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倦意》 第一章 活死人 “红色警报:世界各地“活死人”病例仍在逐日攀升,请大家务必规划好睡眠时间。” “根据现有病例分析,“活死人”的特征为:” 1.陷入重度昏睡状态超过24小时,且无法唤醒。 2.眼珠爆起,牙关紧闭,痛苦面容,角弓反张,严重者甚至会出现因恐惧而痉挛抽搐的情况。 “目前世界各地已陆续开始出现活死人苏醒的案例,根据已苏醒活死人的叙述,他们都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无法醒来的噩梦。” “啪嗒”一声,少年烦躁的关掉了工地宿舍的收音机,扛着水泥走下了楼。 少年名为吴却,长发飘飘,五官隽秀,浓密睫毛下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漂亮,而这样的一双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父亲在他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死后,母亲独自经营着一家包子铺,把他和双胞胎妹妹拉扯长大。 一家人生活过的虽然清贫,但也足够温馨。 本以为可以一直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可意外还是来了。 一个星期前的普通下午,吴却放学回到家中,妹妹哭喊着跑到他的怀里,眼里满是惊恐。 “妈妈......妈妈疯了!” 吴却壮着胆子走进妈妈的卧室,却看到了让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妈妈躺在床上,眼珠像金鱼一样突出,猩红的血丝爬满整个瞳孔,嘴角高高的向两边扬起,露出极其瘆人的笑容。 她的后槽牙紧紧的咬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头发根根炸开,整个身体都因强烈的恐惧而扭曲痉挛。 兄妹二人急忙把母亲送进了医院,医生给出的回答是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她只能维持现在的植物人状态。” 家中横生变故,吴却以最快的速度变卖了房子,办理了休学,打了3份零工,可高昂的医药费和一大家子的生活费用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现在的他扛着几乎和自己一般沉的袋子艰难的走在工地上,肩膀被沉重的袋子勒的通红,双腿也酸胀的厉害,但他还是倔强的走着,心中满是苦闷。 “已经有人苏醒了啊,真好。” “如果妈妈也能醒来就好了。” 可老天偏要和他作对似的,突的一阵微风吹过,扫起水泥路上的沙尘,迷住了吴却的眼睛。 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也一个歪仄,袋子里的水泥洒了一地。 “草!草!草!!!" 宣泄而出的水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吴却的眼眶瞬间变红,他不懂为何自己已经如此凄惨,老天还要这样对他。 正当他准备在工地找个合适的房梁吊死的时候,一张宣传单飘到了他的脚下。 宣传单上是极其简陋的黑色印刷体,标题只有简单的几个大字。 “我们找到了治愈活死人的办法" 吴却看着宣传单上的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算了,他若是真有这个本事,干嘛不去申请专利呢?” 吴却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随手将宣传单扔到了一旁。 “还是好好搬砖吧。” 可那宣传单仿佛黏上了他,在地上伴着微风打了个旋儿,又飘回了他的手中。 吴却怔怔的看着宣传单,内心五味杂陈。 下工后,他拿着宣传单,朝着上面的地址走去,嘴里还愤愤的骂着。 “妈的,妈的!不就是洒了一袋水泥么?就要扣除一天的工钱!” 可是骂又有什么用?这世界本就是狼吞虎咽的,谁坏谁就有便宜。 吴却跟着地址,在陈旧的老巷内穿梭,最终停在了一间贴满春联和符咒的瓦房前。 那瓦房看起来甚是破旧,但贴着的春联和符咒却很新,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尤其是这符咒的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颜料的色彩。 更像是新鲜的人血。 吴却心生退意,可想了想妈妈和妹妹,还是咬着牙推开了那陈旧的破门。 刚推开门,许久没人居住过的霉味伴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涌入鼻腔,门内是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制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男人。 明明是三伏天,男人却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走进门的少年。 吴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那张宣传单走了过去。 “先生,您好,我是看到这份宣传单......” “我会给你一笔钱。”男人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威压。 “什...什么?” “我会给你一笔钱,并且告诉你治愈活死人的方法。” “把你家里的银行账户给我。” 吴却痛快的说出了自家的银行账户,毕竟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一大笔钱。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手机,又在上面点了几下,随即一把将手机捏的粉碎。 “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么?” 冷汗蠕虫一般顺着吴却的脊梁爬下,他咽了口唾沫,偷偷挪动到墙边,准备趁着黑衣人不注意的时候逃走。 正当他腿部发力,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笨蛋哥哥接电话啦!大笨蛋哥哥接电话啦!!” 沉默,良久的沉默,整个破屋只有吴却的手机铃声不断回荡。 “这死妮子,不是和你说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么!” 吴却坨子捏的旁紧,见黑衣人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还是选择接听了电话。 妹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瞬间呆愣在原地。 “哥!家里的账户怎么多出了一百万,你到底去干嘛了?” 吴却先是一楞,随后迅速冷静下来,扶着听筒小声的说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找了一份来钱快的工作,只是可能短时间内没法去看你们,你乖乖的,照顾好妈妈。” 说完,他不顾电话那头妹妹焦急的声音,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随即看向了端坐着的黑衣人。 “现在相信了?”黑衣人冷冷的问道。 “信了。”吴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开口。 “先生,请您告诉我治愈活死人的方法,我不知道您需要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会努力达成。” “你需要成为补梦人。”黑衣人说道。 “补梦人...是什么?”吴却听着这个陌生的名词,不禁有些失神。 “人死后魂魄分离,魂系实体,可保肉身不灭,魄主虚无,可供化灵入梦。” 黑衣人一动不动,发出的音调也如机械一般,毫无感情。 “补梦人就是魄的状态,你想让自己的亲人得救,就必须得去救别人。” “那补梦人究竟......”吴却话音未落,便又被黑衣人打断。 “不要过问太多,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反而是坏事。” 听了他的话,吴却乖乖闭上了嘴。 黑衣人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你会进入别人的梦中,完成入梦任务。” “如果你成功完成了第一个入梦任务,就会被传送到一个叫入梦空间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亲信。” 你把你亲人的信息告诉他们,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处理。” “现在,过来。”黑衣人突然命令道。 吴却不解,但想到病床上的母亲,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 黑衣人从身后拔出一把刀,递到他的面前。 “拿着。” 吴却没有接过那把刀,因为当黑衣人递刀的时候,他小臂处的皮肤也裸露到空气当中。 那手臂上没有皮肤,肌肉也如烧焦了的塑料一般。 吴却总算知道那股烧焦的味道是从何而来了。 那...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活人么? 正当他还在愣神之际,男人又发出了命令。 “拿着。” 吴却咬着牙看着男人,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刀。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刀,刀柄厚实,刀刃带着阵阵寒光。 “噗嗤!” 一阵剧痛传来,吴却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被洞穿的胸口。 鲜血在胸口浸染绽放,顺着黑衣人的小臂潺潺流淌。 第二章 黑红白 再次醒来,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村口。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老汉,五短身材,大黄板牙,五官皱巴巴的,右腿明显的短了一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的场景,吴却只觉得一阵恍惚。 刚才自己明明还在那个破屋内,胸口被全身烧焦的黑衣人洞穿,现在怎么突然来到了这么个地方? “莫非…我真的成为了那个男人说的补梦人,变成了能进入梦境的魄?” “背后是什么?好沉。” 他伸出手摸向背后,是熟悉的粗糙厚实。 “那把刀…怎么还在?” 未等他理清头绪,身边的老汉就缓缓开口。 “新来的?” 吴却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 “是的,这究竟是怎么一……” “没时间解释了,梦境入口即将开启,你且跟我来。” 老汉打断了他的话,直直的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听人把话说完么?”吴却心里一阵无语,赶忙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吴却就发现不对,那老汉明明瘸了条腿,脚下却仿佛生了风一般,速度远超常人,吴却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 一路上无数的村民和他们迎面走过,又从他们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老汉过一条条巷道,最终在一间破旧的农村自建房前停下了脚步。 老汉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的走进了屋,吴却犹豫了一下,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这屋子是由砖土堆砌而成,墙面早已开裂掉皮,即使外面已是三伏天,屋内仍散发着阴冷潮湿的霉味儿。 屋子的正中是一张挂着白色蚊帐的大床,床上有两个女人,正在恸哭的中年妇女,以及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 这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正经历着和自己母亲一样的情况。 吴却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阵发紧,却发现女人的身影开始逐渐模糊,最终消失。 随着女人的消失,整个屋子都开始旋转扭曲,最终变成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老汉直直的走进黑洞,同时撂下一句话。 “过门即是梦境,切记,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我。”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吴却握紧了手中的黑刀,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布满胭脂和檀木味道的走廊里。 这走廊清新又不失雅致,名贵的香檀木家具摆放在两边,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走廊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温水池,温热的蒸汽扑打在玫瑰花瓣上,使得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湿漉漉的,十分醉人。 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整个建筑就像随意拼接起来的乐高一般,很不符合建筑学和物理学的常识。 走廊里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大家排着队,挨个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看着眼前梦核的场景,吴却不禁有些失神,一个踉跄撞到了前面的女孩。 女孩有些恼怒的转过头去,吴却刚想道歉,抬起头却看到了女孩死人一般空洞的眼神。 她的嘴巴像刚钓上岸的鱼一般一张一合,嘴里发出毫无感情的、机械般的声音。 “恭喜补梦人成功进入梦境,本次梦境主题“肉欲”。” 本次梦境为碎片式梦境,完成以下三项任务即破魇成功。 1.解锁所有重要地点。 2.收集所有梦境碎片。 3.击杀所有梦魔。 “已解锁重要地点-青楼,下面为补梦人宣布青楼规则。” 1.青楼里的绝大部分人是危险的。 2.青楼里的梦魔数量在不断变化。 3.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一定是真的。 “请补梦人尽快收集线索,斩杀梦魔,入梦空间为您做出的贡献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随即,吴却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屏幕。 重要地点解锁1/4,目前已解锁-青楼。 梦境碎片收集0/3。 击杀梦魔0/5。 “撞了人还装傻,你有病是吧!” 前面的女孩看着吴却呆楞的样子,恼怒的推了他一把。 吴却也因这一推清醒过来,正准备道歉,一个中年微胖,看起来像管事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这女子似乎有些权势,见她走来,前面的女子也不再计较,老老实实排起了队。 管事女人走到她们面前,严肃的说道 “妈妈在的地方,容不得吵闹,排好你们的队,若是再让我听到喧哗,你们也没必要面试了。” 说罢,她又换上温和的笑脸,对着吴却说道 “白仙子点名要面试一个穿学生制服的女孩,你且先随我来。” 吴却跟在女人身后,虽然没有回头,但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自打进了这梦境,他便感觉自己的第六感强了很多,那些看不见的恶意散播在空气中,让他如芒在背。 “得尽快找到那位老先生才行。” 走到人群的尽头,又前行数十步,他便来到了一扇挂满虞美人的大门前。 大门的旁边是一面落地的铜镜,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副画,画中是一条墨绿色的大蛇。 吴却楞楞地看着画像,画中大蛇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要从画里钻出来撕咬自己。 虽然是一幅画,但是这画带给他的危险感比身后的那些女人加起来都强。 尤其是那双猩红的血眼,好似从一条真蛇身上扣下来再镶上去一般,看得人心里发毛。 “不许直视蛇仙,你这孩子是常镇人么?怎么这点规律都不懂。” 管事的女人一把将他的脑袋掰正,又顺便帮他捋了捋头发,叮嘱道 “等里面的人叫你,你便进去,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打扮一番,白仙儿是妈妈身边的大红人,她点名要你也是你的福分。 “待进了屋,需懂得礼貌,我名胡馨,大家都叫我馨妈,待私下见到白仙儿,替我问声好。”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留下吴却一个人站在门口。 吴却走到铜镜面前,端详起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是一个穿着民国学生制服的女孩,长相清纯可爱,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只是背后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刀看起来有些违和。 “这看起来还在念书吧,怎么就来窑子里面试上了?”吴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吐槽起来。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炸起。 “难道说.....” 他赶忙把脸贴近铜镜,仔细的观察镜中人的模样。 一张女人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与镜子中的这张脸慢慢重合。 正是那躺在床上的活死人! 虽然活死人的表情扭曲的很是厉害,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在两张脸上找到许多共同点,只是镜子里的脸明显稚嫩了许多。 此时,铺满虞美人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妪冲他招了招手。 “别臭美了,到你了。” 吴却应了声好,跟在女人的后头走进了大堂。 大堂之上,坐着三个女人。 一黑,一红,一白。 第三章 白仙儿 三人同时端坐于大堂之上,气质却截然不同。 坐在正中的黑衣女子满脸横肉,体型极胖,脸皮子肚皮子松松垮垮,似是要耷拉在地上。 屁股底下的藤椅随着她的呼吸吱吱作响,吴却都隐隐担心那椅子能否支撑她肥胖的身躯。 即使已经成了这样,她正前方的桌子上还是放着一大盆猪油渣和炸货,女人伸着带满珠宝戒指的肥手,一把一把的抓着,死命的往嘴里塞。 她吃的满头大汗,舍生忘死,带着麻酱的渣滓掉到她的肚皮上,留下一道道的油渍,看的吴越一阵反胃。 坐在右侧的红衣女子的长相妩媚,嘴上涂着极其鲜艳的红,穿着也极其香艳大胆,基本上除了三点便是不着片缕。 但比起她的外貌,她的气场明显内敛了许多,甚至看向其他二人的眼神都有些谄媚。 吴却敏锐的观察到,红衣女子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往白衣身上飘,不仅盯着白衣,还盯着白衣的座位。 左位为上,也许那张椅子原本是属于红衣的。 白衣女子则是仙气飘飘,她的身形看起来很是纤细,下半张脸用一层薄纱遮住,露出一双杏仁圆眼,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虽眼睛在笑,但白衣女子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真好似一位降临于人间,不食烟火的仙子。 “黑衣应该就是馨妈嘴里的妈妈了,那白衣大概就是白仙儿。”吴却看着台上的三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黑衣女人瞟了一眼吴却,吭哧吭哧的咀嚼着嘴里的猪油渣,咧开挤满肥肉的大嘴冲着白衣笑道 “佳白,这小妮子倒真是有几分你年轻时的风采,不如就收下,由你教导。” 红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嫉恨,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随即也轻笑着附和道 “对呀,妹妹,我看你就听妈妈的安排,准是没错。” 她自觉压制住了白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却没发现妈妈已经转过肥硕的大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么?” 红衣听了这话,登时怔在了原地,她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红…红杏不知。” 妈妈一把捏碎手中的油渣,身上冒出一股浓郁的黑气,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就是我说话的时候,有人插嘴。” 吴却看的清楚,伴着那股黑气,妈妈的五官有一瞬间的凸起,口中也生出了锋利的獠牙。 “红杏有罪,红杏该死!” 红衣女子慌忙跳下椅子,浑身战栗的跪到妈妈脚边,不停的求饶。 “呵呵,红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妈妈缓缓的站起身,满身的肥肉波浪般轻轻晃动,根根黑毛浮现于体表。 正当她欲发作之时,一只圆润修长、指尖粉嫩的手拉住了她腌臜的手臂,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传来。 “妈妈,不必苛责红姐姐,长得和我相似不能算作捷径,还是把她送去礼仪班,一步一步的来吧。” 妈妈用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那面纱之下的脸,笼罩在身上的黑气缓缓消散。 她本就被肥肉压迫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可还是掩盖不住眼神中的狠戾。 “好,就按佳白说的办。” 就这样,吴却被馨妈带着,来到了所谓的礼仪班。 说是礼仪班,实则就是一间小破屋,还没上岗的女孩堆在这里,做着男人做的活儿。 哪有什么礼仪,只不过是无路可走的女孩们抢着卖肉讨生活罢了。 刚走进门,馨妈就把一柄生了锈的斧子塞到他的怀里。 “女孩子家家,身后背一把大刀是干嘛?杀人啊?” “看到前面的那堆柴火了么?” “恩。” “今天劈完。” 吴却也不墨迹,埋头就劈,只见他手起斧落,不多时便劈好了面前的柴。 虽然外表变成了小女孩的样子,可身体素质没变。 吴却当然没打算从这礼仪班按部就班的来,这青楼里给他强烈的危险感,他得尽快溜走,再找到那老汉儿才行。 他知道馨妈正在看着他,劈的更加起劲。 馨妈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埋头干活的样子,轻叹了口气。 “唉,这看起来也就14岁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她看向吴却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冲她招了招手。 吴却就是在等这一刻。 他挤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低着头走到她的身边:“馨妈。” 小时候惹母亲生气,他就喜欢做这种表情撒娇,每次母亲都会心软。 果然馨妈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更是揪心的紧,她帮吴却擦了擦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继续叮嘱道 “其他人都还没做完活儿,咱们这礼仪班兹要有一个人没做完活,那全体就都不能吃饭休息,你要学着适应。” “切记,不要因为心软去帮别人做活,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看着可怜,你若是帮了一次,哼哼,她们便会像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你。” “话说回来,许多只晓得溜闲的女子出了礼仪室,也没见她们出去接活儿,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痕迹也不留。” 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矢言,馨妈又赶忙岔开话题。 “我去帮你催一下其他人,你老实在这里等我,勿要乱跑。” 说罢,她便走出了屋子,随手带上了房门。 看着礼仪屋虚掩的大门,吴却吞了口唾沫,趁着别人没注意,偷偷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道长长的暗道般的走廊,走廊的两边应当是礼仪室内那些做活儿人的宿舍,淡淡的氨臭味和食物腐烂的味道顺着门上的裂缝渗出,刺激着吴却的鼻腔。 吴却捂着鼻子,看着走廊上没人,快步走了出去。 与走廊一墙之隔的,却完全是另一片天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三层楼阁。 只见亭台楼宇之间,是极致的奢华。 整个三层楼阁都是由金砖镶着钻石铺成,一楼连接到三楼的不是楼梯,而是一条张着巨口的铸金巨蟒,那巨大的蛇口中,源源不断的琼液流淌进一楼中心的清泉中。 巨蟒炸开的鳞片上站满了衣着暴露的男人女人,他们有的在讨价还价,有的在饮酒作乐,更有甚者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行男女之事。 这哪里是噩梦,简直是一幅活生生的春香图! 