,我说过,你遇到事我也会帮你的,快走吧” 这是他们长久以来交情的最基本的承诺,冬青想,然后扶着赵吏走出了地下室。 舞台上的“朱丽叶”越来越让人觉得惊骇,萌萌哭着问:“你是谁?!你是人吗?!” “她”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举起手,念道:“眼睛,瞧你最后一眼吧,手臂,做最后一次拥抱吧,嘴唇呐,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络一切的死亡,订一个永久的契约吧!”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舞台上,站着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他身穿着罗密欧的戏服,动情地演出他这一个角色。他手中拿着一杯酒,在说完这段话后,他转过了身,看着台上已经躺着的朱丽叶。 他说:“为了我的爱人,我干了这一杯。”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酒,喝下了。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嘴角流出了鲜血,一条年轻的性命就此逝去。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重新站到舞台上,重演了这一幕。萌萌爸爸已经知道了:“是你。。。” 萌萌的妈妈近乎崩溃,抱着头痛哭起来。萌萌紧张地扶着妈妈,她看向台上的人,质问道:“你是自杀的,你回来找我们干嘛?!不是我爸爸把你杀了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台上的他重新站了起来,他看向萌萌,大声说道:“你知道什么?!” “萌萌,你不知道。。。”妈妈哭着说,却说不出口 此时,萌萌爸爸也开口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妈?”萌萌不解 妈妈看着萌萌,重复了同一句话:“不是这样的” 二十年前,在那个舞台上,他们三个是正值青春年华,他们三个都是好友,一女二男,因为热爱表演而相知相识,也因为同出演一出戏而成为了好友。他们排练的时候,总是会一起胡闹。尤其是萌萌爸爸,当时特别调皮,本来是严肃无比的一幕,他蹦蹦跳跳地一边围着萌萌妈妈转,一边念着:“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 他俏皮地嘟起嘴巴,萌萌妈妈却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巴掌,惹得仨人都笑了,站在舞台中间的另一名男主角笑着接了下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 萌萌爸爸拾起花束,单膝跪在地上,把花送给了笑着的她。萌萌妈妈开心闻了闻花,然后又跑开了。 当萌萌妈妈离开舞台一霎那,两个男主角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抬头时,跟对方换取了目光,那是无比深情的眼神,那是不顾一切的、爱的眼神。 男子的手轻轻抚上萌萌爸爸的脸,萌萌爸爸也握住了他的手,朝他的掌心,印下一个吻。 本来已经返回后台的萌萌妈妈忽然发现她忘了东西,转身往舞台走回去,可是她看到的一幕,却让她惊呆了。 她竟然看到他们两个,准备接吻! 萌萌妈妈一把推开门,脸上的表情无比震惊,眼里带着愤怒跟泪水。萌萌妈妈大哭着质问男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明明知道我这么爱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她实在太难受,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哭着就跑开,萌萌爸爸一看,连忙想追出去,就在这时,他拉住了他。萌萌爸爸低头一看,眼里不无愧疚,可是还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追出去了。他就是这样,看着他远走的。 至此,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他重新站到舞台上,看着舞台下的他们,让萌萌妈妈恐慌无比:“他来找我来了,他来找我报仇来啦!不是我让你去死的,不是我让你去死的!不是我让你去死的!” 他一步步走下舞台,走向他们,萌萌爸爸挡在自己家人面前,对他说:“当年是我的错,我很内疚,我跟你走。放过她们吧,她们是我的女儿和妻子!” 他一把推开了他,萌萌一看,急疯了,冲上去就是一阵拍打:“你是什么怪物!我不怕你!不许你伤害我的父母!” 正当他们在纠缠的瞬间,冬青拿着枪现身了,他瞄准那个固执的鬼,抬手就是一枪。“嘭”的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萌萌惊讶地看向冬青跟赵吏,赵吏身体依然有点虚弱:“这枪杀不了他,只能缓慢他的行动,你们三个赶紧走,赶紧走!” 萌萌快速扶起父亲跟母亲,拉着他们就往外跑。这时赵吏弯下身子按住了肚子,神情痛苦,冬青着急了:“诶,你没事吧” 赵吏摆摆手,看着那鬼快速地爬了上去,抓住了萌萌的腿,冬青瞄准他又是一枪,他松开了手。 赵吏却说:“没子弹了” 看着他又动了起来,赵吏果断地说:“追!” 萌萌一家人拼命跑进车厢,发动车子就快速往前走。可是他已经站了起来,他不急,他只是看着他们着急,他就站那儿。 萌萌妈妈急得不得了:“快点,快点儿开车,他来了!” 车子却一直发动不了,打不着,终于打着的时候,他就站在马路中间,看着车子远走。 这时后面传来了引擎的声音,那是萌萌开着车,毫不犹豫地撞向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倒在了地上,萌萌下车,神情冷漠:“你这个尸体,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坟场去” 她把他拖上车,一下子就开走了。这时冬青跟赵吏也追了出来,木兰的车子迅速停到他们面前。 小亚冲下车:“冬青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赵吏捂着胸口,木兰紧张地扶着他:“吏哥哥!” “我没事儿”赵吏飞快地说,“吃了点尸油,汽车撞不死他,赶紧追上他!” 不一会儿,红色的车子就追着萌萌的车子走,木兰在后座照顾赵吏,冬青开车。 萌萌一边开着车,一边喃喃自语,她已经差不多要崩溃:“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家庭!” 这时,他醒了。他坐了起来,朝正在开车的萌萌一拉,把方向盘也拉住,扯住了萌萌的头,车子不住打转,他把萌萌的头固定,然后“吻”了她。不到两秒,萌萌的眼睛已经变得全黑,车子这时也停下了,急刹车的声音在马路上久久回响着。 黑色的车子在马路中间闪着坏车灯,不远处躺着两个人,一黑,一白。而在这两个人的中间,还站着一个萌萌。 萌萌看了看马路上的两个人,却发现属于自己的身体竟然懂了起来。 冬青赵吏木兰与小亚停在了车子后面,飞快下车,也看到了同一现象。他们看向已经是鬼魂的萌萌,萌萌也看向他们:“我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冬青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444号便利店门外,摆着一张白色的圆桌子,冬青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四瓶啤酒。他把啤酒放下,坐了下来,桌上还有赵吏,木兰,跟小亚。 冬青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赵吏低了低眼睛,没有看向冬青:“我把萌萌送走了” “啊?她死啦?那,那个鬼魂呢?”冬青惊问 “逃走了,谁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在萌萌死亡的一瞬间进入了萌萌的身体,他会用这个身体,一直生活下去,直到这个身体自然地衰亡”赵吏无奈地道 “这怎么可能!”小亚惊讶地问 “那萌萌的父母他们知道吗?”冬青再问 “当然不知道啊” “你得告诉他!”冬青急忙说 赵吏翻了翻白眼:“你疯了吧,我怎么跟他们说,我说这不是你女儿,她身体里面住着你们的仇人?” 他顿了顿,眼神有点深不可测,继续道:“放心吧,剧场里的人,一个都没死。他不是带着恨来的,他是带着爱来的。不是说,每个女儿都是爸爸的小情人吗?这样也挺好,他只是想,待在那个人身边。” “可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有因才有果。或许萌萌,就是这种生命的延续吧”木兰叹息道 “可是萌萌身体死了,灵魂会怎么样?”小亚担心地问 木兰解释道:“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你看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冬青问赵吏,“这个鬼魂,从一个人身体,逃向另一个人身体,一直逃下去?” 赵吏转头看向木兰,说到:“这有难度啊?” 他的眼神暗了暗,表情依旧深不可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房间里,“萌萌”正躺着在修养,她的腿伤了,所以她很无聊。可是她看下去并没有半点不高兴,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容。甜蜜的笑容。 妈妈这时进来了,看着“萌萌”在床上玩ipad,坐到她床边,笑说道:“小祖宗~你爸到楼下了啊,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听到这里,“萌萌”迅速坐了起身:“妈,你把镜子给我拿一下!” 妈妈把小镜子递过,她看着女儿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又听她喊:“妈,给我拿个口红” “干什么?”妈妈不解 “哎呀你给我”她不解释,只是继续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妈妈无奈叹了口气,把口红也递过,吃味地说:“妈妈天天伺候你,也没见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妈妈看着高兴点啊!你爸爸一回来,看把你给美的!哎,他可是有福咯,女儿啊,真成了他的小情人咯!” “萌萌”对着镜子徒口红,听到这句,不禁对着镜子,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无限魅力,那是期待着以后每一天的笑。 第十六章完 第十七章第一节:五公子 美食佳肴,美酒当头,自古民以食为天。吃,是我中华文明里最为讲究的一项文化。在格式各样的餐厅里,有着许多不同的美食,原材料通常都是新鲜无比,白嫩嫩的肉用最上乘的酱料烹饪而成,一道道美食就这样呈现在你的面前,让人食欲大振。 这是你的罪,但是,美味,真美味呀。我的盘中餐,我的俎上肉,来,闭上双眼,莫追莫问。张开双唇,好好享用你的美味。 老人在后巷里面翻着垃圾,想找寻一些被扔掉的食物,正当他以为找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打开,竟然发现了。。。一根手指。 444号便利店内,女子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回味着最近吃过的美味:“嗯。。。我昨天吃了烤鹿肉,前天吃了烧鹅!” 她转过身,对着正在哗啦哗啦吃方便面的男人假惺惺地道,“不过昨天中午吃的差了点,水煮鱼。。。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哇哈哈!” 她得瑟地笑了,冬青满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看了王小亚一眼,简直懒得理她,立马又低下头去吃泡面了。 “跟你说话呢,怎么不搭理人呐~~”小亚看他不理自己不爽了 冬青还是不发一言,低着头继续吃,小亚笑了:“吃吧吃吧吃吧,里面全是防腐剂,小心吃了变干尸。。。哈哈哈” “噗”原本毫无反应的冬青听到这句忍不住一口面喷了出来,就差没从鼻孔流出一条面条,他满是怨恨地盯着小亚:“你能说再恶心点儿吗?!” “这是事实!”小亚拿着棒棒糖指了指面 “没办法呀,谁让方便面便宜呢”冬青叹了口气 “哔哔”警车的声音在门外闪过,小亚有点不解:“这怎么回事呢?” 这是便利店的门被一名女子推开,那是一名穿的较为鲜艳的女人,冬青看到来人,立马起身招呼客人:“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我是来问路的,你们知道这附近有个叫五楼的会所吗?”女人把手上的名片递过去,那是一张很高雅很简单的卡片,上面并无地址,只有一个名字:五楼,三会所 “五楼?没听说过”冬青拿着名片研究了一会儿,摇摇头说 小亚这时开口了;“诶诶,我知道,来!”她走到窗边指了指对面,“那不就是吗” “谢谢!”女子满意地笑笑,离开了便利店,走过了马路,走了进去。古色古香的门面,挂着一个名字:五楼 冬青跟小亚走到店外看着这间叫五楼的会所,冬青疑惑地问:“我记得这家店以前不是烤鱼嘛?什么时候变成会所了?” “你这眼睛除了看见鬼,还能看见什么?”小亚鄙视地说,“人家都换了好几天了~” “是嘛?”冬青又盯着对面看了看 “嗯,我觉得这个名字啊,特别奇怪。本来想进去看看的,可人家说这是高级会所,必须预约,不接散客!” 冬青忍不住问:“贵吗?” “当然!”小亚估算了下,“吃一顿饭。。。得顶你半年工资!你呀,就是吃泡面的命。。。” 冬青额头三根黑线,手一动,小亚瞬间就被他推得倒下了。 五楼内,一名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接应了这位预约好的女客人。五楼内的装潢非常复古,周围都散发出一种古色古香,用的家居也是按着古时候宫廷式设计般摆设,让人看了非常舒服,也显得高贵。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把客人带到休息的地方,笑着说:“请您先沐浴更衣吧” “为什么?我是来吃饭的。”女客人不解地问,吃个饭还要沐浴更衣? 女服务员依然面带笑容:“这是规定” “哪有这样的规定,我没有在外面洗澡的习惯”女客人拒绝她的要求 服务员却不慌不忙,继续笑着说:“能获得五公子的邀请,一定都是最好的食客。您的味觉也一定非常挑剔,化妆品,香水,都会散发味道,影响到您的嗅觉和味觉。所以,我们才有这样的规定” “我不愿意”女客人强硬的说 “那您请回吧”女服务员的笑容没有丝毫退减,“我们不会为您提供菜肴” 女食客觉得不可置信:“什么?” “没办法,五公子挑选客人是很严格的,只有遵守规定的人,才能享受到五公子亲手烹制的菜肴。而且我们一次只接待一位食客” “你们这儿,又不是不要钱”女食客盯着服务员说,“这儿的价格大部分人都负担不起吧” “可是我们今天为您制作的菜肴,确实是免费的啊”服务员回答道 女食客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算了,我不想吃”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香味传进她的鼻子,嗅觉异常敏锐的她,顿时停下脚步,甚至闭上了眼睛去细细的闻这股味道:“这是什么味道?” “哦,是味道出来了”女服务员笑笑回答,“这就是今晚,为您准备的菜肴” 女食客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道:“我改变主意了” 按照规定,女食客沐浴更衣后,就被带到食堂之内,她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副画:“这是什么动物啊?” “传说中的神兽”服务员回答道 女食客看了看画下面放了一个香炉,不满地问:“你们让我洗澡,却在餐厅里焚香?” 服务员却反问:“您能闻到它的味道吗?” 食客闻了闻,如实的说:“倒是没什么味道” “这是藏香” 食客皱皱眉头:“从没听说过” 服务员笑笑:“我们用的东西,在市面上确实是很罕见的,您不知道一点也不奇怪,之所以叫藏呢,是因为,人是完全闻不到它的味道的,但是它凝神安心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最好的?有多好啊?”女食客有点不以为然 “您一定知道刮骨疗伤吧?关羽中了毒箭,华佗用刀子刮去关羽骨头上的余毒,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关将军仍能谈酒食肉,谈笑弈棋,全无痛苦之色,实际上,华佗在帐中偷偷焚了藏香,因为这香有强大的安神效果,所以,关将军是没有痛感的”服务员的解说竟然与历史有关 女食客不禁挑挑眉:“这么厉害?” “我们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您更好的想用我们为您制作的美食,请您入座吧” 长桌上拜访这三根蜡烛,就如同服务员所言,这桌上,就只有她一个食客。 首先上桌的,是一小碗汤,才把盖子掀开,女子就能闻到那鲜香的味道,让她顿时食欲大振,不由得惊叹道:“好香啊!” 服务员依然是带着那微笑,最后说了一句:“请您慢慢享用”然后便离场 女子有点着急,来不及顾仪态,就匆匆把一块肉放进嘴里,顿时,她两眼发光,这实在是太美味了! 她连忙把整个碗都带到面前,喝了一口汤,那先天的滋味让女食客没办法停下来,接下来的好几分钟,她几乎是完全沉迷在这美食当中,以至于她面前站了一个人都浑然不知。 当她终于放下碗的时候,她的表情是一脸满足,这时她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人了,那是穿着厨师服的一个男子。 男子咧嘴笑笑:“您吃的,还满意吗?” 女子笑了起来,赞叹地说:“太好吃了!我,我是说真的,我从小吃遍了山珍海味,随意的食物,我是不会入口的,但是这次,真的是太好吃了!” “非常感谢您的夸奖”男子谦虚地说 女子抬头看了看男子:“您是五公子?” “我是个厨子”男子笑笑,“那么,您决定了?” “当然,当然!我明天就把全部的款项,都打到您的账户上!”女子兴奋地道 “那么从明天起,五楼将专门为您服务,宴会期间,您需要全程住在这里,不能与外界联系,届时您的手机将由我们保管,而且我们会所的私密性很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您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您在这儿,即便是最亲的人也不行。” 男子把规定说出 女食客已经完全被食物征服,对他所说的一切根本毫无异义:“放心,我绝对回遵守你们这儿的规定的,您做的菜,真的是。。。真的是人间少见的美味,啊,我想问问,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男子笑着答道:“做法不是重点,一道美食最精华的部分,是食材。 ” “对,食材,食材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女食客点点头,又疑惑道,“可是我始终没吃出来这是什么肉,是驼峰?还是熊掌?又都不太像”她贪婪的闻了闻碗里残留的香味 男子脸上尽是满意的表情:“那么,您的宴席,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女子点点头,对明天的到来是无比期待。 这个夜里,当冬青出门般货物的时候,他注意到一辆四轮车正在马路上经过,上面坐着一个男人,他说不出来为什么那男子会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他也并不是鬼,但是隐隐约约的,冬青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看着四轮车在五楼会所门前停下,又看到男子下车,对着他挥了挥手。冬青礼貌的也回了个招呼,就看着他进去了。他没有注意到,那会所的门开了个缝,里面那人,盯着他看了良久。 第一节完 第十七章第二节:五公子 宴会第一天,女食客几乎是狼吞虎咽,不到一刻钟就把面前的食物吃完。 她闭著眼睛,神情是一片回味无穷,她吞下最后一口肉,睁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怕我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那我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一直面带笑容看着女食客的五公子回答道:“羊肉” “羊肉?!就只是。。。羊肉?!”女食客感到不可置信 “很普通的食材吧?”五公子笑了笑,解释道,“我们的饲养场非常大,我们从中精挑细选,所采用的每一只羊,都是吃过最好的最贵的饲料。山珍海味吃遍,它的肉质才能这么鲜美” 那一只只羊就像人一样,把所有好吃的都尝了个遍,这不,眼前就有一个吃遍山珍海味的了? 女食客贪婪地拿起叉子再次闻了闻残留的余香,感叹道:“难怪” “为你选用的是羊大腿上的肉,最富有弹性,好吃吗?”五公子挑起半边眉头,看着一脸享受的女食客,眼里一片冷然 444号便利店内传来一阵阵笑声:“好好好,我输了,我喝” 王小亚从窗外看进店内,心里感到一阵奇怪,她走入便利店,看到的是冬青一脸郁闷站在收银机前,而发出阵阵笑声的正是站在小食部的赵吏 看不到鬼的小亚往赵吏走去,只见赵吏自己站在那里对着空气跟两个酒瓶有说有笑,大声说道:“要不然解个扣~你不了解我们这儿是怎么喝酒的!来!你闻一下来!” 小亚忍不住皱眉对他叫道:“你有病吧你!” “哎呦~”半醉的赵吏忽然更来劲了,“对对对你看不到她们,来来来跟你们小亚姐请个安~” 赵吏身边当然不止他自己一个,其实他旁边一直站着两个一身清装的女“鬼”,只是小亚本来就看不到,只当赵吏在发疯,这不,赵吏一声下令,两个女鬼就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姐姐万安” 赵吏在一旁模仿她们的动作,一下子就傻笑起来,小亚看着醉鬼赵吏只觉一阵头晕,忍不住转过头质问冬青:“怎么回事儿啊?!” 冬青一言不发,一脸无辜,拿着一瓶辣椒酱对小亚又请了个安。 小亚翻了个白眼:“平身平身!”她快步走到冬青面前,说起正事,“诶,你还记得昨晚的警笛声吗?” 冬青想了想,点点头:“哦” “昨晚就在附近发生了碎尸案!” “是吗?!这么晚还敢来啊!”赵吏的声音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他左拥右抱,两个女鬼在侧好不风流快活 小亚斜眼瞪了瞪他:“敢来不敢回不行啊!” 一个转头,她又跑到冬青身旁,可怜兮兮道:“冬青!冬青,你送我回家吧” “可是。。。”冬青转头看向赵吏 赵吏这下看下去清醒多了,眼里带着笑意:“知道危险还敢来,故意的吧!”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把手放到两个美鬼的屁股上捏一把 小亚往前走两步,瞪大眼睛问赵吏:“赵吏,你说,尸体被切碎了,那鬼还能是完整的吗?!” 听到这里赵吏跟两个女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小亚你太有意思了。 小亚却不耐烦的剁了跺脚:“笑什么啊!新闻报道上都说过啦!” 赵吏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寻思了下:“最近,没看到有鬼魂啊” 这时左边的女鬼点点头:“好像是,我们也听说了” 右边的女鬼也附和道:“我们也听说了” “冬青,你就送我回家吧!我是真的很害怕!”小亚又转头看着冬青祈求道 这次冬青没有什么迟疑,点点头说了声嗯,他其实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去 拖着冬青的手,小亚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喊着:“慢点~” 冬青地脚步却依然快速,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快点啊,赵吏就给我十五分钟时间!”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让小亚喘口气。小亚也停住了,又搬出她的口头禅:“臣妾做不到哇!” “别开玩笑了!”冬青翻了翻白眼又往前走 小亚用力捉了一下他:“臣妾真的做不到哇!” “老说这句有意思吗?!”冬青又停下了,他着实纳闷,怎么这么喜欢说这句话呢这王小亚 “当然又意思啦,诶,你没看伪白兔腹黑少女成功记吗?!”小亚孤疑地看着冬青问道 冬青果真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小亚静默了三秒,突然弯下身,抱着肚子哼哼了起来:“哎呦~~哎呦~~哎呀~~~” “你怎么了?!”冬青大为紧张,连忙扶着她急问 小亚趁机把手搭在他肩上:“快找温太医!” “温太医是谁啊?”冬青完全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 小亚这时不演了,她眼睛一转,站直了身子,双手摆在冬青双肩上,直勾勾盯着他问道:“你上次怎么我来着?” “我怎么你啦?”冬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小亚嫣然一笑,她踮起脚,然后。。。冬青感到一阵温暖贴在了自己唇上。 “轰”冬青的脑子一瞬间空白了,过了两秒,他的手轻轻绕到小亚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就站在天桥的中间,女孩踮起脚,亲吻了自己心仪的男孩,而男孩也羞涩的却开心的回应了。那是一幕,无比美丽的画面。 送完王小亚回家的冬青心情异常美好,几乎是跳着回便利店的,一回去却发现门早就关了,上面写着:“给了15分钟还不回来,这个月的工钱没了!!!”然后下面还附带竖起中指图一张。 冬青只好恨恨地说句:“可恶” 回到店内,冬青一边翻着电视台一边念叨:“伪白兔腹黑少女成功记。。。怎么没有这个戏啊?” 就在这时,一把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你好” 冬青被吓的猛地转身,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看下去很是正式 “你怎么进来的?!”冬青质问道,他明明没听到门被推开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鬼”男人笑笑解释道,“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这儿还真的有人” 冬青总算是镇静了些,他站直了身体,微笑说:“哦,我是这儿的夜班服务员,我都是值班到天亮的” 男子了然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对面:“我是对面五楼的”来人正是五公子 冬青想了两秒,脸上泛起了大大的笑容,他想起来了:“哦!我们见过,还跟你打过招呼!” 五公子也笑了,他向冬青走去,手里拿着一个炖盅,他把炖盅放到桌面,然后对冬青说:“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冬青疑惑道 五公子把盅盖打开,里面竟然是关东煮,虽然食材看下去普通,但是却摆放的异常精致,而且盖子一打开,香气就溢满了便利店。 “给你吃的”五公子说道 “这。。。我们也不认识,这不太合适吧”冬青不好意思的说 “这么晚了,你不饿吗?”他看着冬青问,冬青低低眼睛,没有说话,五公子笑了,“我是个厨子,这是我做的新菜,我希望你能帮我试试菜,如果能在品尝之后给我点意见,那就更好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冬青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美食当前,他无法抵抗诱惑,更何况自己确实饿了,而且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都是靠泡面度过的 冬青看了看炖盅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萝卜,豆腐,丸子,关东煮”他回答道 “关东煮?!”冬青惊讶地喊,然后他转头看看便利店内的关东煮,再看看眼前这精致的炖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怎么这么香啊?!” 他眼里带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先吃吧,我走了” 五公子说完便向门外走去,冬青却叫住了他:“诶你等会儿,等我吃完,就把罐子给你送回去啊” “不用,我明天来取”五公子转过头说,然后拉门离开 冬青转过身,然后低下头深深地闻了闻这香气漫溢的关东煮,心里是一片期待,他有预感,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美味:“太香了。。。” 第二天,王小亚又为冬青带来了爱心便当,里面的菜多款多样,而且看下去很有营养,也难怪她在打开饭盒的时候一脸骄傲 冬青看着她给自己送来的饭菜也开心的笑了,称赞道:“哇!用不用这么破费啊~” “看你天天吃泡面,太可怜了,我特意给你打包了一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小亚甜笑地说 冬青眼里也都是羞涩跟感激:“谢谢你啊” “你以后啊就别吃泡面了,从今天起,本宫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小亚张开双臂,很是慷慨地宣布 冬青看着小亚,也忍不住甜笑:“你真好” 小亚羞涩地低下头:“臣妾想说。。。” “诶对了”冬青忽然打断她,“你上次说那个电视剧叫什么来着?我怎么着了半天也没找到?” 小亚却无视了他这个问题,直接跑到他身旁,故作羞怩地说:“臣妾想说,昨天晚上比那天晚上,皇上更疼惜臣妾了,皇上。。。” 她刚想王冬青身上靠过去,冬青就紧张地推开她:“欸欸欸,你没事儿吧?” 小亚差点没被他的不解风情给气死,又不能直说,只好闷闷的道:“没事。。。快吃吧都凉了!” 冬青依言拿起筷子夹了个干贝放到嘴里,就在他开始嚼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变了。 小亚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没事儿。。。挺好吃的”可是他的表情却是明显不对劲 “好吃就多吃点~”小亚笑眯眯的说 冬青只好又夹起一块菜放到嘴里,可是才放进去,他就受不了了,一转头,菜全都吐出来了 冬青很是抱歉地转过头对小亚说:“谢谢你给我送吃的啊,但是,这实在是太难吃了。。。” 小亚举起食指对着冬青:“做人不要太过分!我看你吃泡面吃的天天香喷喷的,这家的饭我们都觉得好吃,你还嫌弃!” “我不是嫌弃!”冬青连忙摇头摆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算了” 小亚皱皱眉,拿起筷子就夹了一条菜试试,过了三秒,她看着冬青说:“很好吃啊” “啊?!”冬青诧异地喊了句 小亚眯起眼睛:“夏冬青,你别给脸不要脸,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刁钻的!你吃过什么好东西啊!还学会挑挑拣拣了!” 冬青这下不干了:“我还真吃过好东西!昨天,斜对过那个,五楼,他们的厨师给我做了一份关东煮,那关东煮做的啊。。。相比之下啊!” 他走到便利店的关东煮站指着说:“这个!简直是猪食!” “太夸张了吧你!”小亚不大相信他说的话 “我一点都没夸张!”冬青立刻反击,“你是没有吃到,等你吃到了你会明白,太好吃了!” 这时,刚进门的一对情侣走了过来,女的看到关东煮就兴奋的说:“诶,我要吃关东煮” 男朋友在她后方也走了过来:“诶老板,给我来一份蘑菇” “好的!”冬青正准备帮他们打包,小亚就开口了:“关东煮你们还敢吃,他都说是猪食了!” 冬青呆了,没想到她现在会来报复自己。 女客人果然听到这里就变了表情:“猪食啊。。。那我们不要了,谢谢” 这下,不但两位客人走了,王小亚也一个转身,潇洒的走了。 五楼里,餐厅依然坐着一名女食客,她身上穿着同样的衣服,就做在椅子上,一直吃着让她着迷的美食,压根连饭桌都没有离开过。正当她闭上眼享受美食的时候,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从后抚上她的脸:“今天,您还满意吗?” 女食客舔了舔嘴唇:“人生,难得一场。。。今天的,是什么啊?” “是肝” 她抬起头,眼神朦胧,问道:“那。。。明天是什么?” 第二节完 第十七章第三节:五公子 较大的蒸笼里面只放着一个小包子,虽然看下去不怎么特别,但是冬青心里知道,这个包子绝对不是表面看的那么普通,内里必有乾坤。 他拿起包子贪婪地一把塞进嘴里,果不其然,这个味道简直能让人感觉进入了仙境:“太好吃了!” 站在他对面的五公子笑着问:“真的吗?” 冬青连眼睛都忘了眨,就这样直直看着前方,点点头说:“真的,我这辈子从来美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那天的关东煮也是如此,太好吃啦!” 冬青就像着了迷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那位给他送来美食的厨子,正在伸出手往他的眼睛抓去,那行为,就像是想挖出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就在他触碰到冬青的一瞬间,便利店的门被狠狠推开了,冬青跟五公子都吓了一跳,原来是个醉鬼,闻到了香味所以跑进来了:“诶,什么这么香啊?啊?你他妈这店什么这么香啊?!” 冬青这时总算清醒过来,他看到醉鬼来势汹涌,也不禁吞了吞口水:“可能是关东煮的味道吧” “关东煮?”醉鬼往关东煮扑了过去,五公子立马就跳离他身旁,手上还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似乎不能忍受这个醉鬼的味道 “不对,不是这个味儿!”醉鬼闻了闻关东煮的味道不屑地皱皱眉,抱怨了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冬青松了一口气,笑着对五公子说:“他啊,准时闻到这包子的香味,还好还好,我都给吃光了,哈” 五公子也很是客气:“哈,那我先走了” 看到他转身准备离开,冬青忽然记起:“诶,你就是五公子吧?” 五公子转过身亲切地说:“叫我小五就行了” “不不不,五公子啊,我特别佩服您的厨艺,我现在啊,再吃别人家做的菜,都没味儿”冬青满怀敬佩的说 五公子只是笑笑说:“谢谢”说罢就准备走了 冬青又再次喊住他,这次都从收银台那跑出来了:“诶,五公子,有件事,我想求您,您能不能教教我调汤底啊?” “汤底?”五公子不解 “嗯,这关东煮好不好就是看汤底,我们这儿的又难吃卖的也不好,您调的实在是太香了,您要是能教我的话,我也想让我的朋友们都尝一尝”冬青也知道这样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加道,“如果是秘方不能透露的话,那就算了” “不是”五公子还是一脸亲切的笑容,“教你吧,有难度,因为有些是需要功夫的,汤底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 冬青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哎呦,那太谢谢你啦!” 五公子打量了冬青好一会,开口道:“冬青” “啊?” “你有没有想过,去五楼上班?”五公子指向对面的五楼,一语惊人 冬青顿时呆了呆,他从没有想过,会离开444号便利店,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赵吏?已经建立的那么长久的感情,让他早就习惯了这里?因为444号便利店存在的意义,跟他的眼睛有着很深的渊源?或是因为这便利店代表者他跟赵吏还有王小亚所经历的一切难忘的回忆?或许更应该说,是因为这所有吧 五公子看他的表情,又继续问:“冬青,你在这家便利店里,挣得很多吗?” 冬青没有作答,确实,工资挣得不多,但是有些东西,却不是工资能衡量的。 “我们那儿工作环境不错,工资也不错,还有休息时间,关键是,伙食很好”五公子那诱人的条件已然抛出,听到这里,就连冬青也不禁开始怀疑,当有更好的机会在面前时,是不是应该认真考虑了? 五楼内,天天在享受“美食”盛宴的食客到今天已经到了全身不能弹动的地步,她的手不能再握筷子,她的脚离不开椅子,她的身体陷入了瘫痪状态,唯独剩下她那张脸还比较完整,但是就连吃她都已经很是勉强,可是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那享受美食的表情一刻都没离开过,即便她现在已经不再算是一个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重复张嘴,吃东西,张嘴,吃东西。。。 “今天,吃的是筋,掌上筋,最脆!”五公子抬头看着她说,身后有一个黑色的气流正在穿梭,那形状,就像一条龙。。。 “太好吃啦!”王小亚在便利店里大喊大叫,“这真是太好吃了!” 冬青开心的笑了,终于可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了:“是吧?!握就是为了让你跟赵吏也尝一尝,才死皮赖脸的跟人家要的汤底” 小亚欣慰了:“孝顺!行啊你,汤底都能骗来,五楼的?” “你怎么知道?”冬青惊讶道,她也太神了,“就是那个五公子,他人很好的,有机会你也可以见一见” “小五?”小亚好奇的问 “嗯” 小亚贼贼笑了:“五公子帅不帅?!” 冬青想了想,给了一个很抽象的答案:“嗯。。。还蛮有特点的” 小亚高兴的搓搓手,简直不亦乐乎了 就在这个开心的时刻,444号便利店的老板从天而降了,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脸不爽的赵吏 “哎,赵吏!”小亚看到赵吏兴奋地把他拉了过来,没有注意到赵吏无精打采的表情,她拉着赵吏就指着桌上的关东煮推销,“你来的正好!关东煮可好吃了!” 冬青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你来的正好,这是我新调的汤底,你也尝一尝” 冬青把关东煮拿起来端给赵吏,正想给他试,谁知道赵吏却毫不领情:“拿一边去,烦” 说完了看都没看关东煮一眼就转过身,小亚看到这里可不爽了,凭什么这样啊?冬青却没有太大反应,显然已经习惯了他最近的反常 赵吏拿起一瓶啤酒就开始喝,喝了好几口终于开口了:“我大boss脑子真是进水了,把环环兰兰给我抓走了!我不就是和女鬼上来喝喝酒解解闷儿嘛,啊,有什么的,就交两个女朋友我没生一堆儿子呢还!” 赵吏越说是越激动,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喝酒。 冬青这时开口了:“赵吏不是我说你啊,平时那些可怜的鬼,想在店里多待一会儿你都一百个不乐意,现在你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违反你们那的规定,你酒活该收到惩罚!” “你说什么?!”赵吏这时怒火已经慢慢上升,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指着冬青质问道 “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冬青毫不退缩 小亚也帮着冬青说话:“谁让你违反规定的,你要生气到外面去,别拿我们撒气” 赵吏转过头:“我到外面去啊?我凭什么到外面去?我是这儿老板,要出去你出去啊,你不大学生嘛,你应该在大学里面你每天来干什么?!” 赵吏已经怒火攻心开始语无伦次,没有经过思考就说出这些话,小亚这下是被伤了,没想到这么久的朋友他这么说自己:“我又不是找你,我找冬青!” “你找冬青到冬青家里找!到我这儿来干什么?!这儿不欢迎你!”赵吏已经被怒气冲昏脑 听到赵吏连这么离谱的话都说出来了,冬青也开始怒了,王小亚是别人么?是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家人朋友! 冬青愤愤开口:“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上次你出了事儿的时候小亚还去救你呢!” 赵吏却觉得可笑:“哈,救我?救我这么大本事我用你们救我?!逗你们玩儿你们也当真啊!我告你,我给你留条是认真的!” “拜托!”冬青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上次我送小亚是你同意的!” “是我同意的我同意了多长时间?15分钟!你去多久?吃壮阳药了吧你!”赵吏越说越过分,说话完全不经大脑 “你说什么呢你!”小亚脸都憋红了 “你丫脑门给挤了吧你!”冬青忍不住骂,他当场就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大步走出收银柜台,直接准备走人 赵吏指着他继续道:“辱骂老板你这个月工资没了,因私旷工你下个月工资没了!” 冬青狠狠地把围裙扔到地上,从来没见过冬青发这么大脾气的小亚被吓得叫了一声。 冬青冷冷的说:“我不干了,就你给我那点工资,打发要饭的呢!” 说罢,他转头就走,赵吏举起双手竖起两个中指:“就你那阴惨惨的样子,除了我没人要你!” 冬青停下脚步,怒极反笑,他随手拿起一样货品,又狠狠扔到地上,然后头也不回走出了444号便利店。 看到冬青真的走了,小亚忍不住跺脚对着赵吏大吼:“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小亚跑出便利店跟上冬青,一把拉住他,想劝住他:“冬青!你别生气,他心情不好,再说,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他嘛!” 小亚其实半点没把赵吏刚才说的话放心上,认识这么久,赵吏为人怎么样,他们都很清楚,他说的话就是屁,放过就没了。 可是冬青却不领情:“他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发脾气是吗?那我呢?啊?我每天穷的连个方便面都吃不起,我也想过上好的生活!” 小亚哑口无言,这确实是现实的残酷。 第二天晚上,小亚又跑到444号便利店,她看到冬青了,可是这次却不是在店里看见他的,而是。。。看到他竟然进了,五楼? 小亚心里感到万分奇怪,怎么会进去五楼了呢? 五楼内,穿着红色旗袍的美女把冬青带到了大厅:“您请坐” 冬青却没有坐下,他坦白的说:“我是来找五公子的” “您找五公子?”女子问,冬青点点头 “那您稍等,我去找他” “谢谢!” 女子进入了内堂,冬青便开始打量起这里面的摆设,他好奇地到处走走看看,看到里面地家具竟然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他继续慢慢、慢慢地前行,推开了一扇门。 门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他顺着走廊,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那是另外一个厅,看下去,更像是。。。饭厅? 他轻轻地走到厅中间,厅内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饭桌,就在饭桌上,冬青竟然发现。。。一个女人的头! 就在饭桌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个女人的头,她的嘴巴一直在张动,她的神情毫无改变,她。。。是什么都已经没有了的,食客! 看到这一幕的冬青被吓得大叫了起来:“啊!!!” 就在这时,穿着西装的五公子进来了,他面带笑容,从容的问:“你都看见了?” 冬青颇受惊吓,他整个人靠在了墙边,指着桌上的人头问:“这。。。这是什么?!” 五公子却不急着回答,他依旧是带着那脸笑容,慢慢向冬青走去:“她在吃,她在吃自己的肉!” “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害她?!”冬青喘着气质问道 五公子却一脸惊讶,他弯下身,爱怜地抚摸着那个头:“啊?她吃自己的肉,怎么会是我害她呢?” “你是怎么做到的?!”冬青盯着那女人,心里发毛 五公子站了起来,很是认真解释道:“她从来就没感觉过疼啊!她是个食客,她正沉浸在享受没事的幸福中啊!” 说着,他已经走到冬青面前。冬青吞了吞口水:“对不起,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冬青还没迈开脚步,五公子已经一把拦住他,一手狠狠掐住了冬青的脖子。 他把冬青推倒在桌上,盯着冬青的眼睛笑着说:“你的这双眼睛,很特别啊,哈哈,给我吧!” 不到一会,冬青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走到五楼门前的小亚敲了敲门,里面的女子打开了门:“小姐,您找谁啊?” 小亚答道:“我找冬青!” 女子怔了怔:“谁是冬青啊?” “我今天看见他进来的”小亚觉得奇怪,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看错了吧,我们这儿今天没人来过”女子不着痕迹的说,说完便把门关上 小亚拍了几下门都没人应,只好作罢。她又拿出手机,给冬青打了电话,可惜,电话早就落在了刚才那个女子手里,她看了看,直接关机了。 拉风的吉普车停在444号便利店门口,赵吏下车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店里面,竟然排满了人?! 他走进商店,只见那长长的一条队竟然都排在关东煮的地方,竟然还从店内排到了店外! 赵吏走到前面,便听到员工投诉:“老板,我们这有没有夜班营业员,我这早就该下班了!” 赵吏拍了他一下:“废什么话啊,忙去” “不是这。。。”员工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这时小亚已经站到赵吏身旁,赵吏转身惊讶地对小亚道:“我去,怎么这么多客人啊?!干什么呢?买个关东煮啊?” 赵吏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小亚回复,一个转头就看到她用那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赵吏周围看了看:“冬青呢?” “昨天不是辞职了吗?叫你气的!”小亚没好气的说 赵吏忍不住皱皱鼻子:“小心眼这不是?!” 小亚一把拉过赵吏,然后往门外拉:“过来” 小亚把赵吏拉到五楼门外,指了指:“看” 赵吏一看,顿时懂了,话里是一阵酸味:“哦,感情这小王八蛋心里早想好啦,啊,身在我这儿,心在别处,找着下家了这是?” 小亚很是无奈:“不是!不对劲儿,我今天眼看着他进去的,后来我一打听,那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来过,我给冬青打电话,本来是通了,后来就关机了!” 小亚忍不住眯起眼睛设想:“赵吏,你说,这附近的碎尸案,会不会跟这家店有关系?” 听到这里,赵吏也思考起来了,他想了想,手搭在小亚肩上,认真的问:“你昨天跟我说,咱们关东煮的汤底换了,哪儿来的?” “五楼啊”小亚迅速回答,“冬青说,这家的厨子特热情,不光让他免费试吃他家的菜,还送汤底呢!” 这时两个客人刚好拿着店里的关东煮经过,赵吏一把抢过关东煮,客人发飙了:“诶你干什么!” 赵吏没有理会,只是拿起关东煮闻了闻。小亚连忙安抚客人:“对不起对不起,他是老板,就是闻闻” 闻了下,赵吏的眼神完全变了,他把东西还给客人,小亚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闻出什么来了?” “知不知道为什么叫五楼啊?”赵吏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 “冬青说,这家店的厨子叫五公子,他让冬青叫他小五” 听到小亚这个回答,赵吏完全怔住了:“五公子,你确定?” “嗯” 赵吏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小亚:“看来,我们得做点准备了” 第三节完 第十七章第四节:五公子 夜深,街上空荡荡的无一人在行走。赵吏的车子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次他并没有停在444号便利店,而是来到了五楼的门前。 他把车直直停在门前,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小亚跟赵吏也同时走了下来。他们默契地走到五楼门前盯着里面看了三秒,然后转过身面向对方 小亚脸色凝重:“我紧张” 赵吏也不算轻松:“紧张什么啊不想救你情哥哥啦” “想啊” “放心吧别紧张,我们都排练好的” 就在赵吏说完这句,两个无比拉风逗比的男女开始抖着左肩膀,然后脸上露出了很是得意的笑容,再默契地同时举起手掌来了个high five,传说中最佳拍档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冬青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这时的他正直直地躺在桌上,就像俎上肉一般,任人切割。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的死死的,完全弹动不得,可越是这样他越挣扎,就想把自己的束缚都挣开。 “别挣扎了”一把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用的” 冬青愤怒地看着前方,吼道:“你放开我!” 穿着一身西服的五公子受伤带着白手套,慢慢地走到了冬青面前,他脸上依然是带着那标准的笑容,慢悠悠地说:“我刚才去沐浴焚香去啦,哎呀,对待你这样的美味,一定要慎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冬青盯着他问道 他却噗呲笑了:“我不是人” “你想干什么?!”冬青也不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人,他只想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五公子拿起刀叉,蹲在了饭桌旁边,就在冬青的头顶前,笑着宣布:“我。。。要吃你的眼睛” 冬青这时的眼睛是被吓得睁大了:“你吃人?!” 五公子皱皱眉头,连忙解释:“我很早以前给你们人起过一个名字!叫两脚羊,我吃过很多很多的人” “连人你都吃。。。你也太残忍了吧!”冬青盯着他,狠狠地指责道 五公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放下了刀叉,反驳道:“我残忍?你们人类就不残忍吗?”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冬青一一数道:“你们为了吃新鲜的鹅掌,把大鹅赶到烧红的铁板上去,然后活切下来!你们为了吃驴肉,从活驴身上拿肉吃,哎呀,那惨叫声,十里之外都听得见啊!你们还把猴子的脑壳敲开,往脑浆里浇滚油,吃脑髓!你们还吃刚生下来的小老鼠,活着吃,拿筷子一夹老鼠,小老鼠吱!叫一声,往醬里一方,吱!又一声,最后往嘴里一放,吱!还一声!你们还给这菜起了个名字,叫三吱!” 听到这里,连冬青都忍不住皱眉,胃里只觉得一阵翻腾跟恶心,他说的,不得不承认,都是事实,而且,异常残忍。 五公子再度在饭桌前坐下,问冬青:“它们就不可怜吗?你们人类就不残忍吗?只不过,今天换成了被吃的是你们!所以,你没资格喊冤,既然你们能吃动物,那我就能吃你们人类啊” 他从桌上拿起了餐巾,往脖子上一套,把自己的西服给保护好。冬青看到他这幅装扮,忍不住恐惧地闭上眼睛。 看到他闭上眼睛,五公子又笑了,他拿起刀叉:“你别闭眼哪,我。。。会用刀子,把你的眼皮挖开!” 冬青赶到一阵冰凉贴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吓得他大叫了一声,又连忙睁开了眼睛。 五公子又拿着叉子对着他的眼睛比划着:“我再用叉子,把你的眼珠给挖出来。。。你放心,一点儿都不疼!” 在五楼的大厅内,女侍应正吃力地拖着一袋黑色的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竟然在地上拖着走还如此吃力。 就在她拖到一半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女子猛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垃圾袋拖到一旁,然后开了门。 门一开,竟然又是早前那个女孩。她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是五公子约我来的!”小亚不等她反应就冲进门,女子连忙拉住她:“诶!” 小亚笑嘻嘻地说:“是我是我,我又来了” “我们这里不接待散客的!”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晕倒了 赵吏稳稳接住她,然后把她抱进大厅,放到了茶毯上。 小亚跟着赵吏进门,只见赵吏走到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旁,弯下腰,查了查里面的东西。转头他就对小亚示意:“啧啧” 小亚立马反应过来,往屋内跑去,一秒之内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五公子从内堂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赵吏。 “你什么人啊?”五公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问道 赵吏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罪证” “什么?”五公子有点听不明白 赵吏却突然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笑着说:“久违了,五公子” 五公子这时才弯下身,看清楚了赵吏的脸。赵吏把自己的头发拨了拨:“我们见过” 五公子这时才笑逐颜开:“赵吏!” 五公子走到茶几旁坐下,问赵吏;“诶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赵吏站起身快速回应道:“五胡乱华!” “哦,那得一千多年啦!那会儿你是个人!”五公子想起来了 “那时候你吃了很多人”赵吏也笑着说 五公子大笑起来:“两脚羊!哎呀,不光是我吃的,他们也有人吃人的时候” 赵吏却低低眼睛笑道:“都是你蛊惑的吧” 五公子摇摇头:“我现在都不吃人了,现在的人都没法儿吃!他们什么都吃,那身体里都是毒素,恶心!我现在啊有个新玩法!让他们自己吃自己!” “可是你吃他们的灵魂”赵吏犀利地说 五公子简直开心的手舞足蹈:“啊对!我现在就吃这个!” 赵吏挑挑眉,嘴角一弯:“这就关我的事了。。。” 五公子这时终于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他侧侧头:“人死了,灵魂都归你管,哈哈哈哈,可是你看不见!你还说什么呀?” 赵吏也跟着笑:“不都让你吃了吗?五公子,今天什么都不论,能不能把那男孩儿还给我?” 五公子一下子就不笑了,他眯眯眼睛,站起身,走到了赵吏面前盯着他说了一个字:“不!”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说道:“嗯。。。不过,我可以把他的眼睛吃了,把他人还给你,反正人没眼睛也死不了!” 赵吏转过身,居高临下看了看他,又弯下身来到五公子的高度,盯着他的眼睛说了同一个字:“不” 五公子失笑,摇摇头,又懒洋洋的坐下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双眼睛不是他的” “可是眼睛归我保管”赵吏面无表情的说 “今天那眼睛是我的!”五公子坚决地道,“那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我是不会给你的!赵吏,你什么东西?鬼差?灵魂摆渡人?给我提鞋都不配!马上滚蛋!” 大厅里的两个人勢成火水,躺在里面的冬青毫不知情。这时他看到了窗外有人影经过,吓得他又赶紧闭上了眼睛。进来的是小亚,她偷偷摸摸走到冬青身旁,拍了拍他的脸:“冬青” 听到声音的冬青连忙睁开眼,一时忘记了控制声量,惊喜地道:“小亚!” “嘘”小亚连忙示意他,“小点声,我跟赵吏来救你了!” “快快快,帮我解开!”冬青急忙道 “等会,先把这喝了”小亚打开手里的瓶子,瓶子里面装着黄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啊?”冬青看着瓶子里的东西担心的问 小亚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赵吏说让你含在嘴里,等有机会,喷在五公子脸上” 冬青却半点都不放心,他摇着头,不肯喝:“要不然,你先喝一口!” 小亚翻翻白眼,简直不想再跟他说话:“废话!”说着她就把他的嘴巴撬开,倒了进去 冬青一下子把东西咽下去,觉得有点恶心:“这什么味儿啊?” “你怎么咽了?!让你含!”小亚又连忙倒点进他嘴里 厅内的五公子仍然在教训着赵吏:“你马上给我滚!耽误了我用餐的时间,那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赵吏一脸凝重,没有往门外去,反而朝五公子走近两步,看他手握着枪柄这架势,五公子笑了:“怎么着?想跟我动手?你打得过我?!” 赵吏果然把手放下了,五公子又再次喝道:“你马上给我滚!你想让整条街的人跟着你一起倒霉吗?!” 他的手往门外一指,天色就开始改变,原本平静的夜空瞬间变成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快来的节奏,终于让赵吏笑了笑,然后再度单膝跪下,恭敬地说:“那五公子,赵吏就先退下了” “不送!” 赵吏慢慢退出了五楼,房内的冬青依然被绑着,五公子笑着走进内堂,心里满怀兴奋,他走到冬青面前,安抚道:“你别怕,刚才我那都是吓唬你的!这么好的食材,要是沾了刀子,那味道就全败了!呵呵呵。。。” 正当他凑近冬青的脸准备把他的眼睛咬出来的时候,冬青嘴一张把里面的液体全部都喷到了五公子脸上,五公子受了刺激,大喊一句连忙往后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脸上就像被火烧一样的火红,让他不停苦叫。 看到时机成熟,小亚连忙帮冬青解绑,就在他们准备逃走的时候五公子却恢复了,他一把抓住小亚,却不想把小亚的衣服给撕了一半,就在这时,小亚身上的纹身发发出了一道金光,把五公子狠狠击退。 也在这时赵吏拿着抢及时出现:“五公子!” 一下子又恢复了的五公子看到赵吏的□□,不屑的说:“呵呵,你拿这么个破玩意儿对着我有什么用?!” 赵吏把□□收起:“我知道,这抢在你面前就一烧火滚,所以我和这小妞给你带来了最喜欢的,龙~!” 小亚跟赵吏站到一起,两人的手臂上都印着生猛的龙纹身,同时发出了金光,把五公子照到痛苦不已 “你们往我脸上喷的是什么!” “龙尿”赵吏爽快的回答 五公子眯起了眼睛,小亚不解地问:“龙鸟是什么?” “收集了十个属龙地孩子的尿,哦,蒸馏过,纯的很!”赵吏咧嘴一笑,笑盈盈回答 “什么?!”冬青直觉一阵反胃,差点没有当场就吐出来 五公子狠狠地盯着他们骂:“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真卑鄙!” 赵吏点点头,可惜地道:“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我不是人类,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tm的也不是!雕虫小技!”五公子正想做什么,就被一阵警笛声给震住了 “听,这什么声音?你这蠢货,你以为这是在战乱时期,尸横遍野没人管,你吃了尸块到处扔!告诉你警察打不死你调查死你!这个地方你没法儿呆了!”赵吏骂道,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五公子大笑:“你疯啦?!人能拿我怎么样?!” 这时,一阵嚣风吹过,赵吏大吼:“还不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告诉你,你吃人我管不着,但是你吃灵魂就坏了规矩,我已经同志冥王上传三界,龙王派人来抓你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下五公子总算是知道自己已经无计可施,龙王一出,自己必定被捉无疑。在一瞬闪电里,他消失了,就在那张画中消失了。 “赵吏,这个五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冬青指着画中的兽,惊魂未定地问 “这个兽叫饕餮,龙王的第五个儿子,是一个贪吃的家伙”赵吏话题一转,对着小亚称赞道,“小妞,这次准备的不错!” 小亚咧嘴一笑,跟赵吏又再次超有默契地甩起了同带有龙纹身的手臂,又开心的击了击掌 “赶紧撤吧,再不撤麻烦就成我们的了” 没过几天,五楼的装潢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小亚跟冬青正站在便利店外看着被拆下来的建筑。 “五楼碎尸案告破,主犯供认不讳”小亚从手机里读到 “谁是主犯啊?”冬青问 “五楼看门的那女的啊!她不冤枉,肯定没少帮五公子干坏事!” “嗯,这下子五楼估计没人敢租了”看着对面的大楼,冬青不无感慨 小亚又拿起手机给冬青看:“你看,饕餮,龙的第五个公子,古书山海经说,它长得是羊身人面,虎齿龙爪,见什么吃什么!后来形容贪婪之人叫饕餮” 半夜,街边的大排档依然非常热闹,周围都是吃烤羊肉串的人,普普通通的一个摊子却人满为患。其中一张桌子还能听到一个老爸跟儿子抢羊肉串:“擦,有没有规矩,就剩一串了还不孝敬你老子!” “爸!他们家肉串太香了!怎么那么香啊,爸爸,我求求你了,再给我买几串吧!” “老板!”做老爸的喊着,老板连忙赶到,只听到那老爸说,“再来五十串!” “好勒!” 在烤炉前忙活着的是一个瘦瘦的,看下去无比普通的男子,他熟练地翻着手里的羊肉串,认真的工作着,看到大家都吃的那么香,他开怀地笑了。。。 第十七章完 第十八章第一节:夕阳炒饭 “什么味儿啊?”老人家看着面前这冒着烟的东西,一脸嫌弃地问道 冬青抬眼看了看老人家,又低头看看面前的东西,再小心翼翼地抬头回答到:“这是关东煮。。。” 老人家皱着眉头,喊道:“我要卤煮!” 444号便利店上上演的这一场对话,很是诡异,因为外人看来从头到尾都只有冬青自己一个在自说自话,压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当然,说的是没有“人”的存在,可没有说人之外的东西也不存在,譬如说鬼。 接着,只听到冬青也皱着眉头叹道:“哎呀,都是煮,你们就凑合凑合,反正又不花钱,你们又吃不到” “我就想闻闻这味儿!”老人家坚持道 这下冬青可真是为难了:“可是我这儿真是没有卤煮啊” 老人家这下来劲了,他抬起手执指向外面,很是熟悉地对冬青指挥道:“那这样,您出门,红绿灯往左转,然后您再往右转,穿过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卤煮,味儿特别号!现在还开着门呢!” 冬青简直傻眼了,还不确定地问:“您什么意思啊?” “我没劲了”老人脸色一变,从容地说,“走不动” “我这儿还开着店呢!走不开啊!”冬青只觉无奈 “我临走就这一个心愿,我要卤煮!” 于是冬青脱下了围裙,走出了便利店的门,来到了老人家所指示的位置。 夜市异常热闹,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年轻人都聚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就在这繁华热闹的夜市对面,就是一条长长的海傍路,跟对面的繁荣相比,这一条面向着灯光和湖水的夜景,特别宁静,小路上还设着长椅,长椅上坐着两个老人,似乎在聊天。 “这么多年了,咱两一闹别扭啊,你就往这儿跑,就这椅子,一坐你就坐一天,不讲理,有的时候啊,明明是你的错,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反正啊,都是我的错!先端正态度,再承认错误,哄好了,你才肯回家,你说,咱两这么多年的夫妻,你错过一回没有!” 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脸上带着笑容,回忆着跟身边这个老太婆的往事,多年以来,错的都是他,老太婆总是没错的,端正态度是首要的,承认错误是必须的。嘴里是这么说着,可老爷爷的眼里却尽是宠爱,依旧带着无限的眷恋。身旁的老太婆一言不发,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褪去过,眼里都是幸福跟回忆,这么多年来老爷爷对自己的宠爱没有减少过,这些幸福的片段,足以让老太婆怀念一生。他们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像现在一般,慢慢变老。到老了,依然是对方心中的宝。 过了一阵子,老爷爷的脸色微变,身体忽然感觉难受,手上的拐杖也掉到地上去。就在这时,冬青路过,连忙上前问道:“老爷子,你没事吧!” 旁人都说道:“大家都别动,这是心脏病犯了,快叫救护车” 很多人都纷纷聚了过来,关心地照看老爷子,原本就坐在老爷子身旁的老太婆,却退到了一旁,只能无助地看着老爷子,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到她,除了冬青。 医院内,冬青终于等到医生诊断完毕:“医生,既然病人家属已经联系上了,反正到时候有什么事儿的话,你再跟我打电话” “我们现在有了电话和地址,就很方便了,我们会马上通知他地家属”医生说道 冬青点点头:“行” 正当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医生拉住了他:“哎先生,您最好别走,是您把这个老人送来医院的,在他家属来之前,您最好别走” “哦,行” 冬青这时走到休息区,坐了下来。旁边的老婆婆开口了:“谢谢你啊,我们的女儿和外孙女,应该很快就来了” 冬青点点头:“医生说,病人暂时没有危险了” 病房内,老爷爷正沉睡着,旁边坐着的正是他的老太婆,冬青看着她轻抚着老爷爷的脸,满是不舍。 医院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冬青连忙抬起头看,果然看到小亚急匆匆地向自己跑来:“哟,你可算来了” 还喘着气的小亚不禁笑说道:“少爷叫到,小的哪敢不来啊” 冬青满是感激:“谢谢你啊” 小亚这时拉开门看看,果然里面躺着一个老人。她轻轻把门拉上,然后把冬青拉到一旁,狠狠推了一把:“疯了吧你,这种事你也敢管,不上网不看电视啊?人家要讹上你怎么办!” 旁边一小护士听到,连忙点头赞同:“对对对” 冬青这时就纳闷了:“不至于吧!老大爷在路边犯病了,我不管也会又别人管的” “那我怎么没看见别人,就看见你管了”小亚质问道 “哎你不能这么说啊”冬青急了,“我哪能见死不救啊” 小亚简直无语了:“我是为你好,你摊上事儿,摊上大事儿了!” “对对对对”那身旁的小护士又是一连串的对 小亚转头指指小护士:“你看” 冬青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小亚又问:“他家人来了吗?” “还没,正往这儿赶呢”冬青答道 小亚看了看一脸沮丧的冬青,笑了,把手一伸:“钥匙” 冬青这时笑逐颜开,连忙把钥匙递上,深深地鞠了个躬:“真是太麻烦你了” “少来,早点儿回来啊,我可不会看店”小亚笑笑,拿着钥匙就走了 冬青又叫了句:“哎” 小亚一个转头:“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冬青有点羞涩:“没事儿了”举手就摆摆 小亚孤疑地看了看他,转身走了,就在她离开之际,身旁一个穿着奇怪满脸浓妆的女孩像风一样跑了过来 女子冲到医院里面,嘴里嚷嚷着:“302在哪啊?” 这时一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女子急急忙忙拉住了他:“诶大夫,我擦,我姥爷没事儿吧!” 医生一时间被这女子的低胸装给吸引了注意力,都没反应过来,女子又是一句大吼:“喂,我姥爷没事儿吧!” 医生这时反应过来了,没好气地说道:“谁是你姥爷?这里是医院,别再这人大声喧哗。再说你怎么骂人呢?” “我没骂人啊”女子呆了呆,不好意思笑笑,“我那是口头语,你别跟我一般见识,那个我姥爷没事儿吧?” “你姥爷是谁啊?”医生又问 这时女子又是一句我靠,急的又是几个转身,自言自语道:“我姥爷叫什么来着?!哎,不是你们医院给我们家打的电话吗,说那个就是那个302病房那个。。。” “302?”医生想了想,总算是记起来了,“哦,心脏病,你姥爷得的是心脏病,但是他现在的病情已经非常的稳定了,留在我们这儿需要观察一下,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啊!太好了医生,谢谢你啊!”年轻女子一个激动就往医生身上扑过去,医生连忙闪躲,把她推开了 医生又尽责地继续说:“另外呢,你姥爷不是心脏病吗,你们作为病人的家属,平常还是要多加的注意一下” 这时候冬青终于站了起来,往医生跟女子方向走去:“医生,既然病人的家属都来了,那我先走了” “好的”医生点点头 这时女子却哎哎地喊了,向医生问道:“哎哎,他是谁啊?” “就是他把病人送到医院的,要不是他啊,你姥爷可危险了,还不好好谢谢人家”医生指着冬青说道 女子顿时笑开了:“哎呀,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来来抽根烟” 她把香烟拿了出来就往冬青那边塞,冬青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了自己不要,可是女子却执意把烟拿到他面前去,医生在一旁也连忙说道:“哎哎哎,这是医院,可不能抽烟啊” “哦,不好意思啊”女孩子这时也看到自己的妈妈来到了,“妈,你怎么才来啊” 她妈妈一身斯文的装扮,戴着眼镜,从上到下地打量了自己女儿一番:“你来医院,怎么也穿成这样?” “我。。。我这不是来不及换嘛”女子妈妈又转过头打量了冬青一番,女子又快快地说,“哦,就是他送我姥爷来医院的” 这时女子的妈妈总算是缓和了面色,和颜悦色地问冬青:“哦?是你把我爸送来医院的?” 冬青点点头:“对” “现在这世道,你这样的好人不多见了,得好好谢谢你”妈妈真心地说道,“有什么费用,请你把单据给我” 冬青连忙摇摇头:“哦没有没有,因为是急救,医院还没有来得及收” 第一节完 第十八章第二节:夕阳炒饭 王小亚用冬青给的钥匙把444号便利店的门打开,店内的灯光并没有关上,可就在小亚踏进商店的那一刻,她突然打了个冷震。 小亚孤疑地看了看周围,呐呐自语起来:“不对劲儿,不会有鬼吧?!” 她一激动猛地转了个身,语气虽然是带着警告的,但是心里其实忐忑的不行,手里拿着商店那长锁,挥来挥去,就怕真的有鬼会扑出来:“我跟你们说啊,我可是来帮忙的啊,我可没长冬青那倒霉眼睛!看不见你们,也听不见你们,等冬青来了,你们找他说啊,谢谢谢谢!” 小亚连忙躲进收银台的后面,后背紧紧贴着墙,不断慌张地到处张望,殊不知,其实鬼老爷就在她身旁。。。 刚刚一直要求冬青去买卤煮的老大爷现在就站在小亚隔壁,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指着她问:“你是谁啊?冬青呢?我的卤煮,我的卤煮呢?!” 奈何,小亚还真的没有冬青那倒霉的眼睛,不管这老人家怎么说,小亚愣是不回应,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她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爆出一句:“冬青!我□□大爷!” 医院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老爷爷终于醒过来了,只见自己的女儿跟孙女都在眼前,一身古怪装扮的孙女眼里全是忧虑:“姥爷,你吓死我了你,你现在好好休息啊,医生说你没事儿,明天就能出院了” 老爷爷点点头,叹道:“你也好长时间没来看姥爷了” “爸”老人家的女儿忍不住喊了声 老爷子这又转过头,对女儿客气的说:“麻烦你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不来谁来啊,我是你女儿!” 老人家皱皱眉:“算了,我不给你添堵!” 看着这一幕上演的,除了站在门外的冬青,还有站在房内的老奶奶,虽然除了冬青没有人能看见她,但她却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听到他们的一言一语,看到老爷子这倔强的毛病又犯了,她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作为女儿的听到老爷子说这话,急的不得了:“爸,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外孙女儿都长这么大了,什么添堵不添堵?” 老爷子摇摇头:“我不跟你过,我一个人过挺好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怕死吗?” “姥爷!” 年轻的外孙女听不下去了 “我也想早点儿找你阿姨去”老爷子自顾自说 “爸,你这么说话真让我生气啊,我是您亲女儿啊,您宁愿早点去找她,也不跟我过!你。。。”女儿越说越伤心,眼泪已经留下来,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别在医院吵架,明天,麻烦你接我出院,还回我那儿”老爷子也不激动,也不再说别的,看到这里,冬青终于转身离去 医院外,冬青正在听老奶奶叙述一个故事:“你看出来了吧,谢欣的妈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其实她小时候啊,可听话了,跟我也特别亲,可是她上小学,别的孩子欺负她,而且还拿大人的事情来攻击她,从哪以后,她就开始渐渐的讨厌我,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好。她爸爸有时候说她呢,她就更恨我啦,连带着恨她爸,恨这个家。唉,从此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无法修复了。过了一辈子,我知道他心里有多疼这个闺女儿,我现在已经走了,老伴儿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最大的祈愿,就是想让她们父女两能够好好的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听完老奶奶说这一席话,冬青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很是动容,老人家都是为儿女的,无论是否还在身边,担忧的永远是留下的老伴跟儿女。 就在冬青还在感叹之际,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吓了他一大跳。一个转头,原来是老爷爷的外孙女,谢欣。 “诶,这么晚了还没走啊?” 冬青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看看自己身旁,虽然明知道她看不到老奶奶,但还是有点慌张。 谢欣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坐到了冬青身旁,笑着说:“你一个人在这儿呆这么久,干嘛呢?” 冬青不自在的搓搓手:“哦,没事,我这就准备走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真的准备走了,谢欣连忙喊住他:“哎,等等!”冬青转过头,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我叫冬青” “冬青?”谢欣友善地笑了 “恩”冬青也笑了 “我叫谢欣”刚刚说完,她竟然就走上前,抱住了冬青 冬青愣了,不知道怎么反应,谢欣好像感觉到他的不自在,她放开了他,笑笑道:“我有事情找你,我们出去走会儿吧” 冬青面露难色:“那你姥爷怎么办?” “哦,我妈在。” 不消一会儿,谢欣带着冬青来到了一家红红绿绿的酒吧,只见谢欣熟门熟路,进门就喊:“弟弟,我存的酒还在吗?叫!” 冬青叫住服务员,腼腆地说:“服务员,麻烦给我来杯橙汁” 谢欣这下不乐意了:“诶,来什么橙汁啊,听我的,上我的酒啊” 看着冬青不自在的样子,谢欣了然地说:“第一次来这地方?