吴却正震惊于这大殿的奢华,又看见一楼中央的清泉中,一只挂满了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的小船在湖中缓缓漂来。 袒胸露乳的漂亮女人们坐在船上嬉戏打闹,鸣乐奏曲。 而在这花团锦簇的花蕊中,是一个穿着低胸晚礼服,仙女一般的人儿,正是刚才屋子里见到的白仙儿。 只见她端坐于青蒲之上,香肩微露,双手抚琴,岸边的男人们流着口水红着眼,疯了似的跳进水里。 他们恭维,他们祈求,他们拿着纸币,他们捧着名贵的珠宝,却都被那白仙儿一一忽视。 只见她故意缩在漂亮女人中间,时而轻嗅,时而抚摸,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这白仙子莫不是喜欢女人?”吴却在心里暗自想到。 载着白仙儿的小船缓缓离去,可仍是有源源不断的男人跳进水里,狂嗅她留下的体香。 “好梦核的场景。” 吴却惊叹于这梦境的诡异,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后正有个慢慢逼近的身影。 待他反应过来,口鼻之上已被蒙上了一块抹布,他没有防备,猛地吸了一口气,瞬间昏死了过去。 第四章 地牢蛇女的馈赠 “扑哧。” “唔!” 最后一根木刺狠狠扎进了吴却的指缝里,剧烈的疼痛令他止不住的颤抖。 现在的他浑身赤裸,手脚被麻绳捆住,坐在一个类似监牢的房间中,手脚缝隙里插满了木刺。 木刺插入指缝,又在里面分叉,带着极痒的疼令他几近昏厥。 “因为和她长得像,你很嚣张嘛,作为礼仪室的人竟敢私闯大殿。” “可惜,她可容不得这青楼里有一张和她相似的脸。” 说话的人衣着香艳,正是方才大堂之上的红杏。 红杏看着面前的女孩,露出了残忍的微笑,随机对着身边的壮汉吩咐道 “把她麻晕,切记不要伤到她的脸,她的脸皮有大用处,记住了,这是白仙儿的意思。” 嘱咐完屋内的壮汉,红杏擦干手上的鲜血,便走出了门。 “滴答…滴答…” 伴着天花板滴落的水声,吴却睁开充满湿气的眼睛,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壮汉,他的学生制服和那把黑刀就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壮汉拿着涂满麻药的手帕,看着桌子上那把精致的黑刀,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将那块手帕放到一边,伸手便去抓那把刀。 吴却清楚的看到,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刀柄的瞬间,黑刀散发出了一股极其隐蔽的肃杀之气。 一股深入骨髓的极寒遍布壮汉全身,未等他反应过来,抓刀的手掌便被整齐的切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最为瘆人的是,一股猩红的火焰野兽一般顺着他的伤口向上攀爬着,不久便烧到了他的上臂。 壮汉嘶吼着倒在地上,用尽全力试图扑灭这蚀骨腐心的妖火,那火却愈发贪婪,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瞬间将那八尺有余的壮汉吞噬殆尽。 随着壮汉化为湮粉,黑刀也骨碌碌的滚到了吴却的脚边。 伴随着一阵嗡鸣声,吴却身上的绳索和指缝里的木刺也被烧尽,他无力的跪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痛......” 吴却看着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壮汉,又看了看地上的黑刀。 “这肃杀的刀气和黑色火焰,究竟是什么?” 他心一横,一把将黑刀拿在手中,果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感受着厚实粗糙的刀柄,吴却喃喃自语道 “虽然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在我没完成必须完成的事情之前,你不会让我轻易的死掉的,对吗?” 话音刚落,黑刀便发出一阵嗡鸣,似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吴却苦笑一声,穿上衣服,把黑刀背回背上,走出了牢房。 牢房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只有隐约的篝火能让他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救我,救救我,求你。”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吴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身旁的火把,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阴暗的牢房里,冰冷的地面上,趴着一个女人。 一个被剥了皮,没了四肢的女人。 她已经是这副模样,却依然活着。 没了皮肤的保护,她黄色的脂肪已经被地板染成黑灰色,红肉上的血液干涸凝固,像一条肉蛆一般耸动着。 她的眼神中满是麻木,嘴里不断祈求着。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吴却还是被女人的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他强行稳定住心神,看着那女人问道。 “你...是谁?” “我....我叫红杏,原本是这窑子里的二当家。” “红杏?” “面前这女人若是红杏,那刚才折磨他的女人又是谁?” 吴却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女人。 “如若她才是真红杏,假红杏为何不灭口?就不怕被妈妈知道?还是她和妈妈本就是一伙的?” “她若说了谎,那她做出这副可怜样子骗我,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不知是因为这诡异的梦境还是刚才非人的折磨,他的精神变得极为敏感,而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面前的女人绝非善类。 “必须得从她嘴里得到更多确定的信息才行。” 想到这儿,他佯装恼怒的看向面前的剥皮人彘。 “你骗人,方才我还见到红杏,她还好端端的。” 听了他的话,女人的眼神不再麻木,而是爬满恨意。 “那个红杏是假的,我变成这样也是拜他所赐。” 吴却当然不会相信女人的话,但还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女人拱了拱手。 “抱歉,我过激了,那假红杏属实不是个人玩意儿,我也是运气好才逃出了她的魔掌。” “那她是怎么替代了你,你又为何变成这股模样?” 女人见他拱手,下意识的想回敬,却猛地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手,只得更加卖力的耸动着身子。 “这镇子上的人都信奉蛇仙,有一天这女人来找到妈妈,告诉她自己是蛇仙的坐下童子,能让她长生不老,永世富贵。 女人冷笑了一声“妈妈自然是经不起这种诱惑,那段时间她根本没有别的心思,整日和那女人躲在这地牢里,经常连续几天见不到人。” “我有些好奇她们在做什么,便偷偷打开暗室的门,却看到了令我此生难忘的一幕!” 说到这儿,女人不自觉咬紧了牙关,浑身都因恐惧和恨意颤抖。 “妈妈已经不是妈妈,反倒变成了半人半猪的怪物,那女人哪里是什么童子,分明是一条炸鳞大蛇!” “我被她们捉住,她们把我的皮剥下来,让那大蛇变成我的样子,为了防止我逃走还把我得四肢砍了下来,扔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呵呵,长生不老不知道,之前我认识的妹妹也被关了进来,她告诉我,自打这大蛇来了之后,窑子里连续出了好几桩晦气事儿,别说财运亨通了,店都差点关门。” 说到这儿,女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孤零零的脑袋上下晃动着,竟轻哼了起来。 “再加上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白仙儿,人家来了之后,满城的人都来看她,店里的生意也愈发火爆,不久便赚的盆满钵满,那晦气玩意儿自然就更被冷落了。” 听了女人的话,饶是再愚钝也能想到,这一猪一蛇必定和那青楼里的梦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却举着篝火,扫视着面前空荡荡的牢房,发现里面除了这人彘,还有些散落的碎骨,赶忙沉声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还有一个妹妹么?她在哪儿?” “她被我吃了啊。” 女人仿佛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窑子里没有食物,我又饿的发紧,她是我带到这窑子的,现在被我吃就当是还债了。” “地牢的钥匙就在妈妈的怀里,你快去把钥匙偷来,救我出去!” 吴越眼神一冷,果然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不光毫无愧疚的供出自己吃人的事儿,使唤人的本性也逐渐藏不住了。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在白仙儿和那蛇妖来这之前,她可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她一直知道地牢的存在,说不定现在的红梅也只是接了她的班儿罢了。 这女人的话,不可全信。 吴却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低垂着眼眸,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柔弱模样。 “姐姐,我也想救你出去呀,但是你看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自身都难保,更别提从那妈妈怀里摸来钥匙了。” 女人也不是傻子,索性也不装了,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呵呵,方才我都听见隔壁的惨叫声了,那监牢的守卫都是我当初亲自挑选,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你能杀了他,又怎会没有几分本事?” “你放心,想让别人帮忙,我自然也会拿出诚意。” 吴却心中一喜,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周围的环境都静止了一般,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恭喜补梦人成功获得:地牢蛇女的馈赠,请从以下奖励中进行选择。 一个电子屏幕出现在吴却面前,随即分成几块,奖励选项赫然出现在吴越面前。 第五章 猫鼠游戏 两边的屏幕上迅速出现字体,每块屏幕的底下标注着代表确定的绿色按钮。 1.随即获得15点属性点。 2.技能:腐败吐息,从口中吐出浓稠的腐败气体,范围较大,持续对敌人造成腐蚀灼伤,(必须属性值:免疫15,每1小时可使用一次。) 中间的屏幕上则是属性面板。 姓名:吴却。 补梦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7,生命5,免疫2,灵巧9,智力10,魔力0,信仰15,理智度-30。 面板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由于补梦人是第一次入梦,现给予提示。 1.属性点:代表着补梦人的各项身体及精神素质的点数,共分为力量、生命、免疫、灵巧、智力、魔力、信仰、理智度八项。 2.必须属性值:使用一种技能的最低属性值,若达不到该技能所需的必须属性值,即使获取了技能也无法使用,同理,与技能挂钩的属性值越高,技能威力越大。 “别的先不说,这理智度是怎么回事?暗示我天生就是个癫子?” 吴却看着眼前的屏幕,脸上冒出三条黑线。 “算呢,先选技能吧。” “腐蚀灼伤么?” 吴却摸了摸背后的黑刀,那守门的强壮男人化为湮粉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烁。 他不知道选择15点属性点具体会得到多大的提升,但要说起腐蚀灼伤,自己手里的这把刀估计能排到祖宗辈。 不再犹豫,吴却点击了第一块屏幕下方的确定。 时间再度流转,女人的嘴里发出阵阵反刍的声音,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腮帮子,将一颗滑腻黏糊的丹药吐到吴却脚边。 “此乃灵逍丹,吃了之后能让你身轻如燕,若不是被囫囵于此,我可舍不得把这宝贝给你。” “妈的,还不如选腐败吐息。”吴越黑着脸,心中万马奔腾而过。 “加的是敏捷暂且不谈,奖励方式一定要这么恶心么?”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他咬了咬牙,捡起这滑腻的丹药,一口吞了进去。 “挺好,滑溜溜的,不用水也能服的下去。”吴却强行压制住恶心,在心里如是安慰自己。 在丹药进肚的一瞬间,他的灵巧面板也从9变成了24。 吴却感觉全身的骨骼肌肉噼啪作响,尝试着挪动了两步,只觉得身子前所未有的轻快。 女人将脑袋使劲别了别,继续说道 “你朝着前方一路直行,走到尽头后左拐,摸到的第三块石板是活墙,推开便是地牢的出口。” “快去吧,莫要让人发现了。” 告别女人,吴却根据指示,摸到了第三块石板的位置,他用力一推,果然是活墙。 掀开石板,映入眼帘的竟是那熟悉的礼仪室。 由此可见,这窑子的布局极其巧妙,声色犬马的大堂,腌臢脏乱的走廊,恐怖血腥的地牢,截然不同的三个空间,实际上仅一墙之隔。 有了15敏捷的加成,吴却的行动轻便了许多,他将石板推开一人的缝隙,随后像一只大蜘蛛一般,顺着缝隙爬了出去。 但今天属实是点儿背,他刚抽出脚,便正巧撞到了一个提灯巡逻的人身上。 “哎哟,你这死孩子,要给我这老骨头撞散架了。” 吴却慌忙想要抽出黑刀,却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抬眼一看,正是今日在礼仪房带他干活的馨妈。 馨妈一点也不客气,伸手便拧住他的耳朵。 “死孩子,我让你好生在屋里等着,你倒好,前脚我刚走,后脚你就溜出去,还偷了红杏的首饰。” “可怜我一把年纪,也因为看管不当被罚夜巡,现在你已经上了通缉令,整个窑子都在找你!” “我还以为你跑了,没想到还在这,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吴却被她拧着耳朵,脑袋光速运转。 “呵呵,为了羁押我,还特意编了个理由,不过现在我再怎么解释,别人也会认定东西是我偷的吧。” 他又做出委屈的模样,背着手偷偷摸到了黑刀的刀柄上。 他已做好先下手为强的打算,若是面前的女人大声呼喊,自己便真的逃不掉了。 “反正是梦中的虚拟人,杀就杀了。” 馨妈并不知道面前女孩心里所想,见她沉默,还以为是自己捏的太用力,将那提灯往前凑了凑,又看见了女孩满身的伤痕。 “唉,你这孩子。” 她有些堂皇的松开了手,又揉了揉吴却的脑袋。 “跟我家妮子一般年纪,干嘛非要跑来做这个活儿。” 她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拉着吴却的手就往走廊深处走去。 “孩子,趁着夜色快跑吧,一件首饰对红杏来说不算什么,大人物要的是面子!” “你拿了人家的东西,若是再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窑子里,便是拂了别人面子,那可就真遭罪咯。” 吴却任由她拉着,看着她粗糙的手和生出的点点白发,又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鼻子不禁有些发酸,放在刀柄上的手也缓缓垂下。 “妈,您也不希望我这么做,对么?” 吴却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您巡灯的时候让我跑了,您怎么办?” “唉,我没事,论起老家辈分来,我还是红杏的三娘婶呢,顶多是罚我多做些活儿。” “你被抓住,那可是要命的。” 馨妈回过头去,和蔼的笑着,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慈祥又可爱。 随后,馨妈将他带到一个门前,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温柔的说道 “这大厅里不论是几点都有生意,这是仓库的门,顺着仓库便能离开这里。” “快逃吧,孩子,以后要改掉偷东西的习惯,换个地方好好生活吧。” 她像一位母亲叮嘱着远行的女儿一般唠叨着,同时把吴却向仓库的方向推去。 吴却咬着嘴唇往前走着,内心极度挣扎。 显然,这馨妈并不知道红杏已经不是红杏了,原来的红杏可能还会在乎些亲戚脸面,现在的可完全不会。 他从地库逃出去,势必要经过那道连着礼仪室的暗门,那地牢连着礼仪室,而在礼仪室巡逻的又恰巧正是馨妈。 若是不告诉馨妈石板的事儿,她巡查的时候就会看到底下的地牢,若是告诉了她,就算她将石板合上,也无异于掩耳盗铃。 自己逃走了是事实,巡逻的是馨妈也是事实。 这是个死局,可以转移的死局。 他若是走了,这死局便会转移给馨妈。 吴却知道言多必失,但他怎么都无法摆脱内心的恍惚。 “这只是个梦境,都是虚构的罢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要为了救一个虚构的人让自己陷入危险。” 吴却咬着嘴唇,走进了通往仓库的门。 仓库里本就伸手不见五指,更是各种两人高的杂物堆砌,犹如迷宫一般,且地上不知铺了什么东西,走在上面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心里发毛。 吴却就这么扶着杂物堆,摸瞎一般往前摸索着,可走着走着,他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站直身子,猛地窜出了几步,又猛地停下了脚步。 “咯吱...咯吱。” 在他确定自己的脚步声已经停止了之后,身后又传来两声脚踩着地板的声响。 这仓库里有其他人,而且一直跟着自己! 冷汗蠕虫一般顺着吴却的脊背爬下,他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挪动着,而那身后的声音知道自己暴露,索性不再掩饰,大步走了过来。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断刺激着吴却的神经,他慌乱中摸索到了边上的一个巨大瓶口,头脑一热便钻了进去。 瓶口的内部空间并不大,且十分腥臭滑腻,像菜市场里被剖开扔在一边的鱼肠,吴却蜷缩在里面,只觉得浑身难受。 “咯吱咯吱咯吱。” 那脚步声慢慢的走到了瓶口中间,便停下了。 吴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赶忙将黑刀持在手中,全神贯注的听着。 “咯吱...咯吱...咯吱...” 脚步声再次响起,吴却却更加绝望。 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因为那脚步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在围绕着自己转圈。 这就像猫鼠游戏,猫已经将老鼠逼到角落,却不会直接吞下肚。 一次次的让出一个小口再扒拉回去,待到老鼠的眼神从恐惧到麻木涣散,肉质从紧绷到松缓绵密,猫才能心满意足的咬断那不再嘶叫的喉咙。 第六章 万物有灵 士可杀,不可辱! “妈的,和他拼了!” 感受着黑刀厚实的刀柄,吴却似乎又有了几分勇气,他缩紧身体,双手持刀,把刀尖对准瓶口,等着那脚步走到面前。 “咯吱...咯吱...” “就是现在!” “卧槽,怎么这么滑!” 吴却双腿做蛤蟆状,用力一蹬,奈何脚上的布鞋实在不怎么争气,竟在瓶底崴了一下。 吴却只感觉自己在瓶子里打了个旋儿,随即整个人顺着瓶口泥鳅般滑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身上湿漉粘腻,脸上身上却火烧一般的燥热。 像一条被大雨冲到水泥地上,第二天太阳暴晒找不到泥钻的蚯蚓。 “快动手吧,好想死。” 被带到这个奇怪的梦里,他挺过来了。 被凌辱虐待指缝扎刺,他挺过来了。 在这个阴暗粘腻的仓库里逃生,他挺过来了。 在想发动最关键一击的时候出了最滑稽的糗,他挺不住了。 吴却趴在地上,紧紧闭上了双眼。 “怎么还不动手?” “再不动手我都有点不想死了。” 吴却在地上趴了好一会,见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打算,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一道微弱的烛光在他头顶亮起,吴却顺着烛光抬头看去,玉腿云靴,柳腰白裙,一双圆圆的杏眼。 眼前的人他认得,正是当初大堂之上的白仙儿。 白仙儿没有动手,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 吴却看着白仙儿的笑脸,不禁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自从入梦,似乎没听到过白仙儿的恶评,她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恶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妈妈和红杏太恶劣,大伙都懒得说她。” “她毕竟是这青楼三巨头之一,整日和那野猪绿蟒厮混在一起,说不定也早就成了个什么兽。” 看他趴在地上鬼鬼祟祟的样子,白仙儿苦恼的扶了扶额,云雀般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你且仔细看看,方才自己钻的是什么?” 吴却听了这话,心里一惊,赶忙顺着她手中的烛光回头看去。 鳞片,巨口,肉壁,三角眼。 这是一条足有一人长的褐黄大蛇,头身等宽,嘴巴大张,无尾,笔筒似的趴在地上。 顺着蛇口向里看去,甚至能看腹壁,里面是一层层的褶皱,若是不仔细看,真如放倒的瓶子一般。 吴却心中骇然,他身后的白仙儿则是幽幽开口。 “这是瓶蛇,原本都是礼仪室里的女孩,因红杏和妈妈盲目信奉蛇仙,进行邪术研究诞下的怪胎。 “它们没有活动能力,不进食也能生长,平日只会大张着嘴栖息于阴暗处。” “仓库放不下,红杏就派人把这些瓶蛇丢到荒郊野外,待到一些流浪的小孩子为了避寒钻进去,它便会闭紧嘴巴,将猎物慢慢消化。” “你倒是好运,选了条顶小的,脑袋顶着人家的上牙膛,这嘴巴想合也合不上。” 说到这儿,白仙儿忍不住轻笑出声。 “嘻,你这小子,竟被骇到这般,见到缝儿就往里钻。” 吴却看着地上诡异的瓶蛇,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受到了污染。 不管这噩梦中再出现什么怪物,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等等......” 一道炸雷在吴却心中响起,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怔怔的盯着白仙儿。 “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是不是和你说了,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我老人家?” “你倒好,把这窑子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她缓缓的摘下面纱,精致的五官显露无疑,但就着微弱的火光,吴却可以笃定他们用的是一张脸。 吴却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竭力保持冷静,但还是发出了尖锐变调的的怪音。 “是你?” 面前的女人蹲下身来,微笑看着他 “能从地牢里逃出来,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么,欢迎进入噩梦的世界。” “我叫洪磊,大家都叫我磊叔,算是你在这儿的引路人。” “不过在这梦境的世界里为了不惹人怀疑,我建议我们以师徒互称。” 他突然将脸贴到吴却面前,用极具压迫感的口吻问道 “那么好徒儿,你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吴却刚想老实回答,又突然想起自己自杀前,那个神秘的男人和自己说的话。 “知道的越少,越好。” 想到这儿,他眨了眨眼睛,作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我爬山的时候不小心失足,从山头上摔了下来,再次醒来就在那个村口了。” 洪磊自然是不信,只是盯着他看,随即转移了话题。 “你做过梦么?” “做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梦里主角不再是你,而是在这梦中出现过的所有东西,会是怎样的场景?” “这梦可以是一个城镇,可以是一个国家,甚至可以是一个蚁穴,亦或是一个独立的星球……” “你不再是你梦的主人,只是生活在这梦中世界的一员。” “而且,是很可怕的噩梦喔。” 吴越皱紧眉头,用黑刀支撑着站起身来,又将黑刀放在方才钻的瓶蛇身上。 伴着火焰烧着蛇皮滋滋冒油的声音,吴越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这梦里的所有活物,都是有自主意识的?” “不止是活物。”洪磊纠正了他的话。 “在着梦境之中,万物皆有灵,严格来说,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 “那馨妈是不是也....” 想到这儿,吴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相比恶意与危险,他更害怕在这噩梦的世界中有牵挂。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抬起头问道。 “重要地点是什么?梦境碎片是什么?梦魔又是什么?” “梦魔是主线boss,梦境碎片是boss战前的过场动画,重要地点是boss战地点。” 瞬间懂了。 “那…什么是碎片式梦境?这噩梦的世界还有区别?” 洪磊耐心的解释道 “梦境主要分为碎片式和连贯式,碎片式梦境就像打碎了的拼图,需要将其收集重拼。” “连贯式的梦境相对简单,就像一条直线,可以按部就班的走到终点。” “还有一些特殊结构的梦境,比较稀少,我目前还没有遇到过。” 