这是我的地儿,我跟你讲啊,可好玩儿了” “太吵了”冬青摇摇头 “这有什么吵的?慢慢的你就习惯了。哎,你真不喝酒啊?”谢欣好奇地问 冬青摇摇头:“恩” “要不抽根烟吧?”谢欣又问 冬青又摇摇头,示意不要 谢欣这下来兴趣了,她双手翘起,往冬青那边凑了过去:“兄弟啊,你烟也不抽,酒也不喝,你该不会是处男吧?” 冬青嘴角抽了抽,完全说不上话,起身就想走:“我先走了” “啊别别别,兄弟,我跟你开玩笑,开玩笑呢” 这时服务员也刚来到上酒,冬青只好又坐回去。突然,谢欣问冬青:“诶,你是不是可以看见鬼啊?” 正在喝水的冬青顿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谢欣。 “还可以跟它们交流?”谢欣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冬青终于反应过来了 “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科学可以证明,人死后没有残留的精神体,即鬼魂的存在。但是,也没有任何科学可以证明,鬼魂它不存在啊。认识你,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冬青往后靠了靠,不说话,但却来了兴趣想继续听听她说的话 谢欣继续道:“医生说,是你提供了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姥爷告诉我的”冬青答道 “我姥爷?”谢欣笑了,“咱们且不说我姥爷在发病的时候有没有这种可能,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让我妈到医院去找他的。能够了解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姥姥。刚才我在医院抱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像个色狼?” 冬青笑了,确实有点 谢欣又继续笑道:“我告诉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身上的味道,我可以确定,那是我姥姥身上的香水味,我一直都相信,亲近的人之间,有一种超乎于物理现象之外的联系。” 听到这里,冬青不禁默然,突然意识到,除了自己的眼睛,其实还有一种可以把人跟鬼联系起来的东西,那就是亲情。 便利店里,两个女的拿来了一堆零食:“结账” 正在玩手机的小亚拿起货品,想扫描,可是又不会,想打进收银机里面,也不会。终于她火了,把东西一扔,拿起手机继续玩:“不会” “不会?不会你卖什么东西啊?不会你还出来卖?” 小亚看着她们走出商店,丝毫都不在意,老人家在她身后看着她这个态度,忍不住指着她骂道:“你这元气怎么比鬼还大啊?怎么做生意的,赶客人,等冬青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太不负责任了!” 酒吧里,谢欣燃起了一个烟,眼里泛着泪光。冬青忽然发现,这个看似豪爽开放的女子,其实也有软弱的一面。 谢欣哽咽地开口:“姥姥特别讲究,她特别哎干净,身上,总是香喷喷的。小时候,她经常接我到姥爷那,给我做一种像夕阳一样的炒饭,可好吃了!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夕阳一样的炒饭?”冬青问道 谢欣点点头:“恩。就像晚霞一样的颜色” 听到她的描述,冬青不禁笑了 谢欣突然看了看周围,冬青注意到了:“怎么了?” “我姥姥,在不在这里?” 冬青一愣,也转头到处看看:“不在” 谢欣呼出一口烟,又问:“她是不是一直陪在我姥爷身边?” “恩” 谢欣点点头,抿了抿嘴唇:“真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姥爷要是真的走了,他们也有个伴儿,黄泉路上,他们可以一起走好” 看到她这个样子,冬青也感到难过,决定告诉她更多:“你姥姥没有走的原因还有一个” “我妈和姥爷?”谢欣一猜就猜到了 冬青傻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废话”谢欣哭笑不得,“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啊,我们家的事儿姥姥也和你说啊,你又这么大的本事,你就把鬼魂的心愿给了了呗!你一定可以的,你要是能让我妈跟我姥爷他们两重归于好,你真的是积了大德了!” 谢欣越说越激动,冬青连忙打住她:“谢欣你听我讲,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忙我真的帮不了!” 谢欣怔了怔:“有了,你等会儿”她挥手就把服务员叫过来,“弟弟” “怎么了姐?” “把那个拿来!” “好” 两分钟之后,一副塔罗牌出现在冬青面前。冬青皱皱眉:“这是什么?” 谢欣把塔罗牌放好:“这是塔罗牌,可以看到事件的未来” “真的假的?”冬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谢欣侧侧头:“你可以看到那个世界,你不相信塔罗?” “我没有试过的事情,我不会相信的” 谢欣自信地笑笑:“那你可以试一下,心里想的那件事情,洗着牌” 冬青拿起塔罗牌就开始洗,谢欣停住了他:“诶诶,这又不是扑克牌,不是这么洗的,你放桌子上,然后顺时针洗一下,然后把它分成三份,照你自己心里想的,抽一张牌,然后我们直接看答案” 冬青抽出第一张。 “这张牌叫世界”谢欣把牌举了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冬青盯着这张牌,不发一言。 “一只眼”谢欣说道,“以你之眼,见你所见。过去的即将被颠覆,新世界的大门开启。以你之眼,见你所见” “以我之眼,见我所见”冬青喃喃地重复道 “冬青,你是能为别人带来幸福的人,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姥姥,帮帮我们家,我真的希望你能告诉我姥姥,我真的恨想她”谢欣终于哭了,她不知道,其实,她姥姥就坐在她身旁。 冬青心里难过,拿起身旁的酒瓶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是啊,以他之眼,见他所见,这不就是他的宿命吗,他用这双眼睛帮助了这么多人,这是宿命,也是使命 冬青睁开眼睛,坚定的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二节完 第十八章第三节:夕阳炒饭 房间里挂满了奇怪的海报,房子中央是一张床,床旁边放了一套爵士鼓,而床上躺着一个男子姓夏明冬青。 把奇怪的妆容都洗掉的谢欣终于穿上了较为正常的衣服,她坐在床沿,全神贯注地翻开塔罗牌,这时冬青终于醒来了。 他徐徐醒来,伸了伸懒腰,感觉还没怎么清醒过来,问坐在床边的谢欣:“这哪儿啊?” “我家啊”谢欣理所当然的说 冬青低头看了看,这一看,立马就清醒了。自己的上半身居然是赤裸的。 他一激动从床上就跳了起来,看到这反应就知道他误会了的谢欣连忙解释道:“喂,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啊,你不用担心的” 冬青双手紧紧攥住被子,把自己紧紧围住,无奈地问:“我衣服呢?” “吐成那样,拿去洗啦!”谢欣有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诶,你真的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啊!就那么一杯酒,你就吐成那样?” 冬青整个脸都皱起来了:“哎哟你现在别跟我提酒,一提我就想吐,你这儿有水吗?我喝两口” 谢欣点点头:“有” 她转身把塔罗牌收拾好,然后走到厨房去拿水。 冬青把被子一拉,将自己圈了起来,然后好奇地拿起一张塔罗牌看了看。 谢欣拿着水回来,递给了冬青:“水” 她坐到冬青他身旁,冬青把卡举了起来,好奇的问她:“这张牌是什么意思啊?” “这张牌,叫牺牲者,字面上的意思呢,就是为某个人牺牲,或者为某件事情牺牲,或许吧,他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你看他,他大头朝下,倒挂着,如果他叫上这根绳子断了,他就会被摔下山谷,粉身碎骨。”谢欣解释完之后把牌放下,然后看到冬青定定地看着门外 谢欣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然后,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就是知道有什么不一样,她突然激动起来:“姥姥,我怎么感觉到姥姥的香水味,我姥姥来了吗?” 冬青点点头,确认了她的直觉。 这会,二人一鬼同坐在客厅里,冬青正在把姥姥告诉他的故事说一遍给谢欣听:“夕阳炒饭,你妈妈小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夕阳炒饭。所以每次姥姥做的时候,他们都会抢” 谢欣听的乐了:“还抢呢,我都没听我妈说过!诶,要是能让姥爷和我妈再吃一次夕阳炒饭,那。。。要是我学会就好了,可是我连煎蛋都会煎糊呢。。。” 听到这里,姥姥忍不住笑起来了,她问冬青:“你会做饭吗?” 然后谢欣又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冬青:“诶,你让姥姥教你呗!” 冬青傻掉了:“什么?” “我负责把我姥爷还有我妈弄到一起,就在今天晚上”谢欣提议到 冬青看看姥姥,姥姥也笑着点头同意了。 整个下午,冬青都坐在客厅里听姥姥讲述做夕阳炒饭的过程和材料,细心的做了笔记,保证每个步骤都齐全。 过了会,谢欣一袋二袋的材料买回来了,两人在姥姥的监督下载厨房开始工作起来。冬青负责洗米,谢欣负责打蛋 打好了两个鸡蛋,谢欣又问冬青:“两个够不够啊?” 冬青迅速回答:“只要蛋黄不要蛋清” 谢欣傻眼了:“啊?”皱皱眉,她又赶紧拿出另一个碗,“好吧” 终于到了炒锅的时间,没想到这才一放油,整个锅都起火了,这火猛的再大一点整个房子都被烧下来也不一定。冬青冒死把饭扔了进去,这才把火灭掉。 炒了好一会儿,这炒饭终于有了炒饭的样子,冬青举起手中的炒铲,示意谢欣试一试炒饭,谢欣硬着头皮试了试,才吃了一点点,谢欣就瞳孔放大,异常惊恐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不到两秒,谢欣就冲到厕所去了。 冬青不以为然,看了看手上的炒饭,喃喃道:“有这么难吃嘛?!” 说完,他自己也试了一口,这一口真的要了命,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看着这两人失败的炒饭,姥姥忍不住大笑。 第二趟姥姥是站在冬青身旁炒的,示意他该怎么炒,炒多久。炒饭出锅后,谢欣又试了试,这次她也是两眼睁大,不过却是因为好吃! 谢欣看着桌上终于炒成功的夕阳炒饭,开心得不得了,冬青跟姥姥也笑的很开心。 这是,冬青的电话响了,他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然后语气特温柔:“喂,小亚。。。” 可惜,他再温柔也挡不住河东狮吼:“夏冬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啊!你敢让我在便利店里等一晚上!让我陪着鬼!” 小亚站在公交车站对着电话大吼,周边的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三尺。 “你呆到几点?”冬青满怀歉意地问 “早上六点!”小亚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死哪儿去了也不接我电话?店里阴嗖嗖的!你老实交代,昨天夜里,到底有几只鬼!骗我去给你看店!还要陪着鬼!” 冬青这脸皱的都快变七老八十老人家了,可是他还是壮起胆问:“对不起,可是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替我一天?” 小亚快气疯了:“人要脸,树要皮,人至贱,则无敌!你不要脸起来,你是无极限啊你!” 冬青急了:“不开玩笑啊,我这边是真有急事儿,回头再给你解释清楚,顺便请你吃饭” 这时谢欣从屋内跑出来,对着冬青喊:“冬青,快点儿,咱们来不及了” 这下好了,这一女声算是硬生生把小亚那最后一根火苗给狠狠燃点起来,她那声音高了八度已经到达尖叫效应:“夏冬青!!!你让我给你看店,你去泡妞!!!” 这下连谢欣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了,冬青这下是跳入黄河洗不清,可委屈了:“我没泡妞我泡什么妞啊!!!” “喂??喂??我这儿手机没信号,没电了,我待会晚点再给你打啊!”说着,冬青就把电话挂掉了 小亚这回气的不轻,她对着电话发誓:“混蛋!等我见着你,我就要先杀了你,再用赵吏的破枪,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把你的鬼窝打成蜂窝,把你放到赵吏的后备箱,我让你直接滚回地狱!!!” 喊了一轮,小亚总算是平静了些,这时她回过头,发现自己也成功成为公交车上站的明星了。 这边厢,谢欣看着冬青的愁眉苦脸,禁不住问:“我犯错误了?你女朋友啊?” 冬青叹了口气:“没有。。。” 谢欣点点头:“好,那快点啊!” 姥姥看着两人进屋,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希望待会真的会一切顺利。 第三节完 第十八章第四节:夕阳炒饭 谢欣扶着姥爷进屋,细心地提醒道:“姥爷,慢点啊” 老爷子很是高兴地跟着谢欣进屋,后面跟着谢欣妈妈。才刚进门,就听到了厨房里面传来打鸡蛋的声音。 老爷子惊讶地道:“这里面有人啊” 说着,冬青就从厨房里面出来了。老爷子看到冬青,着实吓了跳:“你怎么在这啊?” 谢欣连忙解释:“是我让他来的,他做饭很好吃,我就让他来,给你们做晚饭” 谢欣母亲一听,顿时皱眉头:“人家救了你姥爷,我们应该请人家吃饭!你怎么让人家给咱们做饭呢?” 谢欣拉了拉母亲:“哎呀吗,你先别管了,待会给你解释” 她招呼着两个最亲近的人坐下,关心的嘘寒问暖,给他们倒茶斟水,冬青便走进厨房,洗好了番茄,开始切了起来。 谢欣这时把茶壶拿进厨房,笑着问冬青:“没问题吧?你可别搞砸了哦” 正在专心切着番茄的冬青回道:“我努力!”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冬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地摇摇头 坐在客厅的两父女,有点尴尬地坐着。谢欣的妈妈终于开口:“爸,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没什么事了”老爷子也平静地回答 “那就好”谢欣妈妈点点头,“爸,我看你还是搬回去跟我住比较好,你这样子一个人,我会担心的” “我哪样子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老爷子皱眉问道 谢欣妈妈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就好好歇着吧,我回了” 说着,她就拎起包包准备走人。这时谢欣从厨房出来,连忙阻止她妈妈:“诶妈,你去哪里?还没吃晚饭呢” 谢欣妈妈瞪着谢欣开始训道:“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才认识就让人家过来做饭,我不吃” “这顿饭是姥姥做的!”谢欣看着她妈真走了,着实急了,没忍住就蹦出这句话 老爷子跟母亲同时呆住了。 “妈,姥爷,这时奶奶的遗愿!”谢欣指着老婆子的遗照说道,“冬青以前就认识姥姥,这顿饭是姥姥教他的,我相信,姥姥希望我们全家人都能坐下来,好好地尝这顿饭” 厨房里,冬青熟练的开火,倒油,有模有样地炒起了饭来,心里想着姥姥那天坐着给他解说的话:“最好啊,用隔夜饭,要把米饭里多余的水分蒸发掉,可不能烤干啊” 冬青按照老婆子的说法,打鸡蛋,然后把材料都放进去,这次不同上次,锅里燃着大货,冬青也毫不惊怕,淡定地炒起饭来了。 “其实这炒饭啊,没有什么诀窍,就是用心。为什么家常菜那么好吃啊?那是因为它是给家里人做的,那里面有对家人的感情”姥姥如是说 “姥爷,我知道您私底下恨关心妈妈,妈妈您私底下也很关心姥爷,可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要吵架呢?姥姥常说,这么好的一家人,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妈,你想过为什么吗?” 被女儿质问到哑口无声,谢欣妈妈也只能惭愧地低下头。 冬青把鸡蛋加了进去,想起了姥姥说的话:“看夕阳的颜色,这就是夕阳炒饭” 冬青把一盘夕阳炒饭端出去,谢欣接过来:“做好了?谢谢你,辛苦了” 谢欣把饭放到饭桌上,然后把勺子递了过去。老爷子一看,激动了起来,跟谢欣的母亲同时喊道:“诶,这是你姥姥的夕阳炒饭!” 老爷子吃了一口饭,开心地笑了:“诶,一模一样的!多少年没吃过了?!” 谢欣妈妈也尝了一口,看着老爷子就留下了眼泪,她一把拉过老爷子的手喊了起来:“爸,对不起!” 老爷子也激动地哭了:“不,是爸爸对不起你,你阿姨经常劝我,不要在女儿面前耍横,可我这脾气就是改不了” 谢欣妈妈摇摇头:“不,不是阿姨,是妈妈” 看着他们三个人终于团聚,冬青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突然间,谢欣像感觉到了什么:“我怎么闻到我姥姥的香水味,是姥姥吗?” 是的,就是姥姥,站在你们旁边,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夜里,谢欣把冬青送出小区,走了一会,冬青说:“好了,就送到这吧” 谢欣也停下脚步,看着冬青真诚的说:“谢谢你” “不用,我只是按照你姥姥的吩咐做了份炒饭而已” “啊,我相信,我姥姥应该感到欣慰了” “我先走了” “哎,冬青!”谢欣叫住了他 冬青转过身:“怎么了?” 谢欣严肃地说:“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冬青不解 “你还记得,今天早上你醒过来,在我家看到的那张牌吗?” “记得啊” “那是我为你开的牌,那张牺牲者,代表着你” 冬青笑了:“我不是活雷锋吗?” “不!”谢欣认真的说,“你真的要小心”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张牌:“这个给你,我为你开的牌阵,一共有三张牌,前两张,一张是塔,一张是魔鬼,前两张,一张石代表着你的灾难会来临,你身边有一个魔鬼,他会出卖你,你会成为一个牺牲者” 冬青沉默了半刻,只是说了句:“谢谢” 过了一会,冬青终于回到了444号便利店 趴在那里的小亚看到夏冬青激动地跳了起来:“冬青你这个混蛋!你还知道来啊!” 冬青这次只是淡定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了盖子。 鬼老伯闻了闻,高兴的说:“够味”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小亚都要疯了:“老娘什么时候吃过卤煮!我一闻这味儿就恶心!” “这不是给你吃的” “我就好这口儿!” 小亚愣了半响,跑到冬青身后躲了起来:“不会真的有鬼吧?就在这儿?!” 冬青只是淡定地笑笑:“就在这儿~” 第十八章完 第十九章第一节:love of my life love of my life,you’ve hurt me,you’ve broken my heart, and now you leave me… 马路上,一对母女开心地走着过马路,她们手牵着手,开心的一起歌唱,想着回到家就可以躺进温暖的被窝,安稳的进入梦乡。。。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讽刺,世上的万恶,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最善良的左右,就在这对母女带着笑容快乐地过马路一瞬,不远处有辆车子向她们驶来,里面的驾驶员跟副驾座都坐着神志不清,被万恶之一的酒精控制着,他们也是笑着的,快乐的,可是就在他们疯狂地笑着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死亡的气息。 一声急刹,两把尖叫声,冬青的眼睛放佛能感应这一切痛苦。他猛地从书中抬起头,知道又有鬼魂将经过此地,444号便利店。 地上躺着两母女,车里的人惊恐地逃了出来,看着她们的尸体,不知所措,只能落荒而逃。 两母女的灵魂已然飘离肉体,她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忽然,有谁走了过来,把地上的钱包拾起。 那是一个灵魂摆渡者,也可以说是黑白无常。他是管这个区域的摆渡者,他也是444号便利店的老板。他是赵吏。 赵吏抬头,看到孩子母亲震惊地看着自己,默默无言。 这是第一夜。 几分钟过后,冬青听到便利店的门被打开。 “你是不是赵吏?!”冬青只见赵吏进门之后,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然后就听到女人着急地质问赵吏这句话 赵吏还是一贯酷酷的样子:“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女人却摇摇头,死跟着他:“我不可能连你都认错!你别不承认了!” 这次轮到赵吏不淡定了,他猛地转过身,语气不佳地低吼:“我有什么承认的,你谁啊!” “我阿宝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赵吏皱皱眉,残忍地指出一个真相:“什么阿宝,你现在是个鬼” 顿时,女人呆了呆,好像明白了什么:“十五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老?” “你管我?”赵吏吊儿郎当地说,“你应该想想怎么投胎转世,如果想投个好胎的话就想想这辈子做没做过什么坏事儿” “我没做过什么坏事儿”阿宝坚决地说,“我只爱过一个男人” 听到这话的赵吏愣了愣,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赵吏”阿宝再次开口,“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时,站在妈妈身旁的蓓蓓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躲在妈妈身后:“妈妈,这个叔叔好凶” “没事啊蓓蓓”阿宝连忙安抚女儿,把她抱紧,同时还盯着赵吏,想从他那得到个答案 赵吏依旧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便利店,这时冬青终于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阿宝:“你们。。。?” 红色的跑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外,花木兰从车里走了出来:“吏哥,什么事啊?” 赵吏连忙把她拉到一旁,便利店内的阿宝却开始询问冬青:“他。。。是个什么人?” 冬青淡淡地说:“他不是人” “妈妈!这个叔叔好可怕!”这句话把蓓蓓吓得不轻,顿时浑身都颤抖 阿宝连忙把她抱着,“没事儿啊蓓蓓,别怕” 看到蓓蓓哭的这么惨,冬青放下手上的货物,走到女孩面前,轻声地道:“小朋友,别怕,刚刚那个叔叔啊,不是坏人,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哭着回答:“蓓蓓” “蓓蓓乖,别哭了啊,瞧你眼睛这么漂亮,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对不对”冬青哄道,这时阿宝留意到赵吏跟花木兰在门外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然,蓓蓓抽泣着问冬青:“哥哥,我死了吗?” “那个叔叔说我死了,我死了,我爸爸怎么办?我爸爸只有我了!”蓓蓓一直哭,哭得让阿宝跟冬青心都揪起来 冬青听到门外发动机的声音,发现赵吏已经开着他的车离开,他冲了出来,问木兰:“怎么回事啊?他们,以前认识?” 木兰也是不无感伤:“那是吏哥哥的恋人,曾经的” “赵吏,跟人谈过恋爱?!”冬青惊呼了一句 “所以我说这样的感情是没有结果的,他必须要离开,尽早,在感情无法自拔之前!”木兰激动地说 “为什么?”冬青不解 木兰叹了口气:“你忘了吗?我们是不会老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意外是无止尽的,如果我们跟人类,不管是做朋友,还是爱人,他们都会老,都会死,如果我们付出感情的话,就必须要接受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我们的生命,永远都不会再来。而他们给我们带来的伤痛,是无止尽的,你能体会到那种悲哀吗?” 冬青无言以对,是的,总有一天,他跟小亚也会离开赵吏,他们会老,会死,即便他,王小亚,赵吏是一家人,是好朋友,是生死之交,总有一天,只会徒留赵吏一个人来面对失去他们的伤痛,而且,还是永远的。这,就是灵魂摆渡者逃不开的宿命。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冬青看看店里的两个人 “吏哥哥叫我送她走,但是这违反了规定。她死在了他的辖区内,就算我无视规定,我也不能这么做。这事儿啊,必须得他自己来,唯有感情,是谁都无法逃避的,无论是人,是鬼,还是摆渡人。” 第二夜,电视上播放着昨天的车祸,说这起案子已经被告破,肇事司机主动自首。可是在看电视的阿宝却跟冬青说:“不是这个人啊!我记得是一男一女!这个男的还喝了酒!” “你是说,这个凶手找人顶了包?!”冬青惊讶地问 蓓蓓这时抬起头,不甘心地说:“妈妈我们白死了,坏人跑了,他们是不是还会撞死别人?!” “我们该去哪儿讨回公道呢?”阿宝也毫无办法 冬青安慰道:“阿宝女士,虽然你们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相信,凶手一定会收到法律的制裁” “我不相信,我做人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无所谓了”阿宝消极地说 这时,444号便利店的窗被敲响了,两人一看,竟然是赵吏 冬青走了出去,接过赵吏扔给他的东西,冬青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肇事者留在现场的,交给警察” “我问你,这个肇事者是不是找人顶包了?” “所以说让你把证据交给交给警察”赵吏没好气的说,一下子就上了车,准备离开 阿宝这时跑了出来,也上了车:“等等” “下车”赵吏冷冷的说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呀?”阿宝问道 “没什么,忙” “那你忙,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阿宝淡定的说 冬青走回店内,蓓蓓就喊了一声:“哥哥!” 冬青笑着问:“干嘛啊?” 蓓蓓鬼灵精地问道:“那个叔叔是妈妈的恋人吗?!” “恋人?你这么小,谁教你的?”冬青忍不住笑开了 蓓蓓却无比认真:“我在妈妈家里看过他的照片!写字台左边第二个抽屉,夹在小本子里,我偷偷看见的” “妈妈家里是什么意思啊?”冬青不解了,她不跟她妈妈住一起吗? “妈妈。。。不是我妈妈” “那你妈妈呢?” 蓓蓓委屈的说:“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 “那,你爸爸现在在哪啊?”冬青又问 “他在医院” “医院?!” 车子内,阿宝也开始解释起蓓蓓的事情:“蓓蓓不是我的女儿,我只是她的舞蹈老师,她的爸爸,在医院已经昏迷了一年多了,这一年来都是我在照顾她,所以她喜欢叫我妈妈。我还没结婚呢” “哦”赵吏只是淡淡地回应 阿宝却微笑起来:“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我老了吗?” 赵吏终于转头看了看她,然后轻轻摇摇头:“没有” 阿宝又笑了:“十五年了,能不老吗?当时你突然之间消失,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我,我甚至猜想,你出了意外,死了。我找了你三年。我突然之间发现,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不知道你的家人,直到第四年,我才突然明白,如果你找一个人,找了三年多找不到,他就是在躲着你。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是。。。“ “灵魂摆渡人”赵吏轻轻地说 “什么意思?” “阴间的。。。算是公务员吧”赵吏解释着,“专门收集灵魂,负责把它们从阳间带到阴间” “所以,只有我死了,才能再次遇见你” “这是我的辖区,想不见都不行” “为什么?” 赵吏突然火了:“什么为什么?” “咱们当初那么相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阿宝仍然要知道答案 赵吏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根本就不是人!我们当初根本不应该在一块儿!” “当初为什么你要追求我?” “因为,因为我生命太长了,我无聊” “所以我是你用来消磨时间的?” “恨我吧” “不恨你,我一直在想你,我想你现在怎么样了,结没结婚了,有没有老婆,你老婆长什么样儿,会不会有孩子了,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会不会特别像你。赵吏,十五年了,你想过我吗?” 一直不敢转头,只敢凝望窗外的赵吏哽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她伸手,握住了赵吏的手,“以前都是这样你握着我,赵吏,我能求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吗?” 赵吏叹口气,点点头:“说” 第一节完 第十九章第二节:love of my life 444号便利店里,蓓蓓正在跳舞给冬青看。刚表演完,蓓蓓就笑着问:“哥哥我跳得好吗?” 冬青很捧场,他笑着拍手掌,然后说:“蓓蓓跳的最好了” “阿宝妈妈说,如果我好好练习,在台上好好的跳,爸爸就会醒来看我的演出!”蓓蓓跑过去,把自己的跳舞裙子拿出来给冬青看 “哥哥,你看” 冬青接过裙子,惊叹道:“哇,这是?” “这是我的演出服,明天就是我演出的日子!”蓓蓓兴奋的说 冬青怔住了,看着冬青,蓓蓓委屈地问:“哥哥,我还能去演出吗?” 冬青看着手里的小裙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叹了口气,把衣服装回袋子里。 看到冬青不回答,蓓蓓忍不住开始流眼泪,蓓蓓抽泣着问冬青:“哥哥,如果我明天不能去演出,爸爸是不是就醒不过来了?” 她那可怜的脸蛋让冬青觉得格外心疼,冬青觉得,自己都快掉下眼泪了。蓓蓓看着冬青,可怜兮兮地要求道:“哥哥,你抱抱我吧” 冬青弯下身,轻轻地抱住蓓蓓,听着蓓蓓在耳边伤心的说:“爸爸好久没抱过我了”然后她又退出冬青的怀抱,说道,“你比爸爸瘦,抱着不舒服” 便利店内,阿宝跟冬青正在看蓓蓓跳舞,木兰和赵吏则坐在外面,商量着怎么把蓓蓓的爸爸带过来,看蓓蓓最后一眼。 “吏哥哥,今晚十二点,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的灵魂摆渡人,他们都会卖你这个面子的。不过蓓蓓的爸爸,他还是个活人,而且伤的那么重,我们怎么把他弄来啊?”木兰忧心地问 赵吏淡定地笑笑:“放心吧,我有方法” 看着赵吏这个胸有成足,木兰却更紧张:“吏哥哥,你不是想。。。” 赵吏连忙制止:“别说出来!” “我们是不能杀人的!”木兰更急了 赵吏狠狠地打断她:“让你别说出来。” 他转过身,看着店里面的女人,叹道:“她是一个好女人,我伤害过她,这是我欠她的” 正在这时,阿宝也看了过去,对着赵吏温柔地笑了笑。赵吏觉得,即便是为了她最后的这个笑容,他做的任何牺牲跟付出,都是值得的。 阿宝蹲在穿着漂亮裙子的蓓蓓面前,笑问道:“开不开心啊?” “开心!”蓓蓓大声地回答,兴奋地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爸爸会醒来吗?会来看我跳舞吗?会抱抱我吗?” 阿宝淡淡地笑笑:“会的” 坐在便利店里的冬青,拿着手机,拨通了小亚的电话:“喂” 小亚在外面接听电话,以一贯的口气问:“你找我干嘛?出什么事儿了吗?” 冬青顿时语塞,吞吞吐吐地说:“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了啊?” 事实上,是因为冬青看到这对母女,还有蓓蓓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感触颇深,他忽然记起了木兰所说的话,感情就是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的,无论是人是鬼还是摆渡人,而他们作为人类,至少可以在同一时间段内尽情相爱相依,这是赵吏跟其他摆渡人都盼不到的福气。而且生命是如此的无常,今天还在说电话的人,或许明天就离开了,所以冬青突然,很想给小亚打个电话,告诉她,他想她了。 可惜,小亚并不在场,没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冬青的感触,而且电话听得不清楚:“喂,你大点儿声?” 冬青看了看周围,忍不住对着电话说:“我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小亚无奈地摇摇头:“我在韩国呢思密达,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来韩国玩儿了呀” 冬青这时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哦。。。嗯,挺好” 小亚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这可是国际漫游,欧巴” “没什么事儿了,你注意安全啊”冬青把电话从耳边移开,忍不住又最后对手机吼了一句,“早点儿回来!”然后就急急把电话挂上了 在韩国的小亚看着电话莫名其妙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开心地想,夏冬青,想我了吧! 突然,蓓蓓跳了出来,调皮地问:“哥哥,你给你的妞儿打电话吗?” “蓓蓓,跟谁学的啊?”阿宝虽然嘴里说着蓓蓓,但是也忍不住笑了 看到冬青不好意思,蓓蓓就更得意了:“哈哈,被我说中了吧?” 冬青更加不好意思了,从椅子上跳起来中气不足地喊:“我哪有” 蓓蓓嘟嘟嘴,哼了一声,转头跟阿宝妈妈说:“我不想理哥哥了,哥哥是坏人!” 阿宝看了看冬青,忍不住又笑了,看到这种情况,连冬青自己都忍俊不禁。 医院里,赵吏找到了蓓蓓的爸爸。此时的蓓蓓爸爸正躺在床上,靠机器维生。赵吏轻轻把手放到他的氧气罩上,然后,脱了下来。 忽然,赵吏的眼睛变了颜色,浅蓝的光从他眼中发出。他弯下身,对着蓓蓓的爸爸吹气,让蓓蓓的爸爸吸入。几秒钟后,赵吏再次站起身时,只觉得头晕眼花,耳边还响着阿宝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当时他对阿宝说:“我可以提前结束他的生命,带着他的灵魂来” 阿宝却摇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救活他?” “你想让我把他救活?”赵吏问 阿宝点点头:“对”忽然,她又犹豫了,“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赵吏摇摇头,皱眉道:“倒不是说为不为难,你现在把我搞糊涂了。你知道他是一个活人,就算我带他去,他也看不见她在舞台上跳舞” 阿宝却说:“可是蓓蓓能看见她爸爸。你知道吗,蓓蓓这一年来,很努力的练习,是因为我告诉她,只要她上台演出,她爸爸就能来看她跳舞。我这一辈子是没什么遗憾的了,我爱过,而且是轰轰烈烈的爱过。可是蓓蓓不一样,她还那么小,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蓓蓓的爸爸,终于在一年多后睁开眼睛了。 他还在迷迷糊糊中挣扎着要起来,就听到身旁有个男人喊了一句:“别动” 蓓蓓的爸爸转过头,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就喊:“医生” 赵吏却没好气地回道:“什么眼神啊你,见过穿黑大褂的医生吗?” “那你是谁?能不能帮我通知一下我的家人?我想告诉我女儿”男人也没有在乎赵吏恶劣的语气,他关心的只有他女儿 赵吏点点头:“我马上带你去见女儿” “现在吗?” “你女儿,正在舞台上跳舞,为你跳的” 男人很是惊喜:“蓓蓓上台演出了?” 赵吏却低沉地说:“你听好了,待会儿你在舞台上,看不到你的女儿,但你必须假装你看得见” “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听着就行” 蓓蓓的爸爸有点反应过来了:“你不是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挣扎着起来,赵吏一把把他摁下:“别动。听好了,第一,我根本就不是人,地儿,是我救了你,要不然,你一直睡死在这张床上。第三,你女儿已经死了” 蓓蓓的爸爸震惊极了:“什么?” “我要带你,跟你女儿见最后一面。你以为我想救你,我救你用了我太多的灵气,如果阿宝不求我的话。。。” “阿宝老师?” “和她一样,也死了” 这时,蓓蓓爸爸就是再糊涂,也知道她们一起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故了?” “车祸。阿宝求我让我把你救活,说,她想让你女儿见你最后一面,她不想让你女儿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遗憾” 蓓蓓的爸爸悲痛欲绝,他一直挣扎着要起来,可是赵吏却死死摁住他:“别动!” 蓓蓓爸爸只能坐着痛哭:“蓓蓓。。。” “现在你还离不开这些东西,虽然我的灵气让你醒来,但是你整个身体恢复,还需要很多天,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别再废话,别再给我提任何问题。我现在去推一把轮椅过来,带你去见女儿,哦不,让你女儿的灵魂,最后再和你见一面。” 说罢,赵吏就去拿轮椅,留下蓓蓓的爸爸,满心悲痛,等待着和他最宝贝的女儿,见最后一面。 第二节完 第十九章第三节:love of my life 赵吏走出病房就立刻被护士叫住:“诶,这个时间不准探病,你怎么进来的?” 赵吏走到护士面前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护士没听清楚凑了过去:“什么?” 赵吏一个响指,护士立刻就晕倒了。赵吏没有再浪费时间,拿了轮椅就往病房里推。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 赵吏猛地转头,竟然看到蓓蓓的爸爸站在自己面前,非常健康。赵吏惊呆了:“你。。。” 他竟然放弃了生命。 热闹的表演中心里面有着很多小朋友跟家长,站在人群中央的蓓蓓失望地对阿宝说:“阿宝妈妈,他们都看不见我们” 冬青站在一旁安慰道:“没事,一会儿啊,就该轮到你出场” “可是,观众们都走了,而且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就看不见我跳舞了” “放心吧,赵吏哥哥会帮你!” 果然,不到一会儿,表演中心里面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由木兰带着进场。 阿宝跟蓓蓓偷偷看了外面一眼,蓓蓓开心的说:“阿宝妈妈,外面来了好多人啊” “他们都是来看你跳舞的,一定要好好跳知不知道?”阿宝鼓励道 “可是。。。我没有看见爸爸”蓓蓓难过地说 阿宝笑笑,蹲了下来对蓓蓓说:“你要是好好跳呢,爸爸一定会来,马上上台了,千万不许分心,加油!” 表演开始了,蓓蓓穿着一身的白裙子,刚刚转过身准备跳舞,台下的观众竟然大声喊了起来:“我们要音乐!音乐!不要看你!” 蓓蓓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委屈地哭了起来。阿宝此时走上台,瞬间吸引了观众的目光:“美女!” 阿宝没有理会台下的人,只是跑到蓓蓓身旁,跟她说:“蓓蓓,阿宝妈妈陪你一起演出好吗?” 蓓蓓开心地点点头。此时,阿宝站了起来宣布:“演出正式开始,独舞,表演者蓓蓓,钢琴伴奏,阿宝” 阿宝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看到蓓蓓准备好,她开始弹了起来,蓓蓓也随着她的音乐跳起舞来。 前奏一过,阿宝动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温柔地唱着这首歌,就像是给最爱的人诉说自己的心情一般:“love of my life,you’ve hurt me…you’ve broken myheart, and now you leave me…love of my life can’t you see…bring it back bringit back, don’t take it away from me, because you don’t know, what it means tome…” 这时,赵吏跟花木兰也来到表演现场,看演出。木兰问赵吏:“吏哥,你一个人来的啊?” 赵吏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外,此时,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一束花的蓓蓓爸爸走了进来。 台上的音乐歌声跟舞蹈都在进行中,蓓蓓的爸爸往前走去。木兰看到他,急坏了:“哥,你真杀人了?上面追究下来,怎么办啊?!” 赵吏看了看木兰,想起了刚才在医院的那一幕。 当时,蓓蓓的爸爸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这很简单,只要我拔掉身上的管子。但我不能这样去看女儿,你能不能,帮我弄身像样的衣服” 赵吏无奈地苦笑了下:“你这又是何苦呢?活着不挺好的吗?” “跟爱的人在一起,最好” 这句话,一直在赵吏的脑海里循环。他的眼眶红了,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或许阿宝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是生是死,是人是鬼还是摆渡人,她只想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多一分一秒,也是永恒。 木兰听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台上的演出,木兰调侃道:“你的妞儿不错啊,十五年前,是不是更美啊?” 赵吏温柔地笑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最好” 蓓蓓刚刚跳完,转身就看到了自己的爸爸站在面前,她兴奋地大喊了句:“爸爸!” 阿宝诧异地回过头,果然是蓓蓓的爸爸,笑着喊:“蓓蓓!” 他拿着花跑上台,楼下的掌声如雷,蓓蓓高兴地说:“爸爸,你醒啦,阿宝妈妈说只要我好好跳舞,你就会醒!你真的醒啦爸爸!我跳的舞怎么样?” “好,蓓蓓跳的真好”爸爸抱着蓓蓓,低声哭了起来 蓓蓓贴着她爸爸,开心的说:“爸爸,你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爸爸想你” 两父女就这样在台上哭了。 阿宝自看到了蓓蓓的爸爸,就惊讶地盯着赵吏,他为自己,做了什么? 赵吏慢慢往台上走去,然后温柔地弯下腰问蓓蓓:“蓓蓓,能借我一朵花儿吗?” 蓓蓓用力点点头,赵吏笑笑:“那叔叔就把这一朵最美丽的玫瑰花拿走了” 他拿起玫瑰,向蓓蓓道了谢,然后朝阿宝走去。 阿宝看着赵吏,难过地问:“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我的请求害死了蓓蓓的爸爸吗?” 赵吏摇摇头:“不是,是它自愿的。” 他顿了顿,看看阿宝,哽咽道:“因为他跟我说,永远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块儿,最好。” 阿宝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想和他深爱的人,在一起” 赵吏眼眶湿润了:“阿宝,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吗?” 他单膝跪下,把手上的玫瑰花,递给了阿宝。 阿宝看着他,默然。 第三节完 第十九章第四节:love of my life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吏,阿宝伸出手,接过了他送的玫瑰花。 楼下的观众开始闹哄:“亲她,亲她,亲她。。。” 赵吏站起身,双手捧着阿宝的脸,换换地亲了她的嘴唇,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留下珍而重之的爱护。 他抱紧她,在她耳边承诺:“我会永远都记住你的,永远” 场内的冬青留下了热泪,木兰也感到异常心疼,所有人都见证着灵魂摆渡人的一段爱情。 “哥哥,我要走了”蓓蓓看着冬青说 “蓓蓓,我会想你的”冬青蹲在蓓蓓面前,轻声的说 蓓蓓一把扑了过去揽住冬青:“抱抱!” 冬青抱住了她,然后蓓蓓踮起脚,在冬青额头上印下一个香吻:“哥哥,你不要找女朋友,等我长大了好吗?” 冬青诧异地笑了:“啊?” “等我长大了回来找你,我当你女朋友” 突然被小萝莉告白的冬青受宠若惊:“可。。。可等你长大了,哥哥就老啦” “恩。。。”蓓蓓不依了 “好好,哥哥答应你”冬青连忙应承 蓓蓓伸出尾指:“那就拉钩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好了!不许骗人!” “恩!不骗人”冬青笑着答应 蓓蓓笑的很是开怀,她最后一次抱了抱冬青:“抱抱!” 场内,阿宝跟赵吏一起坐着,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我们。。。是要离开了吗?”阿宝低声地问 赵吏叹了口气:“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害怕。十五年前我不辞而别,就是害怕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如果当时你不离开我,我们就多了十五年的时间” “等你来世吧。我还你一生一世”赵吏看着她,给了最真挚的承诺 赵吏伸出尾指:“拉钩” 阿宝也伸出尾指,跟他的紧紧勾在一起,这是他们来世的承诺。 警察局内,一名女子苍白地说:“对,我在车上,我认罪。。。” 她懊恼地哭了起来,想起当时那幕,痛不欲生。 马路上一部白车被警察车截了下来,车内男子看到这阵势,算是明白了。他认命下车,乖乖自首。 444号便利店内,冬青正在整理货物。忽然,他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目光。 他抬头,果然看到了王小亚那可爱天真的笑容,他以前总是想,怎么有人可以笑得那么纯粹?看着她对自己摆摆手,他也开心地笑了。 小亚走进便利店,笑着问冬青:“我去韩国的这几天你干嘛啦?” 冬青笑笑,回答道:“我听到过一句话,和爱的人在一起,最好” 小亚眯了眯眼睛:“你指谁啊?” 这次冬青不再回避:“你呗” 小亚惊讶地笑了:“啊?!” 冬青不好意思地说:“你是那种,什么时候见到都嫌晚的女孩儿” 小亚此时发挥自己的二,装可爱地说:“臣妾真是太感动啦!” 可是冬青也没有嫌弃,只是看着她笑。 小亚把一个漂亮的蓝色瓶子送给冬青:“送给你的” 冬青问道:“这是你从韩国带来的?” “你不是生日快到了吗?” 冬青更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小亚豪爽地说:“这种小事情,想知道就能知道” 冬青摸了摸瓶子,低声地说:“谢谢” 看到冬青的反应,小亚不爽了:“恩?怎么了?我送的礼物你不喜欢啊?”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赵吏,坐在店内,看着他两相视一笑,心里却开始打鼓。 第四节完 第二十集第一节(大结局):瓶中 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男子躺在宽敞的床上,缓缓醒了过来。他有点困惑地看了看周围,然后疲倦地闭了闭眼。他叹了口气,下了床,推开了厕所的门。 望向镜子里的自己,他又有点疑惑,看了看厕所的摆设,为什么感觉一切都这么陌生呢? 忽然,他感到头疼欲裂,狠狠地用双手揉了揉脸,想厘清自己的思绪。这时,漂亮的女人慢慢走到她面前,长发飘飘地她散发着孕味,肚子隆起,她笑着看了看男人,温柔地问:“老公,你发什么愣啊?早餐都准备好了,快出来吃” 说着,女人就带着男人到饭厅,男人坐了下来,就看到眼前有丰盛的早餐。 女人在他对面坐下,催促着:“快吃吧” 男人却没有开动,他迷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问道:“你是谁?” “老公,你睡糊涂啦?你是我老公,我是你的老婆茵茵啊”女子诧异地看着男人 “茵茵?”男人又问,“我是谁?” “你是我老公赵吏!”茵茵忍不住笑了 “赵吏?!”男人更疑惑了 茵茵以为他在开玩笑,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笑:“别闹了,赶紧吃吧,一会儿上班该晚了!” 被称为赵吏的这个男人看了看周围,的确有自己跟妻子的婚纱照,但是为什么,他一点也记不起来呢? 赵吏拿着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他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叫赵吏,我要上班。。。我在哪儿上班来着?” 忽然,他看到车上放着的工作证,知道了自己工作的地址。他开车到达,小心翼翼地进了电梯,一大堆员工也涌了进来,对着赵吏热衷地喊道:“赵总!!” 赵吏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微笑着点头。 进了自己庞大的办公室,赵吏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这么豪华的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而且还放满了重要的文件,但是就是很奇怪,自己就是啥都想不起来,脑海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的呢? 他坐到桌子前,拿起了桌上的两幅照片,一幅是一对较为年老的夫妇,另一幅就是他跟妻子茵茵的结婚照。他皱着眉头看了很久,叹了口气,把照片放下,依然脑袋里面是一片空白。 这时,门外一名娇艳的女人敲了敲门,她带着妩媚的微笑走了进来,赵吏礼貌地站起来说了句:“请进” 秘书小姐却肆无忌惮地来到他面前,坐在他的桌子上,满脸尽是诱惑的表情,她把手上的文件放下,嗲嗲的说:“老板,把这个文件签了吧” 赵吏有点不知所措,他看着女秘书把自己跟妻子的合照啪一声地盖上,然后他自己把另一幅照片拿起来,问:“他们是谁?” 女秘书这时就傻了:“他们是你的父母啊” 赵吏转了转这照片,诧异地问:“我父母?!” “对啊,你怎么了”女秘书哭笑不得 赵吏烦躁地说:“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好像又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是谁,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走到落地玻璃前,停了下来,看着外面的一切,只觉得所有东西都好陌生。 女秘书走到他身旁,亲昵地拉住他的手说:“你太累了,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吧” 赵吏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子对自己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虽然他记不起来,但他还是记得自己是有妻子的。 他礼貌地对女秘书要求:“你能不能帮我打印一份和我有关的资料?” 女秘书又笑了,她往桌子走去,然后把桌上的一本人物周刊举了起来:“这里面啊,连恋爱史都有了” 赵吏连忙接过周刊,说了一句:“谢谢” 他坐到椅子上开始翻了起来,却不料女秘书问自己:“我要出去吗?” 赵吏抬起头,尴尬地问:“呃。。。你怎么称呼?” 女秘书却走到他面前,整个人都弯下,然后双手摁着他往他那边靠去:“在没人的时候,你不是都管我叫亲爱的吗?” 下午时分,正在翻阅资料的赵吏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头是老婆茵茵的声音:“老公,你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我让每姨炖了你最爱喝的汤” 赵吏连忙应道:“回,回,我马上回” 赵吏把一切收拾好,又重新开着自己的车,往家里方向去。 开车路上,赵吏在心里一直念叨着自己的个人简介:“我叫赵吏,我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给过我良好的教育,茵茵是我老婆,我们有着让人羡慕的爱情,我是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漂亮的女秘书经常邀请我上她的床。哦对了,我要在漂亮的太太面前尽量表现得乖一点儿,别让她发现婚外情,因为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我的生活很好啊,太完美了。” 正当赵吏已经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正常的时候,忽然间,他看到了热闹的街上有一家便利店,便利店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绿色工作服的便利店小哥,正在门外提货,他下意识地慢下来,然后跟站在门口的便利店小哥对看了一眼,那是意味深长的一眼。 晚饭过后,赵吏依然是打量着自己的房子,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茵茵坐在他身旁看电视,饭厅的梅姨正在一边哼歌一边收拾碗碟。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忽然他想起来,自己开车回来的路上,看到的行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他看了看自己的老婆,茵茵也是如此,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赵吏禁不住问:“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 茵茵愣了愣,又微笑起来:“老公,你说什么?” 茵茵以为他在说傻话,没有再理会他,继续带着微笑看电视。 赵吏觉得自己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去哪里,找出真相,他必须要出去。说着,他便拿起外套往外去。 茵茵有点惊讶:“老公,你去哪呢?” 赵吏顿了顿:“哦,我出去一下” 茵茵点点头,温柔的说:“那你快点儿回来,我把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赵吏也快速点点头,客气的说:“谢谢” 就这样,他开着车出门了。 第一章完 第二十集第二节(大结局):瓶中 “赵吏”出门之后,把车开到了今天下午经过的444号便利店,他看了看异常黑暗的天空,发现月亮竟然是红色的,就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 他推开便利店的门,里面的员工抬了抬头:“欢迎光临” 然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赵吏来到这名员工面前,打了声招呼:“嗨” 便利店员工也抬头,木讷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赵吏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咱们认识吗?” 这名员工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摇摇头。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还有这家便利店”赵吏不死心,继续追问 可是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对不起现实,可能那个店里来的客人比较多,我有点儿记不清楚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失忆了。诶,你叫什么名字啊?”赵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事情 幸好对方也没太在意,回答了他的问题:“冬青,夏冬青” 赵吏低头苦笑了下,然后说:“冬青啊,你看,今天早晨我醒来,发现周围的所有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你不一样?” “因为,我没举着生活中有什么事儿,可以让我开心的”冬青有点悲哀地描述道,“可能和经历有关吧,我是个孤儿” “你是孤儿?”赵吏突然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冬青点点头,然后再低沉地加道:“还有,我的眼睛。。。能看见鬼” 这下,赵吏完全怔住了。忽然,门边有阵风吹过,吹响了风铃,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人。 冬青看到赵吏转头,淡淡地说:“你们看不到的” 赵吏接着问:“为什么你能看到?” “我的眼睛和你们不一样” “是天生的吗?” “有人给我的,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有一个人,我记不起来了。。。” 忽然,冬青看到左边的门打开了,里面发出了一道强光,非常非常亮,就像是。。。天堂来的光。 忽然,他看到很多晾着的被单,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孤儿院,我好像看到了孤儿院”赵吏盯着那扇门,说道 冬青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赵吏指着那扇门:“那是什么?” “仓库” 赵吏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往那扇门走去,盯着那门缝看,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然后听到了很多杂音。 “里面有人!” 冬青立刻说:“没有” “那是什么声音!”赵吏质问道 “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赵吏却没有理会他,走过去想冲进去,冬青一把拦住了他:“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的仓库,客人不能随便进的” 忽然,他们的身后穿了一把女声:“老公” 赵吏猛然回头,竟然是自己的妻子:“茵茵?” 他再回头看那扇门,早已没有了那道光,那就是一扇普通的门。 不对劲,赵吏想,太不对劲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赵吏疑问道 “太晚了,该回家了”茵茵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让他回家 赵吏走到茵茵身旁,再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茵茵还是笑着,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你看,你儿子都不乐意了,踢你呢。快跟我回家吧” 一瞬间,赵吏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在踢,他忽然就软下心来,没有再想别的,乖乖跟着妻子回家。 睡梦中,赵吏又听到了便利店员的声音:“冬青,夏冬青,我是个孤儿。。。” 冬青仿佛看到了孤儿院,孤儿院内天色已暗,一名小男孩慢慢地在走廊上走着,忽然看到在走廊的不远处,站着一名。。。小女孩?她一个转头。。。双眼竟然是血红的! 一瞬间,小男孩被吓得说不出话,整张脸惨白。 一霎那,赵吏醒了。他冲下床,开车出门,一直想着冬青说的话:“我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在孤儿院里,有一个人。。。我记不起来了。。。” 赵吏开了颇长的一段路,终于来到了孤儿院,他看着空挡的老房子,推开了那扇大红门。里面空无一人,设备都已经铺满了蜘蛛网。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从来没来过这里,但是一切却感觉如此熟悉,就像。。。他才是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一样。 他走进院子里,看着那里的一草一木,越发感觉怪异。 他往走廊走去,看见了一间房间,凭着直觉,他推开了门,然后,他停住了。 他闭上眼睛,缓缓地往床那走去,又凭着感觉,坐到了其中一张床上。他把手伸到床底下,果然,被他摸到了一张照片。 他睁开眼睛,看向照片,那是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照面里有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还有父母。小男孩闭着眼睛,被爸爸抱着 思绪突然回到小时候,小女孩的笑声被满地绿草衬托着,显得特别清脆,她端着可爱的笑脸,得意地回头对小男孩说:“哈哈,哥哥,你捉不到我” 小男孩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他听到身后有一把温柔的女声喊道:“冬青” 然后感觉有人把竹竿放到自己的手上,对自己轻微斥道:“冬青,你的竹竿怎么丢了呢?竹竿丢了,你怎么走路呢?” 小男孩笑了笑,听话地点点头。身后,听到妈妈温柔的嘱咐妹妹:“虽然你是妹妹,但是你不能欺负哥哥,因为哥哥看不见哦” 赵吏看着照片,想起那些事情,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时候,他记得爸爸妈妈在卧室里的谈话,父亲不忿的声音徘徊在脑海里:“你说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冬青的眼睛看不见,可妹妹她怎么又。。。” 妈妈此时说:“可是她能看得到很多咱们看不见的东西” 父亲却不同意:“别听小孩子胡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可是那些奇怪的事怎么解释?邻居们都在议论咱们,而且她说每天都有妖魔鬼怪在追她”母亲担忧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 父亲叹口气:“搬家吧,换个环境也许会好一点” 妹妹躺在哥哥腿上,小声地说:“哥哥我怕” 冬青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是非常有男子气概,他拍了拍妹妹的头:“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哥哥,他们在追我!” “妹妹别怕,爸爸妈妈说了,我们要搬家,搬到很远的地方去!” 那天,他们把行李都收拾好,放进车子,准备出发,搬家。 第二节完 第二十章第三节(大结局):瓶中 第二十章第三节:瓶中 那晚上,天气特别的恶劣,周边在打雷,天空在闪电,车子里的一家四口各有各的心思。车子飞快地奔跑着,一声雷响把冬青震醒,妹妹忽然紧紧抱着冬青:“哥哥,他们来了!” 冬青不解:“谁来了?” “它们找到我啦”妹妹只是说这么一句话 在这一瞬间,妹妹的眼睛挣得大大的,里面,是一片血红的颜色。就像是。。。恶魔的眼睛。 正在开车的爸爸和坐在隔壁的妈妈惨叫了一声,周遭忽然黑暗一片,就这样,冬青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妹妹。 赵吏看着照片,一切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拿着照片痛哭流涕,哭喊着:“妈妈,爸爸,妹妹。。。” 正当他把一切都记起的时候,忽然,他看到门外有一名小男孩,杵着竹竿,在门前经过。 他擦了擦眼泪,连忙跟了过去,跟着小男孩来到了晾衣服的地方,那分明就是他梦中的情景,看到过的地方! 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被一名穿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的男子牵着,男子拉着妹妹,来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依然是看不到的,显然,也看不到男子怀里的妹妹。 男子坐到男孩面前,轻声问:“就剩你一个人啦?”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都死啦,我都没有看到过他们” “想见见他们吗?” “我看不见,我的眼睛,生下来就看不见。他们说,没有人会收养我” “如果,我能让你的眼睛看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你能让我的眼睛看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我把妹妹给你带来了” “他们说妹妹死了” “有一个坏人在追她,但是妹妹没有地方去,我让妹妹藏进你的身体,好吗?” “藏进我的身体里?” “恩,藏在你的身体里,坏人,就找不到她了。你又可以不离开她。而且,你可用妹妹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好” “那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那妹妹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吗?” “起码可以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 “太好啦!” 男子笑笑,把妹妹推向哥哥,妹妹来到哥哥身后。。。 冬青只觉一阵疼痛,然后,他睁开了眼睛,一双。。。红色的眼睛。 第一眼,那是一张男子的脸。 冬青兴奋地喊:“我看见啦!” 坐在他面前的男子笑笑:“今天的一切,你都会忘记的。” “你是谁啊?” 男子握住冬青双臂,轻声道:“反正你也记不住,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叫赵吏” “赵吏?” “赵吏?!”在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赵吏’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名叫赵吏的男子又开口:“记住了,在月亮变成红色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赵吏?!?!”回忆突然一拥而上,‘赵吏’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 444号便利店,第一个值班夜,那个男人说:“我是这里的夜班值班员,我叫赵吏” 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你这双眼睛,我给你的” 花木兰举着枪对着自己,问赵吏:“他是谁” 他反问:“你是谁” 赵吏当时说:“她是木兰,传说中的花木兰” 还有。。。那个女孩。短短的蘑菇头,有点夸张的妆容,脖子边总是挂着大耳机,她笑着问自己:“我们很熟吗?” 她说:“我叫王小亚,看你人不错,交个朋友吧” 她经常来店铺找他玩,推开门就会大喊:“冬青!” 他记起来了。一切一切,都记起来了。赵吏,小亚,他们在444号便利店的一切,他们遭受过的危险,他跟小亚玩闹嬉戏的日子,他跟赵吏吵架又合作的日子,他们三个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 “冬青”他喃喃道,“我叫夏冬青,我是444号便利店的夜班服务员!” 忽然,他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变回了那残破老旧的样子。 “老公” 冬青猛地回头,又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这次他终于知道要问什么了:“你是谁?!” 女子担忧地看着自己:“我是茵茵啊” “你不是茵茵!”冬青激动说道,“你是王小亚,对不对?不,你也不是王小亚” “老公,你跟我回家吧”女子想去拉他,却被他狠狠甩开 他飞快地跑到门外,开门上车,开向马路,可他竟然在每一个红绿灯的马路中间,都看到茵茵跟自己的父母! 先是看到茵茵挺着肚子在马路中间招手喊自己:“老公,老公!” 然后就看到了三个人同时招手喊自己:“儿子,儿子!老公!老公!” 冬青快要疯了,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喘着气,脚下把油门踩尽,他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444号便利店,就是答案所在的地方。 第三节完 第二十章第四节(大结局):瓶中 冬青开着车怒气冲冲来到444号便利店,他走进店铺,奔着服务员去。 店里还是那个自称是夏冬青的人,没精神地喊着欢迎光临,冬青朝他喊:“赵吏!你tm搞什么鬼!” “我叫夏冬青” “你别装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才是夏冬青,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有个妹妹,我的眼睛是我妹妹的所以我才能看见鬼!” “你别着急”服务员一脸迷惘,“你在说什么啊?” 冬青却不吃他这套:“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他指着仓库那道门:“这扇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仓库” 冬青却不想跟他多废话,他直接往仓库走去,服务员连忙冲过去挡住:“我不跟你说过了,这里面是仓库” 正在纠缠之际,便利店的门打开了,公司的“秘书”走了进来:“老板,你怎么不去上班啊?” 冬青回过头,大喊了句:“我不是你老板!” 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那亲爱的,你把这文件签了吧” 冬青更是生气,他怒吼:“谁是你亲爱的!我跟你不熟!” 就在这时,又是几个人推门而进,‘茵茵’又喊着:“老公” “老公,快跟我回家吧” 跟着茵茵的还有两位老人家:“儿子,快跟我们回家吧” “我不是你儿子!!!”冬青激动地喊,“我是个孤儿!我父母早死啦!” “你们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时,茵茵一脸痛苦,她摸着肚子,想去拉冬青:“老公,快跟我回家,我要生了!” 冬青却一把推开她:“你别碰我!” 服务员也想拉着他,可是谁也没拉着,冬青就这样,把仓库的门撞开了。 “啊!”冬青感觉自己被扔到了硬硬的地面上 他看了看周围,再挣扎地站了起来,竟然看到小亚。 “小亚!” 这时的小亚手中拿着一个瓶子,蓝色的玻璃瓶子,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瓶子的里面,就好像,瓶中有什么好看的一样。 冬青指着门:“我刚刚在另外一个世界,就在那扇门的后面!” 小亚没有回话。 冬青看她不搭理自己,准备又往那道门走去,此时小亚说话了:“你确定要回去吗?” 冬青孤疑地看着她:“你是王小亚吗?” 小亚终于从瓶子处抬起头来:“是,也不是” 冬青质问道:“你到底是王小亚还是茵茵!” 小亚笑笑:“都是,也都不是” “我刚才在另外一个世界经历的一切,你都看见了?” 小亚微笑,点点头。冬青此时想起来,他刚醒来的时候,看到小亚手中拿着一个瓶子在往里面看 他拿起那瓶子:“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个世界,就在这个瓶子里,对吗?” 小亚点点头:“聪明,难怪赵吏会选你” 忽然,赵吏出现了,可他竟然拿着枪对着王小亚,冬青吓坏了:“赵吏!你要干什么!” 小亚却非常淡定:“别怕,他一直都在!” 赵吏笑笑,手指一动,勾动了指板。 一片漆黑。冬青又是从恐惧中醒过来的。 这次,他再也不是在便利店,甚至不在真实的世界了。 周围是一片绿光,蓝光,天空上挂着的月亮,是红色的。 “赵吏!小亚!你们在哪?这是什么地方啊!?” 冬青喊着,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 他转过头,看到了穿着连身黄色裙子,妆容完全不同,头发长披着的小亚:“小亚?!” 在她身后,就是赵吏,同样,穿着也是跟平常不一样,他带着帽子,穿着黑色长衫,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冬青连忙往小亚走去:“你没事儿吧?刚才。。。” 冬青还没说完,小亚就开口:“被打中的是驱壳” 冬青退了退:“你是谁?” “我是九天玄女” 赵吏此时开口了:“现在知道了吧,你这双眼睛,不是我给你的,你一直都和你妹妹在一起,只不过她自作聪明,我再这个世界里封印了你所有的记忆你不可能记得你小的事情。但是在那个小的世界里,你全想起来了,只不过时间不对,要不然你会改变整个世界” “我本想在时间到来之前让你过的幸福一些,谁知道你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你用那个小瓶子创造出的那个虚伪的小世界里充满了bug,你们天人总是一厢情愿,总以为世人应该微笑着,那不是很残酷,没有人愿意” 冬青激动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赵吏抬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当月亮变成红色的时候” 冬青抬头看看那红色的月亮:“什么意思啊?” “一个世界结束了,另一个新的世界,马上就要来临” “冬青”小亚开口了,“记住我,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们还会相遇” “还有我,你最好忘了我,但是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忽然,冬青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努力揉着眼睛,恐惧地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啊!!!”床上的男子惊醒过来,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电脑的声音响了起来:“您有一封新邮件” 冬青点开邮件,笑笑说:“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主动找上门儿来“ 邮件上写着:夏冬青先生,444号便利店,期待您的加入。 10.30.2015,444号便利店再见。 第四节大结局完,请继续阅读:《灵魂摆渡·黄泉》 卷首语 大家好,我是小吉祥天,网剧《灵魂摆渡》一至三的编剧及监制,作为长期的影视工作者,剧本手到擒来,这次跨行写文,毕竟隔行隔山,有点愁苦。 朋友圈里有很多写文的友人,一直很羡慕,只要笔力到,文字密不透风,疏可走马,全无限制,直抒胸襟;剧本却不一样,要考量资金,场景,拍摄能力,诸多限制。 灵摆一到三季,主线人物多,关系盘根错节,有些前情内容,剧中草草带过了,常有热心观众来问,怎么好好一段故事,一段台词就说完了呢?