吴却还是有些担心馨妈,期待的抬头问道 “我们既然都汇合了,是不是就不用跑了,直接回去杀他丫的。” “不行。” “为什么?” “你现在被红杏盯上了,妈妈也开始怀疑我,她们必定早有所防备。” “加上我们刚入梦,我在明敌再暗,现在便杀回去必定会自投罗网。” “而且在噩梦中,决定危险因素的不是取决于梦魔的数量,也不是取决于世界观的大小。” “不仅取决于规则,还取决于时间。” “时间?” 吴却细细琢磨着,而后恍然大悟。 规则自不必多说,清晰明确的规则不仅能帮补梦人明确目标,还能规避掉许多危险。 梦境中的时间独立于现世,时间线越长,梦境世界的构造便越完善,梦中的各种危险因素也会越夯长复杂。 而这个梦境的时间轴,至少跨越了活死人从少女到成熟女性的时间段。 换而言之,这个噩梦世界极其危险。 吴却撇了撇嘴,也只得暂且放下心里焦虑。 在这噩梦的世界中短短的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多危机,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毕竟,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看着他眼神中流转的精光,洪磊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老汉我白捡的两个徒儿个顶个的机灵,为师甚是宽慰。” “不过只聪明就行了,可别学到你师兄的那股子癫劲。” 第七章 出马街道 吴却看着面前仙女似的人儿,唇红齿白,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但是一想到这仙女的身体是这么个糟粕老头子,就感觉心里有些刺挠。 此时,天空逐渐破晓,清晨的第一束光顺着仓库上方的缝隙洒下,让吴却有了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从已经烧穿了的瓶蛇腹中掏出黑刀,擦拭干净后背在背上,看着前方的光芒,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 有了引路的人,他心中的不安和惶恐稀释了许多。 “妈,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救你。” 师徒二人结伴而行,伴着微微亮的曙光,顺着仓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青楼。 青楼内部如此富丽堂皇,外围却是杂草丛生,连条像模像样的路都没有,二人走出了三里地,才堪堪看到一条小路,路的两边极其空旷,只有偶尔跑过的黄包车夫。 他们穿着抽丝泛黄布鞋的大脚踏在土路上,车轱辘碾着沙土吱吱作响,他们互相嬉笑怒骂着,完全没注意到蹲伏在草丛中的两个美人。 吴却刚想走出去拦下一个车夫,却被洪磊一把拉住。 “咱俩穿成这样,这里又地广人稀,你大咧咧的走出去,是巴不得别人知道咱们的行踪?” 吴却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那咱们一直在这窝着,人家都跑没了。” 洪磊轻笑道:“即使是狼群,也会有不合群的孤狼。” 话音刚落,一个车夫便出现在二人的视野,这车夫五短身材,咯噔眼,眉间有一颗巨大的带毛黑痣. 大概是小时候缺钙的原因,他的上颌极凸,一整排发黄的牙齿都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格外猥琐。 他不似同行们一般勤恳,只是晃晃悠悠的拉着车,嘴里不停的咒骂着,待他晃悠到师徒二人面前,便已经有三个人的族谱在他嘴里过了一遍。 看着他的车驶过,洪磊手掌微动,一缕肉眼难以窥见的风刺直直射出,那黄包车的后车轱辘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车身也随之倾斜。 咯噔眼本海拔就低,差点被车子带着崴仄了过去,他愤愤的停下车,抬脚便要去踢,想了想高额的租贷费又忍了下来,索性靠在车上,从怀里摸出卷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刚抽了两口,耳旁便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女声。 “大哥,您好,我们从别处来,在这荒郊野地迷了路,您知道附近的镇子怎么走么?” 咯噔眼听着是个小丫头声音,心中更加烦躁,嘴里骂骂咧咧的抬起头,却又瞬间愣在了原地。 一个仙子似的女人,白裙白鞋,上半身除了松垮的抹胸,只有一件半透明的薄纱挂在肩上. 纤细的腰肢,微微露出的酥胸,雪白的肩,无一不挑逗着他的神经。 “我滴亲娘啊,这是哪儿来的仙子。”咯噔眼看的入迷,烟烧到了手也未曾察觉。 面前的女子带着歉意的笑,微微下腰,大半个胸脯随着她的腰肢晃动,转头呵斥起那个五官和她很像、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 “你这孩子,怎会这么不懂事,这俊哥哥做了活儿,好不容易点上一袋烟,你倒是好,扰了人家难得的清闲。” 说罢,她又带上了一副委屈表情,直直的看向自己。 “俊哥哥,实不相瞒,我们姐妹二人家里出了变故,匆忙间跑到这荒郊野岭,饿了一天不说,还找不到出去的路,这实在没办法了,才冒犯了您。” “我只恨自己身边没有俊哥哥这般的精壮男人,不打扰哥哥休息,我们这就走。” 说罢,女人委屈的低下脑袋,她咬着嘴唇,转头便要离开。 “别…别走!” 咯噔眼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感觉心都要碎了,他慌忙在自己胸前摸索,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和几块银元。 “好妹妹,这是整个镇子的地图,还有几块银元,哥哥我每日跑车,这地图早已用不上,若是妹妹不嫌弃...” 话音未落,他便看着一只带着香气的玉手搭在了自己赤裸的臂膀之上,又顺着臂膀缓缓滑到手背,俏皮的顺着他的整个手绕了一圈,将那地图连同一块面额最小的银元拿了过去。 咯噔眼愣了半晌,再抬头看去,那仙子一般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感受着皮肤上滑过的细嫩,看着自己手上剩下的几块银元,他全身绵软的靠在车上,又点燃了一支烟。 一口青白色的烟雾吐出,混着那仙子留下的清香在倒吸回去,只感觉自己这三十余载都白活了。 享受完一支香烟,他看向青楼的方向,捏了捏手中剩下的几块银元,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师傅,你在现世是做好活计的么?”吴却一边端详着地图,一边吐槽道。 刚才洪磊的那一套操作,别说是车夫,就连自己也看的脸红心跳。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仙子一般的女人身体里是个腌臜老头,吴却都准备摸摸自己身上的值钱玩意了。 “别废话,看你的图。”洪磊抽着从车夫布袋里摸来的卷烟,老神在在的说道。 “看不好,便用你的嘴来接烟灰。” “这老不死的......”吴却在心里吐槽着,再次拿起了地图。 不知是不是见了太多蛇的缘故,这整个地图的形状看起来也像蛇头一般。 他们的正北方便是一个叫常镇的镇子,占据了蛇头的尖部,常镇的两边分别是徐家村和五台庄,对称性的凸起分布在镇子两边。 按照这梦境的世界观,常镇的常恐怕不是道寻常的常。 而是常仙的常。 放下地图,师徒二人向正北走到了一个山头上,果然见到了一个镇子。 镇子的门口是一尊足足有7人高的巨蟒石像,周围用镀金的栏杆层层包围,由此可见这石像在镇民心里的份量。 石像的侧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刻着两个篆书大字。 常镇。 二人走到街口,今日不知是什么节日,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镇门口的街道上便堆满了人,叫卖声,讨价声,嬉笑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在青楼的诡异里走了一遭,再看到这么正常的烟火气,吴却反倒觉得有些突兀。 顺着街道走了没几步,吴却就感受到了许多火热的眼神。 这些眼神或是贪婪,或是妒厌,总归皆是赤裸,它们定格在洪磊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洪磊脸老皮厚,很享受似的将衣服又往下拉了拉,更是引得男人们的阵阵惊呼。 吴却看在眼里,感觉快要吐出来了,赶忙拉着他在附近的裁缝处扯了两件黑袍,披在了身上,随后快步离去。 身后的酒馆,两个脸上已经泛起红晕的男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声的讨论着。 “这骚女子,真想狠狠的把他摁在地上。” “想想得了,这可是山上青楼里的头牌,轮不到咱们这些做苦力的穷人。” “呵呵,一时光鲜罢了,待到她凤凰变野鸡,我定要她的命!” 师徒二人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简单吃了些东西,继续往前走着。 走到街道中心,便听得咿咿呀呀的戏腔从前方传来,师徒二人穿过人群,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戏台。 台子上有两个人正在表演着什么,台下围满了人。 靠近去看,台上共有两人,上身赤裸的精壮汉子躺在台上,穿着老式戏服的老妪正手舞足蹈的唱着什么。 “拜动天门开呐地门开,初一十五庙门开。” “南天门上呐金钟响,天兵天将呐下凡来。” “又拉马上知了,上苍拜送呐张大帝呀,拜动你们王母娘娘列当间。” “拜拜老大李老子,拜拜老二那个元始天,拜拜常家蟒家蛇柳家上身来~” 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但老妇沙哑的声音,正宗的出马腔调,诡异的表情舞姿,也引的台下的众人连连喝彩。 唱罢,老妪拿起一个系着红绳的破锣,对着壮汉的头顶便敲了起来。 伴着破锣的声响,地上的男人也开始颤抖。 老妇见状,敲的更加卖力,一边敲一遍大声喊着 “常家蟒家蛇柳家,来到呐大堂咱们有事商量呐!” 越来越多的人被这声音吸引了来,吴却听的入迷,也不自觉得跟着摇头晃脑了起来。 唯有洪磊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看的清楚,台下观众的眼神里装的不是好奇,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吴却正晃得起劲,却觉得老妇的声音愈发模糊,不再是戏腔,反而变成了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声。 “恭喜补梦人成功解锁重要地点-出马街道,下面为补梦人宣布出马街道规则。” 第八章 尸山火海 随着老妇的嘴巴一张一合,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从她口中传出。 1.出马街道的危险度和街道人数呈线性相关。 2.出马街道有且仅有一个梦魔。 3.出马街道的梦魔只有在解锁所有重要地点和梦境碎片后才会出现。 4.祭祀活动,进贡上香,叩拜行礼,庄重肃穆,一丝不苟,尽数献祭。 “请补梦人尽快收集线索,破除梦魔,入梦空间对您做出的贡献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明,台上的老妪又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吴却看了洪磊一眼,见他眼神凝重,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 好不容易靠着师傅卖骚才找到了个新的重要地点,梦魔未解锁就罢了,给的提示也是不明不白。 祭祀活动,进贡上香,叩拜行礼,庄重肃穆,一丝不苟,尽数献祭。 这尽数献祭,究竟是要献祭些什么? 突然,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那老妇把破锣一扔,双膝一软,竟扑通跪在了戏台子上,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撕心裂肺的喊着。 “狐黄常蟒留人间,来到大堂咱们有事儿商量呀!” 随着她的呐喊,躺着的男人身上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像骨头关节能发出的声音,反倒像拧气球摩擦的声音。 男人扭曲着盘坐了起来,睁开布满湿气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众人。 出乎意料的,台下的人并没有害怕,反而纷纷跪拜祈祷了起来,仿佛这台上的男人即是神明一般。 吴却还在发愣,突然被一股巨力摁着脑袋跪到了地上,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耳旁却传来了洪磊的低语。 “先跪着,等探清虚实再起来。” 吴却了然,乖乖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跪好,听着周围的人嘴里都在祈祷,就学着他们念念有词起来。 “保佑我妈,保佑我的弟弟妹妹......” 他一边嘴里嘟囔,一边用余光扫视着人群,只看到戏台周围乌压压跪倒了一片。 几个没来得及跪下的人都像被下了蛊一般,脑袋歪向一侧,脖颈肩膀上的肉崩的生紧,手腕脚踝发紫发白。 台上的男人睥睨着他们,嘴里轻哼一声,那几个人像是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身体扭曲着趴了下去。 待到身体完全贴到地上,他们便大梦初醒一般,痛苦的抱着肚子,米面肉菜伴着黄绿色的胆汁吐了一地。 台下的众人纷纷捂脸不敢去看,台上的男人冷冷开口。 “尔等有人虔诚,有人不敬,不敬的下场本尊相信你们都看到了。” “有些人表面上敬,心里不敬,本尊也清楚,日后吾自会去找你们。” 听着这话,吴却莫名有一种上课被老师点到的感觉,赶忙把脑袋又往下埋了埋。 随即,那男人的身体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扭曲着躺回了戏台子上。 台下的人跪着,慢慢开始互相耳语,突然一位老妇将自己的两个金耳坠一把扯下,又将那带着血水的耳坠扔上台,大声祈福了起来。 “大仙呐,大仙哟,保佑我那重病的小孙子……” 众人似乎被点醒了一般,纷纷往台上扔着家当,台上的老妪则是拿着一个布袋子,不断的往里装着东西。 吴却正纠结着要不要也扔点儿啥,却又被一股巨力托了起来,他回过头去,正好看到洪磊咬牙切齿的表情。 “是假的,妈的,白跪了一场。” “师傅,怎么看出来的真假?”吴却有些疑惑,刚刚那场面,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你且看看台子后面。” 吴却定神看去,只见那几个刚才还在满地打滚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而是蹑手蹑脚的往那台子后面跑去。 “梦里的世界,套路也这么多?”吴却不禁有些无语;“为了骗人搞出这么大阵仗,至于么?” “有信仰,就一定会有利用信仰敛财的人。”洪磊沉声说道:“况且这请神是假的,神可未必是假的。” “走吧,这里人数太多,再待下去恐生变故,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洪磊把黑袍往身上裹了裹,带着吴却走出了祭拜的人群。 这镇子并不算大,穿过人群走了几步,便到了镇子头上。 走出镇子的同时,周围的环境也猛的变了样子,天上的太阳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细雨。 闷热潮湿的空气混着腥味扑面而来,师徒二人只得把黑袍的头套摘了下来,以获得一口新鲜点儿的空气。 索性徐家村和五台庄都是正北向,也只有一条大路通着,虽体感不佳,倒是省去了许多路程的纠结。 继续往前走着,他们看到了一个糟乱的石堆,石堆的另一侧隐约有人头攒动。 师徒二人悄悄的走到石堆的另一边,沿着对角看去,竟看到三个穿着和吴却穿着同款学生制服的男孩。 他们笑着,嘴里吐着低劣的脏话,应该是刚玩过水,头发都湿漉漉的。 他们聚在石堆上,不断的用带着黑泥的长指甲扒开泥土,又翻开石块,把土里的西瓜虫和蜈蚣扣出来,再一同放到脚底的老钱布袋里。 等抓到一定数量后,他们就狞笑着把布袋卷起,里面的虫子也被揉捏呈一个球形。 那布袋极薄,时不时有虫足触须顺着布料冒出头去,但无一例外都被外面的长指甲掐断。 待一个虫球团好,男孩们便掏出火柴进行炙烤,仿佛一场神秘的杀戮仪式。 吴越趴在石头后面,看着虫子们纤细的腿伴着吱吱的声音变得绵软再消失,血液混着烧焦了甲壳的味道渗入他的鼻腔里。 待到焚烧完毕,他们又会打开布袋,耐心的用指甲将还能活动的虫子一一碾碎。 少年们的眼神因这场杀戮逐渐兴奋迷离,带头的男生却突然收起了笑容,他先是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尸浆,然后猛地回头看向对角处的师徒二人。 吴却的目光正和他对上。 那纯粹邪恶的眼神让吴却感觉胃内一阵翻涌,一股恶寒传遍了全身。 他恍惚间看到自己也被装进脏兮兮的包装袋,混着沙土碾成肉泥,烧焦的眼珠混在自己和其它虫子的断肢中。 眼看暴露,师徒二人也从地上爬起,而那三个男生已经冲着她们走来。 为首的男生走上前来,脸上的阴狠不再,反而换上了一副明媚的笑脸,对着吴却说道 “佳白,下着雨呢,还在家门口溜达啊。” “旁边的是你姐姐么?好漂亮啊。” 他嘴上正经,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洪磊裸露出的雪白肌肤,眼神中尽是藏不住的欲望。 洪磊和吴却对视了一眼,心中立刻有了答案,吴却赶忙笑着回应道:“是教我缝纫的师傅,来我们这儿玩,我带她四处溜达溜达。” 洪磊则是佯装恼怒,用手指点了点男生的额头,捏着嗓子呵斥道:“去去去,小孩子不学好,看什么看。” “呵呵,师傅好,我是徐佳白的同学。”男孩冲着洪磊伸出了自己脏兮兮的手,那指甲缝里还带着昆虫的残肢。 洪磊什么场面没见过,微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想要抽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的钳住。 男生微笑着,眼神中的暴虐和欲望愈发浓烈,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尖细,狰狞的笑喊道 “什么姐姐,这不是镇上青楼的头牌么?你当我们不认得?” “你每日在教室里不说话装清高,现在又和她厮混在一起,想必也是入了这行,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不妨让我们兄弟三人也享受享受!” 说罢,他便伸出脏手向着洪磊的胸脯抓去,却被后面的少女一掌打开。 “把你的臭手拿开。”吴却站到了他的面前,冷冷的说道。 身后的两个男孩看着他被拂了面子,极其夸张的大笑起来。 他们也不知是真觉得好笑,还是蓄意为之,笑得前仰后合,笑到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 这男生也是一楞,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被欺负也只会沉默的小女孩,此刻竟敢忤逆自己。 听着身后的嘲笑声,看着女孩鄙夷的眼神,他感到发狂的愤怒。 他的身体瞬间暴涨,全身皮肤发红,且布满了黑毛,一条肥大的蓝舌头从他的大嘴中耷拉出来。夸张的肌肉几乎要把学生制服撑破。 “哈哈,徐佳白,听说你这婊子没爹没娘。” “窑子里会上礼仪课么?也对,你是卖肉的,卖肉的需要啥子礼仪。” “没人教你规矩的话,我家里教给过我一些,你求我,我可以代你死了的爹娘教教你。” 咬牙切齿的说着,他的双手真变得如同熊掌一般,根根利爪迸发出瘆人的光芒,猛的向着吴越拍去。 “当!” 男孩脑海中的少女被撕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她依旧站的笔直,冷眼看着他。 与他的利爪相撞的,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随即,那平日任人欺凌的瘦弱女孩冷冷开口。 “师傅,你且去对付另外两个。“ “这畜生,我亲手宰。” 第九章 施暴者 吴却猛的将这已经魔化成熊妖的男生振开,随后刀尖上挑,划出一道黑色轨迹。 瞬间,一道带着腐蚀火焰的口子出现在男生身上。 男生吃痛,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两个跟班看他吃瘪,笑得更为放肆,异口同声的喊道 “钱书豪,你真是没用,竟被这小娘们伤了!” “钱书豪,你真是没用,竟被这小娘们伤了!” “他妈的,给我闭嘴!” 身上的灼痛和身后的讥讽令男生更为烦躁,他回头瞪着身后的同伴,恶狠狠的说道 “这娘们不对劲,再敢说风凉话,回去我便让我爹加收你们家的地税!” “你被砍死在这儿,不就没人告诉你爹了?” “你被砍死在这儿,不就没人告诉你爹了?” 身后两人虽嘴上嘲讽,但也纷纷爆体,露出可怖的怪物模样。 他们流着涎水,喘着粗气,以犄角之势向着吴却逼近,却听见一道黄雀般清脆的声音。 “风之韧-风流壁。” 一道风墙突然隔在二人面前,那凌厉的罡风卷起沙尘,竟迷的二人睁不开眼。 待到视线恢复,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带着甜美的笑容,唇齿微启 “哟,两位小帅哥,以多欺少可不是绅士行为喔,先生没有教过你们么?” “姐姐我来陪你们玩玩吧~” 这些男孩只是坏,倒是不傻,大概也猜到刚才的风墙便是面前女子所放,不由得心生退意。 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异口同声的喊道 “钱书豪,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钱书豪,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二人转身要走,却发现身后的退路也被一道风墙封住。 “老人家我最讨厌聒噪的小孩,尤其是你们这种坏不自知的。” “整日狼狈为奸,当狗腿子,以欺凌虐杀为乐,以为别人是怕你,实际上在别人眼里你们和畜生没什么区别。” 听着洪磊尖酸刻薄的话,二人眼中的恐惧也逐渐被愤怒替代。 “你他妈...找死!” “你他妈...找死!” 二人左右开弓,猛的向着洪磊扑去,他们大张着嘴,誓要像方才碾死虫豸一般折磨对面的女人。 “嘿嘿,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喔,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风之华-气刃。” 洪磊只是手指一动,数道气刃便从他的身后飞出。 二人还未近身,便听得一阵利刃滑过血肉的声音,紧接着是剥筋挫骨的剧痛。 他们瘫软在地,再也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 “姐姐,一切都是钱书豪指示的,他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们从来没欺负过佳白,都是钱书豪干的!” 洪磊被这俩小子一唱一和的模样逗乐,他轻笑一声,冲着二人摆了摆手。 “好吧,下辈子注意点。” 解决掉两人,洪磊点上一直香烟,对着面前的奖励屏幕随意点了两下,随即饶有兴致的观看起了另一边的死斗。 比起这边的碾压,另一边的战斗明显焦灼了许多。 又是一次刀爪碰撞,二人都齐齐退了两步。 吴却稳住身形,只觉得自己虎口被震的发麻,那碰撞过的手臂上已然出现淤青。 那熊妖也不好过,吃了吴却几刀,因那火焰的附着效果,身上的口子虽浅,但被伤到的的皮肤毛发都被腐蚀,血怎么都止不住。 吴却看的出来,对面这魔物的攻防都远远超过自己,自己能依仗的只有速度和手中的黑刀。 钱书豪明显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低吼一声,身形竟又增加了一倍,健硕的肌肉将衣服都撑爆开来。 “呵呵,你这骚货还是朵带刺的玫瑰,今晚抓住你,定将你折磨至死。” 他嘴里带着涎水,面部表情因内心的疯狂而扭曲,四肢着地向着吴却爬来。 吴却深吸了一口气,也向前走去。两道身影在石堆的阴影中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氛围,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蓄势。 钱书豪怒吼一声,浑身毛发炸开,反手将利爪一挥,在夜空中化作一道血色轨迹。 吴却双手持刀挡住这击,一时间火花四溅,金属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吴却支撑不住这力度,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跟着刀身震颤了起来,赶忙又两个后撤拉开了距离。 “这就是死斗的感觉么…” 他身上的学生制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学生制服下白嫩的大腿不停颤抖,耳边一片嗡鸣,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钱书豪见他体力不支,忘我的舔舐着爪子上的鲜血,出言嘲讽道 “有钱人都是用血来洗手的,像你这种穷猪是不会理解的。” “穷猪就不要去学堂,不要穿和我一样的制服,每次我闻到你身上廉价洗衣皂的味道,都会特别兴奋,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之前我家里的侍女就是用的这种味道的洗衣皂,她老娘快病死了,当时她抱着我的腿求我施舍,你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么?“ 没等吴却回答,钱书豪的身形突然如炮弹一般袭来,他大张着嘴,誓要一击解决。 “突然变的好快!” 吴却心中一冷。看着突击而来的敌人,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趴下身子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嘿嘿,得手了。”熊妖突然露出一丝狞笑,随即那抓向吴却的右爪猛的伸展开来。 猩红的血口在吴越背后绽放,他身形不稳,踉跄的跪在地上。 钱书豪见一击得手,转而双手抱拳,猛地砸向吴却的后背。 吴却躲避不及,只得生扛了这一招。 “咔嚓!” 随着肋骨断裂的声音,吴却只觉得喉咙一阵鲜甜,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招击趴在了地上。 “让我来尝尝,你们穷人的血是不是都一个滋味。” 看着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吴却,钱书豪嘴上说着,又将他的双手摁住。 