其实不拿嘴说,碍于各种客观原因,我也没有办法拍,这个对大家就一直很抱歉。 特别感谢纵横提供平台,有一些坑,剧里确实就填不得,这里就填得,可能,或许,有时间一一的填,剧本之初删去的场景,砍掉的内容,大概得以重生,想想也很幸福。 黄泉的故事发生在灵摆的时间体系中,比较靠前的时间,诸位还记得,第三季中,赵吏与女鬼阿春的一面之缘吗?“那僧将女鬼藏于名琴早月之中,每日无名抚琴,女鬼便出来起舞……日久,早月与女鬼合为一体,琴而有灵,其音可动天地,便引来了山中一位妖魔--” 许多观众已经分析出,阿春口中的妖魔,便是酷爱琴声的冥王,毕竟第一季的《鬼节来客》一集中,她就是追着一位盲眼少年的琴声来到人间;冥王盗走早月,无名以修行之身追入冥府,进入黄泉--黄泉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一个番外,人生就是有许多番外,走着走着,番外成了主线也说不定。 这次《灵魂摆渡.黄泉》的网络电影和小说同步上线,业内大概独此一家,一个新的尝试,如果我是观众,我也想看,两相对照,有何区别,找找其中的差异之处,乐趣很大。 灵摆中鬼差赵吏有一句重要台词,贯穿三季:月亮变红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你。 所以,2018年1月31日晚,请大家抬头,看看天空。应我大灵摆之约,红月会于当晚现身,红月当空,彼岸花开,黄泉迎客,2018年,2月1日16:00,《灵魂摆渡.黄泉》将登陆爱奇艺电影频道,纵横小说版同步上线,请大家看看电影,回来看看小说,看看小说,再回去看看电影,差别很大,感谢支持~~ 小吉祥天 第一章 彼有死境,魂之归路,足八百里,无花无叶,黄沙遍地,延绵流潋,故名黄泉;内有妖,名孟婆氏,皆为女身,多智善谋,具殊色,好食鬼,善烹汤;孟婆汤,以八泪为引,历久方成,异香可通九霄,凡鬼饮之,前事皆不复记—— ——————冥记.黄泉卷 黄沙…… 无名的眼前,目之所及,皆是黄沙,延绵不绝,汇聚成海。 风很大,无名用僧袍裹紧了头脸,仍被那扑面而来的风沙打的头昏眼花,拄着一路行来的禅杖也教风折断,魂断沙海。 行一步,面前的沙叫那风一卷,汇聚成型,依稀可辨,是漫天神佛。 都是无名从小看熟了的,千手千眼菩萨,地藏菩萨,普光菩萨,虚空藏菩萨,大愿精进菩萨;从壁画里、大殿里、经卷里,飞了来这沙海之中;此刻都失了颜色,一片黯黄,叫风一卷,顷刻散尽。 再行一步,那沙又聚于无名面前,天衣飞舞,幻化三位天女。 大吉祥天女,妙音天女,伎乐天女; 伎乐天女舞动天衣,沙海之中顿时飞花乱卷,花心里生出乾达婆;乾达婆琵琶一挥,梵音大作;吉祥天女手持一蛋,奋力一砸,蛋内冲出神鸟迦陵频伽,震动翅膀,张开大口,冲着无名唱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声音尖锐,十分凄厉。 无名闭上眼,闻那迦陵频伽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反复,一声大过一声;天女们哼哼唧唧念起经文:观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想如春时焰,诸行如芭蕉,诸识法如幻——还不时互换位置,身法飘忽,走位风骚。 无名身上的僧袍随风乱卷,拽着肉身难以前行,像在留人。 烦不烦。 无名一把扯下身上的僧袍,颈上佛珠经这一拽,噼啪散落。 一百零八颗佛珠,见风即散,未及落地,已化为飞沙。 三位天女顷刻消失,无名耳畔唯留风声,眼前只见沙海。 无名知道,刚刚那异象,是最后的挽留。 念汝幼年入佛门,苦修数年,小有成就,故来挽救。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死不回头,便由你去罢。 此生入佛门,是无名无可选择之事,今日悖了佛,却是由着他自己的性子。 无名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他数十年的人生里,竟是第一次,由着性子。 他才知道,自己也有性子。 去意已决。 好像听到头顶传来天女们鄙夷的声音,还有尖锐的一声咳,鸟声鸟气,定是那迦陵频伽。 无名抬起头,只见浓云滚滚,偶尔被风吹出一小块天空,倒影人间的琼楼翠谷。 此地不是人间,此地,名叫黄泉。 冥界九泉,一泉一关口,黄泉,便是冥府第一关。 若是无风的日子,可见天是透的,地是透的,头顶是人间红尘万丈,脚下是冥府无底深渊,黄泉,就是夹在中间这么一层。 八百里黄泉,无花无叶,焦黄一片沙海,乃死者所往之地;修行之人,怎可入死者之国…… 过了黄泉,才入冥府…… 入了冥府……大约,就可以见到阿茶了。 我主阿茶,冥王茶茶。 “冥历焃鴠日,三百年一逢,唯此日阴阳交互,生者可随风进入黄泉。“想见到阿茶,唯有今日。 为了今日,无名已经等了十年。 错过今日,再要等上三百年……无名等不得。 要入冥府,先过黄泉,要过黄泉,就得先找到孟婆。 然后…… 第二章 无名在黄泉中跋涉的时候,三七正于孟婆庄内,劳作如常。 小小的身体趴在梯子上,拎个比人高的大勺,趴在巨大的汤鼎边上,待捞一碗孟婆汤。 熬汤的鼎奇大,鼎宽一丈有余,伏身一瞧,汤水有青似白,慢火烧沸,咕咚做响。 三七人太小,鼎太大,蹬了梯子扒在鼎边,瞧着惊心动魄,随时一个倒栽葱,变成一味汤料。 幸好这活儿是她做熟了的,她干这个活儿,已经三百年了。 三七是一个孟婆。 孟婆氏镇守黄泉,悠悠数千载,亦曾人丁兴旺。 孟婆氏只出女子,生就精魂七窍,多智善谋,性极机敏;难得是天赋丽色,个个美艳,位位勾魂,千载之内,惹得黄泉内生出多少事端不提。却说如今,孟婆氏人丁凋零,只余两位孟婆,乃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居于黄泉中心的孟婆庄内。小孟婆便是这三七,今年满了三百岁,还是人间孩童五六岁模样,偏生的模样丑陋,心性憨痴,为孟婆氏罕见;此刻,这小孟婆正颤巍巍将那孟婆汤自鼎内舀出,灌入手中陶碗,瞧着那汤水闪出莹莹的磷光来。 孟婆汤,最大的功效是“忘记”。 一碗入喉,忘记名字,忘记来处,欠了的情,未还的债,生前种种,一笔勾销。一片空白地落下轮回井,老鬼变新人,开始新的一生。 不过,也有例外…… 三七忽闻外头一声喊。 “三七!汤啊!” 是阿娘的声音,十分不耐烦。 三七最怕阿娘发火,忙答了一声“是”,手忙脚乱,端着陶碗爬下长梯。 今日黄泉风大,孟婆庄内早早闭了门户,光影沉沉,十足昏暗,待投胎的鬼魂,都站在那暗影里,皆看不清面目,真正鬼影憧憧。 众鬼睁大双眼,瞧一个新鬼正坐于孟婆的判桌之前,面前置一空碗。 那鬼瞧着是个好汉形貌,人高马大,面相威武。瞧他垂头,皱眉,耸鼻,瞧着待要哭了,做作半晌,方抬头道:“实在哭不出!” 又将面前的陶碗一推,气道:“吾齐殃乃顶天立地,铁铮铮的一个汉子,要命便取,要咱的眼泪,却是没有!” 判桌后头,垂了数层纱帘,帘后藏着孟婆,一声冷笑。 “你命都没了,我取什么?” 声音是活了几千年那么老。 孟婆头顶上方,天棚缺了个口子,漏下一缕天光。 是舞台上的追光,正打在孟婆身上,幽深里浮出一个白影,白发垂肩,千年积雪。 孟婆隐于垂帘之后,五官瞧不清。 只见搁在桌上的一只手,皱纹密布,指甲苍黄;一尺来长的指甲,不耐烦地在桌上磕了一磕。 众鬼便见那孟婆庄的后厨门帘儿一挑,三七疾步而出。 众鬼一瞧这小姑娘,都吸了口冷气。 不过五六岁身量,十分瘦小,却生的青面长颈,眼似铜铃;手脚也笨,端着一碗汤,一路走一路撒,活像个小小的厉鬼。 三七知众鬼瞧她,低低埋了头,她长了三百年,虽蒙昧未开,也知道自卑。 众鬼却被三七手中陶碗吸引,但见碗内磷光闪闪,一股青白之气,随着三七的步伐,如丝如线,在厅中萦绕,十分甘甜,众鬼都吸起了鼻子,腹内馋虫涌动。 三七急急行来,将那碗于齐殃面前一搁,搁的急,又洒出来一些。 孟婆于帘内瞧了一眼三七,重重叹了口气,瞧着女儿笨手笨脚,颇为无奈。 那三七便垂首站立于齐殃身边,丧眉搭眼,更是难看。 齐殃先嗅到一股香甜,直冲卤门;俯首再瞧,见那孟婆汤盛于陶碗之中,汤上一层青气萦于碗口,汤水有黄似白,如酥如酪,颇为诱人。 不禁赞一声:“好汤!” 帘内孟婆嘿嘿一笑。 “你们凡人只知其味,不解其情,此汤八泪为引,多少苦涩,焉知不苦不成汤;需得慢火煎熬,去取苦涩,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得一锅好汤,人生亦是如此罢。” 齐殃只顾低头闻汤,喉头动着,亟不可待地捧起碗。 “孟婆汤原来如此甘美,待我便痛饮一碗,好去投胎!” 说罢,抬头欲饮。却闻那孟婆喝一声:“且慢!” 那汤碗便徒地生了千钧之重,坠回桌上,齐殃使尽力气,再端不起。 “你一滴眼泪都没给我,倒想喝汤?我看如此罢,你这一去,需赤条条无牵挂。若有什么好东西陪葬压棺,便拿出来给了我罢。” 齐殃思忖这孟婆贪财,要什么眼泪,都是幌子,“嗐”了一声便道:“可恨我一介武夫,两手空空,身无长物——” 瞧你拿我有什么办法。 孟婆不语,垂纱后的一双眼,深如幽潭,幽幽瞅着齐殃,上下打量,半晌,方看定了一个地方,问道:“你怀中那是什么?” 说罢,一只手由那帘内伸了出来。 手指徒然伸长,迅如闪电,只向齐殃胸口一捞,便已攥着了什么,缩回帘内。 齐殃大惊,以手探胸口,空空如也,起身喝道:“还我!” 帘内的孟婆大笑起来,那笑声竟由苍老渐渐转为年轻;庄内烛火纷纷无人自亮,照得庄内亮如白昼;此即如有风至,重帘纷卷,莲开次第,那孟婆方于帘后显出全相,竟是一美貌娘子,双十样貌,宝妆华髻,靥比春桃,云堆翠鬓,酥白一个胸口,恍恍然艳光普照。 齐殃一时看的痴了。 众鬼亦低呼惊艳,瞧那美貌的孟婆微微一笑,缓缓摊开手掌,那掌心之中,原来握一柄金钗,对齐殃笑了一笑,道:“你这武夫,随身携只女人的钗作甚?” 声音十分娇媚,摄人心魄。 齐殃定一定神,双目圆整。 “唯……唯此钗,不能予尔!” 置若罔闻,孟婆只就着烛火,将那钗翻来覆去瞧个仔细。 只见那钗赤金打造,丹凤回头,火光中莹莹发亮,然而钗头染血,十分蹊跷……斑斑点点,皆是前情旧怨。 孟婆的明眸转了一转,且不理论,便将那钗簪于发上,于铜镜之内瞧瞧自己,揽镜自赏,自恋一番,便伸手点点面前一卷书简。 那书简自于桌上徐徐展开。 “冥府有阴阳卷,阴卷册尔生死寿夭,乃是天命;我这一卷麽,是阳卷……载人一生功过。竹简无字,待尔书成……” 无字的竹简上竟生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来。 字小,齐殃瞧不清楚。 只好看那孟婆低头瞧着书简,一时叹息,一时又嘻嘻发笑。 庄内众鬼皆敛声屏气,思忖自己这一生,可做过坏事? 竹简无字,待尔书成。 孟婆笑吟吟瞧了半晌,方抬头,乃对齐殃笑道。 “此处记载,你于战场之上,杀三十七人啊?” 齐殃笑辨道:“吃兵饷的哪有不背人命?若不杀人,亦早被人杀了!” “七年前你卸甲归家,却又为何杀了邻村一家老小十数人啊?” “……” “手段残忍,放火烧宅,逃逸至死……” 齐殃的额头慢慢沁出一点汗珠。 孟婆回首于镜中正了正那钗,口中道:“这凤头钗,乃是那家主母之物。” 齐殃缓缓低头。 逃了这半生,逃到死,到底逃不过。 往事上涌,涌在喉头,半晌,挤出一句话。 “这钗……是我的。” “出征前,我卖了耕牛,请顶好的金匠打了这钗……赠与阿凤的……” “阿凤,便是那家主母?” 阿凤。 “她说……待我归来,便与我成亲。” “她没等你?” 她没等。 孟婆柔声软语,齐殃只垂头,瞧定那碗孟婆汤。 汤水粼粼有光,像吹皱一池春水,水边种一片桃林,每年春风一吹,桃花便开了,桃花一开,万物春`情勃发。村里的少年们一早聚于水边,候到日上三竿,便见少女们结伴而来,“求桃”。新桃花系上二尺长的红线,桃花树下,月老保佑,来年嫁个好人家。 这日里,少女们悉心打扮,穿新衣,耳畔垂珍珠,头上插玉簪,脚下也踩了新鞋,鞋尖缀了红绒球儿。豆蔻年华的少女,堪与桃花争艳。 见少女们进入桃林,少年们便扯开喉咙,大喊各自心上人的名字。 碧桃,彩珠,莲心,二丫头—— 被喊到名字的少女佯做不知,渐渐也你推我搡,嬉笑起来。 喊“阿凤”的最多。 这阿凤于女伴之中分外寒酸,只穿家常旧衣,她家穷,没钱买新衣插戴,摘了新桃花,插于发上,然而荆钗布衣,不掩丽色。 阿凤不肯回头,因没听到心仪的少年,那一声喊。 阿凤心仪的,便是年少的齐殃了。 齐殃也夹在少年之中,他家穷,也有点自卑,他不喊。 他不喊,他没来? 有点心焦,耐不住,阿凤偷偷往少年群中瞧一瞧。 她看到他,隔着一池春水,二人都瞧见对方。 阿凤瞧见齐殃愣愣一双眼,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春风一吹,阿凤颔首低眉,嘴角露浅浅两个梨涡。 家常旧衣,头发乌黑,桃花粉艳,衬着粉嘟嘟的面颊……桃之夭夭,妁妁其华…… 齐殃眼里,只有阿凤,最好看。 阿凤想要一只钗呢! 七月,征兵令下来了。 齐殃卖了耕牛,大汗淋漓地站在城里的金铺内。 打只凤吧! 凤不好打,要贵二百钱。 有点心疼,想了又想。可是她叫阿凤啊! 细细地选了样子,赤金打造,丹凤回头…… 像桃林里的一个回首,头发乌黑,桃花粉艳,桃之夭夭,妁妁其华。 阿凤,你戴着这钗,待我回来娶你…… 再见到她,已是十五年后。 月光之下,她有点老态,曾经饱满如桃花的面颊,也微微下垂。 她的发髻边上依然攒着那凤,赤金打造,丹凤回头。 那凤回头瞧着他,冷融融月下一个白眼,看他是个笑话。 丹凤回头,他回来了,他的阿凤,回不来了。 十五年中,南北征战,他未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如今他回来了,她却背了誓言,做了别人的妻,生了别人的子,与别人共枕十数年,成了一个陌生的妇人。 她看他的眼神里,只有恐惧,惊怖,一个可怖陌生人,一个杀她全家的杀人犯! 她竟还戴着他赠的钗! 这女人什么心肝!? 他扯下那凤头钗。 他的爱变了恨,再变成她胸口一个血洞。 插进去,插进去,看看你的心肝什么颜色。 鲜血四溅于她的乌发之上,斑斑点点,多么妖艳。 头发乌黑,桃花粉艳, 桃之夭夭,妁妁其华—— “啪嗒”一声,一滴眼泪,落于齐殃面前的孟婆汤中。 孟婆发出一阵大笑,乐不可支。 眼泪一滴一滴,止不住,皆落入那汤碗之中。 孟婆俯身爬上判桌,身躯如蛇逶迤,伸手将齐殃抱小孩似的揽于怀内。 齐殃的头枕着孟婆一对酥胸,那么温暖,女人的胸怀,齐殃微微抽泣。 孟婆叹了一声。 “七年前,阿凤一家死于非命,来了冥府已将你告了,你入不了轮回了,若去炼狱中受那无边酷刑……不如……” 孟婆将一张粉面凑近齐殃的面孔。 “你便……给我吃了吧!” 齐殃顿觉身上一紧,孟婆一双手,忽如利爪,将齐殃身体紧紧扣住。 齐殃奋力一挣,一跳起身,回头见那青面小鬼儿三七冲他呲出一嘴獠牙,骇了一跳。 此刻耳后尖啸声至,齐殃猛回头,见那孟婆面目忽变,身形暴长,脖颈伸长,如蛇探来,一张大口,足有二尺来宽,似可吞象,大口内犬牙交错,腥气扑鼻,对准齐殃大吼。 齐殃只闻耳边似是雷声滚动,大喊一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三七收了獠牙,拖起昏死的齐殃,人虽小,力气却不小,只是笨手笨脚,还被自己绊了一下,便将人高马大的齐殃拖小鸡一般拖入后厨去了。 屋内传来齐殃惨呼之声,只一声,便偃旗息鼓。 众鬼噤若寒蝉,一书生样貌的鬼,战兢兢问道:“怎么孟婆竟然吃人!” 那孟婆已收了恶相,向众鬼笑道:“是吃鬼……这八百里黄泉,什么都没有,不吃你们,我吃甚么?” 众鬼魂惊骇不已,若是生前,吃这一吓,便是魂不附体,此刻几乎要魂飞魄散;再看这孟婆,凭她如何美艳,在众鬼眼中,亦如夜叉海鬼,十分恐怖。 孟婆嘻嘻笑道:“汝等莫惊,咱孟婆只食恶极之鬼。” 又摸手中的书简。 “若尔等生前未行恶事,我亦不能食你们,下头不许……该是谁了?” 孟婆瞧向众鬼,众鬼皆低头。 孟婆以手一指。 “就你吧!你话多。” 那书生鬼一惊,万般不愿。 孟婆竖起两道弯眉骂道:“快些过来罢!汤若冷了,便难喝些!” 那鬼闻了这话,只得依言向前,浑身颤抖,战战兢兢走了两步。 便瞧着一股液体顺着那鬼的裤脚流了下来,尿了。 第三章 一个时辰后。 三七坐于桌前,面前一个大汤罐,瞧着自己美艳的阿娘,正蹲在地上,擦地。 那孟婆,本名孟七的,身边放一个木盆盛水,蘸了抹布,将那地板擦了又擦,嘴里抱怨不休。 “这鬼怎么忒的胆小,脏了我的地!方才我轮回井里一瞧,下辈子做只兔子!当真合适!” 回头一瞧,三七坐在桌前,摆着一碗鬼肉,只挑那白生生一截手指,当糖葫芦唆,凳子高,腿短够不着地,小腿一踢一踢。 那孟七因骂道:“三七!你不好生吃着,看长不大!三百年才长这么小!” 三七道:“阿娘,我爱吃手指哩!” 又道:“这鬼肉啊十分难吃。” 孟七将那抹布丢入盆中,拾起盆道:“这鬼为情所伤,淤于腑内,又造杀业,遭了五脏;必然又苦又涩……咱孟婆能吃的鬼,哪有些好吃的?快些吃了,加强营养!本来你就笨,生的又不美,若是再长不大……” 说着,自己望女成凤的心先灰了,重重一声叹。 闻那三七又道:“我听说人间有许多美食……阿娘可去过人间?” 孟七骂道:“咱孟婆不能食人间之物,人间你也去不得,莫要废话,好生吃着!” 三七忙低头喝口汤,抬头又道:“阿娘,前日我闻鬼差说,以前孟婆多时,各个都是秉着天地的灵气生成的,各个都如阿娘一般灵秀美艳,说我怕不是阿娘拾来的……” 孟七闻言,重重将盆子往那桌上一搁:“放他娘的屁!哪个混蛋背地嚼舌!瞧阿娘咬掉他的头!!” 三七见阿娘生气,忙笑嘻嘻,柔声道:“阿娘莫恼呢,像我平时里瞧那铜镜,照阿娘是一个模样,照我又是一个模样……阿娘的模样俊,我瞧着心里也欢喜,我的模样,我看了也讨厌……我与那些鬼差道,我如今虽笨些丑些,但我小呢!待我长大,便像阿娘了,便是冥界第二美女,阿娘还是第一!那些鬼差听了,也击掌发笑,为我开心呢。” 孟七见三七,面孔青黑,瞪着一对铜铃眼,说着这话,脸上仍是笑笑的,更是丑陋。 心头一酸,上前搂住三七,柔声道。 “不怨你,咱孟婆氏生有七窍精魂……唉,只怪阿娘弄丢了你一窍,你只余六窍精魂,魂魄不全,便是如此了……” 说着要落下泪来。 三七抬头见孟七伤心,忙道:“阿娘莫伤心呢!六窍便六窍,三七多吃些鬼肉,快些长大,再生一窍精魂,也未可知?” “三七,你需快些长大!孟婆氏唯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待你长大时,阿娘便会与你择位如意郎君,开枝散叶……” “如意郎君是何物?可吃得?” 三七不解,一双眼睛瞪得更大。 孟七笑道:“你这憨物!可不敢吃了!如意郎君,十分难得,端看个人所求,没有一定之规!” 三七闻言叹了一声,道:“又不能吃,什么稀罕。” 孟七缓缓道:“需有一男子,你见他时,便心中欢喜,唯愿他好;他若不好时,你便不开心,你好他不好时,你亦不开心;只要他好,你好或不好,你都开心;那方是真心悦爱一人,此人,便是你的如意郎君了。” 三七低头默了片刻,方抬头愁苦道:“阿娘讲这许多,三七记不住啊。” 孟七摸了摸三七的头顶,笑道:“也好,记不住最好……你啊,寻个真心喜欢你的人便好。” “那有没有人真心喜欢阿娘呢?” 孟婆面上一动,良久,垂下眼眸,待要答言,忽闻当啷一声。 是那孟婆庄门口,悬着的风铃一动。 母女二人回过头去,见那无名,风尘仆仆地推开孟婆庄的大门。 第四章 三七回头瞧那来人,竟是个和尚。 瞧那和尚对自己微微一笑,三七瞪大一双眼,有点吃惊,急转回头。 她生的丑陋,平日里除了阿娘和熟识的鬼差,实在很少有人对她笑。 面孔隐隐发烧,青里透红,偷眼再瞧,瞧那和尚实在好看,身量精干,相貌英挺。孟婆庄门口的灯笼映在他的身后,白衣上涂层金粉。 许多年后,三七见过一张佛画,画上绘了西方圣景,漫天神佛,青云缭绕,云中有一天人,端然挺立,白衣凛凛。便忆起当日初见无名,活脱脱便是这般形貌。 彼时三七不懂,只在喉咙里咽了口水,既生的如此好看,便该特别好吃些? 便闻阿娘笑道:“我道今日的鬼都送走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和尚?” 孟七说罢,款款起身,摇曳步入中堂,斜倚了判桌,柔弱无骨地,冲无名招手。 笑吟吟道:“今日黄泉风大,跋涉艰难,瞧你风尘仆仆,快些过来,歇息片刻!” 三七便知道,阿娘要先吃。 时常有些魂魄,年轻男子,生的俊俏,死的早些,来了这黄泉孟婆庄;若赶上阿娘开心,便要先“吃”;这吃又不是那吃,三七若吃,必是剁碎入锅,熬汤入口;阿娘这“吃”却总不入口,只在见二人贴在一处,缠磨良久,有时痛苦呻吟,吃毕了,如常灌一碗孟婆汤,送下轮回井,全须全尾,也不知吃了啥?不解有啥趣味,是甚味道? 问了孟七几遭,三七也想这么“吃”回试试,便挨阿娘一巴掌。 此刻三七见阿娘摆开了架势,待要“吃”那无名,便端起小碗,识趣闪在一边,只等阿娘“吃”毕,可否煮了下锅,便见分晓。 三七捧碗,瞧定那和尚。见他双手合十,缓步上前,动作优雅,婉若游龙。 那和尚便开口问道:“可是孟婆?” “正是我了。” 孟七不待无名走近,便提裙上前,脚下一软,伏倒在和尚肩头。 那和尚空担一肩温香软玉,不动如山,任孟七上下搓`弄自己的衣带,道:“在下无名,今日来此,有一事求问孟婆。” 原来他叫无名。 孟七便将无名衣带一扯,衣衫散落,褪壳样褪出一截肉身,筋骨结实,皮肤光洁,孟七以指尖轻抚无名肩头,轻轻下探,探过起伏沟壑,红唇伏于无名耳畔,轻声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瞧这一身土,待我取了热水来,与你洗洗身子,可好?” 说罢张口一吹,香风一卷,庄中烛火霎时全灭,只余一线天光。 那孟七玉臂一横,便将无名推倒在偌大的判桌上;又把那罗裙一掀,五色彩衣,蝶翼般轻轻扬起,缓缓落于桌角。 雪白精赤的一段身子,覆于无名之上。孟七的大腿浑圆有力,将无名紧紧缠住,又张口含住无名耳垂,舌尖将那垂珠含`弄,舔了几番,方轻声吟道:“凡有鬼来我黄泉孟婆庄,都要饮孟婆汤,却非个个可得;瞧你生的好,我才告诉你,我孟七方是这碗真汤,你有福,我如今便在你的口边,你趁热,快些喝了罢!” 无名只觉肉香滚滚而来,侵入心神,忙闭目敛神道:“原来孟婆汤是这么喝的?” “休要啰嗦,今日鬼多,我也累了,还想早点歇息……人间可没有我这碗汤,难道你不想尝一尝?” “我不喝,喝了你只碗汤,我怕不记得,要问你什么了。” “你喝吗?” “不喝。” 不喝了。 若水三千,无名取过一瓢。 这一瓢,便引他悖了佛,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哪敢再喝。 那孟七扯着嘴角一笑,以肘支起半身,一双玉腿仍牢牢缠住无名。口内笑道:“既不肯喝汤,那我便得瞧瞧了,你若做过坏事,就由不得我要吃了你啦!” 说着,舔一舔无名的嘴唇,回首翘起一足,白笋一样,悬空摆了一摆,桌上那阳卷便升至孟七眼前,徐徐展开。 孟七一手抚弄无名,拿眼角瞟着那卷,许久,却无一字浮出。 竹简无字?无名无命? 孟七一愣,面露狐疑,回头再瞧无名,细细端详。 见那无名,端鼻朗目,檀口含丹,好个相貌,难道天人下界? 又凑近了无名的面孔,鼻息轻轻,似在探询,那红唇亦几次要碰上无名的嘴唇。 三七被冷落许久,此刻蹲在桌边,瞧着二人动作,呆呆地张着口,面露痴呆,手里捧着个碗,捧歪了,汤水洒一地。 却见孟七猛地推开无名,跳起身来,啐了一口,骂道:“原是个活人?!此乃死地,三百年未有活人到此……你如何来的?” 又惊又怒,想想三百年前那一遭,简直不堪回首…… 无名起身,立于桌边,好整以暇:“今日,是焃鴠日……” 焃鴠日? 孟七恍然大悟。 “啊……今年乃瓯濯年……今日乃焃鴠日,瓯濯年焃鴠日,三百年一逢……” 无名道:“唯此日阴阳交互,黄泉必起大风,生者可随风进入黄泉。” 孟七神色一凛,眉心隐现杀机。 “你来此作甚?” “过了黄泉,方入冥府,我入冥府,要见冥王。” 口气十分坚决,十方诸佛来阻,绝不回头。 孟七闻言,想了一想,便坐于那判桌之上,扯过彩衣掩了身子,又对镜理容,整整凌乱的鬓发,几番摆布,方抬头对无名嘻嘻一笑,道:“你呀,过不了黄泉,也去不得冥府。” “冥王拿了我的东西,我得要回来。” 语气稍软,有点难过。 孟七眼珠一动,瞅着无名。 “何物?” 无名不语。 “和尚,我与你打个禅机?” 孟七从头上拔下那金钗,递于无名面前。 “你道这是何物?” “一只钗。凤头钗。” “错了,这是执。有执便生魔……若放不下,终究害人害己。” 说罢便以那钗点了点无名。 ”不管冥王拿了你什么,你都要不回来了。看你是个出家人,修行不易,我给你一碗孟婆汤,真汤,你喝了,什么都忘了,就此回头,好不好? 无名垂首,低声坚持。 “我要见冥王。” 三七远远瞧着无名,菩萨低眉,金刚垂首,身量笔直,不怒自威,却无端端透出一股子悲凉…… 好难过。 不晓得阿茶拿了他什么,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大概,拿了他一个很好吃的鬼吧!! 第五章 孟七瞧无名立于桌前,不言不动,一副立定了千年万载的模样,便披衣下了判桌,口中道:“你要下冥府,自去便是,冥王又不住在我这孟婆庄,在我这儿戳着做甚?既不和我好,也不愿喝汤,速速离了我这里,莫再叨扰!” 无名叹口气。 “阳间大路,阡陌纵横,冥界九泉,无路可通;黄泉只是冥府第一层;我虽有些修行,不过肉体凡胎,走断了脚,不过这黄泉里打转。” 此行无名谋划十年,唯有寻到孟婆,或有可能……会有一线希望。 听见无名这番说话,孟七知他有备而来,笑道:“既知道下不去,何苦走这一趟?” 无名笑道:“我知孟婆乃黄泉之主,若你愿帮我……或许,我可得见冥王阿茶?” 孟七嘴角一撇。“凭什么?” 便见无名俯身从地上的僧袍里寻出一个锦囊,双手呈至孟七面前。 孟七眼睛一亮,伸手接过。 掂了掂,上手轻飘,又从那囊内翻出一褐色之物,橄榄形,小如雀卵,灰黯无光,见之不喜。 然而没见过。 孟七将那物擎于手中细细察看,和尚带来的谢礼,有何奇异之处? “此乃何物?” “花……” 孟七皱起眉头。 三七于一旁闻了这“花”字,心下一动,似在哪里听过,又想不起来;咬住嘴唇,使劲回想,方想起,曾有一小鬼来这孟婆庄,身上携了一物,便叫做“花”。投胎时没带走,被三七拾来,那花柔嫩粉艳,十分可人,凑在鼻尖,还能闻到零星香气,爱不释手,可惜不到半个时辰,便渐渐枯干,化为一堆碎屑。 黄泉之中,草木不生,三七难过了好几天。 此刻三七盯紧了阿娘手中那灰色物什,怎么和当日所见,完全两样? 便听那无名缓缓讲道:“诸天之香,摩诃曼陀罗华香,曼殊沙华香,摩诃曼殊沙华香,如是等天香,和合所出之香,无不闻知……此花非凡品,便是莲华经中所述曼殊沙华之种,便在黄泉之中,也种的活!” 原是花种。 孟七一声冷笑,随手一抛。 “黄泉可不稀罕什么花儿!” 那来自佛土的曼殊沙华之种,惨遭嫌弃,落在孟婆庄的地板上,又咕噜滚至三七脚边。 三七拾起花种,好奇探看。 那花种竟于三七手中微微颤动,似有灵智,三七忙一把塞入衣袋。 抬头见孟七正缓步行于无名身后,道:“拿一粒种子来唬我?你这和尚,当我是什么?劝也劝过了,瞧你也听不进去,我最恨生者闯入黄泉……你既肉身到此,神鬼不涉……” 孟七说罢,一个旋身。无名只觉脑后乍起一股阴风,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回头见那孟七的彩衣于面前一闪,衣内里钻出一头怪兽,似蛇非蟒,身上披了五色鳞甲,精光耀眼;蛇颈冉冉上升,高出无名七尺有余,颈上仍顶着孟七一颗头,于高处附视着无名,嘿嘿笑道:“你那佛云过,唯清净难寻,刚刚那鬼太难吃,我还是吃了你罢。你也得清净,我也得清净,如何? 无名闻到孟七口中的腥气,扑了满脸,双手合十,闭目道:“也好。” 孟七的长颈探了探,笑出一口獠牙:“好啊?” 长颈一卷,待要冲向无名。 无名忽道:“且慢!“ 孟七收势,有点狐疑,眯起眼,瞅着无名。 无名闭目道:“孟婆,我来时便说,有一事求问……还没问你。” 说罢睁开双眼,盯住孟七,道:“孟婆……会死吗?” 无名眼中忽地精光四射,双手张开,手中现一把黄金短剑。 一跃而起,将那剑锋劈向孟七。 孟七扭身闪避,无奈身形太巨,行动迟缓,中了无名一刺。孟七一声锐叫,昂起脖颈,冲上屋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可杀不了我!” 说罢,长长的颈子摇曳着转了一圈,俯下身来冲向无名。 无名持剑,以剑切掌,手心霎时冲出一道血线,那血一沾空气即化为金色火焰。 孟七一愣,待要转身,但冲的太急,来不及了。 就见无名以掌一推,一团金焰鞭子一样,鞭向孟七。 孟七被那金色火焰兜头喷了一脸,那火焰之内,无数金色的经文炸开,围绕着孟七的身躯。 空气中隐隐传来梵音,夹杂着孟七的阵阵惨叫。 三七喊道:“阿娘!!” 孟七一声锐喝:“三七莫过来!” 不知所措,三七一向听话,只得站在原地。 眼见那金色的火焰迅速波及阿娘全身。 孟七痛苦不堪,于孟婆庄内横冲直撞,门塌窗碎,几乎将一个孟婆庄掀翻,厨房的墙也被撞倒,露出熬汤的大鼎。 孟七于火焰中骂道:“你这和尚!瞧我要把你剁成一万块……啊呀呀呀—— 说罢将长身一弹,带着金色的火焰冲向无名,犹做困兽之斗,奋力一扑。 三七惊呼一声,见那熬汤的大鼎,伴着辟啪之声,生出裂纹,如春枝竞日。 孟七坠于无名的脚前,她的身体已被那金色的火焰所蚀,渐渐化为飞灰,头颅仍能言,道:“这世上唯有阿罗汉的鲜血,能杀孟婆……和尚,你竟已修到如此地步了吗?” 当啷一声,无名的匕首落地。 又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 无名眉头紧皱,双手合十道:。“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一片静默中,三七细细唤了一声“阿娘”。 见那三七仍站在原地,此刻待要上前。 孟七忙道:“莫过来,你若碰我,一起灰飞烟灭!” 三七哭泣不止,伸手去抱孟七的头颅,, 无名忙拽住三七,护于自己怀内,任那三七如何踢打,挣扎不休。 闻那孟七唤一声“三七!” 三七于无名怀内哭道:“阿娘!” 孟七眼中含泪,仍勉力对三七笑了一笑:“你要笑,不要哭!这样别人就不会看你可怜,欺负你…… 三七哭着答声“是”,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憋不住,拿袖子来擦。 那做娘的一股心酸,眼泪也再忍不住,哭道:“三七……今日之后,你便是这黄泉唯一的孟婆,你需快些长大……阿娘死后,亦入轮回,也算解脱,这是我的劫数,你勿怪这和尚,亦不许恨他。” 说罢看向无名:“我有幼女三七,如今你杀我,可怜她无依无靠;我日后便将三七托付于你,求你照拂……” 无名面露难色,他此番前来,为寻到冥王,拿回失物,如何留在黄泉,照顾幼儿。 却见那幼儿缩于自己怀中,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泪水涟涟,心中惭愧,有些不忍。 孟七又道:“修行之人,一入黄泉,毕生修为,化为乌有,你可知道?” 无名低头道:“我知道。” 声音低不可闻。 孟七:“阿茶,到底拿了你什么?” 无名沉默片刻,老实答道。 “我的琴。” “你将永世囚于冥界,再无回头之路,为了一把琴,值得吗?” 无名想了一想。 值得吗? 一日之内,他下黄泉,造杀业,拆人骨肉……再无回头之路,值得吗? 不待无名回答,只闻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孟婆庄内熬汤的大鼎应声炸裂,鼎内的汤水遁了一地。 最后的时刻,孟七张开巨口,巨大的尖啸之声,从她的喉咙内冲出。 孟婆的垂死悲鸣,震撼黄泉。 八百里沙海于那悲鸣之中,隐隐颤动。 一队鬼差迅速向孟婆庄挺近。 鬼差们推开孟婆庄的大门。 庄门一开,铺面一股飞灰,鬼差们忙掩住口鼻,看那灰纷飞翻涌,庭风卷雪一般,飞出孟婆庄去。 庄内一片狼藉,孟七不存。 只见一僧,怀抱小小三七,跪于中堂。 一鬼差指住无名大喝:“杀孟婆者在此!” 三七挣脱无名,从地上拾起一物。 是齐殃的那只凤头钗,被孟七簪于发上。 孟七已化了飞灰,钗却活了下来。 三七扭头再看无名,已被鬼差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名,三七认得,名唤慕容,身材高大,伸手制住无名,道:你这和尚,混入黄泉,杀害孟婆,却是为何?!现奉了我主阿茶之命,押你下去,阿茶亲自审问! 无名素手就擒,面上露一丝诡秘的微笑。 一早便想好,杀了孟婆,或可见到冥王阿茶,赌这一线希望。 竟然得偿所愿。 只是,可怜孟婆母女,骨肉生离,无名回头瞧三七一眼。 即使永世囚于冥界,再无回头之路,若是和早月一起,大概,还是…… 慕容问一句:“你说什么?” 无名道:值得。 三七分明瞧见,无名眼角有一行泪滚下,晶莹剔透。 随后无名便被慕容押走,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群鬼差。 日后,冥历如是记载: 两千四百七十二劫,瓯濯年焃鴠日。此日,三百年一逢,阴阳交互,黄泉起大风,有阿罗汉乘风至,杀孟婆—— 冥记.黄泉卷 第六章 我叫三七,是一个孟婆。 我住的地方,是一个人穷其一生,可以行到的最远,既非天涯,又非海角,此地,名叫黄泉。 这日,是黄泉中普通的一天,无风。 天是黄的,地亦是黄的,真个天地玄黄。 我那孟婆庄的旗子,亦耷拉着,无精打采。 阿娘死后,黄泉便唯剩我一个孟婆,岁月悠悠,已过去快三百年,我这孟婆庄内每日鬼来鬼往,并没一个留下陪我,日子过的有点孤单。 庄内无人修缮,越发破败,只能勉强遮风避雨。连我女儿家的闺房,都破了一个大洞,每日醒来一个翻身,便见八百里黄沙,漫无边际。若是有风的日子,更不得了。随手抖一抖裙子,便落一蓬土,我虽脏些,环境所迫;但粗衣烂衫,不掩丽质。 我孟婆三七,如今便是黄泉第一美女。 美貌虽是好事,可是,也会召来祸端。 正如眼下,一把刀正搁在我的脖子上。 此刀乃千年寒铁所制,通体漆黑,寒光粼粼,削鬼如泥。 正是我平日切鬼用的菜刀,拿在一个恶鬼手中,这鬼名叫王小鹿,身量矮小,面目丑陋,生前作恶,死了便是恶鬼,这恶鬼一手勒住我的脖子,十分粗暴,以刀将我在楼台之上,企图越狱。 我四下一扫,十几名等着投胎的鬼魂,都眼巴巴瞧着我们,想我孟婆三七,黄泉之主,真真折煞我也。 若是平日,这恶鬼,早被我一刀剁个两半。 但此刻我手中抱着一盆花,此花名叫曼殊沙华,乃来自佛土的名贵品种;八百里黄泉,唯一的一朵花,十分重要,我护花心切,只能受此屈辱。 又见一个汉子举着我熬汤的长勺,气吁吁跑上楼梯,喊道:“小鹿!我寻了一番,这孟婆庄内只有这柄大勺!倒是称手的很!” 那王小鹿还有同伙,便是这鬼,名叫赵大牛,生的比王小鹿好些,膀大腰圆,声音洪亮,我小心翼翼避开刀锋侧个头,仔细瞧了瞧,见这赵大牛浓眉大眼的,觉得不是很讨厌他。 应该比王小鹿好吃一些。 被那王小鹿呵斥一声:做什么!侬么老实一点!菜刀可不长眼! 毫不怜香惜玉,令我怀疑他性取向。 此刻一声巨响,吓我一跳,定睛一瞧,原是孟婆庄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一队鬼差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为首的着一套玄色袍子,头顶官帽,腰缠玉带,又佩双刀,十分英武。 我得见救星,忙要开口。 却见那救星一个没留神,皂靴踩中地上的一个破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威风扫地。见他动用腰力,稳住身形,正正衣冠,环视四周,重振旗鼓地喝道:孟婆何在?肇事的恶鬼何在?! 我忙大喊:“赵吏!救我!” 赵吏闻声抬头,看我一眼,我不觉心中悲凉。 鬼差大多嫌我憨痴,唯赵吏待我尚算亲厚,时常来瞧我,有时还带些玩意,算得上我一个朋友;更不消说,前些日子,冥王阿茶还牵线说媒,要让赵吏娶我,赵吏虽说人风流些,但生的好看,我挺喜欢,尤其一对大胸,手感十足,我常偷袭一把,若赵吏娶我,必要时时摸着。可惜,今日,一切来不及了,想三七活了五百多岁,还是孤身一人,竟要死于恶鬼之手,手中盆这曼殊沙华,快三百年了,日日精心养护,竟还未开花,不由悲从中来,当下哭道:“赵吏!今日我若被这恶鬼所杀,我这曼殊沙华,你需替我照顾……它还没有开花呢!” 赵吏嘿嘿一笑,没心没肺,伸手指了指架在我脖上的菜刀:“那可是你切鬼的菜刀?” 大庭广众,有点丢人,我只好“嗯”一声。 赵吏笑道:“憨货!这俩瘪三杀的了你吗?” 王小鹿登时大怒,高声骂道:“弄岗撒宁瘪三?!” 那刀在我脖子上乱晃,吓得我。 赵吏毫不示弱,回骂道:“侬瘪三侬瘪三侬侬侬侬瘪三!” 赵吏伶牙俐齿,骂骗冥界,嘴上从不吃亏,王小鹿气得咬牙切齿,并无一字好回,只好撑大鼻孔,呼呼喘息。 赵吏双刀出鞘,以刀指二鬼,大喝一声:“胆敢在孟婆庄生事!是想万劫不复吗?” 我心中喝一声“好!”,这样威风凛凛,做得我黄泉驸马。 王小鹿骂道:“那孟婆汤恶臭难忍!哪能切?!” 说罢瞧我一眼,竟面带委屈,我低头沉默,此刻只有装孙子。 赵大牛在一旁帮腔:“这孟婆还说要吃我兄弟二人!甚么孟婆庄,原是家吃人的黑店!” 听了十分愤慨,我孟婆庄在这黄泉赫赫数千年,日日迎来送往,辛苦熬汤,就算熬的不好,又没要一文钱,怎么便成了黑店? 怒从心头起,稍微壮了胆色:“你二人生前乃江洋大盗,杀人抢劫强奸放火,恶……恶贯满……满了!故此没有投胎机会,就是要给我吃的嘛!!” 说着腹内咕噜作响,最近人间世道不错,风调雨顺,大兴佛道,人人向善。恶人少了,恶鬼便不多,吃的少了,时常便觉得饿。不似那朝代更迭,群雄四起之时,恶鬼多的吃不消,只好晾成肉干肉脯,孟婆庄外挂了一排,吓得前来投胎的鬼魂个个屁滚尿留,面无鬼色。 此刻那王小鹿闻我一言,不知触动什么心事,登时暴起,高声大喝:“晓得我们恶贯满盈!如此,便将你们全杀了!大牛!!” “小鹿!” 二鬼对视一番,四目交接,火花四溅,中间夹了个我,好不尴尬。 听那王小鹿喝道:“大牛,你我二人悍勇一世!何需在此受辱,今日持刀在手!咱便反出这八百里黄泉!!” 竟有几分悲壮,话未讲完,便见赵吏大喝一声,抽刀跃起,飞向我们三人。 十万火急,这个时候,我不假思索,便将手中花盆丢向赵吏。 尖叫一声:“先救我的曼殊沙华!” 赵吏“哎呀”一声。 被我的花盆砸了个结实,跌落在地,激起一地尘土,花盆砸在赵吏的身上。 只听噗嗤一笑,我循声瞧去,只见众鬼中,有个身穿白衫的小男鬼,七八岁模样,冲着赵吏嬉笑不已。 赵吏虎了脸。 “死孩子!笑什么笑!” 此时那王小鹿将我用力一推,口内喊着“弄起西!!” 持刀跃下,劈向赵吏。 我忙喊一声:“小心!” 群鬼一片惊呼,纷纷闪避。 不过我个人危急解除,趴在栏杆上,欣赏赵吏英姿。 好个赵吏,一手持了我的花,一个翻身,避开王小鹿的刀锋,此时赵大牛亦持勺跃下,赵吏翻身再躲,情况危急,我再大喊:“小心我的花!!” 赵吏闪避之间,气得咬牙,将曼殊沙华向我一抛:“接好!你的宝贝花!” 我伸接住,查看无恙,十分开心,便喜孜孜关心一下赵吏:“你小心哦,赵吏。” 底下打的甚是精彩,王小鹿挥着菜刀,竟功夫不错,刀锋凌厉,加上赵大牛在一旁汤勺乱打,赵吏人闪过了,衣服竟被刀风破了一道。 赵吏骂我:“三七你这好刀!怎么拿来切菜!” 我朝赵吏挥挥手,加油打气。 赵吏得我支持,状态大勇,与那二鬼来往几个回合,二鬼眼看力气不支,渐落下风;王小鹿与赵大牛眼神一对,王小鹿虚晃一招,闪开赵吏,挥舞菜刀冲向群鬼。 群鬼大乱,那王小鹿便朝孟婆庄的大门奔去,赵吏被四下乱跑的群鬼一拦,慢了脚步。 王小鹿手持菜刀,冲到门口,来势凶猛,门口的鬼差亦被其用刀逼散。 赵大牛提着汤勺,紧随其后。 赵吏回头对我大叫:“三七!” 我看的正得趣,被赵吏一喊,一时不知何意。 那王小鹿已一脚踏出门口,仍从乱阵之中向屋内赵大牛伸出一只手:“大牛!走了!” 孟婆庄的大门阔朗,此时逆着光影,赵大牛抓住王小鹿的手,活脱脱像副画。 这兄弟情深,忍不住热泪盈眶。 赵吏冲我大吼:“关门啊傻子!!” 我擦擦泪,一挥手,两扇大门砰然紧闭,瞧我的威风。 王小鹿不防,被那门撞了个趔趄,˙身后的赵大牛被王小鹿一撞,脚下一滑,身子正撞在赵吏的刀刃之上,被扎了个透心。 众鬼惊呼迭起,乱做一团。 赵大牛捂住伤口,痛道:“小鹿……快逃……” 赵大牛话音未落,化作一道飞烟,灰飞烟灭,可真惨。 