他的长舌带着猩红的倒刺,耷拉到吴却背上,又伸进了背部的伤口,猛的一舔。 “啊啊啊啊啊啊啊!!!” 舌上尖锐的倒刺渗入伤口,蚀骨般的疼痛令吴却忍不住叫出声来。 伴着吴却声嘶力竭的怒吼,黑刀也爆发出一阵嗡鸣。 而伴着这刀刃的嗡鸣,一抹猩红也逐渐爬上吴却的双眼。 他不再嘶吼,看着自己被压制住的手脚,反而轻笑出声。 钱书豪听见他笑,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慌忙举起巨爪,对准了吴却心脏的位置。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慌忙松开爪子,吴却持刀的手也得以解放。 “嘻嘻,你输咯~” 熊爪并没有砸到少女的身上,而是砸进了泥土里,钱书豪呆愣着,胸口的剧痛和少女戏谑的声音一同袭来。 只见那本已是强弩之末的少女轻笑着,一把折臼被压住的那条手臂。 她的身体如穿堂黑燕一般向侧面翻转,闪过了这致命的攻击。 她手腕微动,将黑刀反手持住,只见那黑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正中钱书豪胸口。 钱书豪怎么都没有想到,刚才还被自己压制着不能动弹的少女,竟会将局势瞬间翻转,直取自己性命。 “呜啊..不可能,你这穷猪……” 黑刀没入胸口,瞬间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看着“徐佳白”脸上残忍的笑容,他不仅感到一阵恶寒。 他害怕了。 这还是他印象里懦弱寡言,被打骂了也只会躲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么? 钱书豪流着泪,脸部迅速变幻回学生模样,大声的对着面前邪笑的少女喊道 “佳白,快醒醒,是我啊!” “我是书豪啊,我们在同一个学堂上课,你还记得么?” 少女看到他这变脸的戏法,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冷的彻骨。 “啊,是你呀,那没杀错人。” “死吧,垃圾。” 她手部发力,伴随着“噗嗤”一声,整个刀刃没入钱书豪的胸膛。 随着钱书豪生命体征的彻底消失,系统冰冷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恭喜补梦人成功击杀梦魔—施暴者,梦魔图鉴已解锁,请从以下奖励中进行选择。” 熟悉的声音再度出现,可吴越只是狞笑。 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肉块,跪坐在地上,脱臼的手臂耷拉下来,双眼猩红。 吴却没有说话,只是手起刀落。 第十章 屋中大脑 吴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个房间。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秒他还被钱书豪摁在地上,背上扎满了倒刺,双手即将被折断。 绝望,愤怒,羞耻,不甘。 就在他被这些情绪包裹,挣扎嘶吼之时,只感觉自己的颈椎“咔嚓”一声,整个人随即晕死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正坐在这个逼仄的、只有一扇门和一张木凳的房间中。 “我...是死了么?” “可是师傅说了,我们是魄,已经没有再死一次的机会了。” 听觉逐渐恢复,门对面的犬类嘶吼声也涌入吴却的耳朵。 “怎么...有狗叫的声音?” 他踉跄着站起身,推开了面前那扇破旧的房门。 房间和房间之间没有走廊,推开门便是另一个房间。 简陋的木椅上坐着两个人,他们看着吴却,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二人的脚下还趴着一条大黄狗,它似乎很久没闻到陌生的气味,兴奋的嘶吼着。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接连的精神打击令吴却浑身瘫软,他不受控制的喘着粗气,冷汗蠕虫一般顺着他的脊背爬下。 坐在最右侧的中年男人缓缓开口:“回去吧,这里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自会相见。” “咔嚓” 颈椎的声响再次传来,吴却的眼前又瞬间被黑暗笼罩。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手中的黑刀,和已经被改好花刀的,带着学生制服碎片的肉块。 ------------------------- 洪磊解决掉剩下的二人之后并没有插手,而是饶有兴致的观看起面前的死斗。 见吴却招招犀利,短时间内竟和这怪物打的有来有回,他的眼中不禁带上了一丝赞赏。 当看到吴却被一拳击趴,他便心神一动,瞬间手中气旋凝结,准备即刻斩杀那熊妖。 正当他准备瞬移过去插手了结这场战斗的时候,本该是强弩之末的少年身上却迸发出一股极其危险的肃杀之气。 他惊讶的看着吴却狞笑着,瞬间完成了逆转。 洪磊的瞳孔猛地放大,这果决的扭断手臂,诡异的身形扭曲和反制,饶是自己,都很难临场发挥出来。 这从未在梦中战斗过的小子怎会突然觉醒,发动如此犀利凶猛的攻击? 他稀释掉手中的气旋,走上前去,面色复杂的看着平日纯良冷静的徒儿泄欲般的挥砍。 吴却现在的模样,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一只生啖血肉的野兽。 洪磊皱着眉头,一股劲风从他的手心吹过,直直打到吴却的右脸上。 少年被打了一个趔趄,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因为狰狞的笑容甚至有些开裂的嘴角缓缓闭合。 ---------------------- 吴却坐在地上,丝毫没有顾及肩峰上的剧痛,只觉得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他没有选择和洪磊诉说刚才发生的诡异,只是简单几句敷衍了过去。 洪磊也没有过问太多,毕竟来这个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他走上前去,帮吴却包扎好伤口,又帮他接上脱臼的胳膊,随口问道 “给了什么奖励?” 吴却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屏幕,看了看奖励选项,他皱着眉头,不禁吐槽了起来。 “十点属性值,和一件破熊皮甲胄,还没有地下室那女人给的好。” “是甲,还是甲胄?” “有什么区别么?”吴却感觉这个问题有些无厘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师傅,是甲胄。” “选甲胄吧。”洪磊嘿嘿一笑。 “那可是好东西。” 吴却没有犹豫,确定了选择,一件又脏又破带着黄色脂肪的甲胄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师傅,这当真是好东西?”吴却看着地上的烂皮,嫌弃的说道。 洪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中罡风流转。 随即他十指如弹琴般舞动,那皮坎就像有了生命一般,伴着他的指尖起舞,皮屑和脂肪被削成碎末,掉到地上。 不多时,一件轻便的镂空甲胄便出现在他手里。 洪磊满意的看着手里的作品,随手扔给了他 “穿上试试。” 吴却接过轻甲,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 轻便、合身,甚至还有隐约的风属性在周身流转。 “这甲胄上附着了罡风,坚韧程度远非寻常皮甲可比,就当是你入了师门,为师送你的小小礼物吧。”洪磊笑着说道。 “谢谢师傅!”吴却本就对这熊皮甲胄很是得意,带上了礼物二字,便更是喜欢。 看着终于露出孩子模样的吴却,洪磊微微一笑,只感觉口中的烟都醇厚了些。 “不管在这噩梦的世界里表现得多么坚强,终归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他眺望着前方的石堆,缓缓开口 “徒儿,看看地图,徐家村是不是就在附近。” 吴却听了他的话,拿起地图,仔细的比对了一下,回应道 “对,就在前方不远处。” “你还记得那三个小畜生说的第一句话么?” “记得。” “佳白,下着雨,还在家门口溜达呢? 师徒二人绕到石堆后面,果然在隐蔽处看到了一条泥泞的连山小路,那小路从外面看去弯弯绕绕的,不知通向哪里。 “这破路,虽不和我们去活死人家里那条一模一样,倒也像个七七八八。” “不过也好,顺着记忆应该可以找到那座房子。” 洪磊灌了一口酒,快步走了过去。 “时间紧迫,快些跟上。” 吴却低着头,看着塑胶袋子里半条蜈蚣。 他的下半条身子已被碾碎,死死的粘连在烧焦的塑胶上,剩下的触须和几条残腿虚弱的挣扎着。 “这么残缺的活着,很痛苦吧。”吴却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蜈蚣,还是在问自己。 他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干脆的将蜈蚣残留的上半身碾碎,随即站起身来,将胸口的最后一缕压抑呼出,快步跟了上去。 仍是泥泞陡峭的山路,但不知是不是梦境魔化的缘故,路边上多了些洞窟。 时不时有盘蛇吐着信子从洞窟里钻出,又被扑闪着翅膀的巨鸟抓走。 待走到村口,满月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 那月儿一会儿变得鲜红,一会儿又像是人脸在笑,衬的脚下的村落都变得格外诡异。 走上前去,阴森的妖风和村口时而闪烁一下的钨丝灯泡更是将恐怖的氛围烘托到了极点。 最重要的是,村口和村内的布局已经和入梦前大相径庭,通过记忆找到那间破屋已是不太可能。 吴越踌躇了一会儿,又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抓起黑刀就往村口茅草屋的房梁上劈。 “哎哎哎,这死颠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洪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激灵,慌忙斥责道。 “做标记啊,到时候万一鬼打墙了,我们也好想别的办法。”吴却头也不回的说道。 很快,那房门上便被他刻出了一个显眼的符号。 “嘿嘿嘿…标记啊,好,进了村你就知道了。”洪磊手放在下巴上,装模作样的捋着空无一物的下巴,贱兮兮的笑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村间土路上,如墨一般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 天上的月光仿佛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遮挡住,只剩下几个微弱的红色光圈。 越往里走,吴却越是觉得不对,只因从外看着错落有致的村子,走进之后却都是大同小异。 定晴一看,竟发现周遭的房子都开始脱落掉漆。 水泥浇筑的墙面缓缓褪色,逐渐变成砖瓦茅草混在一起的破屋。 凹凸不平的门框上甚至隐约开始发霉,最终都幻化成了村口那间房的样子。 每间房子的房梁上,都留着吴却方才刻下的印记,伴着阴森的风,各家门口挂着的青蒿整齐摆动,如同一个个吊死的鬼。 吴却把手放到背上,又准备去抽身后的黑刀,却被洪磊一把抓住。 “好徒儿,别试了,再砍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哦......” 洪磊怕他又开始发邪癫,便循循善诱起来。 “在这噩梦的世界中,感官经常会欺骗你,但如果自动屏蔽被欺骗的感官,其他感官就会加强。” 吴却意会,沉心静气,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呼啸的风声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恸哭声。 “听到了什么?” “哭声,还有指甲挠抓的声。” 第十一章 旧宅 洪磊看着闭眼冥想的吴却,没有师傅会不喜欢灵性高的徒弟,他亦是如此。 面前的少年就像一块璞玉,把他教授的东西吸收的很好,诸多挫折在他身上留痕,他却仍散发着独属于自己微弱的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继续沉声问道。 “还有么?” 吴却闭着眼睛,那哭声愈发清晰,甚至都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还有......悲伤,非常浓郁的悲伤。” “带路。” 吴却闭着眼睛,穿过一条条一模一样的巷道,走过一栋栋一模一样的破屋,他越走越快,耳边的恸哭声也愈发浓郁。 最终,他停在了恸哭声的起始点,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面前,是一间破屋,一扇破门,一个蹲在地上恸哭的中年女人。 “呜呜,呜呜呜.....” 中年女人哭的很是悲切,像是要断气了一般,不断发出倒吸的声音。 她的双手死死的捂着眼睛,身体因为过度悲伤蜷缩成一团。 明明是三伏天,女人却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破袄,把整个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 但即使是这样,吴却还是能看到她脸上手上清晰的淤青和疤痕。 不知道是不是对母亲的思念,但看着这女人痛苦的模样,吴却总感觉有些心酸。 他挪动脚步,向着女人的方向缓缓走去。 比他先到的,是一道风刃。 “别!” 吴却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却看到风刃从女人的身体中穿过,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他有些愠怒的扭过头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心里知道师傅的判断才是对的,是他自己代入感太深。 洪磊知晓他的想法一般,走上前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嘿嘿,好徒儿,你就没感觉这哭声有些耳熟么?” 吴却愣了一下,赶忙在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进行声音匹配。 破屋、大床、女人、哭声。 入梦前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吴却的脑海。 “原来是她。” 面前这个女人,正是当初在破屋里恸哭的,活死人的母亲。 吴却有些好奇,冲着洪磊问道。 “可是师傅,你明明发动了攻击,为什么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洪磊解释道 “梦境中也存在着一些单纯引导的角色,并没有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所以补梦人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同理,他们也无法对补梦人造成实质伤害。” “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放松警惕,有时候引导角色的一举一动,都会左右任务难度和梦境走向。” “总之万事小心,找到了引导角色,就说明我们已经到了重要地点附近。” 说罢,洪磊右手化爪,一股强烈的吸力将女人翻了个面,师徒二人才得以看清女人的正面。 除了淤青和疤痕,她的脸上和颈部还有几处明显高于皮肤的红肿,红肿之间还夹杂着几个破溃口,源源不断的脓血从这些破口里渗出。 她双手捂在脸上,那指甲深深的嵌进皮肉里。 她眼球突起,双目赤红,被自己抓出的鲜血掺着腥臭的脓液滴落在破袄上,但她未有痛觉似的,只是哭喊。 洪磊放下手,吸力消失的瞬间,女人又垫着小脚耸动回了刚才蹲着的位置。 又试了几次,女人就像个读取指令条的小机器人,物理干扰后也会立马回到原地。 “看来必须推进梦境的进度,她才会解锁下一步行动了。” 吴却正准备走上前一探究竟,几道风刃又从他的身后飞出,将女人身后杂乱的树丛尽数斩断。 随着那些杂乱消失,一间残破的木屋也赫然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 “自己讲了半天道理,最后还不是物理驱魔。” 吴却心里一阵无语,但还是走到门前,用力推去。 那门看着残破不堪,可任凭他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法推动分毫。 “这死孩子,快起一边去吧,让我老人家来。” 洪磊一把把他拽到一边,右腿高高抬起。 “老不死的,你的办法就是生踹?” 看着面前高高抬起的玉腿,吴却忍不住吐槽道。 下一秒发生的事,让他成功闭上了嘴。 只见洪磊轻轻的“喝”了一声,身体竟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 那气力之强,就连屋子中间的草木都被吹动,那抬起的腿带着阵阵龙吟,直直的踹向破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尘! 可即使承受了如此势大力沉的一脚,那破旧的们仍是纹丝不动。 洪磊眼看踹不开门也不恼,他凑近看着那门,陷入了思考。 “我们还进得去么?”吴却小声问道。 “你这死孩子,一点都不懂得变通。”洪磊晃了晃脑袋,老神在在的说道:“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他转而换上一幅僵硬的笑容,轻轻的叩响了面前的大门,捏着嗓子喊道:“你好,请问有人在么?” “请问是谁呀?” 门内传来了一阵轻柔婉转的声音。 洪磊趴在门上,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不需要帮助,我在这里活的很好。” “你在撒谎。”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只听着吱拉一声,那门缓缓的开了一条缝。 “请进。” 破门一开,地上的老妇就如逃难一般,骨碌碌的从地上爬起,弯着腰钻了进去。 “徒儿,进去之后务必小心这女人。” 洪磊眯着眼睛,突然来了一句。 吴却有些疑惑,母亲是现实中和佳白相依为命的人,并且他在这女人身上完全没感受到其他人身上的那种恶意。 “难道说这梦中世界除了梦魔,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 看着师傅踏进破门,吴却呼出一口浊气,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走进门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常的农家小院。 放眼望去,掉漆的墙面,龟裂的地板,墙角上挂着的蜘蛛网,长满了苔藓的水井,让本就寒酸的院子显得更加破旧不堪。 而在这院落的中间,摆放着一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檀木桌椅,那噩梦的主角便端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椅子上。 “请坐吧。”活死人指向面前的椅子,对着二人说道。 二人一齐坐到了活死人的对面,老妇回到家后,也停止了哭喊,一头钻进了厨房,不多时厨房里便传来了锅铲翻炒的声音。 活死人身着一件奶白色的连衣长裙,正翘着手指搅拌自己面前的咖啡。 她头发随意的盘起,用一根香檀木发簪别到脑后,素面朝天却风情万种,衣着简约又不失大方。 她的脸皮给人的感觉很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薄,应该是过于经常化妆的缘故,感觉用手指轻轻一划便能留痕。 她的五官并不精致,但眼睛很圆很圆,配着那抽丝绸缎般绵密的睫毛和两道柳叶长眉,总让人感觉她笑盈盈的。 她的年纪看起有30出头,体态却未见任何发福,盈盈一握的腰肢透过轻薄的长裙若隐若现,甚是惹人怜爱。 她的脖子像春天被折了一下的青枝似的,弯曲,开裂。 折断那侧的筋肉已被蒯了去,只剩下连着些许皮肉的森森白骨,晃晃悠悠的支撑着头颅。 纤细的脖颈上除了伤口和血液,只剩下些陈旧的掐痕。 她喝了一口咖啡,那咖啡顺着她的白齿红唇咽下,一半进了喉咙,另一半则是顺着脖颈上的伤口,掺着淤血滴落在那一尘不染的长裙上。 一朵朵暗红在她身上跳跃,绽放,浸染。 “我叫徐佳白,我大抵是快死了。”她放下咖啡,低垂着眼眸说道。 “不过也无妨,那就来看看我的故事吧。” 第十二章 梦境碎片1 “看看,怎么不是听听?”吴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徐佳白的位置,却发现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只留下一个慢慢扩散的光圈,光圈里画面闪过。 而那画面中,正是他们面前所处的院落,只是没有现在这般残破。 院子里,一个小女孩趴在一位儒雅男人的大腿上,同时画面底下出现一串黑色字幕。 “爸爸,死是什么?” 儒雅男人的身体随着剧烈的咳嗽不断耸动着,他吐出一口血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死就是永远的消失,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不要!我不要爸爸死!我不要见不到爸爸!” “妮子,爸爸不会离开,爸爸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 镜头切换到一个坟头上,逐渐拉远。 小女孩牵着身边娇美女人的手,站在坟头前,没有哭。 从五官能大致看出来,这娇美女人正是徐佳白的母亲。 底下的字幕变成灰色的内心独白(我不会哭,爸爸正在天上看着我。) 画面开始变成一帧一帧,每一帧都是一张饭桌,小女孩和母亲坐在饭桌上,她在长大,慢慢出落的亭亭玉立,母亲的面容愈发憔悴。 伴着她的长大,饭桌上的食物也变得越来越简陋。 画面再次闪烁,这次定格在家门口。 母亲牵着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妮子,叫爹。” “爹。” (我知道这是另一个爹,因为坟堆里已经有了一个爹。) 画面逐渐变快,继父半夜醉醺醺的回到家,继父辱骂殴打女孩和母亲。 镜头定格,家里变得更加残破不堪,也没有了继父的身影,只剩下依偎着的母女。 “孩子,妈要去做那种活了,你以后到了晚上,便在自个儿的屋里不要出来,出了门也不要提我是你妈妈。” 画面再次开始切换,小女孩穿着学生制服蹲在家门口,形形色色的男人在她面前走过。 那些带着礼帽穿着长衫的会低着头快速离开,那些光着膀子满嘴酒气的则会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她。 又是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仍是那张餐桌,但是饭菜在慢慢变丰盛。 最后,镜头定格在一个茅厕。 吴却回头看去,正是院子里那间。 画面变成了第一视角,从偶尔露出的衣服看来,视角的主人公正是女孩。 画面抖动的很厉害,女孩看起来非常害怕。 她一只手颤抖着,推开了茅厕的门。 (好腥,好臭。) 茅厕内,母亲表情痛苦蹲在腌臢的茅坑上,地上是一团团用过的纸,上面沾满了脓血。 她又哭又笑,用尖锐的指甲拼命的挠着自己破溃的皮肉。 画面直直的倒下,随即黑暗,系统的提示音也随之出现。 “恭喜补梦人成功解锁重要地点-旧宅,下面为补梦人宣布旧宅规则。” 1.旧宅有且仅有一个梦魔。 2.母亲哭着的时候,请靠近。 “恭喜补梦人成功解锁梦境碎片1,某处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 系统的声音缓缓消失,显示屏上的字体也随之改变。 重要地点解锁3/4,目前已解锁-青楼、旧宅、出马街道。 梦境碎片收集1/3。 击杀梦魔1/? 旧宅的规则很简单,但是吴却明白,越是简单的规则,便越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猩红的月挂在天上,愈发让吴却觉得不安,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 “师傅,你说天上不会真有她爹吧。” “现在可能没有,你再多提两嘴保不准就有了。”刘树胜淡淡的回答道。 吴却缩了缩脖子,赶忙捂住自己的乌鸦嘴,又将视线偏移到不断传来声响的厨房。 这女人在厨房里捯饬什么呢?如果是做菜,这声音也未免太大了些。 “孩子,快洗洗手吃饭啦!” 他正琢磨着,女人嘶哑的声音便从厨房传来。 几乎同一时间,奇异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只见那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生了锈的金鱼印花铁盆,满面红光的向着他们走来。 夜色很暗,只能模糊的看见盆子里满的快溢出来,却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吃饭啦孩子们,吃饭。” 老妇笑脸盈盈的将那铁盆放到桌子上,师徒二人赶忙眯着眼睛看去,待看清了盆里的东西,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盆里是一盆热气腾腾的农村杀猪菜,上面还烙了几个馍,诡异香味在二人鼻腔里肆虐,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却无人敢动筷。 明明很久没有进食了,但是想到女人蹲在厕所里抓挠自己身上破溃的画面,还是很难提起胃口。 老妇疑惑的看着紧张兮兮的二人,不理解她的孩子们为什么不愿意动筷子,她抿着嘴,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起来。 她吃过瘾,拿起一块馍馍掰开,吸满汤汁和菜叶,放进嘴里的大口的咀嚼。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夹起菜就往嘴里送,整个腮帮子都塞的满满的。 看他吃的香甜,二人均是咽了咽口水,同时神经也更为紧绷起来,生怕她接下来会有什么突发的举动。 老妇一开始还在用筷子,到后来直接用手去抓盆里的菜。 她吃的舍生忘死,咀嚼声吞咽声不绝于耳,原本干瘪的肚皮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满满的一大盆杀猪菜很快便被吃了大半,可女人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吴却忍不住“啧”了一声。 老妇突然停止了咀嚼,抬头看向吴却,又醒悟过来什么似的,豆大的泪滴从她脸上滴落。 “妮子,对不起,妈太馋了,妈太饿了。” 