王小鹿双目圆睁,大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赵吏站在王小鹿的对面,擎着长刀,十分威武,道:“你的刀快,可以破风,我的刀狠,一切阴魂,沾上就灰飞烟灭!” 我凑过来,戳戳赵吏:“你看你,你杀他做甚!他灰飞烟灭了我吃什么啊!” 十分不满。 赵吏一把推开我。 我白他一眼。 王小鹿跪地大哭。 “大牛!我亲亲的兄弟!说好了不放手!说好了下辈子还做兄弟!” 赵吏道:“别哭了!你若束手就擒,我……我……留你个全尸……” 骗人。 王小鹿果然没有上当,擦了把泪,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你哄谁!不是被你灰飞湮灭!便是被那丑娘们吃!” 丑娘们…… 可是说我? 我气愤不已,几乎想从赵吏手中夺过刀来,扎他个透心! 哪知那王小鹿更快,见他双目含泪,高声呼喝:“我王小鹿一介悍匪,从不知啥叫素手就擒!今日不劳你们费心了!” 说罢抡圆菜刀,向自己颈上砍去。 刀过之处,只闻噗呲一声,众鬼一片惊呼。 我也惊呼,见那王小鹿的头咕噜噜掉了下来,滚至赵吏的脚边。 赵吏拎起王小鹿的头,王小鹿惊道:“我……我头掉了,怎么没死?” 赵吏提头笑道:“你原已死了,还怎么死?” 我拾起地上的菜刀,一手拖着王小鹿的身体,喜气洋洋地拖向灶后。 终于可以煮饭。 却闻赵吏唤我。 我回头看他。 赵吏向一旁努努嘴。 我一瞧,见那群鬼挤在厅堂的角落里,个个噤若寒蝉。 赵吏拍了拍我的头,十分慈爱:“先干活吧!” 我叹口气,此刻饥肠辘辘,这么多鬼,待要一一送走,怕得个把时辰。 第七章 结果,待将那王小鹿的身子熬汤剁碎,烹煮成羹,已经足足过了三个时辰。 我将那一罐汤水端上饭桌,这鬼瘦,无甚油水,煮出一罐清汤寡水,淡然无味,实在无甚味道。想起阿娘说的,咱孟婆能吃的,都是些极恶之鬼,哪里有些好吃的,命该如此,无可奈何,起码可以果腹,我便微笑面对。 微笑将那罐汤端上饭桌,端正坐好,于那汤罐内捞寻鬼爪子,左右寻不到。 便听赵吏在旁边不满。 “好臭啊……你这汤,哪个鬼喝的下?” 他正围着我那熬汤的大鼎转悠,边摇头,边拿块手帕捂住鼻子,还朝里瞧了瞧。 我专心找爪子。“臭就臭些,你又不喝,那些鬼喝了便不记得臭了……手呢,我最爱吃手,怎么没了……不是煮化了吧?” 遍寻不获,只得放弃,看准一块整肉,捞起待嚼。 便闻一声尖叫。 那王小鹿的头被我搁于灶台之上,尖声哭叫:“啊哦哟!伐特了!孟婆切宁了啊!” 赵吏走过来恐吓:“再嚎,把你的头也煮了!” 王小鹿闭嘴不言。 赵吏问我:“怎么不一起煮了!” 我瞧了眼王小鹿,实在丑陋,毫无食欲。 “那头,吃不下……” 便将那王小鹿的一块肉塞入口中,连筋带骨,嚼起来咯吱作响,实在难吃。 王小鹿双目紧闭,眼中留下两行热泪。 我看一眼赵吏,他正施施然落座。 赵吏时常撇了众鬼差,一个人来我这孟婆庄,一坐便是许久,想是喜欢我,不敢告诉我。 我当下心喜,王小鹿的肉也觉好吃许多,边嚼边问:“赵吏,你许久未来看我,是否又去了人间?” 赵吏懒懒瞧我一眼,嗯了一声。 我朝他挪挪屁股:“那你去了何处?有何景致?” 赵吏扫了我一眼:“去了何处,便告诉了你,你也不知道,你又去不得人间,一直追着问这些做什么?你每日送那些鬼,都是人间来的,何必问我。” 态度十分恶劣。 我叹一声。“若能去人间看一看,不知有多么开心……我知人间有四时风物,有山花遍野,不似我这黄泉,只有这一朵曼殊沙华,又不开花……” 赵吏瞧了眼面前那盆曼殊沙华,面露鄙夷,拿手指弹了一片焦黄的然叹道:“也对,黄泉就你一女的。”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摇头叹息,口内还啧啧作响。 怕你看?我孟婆三七虽面孔青些,但皮肤细腻,身材瘦些,但颇为高挑;衣服脏旧些,但短褂长裙,修饰比例,哪里配不上你? 赵吏叹一声,对我道:“你瞧你!面色铁青,眼像铜铃,别瞪了!越发吓人!那衣服怎么穿的,乱七八糟,脏了吧唧,也不洗洗,我听鬼差们道,以前孟婆多时,都是秉着天地的灵气生成的,个个美艳,位位勾魂,怎么到了你这最后一个,成了这般模样,熬的汤还是臭的!你别是个假孟婆吧!” 十分促狭,句句扎心,气的我。 又以手一指:“能不能摘了那钗啊?不适合你!” 我头上簪着那凤头钗,赤金打造,丹凤回头,是我唯一一件首饰。 我怒斥赵吏:“我阿娘留下的,我带着,不知多么好看!” 赵吏嗤之以鼻,一掀袍子,起身道:“我走了!日后有空,再来瞧你。” 他一动,忽然一股异香窜入我的鼻孔。 这股异香,我竟从未闻过,只觉它,经鼻入脉,通了七窍,似一条灵蛇于我体内游动,五内如遭雷击,浑身酣畅,到底是何味道,如此香甜?! 第八章 我伸出手,一把拽住赵吏。 赵吏道:“放手!” 我把脸贴到赵吏身上。 “今日你身上怎么有股甜甜的味道?” 赵吏低头闻闻自己。 “味道?有吗?” 一面以手护胸,防备我伺机揩油,被我上下嗅了个遍。 不是赵吏。 “你有没有闻到,好香的味道?” 赵吏冷笑:“你这屋里,还有好香的味道?” 我耸耸鼻子,尽力捕捉,这股异香缥缈不定,于孟婆庄内,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行至中堂,那香味愈浓,我以鼻子捕捉之,亦步亦趋,行至我那判桌前,异香愈发浓烈,我双目灼灼,铁青色的面颊,也泛起红晕。 上下寻找,忽见我判桌下头,雕花挡板下面,露出一角白衣。 原是此物,散发阵阵浓香,香甜异常。 我一把揪住,凑于鼻尖,深吸一口,浓香彻骨。 禁不住叹息。 “这是何物?如此香甜!” 那白衣忽然活了一般,生生从我手里被拽了出去。 原是赵吏,从桌下捞出一物,抱在怀中,是个身穿白衣的小鬼。 赵吏笑道:“三七,你刚刚漏了一个小的!” 说罢将那小鬼放在地上,伸手弹了弹小鬼的额头:“刚刚是你笑我不是?” 原来我刚刚便见过他,正是那个嘲笑无名的小鬼。 我仔细瞧他,五六岁样貌,白衣如雪,黑发垂肩,额间一点朱砂,瞧着十分可口。 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面颊。 “叫什么啊?” 那小鬼虽然年幼,却很有家教,双手抱拳,与我和赵吏施个礼,道:“在下长生!” 赵吏噗嗤一笑:“还长生呢,你这是短命吧!” 长生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对上我。 “姐姐你的眼睛好大啊!” 我蹲下,凑近他,摸摸他的面颊。 看这小小的长生有点羞涩。 肤白如玉,清俊可爱,浓香扑面,乱我心神,腹内馋虫滚滚涌动。 大口一张,长舌卷起,于那长舌脸上结结实实舔了一记。 实在是香! 未及回味,赵吏一个箭步冲过来,将长生抱在怀里。 “三七!你想干嘛!” 赵吏瞧着我,一脸惊骇。 此刻我一定神情痴呆,口水横流,状如恶鬼。 我要求:“赵吏,给我抱抱!” “你要做甚!” 我伸出双手,凑近赵吏。 “把长生给我抱抱!” 赵吏啪地打开了我的手。“擦擦口水吧!安的什么心!” 拿袖子擦了口水,我偷眼瞧长生。 他缩于赵吏的怀内,也正偷眼瞧我,实是美食。 赵吏骂我:“冥界规矩!孟婆只食不入六道的恶鬼!这长生你吃不得!” 好凶,我怏怏低头,计上心来。 以手一指向赵吏身后:“阿茶!你怎么来了?” 赵吏果然上当,回头看去,我伸长脖颈,冲着长生咔擦一口。 可惜,没得手。 赵吏身法如电,抱着长生一蹿,蹿出数尺,动如脱兔。 “三七!!” 怀中的长生哭了起来,赵吏忙哄孩子,边对我道:“三七!你莫近我,去盛碗汤来!我与他喝了,送下轮回井!” 我自然抗议。 “那不妥吧,我还尚没读册呢!倘若我那阳卷上记载,他罪大恶极……” 赵吏不为所惑。 “你看他几岁?就罪大恶极……快去!” 我怏怏走开,十分不服。“如何以貌取人,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 长生眨眨眼,终于哭道:“姐姐要吃我!” 赵吏最怕人哭,当下烦躁起来。“姐姐不是要吃长生!姐姐就是闻着长香!你安心!我护着你不给她吃!长生,你莫哭了!” 那长生不过小小稚儿,这一哭起来,如何收的住。 那眼泪便扑簌簌流下来,前呼后拥,断线珍珠一般。 搞得赵吏焦头烂额, 我拎着王小鹿的脑袋跑过来。 赵吏十分警惕。“做什么?!” 我不理赵吏,对他怀内的长生笑道:“长生,姐姐这个头呢,会唱曲儿!教它唱曲儿与你听?” 王小鹿哼了一声,双目紧闭,表示对我置若罔闻。 我一手掐住王小鹿的耳朵,拧。 王小鹿“啊呀”一声,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胸上雪,从君咬,奴家啊不敢高声暗皱眉……” 没想到这王小鹿还真的挺会唱,我捏捏他的耳朵,以示鼓励。 那长生果然渐渐止了哭,睁着一双眼,呆呆聆听。 听那王小鹿声情并茂:“薄罗衫儿掩酥胸,一段风流难比较,恰似白莲一支出水中。” 赵吏捂住长生的耳朵,啐道:“罢!罢!快住口罢!这浪曲儿岂是给孩子听的?” 王小鹿十分委屈,道:“我王小鹿!好歹一介悍匪!非要逼我唱曲儿……还将我烹煮下肚,留我一颗人头,受这奇耻大辱…… 说罢对我喊一声。“孟婆!求你快些吃了我吧!” 便张嘴哭嚎起来。 一见王小鹿哭嚎,长生也跟着嚎了起来,二人合力,声音震耳欲聋,赵吏焦头烂额,一口一个祖宗。 我忙将手一挥将王小鹿远远抛开,只听“哎呀”一声,不知滚到哪里,我往赵吏跟前凑凑,嬉皮笑脸地求个商量。 “赵吏,我只吃他只手可好?不耽误轮回!” 赵吏抱着长生绕过我。 “你莫再有非分之想!我亲自与他喝汤,送他下轮回井!” 说着走至汤鼎之前,一手拿了我的汤勺,便要取那孟婆汤。 我五内如焚,急得不行,到嘴的美味,竟然要飞。 跟着赵吏亦步亦趋,伺机下手,无奈赵吏防范的紧,一时间竟然无从下口。 眼见赵吏憋着气舀了一碗汤出来,待要给那长生灌下。 我心下一横,狗急跳墙,张开巨口,不给我吃,连你赵吏一起吃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呼唤,传至我的耳边。 “长生——长生——” 此声苍劲幽远,千里传音,于这黄泉内回荡。 长生高呼一声:“师父!” 声音来自头顶,我与赵吏抬头察看,透过屋顶的大洞,可见黄天黄地之间,一道白色飞烟翻涌而来,婉若游龙,逶迤进入我这孟婆庄内,于旋转几番,飘然委地,渐渐成型。 不知来者何人,但显然不是凡人。 赵吏将我护于身后,十分警惕。 白烟幻化成一个老者,须发洁白,仙风道骨。 我有些失望,这样风骚出场,以为什么好看男子。 便见那长生于赵吏怀中惊喜道:师父!师父! 赵吏问道:“你是何人!擅闯黄泉!” 那老儿好整以暇,先掸掸一尘不染的衣袖,方拱手对赵吏道了个恼:“在下陈拾,于峨眉山修炼仙道,亦有个小小的门派,长生乃是本门最小的弟子,今日修炼出体,魂魄离身,竟被卷入黄泉,此子现肉身犹存,望大人将长生魂魄归还。” 赵吏道:“原是生魂……这么小的孩子,修什么出体……” “不行!” 竟来抢人!我忙阻拦,大喝一声,推开赵吏,挺身而出,十分威武。 陈拾看向我,笑了一笑,道:“这位极美丽的姑娘,想必便是孟婆了?” 我当场愣住。 便闻被我丢在地上王小鹿骂一声:“马屁精。” 赵吏在我身后翻个白眼,翻的之用力,我都听见了。 但,我脸红了。 这老儿,怎的如此直白! 天地良心,阿茶在下!活了快六百年,从未有人赞我美丽,几乎喜极而泣,忍不住嘴角上翘,声音微微颤抖。 “可是赞我美丽……你颇有眼光,只是,这黄泉可不由生人随便进出……我孟婆乃黄泉之主!魂魄进了这孟婆庄!便是我的!不还,不还,绝对不还!” 赵吏将我推开,任我如何抓挠,将我挡在身后,对那陈拾道:“再别有下回,若非我在这里,他便回不去了!” 说罢将那长生递与陈拾,长生伸出手,那手穿过了陈拾的身体。 原是个虚影儿。 赵吏一愣。 陈拾爽朗大笑。 “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哈——” “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 笑了颇长久,我见赵吏憋住一个哈欠。 那陈拾儿老儿笑了一番,方道:“大人瞧仔细了,此时我真身在黄泉入口,不过传个虚影儿进来。” 颇为自得。 赵吏只好客套道:“修行不错,也懂规矩,你目下高寿?” 那陈拾拈拈胡须,做态道:“小老在山中修道,年深月长,年纪实在记不清……大概总有六百余年了……” 赵吏张嘴做惊讶状。 “那你是长生不老了!” 表演夸张,略略过火。 陈拾闻言十分得意,又呵呵笑了良久,真怕他一口气没接上,笑死在我这孟婆庄。 果然,笑罢需得深吸了几口气,咳一声方道:“多活些时日罢了,黄泉乃冥府关隘,怎能生人擅入,故劳烦大人将这长生送至黄泉入口,老身在那等候。” 便做作地颔首作揖:“有劳,有劳……” 遂烟消云散。 赵吏便将长生放于地下,蹲身对其言道:“我叫赵吏,是个鬼差。” 又指指我:“她叫三七,是这里的孟婆。” 长生瞧我一眼。 我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他没搭理我。 扭脸朝赵吏恭敬做了个揖:“是,长生谨记。” “长生啊,你记住,以后再玩出体,叫我撞见!便叫她吃了你!” 赵吏谆谆教诲。 我寻个空档,冲过去,搂紧长生,深吸一口,沁香入肺。 赵吏忙将我拽开。 长生仍被我舔了一脸。 他拿手捂着面颊,看起来有点受辱,但是没哭。 赵吏一把抱起长生,向门口走去。 大势已去,我忙挥手喊道:“长生啊!姐姐喜欢你!你莫忘了我!下次出体,再来找姐姐玩啊——” 长生回头看我一眼,有点怯意。 我露出十二分的笑容。 不知为何,长生白玉一样的小脸泛起潮红。 真是可爱,可惜没吃上。 我舔舔嘴,眼巴巴,看赵吏抱着长生走出我的孟婆庄。 黄泉的风,拂起赵吏的披风。 忽然想起,有一句话,我忘了问他。 赵吏,你何时娶我啊? 第九章 孙尚香—— 放肆! 孤乃江东郡主!汝是何人?竟然直呼孤的名讳! 我破口大骂。 活像个泼妇,我死了,但我仍是江东郡主。 我有一个郡主的骄傲。 于这孟婆庄内呆了些时日,我方懂得,人这一生,都有命数。 有人生就是农夫,兵卒,僧侣,怨偶,没得选。 我生来便是江东郡主。 没得选。 是我的命。 孟婆庄里有个孟婆,生的丑陋;憨憨傻傻,养着一盆快死的花。 有个叫赵吏的鬼差常来瞧她,与她闲聊片刻。 孟婆每日迎来送往,日复一日,心性十分单纯。 无烦无恼,无忧无愁, 我心里很是羡慕她。 若能像她,便好…… 想起年少时候,我的江东故国。 那时候,天正高,风正暖。 曲曲回廊弯九折,茶花开满我的花园。 不知世上竟有忧愁二字。 我在此地呆了多久?我竟不记得了。 投江自尽,怕死不彻底,还灌了一碗毒药,弄的如今嘴唇乌紫。 昏昏沉沉来了这孟婆庄。 哪知那孟婆汤奇臭,端到嘴边,硬是喝不下去。 其实…… 最苦的酒的酒我也喝过。 是我大婚之日的喜酒。 好苦,一杯入腹,像把刀,一下一下,剜着我的肚肠…… 还有什么喝不下去? 只是……意难平。 说到底,还想见他一面,还想问他一问…… 问他什么呢? 我不想提了,孤乃江东郡主,我高高扬起我的脖颈。 你在此地长留,不合规矩,许多亡魂都有执念,放下了,便去过新的一生。 我冷笑一声,喝一口酒。 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讲话。 我昂头走出孟婆庄。 走的不远,我坐在那沙丘之上。 黄泉,八百里沙海,一望无际。 人间的灯火倒映在黄泉的天空。 一如我江东的漫天星河。 不过,到底不一样…… 此地没有他。 那个时候,我遇到她。 她抱一把琴,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现的。 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火红衣衫。 我未见过那么美的少女。 她对我笑一笑。 眉目含情,红衫猎猎。 你一个人?我也是。 她坐在我的身边,毫不拘束,待我像个故交。 你在等什么人吗?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悲哀。 我这一生,像我头上戴一朵茶花。 花瓣富丽,层峦叠嶂,赫赫威风藏新蕊, 是我细细包裹的女儿心事。 到底,落了空。 我垂下我的头。 我在等一个人。 我想问他一句话。 我也在等一个人,你等了多久? 我想不起来,大约,自我去后,或许半载? 她笑一笑。 我也在等一个人。 她将头靠在我的肩头。 我感觉到冷。 她抓住我的手,她的手更冰。 冻了几千年的冰。 寒意笼罩了我的身体。 我在等我的哥哥,可是我等了好久,他还没有来…… 我叫阿茶。 你呢? 阿香—— 阿香,她唤我。 二人呆坐着无事。 阿茶说,我们来听一曲可好。 阿茶将怀中的古琴,置于沙地之上。 那琴古木横陈,漆黑油润,我看到琴上篆着一名:早月。 琴名早月。 真是一把好琴。 你会弹?我问阿茶。 我会呀,可惜,这早月,我弹不响她。 我失笑。 为何? 早月有灵,只为知音而鸣。 茶茶笑起来,声音金铃一样。 那十五岁少女的无尽爱娇。 我也有过。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事物,小小一粒金沙,晶莹发亮。 像一颗拿在手中的晨星。 这是何物? 这是一颗心。 我有很多鬼差,我拿走他们的灵魂,可是,只有无名,我拿走了他的心。 无名无心,早月不鸣。 我感到好悲伤啊。 阿茶将那颗金星置于早月之上。 早月的琴弦震动起来。 地上的黄沙也微微颤动。 黄泉中回荡着早月的琴声。 凤鸣声声,音可裂石,早月,真是一把好琴啊…… 我看阿茶,她闭着眼,聆听良久。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 你怎么了?我问她。 我在思念我的哥哥。 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好想他。 原来这黄泉中,每一个人都在等…… 我听琴。 早月声声都似悲鸣,再也唤不回无名。 好悲伤。 我喝干最后一滴酒,起身。 我跳舞,让我的泪变成汗。 我唱歌,唱我家乡的歌谣, 佼佼佳人,江东之畔; 风之潇潇雨之寥寥。 思之不见佳人不换; 江东之畔埋吾相思。 江东之畔,是谁埋了我呢? 不重要,反正不是他。 我的红颜变成枯骨,我的坟头岁岁草初长 他会不会,来看过我一眼; 会不会,在我的坟前,斟上一杯,家乡的稠酒。 我知他不会。 从他改口唤我郡主的那一刻。 我便知道,我们无缘。 我生就是江东郡主。 这是我的命。 只是,仍想问他一句…… 唉—— 不如,你做个鬼差吧。 早月啪一声断了弦, 阿茶看住我。 我感觉冷,万籁俱寂。 我主阿茶。 冥王茶茶。 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少女。 活过千年万载,红衫烈烈。 阿香——和我一起。 等他…… 失去灵魂,我没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概一个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早就已经麻木。 黄泉中亦有四季,冬去春来,过了许多年,我时常去孟婆庄里转一转,我知道了孟婆叫做三七,她缺了一窍精魂,我便叫她憨货;她的花叫曼殊沙华,一直没有开;我在孟婆庄纵歌过,大醉过,无聊地候过一整日…… 如此,又过了许多年,我终于没有等到他…… 你们看,什么叫无缘。 即使在这黄泉,人人必走一遭的孟婆庄,我竟还是错过他,不过也好…… 也好…… 我千年万载的记住他。 永远是旧时模样旧时光。 我喝酒,喝到醉,醉了卧倒黄泉,万里一片沙海。 黄泉的天空上,便是人间,我望向人间,望到我的江东故国。 那时候,天正高,风正暖, 曲曲回廊弯九折,江东少年踩过我的庭院。 阿香! 放肆!孤乃江东郡主!你是何人,竟敢直呼孤的名讳! 在下伯言,江东陆议。 东风拂过他的面颊,茶花开满我的花园。 摘了一朵茶花送给我。 阿香,送你一朵花呀。 阿香…… 只有伯言会唤我,阿香。 我仍想问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过啊? 或者,你不需要答我的。 再唤我一声 阿香…… 我叫阿香,是一个鬼差。 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唱首歌给你听啊。 我家乡的歌,我只记得这一首了。 佼佼佳人,江东之畔。 风之潇潇,雨之寥寥; 思之不见,佳人不还; 江东之畔,埋吾相思; 佼佼佳人,江东之畔; 花之燎燎,云之牵牵; 思之不见,佳人不还; 江东之畔,植吾相思; 第十章 十二年后 过了些时日,人间正逢开元盛世,世道好,鬼都白肥些,一个个肤若凝脂,比较可口,三七也知道感恩,想着,待那李隆基下来时,需待他好些;只是日子无聊,有时羡慕那些魂魄,喝下一碗汤,便是新的一生;唯其在此,日复日,年复年,千劫又千劫—— 那日人间下了雪,经了红尘,坠入黄泉,纷纷扬扬,牵扯不清。 王小鹿带一个毛护耳,栽于花盆之内,闭目不语,与那曼殊沙华同置于窗台之上。 三百岁的曼殊沙华,叶片焦黄,仍是枯枝败叶的一盆。 一勺黑汤泼于曼殊沙华的盆中,黑气上浮,王小鹿便睁眼叹道:“臭死了……三七,明年可是瓯濯年?” 那三七提着一柄汤勺,搓着手。 天冷,那孟婆庄内四处大洞,嗷嗷漏风,吸了吸鼻涕,叹道:“是了,我这曼殊沙华也都三百岁了,竟还没有开花……” 王小鹿便道:“我是说,你这孟婆,明年便六百岁,熬出的汤竟还是臭的!我听些鬼差讲,上代孟婆的汤,极鲜极美,甜如初恋!” 三七瞪一眼王小鹿。 “阿娘的汤,我自然比不得,而且,我缺了一味汤引……总是熬不成。” 三七又想起年幼之时,每日在孟婆庄内,瞧阿娘熬汤。 阿娘一身彩衣,立于斜梯之上,将那大木勺于鼎内搅动良久。 小小的三七踮着脚,鼎边只露出一双眼。 瞧那大勺搅动汤汁,汤鼎之内,流云卷雪,熠熠生辉。 眨眨眼睛,十分羡慕。 “阿娘何时教我熬汤?” 阿娘瞧一眼女儿,笑一笑便道。 “孟婆汤需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 说到这,不由前情翻涌,哽在喉间,一时堵住了口,说不出来。 那孟七一边说,三七一边跟着念,此刻便掰着手指道:阿娘,你说的只有七味,第八味是何物? “第八味……我忘了。” 忘了便好,每日熬的是忘情的汤,恨不得取了一碗汤喝了。 但是,舍不得。 一段情事,过去了便过去,能留下的,只有回忆。 如何舍得…… 三七发急道:“那三七如何熬汤?” “你尚小?急什么,待你大了,便自然会了……” 见阿娘不悦,三七不敢再问。 是夜,母女二人躺在床上,三七翻来覆去,睡不着。 孟七便骂道:“三七!你如何不睡,还在这里烙饼,明早还要起身熬汤!” 三七道:“阿娘,那孟婆汤是孟婆熬的,我既落生就是孟婆,却为何不会熬汤?是大家都不会,还是独我不会?因想不明白,故此难眠!” “阿娘幼时,也不会熬汤,阿娘也有阿娘……只是,这最后一位汤引,却不是阿娘能教你的。” “那要何人来教,他何时来?” 孟七摸了摸三七的头,道:“阿娘不晓得?总有的罢,咱孟婆氏,命该如此……但你缺了一窍精魂,性子憨痴,生的丑陋,倒不像孟婆了……这样倒好,我愿你永不会熬汤,说不定可逃此劫!” 三七听得发愣。 孟七便道:“快睡罢!明日要早起!你莫在夹缠!” 说罢,翻了个身,给了三七一个后背。 三七伸手搂住阿娘,怎么今日阿娘的身上,泛出阵阵异香。 是那孟婆汤的香气?似是而非。 好好闻啊…… 眼皮渐渐沉重。 孟婆庄内,三七打着瞌睡,口水直流出来。 口中仍道:“好香,好香……” 庄外穿来一阵马嘶之声,窗台之上的王小鹿向外望去。 见那孟婆庄外,细雪纷飞,一匹乌黑骏马二蹄高高扬起,身后系着一辆马车。那车乌黑底色,漆金络玉,驾车的两个黑衣女官翻身下车,一女掀起车上的帘子,另一女官恭敬地伸出手:郡主!到了! 片刻,车内伸出一只细长的手,置于女官的手上。 那帘子下头,便探出一朵颤巍巍的大红花,花底下,阿香露出脸来,翠眉红妆,嘴唇一抹桑葚红。哭丧妆,是此时人间最流行的装扮,凡间女子画了这妆,个个都似伤心人。身子一动,头顶大红花摇摇欲坠,另一名女官忙替其扶正,那阿香立于马车之上,提起酒壶灌了一口,又四下环视一番,方醉醺醺骂道:“甚么破地方!这哪啊?!” 一女官轻声赔笑道:“郡主,这是孟婆庄啊,您常来的……” 阿香思忖一番,方点头道:“不错!这黄泉内,也只有这孟婆庄可藏人了……” 便歪歪扭扭下了马车。 二女官扶着阿香走上孟婆庄的台阶。 “待孤拿了人犯!定叫他生不如死!先奸后杀!” 阿香大喝一声,一脚踹开孟婆庄的大门。 三七被一声巨响惊醒,方才睁眼,半梦半醒,只见一张桌子冲自己横飞了过来,尖叫一声,鼠窜于灶台之后,又听得外面喝道:“人呢!怎么没人!” 方小心翼翼于灶台后探出头,见堂中两个黑衣女官,夹枪带棒,狐假虎威;间中一凳,坐着那鬼差阿香,穿红黑战甲,蹬一对红色皂靴,丰状威武,头顶大红花,手持狼牙棒,持一酒壶,正豪气万千地将那酒倒于口内。 三七与阿香极熟络,晓得她喝醉了,不知要耍什么酒疯。 小心翼翼地上前,赔笑道:“阿香,为何砸我的孟婆庄,可是又喝醉了……” 阿香骂道:“放肆!孤——” 又打了个酒嗝,方道:“孤乃江东郡主!竟敢直呼孤的名讳!汝是何方乡村野妇,来人!给我拉出去奸`尸!” “郡主,这是三七啊……孟婆三七!您又忘了!” 二位女官忙上前讲解。 阿香说什么,三七全未听进去,只觉阵阵奇香,扑鼻入窍。 忙贴身凑上去:“阿香,你今日可是熏了新香,如此香甜?” 说罢贴着阿香的脸,上下闻个不休。 阿香起了一身鸡皮,使劲推开三七:“起开!憨货!我不搞les!你给我起开!你这个憨货!” 二女官忙用力扯开三七,那三七扭股糖一般,犹在不舍,阿香擦擦被三七闻过的地方,喝道:“憨货,孤且问你,方才你可瞧见一只生魂?” 三七摇头。 “没瞧见,今日唯有你来此。” 那阿香眯起眼睛,于屋内踱了数步,查看半晌,方道:“今日冥王阿茶欲出冥府……冥界需加强警戒;方才我见一生魂飞入黄泉,追了半晌,没了踪影,这黄泉之内,唯你这孟婆庄可藏人,你没见着?!” 三七摇头。 阿香一屁股坐上判桌,又道:“此魂乃一个少年剑仙的形貌,白衣黑发,御剑而行,薄面仙姿,臀翘腿长……” 阿香说着,十分向往,扬起面孔,鼻孔流出一点鼻血。 女官忙递上手帕,替阿香擦了。 “瞧着就是危险分子!必须抓到!看来,孤是得翻一翻你这孟婆庄了……” 三七忙道:“你要翻便翻,只别弄坏了我的花……” 阿香示意,二女官得令,分头散开,于这孟婆庄内寻找。 三七忙不迭跑去,将那盆曼殊沙华护于怀中,王小鹿便骂道:“三七!你这不中用的!你的孟婆庄,她说翻就翻?!” 三七不理王小鹿,且将那花盆护在怀中,自觉安心,方吸起鼻子,好好寻那异香的来处。 阿香闻了骂声,冲将过来,伸手一指王小鹿,骂道:“住口!你个死人头十分放肆!来人!给孤拉出去……” 上下瞧了一番,先奸后杀,实在困难。 方道:“丢了!” “你耍甚么旧日的威风!孟婆乃是黄泉之主,你如今不过一个鬼差,又算老几?” 王小鹿骂着,那眼却瞟向一个方向。 原来那三七围着阿香绕了几圈,循着香气回到桌前,果然见那桌角下头露出一角白衣,散发阵阵幽香;那白衣如有神智,见三七瞧它,害羞一般向桌内缓缓褪去,三七一脚踩住。 阿香瞧那王小鹿的眼神不对,也回头朝桌前看去。 王小鹿“啪”地冲阿香吐出一口口水。 阿香冷不妨中招,气得挥舞狼牙棒。 “我打你个死人头!” 王小鹿“哎呦”一声,捱了一记。 此刻那三七蹲在桌角,一手抱着曼殊沙华,一手正与那白衫缠斗,三七愈向外拉,那白衫愈往内扯,二人拉锯不休。 此时那二位女官回到厅堂,报一声:“郡主!” 三七忙抬头看去,见阿香愤愤然冲来,对女官哭道:“孤乃堂堂江东郡主!竟被这死人头侮辱!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说着提起酒壶喝了一口,片刻后,方茫然道:“咱们为何在此?在这做甚么?” 二位女官看了眼三七,连忙附耳一番。 “哦——甚么生魂?哦——先奸后杀——人呢?!” 一女官忙道:“郡主!皆尽搜了,确实没有!” 孙尚香狐疑道:“这可奇了,这黄泉之内,什么没有,除了孟婆庄,他能飞到哪去呢?” 三七听得不耐,蹲下身子,将那挂在桌子下头的帘布以手一掀。 只觉一股异香冲出,兜头熏了满脸,几乎没昏了过去。 心醉神迷,半晌方定住心神,抬眼细看。 见一白衫少年窝在桌下,凤目含情,白衣委地,一对浓黑剑眉,斜斜飞到鬓角里去。 眉间还带一点火红朱砂。 此时这少年正面带哀求,以手示意三七莫要做声。 身上散发阵阵奇香。 三七不禁露出笑容来。 “你好香!好好看啊!” 阿香带着侍女走向门口,回头道:“三七!若你见到,必要告知于孤…… 却见那三七抱着花盆,傻笑着瞧着桌下,口内喃喃不止。 “三七!” 三七忽闻阿香一声爆喝。 方抬头瞧着阿香。 “你说什么?跟谁说话?” 三七忙起身,抱紧花盆:“我说什么了?” 阿香眯起眼睛,狼牙棒一指三七,喝道:“尔若窝藏!一并治罪!” 三七慌忙摇头。 “我……我没看见什么好看的生魂剑仙啊……” 说罢赶紧瞧了眼桌下。 此地无银。 王小鹿叹了一声。 再抬起脸,众人都瞧见,三七缓缓流下一道,鼻血。 阿香发出一声冷笑。 第十一章 那少年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女官拖着,随着阿香走向大门。 少年挣扎不已,口内喊个不休:“三七!三七!救我!” “三七!你快救他!” 窗台之上,王小鹿冲着三七大喊。 三七怀中抱着曼殊沙华,乍听之下,十分惊异,对王小鹿道:“他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长生挣扎着道:“三七!我是长生啊!你见过我!” “长生?” 三七眨眨眼,再想不起来。 王小鹿喊道:“三七!他是当年那个小娃娃啊!” 此时那长生被那两名女官拖至孟婆庄的大门口,仍回头看着三七,面带哀求。 三七的面前,方浮现起十几年那个幼小的长生。 那一回,她差点吃了他。 原来是他! 三七一个箭步冲到长生面前,揪住衣领细细端详。 那长生于焦灼之中,仍对三七笑了一笑,意图讨好。 见他眉头微蹙,嘴角含春,面如冠玉,挣的一身香汗微微,香如酥酪。 这一回,万万不能放过他! 阿香骂道:“憨货让开!人犯已拿!你莫要阻拦!” 三七回头道:“阿香你莫带走他,阿香,我们孟婆,乃……乃黄泉之主,黄泉的事,我说了算!” 方拿出黄泉之主的架势,意图恐吓。 阿香冷笑一声,挥舞狼牙棒,摆开架势,喝道:“想打架吗?” 三七哪里顾得上阿香,回头摸了摸长生的脸蛋。 伸出长舌在长生面上结结实实舔了一嘴。 心醉神迷,十数年岁月过去,其香更烈,想起阿香说,男人要老一点方好…… 实在等不得了,三七擦擦口水,对阿香嚷道:“阿香!我得吃了他!我活了六百年了,只闻过他一个这么香。” 亟不可待,几乎眼泪汪汪了。 瞧着三七这副德行,阿香收起狼牙棒,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嘿嘿一笑。“这样啊……那么就地解决吧!先奸后吃!如何?” “好啊,好啊,好啊!” 三七窃笑不已。 阿香手一挥,二位女官又将长生向屋内拽去。 那长生惨呼道:“姐姐们!不要啊!” 三七笑吟吟一挥袖子,孟婆庄的大门紧紧·合上。 一灯如豆,炉火熊熊,炉上放着大鼎,烧着水。三七蹲于鼎边,焦灼查看,只恨那炉火不够旺。 五花大绑的长生,横陈于一大桌之上,挣扎一番,动弹不得。耳边闻那王小鹿叹了一声:“可叹啊,你怎么又回来了?落到这俩女流氓手里!啧啧!弄不好,就像我,留个头栽盆儿里,给她取乐唱曲儿!一唱就是十几年,可怜我一介悍匪,沦为歌妓……” 长生便道:“我记得你呀!你还给我唱过!甚么山头雪……” 王小鹿道:“是胸上雪!你如今大了,女人的滋味,可尝过没有?” 那长生脸上一红。 正被阿香瞧在眼内,便屏退二位女官,笑吟吟走过来。 “小哥哥,你莫羞,今日姐姐便与你尝上一尝,到底识了女人的滋味,叫孟婆吃了,也不算白死。” 说着一手掀开长生的衣领,嘿嘿淫笑。 又以那红唇嗅嗅长生的脖颈。 那长生死闭着眼,面孔涨的血样红。 王小鹿一声爆喝:“不要脸!女淫贼!” “淫你啦?老子淫你全家!!” 阿香骂完,起身寻找,捞起一个盆,罩在王小鹿脑袋上。 王小鹿无计可施。 三七又提着菜刀笑吟吟走来道:“水煮好了,可以下锅!” 说着就来提长生,孙尚香按住长生:“哎……我还没……讲好的,先奸后吃!” 三七咽了咽口水,十分不情愿。 “……” 阿香虎了脸。 三七忙陪笑。 “那你快点!我等着。” 阿香方又骑到长生身上,搔首弄姿地做作片刻。 一手在长生身上乱摸。 那长生挣扎不能,只得死闭双眼,任人轻薄,一脸贞烈。 三七蹲于一边,一双巨眼瞪成两个天坑。 “憨货!” 阿香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大红花:“你别瞪着俩眼睛瞧我行不行?!” 三七急道:“你不快些,我水要烧干了!” 哪知阿香突然羞涩起来。 “这一时间,还真下不去手……须得让孤培养培养感情啊……” 那长生忽然睁眼,对着三七道:“三七!求你快些吃了我!也算不枉我来这黄泉,寻你一场……” “你来此寻我?” 三七十分诧异,自做孟婆起,每日都有人来寻她。 见过她,喝过汤,忘记她。 这长生,却不一样,他见过她,没喝汤,又来寻她,是想要一碗汤吗? “你为何寻我?” “前日于山中打坐,心有所动,忽念幼时曾往黄泉,见过你一面,自此心下难安,按捺不住,方赶过来……哪知……” 三七没听明白。 “你要喝孟婆汤吗?” 阿香以掌轻掴了一下长生面颊,对三七道:“这小子油嘴滑舌!你莫信他!” 那长生犹道:“不知……可是天命,要我来此……若被你吃了,我也甘愿。”说罢将一双凤眼,瞧定了三七。 二人四目交缠,再移不开。 那长生句句情真意切,几乎泪凝于睫,身上还散发阵阵浓香。 阿香便瞧着三七那青色面皮底下,泛出一阵红晕,成了紫色。 “啪嗒”一滴水,落于长生白色的衣襟上。 三七的口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意乱情迷,三七挣扎片刻,方得一线气力,对着阿香喊道:“阿香,我等不得了,他好香啊!我受不了了!” 阿香低头闻了,十分纳罕:“哪有香气?我怎么闻不到?” 却见三七咣当丢了菜刀,哗地张开大口,呲出一嘴的利齿。 “不煮了!” 阿香大骇:“生吃啊?!” 急忙翻身下地。 长生绝望地再度闭上双眼。 那三七按定长生,便要下口。 此刻,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毫不客气。 三七收了恶相,三人一起朝门口看去。 “是谁?” 三七问道。 门口传来声音:“赵吏!” 阿香一把捂住长生的嘴巴,面露惊慌。 “藏起来!快将他藏起来!” “为什么?” 阿香骂道:“憨货!地府规矩,你不能吃生魂!!这是犯忌!” 三七以手一指:“那你还想先奸……” 那阿香急急拽起长生。 “休要废话!快将他藏好!被赵吏发现,咱俩都得捱罚!” 此刻,赵吏正站在孟婆庄的门口,面带狐疑。 “开门?做什么关着门?!三七,你在做什么?” 赵吏侧耳细听,屋内似有响动。 赵吏砸门。 “开门!我踹了啊!” 方抬起一脚,门开了,三七站在门口,露出笑容,灯火一照,牛头马面一样。 赵吏心下不喜,将三七推开:“你在做什么?” 一边以手护胸。 那孟婆今日却没有袭胸的意思,只讨好笑道。 “坐着啊……赵吏,你怎么来了?” 这样不正常,必有蹊跷。 赵吏走进庄内,四下打量。 阿香正抓住长生躲在灶后,一手捂住长生的嘴巴。 赵吏巡视之下,只见窗台之上,王小鹿的头上罩着桶。 伸手拿下,却见王小鹿的嘴上还封着块胶布。 赵吏指着王小鹿,看向三七。 “这做什么?” 三七忙走过去,撕下王小鹿嘴上的胶布。 赵吏瞧着王小鹿:“王小鹿!她在做什么?” 王小鹿瞧一眼三七。 三七面露威胁。 王小鹿便瘪瘪嘴道:“姑娘大了……谁知道在做啥……我甚么也没瞧见。” 赵吏“哼”一声,便向那藏人的灶后走去,三七忙拦在里头。 “这屋里热,不如我们出去凉快凉快?” “你煮那么大一锅水干什么!哎,你放开……让我过去,放开!” 三七坐在地上,拖着赵吏的腿。 赵吏大喝一声:“到底弄的什么鬼!” 忽见灶台后站起一位白衣少年来,吃了一惊。 那少年便施了个礼道:“可是鬼差赵吏?” 三七于赵吏身后急急向长生挥手道:“你!!你快回去藏好!藏好!” 赵吏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生魂,又是何人?” “在下长生,幼时蒙您相救,您可还记得我?” 赵吏想了想便道:“……是你,长这样大了,你为何在此的……这是黄泉,你怎能……” 赵吏说到此处,思前想后,回头瞧了眼三七,笑道:“原是我来的不是巧了!” 三七不解,偷眼瞧那长生,只觉姿容既好,神态亦佳。 便闻赵吏又道:“既如此……我什么也没瞧见,我也没来过。” 说罢向门外走去。 灶台后,阿香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却又闻那三七唤住赵吏。 “赵吏,你这就走了?” 阿香皱起眉头,暗骂一声:“憨货!” 赵吏站住,瞧了瞧三七,低声道:“他是生魂,日后再来黄泉,进出小心。” 三七犹问道:“那,你今日到底做什么来?” 赵吏叹了一声。 “也没甚么,今日我随冥王出行,不知何时回来冥府;突然有点放心不下你……不知为何,总觉得欠了你什么似的。” 三七忙顺杆爬:“那你又不肯娶我,若觉得欠我,你便娶我……成婚之后,你便给我讲讲人间,如何?” 见三七低头嗔怨,赵吏便伸手拽了拽三七一缕乱发,轻声道:“不娶你,是因为你不懂,不过,我瞧你也快懂了。” 赵吏回头瞧了眼长生,转身出门。 三七站在门口,目送赵吏远去,心下苦恼。 这黄泉驸马,赵吏还做也不做? 阿香由灶后探出头来。 “走远了?” 长生对阿香点点头。 阿香冲出灶台,一把拽住长生,将他搡于门口,对长生喝道:“你这生魂,马上出黄泉!哪来的回哪去!” 三七发急道:“我还没吃呢?阿香你怎么能放他走……” “我酒醒了!生魂入黄泉,咱们送出去就行了!” 跺脚不依。 阿香劝道:“你非吃他不可啊!人刚刚还帮了咱们,怎么恩将仇报!” 僵持不下,便听那长生道:“我今日是该走了,若你愿意,我可常来瞧你……只是,你莫吃我。” 三七撇嘴道:“那我怕我忍不住……” 长生莞尔一笑。 “人间有许多美食,比我好吃许多,我一样一样都带给你如何?” 阿香道:“她吃不得那些!” 三七十分惆怅。 “可叹我去不得人间,我知红尘百色,样样鲜妍,不似我这黄泉,唯有黄沙遍地,若你愿意,常来给我讲讲人间的风貌故事,那便好了。” “为何去不得?” 阿香道:“三七魂魄不全,只有六窍,若去了人间,无法化形,天下大乱。” 长生不甚明白,想了片刻,道:“我会画呀,若我再来时,带了笔墨纸砚,将那红尘百色,一样一样画了,与你画一个人间,可好?” 阿香道:“你小心她哪天一个没忍住……” 却见长生悠悠然行于那曼殊沙华前,细细察看,又捧在手中,道:“我们山中,多有花木,你这棵花,却没见过,只是养的不好,十分疲态,须得我为它细心调养一番,想来,来年便会开花了!” 三七闻言,惊喜雀跃。 阿香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于桌前。 那窗台上的王小鹿,嘿嘿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转眼便是新岁,新桃换过旧符,人间又是新的一年。 立春,人间春雷滚滚,黄泉之内,新雨融融,我满了六百岁,春心萌动 换过一身新装,对镜梳妆,头发仿着人间少女的新式,细细挽了一个发髻,额头也贴上花黄,辞旧迎新。 一如我那曼殊沙华,亭亭立于一新盆之中。 那盆是人间新造,青瓷密色,衬得那曼殊沙华支支新绿,脉脉含情。 人间的雨丝飞进我的孟婆庄,凝于那一丛新绿之上,含情凝睇,想来,开花不远。 曼殊沙华边上,王小鹿淋得半脸湿透,苦道:“三七!你能不能给我遮一遮?” 我行出闺房,趴在楼梯上对王小鹿道:“头场春雨,长生说需得给这花淋一淋!” 那长生便悠悠然走去,推了窗子,为王小鹿遮了雨。 长生那日说常来看我,果然守信,自那日起,搁三岔五,便来黄泉瞧我,后来,索性搬了笔墨来,日日前来,为我画画。 目前大致画了有:楼台,亭榭,小溪,山野,大雁,乌龟,猴子,仙鹤,猫咪…… 那些画我挂了满室,日日瞧着,或可抵一个人间。 有一副我甚为中意,画中一人,眼大如斗,威武雄壮,名为奥特曼。 