女人从啜泣变成歇斯底里的吼叫,她举起手,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她口角渗血,身上的脓包仿佛要炸开。 师徒二人紧张的看着女人,防止她突然发动攻击,可她竟垫着小脚,转身跑出了门。 “跑…跑了?” 吴却看着女人奔跑的背影,不禁愣了愣神,而刘树胜已经闪电一般追了出去。 “孽徒,规则!” 母亲哭着的时候,请靠近。 “卧槽!” 吴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就下意识的开始奔跑。 毕竟谁也不敢赌,在母亲哭泣的时候远离她,究竟会发生什么。 猩红的月光下,三人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在这残破的院子里兜兜转转。 “师傅,她要是在这院子里转一年,咱们也跟着转一年不成?” 他的话音刚落,老妇便一个过弯,捂着脸跑出了门。 “别逼着我扇你!”刘树胜咬牙切齿的说道 “跟上她!不能让她跑远,否则会很危险。” 刘树胜双脚气旋涌动,直直的朝着老妇的方向追去。 吴却也被扇怕了,下意识的跟着冲出门口,在一模一样的房子间穿梭。 那老妇的步速也不快,背影却越来越远,别说他了,就连脚底快跑出青烟的刘树胜也抓不住。 吴却跑着跑着,只觉得前方的二人已经幻化成两道虚影,围绕着旧宅闪来闪去。 他深知自己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二人,再这么远跑下去,可能又会迷失在这一模一样的建筑布局中。 到那时候,可就没有给自己引路的哭声了。 吴却心里马上作出判断,他脚尖反转,回头朝着旧宅的方向跑去。 “赌一把!” 刚跑了没几步,耳边便传来系统提示的声音。 “补梦人远离母亲时间过长,现在开始累积发狂值15%。” 第十三章 发狂 “妈的,赌错了!” “40%。” “60%” “这累积速度也太快了!” 吴却不知道所谓的发狂值是什么,但听着系统的声音,心里不禁涌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当他选择了往回跑,就注定没法再次回头。 “师傅...靠你了!” 一鼓作气跑回破屋,吴却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心里莫名的烦躁。 “果然,我还是最讨厌未知的事情。” 他只是直愣愣的站着,却不知怎的,心中的烦躁逐渐被莫名的悲伤和恐惧替代。 与此同时,吴却听到隔间的厕所里也传来阵阵呜咽声。 “这厕所里,有人?” 吴却惊愕的转过头去,却听着那呜咽的声音愈发熟悉。 “母亲......在哭?” 徐佳白有些发懵,直愣愣的看向厕所的门。 “母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厕所里?” “不对!” 吴却大口喘着粗气,女人蹲在厕所里抓挠伤口的画面突然在他的脑海里炸起。 “厕所里的东西...绝不可能是那女人!” 吴却转头又想往屋外跑,但听着茅厕里恸哭的声音,他心里的悲伤愈发浓郁。 最为骇人的是,这悲伤情绪并不是来源于自己。 这种感觉很怪异,仿佛有另一个意识霸占了自己的脑海,在和自己的意识争夺思想的控制权,连同感官和情绪也要夺去,以至于他都无法挪动脚步。 “80%。” 吴却蹲伏在地上,狠狠的捶击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行!不行!不行!!!” “累积发狂值95%。” 随着系统冰冷的声音,周围的环境也变为血色,吴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全身发冷。 “必须想想办法。” 感受着自己的感官和情绪正在慢慢被吞噬,吴却脑海中残存的自我意识在奋力挣扎着。 他狠狠的咬着下嘴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直咬到虎牙已经穿透下唇,强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 他的眼泪流到嘴里和血凝在一起,再顺着下颌滴落到学生制服上。 “100%!“ 徐佳白的身体猛的颤动,瞪着被悲伤和惊惧裹满的眼睛,在门前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敲了敲茅厕的门。 “妈,你怎么了?” “嘻,妮子,进来给娘挠挠背,娘着背上痒的紧嘞。” 母亲的声音从茅厕里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指甲划着皮肤的搔抓声。 “要不还是等您从茅厕出来吧。” 徐佳白显得有些犹豫:“这厕所太腌臜,根本没有咱娘俩落脚的地。” “我卖肉供你吃喝,你连给老娘挠个痒都推脱?” 门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我为什么痒,你可知道?” 徐佳白挨了骂,局促的嗫啜道:“我....我不知道,娘您怎么了?” 她本来以为母亲会更加愤怒,没想到却是漫长的沉默。 这沉默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什么。 “嘻嘻...嘻嘻嘻...” 终于,门内的窃笑打破了着令人窒息的沉静。 “妈,您又笑什么?” 徐佳白害怕到全身发抖,又着实有些担心母亲,不由得把手放到了门上。 “嘻嘻嘻,妮子,进来,进来就知道娘为什么痒了。” 母亲的语调不再怪异,反而有些亲昵,就像小时候抱着自己认字时候的耳语一般。 徐佳白感到一阵恍惚,手部发力,只听得兹拉一声,茅厕的门便被她推开了一条缝。 “好腥,好臭。” “娘,我要进来了。” 茅厕的门紧贴着茅坑,徐佳白只得强忍着这刺鼻的腥臭味,把身子侧了侧,准备从那门缝里挤进去。 门内的东西感知到她要进来,变得格外兴奋躁狂,像一只流着涎水、潜伏在泥沼里的森蚺,随时准备将走进领地的猎物包裹绞杀。 徐佳白的小半个身子已经嵌入门内,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了回去,茅厕的门也“砰”的一声重新合上。 “徒儿,徒儿!!醒醒!”同时,身后传来女人的呼喊声。 “徒儿是谁...?” 徐佳白疑惑的回过头去,只看得到一位仙女似的的美人儿,满脸焦急的冲自己挥着手。 看着这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徐佳白恍惚的笑了。 “嘿嘿...你好漂亮啊...嘿嘿...你和我长得好像,你是以后的我么?” 看到他这副癫样子,洪磊冷笑一声,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遇癫不决,物理疗法! “你这癫徒,看掌!” “啪!” “老不死的,你只会照着一边打是吧!” 吴却又挨了一巴掌,只觉得有些委屈,这二人跑的像窜天猴一般,他根本撵不上,结果回到屋内就遭了重。 吴却也不想发癫,只是自己似乎有着某种特质,精神侵袭闻着他身上的味儿就能找来。 “看来得在脑子里给这徐佳白也腾一间屋才行。” 正想着,徐佳白又撇见了仙女身后的母亲,她先是一楞,随即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嘿嘿...娘,刚才不还让我给您挠痒么?怎么一转眼就擦了屁股出来了?” 正憨笑着,身后又传来母亲癫狂的嘶吼声。 “你这憨妮,娘在里面呢!” 到手的肥肉丢了,茅厕里的母亲显得格外愤怒,拼命拍打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 “进来!进来!!进来!!!” “嘿嘿,娘还在茅厕里啊...”徐佳白咧嘴一笑,又准备回头看去。 此时外面的娘已经将破棉袄掀开,露出身上的一个个脓包,她恸哭着,同时伸出长长的指甲,在身上拼命的挠抓着。 听着茅厕里娘的怒骂,看着面前娘的抓挠,徐佳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最后,她开心的笑了。 “哈哈,哈哈,一个娘,两个娘,我有两个娘咯!我有两个娘咯!” 她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我有两个娘咯!我有两个娘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洪磊实在看不下去,垫步上前,一个掌刀重重打到他的脖颈处。 “终于安静了。” 吴却微笑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要是能一直安静下去就好了。” 半晌。 “慢点,孩子,都是你的,师傅不吃。” 洪磊轻轻拍打着吴却的后背,有些心疼的说道:“师傅不是故意只扇你右脸,你也知道师傅是个右跛子,你年纪小不知道,右跛子一般都是左撇子。” “没事。”吴却轻轻的回了一句,端起盆来便将那菜汤喝了干净。 经历了刚才的事儿,他算是彻底看开了,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你是说,你也经历过这种状态?”吴却抹了一把嘴,冷冷的问道。 “你这孩子,为师还能骗你不成。”洪磊收拾着桌子,笃定的回复道 “一大半的补梦人都经历过,只不过你累计的比较快而已,好徒儿,我和你说啊,你师哥发起癫来才吓人哩,那模样,别提.......” “你最多累积到百分之几?”吴却打断了他的碎碎念,继续问道。 “百分之30…” “这不重要,好徒儿,我和你说啊,你师哥发起癫来才吓人哩,那模样...” “老登,拿根烟抽抽。”吴却一屁股坐到檀木椅子上,随口命令了起来。 “好嘞,吴公子,老奴帮您点上。”洪磊倒是也不计较,将对特殊人群的关怀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拿出两根烟放在嘴边一齐点燃,随即给吴却塞了一根。 一口浓厚的烟雾从吴却嘴里吐出,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晕眩感,吴却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跟着那缕青烟飞走了似的,软绵绵的瘫在了椅子上。 “合着你小子没抽过烟啊。”洪磊看着他醉烟的样子,赶忙伸手要去夺,却被吴却一把打开。 “让我抽吧,师傅。” “说不准哪天,我连你都不认得了。”吴却笑着,又狠狠抽了一口。 这发狂值累积又是另一种感觉,就像自己和另一个人同时被绑在转盘上,指针指到谁,谁就能暂时控制一会儿身体,非常童趣。 师傅说大家都会经历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还燃起了一股渺茫的希望。 现在看来,自己脑子不正常,竟也在奢求大家脑子都不正常,真是可笑。 短短的半天便被确诊了两项严重精神疾病,将吴却刚刚重塑的精神世界又击垮了一半。 哪怕这两种病的病根子是一样的,吴却都勉强可以接受,但他心里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若屋中大脑是内裤卡在了屁股缝里,那发狂便是阴毛卡在了包匹中,虽都是卡的难受,本质上还是大相径庭。 第十四章 父爱 吴却精神游离的摊在椅子上,又抽了一口烟。 洪磊看着徒儿摆烂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换个角度想想,你这可是属于先天发狂圣体,别人想要都没有。”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 “没事却仔,你师哥和你癫的不相上下,回头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吴却看着他慌乱解释的样子,想要出言安慰,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我还好。”。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师傅,不必安慰我,您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也没脆弱到那种程度。” “让我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说罢,他静静的窝在椅子上,也不知是因为发癫的频率过高还是刚才吃太多晕碳,不多时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吴却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过生日,从学校回到家中,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顶纸质皇冠,妈妈捧着蛋糕,弟弟妹妹笑着往他脸上抹着奶油,大家一起唱着生日歌,他许了个愿,愿望是他们一家人能永远健康快乐的在一起。 此时,梦境之外,一双狭长的细眼缓缓睁开。 他贪婪的嗅了嗅空中的气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的黑衣人听。 “不会错的,我听到了“她”的嗡鸣。” “计划,真的开始了。” 次日清晨,吴却缓缓睁开眼睛,昨夜吃的很饱,睡得很香,梦也很美,好歹稀释掉了一些负面情绪,眼睛却又开始看不清东西。 他有些烦躁,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稀释眼皮睫毛摩擦眼珠的不适感,可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他妈的,死了得了。” 吴却骂骂咧咧的走到水缸边,看着水中映射出的模糊自己,整张脸随着缸中水的晃动变得支离破碎,鼻子不像鼻子嘴不像嘴,可那双瞳却清晰可见,深渊一般盯着自己。 与那双明眸对视着,吴却模糊的双眼也逐渐清晰。 “我的瞳孔好像变颜色了,变得很红。” 他又揉了揉眼睛,再次对着水缸看去。 “恩,是变色了,不是血丝。” 回头看去,“白仙儿”正窝在椅子上酣睡,但是她叉开的双腿、醇厚的鼾声以及嘴角流出的涎水,没有一点仙女样子。 “但是...师傅昨天也是穿的这身衣服么?” 吴却仔细看去,师傅身上虽仍一身纯白,但已不是前些日的裙装,反而换上了一身素麻布的衣裤。 “老东西挺爱干净,还晓得换衣服。” 吴却吐槽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却惊讶的发现原本自己身下的学生套装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前些天师傅身上的抹胸白裙,唯一没变的是昨日师傅做的甲胄。 “哦,原来是这样么?” 从入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日夜,肯定不是单纯的衣服变换,而是整个肉体的变换。 看样子,这梦境的时间跨度,比一开始想象的还要长。 吴却走上前去,摸走桌子上的香烟,点燃一根,细细观察着仍在熟睡的师傅。 师傅现在的模样,差不多有30多岁,衣着干净体面,脸上虽未染胭粉,但气色极佳。说明在过了些许岁月之后,梦中的徐佳白仍过的不错。 愈是这样,愈是诡异。 那在这个时间段之后,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导致她陷入这永无止境的梦魇? “呜呜...呜呜呜...” 门外传来的呜咽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吴越赶忙环顾整个院子,果然没有看到女人的踪迹。 “坏了!”他猛地吐掉香烟,黑刀瞬间出现在手,短裙伴着两条长腿舞出一个向后的弧度,向着门外冲去。 刚冲出门,便看见女人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墙角边,吴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变得更老了,腰背佝偻着,衣服也更加破旧,俨然一副过了许久穷苦日子的老妇模样。 只见她一脸嗔怒,双手叉腰,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在她的对面是一个看起30出头的儒雅男人,那男人正在做活,面对这几乎能做他母亲的女人的指责,他并不恼怒,只是宠溺的微笑着,随即一把抓住女人的手。 老妇被这么一把抓住,也瞬间没了怨气,她苍老的面孔上竟显现出一副少女娇滴滴的神态,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男人。 这个男人吴却认得,正是昨日梦境碎片里的父亲。 他既想上去问个究竟,又恐怕叨扰了面前的父母爱情,提着黑刀的手也不知往哪儿放好,一时间竟扭捏了起来。 “父亲”看到了他,冲着他温柔一笑。 “妮子,爸爸这么久没回来,都长这么大了啊,还会打扮了,比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都漂亮。 吴却走过去,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那男人却是又紧接着开口:“妮子,爸爸要走了,爸爸只是来看一眼你和妈妈,你知道的,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说完这句,他的身影也慢慢变得透明,老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哭喊着向他扑去,却只是摔了个踉跄。 年轻时面对丈夫的病逝她还能牵着女儿站在坟前,现如今没了所谓责任的牵绊,她终于可以趴在泥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父亲”身影消失的同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再度响起 “恭喜补梦人触发隐藏剧情:父爱,获得关键道具:魂玉。 “将此物佩戴在身上,可助补梦人抵御部分精神侵蚀效果。” 系统的提示结束后,一块玉佩就凭空出现在吴却的脖颈之上,玉佩接触皮肤的瞬间,吴却只感觉一阵温润清凉的感觉顺着胸口弥漫开来。 甚至连同自己脑海中的嘈杂都带走一些。 “这玉佩竟还有此等功效?” 他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玉佩青白色,品相极好,上面雕刻着一只明眸。 雕刻的明眸就像有着生命似的,睿智、深邃,给人一种若一直盯着他看就会陷进去的感觉。 吴却盯着那块玉佩看了良久,随后缓缓抬起头,痴迷的呼吸着晨间清新的空气,一把将手中剩下的香烟扔进了臭水沟里。 “妈的,妈的!不就是个破梦么?” “我妈还在等我!” “谁敢拦我,我便把谁的筋扒出来!” 刚在心里发完狠,一阵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就顺着前方的巷道涌入吴却的鼻腔。 伴着那血腥味,厚重的皮靴踩着地面的声音,怒骂声和金属的碰撞声接踵而至。 吴却的心里有些郁闷,好像自己真是有点乌鸦嘴属性在。 这噩梦就是个巨大的刷怪笼,随时随地都会畸变出新的怪物,令人十分头疼。 第十五章 你走不了 “不过危险也往往伴随着奖励,对吧。” “我得变得更强,才能救回母亲,对吧。” 一想到母亲和弟妹,他就感觉身体内充满了力气,随即双手持刀,死死的盯着巷口。 不多时,一个满身鲜血,体型巨硕,手持断骨长锯的男人缓缓爬了过来。 他生着暗金色的斑纹和一双猩红的血眼。半张脸上黑黄相间,獠牙遍布,俨然一只人形吊睛白额虎! 他另一半脸上还保持着些许人形,整张脸以人中为界人兽相间,看起来极为骇人。 他未持锯的手臂则是幻化成了虎爪,由于肢体的不匹配,他只能用一只虎臂撑着地面,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行走着。 即使已经魔化成这般,吴却还是通过他那半张人脸认出,这正是梦境碎片里的继父。 他赶忙将黑刀收到侧腰,下意识的想回头去喊师傅。 可那刚还在巷口的虎人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母女二人中间,强大的压迫感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娘希皮,老子每天在外面挣钱供你们两张破嘴吃喝,家门口却还糟乱成这副模样。” 继父口中带着戾气的咒骂走到门口,却并没有发起攻击,反而是像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 只见他将那长齿锯靠在门上,又缓缓站起身,俯视着母女二人。 他身上的酒气和血腥味实在过于浓厚,熏的吴却都有些睁不开眼。 眼前这怪物身上的血腥气实在过于浓郁,压迫感比起那三只熊妖更是云泥之别。 吴却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不敢轻举妄动,他头脑光速运转,思考着把面前的男人引到院子里的办法。 老妇虽看起来很怕这男人,但却没有逃走,反而壮着胆子嗔怪道 “你看你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周遭的邻居到时又要抱怨。” “放你妈的屁!你个只晓得张腿的废物,有甚资格点评老子?” “妈,你别说爹了,他出去干活不容易。”吴却突然打断了父母的争吵,当真像个劝架的女儿一般。 听到这话,不光继父,连母亲都愣了一下。 你.....是白妮儿?怎么都长这么大了?”继父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不可置信的问道。 “都叫你别喝这么多,现在连自己闺女都认不到!” 吴却佯装嗔怒,拉着男人的手臂就要往院子里走:“快去院里坐着,厨房里有我刚煮好的白粥。” 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坏就坏在吴却总是记不得自己的女儿身。 继父看着她凝脂一般的后背,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脸上露出了极其淫邪可怖的笑容。 “不必回家了,乖妮子。” 他嘴上说着,一把掐住吴却的脖子,将他搂在了怀里。 “你就是爹最好的醒酒汤。” 吴却下意识想要挣扎,脑袋却被巨大的虎爪猛地摁在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滑落,洒了满脸满身。 吴却想要张口呼唤,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一根沾满血污的腌臜手指撬开了他的牙缝,伸入他的口中。 母亲似乎已经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只是低头恸哭。 感受着不断在自己身体上游离的大手,品尝着嘴里的咸腥,一抹疯狂也逐渐爬上吴却的双眼。 “都他妈欺负我,都不拿我当人,好,甚好!” “那就玉石俱焚!老子死也要咬掉你一层皮!” 他眼眦具裂,用尽全身力气一咬,竟生生的将那根手指咬断,感受着身后力量的松懈,又猛的抽出黑刀,向着身后劈去。 “当”的一声,黑刀直直的砍到了一柄比他还要高的断骨长锯上,长锯后面还有一张狰狞的虎脸。 “臭婊子,要不是老子养着你,你早不知道饿死在哪条瓶蛇肚子里了,现在要你几块烂肉,你竟敢咬老子。” 吴却感到一阵绝望,不仅是因为自己唯一擅长的速度也被继父完爆,更是因为自己拼了命的反抗,也只能伤到对方送上来的一根手指头。 “我他妈咬死你!” 吴却大喊着,疯了一般将黑刀劈下,却被一脚直直的踹到胸口,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甚至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将邻居家的土墙都撞出一个凹槽。 一口鲜血从吴却的口中喷出,他烂泥般瘫软在土墙之中,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发麻震颤。 若不是那蕴含风属性的甲胄,估计他现在已经带着脑子里的一大家子去喝孟婆汤了。 哦,他是魄,魄是没资格喝孟婆汤的。 “娘的,反正也是累赘,杀了算了。” 继父刚要走上前去,却发现自己的大腿被母亲牢牢抱住。 “哈哈,你们娘俩可当真是有意思。” 继父笑着,一脚踹在母亲脸上,这势大力沉的一脚把母亲的五官都踹凹了进去,几颗松动的牙齿也彻底脱离口腔。 她赶忙松开双手,再也不敢走来。 继父往她身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等我解决了这婊子,再来杀你。” 他抬起头,却发现二人中间又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妈的,莫不是喝了假酒?待我杀了这两个累赘,便去把那酒馆全家都杀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继续向前看去,眼前的白衣女子已经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自己。 那女人长着和继女一模一样的五官,年龄却是已经和自己相仿。 那眼神实在太过冰冷,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轻举妄动一下,便会马上变成一具尸体。 继父并不呆傻,这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眼前,加上他身上阵阵肃杀的气,都让他知晓面前的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但看着那张和继女一般的脸,他又不愿表现出自己的胆怯。 “你现在滚开,老子还能饶你一命。” 他嘴上逞强,身形却是怔在原地,不愿在向前走去。 面前的女人就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又将头转回去,伸手拉起陷在土墙里的人。 “老不死的,他是命是我的,你再敢插手,连你也一起杀了!” “连你一起杀了!” 墙里的人并不领情,即使他的手脚已经绵软无力,却还是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冲着他怒吼。 洪磊眉头微皱,他明显的听到,刚才徒儿发出的嘶吼中,不仅有他的声音,还有一道金属刮擦地板似的尖锐魔音。 吴却红着眼,像昨日被他碾死的蜈蚣一般扭动着脖子,滚滚热泪顺着他红肿的眼眶涌出。 “师傅......” 洪磊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徒儿,随即右手化掌,击在了他的颈部。 他小心翼翼的将徒儿从土墙里搬出,平放在稍微坚硬平坦的石路上。 “他妈的,敢忽视老子!” 继父见自己被忽视,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他嘶吼着,青白色的烟气顺着鼻孔喷出。 那虎臂抄起那把一人高的长锯,狠狠向着二人的方向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长锯掉到了地上,同时掉下的还有带着五指的半张手掌。 继父惊愕的发现,面前瘦弱的女子只是一抬手,自己握着长锯的手便顺着鱼际整齐的断开,只留下潺潺冒血的切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他彻底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顾不得肩膀上的剧痛,抬腿便逃。 还没迈开步子,女人清冷的声音便传到他的耳边。 “你走不了。” “什......什么?”继父颤抖着抬起头,那女子已经飘到他的面前,瞬间斩断了他逃走的念头。 “你走不了,你得死在这儿。” 洪磊睥睨着他,淡淡的开口。 看着面前的女人,继父彻底断掉了最后一丝逃走的心思。 他想求饶,但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刚到嘴边话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窝里横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被自己窝里的人捏在了手里。 他嘶吼着,剩下的半个身子也化为虎形,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面前的女子。 两道风刃从面前的女子身后飞出,继父慌忙侧身,堪堪躲过。 可那风刃却长了眼睛一般,擦着他的身体向下,直直的切向他的两侧脚踝。 脚筋被挑断,继父瞬间摔了个趔趄,面朝着地重重的摔下,满嘴满脸的泥。 他唯一还能活动的手也被一只一尘不染的布鞋踩住,明明是那么小巧的一只脚,却如有千斤般重,压的他抬不起头。 “嘿嘿.…..嘿嘿.…..”继父趴在地上,就着满嘴的泥,竟痴痴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洪磊看着脚下的男人,冷冷的问道。 “我想起来我第一次把你压在身子底下,那时候你还是个雏,你还记得你那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么?” “噗嗤”一声,男人最后一只手臂应声而断。 他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但仍狞笑着嘶吼道 “你喊我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好痛,求着我轻点儿!哈哈哈哈哈哈!你娘当时就在门外,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不救你?” 一把成型的风刀直直的插入他的气管,聒噪的尖锐的笑声也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喉咙里的阵阵呜咽声。 “哦?这样啊。”洪磊轻声说道。 “可我这个人比较杀伐果断,不太喜欢给对手求饶的机会。” 继父的气息逐渐消失,洪磊整理了一下衣物,转身从地上抱起吴却,缓缓走出了这条巷道。 旧宅门口,只留下一具尸体,和一个把脸埋在土里,拼命捂住耳朵的老妇。 第十六章 二赖子 回到村口,吴却看着面前的屏幕,眉头微皱。 “快点的吧,纠结了半个钟头了,自私自利的东西,你不想抽了,老人家我就不想抽了么?早知道就让你死在那老虎的爪子底下了!” 洪磊抽不到烟,在一旁抓耳挠腮,时不时的便要抱怨两句。 没有理会师傅的絮叨,吴却仍在屏幕前坐着权衡。 重要地点解锁3/4,目前已解锁-青楼、出马街道、旧宅 梦境碎片收集1/3。 击杀梦魔2/5 梦魇破除进度35% 下面的奖励界面,赫然分成了三个屏幕。 1.虎啸:瞬发技能,可发出爆破般的怒吼,蕴含虎威,在对敌人造成物理伤害的同时也会附加短暂的失神效果(必须属性值:力量25,每1小时可使用一次)。 2.随机30点属性值。 3.仿生职人:每20小时可使用一次,创造出一个和你完全一致的仿生人,体能智力武器技能均与你对等,可协助战斗,可持续5分钟,5分钟后或仿生职人被完全摧毁后消失,20小时之后仍可召唤。 不是他想拖沓,是真的很难选。 他清楚失神效果和协助战斗的仿生人都是能在战斗中决定生死的技能,但他现在太弱了,这次的梦境极其危险,30点属性值是不小的提升。 他不想总是拖累师傅,也受够了被踩着头欺凌的感觉,况且技能嘛,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吴却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了30点属性点的选择。 确定选择的瞬间,吴却便觉得全身发烫,汗如雨下,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只听得全身骨骼咯吱作响,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震颤。 他赶忙点开属性面板,快速浏览着。 姓名:吴却。 补梦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5,免疫2,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15,理智度-60。 “终于随到力量了!”感受着身体中不断涌出的力量,吴却不免有些欣喜。 “可是这理智度究竟是……” 看着低达-60的理智度,吴却的额头上缓缓冒出三道黑线。 “我有这么不理智么?” “别臭美了,选完了就赶紧出发。”洪磊不耐烦的催促道。 “去哪儿?五台庄么?” “去街上买烟,顺便填饱肚子。”洪磊贱兮兮的说道。 “五台庄很可能是烟雾弹,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还记得给我们地图的车夫么?” 吴却意会,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只过了两天,但是这梦中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变动了至少十年,那些车夫个个老马识途,定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师徒二人不再犹豫,从村口出发,向着出马街道的方向走去。 走过一遭,回去的路师徒二人也是轻车熟路,很快便绕过石堆,走回了街口。 时光荏苒,街道不仅没有变得繁荣,反而比以前更加破旧,破旧的老店牌匾夹杂着寥寥无几的新牌匾,在街上游玩的人也少了半数不止。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毕竟在这条街上,人愈多,便愈危险。 师徒二人找到一间路边的包子铺,要了两屉还算温热的包子,坐在店门口便吃了起来。 洪磊抽着烟,突出一口青灰色的烟雾,那烟雾并没有消散,而是慢慢的飘向街对面靠在一起闲聊的黄包车队伍中。 在这车夫的队伍中,有一位他们的老熟人,便是送给他们地图的咯噔眼。 时过境迁,原本还算精壮结实的男人已经变得面黄肌瘦,眼睛贼溜溜的转着,在车夫的队伍中插科打诨,嬉皮笑脸,只为讨得一支香烟。 “二赖子,你身上又添新伤疤了!” 二癞子不回答,痴醉的吸着刚刚讨来的烟。 他们见二赖子不回答,又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 二癞子蜡黄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是哩,我是偷了,又如何呢?” 又有一个车夫嚷道:“听说你把老婆孩子都不管,拿着家里买地的钱拿去赌,赌输了之后去钻人家窑子,被人家打断了腿撵了出来!” “这窑子到底有甚魔力,能让你家都不要了?你烟也抽了,我们再凑钱给你买瓶酒,给兄弟们细细说说。” 二癞子接过塞到怀里的香烟,登时喜笑颜开,他将口中的烟雾吐出,又在鼻眼里回了两个龙,声儿都大了几分。 “这窑子啊,你兹要是去过一次,就不会只去一次。” “里面的享受,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人家办不到,拉车的时候咱们是畜生,到了窑子里,那就是天王老子!” “现在是时代不好了,青楼原来的头牌白仙儿你们可曾听闻?我和你们讲,10年前她还是个普通的鸡的时候,我还花1块银元过睡过她嘞!那身子,可真润啊。” 二癞子的话顺着清风传到师徒二人二中,令二人都不禁有些无语。 当初明明是他腆着脸要给,怎么话拐了个弯就成了睡觉钱。 看着周围同行们羡慕的眼神,二癞子不由得又将音量提高了两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家撅撅屁股,就能赚到咱们一个月的辛苦费,也不知道这骚东西用了什么手段,现在金盆洗手了,竟在镇头上购置了一套带院的房子,你们说说,这世道公平嘛?” 一时间,哄笑声叹息声怒骂声不绝于耳,二癞子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他现在的滋味,比在窑子里还快活。 正当二癞子沉浸在自己的最终幻想中时,一阵胭脂的香气涌入他的鼻腔中,他忙不迭的向上看去,顺着女人白衣下婀娜的身姿,柔软白嫩的皮肤,再到精致的面孔,让他的心跳都露了一拍。 “师傅,走不走?” 看着他花痴的样子,面前的女子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起来。 那弯弯的月牙一般的眼睛,更是让二癞子心脏狂跳不已,估计现在就是眼前的仙子让他当狗,他都会不假思索的答应。 这张脸就算未抹胭脂,又经过十年时间的磨砺,仍是美的不可方物,二癞子和一众车夫看着这美神一般的女子,不由得都摒住了呼吸。 吴却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知若是这些车夫看得到这女子皮囊下的真身,会不会把隔夜的稀饭都吐出来。 “到底走不走啊。”洪磊看他愣神,又接着问了一句。 二癞子猛地反应过来 “走,走,当然走。” “哥几个,先不说了啊,我老主顾来了!” 这些车夫起着哄,用淫邪的眼神扫视着面前的女子,嘴里吐出恶劣的笑语,却异常统一的对刚刚的讨论闭口不谈。 二癞子在车夫们的推搡和起哄中嬉笑着拉出了自己的破车,用巴不得整条街的人都听得到似的扯着嗓子喊道 “贵客上坐,起!” 他淫笑着转过头,看向车后座的白衣仙女。 “白仙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洪磊伸手指向包子铺:“先去接个人儿。” 二赖子双手放在车把上,一滴透明的涎水不争气的从他口角流出。 “我一定是在做梦了。” 他就这么呆愣着,看着一位白仙儿搀着另一位白仙儿坐上了他的车后座。 吴却和洪磊并排坐着,车厢里还算宽敞,只是那浓烈的脚丫子味儿和烟臭味实在有些难闻,令吴却不禁皱了皱鼻子。 :“对,对,妈妈!奶奶!主人!就要这种表情!” 二赖子看到她嫌弃的表情,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哪还有心思去想这白仙儿怎么还会分身。 “白仙儿,咱们这趟是要去哪儿?”二赖子谄媚的问道。 “回我家宅子。”洪磊在后面说道。 “好嘞!二位贵客,起轿!” 毕竟是在这镇上从业了几十年的车夫,再加上二赖子本就喜欢去那新宅子旁边溜达,所以根本不需要指路。 他卯足了力气,奋力的拉着车,还要时不时故意把车子晃动两下,只为听见身后两位佳人的娇嗔声。 “师傅,这byd是不是和你一样腿脚有毛病,怎么拉个车一颠一颠的。”吴却被晃悠的想吐,悄悄对着洪磊耳语道。 “放你娘的屁,你师傅我让他两条腿,他都跑不过我。”洪磊眼睛一瞪,被气的使劲缕着自己空无一物的下巴。 这咯噔眼男人自然不知身后的二位妙女子在说些什么,听着她们黄鹂般的声儿,心里更是燥热难安,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力气,不久便跑到了一片玉米地旁。 “嘿!仙儿,到地方了,您二位看看可合适?”二赖子停下车子,指着前面的玉米地说道。 “合适合适,你这车夫车技不咋地,倒是足够识路。” 洪磊活动了活动被颠疼的老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师徒二人看向前方的宅邸,只见这宅子坐落在最高的山头峰上,四处无邻,正北有两个大坑,两坑中间以一条裂沟相连,宅邸周遭寸草不生,显得格外寂寥。 “无草绝户地,两肩现圭风,风吹骨寒绝人丁,此乃大凶之宅啊。” 第十七章 新宅 他的话音刚落,宅子周围突然同时响起一阵野猫的嘶叫。 不是一只,而是成百上千只。 伴着不绝于耳的猫叫,本还算亮堂的天上也突的乌云密布,阵阵阴风呼啸而来,同时宅子的深处也传来一阵凄惨的笑声。 “这......这是啥啊......”二癞子本来沉浸在美人的围簇中,因这突然的变故也猛地清醒。 “嘻嘻,嘻嘻嘻嘻嘻。” “哪来的笑声?”二癞子哆嗦着,眯着眼睛朝宅子的方向看去,登时肝胆俱裂。 一个白衣女人,正冲着他们的方向飘来。 这女人脸上抹着极浓的妆,可她手里仍拿着一块干裂的大红胭脂,不断往自己脸上抹去。 最为怖人的,是这女人的脸上,没有五官。 虽然成了这副样子,但吴却还是能从身形和体态看出,面前的白衣女鬼正是徐佳白。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斜坐轩窗,淡匀清扫,粉白黛黑施芳泽。” “对镜理容,婉姿风韵,淡妆浓抹悦芳心。” 她笑着,唱着,越来越近。 二癞子被吓破了胆,车子也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山头,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呀,呀,呀,不为出游,不为郎君,不为自己,兹是为了肉欲下的铜臭,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咿~” 女子越来越近,唱腔也变得愈发怪异,师徒二人的神经也逐渐绷紧。 可吴却却有一个疑问,这女子没有嘴巴,那这歌声和笑声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女子到了他们面前,却忽的挺了下来,也没有发起攻击。 女子拿着胭脂的手愈发用力,终于在脸颊下方划出了一道血口,露出了里面的红舌和几颗乳牙。 女人俏皮的把手背在背后,面部耸动着,沾满鲜血的“嘴”缓缓咧开一个弧度。 “嘻嘻嘻,你们说,我现在是漂亮,还是不漂亮?” “嘻嘻嘻,你们说,到底是胭脂漂亮,还是鲜血漂亮?” 这第一句,是冲着洪磊问的,第二句,是冲着吴却问的。 师徒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可面前的女子只是背着手,歪着脑袋,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师徒二人对视,这是吴却第一次在师傅的眼神中看到慌乱。 是的,如此诡异的情况,洪磊也未曾经历过。 时间流逝,女人突然缓缓开口。 “5。” “什么?” “4。” “卧槽,倒计时?” “3。” “现在漂亮!” “鲜血漂亮!” 女人的声线嘎然而止,虽然她没有眼睛,但看着她那打到耳边的糟乱眼影,吴却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感觉。 她在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们是来帮你的,为何要这般唬人!”洪磊愤愤的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身影逐渐扭曲,最终幻化成一个光圈。 光影之中,画面闪烁。 画面仍在老宅,母亲正抱着女孩哭泣。 “妮子,妈做不下去了,妈伺候了太多男人,妈再做下去,就没法伺候一个男人了。” “你能理解妈妈么?” 女孩点了点头,画面继续幻灯片式的闪回,餐桌上只剩下女孩一人,餐桌上的菜越来越少,最后只有剩几粒米的清粥。 她脱掉了学生制服,带着为数不多的积蓄来到了常镇,她去了好多地方,应聘了许多工作,可男人都被当骡子使的年代,没人会要一个小女孩。 她饥寒交迫,在包子铺摸了两个包子,被老板追到了山头上。 看着山上的青楼,那追击的人却自动停下了脚步,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我晓得,对寻常人家来说这地方如豺狼虎豹,但我实在是太饿了。) 画面中,饥寒交迫的小女孩走进了青楼,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之中,眼中满是憧憬。 (我不想饿死,我得活着,所以我也去做了母亲的活儿。) 那时候的青楼还没有礼仪室,女孩很快被带到一个屋内,屋子很空,只有一张床和简单的梳洗间。 “虽然是吃的饱了,但是每次想到母亲在厕所里的样子,我还是一阵后怕。” 第一个男人推开门,进入了她的房子,女孩低着头,颤抖着询问道 “哥,我先把自己洗洗干净,我也伺候您洗干净,您看行么?” 画面中的男人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 (我本以他会暴跳如雷,因为我晓得来这儿的人只想把坏水放出来,可他没有拒绝我,反而显得十分享受。) (其实我是会拿捏男人的,等我赚到了钱,要先给自己买几套裙子,哦对,我念过书,可以陪他们聊聊天,这样他们就不会只顾着那种事儿了。) 画面继续闪过,来她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 她的衣服也从一开始的布衣变为各式各样的裙子。 她的身上慢慢出现珠宝和名贵首饰。 她搬到了舒服的大房间。 推开她房门的人从庄稼汉变成打着领结带着礼帽的豪绅。 镜头的最后是妈妈那张肥腻的脸,和她身边的白色交椅。 (我赚到了许多钱,我本来还能赚更多,可我不想继续做下去了。) 画面继续闪烁,女孩谢绝了妈妈的挽留,带着几件首饰,在镇子尾端的山头租了一间宅子。 宅邸中,洪磊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面朝大门,站在院子的正中间。 “咚,咚,咚,咚.......” 极其规整的敲门声响起,配着昏暗的院落,显得格外怪异。 洪磊眉头微皱,抬起右手,一阵飓风猛的吹开了本就虚掩着的大门。 “是谁?” ------------------------------ “脸上......好痛......” 吴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梳妆台前,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慌忙看向面前的铜镜,里面是一张煞白的、布满血痕的脸。 伴着“吱呀”一声,身后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进了门,又慢慢走到他的背后,带着腐烂味道的,枯槁一般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是谁?” 后面的脸刚出现在镜子里,天旋地转的感觉便再次袭来。 ---------------------------------------- 吴却的视觉缓缓恢复,师傅的脸映入眼帘。 他正和自己面对面的端坐着,一脸凝重。 师傅的身子底下是一个血红色的圆圈,圆圈不大,勉强能比他的身子宽出一些,圈里画满了血红色的诡异符号。 “师...师傅?”吴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洪磊呵住。 “别动!” “你看看自己的身下。” 吴却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他低头向着自己身下看去,果然也有一个血红色的圈。 二人因为身下的红圈坐立难安,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再次响起。 第十八章 乐园 “恭喜补梦人成功解锁重要地点-新宅,现在为补梦人宣读新宅规则。” 新宅对活死人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既存留着她最开心的回忆,也承载着她最深的怨念,既是乐园,亦是地狱。 1.在新宅内,补梦人的最低发狂值为30%。 2.在新宅内,补梦人看见的均为幻象。 3.母亲笑着的时候,请远离。 4.新宅的梦魔以乐园的方式出现。 4.补梦人的乐园在同伴身下,若同伴的身体脱离乐园,会依据脱离部位为补梦人累积发狂值。 5.其中一位补梦人死亡或两位补梦人在新宅内存活超过2小时则任务成功,任务成功后补梦人可得到丰厚奖励。 “请补梦人尽快完成任务,入梦空间为您做出的牺牲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 洪磊站在院落中间,大口喘着粗气,内心一阵后怕。 如果刚才自己选择走过去开门,以吴却发狂值累积的速度,估计现在任务已经成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掌快速翻动。 “空间之术,风禁域。” 随着他的施术,一个四方的结界拔地而起,将他包围了起来。 “上一个梦境刚获得的新鲜术法,没想到第一次用便是用在自己身上。” 做完这些,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再度响起。 “补梦人目前发狂值累积:35%。” 他挣扎着抬起头,果然,“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的正中,她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直直面对着自己, 她看起来更萎靡了,似是许久没有洗澡,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厚的酸臭味。 她蓬头垢面,身形也更为佝偻,棉袄变得更加破旧,补丁接着补丁。 她的身躯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姿势,像商场里可以随意活动关节的人偶一般,完全失去了活人应有的柔软。 她的眼神变得格外空洞,搭配上惨白的脸庞和嘴角的笑,显得格外瘆人。 “咯吱,咯吱,咯吱...” “母亲”的脑袋随着着阵声响缓缓抬起,她看见禁域中的洪磊,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笑容也变得更加诡异。 她像一只站起来的大蜘蛛,挥舞着枯槁般的四肢走到洪磊的身前,墨一般的黑色布满了整个眼珠,在眼眶内滴溜溜的转动着。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妮子,妈找你找的好苦。” “45%。” 洪磊入了这么多次梦,这还是第一次发狂值超过40%。 面前老妇的笑声就像有精神污染一般,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 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但还是抵不过精神的侵蚀,趴在地上大口呃逆了起来。 索性有那风禁域的支撑,他的身体并没有超过红圈。 “孽徒啊.....只能靠你了。” 另一边,萧逸飞看着铜镜里的“母亲”,只觉得一阵恍惚。 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明明这么小,却犹有千斤重,压得吴却喘不过气。 “母亲”的颈部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缓缓看向镜中的人,嘴角咧开了一个瘆人的弧度。 “嘻嘻嘻,妮子,妈妈碰到你咯~” “我们母女俩,永远也不要分开。” “补梦人目前发狂值累积:55%。” 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个度,挂在房梁上的钨丝灯泡随之破碎,屋内昏暗一片,仿佛来到了一个幽密未知的世界。 “70%。” “母亲”的身子像麻花一般扭曲着,她的头发变成全白,披散在肩膀上,整个人显得更为苍老。 带着黑根的烂牙从她的口中掉落,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她的眼睛鼻孔和大笑着的口中流出。 “涂吧,化吧,我们家妮子要更漂亮才行。” 她的话就像魔音一般,不断侵蚀着吴却本就敏感的神经。 精神被替代的感觉再度袭来,吴却的意识逐渐模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本不属于自己的,抓心挠肺的情绪。 他颤抖着将手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是已经风干了的口红胭脂。 吴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身后疯魔般的母亲,他苦笑了一声,像是对着母亲,也像是对着自己说道 “罢了,抹吧。” “85%。” 吴却随手抓了一把胭脂对着脸上抹去。 那胭脂已经风干碎裂,好似在抹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不多时,他的脸上便已经七荤八素,颠龙倒凤, 她凄惨的笑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疯了似的将这块胭脂扔掉,又擦掉脸上的污渍。 换了一个颜色继续涂抹,她的脸皮本就薄如蝉翼,被那已风干尖锐的胭脂抹过去,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90%。” “嘻嘻嘻,谁说我没有原先漂亮了。” “也可能不是我漂亮,是鲜血比胭脂漂亮。” 徐佳白嘴上说着,又拿起最艳的口红,照着唇上抹去,怎么抹都觉得不都娇艳。 一滴鲜血顺着脸颊滑到唇边,徐佳白用手将其抹匀,对着镜子瞅了又瞅,随即神经质般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啦,是啦!就是这个颜色!” “血,血,我得要更多的血才行。” 她将抽屉完全拉开,拿起一块最为尖锐的胭脂,带着癫狂的笑,一下一下的向着自己的脸上划去。 很快,她的整张脸上都布满了鲜血,那些血液混着胭脂凝固在脸上,让她的整个五官都变得模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好美!” 他的笑声仿佛会传染一般,身后的老妇也笑的更为开心,整个房间弥漫着欢乐的氛围。 母亲一边笑着,一边伏到了她的身上,轻声提醒道 “妮子,眼妆还没化呢。” “哦对,哈哈哈哈,还有眼妆,眼妆忘了化,多亏了娘提醒。” 徐佳白笑着举起那块胭脂,对准了自己的眼珠。 “补梦人目前发狂值累积:55%。” 洪磊痛苦的跪在地上,眼睛长在了手背上,看着自己仅剩一根眉毛的脸。 “你...你这孽徒,我...我以后若是再和你一起入梦,我就是狗生出来的!” 他骂了两句,便因嘴唇摩擦裤管的不适感住了口。 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晕眩,生在背上的喉管一阵呃逆,一缕鲜血从大腿处的口中流出。 