特别喜欢,挂在墙头,看个不休, 但这些,这些,都没有长生好看,永远白衫黑发,一尘不染,身子一动,满室浓香,忍得我好苦。 仍恨不得一口吃了。 大概他也觉得危险,近日,便给我画起人间的美食来,绞尽脑汁,意图转移视线。 我趴在桌前,瞧着长生,一一为我殷勤介绍。 “此乃狮子楼逡巡酱,取鲜鱼嫩羊切碎,快炒而成,极其鲜美;这一副,西市有制豆沙,名为“灵沙臛”,便将上好糯米捣打成糍糕,夹入灵沙臛做馅,再将这豆沙馅塑出花形,蒸出轻薄透亮,叫作“透花糍”;此一副乃“巨胜奴”以面搀蜜,入油锅炸制而成,面薄如纸,香脆非常,咬一口声动十里。” 长生说一件,展一副,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食品画。 我不为所动,只痴笑着瞧着他。 “我瞧着这些,也没你好吃。” 他说不上害羞还是害怕,往后挪挪身子,我又闻到一股浓香。 口水,哗哗流了出来。 长生伸出手,拿那雪白的袖子替我擦了擦口水,又从身后端出一只碧绿小碗,碗内盛着雪白酥酪。 “这是何物?” 他对我笑道:“应是山头千积雪,乍取东市新樱桃;此乃樱桃酪,取新樱桃和以新鲜羊酪,十分美味,是我亲手所制。” 说罢取了调羹递了过来,他一笑,我便酥了,哪还闻得出什么味道。 忽然想起阿香说的,便对他道:“阿香说,隆冬至春,你日日来,这样殷勤,定是别有所图……” 长生闻言便撅起嘴,嗔道:“我有甚么可图你?” 说着自己吃了一口:“真是美味至极!” 我瞧他似嗔还喜,眉目含情,香可鉴人,真真美不胜收。 一如这碗酥酪,粉白翠绿,娇嫩可爱。 是他亲手为我烹制呢! 便道:“要不,你给我吃一口!” 长生闻言,便舀了一勺,送于我的口内。 我活了六百年,第一次食人间之物,那酥酪入口,唯觉一片冰凉,没什么味道,试着咽下一口。 他殷殷瞧着我。 “合不合口?” 我点点头。 哪知那冰酪乍一下肚,在我腹内徒然转热,登时似火烧刀割,忍耐不得。 我捂住肚子,呻吟起来。 便闻王小鹿喊道:“糟了!我听鬼差说过,孟婆果不能食凡间之物!果真如此!” 腹内翻江倒海,我捂住肚肠,干呕几下。 长生急的手足无措,过来瞧我。 “都是我的缘故,觉得怎么样?可还难过。” 我看他难过,心下不忍,忍痛笑道:“虽然难过,也还撑得住——” 话没说完,腹内阵痛袭来,趁机贴在长生身上。 真是没用。 长生扶着我,不知所措,急的脸也黄了。 我只好道:“你且扶我上楼,我需得躺一躺,实在撑不住。” 长生扶我进入我的闺房,屋内凌乱,疏于打扫。我见他眉头皱了一皱。 忙大声呼痛,扑于床铺之上。 他便拿过被子替我盖上,只露出我一颗头。此时腹痛稍平,但我见他内疚,别有一番可爱。 尽力折腾起来,于那床铺之上滚来滚去,呼痛不止。 他果然自责,垂手立于床侧:“嗐!都怪我人蠢事多……” 我将声音放软。 “你莫自责,我目下虽然十分难过,时常我吃鬼吃撑了也是如此,睡一觉便好。” 说罢将被子扯到脖颈,只露出一颗头,瞪眼瞧着他,自觉十分乖巧。 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你这样难受,我如何不自责……你们孟婆,可有药食?” 时来运转,我忙接口道:“我阿娘常说,想吃什么,什么便是良药……” 长生笑骂我:“狗贼!是哪个说你憨?绕着弯子来吃我?” “啊!啊,腹内如刀绞,真痛煞我了……呜呜呜……” 我大力呻吟,瞧他着急,起身踌躇片刻,方道:“那,那我若给你吃,我便死了……这我如何给你!” 我捂住肚子,哼哼唧唧。 他又道:“你之前讲过,吃一口便好?如何吃?吃哪里?” “你先给我尝一尝也行的……” “那如何尝?” “我自小最爱吃鬼爪子,咬着有劲,有嚼头。” 便将他一直手拉了过来,他虽惴惴不安,眼下形式所迫,只得由了我。 我将长生的食指放入口中,瞧他如砧板上肉,闭目待我嚼,不由心中发笑。 我将他的手指放入口中,细细吸·允起来。 果然奇香满口。 他一愣,回过头,不看我。 我道:“你莫怕,如今不想吃你,你生的这样好看,需日日看着才开心,你与我画那一墙风物,也不及你好看,你转过来,再给我瞧瞧!我心里舒服,肚子便不疼了。” 他仍不转头,我见到他白细的脖颈上,一片红云燎起,烧至耳根。 秀色可餐,怎么不给我看? “你转过来啊!给我瞧着!” 长生回过头,面如红布,啐我一口。 “你吃好了没有,好了罢!” 我趁机大吸两口,真想咬掉。 但他这样好看,我若吃了,残缺不全,如何是好。 抽不出手,他叹了一声,对我道:“你晓得吗,我幼时来黄泉那一遭,被你吓坏了,回去以后,常睡不稳,夜里梦见你,吓得尿床,被师兄弟嘲笑,师父责骂……” 是了,他小时候,我便见过他呢。 可我不知道他尿床,他还有师兄师弟,他十几年的人生,我所知甚少…… 但我不求甚解,只求当下,他生的好看,味道香甜,我闭上眼,含着他的手指。 夫复何求。 第十三章 睁开眼睛,原来黄泉已到夜晚。 我起身,欲出门,却愣了一愣。 原来那屋中已被长生打扫干净,桌上摆着铜镜,亦被擦的晶亮。 我持了镜,望着镜中自己,依旧青青脸色,瘦长脸,却难得的,面上带了一丝红晕。 自觉长生来了,日复一日,我越发好看起来。 十分自得,但是,此时,他在何处? 急急走出房间,却见楼下厅堂之中,长生伏于我那判桌前,已经熟睡。 我下楼,便听王小鹿小声唤我:“三七——长生睡了,你去休息,他替你送了一日的鬼。” 我不由惊讶。 “他如何会送的?” 王小鹿道:“我教他的,我也瞧了十数年,不过是有鬼来了,读了册。给碗汤喝,再丢到轮回井,日日如此,有甚么难。” 也是,千百年来,一个孟婆的工作,日日如此,没甚么难。 我便轻轻坐下来,趴在长生的对面。 于烛光中瞧他睡脸,细细端详,此时室内昏暗,瞧他与白日不同,额间一粒朱砂,熠熠生辉。 他此时沉浸黑甜梦乡,全无防备,一如稚儿,身上散发阵阵幽香,他睡了,香味沉郁些,更为诱惑,但我先不吃他,总要待他醒来,问一问,你在梦里,可否见到我? 人睡了,一双手也睡了,摊伏于桌上,手指修长白细。 不由伸手摸摸那指尖。 长生便睁开一双凤眼,瞧我。 他乍醒初晴,黑发散落一肩,眼睛半睁未睁,全不似白日那个长生。 声音也粘缠含糊:“这样瞧着我,算计烧还是蒸?” 一股香气向我袭来,我心里一跳,忙收回手。笑道:“多谢你替我值事。” 他笑笑,未答我,坐正身子,笼发整衣,变回白日那个他,端正清白,一尘不染。 取过身边的阳卷问我。 “我尝听闻,冥界有阴阳簿,记录人穷通寿夭,生死时辰是定数,但见这册上,只录其人生前所为,这是为何?” 我忙殷勤回答。“阴阳簿分为阴阳两卷,我这里是阳卷,只录人事;你说那本是阴卷,若被人盗走,勾了名字反出轮回,不是玩的。故藏在冥界深处,有鬼差守护,等闲不会示人。” 难得他问我,难得我竟知道。 看他颔首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受教。” 心中无比满足。 可他立即起身。 “今日耽搁太久,我得速速回去,不然叫师父发现我出体便糟了。” 我扑于他的身上,黏住不放。 “你明日早些来可好?” 他没推开我,不像赵吏,一定推开我。 他只低头瞧我:“为何要早些?可有缘故?” 声音也十分温柔,我把头在他胸口埋的更深些,趁机深吸一口气。 他笑道:“为何早些?你说呀?” 我便抬头瞧他:“也没什么缘故,只是我见你好看,闻得你香甜,便心里欢喜,你若早来一时,我便多欢喜一时……” 皆是我心中所想,恨不得一股脑都告诉他。 他推开我,还拧转了身子背对我。 “别说了……” 我马上闭嘴,不敢再说,惹恼了他,他明日不来了,如何是好。 半晌不答言,我见他的耳根又飞上红霞,生生待那红霞渐褪,许久,方答我一句:“我明日早些来便是了!” 说罢急急出门,告别都省了。 我十分困惑,向王小鹿求助。 “可是我口笨,说错些甚么了?” 王小鹿啐我一口。 “你哪里口笨,你撩汉可能着哩!” 我听不明白,只好不求甚解,转换话题。 “小鹿,你又学了新鲜小曲吗,唱来给我听听罢。” 王小鹿便依言唱道:“此时模样,算来似,秋天月,无一事,堪惆怅,须圆阙,满面蟾光如雪,照泪痕何似,两眉双结,晓楼钟动,执素手,移银烛,猥身泣,声哽咽,家私事,频付嘱,上马临行说,长相思,莫负少年时。” 那歌曲调悲切,反复冗长,我此时听着,却是满心欢喜。 长生答应我明日早些来。 我便坐于孟婆庄的门堪,瞧那黄泉夜色悠长,白昼迟迟不至。 等了一夜,王小鹿被我逼着唱了一夜。 喉咙嘶哑,几乎咳血。 待到人间的天亮了,再等一时间,黄泉的天方泛起渐渐红霞,渐次姹紫嫣红,人间花开成海,可是如此?人间的光照进黄泉,变成一个个光柱,八百里黄沙变作金沙,六百年来,我第一次觉得黄泉这样美。 我见到一道白影,劈开花海,御剑而来。 他轻轻落于我的面前,白衣黑发,一尘不染。 “今日,可早些么?” 万里花海,人间黄泉,唯你在此。 7 我叫王小鹿,曾是一介悍匪,于绿林之中,威风八面,令人闻风丧胆。 如今……如今,可以说是一个歌手。 如何落到今日的下场,仍忍不住,想骂一句:册那! 不想提了。 最怕遇到熟人。 我在这孟婆庄住了十几年,总有些故旧新鬼,来了孟婆庄。 瞧我。 啊哟!小鹿呀?是不是王小鹿呀!你哪能教人种盆里啦?夭寿哦! 册那!!! 虎落平阳被犬欺,被孟婆欺,可能,还要一直被欺下去。 孟婆三七,那个憨货,七窍不全,头壳坏掉的,十三点。 那憨货最近桃花开了,每日学着描眉画眼,还从女鬼身上讨了时新衣服换了,十分风骚。 公务也荒废,眼下,她勾兑的那小白脸正坐在桌前,与一鬼细细交谈。 那鬼捧着孟婆汤,一句话听不进去,眼睛止不住瞟向小白脸身边,满脸惊诧。 小白脸身边,孟婆三七,正把小白脸一支手指塞入口中,舔的起劲,啧啧做响,满面沉醉,只瞧着那小白脸一张脸。 小白脸泰然自若。 那鬼一看便是良家妇人,活至中年,从未见过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不想死后这样大开眼界,三观崩溃,将面前的孟婆汤一饮而尽,唯求速速了结。 小白脸名叫长生,是峨眉剑仙,害我老想问一声,你师父是灭绝么? 但是不是,我见过他师父,名叫陈拾,是个戏精老道。 他幼时便来过孟婆庄一遭,差点给三七吃了,如今卷土重来,她却不吃他了,全是见色起意。 人间男女情事,不过如此,见的多了。 可你不吃定他,他便吃定你。 毕竟和三七在一起十多年,冬日寒冷,她也为我制了毛护耳,我王小鹿,一介悍匪,受人之恩,必要报答。 其实,我知道那长生…… 但他也为我洗过脸,我王小鹿,受人之恩…… 册那。 如今,不想戳破这事,只好劝一劝三七。 我苦等数日,终于一日,长生走的早些。我见三七瞧着面前一碗鬼肉,拿筷子翻来覆去,将那碗肉戳成筛子,只不入口:“这样无味,实在无甚胃口。” 我忙道:“你已经数日未曾进食,这样下去十分不妙。” 瞧那十三点叹一口气。 “今日长生走的早——有点无聊。” “他一日早走,你便这样失魂落魄,他哪日不来了,你如何是好?” 我趁热打铁,哪知十三点瞪起一双牛眼看我。 “不来了?那他下日总得来吧……” 我只得说明白些:“我劝你明白些,你这黄泉荒凉,人间有趣……也有许多女人……” 努力暗示。 三七歪头想了想,问我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若没有长生,你该如何过,还得如何过,反正他若再不来了,你可是钉死在这黄泉里,死不了,出不去。” 她便露出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你这样说,有十分道理,只是,那便如何是好?” 说罢一腔托付地瞧向我:“那我将他绑上?好不好?” 我决定闭上我的嘴,不再搭理她。 十三点! 听她愁眉苦脸地叹道:“若是阿娘在就好了……不过,这样愁苦的事,想想便十分难过,我也想不清楚,我先去睡一觉,横竖明日睁眼,长生便来了。” 说着又喜滋滋起来,哼着小曲上了楼。 我叹口气。 总有东窗事发那一天。 果然,没几天,东窗事发。 第十四章 那日,趁着三七午睡未醒,长生又来找我密谋。 我低声告诉他:“我日日帮你瞧着,这些日,总也过目了一二百位,并不曾见过她!” 见长生低头失落,我又安慰他。 “人死了不一定马上就魂归黄泉,留在阳间的也有,你看开些!” 他垂头不语,我忙道:“别急呀,不如我唱首小调与你解闷?” 我便唱:“大姐呀麽想情郎,满山满地找不着,嗨,急的奴家……” 忽一抬头,见那三七站在楼上,怔怔地瞧着我与长生二人。 脸色青白,衣衫不整,想是午睡方醒,正在整衣束带,便听见我二人说话…… 不知听到了多少。 长生也瞧见三七,二人视线一对。 尴尬至极。 那长生垂下眼帘。 三七便跑下楼梯,急火火行至我二人面前。“我刚听到……” 我忙道:“你甚么也没有听到!” 企图蒙混过关。 “胡说!我明明听到……你对他讲,我日日帮你瞧着,这些日,总也过目了一二百位,并不曾见过……” 怪了!这十三点,何时这样聪敏起来,竟将我的话记得一字不漏。 只得听着她噼里啪啦:“你们说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我却不明白,想来有事瞒着我,为何不肯告诉我?” 那长生只装锯了嘴的葫芦,一字不吐,小白脸果然靠不住。 只好靠我嘴硬到底:“并无事瞒你!” 哪知三七一句直戳要害:“那他并不曾见过谁?” 我也锯了嘴。 又转头逼问长生。“是谁?” “是他心上人!” 我喊一声。 事已至此,索性摊开来说,大家都轻松。 哪知三七竟不懂,还问我:“心上人是何人?” “就是长生喜欢的人!” 故意说的夸张,又补了一句。“长的可漂亮啦!” 三七果然不再与我缠磨,转头盯住长生。 一双牛眼,瞪得要飞出眼眶。 那长生先是不语,片刻后,大概也觉避无可避,只好取出一副画像,在三七面前展开。 那画像于三七面前徐徐铺展,露出一美貌女子,立于一株花树之下,花色洁白,女子亦洁白如雪,浑如姑射真人;丽似冰梅绽雪,艳如霞映荷塘,虽隔着画卷,亦觉光彩照人。 我早见过了,画像下面还题了名字。 听见三七小声念道:“峨眉花凝雪……” 那长生方期期艾艾地道:“花凝雪是我师姐,乃峨眉第一人,亦是这世上第一人……” 我心里叹一声,什么世上峨眉,哪来的天下第一,若有第一,这花凝雪,实在是他心头第一人。 三七啊,你这个炮灰。 我企图点醒她:“他日日来此,是为了等这花凝雪!” 长痛不如短痛,她若要一口吃了他,我也不拦了。 毕竟男人就是这样,要他永远在你身边,吃了,可能比较合理。 但三七不吃他,仍孜孜追问:“为何来此等她?” “师姐身患恶疾,不治身亡,是……还想见她一面,故来黄泉,日日等待。” 三七瞧瞧画像,一时无言。 长生便低声道:“也是来看你,我们亦是朋友呀……” 我想骂人,男女之间,哪有纯洁友谊,她若非倾心于你,早一口吞下,还留你天天在这念着前女友? 但,这一对男女,双双为情所困,情字上头不讲理,我莫可奈何。 我听三七问道:“长生,这画,与她有几分相似?” “约莫有七八分罢。” 三七叹了一声。 “七八分相似便如此美貌,若是真人,更要好看,怕比我阿娘也不差许多……” 那长生忙道:“三七……你的眼睛有些像她。” 三七闻言,低头瞧那画像,我也仔细瞧了瞧,瞧那花凝雪双瞳剪水,一双眼流光溢彩。 分明……一点也不像。 大概是个安慰奖。 那十三点却欢喜起来,道:“这画可否借我挂挂?我日日瞧着,瞧的久了,说不定,真能有几分像她。” “你挂便是……” 长生便将那画递于三七,三七接过画,笑道:“多谢你。” 脸上笑容未褪,便又愁苦起来:“只是,我这心下为何像堵了一块大石,得了你的画,原想着要该欢喜,却欢喜不起来?” 一双眼睛怔怔瞧着长生,仍似懂非懂,但是,即使似懂非懂,我知她难过。 这一幕黄泉惨剧。 唉,我闭上眼睛,实在不忍淬睹,若我有手,连耳朵也想堵住。 只听那长生说道:“想起今日有事……我明日再来罢。” 便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我闭着眼候了一会儿,方听见三七上楼的声音。 那是,她再未下过楼。 唉,册那…… 8 冥府,断情日。 一年一度,每年断情日,阿香都会来孟婆庄。 每年这一天,她都显得很开心,纵酒放歌,且歌且舞。 唱家乡的歌谣,只有一首,翻来覆去。 三七听了许多年,今年听起来,却听出一丝难过。 佼佼佳人,江东之畔, 风之萧萧,雨之寥寥; 思之不见,佳人不还, 江东之畔,埋吾相思。 三七拿手杵着腮帮子,看阿香又灌下一口酒,状似疯魔。 这首歌,唱的是思念罢…… 阿香,思念着谁呢? 阿香舞至三七面前,将酒壶递过来:“憨货!你怎么不喝!干!” “我不喝酒,阿香你又忘了。” 阿香擎过一盏孔明灯,那灯上写着伯言二字,每一年,阿香的灯上都是这个名字。 伯言,大概是阿香思念的人吧。 江东之畔,埋吾相思。 阿香又灌一喉酒,问三七道:“你与那长生到底是怎么样?他何时娶你?” 三七低头道:“他不是冥府中人,如何娶我……” 这个问题,三七早就想了又想,自得了那花凝雪的画像,挂于墙上,日日瞧着。 多瞧瞧,说不定多几分像她? 瞧着瞧着,心便沉了,那样美丽的女孩…… 便听阿香道:“你若想,自然有办法。” 三七道:“阿娘讲过,我的如意郎君……需得十分喜欢我……长生,喜欢的不是我……” 鼻尖竟有酸意上涌,怕再说一句,那酸意便要从眼里流出来,后面的话,她不想说。 长生,大概不会娶我的…… 大概,不想说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阿香爆发一阵大笑,笑了半晌,方对三七道:“你阿娘这是害你!我的丈夫很喜欢我,那又如何……他开心了,我不开心……自出嫁后,至死,未有一日开心过……我出嫁的时候,有人送我一坛酒,叫做醉生梦死……他说,一个人会不开心,就是因为记性太好,喝了这酒,不开心的事情,便都忘记了。” “人间也有孟婆汤吗?” 阿香半晌不语。 良久,方轻笑了一声,道:“……前些时我去了人间,顺道回趟故乡。江东如旧,故国不在,我抬头,天上的云是他;吹过耳畔的风是他;江水潮来潮去,每朵浪花都是他;我看过漫野山花,漫山遍野都是他;我行过万里河山,万里河山全是他——” 阿香的眼睛越过了三七,望向她的从前,她没有“忘记”,仍在“念记”。 人间哪有孟婆汤,只好念念不忘。 只好借酒浇愁。 阿香又举起酒壶要灌,三七夺走阿香的酒壶:“阿香,你又醉了!” 阿香没把酒壶夺回来,她今日已喝的够多。 她的手指抚着灯笼上那个名字。 阿香的眼中,唯有一人,那是恍惚中的一个回忆,她不再看三七。 阿香趴在桌子上,抓着三七的手。 阿香口中尙喃喃道:你若说一句喜欢我,我不会嫁给他;你若说一句喜欢我,我会留下来与你一起…… 孟婆庄外,长生坐在门廊上,一双眼望着远方,黄泉茫茫无际。 此时暮色渐合,夕霞晚照,十分绚丽。 三七便抱着那曼殊沙华走来,一手提着阿香的孔明灯,问道:“如何不进来?” 长生笑回道:“我怕阿香抓我,先奸后杀。” 三七也笑道:“你放心,今日是断情日,阿香必找我喝酒,只会说些听不懂的浑话,随后便醉了,你十分安全,我且来问问你,你瞧我这曼殊沙华的叶子,如何都落光了!” 长生去察看那曼殊沙华,果然那曼殊沙华上最后一片叶子,手指一触,便啪地落在地上。 长生攒眉,有点疑惑:“不知可是肥水太勤之故……” 又见三七正将那孔明灯培上明火,因问道:“冥府也放灯吗?” “冥府有阴兵十万,鬼差亦有百人之数,许多在凡间都有一段思念,只是无法再见了……故此,每年断情日,许这些鬼差阴兵将思念之人的名字,写于这孔明灯之上,放出冥界,以寄思念之情,一会儿你便见到,今日天黑了,会有好多灯从下面升到黄泉上来呢,十分美丽。” 长生过去帮忙,见那孔明灯上写有“伯言”二字。 “这伯言是何人哪?” “这是阿香的灯,自然是她思念的人。” 听长生疑惑道:“阿香,是江东郡主孙尚香,她思念的……不是刘备吗?” 三七只道:“不晓得,我都不认识……” 他人的思念,与己何干。 三七的思念,正在眼前,瞧他的眉睫,瞧他不过咫尺,瞧他心心念着别人,可她仍在思念他…… 此时那孔明灯已鼓了气,蓄势待发,长生将手一松,那灯便向上飞去。 二人仰望着那灯,冉冉升空。 “这灯去哪儿?” “去往人间。” “阿香那时,在江东有个叫陆议的,出身江东大族,后官拜吴国丞相,他小字便是伯言了。” 又沉吟片刻。 “后来他改了名字,将那个议字改为逊字,名为陆逊。逊字拆开……即为追孙……三七,原是如此,他一定很喜欢阿香。” 三七摇头不解:“那阿香又怎么会没嫁给他?” 长生便叹一声:“总是不得已罢……后人一直不解,陆逊为何改名,原来,是这么简单,原来,只是为了思念一人。” 三七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道:“阿香日日思念难过,借酒浇愁,不如我给她一碗汤喝,叫她忘了这人,就好了。” 说着便要回屋,长生忙扯住三七的衣袖,以袖掩面,笑道:“这黄泉呆久了,也觉得甚好,风平浪静,无忧无扰。我们便在这里,安安静静坐一会儿可好?” 三七便笑嘻嘻地依言坐下。 长生看看三七,递过一只手指。 三七接过来,放入口中吸着,将头伏于长生的膝头。 庄内王小鹿的歌声传来:“佼佼佳人,江东之畔,风之萧萧,雨之寥寥,思之不见,佳人不还,江东之畔,埋吾相思——” 阿香说,思念一个人,他便是头顶的云,耳畔的风,眼里的花,行过的路,走过的山河。 伏在长生的膝头,一股暖香便熏上来,三七闭上眼。 “长生,人间的云,是什么样呢?人间的风是什么样呢?长江大河,潮来潮去,是什么样呢?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带我去看山花烂漫,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带我行过,人间的万里河山……” 其实,思念一个人,那人,便是她的人间了。 三七想着,大概整个人间,也抵不上一个长生这么好看罢。 黄昏的光影中,王小鹿的歌声里,阿香伏在桌上,人事不知。 但在那歌声中,她的面颊上,悄悄划落一滴眼泪。 思之不见,佳人不还,江东之畔,埋吾相思。 那日风和日丽,黄泉的天滤过人间的云霞,八百里红彤彤的丹霞,将黄泉染成金赤,渐渐暮色四合,天地皆黯淡下来,暮色压城,却有天边的余霞射下道道金光,长生与三七沐浴在金光之中,亦染成金赤。 三七含着长生的手指,将一颗小小的头枕在长生的膝头上。 长生看着头顶那一盏孔明灯渐渐飞远。 马上,就要天黑了呢。 第十五章 9 我的曼殊沙华开了。 花朵火红,如丝如缕,亭亭戳于长茎之上,于我这孟婆庄内,开得十分妖娆。 我十分欣喜,可是,候了一日,长生未来看我,不过没关系,明日,他总会来的罢。 第三日,亦不见他的踪影。 我端坐于孟婆庄内,望眼欲穿,进来的每一个鬼,都瞧见我脸上的失望。 来的,没有一个是他,没有一个像他。 唯有等待,苦不堪言。 第十三日,我发现一个人,只要尝过甜头,就再也吃不下苦…… 我不再想吃恶鬼,毫无食欲,那样难吃,我如何竟吃了六百年? 不知其味…… 我面上的青色渐渐褪去,阿香也诧异,逼问我可是用了什么新样脂粉? 我对镜察看自己,果然肤色匀洁,但,眼窝深陷,面颊如削。 阿香唤了女官来给我梳头,梳个双环望仙髻。以钗将发分为两股,束缚成环,双峰耸立,长生住的峨眉,可是如此模样?又取来新制衣衫,着我换上,那衫裙上绣了鸟雀仙鹤,长生每日起身,可是被它们唤醒? 将我打扮一番,阿香自视十分满意。 “三七!你如今可是脱胎换骨,这样好看的孟婆,要什么男人找不到。” 我暗叹一声。 她绝口不提长生二字,随侍的女官不提,王小鹿亦不提。 短短几日,他们便忘了他。 可是唯独我,为何忘他不掉? 我看那墙上,花凝雪的面孔。 我猜,长生大概终于瞧出,我和这位花凝雪,是一点也不似的罢。 等他不来,我打算好了,收拾包裹,去人间寻他。 他住在峨眉,师父叫做陈拾,我记得清楚。 想着收拾一番,却也无甚好收拾的,我这孟婆庄,空空荡荡,竟没什么要带;只好把阿香给的新衫细细包好,若去得峨眉,需先换了新衣裳,才肯见他。 我一面畅想,提着包裹,抱了曼殊沙华,这花开了,我需得随身带着。 只怕,它也想长生了呢。 王小鹿没有拦我,闭目假寐,我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抱着曼殊沙华,离开了孟婆庄。 八百里沙海,天高地厚,我知头顶便是人间,可是黄泉没有天梯,如何去的人间,我在那黄沙之上徘徊一日,脚也酸疼,无计可施,只好仍走回这孟婆庄来,坐在门口,等他。 我身后,门开了,我回头,却是阿香,端了一碗孟婆汤走出大门。 她踢了我的包裹一脚,骂我一句。 “憨货!收拾行李想出黄泉啊?人间是你呆的吗?你们孟婆出不了黄泉的!” 可是…… “阿香,我想去人间……你帮我罢!” 我求她。 她蹲在我身边劝慰。 “人间没甚么好,去了你便知道。” “人间有长生……” “孟婆在人间无法化形,会现出本相。” “都三十日了……阿香,我的曼殊沙华都开了,长生怎么还不来?” 只能扯住阿香追问。 她不理我,将手中汤碗递于我的面前。 我闻到臭气熏天。 我熬的孟婆汤,我从未喝过。 “虽说臭了些,也是你自己熬的,你喝了罢。” “我不喝。若喝了,长生来了,我便不认得他,若忍不住吃了他,那便糟了。” 我推开那碗,怎么可以? 阿香又将那碗推回给我,谆谆善诱。 “你忘了他罢,早知如此,吃了他都好。” 我知她心疼我,可是我没用,我道:“我不想吃他,我只想他时常来看我,若不能时常,一月来一次也好,若再久的话,一年一次,哎,那实在短了些……” 阿香看了我半晌,突然发起急来。 “待阿茶回来,我去同她讲,再叫赵吏娶你,你们二人皆在冥府当差,不老不死,门当户对!” 又柔声劝我:“长生,就算他回来,他都会老,会死,会转世成了另一个,你再也寻不得他,索性今日你喝了这汤,忘了他,一身轻松。” 我忙分辨:“但可能明日长生便就会来了,今日尚未过去一半呢……” 阿香将那汤塞到我手里,道:“喝吧!今日你喝不完,拆了你这孟婆庄!” 阿香拿狼牙棒指住我,她怒我不争,我只好端汤不语。 喝是不喝。 我盯着那碗汤,盯到汤里映出长生的脸。 忽然想起一事。 “阿香……” 她吼我:“莫再多言!”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怕喝了汤,便不记得……那位名叫伯言的……自你来了冥界之后,是否改了名字?我忘了,他改做……” 阿香略有诧异,仍答我道:“陆逊。” “是了,改为陆逊。长生说……逊字拆开,是为追孙之意……” 阿香愣了半晌,啐道:“胡说!” “长生说,他一定很喜欢你。” 她起身背对我,半晌无言。 我看她:阿香…… 她禁不得我一声,“哎呀”捂住胸口,我听见她的泪,噼噼啪啪落于黄沙之中。 我笑了,我问她道:“阿香,你哭什么?” 阿香哭道:“我竟没想到!终我一生!他从未对我说过喜欢二字!我亦从未对他说过……我们彼此倾心一世,到头来他不知我,我不知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悲伤的站不住,她伏倒在我的面前。 我按住她颤抖的肩头。 “阿香,你为何痛哭?为何日日醉酒?” 她不答我。 我将那碗捧于孙尚香面前,道:“阿香,这汤你喝了罢?” 她推开我手中的汤。 “有些事,记不住,有些人,不敢忘……世人说饮鸩止渴,哪知有人靠那鸠毒活命……” 我低眉微笑:“饮鸩止渴,原是如此。” 我看那碗汤。 混混沌沌的一碗。 我目光灼灼,面带微笑。 阿娘说,你要笑,不要哭。 可是我没用,这一次,我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六百年,我的第一滴泪。 那滴泪,流过我的面颊,落入我面前的汤碗之中,渐渐晕染,乌黑的汤水,清澄一片,一清二白,青白色的馨香之气萦绕碗口。 阿香瞧着我。 “好香……三七!三七,你的汤成了……” 她没再说下去。 我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入面前的汤碗。 清澄一片,一清二白,我从未这么明白过。 我勉力笑道:“原来我喜欢了长生……看见他,我便好开心,看不见他时,我便好难过;阿香,我喜欢长生,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好喜欢他,再见不到他,我也舍不得忘了他……” 阿香抱住我。 有些人,不敢忘。 我终于伏在阿香怀中,她抱住我,我俩放声大哭。 一片黄泉,个个伤心。 第八味汤引…… 阿娘,一定也伤过心罢。 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盏别离泪…… 第三十日,我终于知道,第八味汤引,原是一个孟婆的伤心泪…… 第十六章 我终于,是一个会熬汤的孟婆了。 可是,长生仍未归来。 闭门于床上瘫了数日,公务也荒废,怕等着投胎的鬼,也挤爆了孟婆庄。 阿香间中来帮我送一送积压的鬼魂,上楼看我,气势汹汹,大概想骂我几句;但见我废柴一把,只好帮我掖掖被角,红了眼眶。 什么也没说。 她未再提过长生,我便也不提伯言。 我们不互揭伤疤。 她的伯言,岁月悠悠,在她心口结了疤,隐隐作痛;我的伤新些,鲜嫩欲滴,痛不欲生。 但想念,只有深浅之别,哪有新旧之分。 永不愈合,永远痛下去—— 阿香两弯翠眉,像长生画中远山,青青一片,皆是伤心颜色。 王小鹿还在楼下日日唱着悲歌,催人泪下。 唉——唉——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梦中面上指痕新,罗带同心谁绾…… 自君别去后,心智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躺于这孟婆庄之中,不老不死,八百里黄泉,千年万载,念着一个他。 可恨我是一个孟婆,若我去得人间,千山万水,总能寻到他,当面问问他,为何一去不返。 或者日日纠缠于他,人间常讲日久生情,或者总有一日,他会离不开我。 又可喜我是一个孟婆,总有一日,他不得不返来我的黄泉,返来我的孟婆庄; 只是那时,他或已垂垂老矣,一肩黑发变成白发,我怕我识不得他。 不,我一定识得他,他的香气,我怎会忘记。 只是不知,他可会记得我…… 到时,我便与他,共饮一碗孟婆汤,彼此忘个干净,方是了局。 但若他娶了人间女子,一同赴死,三人对面,我旧事重提,岂不尴尬? 我又是个输家…… 不过幸好,夫妻同赴黄泉,机率不高。 反复思量,辗转不停,忽闻楼下一片嘈杂之声。 还听到阿香喝了两声,先奸后杀之类,心头一跳。 长生回来了? 待要起身,哪知数日未曾进食,十分虚弱,挣了片刻,仍倒在床上。 恍惚中,听到长生于我耳边呼唤。 “三七——三七……” 我方睁眼,见他白衣未改,面庞如旧,香气袭人地坐于我的床头。 我瞧着他,不知是梦是醒,半晌方抓住他一只手,使劲捏了捏。 他看起来十分负疚。 “实在是师父病重,脱身不能,并非诚心不来,这一放下,立即赶来……” 我打断他:“长生?” 他答我一句。 “哎?” 我咧嘴,笑到十二分:“你可是回来了?” 见到他,我便开心,实在真心喜悦,没法掩藏。 但他看起来十分不开心,缓缓将我揽在肩头。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我仍笑道:“这世上有你甘美如此,再无甚可食。” 他看住我,有点动容,道:“今日你要吃便吃,我再不躲了……” 神情坚毅,视死如归。 事到如今,我只有叹一声。 “唉……不吃你。” “你不肯吃我,又不肯进食,到底是何打算?” 事到如今…… 我便将这些天想的,一一告诉他,讨个承诺也好。 我低头道:“你这些时日没来,我想清楚了,若是吃了你,便再不能看见你,你若愿意再来看我,我便忍着吃些恶鬼,如果不能日日来,一月一次亦可……” 偷眼瞧瞧他,嘴唇紧闭,并未应承我,我只好退让。 “若还不行,一年一次亦可……你可应承我?” 他仍不应我。 退无可退,贴的这样近,阵阵幽香蹿入我的鼻孔,一阵鼻酸,眼泪便流出来。 他盯了我许久,眼神莫名。 我瞧见他额头上那颗朱砂忽然活了,化为一颗红心形状。 伸手去摸,他捉住我的手,不给我碰。 “我亦同你讲,我今日愿给你吃,唯此一日,若到明日,我便不允了!” 我坚持。 “说了不吃你。” 哪知他放开我的手,起身,便将自己的衣带一抽, 白衣落地。 我只有呆呆瞧着的份。 他攀到我的身边。 “先前日日嚷着要吃我,如今送到嘴边,你却不吃了,原是叶公好龙。” 他身上香气愈烈,从未有这样烈,我睁了睁眼睛,努力保持一线神智。 他将赤裸的肩头压向我,香气挟天裹海,攻入我的体内。 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道:“这副身子给你,你吃是不吃?” 又舔舔·我的耳垂。 “你若不吃我,我便要吃你了……” 这样挑逗,我舍不得吃他,只好任他吃了。 我看到那墙壁之上,花凝雪于画像中孑然独立,忽觉有点对她不起。 10 二人于屋内的时节,阿香正伏在三七门口,偷听。 这长生,若惹得三七伤心,必要拉了出去,先奸后杀。 听着听着,忽然笑了。 两名女官不知所以,因见阿香笑了,便也笑起来。 阿香却收了笑容,正色道:“你们高兴什么?暂且下去,一会儿方与他们说话!” 说罢便提一提狼牙棒,走下楼来,正了正衣冠,方对庄内等待投胎的鬼魂们吆喝道:“今日我来值事,送你们投胎!挨个排好!听我号令,一一上前!” 众鬼见这女官威武,便不多言,依次排好。那阿香便行至判桌之后,端正坐好,方翻开阳卷。 待要喊人,却见众鬼之中,一老妇排众而出。 阿香道:“你这老太太,急什么!我并没喊你,你出来作甚!” 那老妇对阿香笑笑,求告道:“这位大人,可予我看一看那窗台上的人头?” 阿香笑道:“你是没见过,瞧新鲜呢?” 说罢瞧了一眼王小鹿,那王小鹿远远立在那窗台之上,正眯缝着眼往这边瞅。 那老妇也瞧着王小鹿,细端详。 注视良久,王小鹿突然大喊一声:“娘啊——” 吓了阿香一跳。 老妇蹒跚行至窗台前,道:“真是我的小鹿?!” 王小鹿哭道:“娘啊!我是小鹿啊!” 老妇双手抚着王小鹿的脸,老泪纵横。 “小鹿啊,娘也来了……” 王小鹿闭目大哭。 此番重逢,真不知是悲是喜。 几番折腾,阿香方将群鬼送走。 便听楼上木门一动,那新晋狗男女携手走下楼梯,一对小儿女,浓情蜜意。 阿香坐于桌前,笑问三七道:“可好不好吃?” 三七笑盈盈便道:“嗯!初时疼些,后来便好了,渐渐觉得十分舒爽……” 容光焕发,竟然十分动人。 长生咳嗽一声,扯了扯三七的衣袖。 阿香红了脸,啐三七一句:“憨货!你不用回答!” 说罢一拍桌子,将二人吓了一跳。 阿香便举起狼牙棒顶住长生。 三七忙以身护住长生。 “阿香!你这是做什么?” 阿香神色凌厉。 “事已至此,想来你们是两情相悦了!两情相悦,便该长相厮守,长生,你便娶了三七吧!” 长生忙道:“自然!该是如此!” 想了一想,又愁道:“只是,长生乃一个凡人,来这黄泉都要魂魄出体,不能久留……不知,若要在此与三七厮守,此事如何行得?” “你可愿舍弃凡间的一切,与三七在这黄泉之内,天长地久下去?” “我自是愿意啊!但是人命不过数十载,三七不老不死,生命恒长,但怕到时撇下三七一人孤苦。” 那阿香闻了此言,方对长生笑道:“若你心诚,咱冥界自有手段,孟婆出嫁,有先例可循,冥记中便有嫁孟一节。” 三七疑惑。 “我竟不知?” 阿香骂道:“憨货!你怎么来的,你也需得有个爹啊?” 三七低头想想,十分困惑。 “阿娘没有提过啊……” 长生追问阿香:“那要如何行事?” 阿香取过一个酒碗,提壶将碗中灌满稠酒,推于长生面前。 “你若说定娶了三七,便干了这碗酒。” 长生端了酒碗,看向三七。 三七笑着瞧长生,眼里盛满笑意。 长生便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饮罢便握住三七的手,二人相视而笑。 阿香自饮一口酒,方道:“冥记记载,此事需禀了我主阿茶,于孟婆大婚当日,将阴卷于冥府深处,请至黄泉,阴卷上录了凡人寿夭;长生迎娶孟婆,便是黄泉驸马,以朱笔于阴卷之上勾了他的名字,生死一笔勾销,跳出轮回,你二人便可于这黄泉之中,永生不死,万载长春……” 话未说完,便听王小鹿哭道:“恭喜恭喜!” 三七瞧一眼王小鹿,笑道:“我的喜事,你哭什么?莫非暗恋我?” 王小鹿“呸”一声。 “十三点!” 阿香走过去摸了摸王小鹿头顶,道:“今日他娘来了……” 王小鹿抽抽鼻子,方笑道:“多谢阿香姐,与我娘投了个好胎,下辈子不错,我也开心!” 阿香道:“你娘是个好人,自然来世好报,为何谢我;自你去后,她日日吃斋念佛,做些功德,亦洗了你不少罪孽,我方查看,你亦可再世为人了。” 王小鹿闻了此言,一时无语。 三七跑过去,蹲在王小鹿身边。 “如此甚好……小鹿,我也耽搁你许久,该为你寻个好胎投了,下辈子做个好人罢!” 王小鹿哭道:“谁给我擦擦鼻涕!我没手!” 又道:“三七,我若去时,须得见你嫁出去,我才放心!” 阿香笑道:“那是自然,婚礼之后,送你投胎!” 孟婆庄内一团欢喜,不觉已至深夜。 长生急急走出孟婆庄,忽闻身后三七呼唤。 三七快步走来,于背后抱紧长生,死不放开。 长生回头笑道:“做什么?” 三七将头贴在长生背后,道:“哎,实在舍不得你走。” 长生柔声道:“成婚之后,我便不走了。” 三七死不放手。 长生对三七柔声道:“只需捱到成婚,你我二人永不分离,你若想去人间,我便与你一起,去看花开花落,游遍万里河山……” 三七满面向往。 长生又道:“你若嫌此地荒芜,我可将曼殊沙华,植满这黄泉之内,你每日起身推窗,便见八百里花海,延绵流潋,天上人间,唯你一处…… 三七看着长生,目光灼灼。 八百里曼珠沙华,那是何等盛景。 天上人间,唯此一处。 又听长生道:“今日实在晚了,回去还需禀了师父你我二人之事,你……放我回去罢?” 三七方点点头,松手放开长生。 长生方转身,行了几步,念起剑诀,三七忙喊一声长生,长生回头。 见三七从头上拔下那只凤头钗,递与长生。 “你为我种花海,我却无甚好还你,这钗,是我阿娘留给我的,你好生收着……” 长生接过那钗,细细端详。 赤金打造,丹凤回头。 你可知我意…… 丹凤回头,待你回来。 长生点点头,珍重塞进衣袋。 三七便又扑在长生怀里。 长生无可奈何,二人对视,便都笑起来。 此时,那黄泉之内,忽起一阵大风,隆隆而至。 三七忙推开长生,道:“起风了,你快些去吧,路上小心……” 长生捏捏三七的面颊,退开几步,念动剑诀,身上的长剑化作一道白虹,挟裹长生而起。 长生白色的衣襟于三七面前纷飞翻涌,三七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长生升至半空,于空中回头,对三七挥手告别。 三七也挥手喊道:“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长生对三七笑一笑,转身飞去。 三七立于风中,瞧着那白衣飞远,化为黄泉天际一颗晚星。 那一夜,黄泉的星河,皆倒映于三七眼内。 第十七章 成婚那日,是焃鴠日。 黄泉中狂风呼啸,孟婆庄早早闭了门户,大风中也挂了喜幡,于风中招展。 “唯有今日!” 闺房之内,阿香在三七耳边絮叨,两位女官将铅粉细细覆于三七面上。 “以前他是出窍来此,唯这焃鴠日,生者可入黄泉,他才能全须全尾的进来,与你厮守,这可是,三百年才有一次哪!” 是了,冥记上记录着:此日阴阳交互,黄泉起大风,有生者乘风至,杀孟婆—— 三百年前这一日,无名入地府,杀了孟七;三百年后的今日,是三七出嫁的日子。 三七坐于镜前,任阿香领着女官在自己脸上忙碌。 傅粉,敷脂,涂黄,画黛,点口,描靥,贴钿…… 三七瞧着自己渐渐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 阿香亲手将一顶金冠立于三七头顶,金子造的花枝,缀了各色宝石,层叠招展,颤巍巍,一动,叮当做响。 “你莫乱动,这沉,一动怕掉了。” 三七只得挺起脖子,瞧镜中的自己,穿着青色婚服,头顶花冠,身段修长,亭亭玉立。 像她的曼殊沙华,曾经枯枝败叶,一朝开放,娇艳无比。 大概每个女人也是一朵花,需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花便开了。 阿香仔细瞧瞧三七,满意了,便携了女官,风风火火下楼去忙碌,将三七独个留在闺房之内。 奇怪,分明是三七最紧要的一日,她却无事可做,听着窗外风声呼啸,唯有等待。 大概每个女人在成婚之前,都在等待,等她的如意郎君,来迎娶她。 想起阿娘说过,如意郎君…… 三七摇摇头,想不起来,只记得阿娘最后讲,她需寻个喜欢自己的,长生,到底是喜欢自己的罢。 也会生一个女儿,起名的话,便叫“长三”? 思量片刻,又从袖中掏出一卷玉简,玉色碧青,绿如翠谷,上书“阴卷”二字。 是三七央阿香从护简的阴兵手里讨了来。 三七笑盈盈,轻轻翻开书卷。 