面前的老妇狞笑着,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铁耙,狠厉的眼神死死盯着已经变得模糊的风禁域。 ----------------------------- 吴却将眼眶里的胭脂碎块拔出,看着脸上渲染出的黑红色眼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咿,是了,就是这个颜色。” 她笑着,又将那块胭脂对向了另一个眼眶。 “不对!” “我他妈在干什么?” 感受着眼眶撕裂般的疼痛,吴却猛的扔掉手里的胭脂。 来不及等他思考完毕,神经被撕扯的感觉再度袭来。 “我现在应该还坐在那红圈里。” “必须做点什么,得找个办法把身体固定住。” 他挣扎着向后背摸去,直到触碰到那厚实的刀柄,一把抓住,将黑刀抽到了面前。 “补梦人目前发狂值累积:100%。” “娘,您怎么不说话了?呵呵,我现在是不是很美?”徐佳白一边问着,一边将身子向后倾去,又突然直起身来。 “妈的,不行...不行!” “我现在是坐在地板上对吧。” 吴却双手持住黑刀,脸上露出了一个颓废又邪魅的笑容。 “噗嗤” 黑刀顺着吴却的右侧大腿狠狠扎了下去,锋利的刀刃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腿,也贯穿了身子底下的木板。 “呵呵,这样的话,身子就动弹不得了吧。” 感受着大腿处传来的疼痛,吴却笑了,笑得很安心。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嘴里喃喃道。 “娘,您怎么不说话?快告诉我,告诉我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徐佳白尖叫着,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右腿怎么都无法挪动。 “呵呵,呵呵,连这破身子都要欺负我。” “欺负我,就去死。” 她随手抄起一把修眉刀,脸上带着惨笑,对着自己的右腿一下一下的扎去。 ------------------------- “补梦人目前发狂值累积:60%。” “啪嗒”一声,风禁域终于支撑不住,整个破碎开来,露出了里面已经掉光san值的洪磊。 母亲拖着那把铁耙,围着洪磊转圈,听着那破碎的声音,脸上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妮子,挺住咯!只要挺住这一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咱娘俩!” 她缓缓举起铁耙,又猛的砸下,带着寒光的耙尖直奔洪磊胸膛,一大块带着布料的血肉被蒯了下来。 第十九章 搏杀烙印 吴却凄惨的笑着,把那块带尖的胭脂对准了脖颈。 刘树胜无力的跪伏在地上,铁耙对着他的脑袋,即将砸下。 就在这生死之际,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时辰已到。 “恭喜补梦人成功击败梦魇--乐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呕.....” 身下的红圈缓缓消退,师徒二人一个捂着自己的右腿呐喊,一个趴在地上,黄绿色的胆汁吐了一地。 他们挣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又忽的同时放声大笑起来,整个房间充斥着欢快的氛围。 洪磊笑累了,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泛白的嘴唇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孽徒,我草尼吗。” 早知道吴却脑子这么不正常,他说什么都不会带他入梦。 吴却虚弱的躺在地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情绪。 惋惜的情绪。 “罢了,可能是我真的疯了吧.....” “补梦人成功完成乐园任务,现在为补梦人修复身体。” 两道暖光从天而降,照耀到二人身上,光芒笼罩之处,筋骨重塑,血肉髀生! 照在洪磊身上的光很快便消失,他坐起身来,看着身上仍散发着温热光束的吴却。 “这小子...伤的很重呢。” 吴却沐浴在光束中,模模糊糊的,他又看到了母亲。 母亲不再疯癫,只是坐在病床上,温柔的看着自己。 “妈......” 吴却流着泪,伸手想要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身上的光束缓缓消失,视线回到宅邸当中,他看着头顶的房梁,愣愣的出神。 “修补完毕,现在为补梦人宣读任务奖励。” 1.修复身体,已完成。 2.随机20点属性值。 3.“乐园”特等奖,请补梦人从以下奖励中进行选择。 随即屏幕一分为二,两个选项赫然出现在吴却的面前。 1.龙爪:单手化为龙爪,短时间内造成大范围高爆发伤害。(必须属性值:信仰20,每1小时可使用3次,可连续使用。) 2.搏杀烙印:在自己与一名指定敌人身上刻下搏杀烙印。 在你受到伤害的5秒内,若能对该敌人造成伤害,即刻修补你所受到的伤害,具体修补数值以伤害致命程度为标准。 烙印在其中一方死亡后消失,若双方存活,则无法对下一位敌人施加烙印,每20小时可使用一次。 看着面前的奖励,吴却并没有过多纠结,稍加思索便点击了第二块屏幕的确认按钮。 单看技能肯定是龙爪的伤害更可观,搏杀烙印限制过多,颇有些鸡肋,但吴却还是选择了搏杀烙印,原因有三。 1.他脑子不正常,以后肯定会树很多死敌。 2.他有一把燃烧着永不熄灭之火的刀,只要伤害刀附加了烙印的敌人,就相当于一个移动泉水。 3.吴却的信仰值只有15,即使选择了龙爪也暂时无法使用,况且在混战当中,这搏杀烙印堪称可以起死回生的存在。 刚刚按下确定按钮,一道圣洁的光束便从天而降,照到了吴却身上,瞬间梵音入耳,吴却感觉自己的心灵都被净化了一些。 光束缓缓褪去,吴却沉浸在静心的氛围之中,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睁开双眼。 “这20点属性点是不是给我加信仰上了.......” 吴却咬着牙,赶忙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吴却。 补梦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5,免疫2,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35,理智度-45。 “系统...你他妈......” 另一边,洪磊也罕见的对着屏幕纠结了起来。 他的第一次入梦就极其凶险,整个入梦小队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他便在前辈的建议下选择了罡风血脉。 第一次入梦就能获得血脉是非常罕见的事,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血脉的能力对新人提升极高,凭着这罡风血脉,洪磊也瞬间从毫无战力的菜鸟一跃成为了主要战力,成功带领小队度过危机。 但获取巨大力量的同时,他的战斗方式和技能选项也被局限。 这已经是他第九次入梦了,罡风血脉早已炉火纯青,很难更进一步。 由于早早确定了流派,系统给予的奖励大都和罡风有关,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终于有一个能助他突破瓶颈的机会,他却只是盯着屏幕,迟迟拿不定主意。 1.沐风血脉:借助沐风之力,达到治愈修复效果的血脉,若补梦人体内已有一种风之血脉,可直接发挥同等级别效果。 2.罡风之灵:罡风血脉大成。 “极与极啊!”洪磊苦恼的点燃一支香烟,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有这倒霉徒弟在,这次的梦境必定是凶险万分了,干脆不破不立。” 他把烟蒂扔掉,点击了第二块奖励屏幕的确定按钮。 确定选择的一瞬,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紧随其后的是呼啸的风声,在宅子的上方肆虐。 这股飓风实在太过强力,以至于宅子的屋顶都被吹的支离破碎,吴却被吹了个跟头,慌乱抓住宅子的房梁,以防自己被这猛烈的罡风卷进去。 飓风突破房顶后攻势依然不减,直直的冲向洪磊的身体,伴着呼啸的怒吼,整个屋子瞬间沙尘肆虐! “师傅!”吴却稳住身形,看着那狂风下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心,大声呼唤道。 “孽徒,不必担心。”飓风中传来洪磊的声音,吴却听的清楚,这声儿里不仅有洪磊原本沙哑难听的声音,还重叠着一阵风吼。 只见风中的人大手一挥,那原本极其罡烈的飓风又变得像依偎在主人怀里的猫咪一般乖巧,在地上打了个旋儿,缓缓进入洪磊的身体。 风尘散去,洪磊仍一袭白衣站在原处,全身未着半缕灰尘,阵阵微风吹动他的发梢,宛若神明降世。 吴却看着师傅的样子,心里一阵郁闷。 师傅长得这么猥琐,能力却一个比一个拉风,自己好歹算个帅气奶狗,攻击手段尽是些撕抓啃咬的野路子。 随后,他又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如果我能变得像师傅一样强,就一定能解救母亲。“ 第二十章 分头行动 师徒二人完成奖励选择,天空也逐渐开始破晓。 吴却看着面前的任务界面,皱紧了眉头。 重要地点解锁4/4,目前已解锁-青楼、出马街道、旧宅、新宅 梦境碎片收集2/3。 击杀梦魔3/5 梦魇破除进度50% 今天,是入梦的第四天。 今天一过,入梦通道就会彻底关闭。 他们还剩下两个破魔点。 杀机四伏的青楼,牛鬼蛇神的出马街道。 吴却突感压力骤增,而身旁的洪磊此刻正双手背于身后,微微昂首,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噩梦世界固然凶险,但师傅经历了这么多次可怕的梦境,定是已经拿好了主意。” 想到这儿,吴却又觉得有些安心,他抬起头,看着实力暴涨的洪磊,随口问道 “师傅,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呵呵。” 洪磊摸着下巴,嘴里发出一阵猥琐的笑。 “恩?” “本尊,想去哪就去哪。” 吴却低头不语,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背起黑刀,转身便走。 “哎哎哎,别走啊爱徒!” 洪磊见他要走,两步飞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 “走着多麻烦,为师有一种更快捷的出行方式。” “再拦个黄包车夫去卖骚么?以咱俩现在的穿搭恐怕是有点费劲吧。”吴却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师徒二人一个脸上花花绿绿,一个身着战损血衣,一看就是出马唤仙的好手。 洪磊嘿只是嘿嘿的笑着,只见他腾空而起,又手部发力,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吴却吸离地面。 吴却看着自己和师傅悬空的双脚,心里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莫非......”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的耳边一阵破空声,二人已经直直的向门外飞去。 “老不死的,我恐高啊!” 飞确实比走快上许多,顷刻之间,二人便来到了青楼仓库的出口,他们曾经狼狈爬出的地方。 吴却看着面前巍峨的大楼,内心一阵发紧。 “馨妈...她还好么?” 在这危机四伏的梦境中,到处都是浓烈的恶意,也有些人去亲近长着徐佳白脸蛋的自己,可他们的最终目的,无非也是金钱和肉欲罢了。 唯独馨妈对他托付真心,真正的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 就像母亲对待孩子一样。 似乎是看出了徒弟的内心想法,洪磊从地上的柴堆拿起一块粗长的木头,同时手中形成一个螺旋,伴着杂乱摩擦声的螺旋接触到木柴表面,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人工火把。 他将火把递给吴却,笑着说道 “时间紧迫,你我分头行动,务必小心。” 未等吴却回答,他便腾空而起,直直的向着青楼正门飞去。 吴却看着手中的火把,心中有些感激。 洪磊虽经常老不正经,但绝对是个合格的引路人,也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也早已脱离口头上的师徒关系。 “师傅,请原谅徒儿的意气用事。” 他看了看师傅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面前漆黑的仓库,他深吸了一口气,举着火把钻了进去。 仓库还是老样子,阴暗、潮湿、粘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吴却走起来轻松了许多,依着记忆在杂物和大大小小的瓶蛇之中穿梭。 穿过幽深的仓库,推开那道沉重的大门,吴却回到了熟悉的礼仪室的走廊。 整个走廊空无一人,刺鼻的氨臭味没有丝毫减少,甚至更加浓郁。 顺着走廊向前走去,只见礼仪室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吴却顺着光源看去,心里猛的一颤。 了一个带着点点白发的后脑勺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又猛的缩了回去。 “馨妈!” ------------------------------------- 洪磊拉开青楼的大门,时过境迁,镇上的人温饱都成了问题,青楼里面却人挤着人,放眼望去,皆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 他一把推开面前正在交姌的男女,腾空而起,直奔接待室而去。 推开接待室的门,里面只有妈妈和一个年幼的侍女,一壶清茶,一桌三椅。 那红椅上并未坐人,看来红杏并不在这屋内。 妈妈端坐在中间的黑椅之上,白椅被挪到了她的正对面,看来已是等候多时。 她手握茶杯,冲着洪磊微笑开口 “佳白此次回来,可是想重新在我这寻个活儿做?” “来杀你。”洪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妈妈呵呵一笑:“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杀便杀了罢。” “和你说实话吧,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日我便会关掉这青楼,将钱款尽数用来救灾。” 洪磊听了她的话,顿时来了兴趣,他轻拂了一下衣摆,坐到了妈妈的对面。 侍女赶忙从火上将茶壶拿起,给他倒上了一杯清茶。 吹掉茶上冒着的青烟,再细抿一口,洪磊微笑着赞叹道 “轻淳淡雅,唇齿留香,好茶,好茶!” 妈妈见他夸赞,笑的更为开心,她给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立即会意,拿起茶壶便又要给洪磊续茶。 洪磊则是用手一捂茶杯,也没有理会干站着的侍女,继续笑着问道 “妈妈明知道我等来此的目的,还能奏乐饮茶,倒是好雅致。” 妈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侍女。 “你白姐姐说不要,你便不倒了?在这儿跟着学了这么多年岁,怎还是这么不知礼数?” 洪磊面带微笑,仍死死捂着茶杯。 “妈妈倒也不是没有脾气,不和我当面对峙,为难起小辈来却是有一手。” 妈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从身边抓了一把猪油渣,大口的咀嚼起来。 “白妹妹莫要偷换概念,我手底下这么多女孩,精明愚昧我怎会看不出? “想当年你刚来窑子的时候,甚会察言观色,可机灵的紧。” 侍女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夹在二人中间显得十分局促。 她只得低着头,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茶壶,那茶水本就浪烫,她这么用力攥着,手上都被烫出了点点水泡。 洪磊用手捂着嘴,做出被逗乐的模样。 “本看到姐姐这神仙模样,以为姐姐已拂去功名,超脱世俗。” “未曾想到竟和以前一样,怎都压不住自个儿的戾气。” 随后他手中风旋涌动,一股暗风托着茶杯的底子慢慢挪向妈妈。 杯子到了妈妈身前,底下的风旋儿又瞬间消失,滚烫的茶水泼洒,茶杯也在地上摔了粉碎。 第二十一章 笛声 与妈妈朝夕相处过几天,洪磊自然不会相信她嘴里关掉青楼的鬼话,他抓住妈妈不喜欢被插话的弱点,不断的挑衅。 果然,面对他接二连三的羞辱,妈妈的鼻子开始慢慢的外凸,两颗尖锐的獠牙也顺着嘴角长出,浑身罡毛若隐若现。 她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提前得知妹妹要来,备了这最好的茶水,妹妹怎就这么不领情?莫不是怕我在这茶水里下了毒?” 洪磊心里暗道一声果然,看着她那几近变异的模样,笑得更为挑衅。 “呵呵,姐姐莫要动怒。” “实不相瞒,妹妹今天来,也带了好东西给姐姐。” 随即,他双手扶桌,缓缓站起身来,又突然双手化掌,一股猛烈的罡风瞬间拍向木桌。 只听“砰“的一声,底下的桌子瞬间化为湮尘,而在这炸雷声下,洪磊和已化为猪妖的妈妈四掌相对。 “妹妹,早知得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当年我就该把你剁成馅,做成肉包子。” 妈妈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狰狞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股肮脏的黑气从她的身体中冒出,让本就腌臜的身体如又裹了一层污泥,浓烈咸湿的体味萦绕在整个屋内。 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因得这粘糊的气升了几度,她抓住洪磊的双手,那股粘脚之气直奔他的身体而来。 “妈妈每日修仙悟道,怎么气还是如此腌臢。” 洪磊轻笑着,一股宛若实体的旋风环绕在他的周身。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在接待室内纠缠碰撞,激战一触即发。 ----------------------------------------- “馨妈!” 吴却看着那背影,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拉开了礼仪室的大门。 拉开大门的一瞬,他只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要停止。 礼仪室的地板上,爬满了馨妈。 她们生着馨妈的脸,没了四肢,脸上身上爬满了墨绿色的鳞片,身后也生出了蛇尾,在地上蠕动着。 见他进门,馨妈们瞪着长而细的菱状血眼,张开带着毒牙的血口,奋力尖叫起来。 “死孩子,我不是让你跑么?还回来做什么?” “死孩子,我不是让你跑么?还回来做什么?” “死孩子,我不是让你跑么?还回来做什么?” “不...不,不!!!!!” 吴却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骇的连连后退,他尝试着大口呼吸,喉咙里却不自觉发出铝片剐蹭的声音。 距离最近的馨妈耸动到他的脚边,用脑袋不断的把他往门外顶,她的眼神木讷,嘴里喃喃的说着 “快跑,孩子,快跑......” 馨妈们呼喊着,纷纷向他爬来,吴却痛苦的靠在门上,满脸眼泪涎水,又嘶吼着从背后拔出黑刀,疯了似地对着面前的空气一阵挥砍。 “你们这些邪祟,休要骗我!休要骗我!!!!” 他知道真正的馨妈多半已经死了,但始终无法挥刀砍向面前的一张张脸。 吴却的精神濒临崩溃,身后却又传来沙哑的声音。 “她可真是疼你,被剥皮断骨也没把你供出去。” “哎呀,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母女情深?” 吴却猛的回头,只见那红杏站在身后的走廊处,阴笑着看着自己。 比起初见时的光鲜华贵,此刻的她蓬头垢面,身上的红裙沾满了血污,唯一不变的是眼神中的狠厉毒辣。 “你不是最喜欢她么?现在我送了这么多给你,怎么还不谢我?” 说罢,她的身影便鬼魅一般向着走廊尽头的大殿飘去。 “红杏!!!!!” 吴却双目猩红,握紧黑刀,发狂一般的追了上去。 冲出走廊,抬眼便看见站在金色蛇身上的红杏。 “我他妈杀了你!!!” 吴却顺着金蛇炸开的鳞片,两步飞到了红杏身边,双手持刀,猛的刺向她的胸膛。 “噗嗤”一声,潺潺的绿血顺着红杏的胸口流下,感受着自己生命力的流逝,她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眼神爬满了狂热,嘴角带着瘆人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祭祀,开始了。” 看着面前已经魔怔的红杏,吴却反而慢慢清醒。 青楼的三巨头之一,这个世界异变的始作俑者,就这么轻松的死在自己刀下? “不,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面无表情的将刀刃从红杏的胸口拔出,连带着胸前的长衫一齐挑开。 看到长衫底下的模样,饶是经历了许多诡异的吴却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没有人形的躯体,炸开的鳞片,被剖开的肚皮,完全掏空的内脏,腹腔内填充着的腌臜之物,组成了这个被蛊咒缠绕一生的女人。 就像一个容器。 红杏仍带着癫狂的笑,嘴里呢喃的唱着 “咿呀,咿呀。” “金童玉女两边站,献我凡躯肉血仙门开。” “鸿钧老祖占心,常蟒仙入凡间。” “咿呀,咿呀。” 轻吟声戛然而止,红杏的头颅也被吴却一刀斩下。 红杏的头颅顺着金蛇滚下,掉进了一楼的温水池中,可那些妓女嫖客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仍在行着腌臜之事。 “不对劲......所有人的状态都不对劲。” 刚才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却没发现这窑子里的异样。 还没等他思考出窑子里的异常,系统的提示音便随之出现。 “恭喜补梦人成功击杀梦魔-红杏,梦魔图鉴已更新。 重要地点解锁4/4,目前已解锁-青楼、出马街道、旧宅、新宅。 梦境碎片收集2/3。 击杀梦魔4/6 梦魇破除进度65%。 吴却死死的盯着任务栏,心里惊涛骇浪。 “青楼里的梦魔数量在不断变化。” 就在红杏彻底死亡之后,梦魔的数量也由5变成了6。 已知道出马街道有且只有一个梦魔,所以这青楼里至少还有一个梦魔。 “是妈妈么?”吴却在心里揣摩道。 “不…不对,梦境碎片3还未解锁。” “这青楼里除了妈妈,还有一个梦魇!” 正当吴却苦恼之际,奖励屏幕也一分为二,呈现在他的面前。 1.随即属性点30点。 2.刀具大师:被动技能,可大幅提高对刀类武器的熟练度,助补梦人娴熟掌握各类刀法。 没有丝毫犹豫,吴却便点击了第二块屏幕的确定按钮,因为随着红杏的死亡,诡异的笛声也从四面八方传来。 笛声阴邃、悠扬,传入耳中,吴却只觉得大脑一阵混乱,紧随其后的是浓郁的恨意。 这笛声,在影响人的神智! 第二十二章 梦境碎片3 他赶忙将那明眸玉佩贴到胸口之上,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脑袋中的癫狂恨意也逐渐消退,可吴却却皱紧了眉头。 随着笛声的出现,整个楼阁上的人,都疯了般互相撕扯殴打着。 垂在一楼的金蛇口中缓缓吐出雾气,那雾气极速弥散,瞬间布满了整个大殿。 顺着雾气往下看去,原本熙熙攘攘的人影都被这雾气掩盖,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宛如一个个像素小人儿。 浓雾笼罩之后,人们互相看不清脸,便更不掩饰心中的恨意。 他们猩红着双眼,争先恐后的顺着金蛇的鳞片向上攀爬,而他们的目标,正是站在顶端的“白仙儿”。 他们的眼睛在雾气中冒着猩红的光,嘴上咒骂着,人叠着人,疯了似的往上攀爬着。 那些站在楼阁处的人失了理智,竟一个接一个的顺着栅栏跃下。 摔到头的当场血溅五步,摔到胳膊腿的也不知疼痛,借着残缺的肢体不断向着金蛇涌去,又淹没到人群中,瞬间被踩成肉泥。 看着这阿鼻地狱般的场景,吴却不敢怠慢,只得双手持刀,将背部贴在蛇尾上,紧张的看着脚下的人潮。 索性这金蛇并不易攀爬,被恨意趋势的傀儡们哪里还懂得礼让,他们感受着内心浓烈的恶意,互相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他们拿着木板,握着头簪,抄起花瓶,用一切自己能拿到手的东西,开始了这场无规则的厮杀。 还没爬到一半,许多人便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摔落,可即使是这样,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顺着鳞片爬了上来。 吴却不敢有半点松懈,死死的盯着脚下,不多时,一个半透明的,看起有些矮胖的男子带着红眼扑了上来。 幸得吴却有刀具大师加持,持刀的手也更加有力。 他看准男人扑上来的时机,一刀斩下,只听得刀刃没入皮肉的声音,男人卡在鳞片扑腾了两下,随即没了动静。 刚解决掉第一人,脚下马上又伸出数只血手,窑子里的人实在太多,吴却被迫和源源不断的傀儡厮杀着。 那笛声就像在为这场屠杀伴奏一般,吴却听着,只觉得越杀越兴奋,他的眼眸也逐渐被猩红占据。 ------------------------ 另一边,接待室中,洪磊正对着妈妈穷追猛打,他的身影鬼魅一般,带着罡风的一拳炮弹砸出。 妈妈招架不住,左臂硬接住了洪磊的一招,庞大的身躯猛的飞出,她听着楼下深邃的笛声,猛的咬了咬牙,眼中带上了一丝决绝。 “红杏,你若是敢欺瞒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借着洪磊的拳力,直直的撞向接待室的门,门被撞了个粉碎,妈妈也借机倒飞了出去。 “想跑?” 洪磊也受到笛声的影响,头脑一热便顺着那股黑气飞了出去,待视线恢复,他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青楼门外。 看了一眼溃逃的妈妈,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他深知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索性腾空而起,直直的向着妈妈飞去。 “徒儿,为师分身乏术,你务必小心。” 洪磊的速度明显快过妈妈,几个呼吸便越过身位,洪磊穷追猛打,妈妈且战且退,所经之处皆飞沙走石。 