是有点好奇,她的如意郎君,寿夭几何? 若未遇到她,他的人生,究竟会如何发展? 孟婆庄内依着人间婚俗,装饰一新,十分喜庆。 那王小鹿仍立于窗台花盆之内,与身边曼殊沙华同扎了缎带,也唱着喜庆小曲。 二位女官引着阿香走下楼梯,阿香瞧见长生已到,穿着红色喜服立于屋内,看上去心事重重。 阿香便上前,捏了捏长生的面颊道:“长生,今日穿上这婚服,挺好看的嘛。” 长生笑笑低头。 阿香便问:“你师父还未到?” 长生便又摇头。 阿香嗔道:“你这师父,若迟了时辰,我可不等的!” 长生只低头不语。 阿香便推他一把:“你今日是哑巴了?话也不会讲了?” 此时,孟婆庄大门一开,十来名阴兵鬼差,手捧贺礼鱼贯进入,虽然喜气洋洋,个个被风吹的灰头土脸。阿香乃一手扶着自己的大红花,一头迎了上去:“关门!快关门!今日这风忒大!” 又往那鬼差堆中瞧了一番。 “赵吏呢?他没回来?” 一鬼差对阿香抱了个拳,道:“吏哥捎了话来,先前寄的阴贴,已经收到了。吏哥说,三七姑娘大喜,叫小的先来替他道个贺,只怕一时赶不上,回头补了礼来。” 阿香笑道:“叫他那时推三阻四,不肯娶三七,如今,便宜别人,后悔了罢,托辞不来,日后瞧我奚落他!” 正笑着,便听那王小鹿大喊一声:“新妇到了!” 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三七站在二楼,一时都呆住了。 见那三七脱胎换骨,华髻高耸,丽似天人,青衫曳地,皎若月光; 三七喊足自己是黄泉第一美女三百余年,今日方名副其实。 三七在众人中,一眼只见到长生,瞧他红衫衬得面孔雪白,瞧着自己的新妇,也有点惊艳,片刻,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朝三七伸出一只手。 三七颔首低眉,她的少年郎,终是来娶她了。 二人携手走向堂中,身边皆是来贺的鬼差,手捧贺礼,列队两旁。 便闻阿香大声道:“行礼之前,需在阴卷上勾去新郎的名字,二人便可长长久久。” 二位女官闻言,忙捧了朱漆小盘上前,盘中搁了朱笔。 那盘中却空空如也。 阿香见三七却一扫之前的喜色,沉默不语,眼神不时看向长生。 低声催促:“三七!阴卷呢?我一早便与你了……” 三七瞧着长生,今日,哪里不对…… 阿香推了三七一把,低声骂道:“你这憨货!莫说你搞丢了!快拿出来!” 三七方一脸恍惚地从袖中掏出阴卷。 阿香便大喊一声:“请阴卷——” 一女官接过阴卷置于盘中,另一位递了朱笔到长生手中。 长生一手持笔,低头瞧着阴卷,偷眼瞟一瞟门口。 三七只瞧着长生不语。 阿香瞧得心急,低声对二人道:“磨叽什么……今日你们二人如何都怪怪的?” 又指示长生道:“你翻开,既可见自己的名字,拿这朱笔涂了就是。” 长生点点头,他的手,方缓缓推开那卷。 忽闻孟婆庄的大门开启,大风吹进一人,那人口中喝道:“我来迟了!我来迟了!” 众人皆看向门口,一个须发皆白,一身白衣的老者出现在大门口。 正是那三百年前,于孟婆庄内露过一面的陈拾。 陈拾大步上前,笑声爽朗,对三七道:“三七姑娘大喜!久不见面了,不想小徒竟有这份姻缘,可喜可贺!” 阿香道:“你这老头十分啰嗦!竟然迟到,如今话说完了吧?我们赶着行礼!” 陈拾忙点头,退在一边:“请,请……” 长生看一眼师父。 陈拾颔首微笑。 三七只望着长生,哪里不对,是哪里呢…… 瞧他低头,手持朱笔,待翻开那阴卷,他的眉目,他的鼻峰,他的额间一点朱砂,分明还是他,可是…… 哪里不一样了? “长生,你今日如何与往日不同?” 三七这一发问,长生一愣。 众人也一愣。 阿香道:“三七,你这是怎么了?” 是味道。 三七对长生道:“今日你身上为何不再香甜,全无味道……我这么瞧着你,心里一点都不觉欢喜……” 长生,失去了他的味道。 长生不答,手下飞快展开阴卷, 卷上赫然浮出“花凝雪”三个大字。 三七一愣,大声道:“你不是长生!” 那“长生”一笑,便将手中朱笔一勾,那花凝雪三字,遂烟消云散。 阿香挥舞狼牙棒,一棒落去,那假冒的长生已化做一团白雾,打了个空。 那股白雾缥缈而行,落于孟婆庄大门之内,幻化一位美丽少女,白衣如雪,清似流云,艳如桃李。 阿香大惊,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化形!” 那少女手持阴卷,并未答言。 “峨眉花凝雪……” 三七替她答了,这张脸,她于一张画上,翻来覆去,看的熟极了。 花凝雪一笑。“正是。” “是前女友!!”王小鹿大喊一声。 阿香便明白了,大声喝问:“长生何在?” “他不来了,再也不会来了。” 花凝雪斜眼瞧瞧三七,微微得意。 阿香怒极,便要上前,被三七一把握住。 三七瞧着花凝雪,向前一步,花凝雪便退后一步,将阴卷护在身后,十分警惕。 三七瞧她头上簪着一支钗。 赤金打造,丹凤回头,是三七的凤头钗啊。 “你头上那钗,可是长生与你的?” 花凝雪叹了一声,道:“不知他从哪里寻了来,我倒不喜,只是他非要我戴着。” 瞧她明眸闪动,红唇皓齿,真是美人。三七又问道:“你并非魂魄?” 花凝雪笑道:“我又没死,为什么是魂魄?今日是焃鴠日,生人可入黄泉,你知道吧?” “可长生,长生……” “你道他为何日日来这孟婆庄?一年前我身患恶疾,无药可医,长生急的不行,便想到了这法子,既然人间治不好我,只有去那地府骗来阴阳簿,将我的寿夭一笔勾销,我便不需死了。” 三七垂头,原是如此…… 真相大白,原是如此。 蓄意接近,日日温存,一幕一幕,皆是为了花凝雪,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骗子!王小鹿骂一声。也不知是骂花凝雪,还是骂长生。 而她,果然是个傻子,一个憨货。 阿香骂道:“骚狐狸!你勾了名字又如何?你当你逃的出黄泉?拿了你,押到下面万世受苦!” 说罢提起狼牙棒,飞身上前,两边鬼差皆摆开阵势,呈扇形将花凝雪团团围住。 “等等!” 三七大喝一声。 阿香回头看向三七,她看起来有话要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 可是今日,她是正主,到底是她的事情。 “你们且等等,我仍有话问她。” 阿香从未见过这样的三七,她看起来美丽又威严,她是一个孟婆,她是黄泉之主。 只得低头走开,鬼差们也分开两侧,给三七让开位置。 三七低头沉默,片刻方抬起头,看向花凝雪,眼中含泪,口内却笑道:“你戴着这钗,原比我美丽多了……你与长生可是两情相悦,他看你可是心中欢喜?” 花凝雪提起下巴:“那是自然!” 三七点点头,又道:“那你看他,也是一样?” “与你无关。” 三七只瞧着花凝雪不语,花凝雪道:“你这样瞧我做甚,又瞧不死我。” 三七方问一句:“你是否会与长生长相厮守?” 阿香对三七喝道:“你胡说什么?” “阿香,长生费了这番力气,原是为了与她长相厮守,既如此,便遂了他的愿吧。” 阿香摇头,待要说话,见三七已转向花凝雪,口中道:“花凝雪,你既已勾去名字,便将阴卷还我,概不追究……” 阿香气结,一把拉过三七,骂道:“憨货!你这是昏了头!你哪有这权力!今日莫说这狐狸精,便是那个长生,凭他跑到哪里……” “阿香,长生是我如意郎君!” “放屁!你给我听着……” “我不听谁讲了!” 阿香一愣,见三七垂目,似在思索。 如意郎君是何物,三百年前,阿娘告诉过她。 那时,三七没记住,三百年后,长生又教了她一次,这一次,她自己知道了。 “如意郎君……需我真心喜欢,唯愿他好;他好时,我开心,我好他不好时,我不开心;只要他好,我好或不好,我都开心,那方是真的喜欢,那方是真心悦爱一人,我看长生便是如此……他骗我也好,阿香,我只要他好,他若开心,我才开心!” 三七说罢,又扯住阿香的袖子:“阿香,你由了我吧!” 唯愿他好,她才开心。 阿香“嗐”了一声,瞧着三七的眼中尽是心疼,半晌,方咬牙道:“你这憨货!” 三七又对花凝雪道:“长生说过我的眼睛像你,今日见到你,才知一点都不像……” 那花凝雪闻言一怔,片刻,方后退半步,道:“……既如此,多谢你了,花凝雪就此别过!这阴卷,我带走了!” 便闻阿香一声爆喝:“当我是摆设?!” 喝罢腾空跃起,挥舞狼牙棒朝花凝雪头顶砸去。 花凝雪闪身避过那棒,袖中飞出一把长剑,待刺向阿香。 阿香一棒横扫过来,花凝雪以剑相挡,那棒来势汹汹,花凝雪硬接了这一下,仍被震了个趔趄,几乎跌倒,还没站稳,狼牙棒又直奔面门而来,花凝雪躲闪不及,眼看便要吃这一下。 忽然一把木剑斜飞过来,阿香一闪,狼牙棒挥偏了,花凝雪侥幸避过。 阿香又闻二位女官一声惨叫。 阿香回头去看,只见两把木剑飞过,刺过二位女官的身体,二女喊出一声“郡主”,瞬间烟消云散。 那两把剑闪电一般,刺向阿香。阿香避过两道剑锋,头顶一道白影凌空跃下,来势汹汹,将阿香逼退,那白影落于花凝雪面前,伸手接回两把木剑,果然是那陈拾。 阿香骂道:“老贼!竟然偷袭!” 陈拾将花凝雪护于身后,道:“花凝雪!拿好阴卷,速速离开黄泉! 花凝雪忙念动剑诀,一转身,手中宝剑变为一道白光,绕住花凝雪。 “三七!快关门!” 王小鹿大喊一声,三七犹在发愣,此时闻言,忙挥袖关门,仍慢了一步,那花凝雪已踩了飞剑冲出孟婆庄的大门。 阿香对鬼差们大喊道:“速烧阴贴报与阿茶!贼人抢走阴卷,即刻发十万阴兵至黄泉,将其拿了!” 那陈拾便立于孟婆庄的门口,大声道:“诸位稍安,只需半个时辰,花凝雪便可将阴卷带出黄泉,在此之前,谁也出不去。” 阿香冷笑一声。“刚刚咱们没防备!现在,凭你?!” 陈拾闻言一笑,提起手中双剑,道:“此剑乃大荒山的桃木所制,专克阴人鬼差,诸位小心了。” 说罢将手中双剑一挥,那双剑又生出数把木剑,雀屏一般立于陈拾身后,蓄势待发。 在场鬼差皆严阵以待,将三七护于在中间。 第十八章 却说那花凝雪,孤身携了阴卷逃出孟婆庄,御剑飞于黄泉上空,身边罡风怒卷,昏天黑地,往上些,那乌云中又有电闪雷鸣,花凝雪虽焦急,却也飞不快,需防着雷击风卷,前功尽弃,只得小心翼翼。 但花凝雪脑中,孟婆那句话,挥之不去…… “长生说过我的眼睛像你……” 他为何这样说?难道…… 一走神,险些撞进一个风柱,千钧一发,花凝雪忙调转剑尖,险险避过风眼,方仔细定了心神,忽见脚下一个白影,立于黄沙之中。低头细看,那白影十分熟悉,花凝雪心头一跳。 想了片刻,乃念动剑诀,向那白影飞去。 原是那长生呆呆站在沙海之中,望向孟婆庄的方向,尘沙之中,目穷千里,唯一片茫茫。 忽闻师姐一声呼唤。“长生——” 长生闻声抬头,便见花凝雪驾剑而来。 “师姐……” 花凝雪施施然落于长生面前,宛如天女下凡。 “师姐……我。” 看他有点惶恐,难怪,他今日违抗师命,偷偷进来黄泉。 毕竟,他一向听话。 花凝雪道:“长生,你今日该在峨眉等我!” 说完一笑,丽如春花。 长生见师姐冲着自己这一笑,有点诧异。 峨眉弟子数百人,花凝雪美貌出众,自然爱慕者众多,花凝雪皆视为粪土,目下无尘,虽与长生自小一起长大,心意互通,却实在难得对他笑一笑。 此时,花凝雪笑罢了,一双乌黑的瞳孔便定在长生面上。 黑白分明,分明在问,你为何在此?你为何不听话? 长生避开那视线,低头道:“我放心不下……你。” 自己听着都像假话。 幸好师姐并未追问,仍对他笑道:“阴卷拿到了。这下我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雪白的手中握着碧绿书简,在长生面前晃了晃。 她拿到阴卷了,那…… “你见到三七了吗?” 忍不住脱口而出。 “自然见到。” 长生孜孜追问:“她如何,她还好吗?她说了什么?” 花凝雪敛去笑容,沉吟片刻,方冷笑一声道:“你骗她至此,自己去问她,她还好吗!” 长生低头不语。 花凝雪心中冷笑,平日里嘴甜面软,紧要关头惯会沉默,你丫天秤座吧。 但她晓得分寸,此时,需先带他离了这黄泉,反正她与他,来日方长,一切日后再说。 便道:“莫要在此说了,师父会拖住他们一会儿,只怕阴兵即刻就到,我们快走。” 说罢递给长生一只手,眨眨眼睛,笑道:“此时风大,莫走失了,许你拉我的手。” 长生看那手,白腻如同羊脂,这许多年,他不知道多少次想握一握,师姐总是不许。 今日竟……可是…… 花凝雪催促道:“快呀!” 长生握住那手,他头回握住师姐的手,果然也像玉,一片滑腻冰凉。 如花似玉,说的是师姐呢! 三七……什么也不似,可是,世间唯有一个三七。 只得牵了师姐,回头前行。 花凝雪跟在长生身后。“长生,还未谢你,你为了我来这黄泉,委曲求全,也受了不少苦。” 她这话声调放的极软,她晓得,此时此刻,这个男人乱了心神,需得给他一点甜头。 长生却不回头,声音闷闷地道:“你既已勾去名字,还拿这阴卷做什么……” “此物大有用处,怎能归还?” 长生不语,握住她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花凝雪奋力抽出手。 二人站在原地,唯剩风声。 她受不住这难堪的沉默。 “长生,你想什么呢?” …… “你带我走去哪?” …… “我们回峨眉,是要飞的。” 二人站在原地,长生的肩膀颤抖着。 “你哭什么?” 这层面皮,撕掉算了。 长生方回过头,果然泪流满面。 “我是开心,你不用死了!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 花凝雪苦笑。 “你喜欢上那个孟婆了!” 你不说,我替你说罢。 长生忙分辨。“……我喜欢你数年,认识她才数月而已。” “但你幼时便见过她。” “只有一面,她急着吃我。” 花凝雪瞧着长生,瞧他急急剖白,心中一片茫茫。 他是对她剖白,亦或是对自己剖白? 何必。 那一句。 “你同她讲,她的眼睛很像我?” 是这句了,这是天机。 不该说出来的,但来不及了……天机一泄,句句决堤。 “你记得你何时喜欢上我?我初见你,你十一岁,每日独来独往,谁都不理。后来有一日,你我对坐吃饭,你瞧我瞧的痴了,饭都塞到鼻孔里,我问你瞧甚么,你说……我的眼睛,像极了你见过一个人,那个女人好可怕,她急着要吃你,但是,她的眼睛很好看。” 她的眼睛很好看。 你说,她的眼睛很像我。 “原来不是她像我,而是我像她……” 像么?其实一点也不像。 只是他心中有她,看谁都似她。 想起那孟婆说的,原是如此,是啊…… 这许多年,原是如此。 他甚至不是变了心,他的心里,从来也没有她。 “原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她。” 她剖开这血淋淋现实,峨眉的许多年,青梅竹马,一笔勾销。 她输得彻彻底底,从里到外。 心口一阵绞痛,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 她是水瓶座啊,后知后觉至此……早知如此,该早让他拉一拉手,若阻止他来这黄泉……但,来不及了。 唯有再问一声。“长生,你还同我走吗?” 几近哀求。 但看他眼中仍带泪,双目却渐渐澄明,终于…… 水落石出,大局已定,一切无可挽回。 长生朝花凝雪伸出一只手:“你既已勾去名字,便将阴卷给我。” 这样绝情,何必恋战。 花凝雪道一声:“也罢。” 便将阴卷递给长生。 长生伸手拿过阴卷,低头查看。 想送回去?将功抵过?再与那孟婆成亲? “长生,我劝你别回去,你还不回阴卷。” 花凝雪说罢,二人头顶,黄泉上空,传来阵阵破空之声。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云层翻涌之中,数百名剑仙,疾如流星,掠过二人头顶。 长生急道:“为何有如此多的剑仙?” “盗取阴卷,事非小可,师父知道冥界必出阴兵阻拦,便邀了数个门派,一并夺取;今日是冥历焃鴠日,三百年一逢,生者可入黄泉,世上想求长生的人,今日都会来到这黄泉之内,若错过此日,再无机会……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又是沉默。 花凝雪叹一声:“其实,是师父想要长生,他时间不多了。我从来没有什么恶疾,是师父利用你,做了这个局,你以为你是个骗子,其实你只是个棋子。” 把一切,都告诉他吧。 长生只瞧着花凝雪,花容月貌,如此陌生,仿佛从不认识她。 事世多么诡诈,他以为的,从不是他以为的;他为着师姐,才来到黄泉,不情不愿,再遇到一次三七;可是如今,他当真觉得,八百里黄沙,云飞云涌,美过峨眉的群山翠谷,美过人间万顷春风。 可她头上那是什么,闪闪发亮,丹凤回头…… 长生摸一摸自己的衣袋,空空如也。 偷了他的钗,戴去给另一个看,全为了伤她的心…… 女人…… 他对她,一点愧疚也无了。 他对花凝雪伸出手:“还我!” 花凝雪道:“阴卷已给你……” 她顿了顿,方明白过来,伸手拔下头上的钗,狠狠弃于沙土之中。 “我不过戴着玩玩罢了!” 她回过头,不再看他,挽回一点自尊。 他低头捡起那钗,擦掉钗上的尘土,珍重藏在怀中。 师姐有点不高兴?她哭了……兴许,自己是对她不起了…… 但,那又如何? 这个世间,他唯愿对得起一人,唯能对得起一人。 对得起一人,已是不易。 三七…… 此刻,他只想回到她身边,替她簪上这钗,与她行完大礼,天地为凭,证得一对夫妻…… 或许,还来得及。 忽觉一阵刺痛。 花凝雪手持利剑,剑,穿过了长生的胸口。 长生笑道:“师姐,你刺我一剑,心中可舒服些?这又伤不了我,你何必……” 花凝雪抽出剑刃,长生只觉一阵剧痛,然那衣衫之下的伤口,并无一滴血流出,破碎的衣衫下,可见伤口渐渐愈合。 花凝雪面带哀色,道:“我是提醒你,你本非人,你若回去,师父不会放过你,他只需轻轻一捏……” 那又如何…… 长生念动剑诀,凌空而起。 我见你便欢喜,我愿给你吃…… 今日,我便还了你,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第十九章 孟婆庄内一片狼藉,陈拾一声惨叫,狠狠跌在地上。 老筋老骨,这下摔的不轻,口内呻吟不住。 再看那些鬼差,并未损兵折将,三七端然立于众鬼差前方,一手折断了数柄桃木剑,木屑飞溅。 “你莫伤这些阴兵鬼差,他们都是我的好友……” 仍有憨态,却也十分威严。 阿香瞧了三七一眼,今日,她方有点孟婆的样子。心头欣慰,乃大声吆喝道:“阴兵即刻就到,这黄泉之内天罗地网,看那骚狐狸能逃到哪里去!” 又斜眼瞧了瘫在地上的陈拾,便对三七道:“这老儿心肠忒坏,你不一口吃了他,留着过年吗!?” 三七闻了此言,脖颈陡地伸长,呲出一口利刃,扑向陈拾。 陈拾忙护住头脸,向后爬去,口内只道:“且慢!且慢!” 阿香喝道:“莫与他废话!” 三七张开大口,两排利齿切向陈拾。 “三七!我是你生父啊!” 众人忽闻陈拾一声大喝,皆是一惊。 三七的利齿,贴着陈拾的面孔滑了过去。 太震惊了,六百年了,她不记得有个父亲。 如今这个老儿…… 她瞧着陈拾,陈拾一双眼瞪着她,也是一双大眼,或有几分相似? 便见那陈拾往后挪了挪,避开三七的利齿,口内大声道:“今日这场面,我于六百年前,亦曾历过一遭,冥界规矩,我一清二楚,唯孟婆出嫁之日,方可请出阴卷,我若不知,如何设今日之局?” 三七眨眨眼,呆呆聆听,不觉间,她的头缓缓坐回到自己的肩头之上。 “女儿啊!你今年六百岁,你母亲是上一任孟婆,名叫孟七,六百年前,我十九岁,误入黄泉,结识了你阿娘……” 言之凿凿,老眼还涌上两泡眼泪。 众人皆无语,这样狗血,不敢相信。 只得待他细细述说前情—— 六百年前,是东汉?实在记不清了。 十九岁的陈拾,在一个大风的日子,被一股旋风卷进了黄泉;沙海之中狂风呼啸,他不辨方向,跋涉了几个时辰,误打误撞,进来了这孟婆庄。 庄内无人,六百年前的光影沉沉,可那垂帘后,分明坐着一人,瞧不清楚。 “敢问,此乃何地……” 是想讨口水喝。 但没有回答。 少年意气,他攀上那巨大的桌子,伸手掀开了帘子。 是个少女,不,是个绝色少女。 这样惊艳,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她露出一个笑容,有少女的羞涩,嗔怪,可是挡不住的明艳。 他沉沦在这笑容里。 后来他知道,这里不是人间。 此地是黄泉,这绝色少女,是一个孟婆。 孟婆乃黄泉之主。 她叫孟七。 她在此等了好久,等着一个英俊少年,掀开她的帘子,掀开她的心。 这是一见钟情,亦或在劫难逃。 陈拾在孟婆庄住了一年,他们有了女儿,起名三七。 三七为拾,便是孟七爱的明证。 “你阿娘为你取名三七,又要我在黄泉与她厮守……成婚当日,她请了阴卷上来,要勾去我的名字。” 阿香疑惑道:“你的名字勾掉了?” 陈拾低下眼,似乎悔不当初。 “我当时害怕了……” 一切恍如今日。 年轻的陈拾,穿婚服,束金冠,手持朱笔,黑衣的鬼差捧着阴卷立于他的面前。 碧绿的阴卷之上,渐渐浮现出陈拾的名字。 只待他挥手勾去,他便是黄泉驸马,便可与孟七在这黄泉之内,不老不死,万古长春。 陈拾看向孟七,那日,她也穿了婚服,严妆宝饰,一样的美艳,甚至更美了几分。 可是,她失去了对他的诱惑。 是她的眼。她的眼中,对他的潺潺爱意,让他觉得无趣。 她不再是一个黄泉深处的神秘美人,她越来越像一个凡俗女子,一个一腔托付的妻。 楼上,传来一声婴儿的哭泣。 这哭声惊醒了他,他猛然醒悟,这是一个圈套啊…… 他难道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在这孟婆庄内?千年万载地……不老不死,永世的牢笼,有何趣味? 他方想起了人间,他的人间,有那么多的可爱女子,百媚千红…… “人间百媚千红,孟七再美,我亦不甘永世留在这黄泉……名字只勾掉了一半,我便落荒而逃。寿命得以延长,却终究难逃一死,我的时间快到了,我不想死,便派长生来骗你,请出阴卷……” 陈拾终于流下两行眼泪,十分悲痛,看三七似乎动容,又对三七叹道:“三七,你当真要弑父不成?” 阿香暗自握拳,担心地瞧一眼三七,一个难题丢给她,这憨货要如何收拾? 毕竟人家的家务事…… 但憨货回答得十分干脆。 “阿娘说过我没有父亲,阿娘说没有,你便不是!” 憨有憨的好,阿香几乎笑出声来,道:“不需你动手!我来!” 说罢挥舞狼牙棒,待要给这负心的老贼当头一棒。 那老贼却又大喝一声:“等等!” 废话真多,阿香飞身上前。“你死了再同我说吧!” 陈拾忙从袖中掏出一物,以手高举,口内喝道:“若伤我时,长生便灰飞烟灭!” 陈拾手中那物,原是个泥制小像,捏得十分精巧,与长生相貌仿佛,额尖也有一点朱砂。 阿香挥棒便砸:“我巴不得呢!” 陈拾躲不过,只得闭目就死,那棒却迟迟未曾落下! 听见阿香一声爆喝:“放开!” 方睁眼一瞧,果然那狼牙棒悬在自己头顶,被三七以双手牢牢握住。 阿香喝道:“放开!” “阿香!你莫伤了长生!” 果然如己所料,陈拾呵呵一笑,十分得意,便道:“长生非人,乃是我用一缕精气捏土化形,养出魂魄。此刻,我若毁了这泥人……” 威胁的意图十分明显。 阿香挥了挥棒子,纹丝不动,不敢太用力,她看见狼牙棒的刺已刺入三七的手掌。 她是孟婆,她没有血…… 可是,她会疼。 不敢用力,只得骂道:“这老货活成了精!坏透了!你还信他的话!” “他所言不虚……” 三七眼中的泪水渐渐涌上来,她又变回了原来那个三七,柔软可欺。 阿香不可置信地瞧一眼三七,她知道? 她知道。 “我今日在房内,看过阴卷了,我本想先行勾去长生的名字……” 是啊,她是孟婆,三界之内,唯她有这能耐…… 但她只看到一片碧绿,阴卷之内,没有长生的名字。 既然没有名字,便没有人生,没有人生,那,他便不是人。 她想了又想,想不透,他是妖?是仙?是三界中她未曾听说的什么物事? 她合上阴卷,心下却渐渐踏实。 他是什么都好,于她,他是长生,她喜欢的人,她的——如意郎君。 这一点,不会错。 可是……还是错了么? 那狼牙棒上的刺,刺痛了三七的手,她的手疼,心更疼。 还听到阿香骂她。“阴卷若丢了,你我都当不起!!” 唯有哭求。 “阿香!你就由了我吧!长生是我如意郎君!我不想他灰飞烟灭!” “憨货!阴卷若丢了,你我都当不起!” 但三七不肯放开手,死死护住陈拾。 护住陈拾手中,长生的小像。 护住她的,如意郎君—— 她活了六百年,未做过“对”的事,今日,错到底也罢了。 王小鹿忽然大喊一声。“三七!小心!” 三七一怔,浑身一凛。 一枚木剑,直直插入三七的胸口,三七被刺得后退几步,阿香忙撑住三七。 又有十数枚木剑从门外飞进孟婆庄,剑锋凌厉,阿香护住三七,挥棒打落数枚木剑。 仍有数名鬼差中招,惨叫连连,有几名被刺到要害,当场灰飞烟灭,鬼差阵脚大乱。 数名剑仙随剑攻入孟婆庄,手持木剑,来势汹汹,陈拾跳起,挥袖大喝:“阴阳簿就藏在这孟婆庄内!!将这些阴差干掉,找出阴阳簿,我们皆可长生!” 阿香骂道:“你这老贼!忒不要脸!” 但剑仙不断飞至,人多势众,个个凶神恶煞,阿香只得将三七扶至孟婆庄深处,率领鬼差上前迎敌。 三七忍住剧痛拔出胸口的木剑。 方抬起头,迎面却是长生的小像,握在陈拾的手中,只需轻轻一捏,便要粉身碎骨。 “你若是反抗,我便捏碎泥人。” 陈拾对三七露出了笑脸,父亲一般慈爱。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道你为何愚笨如此?因为,你七窍精魂丢了一窍,是我,我逃走时,盗走了你一窍精魂,我用你的这窍精魂做出长生,所以,你一定会喜欢上他。” 三七看着那长生的小像。 原是如此—— 今日……这一波又一波的真相,措不及防。 见三七发呆,陈拾拾起地上三七抽出的木剑,再度刺入三七的身体。 一阵剧痛,三七站不住,痛得跪倒在地。 但心中豁然开朗。 他异香扑鼻,他诱惑蚀骨。 皆因他本是你的一窍精魂。 你爱他如同爱己—— 陈拾忽闻外头一阵乱嚷。“阴兵到了!阴兵到了!” 环视四周,庄内仍是剑仙人多势众,鬼差伤亡惨重,阿香勉力迎战,十分吃力,被几柄木剑逼到一边。 陈拾便指着三七喊道:“这是孟婆!先降服她!” 一个剑仙打翻一名鬼差,飞过一剑,从三七的身后,捅穿三七的身体。 王小鹿急得大喊三七,无计可施。 那阿香想赶过来,无奈被一众剑仙逼得无法脱身,且战且退,向三七方向挪动。 大局已定。 陈拾方笑道:“好女儿啊,为父先走一步了!” 说罢对三七挥挥手中泥像,以示警戒,随后御剑腾空,飞出孟婆庄去。 第二十章 三七被数名剑仙揪住头发按在地上,她方才知道,人间除了大河山花,还有一样东西,叫做恶。 三七的视线中,她熟悉的孟婆庄,一切都是横倒的。 满耳里灌的都是寻找阴阳卷的声音。 三七见到,她熬汤的大鼎已被击破,孟婆汤流了一地。 混战中,她的曼殊沙华被摔落在地,数双脚将其踩成花泥。 她还见到,数名鬼差被木剑刺到魂飞魄散。 王小鹿用牙咬住一名剑仙的肩膀,被甩落在地,补上一剑,再也去不得轮回。 阿香身上中了数剑,遍体鳞伤,仍苦战到底,被四人抵住,当胸刺入一柄木剑。 阿香最后喊一声三七,化作一段飞烟,消失无踪。 她看着这一切,六百年来,她珍视的一切,她的知己,她的同伴,她的花…… 都没了。 她本来拥有的不多,没想到这一切,也会顷刻消失。 她不过爱了一场,没想到,代价这样大。 无可挽回—— 三七的颈边横了一剑,她听到那些剑仙在喊。 孟婆! 孟婆!交出阴阳卷,不然立即将你的头切了下来! 她没有力气讲话,也没有力气反抗。 阿娘没有教过,人间竟有这样的恶。 至少,她保住了他…… 她的一窍精魂。 她的长生。 陈拾御剑盘桓在孟婆庄的上方,俯视着底下的战况。 孟婆庄外,喊杀声震天。数百名剑仙鬼差交战正酣,空中飞剑来去,陈拾飞得高,远离战局,十分安全,不由赞一声自己老谋深算。 一群蠢货。算算时辰,花凝雪应该已将阴卷带出黄泉,陈拾微微一笑,待要离开战场,忽然皱起眉头。 他见到下方飞过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疾疾向孟婆庄飞去。 陈拾一愣,可不正是那长生? 怎么手中还握住一晃莹绿,定睛细查,可不是那阴卷! 怎会的?阴卷如何竟会在他手中? 难道花凝雪…… 此刻不及细想,眼看长生已飞至孟婆庄上空,陈拾恨得双目充血,骂一声蠢材! 一面驭剑下行,追赶长生,一面从怀中掏出长生的泥像来。 事到如今,你已无用,坏我长生,捏碎你——教你粉身碎骨。 陈拾于急速下降中,握紧泥人,待要用力,不知哪里飞来一把脱控的宝剑,来势汹汹,陈拾忙翻身闪避,那剑擦着手臂飞过,险险避过,手中的泥人却脱了手,飞速下落,坠入一片黄沙滚滚中,不见踪迹。 陈拾看了半晌,无可奈何,骂了两声,只得驭剑下行,飞向孟婆庄,再做打算。 长生急急奔入孟婆庄,只见一地惨况,庄内一片狼藉,鬼差已被悉数杀尽,数人围住三七,逼她交出阴阳簿。 长生愣了,透过人缝,只见三七倒在地上,双目紧闭。 心中一阵剧痛,眼中泪水急流下来,忙上前奋力推开众人,来到三七身边,他想抱住三七,但三七身上插满利剑,无从下手。 “三七!三七!我回来了!三七你醒醒,你是孟婆啊,你不会死啊!” 长生回头看向剑仙们,有熟识的,有未曾谋面的,此时都是一张面孔,一般禽兽。 长生指着众人大骂道:“你们一群人,乃是修行之人,自诩剑仙,名门正派!今日竟然进入黄泉,行这等强盗之事,竟如此伤害一个女人!” 一时无语,忽一人道:“她不是人,她是孟婆,她是个妖!” 又一人道:“小子你让开,外头阴兵已至,我们还要问她阴卷在哪!再挡在里头,连你一并杀了!” 长生拔出长剑,护在三七面前,一字一顿地道:“她是我妻子,我今日拼死护她!” 忽闻一声冷笑,一个熟识的剑仙道:“长生,骗她的可是你,不是我们。” 长生闻言一愣,可不,他和这些人有何分别。 长生看向三七,她双目紧闭,气息奄奄,这一天,她的大婚之日,她经历了什么。 她身上的痛,大概抵不过她心上的痛。 是他伤了她的心,他对她,原比这些剑仙狠一百倍。 长生摸摸三七的指尖,他回来了,可她动也不动,再不看他一眼。 悔不当初…… 忽有一人问道:“长生,你手里拿的什么。” 众人都看到了长生手里拿的阴卷,上面书了“阴卷”二字。 长生忙将阴卷藏于身后,一把剑刺入长生的身体,迅速拔出。 并无鲜血流出。 众人惊诧之中,只见那伤口迅速愈合,唯留一块破裂的衣襟。 长生持剑在手,道:“我也不是人……你们杀不死我!” 一剑仙笑道:“我们何须杀你?” 说罢挥剑一刺,数名剑仙将长生逼开三七身边,有二人对三七以剑相抵,又对长生喝道:“将那阴卷交出来,不然便杀了孟婆。” 长生道:“你们杀不死孟婆!” 那人冷笑一声,将一把剑直直地穿过三七的脖子。 “那便刺她一万剑。” 长生大喊一声:“别!” 又一人将剑缓缓刺入三七的身体。 长生扑通跪倒,将阴卷丢在地上。 众剑仙忙弃了三七,为首一人将那阴卷拾起,众人踢了长生数脚,扬长而去。 长生伏倒在地,看着倒在不远处的三七。 红妆华服,满身脏污,今日,她该嫁给他的。 他爬向三七,抱住他的新娘。 终于,孟婆庄内,又剩下他和她。 像那些朝夕相处的时日——再也回不来。 长生将三七抱在怀中,她再不嚷着吃他,再不拽住他的袖子,求他多呆一时。 好希望,她睁开眼,说一句,你好香啊…… 这个世上,谁是香的呢?全因你觉我香甜,我才香甜。 长生哭道:“三七!你是孟婆,他们杀不死你的!” 三七气息微弱,双目紧闭。 大错已成,如今或有一途,让三七满了七窍,大概仍可夺回阴卷。 “世上本无长生……三七,我乃你一缕精魂造就,今日,我还了你,满了七窍精魂,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孟婆。” 长生下定决心,闭起双目,体内真气运行,解了五脏六腑,一片虚空,唯得一个身影。 你我本为一体,我还你一窍精魂,你我二人,方是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长生的身体发出一阵白光,渐渐空虚。 他自她中来,要回她中去。 但三七的手,缓缓握住长生的手。 长生低头察看,见三七双目微微张开,仍对着自己一笑。 “长生,你回来啦?” 顷刻五个白色光球冲出三七的身体,围绕着长生打转,伺机进入,长生只觉数股气脉冲入身体,于体内盘桓,五脏渐渐归窍,疑惑道:“三七,你做了什么?” 没有回答。 三七伸出手,最后一次摸了摸长生的面颊。 孟婆庄外,阴兵和剑仙们仍在乱阵中缠斗。 数名剑仙冲出孟婆庄,为首的手持阴卷,大喊一声:“阴卷已到手!我们快走——” 不妨头顶杀气忽至,一把飞剑刺入那剑仙身体。 一个白影鹰隼一般掠过,将那人手中阴卷抢夺在手中,转身飞去。 正是陈拾,众人待奋起直追,突闻一声巨吼,震动八百里黄泉。 陈拾叫声“不好”,催动剑诀,向黄泉上空疾速攀去。 在他身下,孟婆庄的屋顶轰然倒塌,钻出一条巨大白蛇,肋生双翅,头顶尚插着数枚宝剑,乃是三七原型,只见它伸长脖颈,巨口一张,似有一里之宽。 剑仙们不敢再战,纷纷调转剑刃,数百名剑仙驾起剑诀,奔向黄泉上方逃命。 白蛇张开大口,一声巨吼,黄泉之中雷鸣滚滚,剑仙纷纷应声从剑上掉落。 白蛇便将头一拧,脖颈探出十数里,将那些剑仙悉数吞入口中。 陈拾一手紧握阴卷,仍在向上攀飞,只闻得下面猩风阵阵,低头看去,只见一张巨口,獠牙交错,冲着他飞速而来,只得勉力上行,仍是快不过那张口。 陈拾大喊一声:“三七!放过我!我是你爹啊——” 这是他最后一声喊。 黄泉之中,众阴兵见那白蛇振翅高飞,吞没了空中最后的一个小白点。 白蛇于空中昂然回首,只见数百名身着黑衣的鬼差站在孟婆庄外,翘首以望,长生被压在阵前,白衣拂动,万倾黑海,一领白帆。 为首的鬼差便大声喊道:“孟婆三七!” 白蛇挥动双翅,缓缓降落于阵前,脖子动了一动,将那绿莹莹的阴卷吐于阵前。 那鬼差上前一步,拾起阴卷,白蛇的一双眼便看向长生。 那鬼差便指着长生喝道:“罪魁已伏,这厮欺骗孟婆,引来剑仙,抢夺阴卷,妄想长生,实无可赦。将其打入无间地牢,永世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长生看着已经化为白蛇的三七。 白蛇的一双眼漆黑如玉,殷殷瞧着自己。 仍是三七一双眼。 长生对住那双眼,低声道:“三七,若有下辈子,我再来寻你,不会再骗你。” 三七,你吃了我吧…… 白蛇对着长生张开巨口。 长生微笑,闭目就死。 这方是最好的结局……当真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长生只闻耳畔猩风阵阵,听到那为首的鬼差一声,忽觉自己一个身子被向上抛起,长生睁开眼,落于那白蛇的头颅之上。 白蛇吹起巨风,吹得阴兵七零八落,为首的鬼差由地上爬起,指住白蛇大喊:“孟婆三七!你意欲何为?!” 白蛇将巨大的身躯一扭,阴兵们被掀得如海浪翻涌,只得退后数步,眼见那白蛇将双翅一振,脖颈伸长,向空中攀去。 阴兵们抬尽了头,眼睁睁看那白蛇驮着长生飞出黄泉昏黯的云层。 云层之上,碧空如洗,白蛇如练,驮着白衣少年划过青空。 长生大声喊道:“三七?三七?” 长生的耳畔响起三七的声音:“长生,你坐稳,抓住我头上的剑。” 长生抓紧插在三七头上的宝剑,他耳边风声阵阵,头顶一道白光,那里,便是人间了。 风太大,吹得长生睁不开眼,唯有三七的话音响在耳畔。 “长生,今日你闯下大祸,冥界再无你容身之地,我送你出去,你莫再回来,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长生趴在三七的头顶,肝肠寸断。 那白光越来越近,光越来越强,长生睁不开眼。 “长生,你要好好的,我便开心!我要你永生不死,万载长生!你莫忘了我啊……我在黄泉,陪你长生——” 长生只喊得出一声三七。 三七将长颈一甩,长生被甩入那白光中。 长生的眼前,三七的身影渐渐消失。 三七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 我在黄泉,陪你长生—— 一千年后 前面便是黄泉了—— 我…… 我眼线怎么了? 丝*兰买的,不晕妆,八折,我是会员哦。 系好你的安全带,不要问东问西,我的工作很繁重的。 你舌头往回塞一塞好吗?什么年代了,煤气,电击,高楼,安定,满街跑的车,都可以用来自杀啊,还要上吊,怎么这样老套。 哎,原来你长的还可以啊,小姑娘,蛮好看。 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我叫赵吏,是个灵魂摆渡人。 你失恋了?所以现在见到了我,也是一种缘分了。 你不喝孟婆汤?不喜欢榴莲味儿?我们有许多口味,任君挑选。 哦…… 不想忘记? 你不想忘记一个人? 憨货……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黄泉里,曾经有个孟婆—— 她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孟婆…… 她也是个憨货。 她谈了一场恋爱。 后来…… 她死了。 —— 又一次,我讲起三七的故事,一千多年来,孜孜不倦。 因为我怕我忘记她。 一个人活过太久,很多事情便记不清了,因为每一天,你会见到很多人很多事,过去渐渐被现在覆盖,不知不觉间,便消失无踪。 三七死在我的怀中,我很难过,难过了很多年,并没有好一些。 我觉得我辜负她,我是不是曾经有一点喜欢她,我不知道。 她实在不是我的类型。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我应该照顾好她的。 实在很悔恨,我早就,应该,娶了她的。 她会不会,便不会爱上长生? 可是,我想,她还是会的吧…… 这世上,唯一个情字,无可奈何。 故事的尾声,三七将长生送出黄泉,长生逃逸,阿茶震怒,号令三界,追杀长生。 我一回来冥府,便急急赶去孟婆庄。 那是一个黄昏,黄泉晚色,如金似焰,很美;可是,那不是我记忆中的孟婆庄,经过一场大战,只余颓垣遍地,惨不忍睹。我看到三七,她将五窍精魂都给了长生,自己只余一窍,半个身子都化成了蛇。鳞甲爬上了她的面孔,她生无可恋地趴在那团废墟上,不成人形。 将一张纸递给我。 “我不想再做孟婆了……” 声音嘶哑,不似人声。 我低头查看,上面写了八种眼泪,乃是孟婆汤的配方。 我掂着那方子,问她:“最后一味,孟婆的伤心泪,你要我们去哪里搞来?” “无所谓,最后一味只做调味之用,你们搞不到,便罢了。” 她勉力冲我笑笑,十分丑陋。 我劝她。“三七!此次冥界损兵折将,没有重罚你,已是天恩了!全因世上唯剩你一个孟婆,阿茶才特别开恩,允你在此继续熬汤!莫再生事!” “其实,谁都可以熬孟婆汤……” 我叹一声。“我走了些时日!便搞出这样大的事!早些娶了你便好了!” 她不看我,朝着远方笑了笑。 “我不嫁你,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我的如意郎君须得……须得……“ 她皱起眉头,勉力回想,许久,方摇了摇头。“我忘了……” 憨货三七,她长大了,却……成了这般模样。 我怒火攻心。“本就丢了一窍精魂,现在又将五窍给了人!只余一窍……你,你看看你,你都不成人形了!你且思过吧!” 看不得她这样凄惨,我想要回那个憨货三七。 那个会捏我胸的三七。 那个每日里缠着我,要我带她去人间的三七。 我想摸摸她的头,可我无力地垂下手。 她再也不会摸我的胸,也不会再让我摸她的头顶。 唯有拂袖而去。 但她喊住我。 “赵吏——” 我只得驻足听宣。 哪知她说:“赵吏……我很久没吃过东西,很饿。”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待我有空,抓鬼给你吃罢。” “可否给我一点儿你的血?” 我虎起脸:“你还想吃我不成?” 三七发出嘶哑的笑声。 “一点足矣。” 我笑了,这个瞬间,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我将手递给她,故意摇头叹道:“我可是哪辈子欠了你……” 她伸出双手,枯柴一样的一双手,捧住我的手。 她将我的手在脸颊上贴了贴。 “赵吏,多谢你,一直照顾我。” 我笑笑,将我的匕首递给她。 我不该的…… 我看到她举起了匕首,在我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的血……是金色的? 我的手心,冒出了金色的火焰。 …… 那一天,我呼唤三七的声音传遍了黄泉。 整个冥界,都听到我的惨呼。 三七躺在我的怀中,她的身躯,她的长发,她的手臂,渐渐成灰,我眼睁睁,无计可施。 我流不出眼泪。 她说:“赵吏,你替我向阿茶捎句话,我今日以死谢罪,求冥界不再追杀长生——” 我点点头,再问她一句。 “值得吗?” 她抬眼,看向黄泉的天空。 那上面,便是人间了。 她看着人间笑了一笑。 “值得。” 晚风吹来,吹起了我的衣襟。 吹散我怀中的灰烬。 吹出八百里黄泉——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我想,三七,终于去了人间吧…… 黄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