虽占了上风,但因为妈妈体表黑气极其浓郁,洪磊根本看不清两步之外的事物,幸得妈妈只顾着逃窜,仓皇之间被洪磊抓住了破绽。 洪磊体内爆发出一股大海般汹涌的气,又将气力凝结于拳上,随即他手臂骤然蜷缩,带着罡风的重拳狠狠砸下。 妈妈眼看躲避不及,只得凝结拳风,与洪磊对了一拳。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骨骼碎裂的声音,根根碎骨顺着妈妈的手臂刺出,那手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绵软下去。 黑气缓缓散去,妈妈喘着粗气跪伏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她肥腻的身躯滑下,洪磊则是看着面前的街道,一抹凝重爬上眉间。 这妈妈看似狼狈,实则目的就是把自己引到出马街道上。 很显然,她成功了。 那出马街道的戏台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卖力表演着。 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扩散成光圈的形状。 镜头聚焦到新宅。 女孩换上了一身素装,收养了很多流浪猫,做着一些刺绣的活儿,餐桌上虽都是粗茶淡饭,但足以供她温饱。 (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也许我会这辈子都这么生活下去。) 画面切换到一个夜晚,镜头正对着宅子的大门。 “咚,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谁?”女孩披着衣服走到门口,可门外无人回应,只是执拗的敲门。 她拉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正是母亲苍老的脸。 “嘿嘿...嘿嘿嘿,妮子,我找了你3天3夜,3天3夜啊!” “妮子,我们母女俩,永远也不要分开。” 画面再次定格在餐桌上,还是粗茶淡饭,只不过变成了两份,桌子上偶尔会出现药包,但再也没有了流浪猫的身影。 慢慢的,家里的家具越来越少,首饰盒也变得空空如也。 (母亲的病就像饕餮一般,永无止境的索取。) 画面切换,母女二人依然是抱着。 镜头定格在母亲的脸上,她在谄媚的笑。 画面中,是仍在拥抱的母女俩。 “妮子,你能不能再去做那个活儿,妈老了,没用了,妈当初不要你是妈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别不要妈。” (我不想回去,我也早已不是当初年轻貌美的女孩,但是我知道,小时候妈做这个活儿养我,现在轮到我做这个活儿养她了。) 画面缓缓切换,最终定格在铜镜和梳妆台前。 吴却看着这画面,只觉得一阵肉疼。 镜头定格,徐佳白坐在镜子前,拿着风干的胭脂在自己脸上不断涂抹,又不断擦拭,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画面转到青楼的门口,徐佳白化了最浓的妆,穿上最露骨的衣服,脸上带着痴痴的笑,缓缓推开了那扇大门。 妈妈没有接见她,跟着红杏的那些小姐妹把她的饭扔在地上,用尖锐的指甲掐她,对她说着轻蔑侮辱的话。 她又被扔进了破旧的小屋,没有人肯进她的房间,她在小屋的床上坐着,陪伴着她的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不知过了多久,破屋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醉了酒的咯噔眼男人走了进来。 画面中的徐佳白看起来有些局促,她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冲着咯噔眼询问道 “先生,要去沐洗一下么?” “你倒是来了干净!” 咯噔眼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又抓着她的头发,像扔一条死狗一般扔到了床上,随即开始野兽般的行径。 幻灯片式的画面继续播放,徐佳白像一具尸体一般躺在床上。 她的屋内慢慢开始有人进来,那些男人骂骂咧咧的做完事,便像扔垃圾一样再把她扔到床边。 镜头转换,宅子内,徐佳白蹲在茅厕里,将沾了脓血的纸巾扔进茅坑中。 她没有哭,只是面无表情的,机械般的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正当她准备提上裤子,茅厕的门外又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门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笑脸。 第二十三章 蟒 母亲笑着推开茅厕的门,毫不在意的踩着地上的腌臜。 “妮子,妈有个好活计,若是做成,不光不用卖宅子,我们母女俩后半生也能有了保障。” 镜头里,徐佳白呆愣的抬起头。 “什么活计?” “再过五天便是祭蛇仙的日子,到时妈带着你去出马。” “可是妈,我们根本不会出马。” “蛇仙的出马弟子都是钢筋铁骨,肉身不灭,到时候我们带着铁耙,你照着娘身上招呼一下,娘再照着你身上招呼一下,这事儿就算成了。” “娘,你疯了?这铁耙子打在身上可是要命的!” 镜头不断放大,最终定格在母亲阴恻恻的脸上。 “那也得有命活再说,你我只要把握好力度,不会出人命的。” “孩子,咱们没得选。” 镜头闪烁,最终定格到出马街道的戏台之上。 母女二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袒胸露乳的跪在戏台之上。 徐佳白默默的低着头,母亲咿咿呀呀的唱着。 “哎~~~~~嘿~~~~~” “春请青龙为正东。” “身带甲乙主苏醒。” “夏清朱雀为正南。” “身围丙丁主生长。” “秋请白虎为正西。” “身冒庚辛为肃杀。” “冬请玄武为正北。” “身披壬癸为消亡。” “蛇仙蟒仙常白仙,有事咱们大堂商量呀!” “赐吾苦痛,吾自视若甘霖,黑血出,大仙来!” 唱罢,母亲又扒下自己和徐佳白的裤子,向台下众人展示自己裤裆上的黑血。 (扒吧,看吧,这街上有一半的男人看过我们的裤裆,再脱下给他们看又何妨。) 镜头突然转向围观的人群,猥琐的眼神,好奇的眼神,唾弃的眼神,虔诚的眼神,最终聚焦到徐佳白的脸上,那是死一般的绝望。 台上母亲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徐佳白也闭上眼睛,学着母亲的样子颤栗起来。 “常仙附体!刀枪不入!” 听到指令,徐佳白哆嗦着站起身,从地上拿起铁耙。 她浑身剧烈的颤抖,但还是举起那把耙子,对着母亲的胸脯挥去。 尖锐的耙尖打到肉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她闭上眼睛不愿去看,母亲却没有丝毫迟疑,她张嘴呐喊着,从徐佳白手中接过耙子。 徐佳白满脸惊恐,但还是软趴趴的跪到了台子上。 镜头切换到母亲的脸,七分癫狂三分痛苦。 耙子挥下,徐佳白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一倾。 (天上看着我的,是父亲么?) (爹......) 铁耙正中她的脖颈,蒯掉了一大块肉,鲜血溅到他和母亲的身上。 镜头缓缓升到戏台上方,徐佳白直直的倒下。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母亲仍装癫呐喊的身影上,随即黑暗。 光圈缓缓消失,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恭喜补梦人成功解锁梦境碎片3,梦境碎片已全部解锁,某处的封印完全松动。”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消失,戏台子上的老妇又卖力的跳了起来。 她癫狂的笑着,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裤裆里的黑血。 “赐吾苦痛,吾自视若甘霖,黑血出,大仙来!!!” “啊.......啊啊啊啊,鬼王显灵,鬼王显灵嘞!鬼王将黑血赐给我们母女嘞!!” 她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神志,嘴里胡言乱语的跳着喊着,甚至唤的都不是蛇仙。 可伴着她的做法,那天空中竟真的雷声阵阵,乌云密布,异象横生。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常镇门口那石头塑的大蛇,活了。 那足足有7人高的大蛇甩掉身上的石漆,露出里面的墨绿。 它顺着街道蜿蜒爬行,最终顺着戏台盘旋在老妇身后,吐着鲜红的信子,俯瞰着台下的众人。 那些围观的人,见得老妇当真把蛇仙召了出来,纷纷跪拜下去。 老娘看着面前的大蛇,不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加癫狂,甚至兴奋的转起了圈圈。 “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召来了,我当真把神仙召来了!!” “闺女,闺女!你看到了么?我成啦!我真的成啦!” 她的笑声仿佛有着传染力,本瘫坐在地的妈妈听了,也爆发出一阵瘆人的尖笑。 “哈哈哈哈哈哈,红杏没有骗我,蛇仙果真在这里!” 她满眼恨意,伸出那只好手指向洪磊,全身上下的肥肉都伴着尖笑耸动。 “你不是很有能耐么?我待你如此的好,你竟敢不识抬举。” “不愿意为我赚钱,就去死吧!” 身后的大蛇听着她的尖笑,也配合的俯下身子,围着她盘旋游走。 庞大的蛇身将妈妈包裹的只剩下脑袋,暗黄的三角眼散发着湿气,定格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哈,大仙,是我,是我啊!我给您祭祀了好多活人!” 妈妈看着大蛇的眼睛,虽心里发怵,但还是极力自荐着。 蛇仙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不断绞紧身体。 “大仙,错了,错啦!” 妈妈意识到了不对,颤抖着指向对面的洪磊,大蛇却没有听到似的,只是绞锁。 只听着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她的尖笑声也嘎然而止。 同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随之出现。 “恭喜补梦人成功击杀梦魔-青楼老鸨,梦魔图鉴已更新。” 重要地点解锁4/4,目前已解锁-青楼、出马街道、旧宅、新宅。 梦境碎片收集3/3。 击杀梦魔5/7 梦魇破除进度65%。 寻常的奖励对洪磊的意义已是不大,他随手选择了30点的随机属性,内心猛的泛起一阵不安。 梦魔的数量,从6变成了7。 “出马街道有且只有一个梦魔。” “青楼里的梦魔数量在不断变化。” 也就是说,青楼里除了红杏和妈妈,又多出了一个梦魔。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他也不敢确定吴却能否与新冒出来的梦魇抗衡。 “必须尽快除掉这条大蛇!” 另一边,镇民们看到妈妈被绞成肉泥的场景,虽仍跪拜祈福,但也开始萌生退意。 常镇信奉蛇仙这么多年,真的有蛇降临还是第一次,谁也不敢保证这求来的到底是什么。 索性绞杀妈妈后,大蛇并没有选择继续屠杀,反而饶有兴致看着地上虔诚跪拜,祈求万安的百姓。 它像个人似的,眨巴了眨巴眼睛,又咧开大嘴,露出嘴里的毒牙。 鲜红的信子从大蛇口中探出,将一个抱着小娃儿的妇女卷在嘴里,吞进了肚子。 镇民们见到此景,一片哗然,纷纷起身要逃。 一个老妪却恍然大悟似的拉住身边要跑的人,满眼狂热的看着吞咽中的大蛇,兴奋的喊着 “蛇仙吃下的是选好了的贡品,所谓母子同入蛇腹,正是仙家极品!蛇仙吃下了贡品,便能保佑我家繁荣富贵,保佑镇子风调雨顺嘞!” 第二十四章 仙人?邪祟! 那大蛇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竟真的没有再发动攻击,反而配合的闭上了双眼。 他摇晃着巨大的蛇身,似是在接受群众们的祈福。 这下大伙儿都不跑了,反倒更为虔诚的跪拜着。 他们祈求,他们磕头,一声盖过一声,唯恐面前的神仙听不到自己的愿望。 洪磊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抬头向着大蛇看去。 只见大蛇的嘴角也随着众人的祈祷缓缓裂开,青灰色带着剧毒的涎液从他的口中滴落。 “他......是不是在笑?” 果然,大蛇的嘴角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口中的毒牙根根竖起,露出了一个极为瘆人的笑容。 像人一样的笑脸。 洪磊看着那张笑脸,出马街道的规则在他脑中炸起。 “出马街道的危险度和街道人数呈线性相关。” “别跪了,快跑!”洪磊意识到不对,赶忙冲着面前跪拜的人群怒吼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蛇的身躯猛然扭动,带着锋利鳞片的巨大蛇尾冲着跪拜的人群扫去,只是瞬间,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村民们再愚钝,也意识到了面前的大蛇绝不是赐福的神仙,他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可又怎能快的过那大蛇? 它张着血盆大口,一口便吞下了一位壮汉,洪磊看的清楚,在毒牙穿透壮汉身体的瞬间,一股黑气也蔓延到他的全身。 而老妇就站在大蛇的身下,她的眼神更加癫狂,她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唱着怪异的歌谣。 身后的大蛇也随着她的歌声,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霎那间,整条街道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尸横遍野。 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正当大蛇沉浸在这酣畅的杀戮中时,一道风刃直直的切向了它的身体。 那风刃轻易的切断他的鳞片,剐掉了一大片带皮的肉。 伴着风刃的一同传来的,是一道轻柔婉转的怒喝。 “孽畜,这里!” 大蛇缓缓挪过头去,猩红的血液锁定了那浮在空中的白衣女子。 洪磊被这血眼盯着,没有丝毫惧意,他踏空而行,缓缓升到大蛇头顶。 他淡然的掏出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雾。 “相貌雷堆,以虐杀为乐,怎有脸面自称先人,受世人供奉?” 话音未落,大蛇便张开猩红的大嘴,带着破空声向他袭来。 “呵呵,你这畜生好生急躁。” 眼看大蛇的血口就要撕咬过来,洪磊的身影却突然消失,随即握拳出现在它的头顶。 带着罡风的一拳狠狠击到大脑袋上,竟将那铁铸一般的鳞片打的四处飞溅,顶上的头骨都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凹了进去。 大蛇发出凄厉的嘶吼,疯了一般的张开大嘴,铺天盖地的毒液落雨一般从毒牙中激射而出,所及之物皆被腐蚀殆尽。 “风之华-风流壁!” 洪磊不慌不忙,十指摊开,一面透明的风墙出现在面前,那些毒液碰到风墙,便尽数稀释挥发。 虽毫发未损,但洪磊也因那墨绿色的毒液暂时丢失了视野,待到视野恢复,大蛇的尾部已经捆绑而来,死死的将他缠住。 大蛇深知体中人的厉害,不敢怠慢,只见他全身发力,整个身体猛的缠成一团。 鳞片摩擦着鳞片,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势要在片刻之内将洪磊绞杀! 大蛇拼命的缩紧自己的身体,可预想中骨头碎裂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只感受得到自己身体中间一股极其暴虐的气,带着阵阵破空声。 “秘技。” “狂风绝息斩。” 铺天盖地的风刃在大蛇的身体内侧炸开,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大蛇的血肉内脏从里到外搅了个稀碎。 大蛇发出了尖锐的哀嚎,整个身体轰然砸向前方的住宅。 戏台上,“母亲”的舞姿变得极为怪异,不像是跳舞,倒像是一只猢狲,四肢着地,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蹦跳,打滚。 与此同时,地上的死气和尸水慢慢凝集,从每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阴暗处涌入大蛇的身体。 洪磊并未发觉异样,手中风刃凝结,准备给那大蛇最后一击。 刚走到残垣之上,一张大嘴就猛的从那瓦屋中窜出。 洪磊反应极快,身体瞬间爆退而出,奈何大蛇蓄谋已久,还是一口咬断了他的左腿。 见一击得手,大蛇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又将身子盘旋起来。 在它的身下,是一张刚刚褪下的蛇皮。 看着毫发无损的大蛇,洪磊快速给自己止住血,他皱着眉头,思绪也回到小时候。 “磊娃儿啊,人们都拜神,可你是否知晓,这神之间的区别?” 小小磊的脸蛋儿皱皱巴巴的,他冥思苦想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徒儿不懂,烦请师傅赐教。” “信仰是对人性的终极关怀,尤其是在这乱世之间,百姓都是遇佛便拜,十拜中却有九成九不灵,正是因为这所谓“神仙”的区别。” “可下界的神仙分为三种,分别为正神、邪神、邪祟,这三种神仙通过外表根本辨认不出。” “正神无庙,可食得人间供奉,食得百姓供奉,便要为百姓办事。” “邪神有庙,且生性贪婪,非金山银山天材地宝不接,下界也是随自己心意。” “而邪祟,则是不受供奉。” 小小磊听得入迷,抬起皱巴巴的小脸问道 “不受供奉,那邪祟要如何下界?” 师傅缕了缕下巴上的胡须,缓缓说道 “邪祟下界,不因供奉,只因祭祀。” “祭祀的生命越多,血腥和死气越重,邪祟的力量便越强。” 洪磊的免疫力虽早已远超常人,但大蛇的神经毒素还是顺着腿上的伤口侵蚀全身。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变得酥麻绵软,眼皮子也止不住的打架。 而面前的大蛇在吸收了死气和尸水之后,体型又膨胀了一圈,身上的鳞片也从墨绿色变为青灰,看起来更为骇人。 洪磊心里清楚,现在即使再重创一次大蛇,他还是会满血复活。 而除掉它的关键,便是让这该死的祭祀停下! 两刀风刃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大蛇吃过一次亏,赶忙侧身去躲闪,洪磊利用这个空挡再次腾空而起,直奔戏台上的老妇! 第二十五章 任务完成 吴却已经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人了,他就像一个机器,不断的手起刀落。 他的内心在拼命的抗拒这种杀戮带来的快感,可悠扬的笛声如同魔音一般,不断摧毁着他的心里防线。 这梦境里的梦魔实力并不算强大,甚至在洪磊经历过的梦境中都排不上号。 真正可怕的,是成千上万的人,和人们心底的欲望。 出马街道的镇民可以作为大蛇的补给,青楼里的玩客则变成了摧毁吴却神经的利刃。 玉佩随着吴却的战斗在他胸口摇晃,每次接触到他的胸膛,都会让吴却短暂的清醒一阵。 可正是因为这一时的失神,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便趁机爬了上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借着浓雾躲到了吴却身后。 身前的人潮并不可怕,只要腹背受敌,便会十分危险。 吴却赶忙收回心神,可在女人隐藏起来的瞬间,笛声更甚,声声入耳,一时间屋内外的傀儡都暴动起来,人摔落阶梯的声音,傀儡们嘶吼呐喊的声音,黑刀没入身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却一边应对着漫天的人潮,一边时刻提防着身后的偷袭,神经的高度敏感令他几近崩溃。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瞳孔也爬上猩红。 “嘿嘿,他妈的,等老子抽出手来,必先将你碎尸万段。” 伴随着神经的崩溃,他突然疯了般冲着身后挥砍,随即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那女人藏在了他的脚下,敏锐的抓住了他松懈的空挡,布满尖牙的大嘴在大雾中迸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将吴却踝部的一大块肉蒯了下去。 吴却有了刀具大师的加成,被攻击的瞬间便找到了女人的位置,他身体扭转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砍掉了女人的头颅,可踝部的伤口也让他站立不稳,一个歪仄瘫倒下去。 吴却虚脱的瘫软在蛇尾上,大汗淋漓。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这无穷无尽的傀儡啃食殆尽。 被咬断脚筋的同时,剧烈的疼痛也让吴却冷静下来。 他双手平持黑刀,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最前排的傀儡猛的一推。 索性这大雾不仅蒙蔽了他的视野,前排的傀儡受力,纷纷向后仰去,随后傀儡大军便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顺着鳞片咕噜咕噜的倒成一片。 见暂时延缓了傀儡大军的攻势,吴却将玉佩贴紧自己的胸口,脑海中不断思索着。 “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什么?是什么?” “规则,规则,破解之道一定藏在规则里......” 与此同时,黑刀也爆发出一阵嗡鸣。 伴着这嗡鸣声,吴却迅速的将青楼规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一定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么?” 又看了一眼重新排好队形向上攀爬的人潮,吴却紧紧闭上了眼睛。 慢慢的,他感觉嘈杂的声音逐渐褪去,正剩下那悠扬的笛声。 “找到了!” 吴却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即将抓到自己的无数双手,纵身一跃。 “给爷死!” 他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双手,持着黑刀,直直的刺向金蛇的眼眸。 悠扬的笛声戛然而止,萦绕的大雾也骤然散去。 顷刻之间,猩红的眼睛重新裹上清明,恶念笼罩的内心被恐惧替换。 地上的少年浑身浴血,颤颤巍巍,身边的人看的清楚,却再无人敢上前一步。 看不清的时候趋之若鹜,看的清了却忌惮起来,也不知晓这大雾蒙住的究竟是眼睛,还是人心。 吴却没有理会他们,用黑刀支撑着身体,一瘸一拐的向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是的,他刚才听的清楚,笛声止住的瞬间,地牢里也传来了痛苦的闷哼声。 推开地牢的大门,走到深处,果然看到了那没了四肢的女人。 她早已不再监牢之中,口角渗血,无力的趴在地上。 吴却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轻笑着说道 “你们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他早就该想到,梦境碎片里的青楼接待室一开始就是三把椅子。 白仙儿挤掉了红杏坐上了第二把,那第三把一开始是谁? 最重要的是,系统一开始就给出了提示,只是当时吴却还无法确定。 “地牢蛇女的馈赠。” “呵呵,那又如何?你敢自己深入地牢,何不仔细看看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女人眼里满是仇恨,狞笑着说道。 吴却从进入地牢的第一秒就感受到了,这粘腻滑溜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这地牢,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瓶蛇。 “呵呵,不出半日,你便会被消化殆尽,成为瓶蛇的养分!” 女人的尖笑嘎然而止,下一秒她的脑袋便骨碌碌滚到了一旁。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吴却冷冷的说道。 他踉跄着站起身,手掌覆于巨大瓶蛇的腹壁上。 “搏杀烙印。” 少年不语,只是一昧挥刀,黑色的火焰贪婪的吞噬着瓶蛇的血肉,脚踝处的伤口也在慢慢恢复。 ------------------------- 大蛇躲过风刃,看着洪磊奔袭的身影,马上意识到了他要去做什么。 它张开大嘴,猛的追赶过去,可它又怎会快过驾驭了风之灵的洪磊。 老妇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看到飞驰而来的洪磊,笑得更加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闺女,娘真的把蛇仙召来了!以后咱们娘俩过一辈子的好日子!” 带着罡风的手刀穿透了她的胸膛,“母亲”眼神中的癫狂也缓缓褪去。 “妮子,娘对不起你。”她微笑着,伸出手想去抚摸面前的女儿,却再也抬不起手臂。 大蛇匆忙赶到,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风刃。 随着出马街道和青楼两条大蛇的湮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传入二人耳朵。 “恭喜补梦人成功击杀梦魔—蛇妖,肉欲梦境任务完成。” “梦境内全体补梦人获得:力量+10,敏捷+10,信仰+10,生命+10,免疫+10,感应+10,选择性奖励已存档,可随时进行选择。” “现将补梦人传送回入梦空间。” 第二十六章 入梦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吴却从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睁开朦胧的双眼,他下意识的向背后摸去。 黑刀还在。 对着把一直陪着自己战斗的同伴,吴却一直有着莫名的依赖感。 “如果你能一直属于我,就好了。” 吴却缓缓的走下床,屋内的空气清新怡人,令他忍不住猛的呼吸了两口。 吴他走到一面落地的镜子前,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少年赤身裸体,脖子上挂着那块明眸玉佩,清秀的脸庞中带着几分英气和韧劲,身上的肌肉紧实细致。 窗外的阳光顺着门框洒到他的身上,将少年身体的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目光流转,凌乱的发丝散落在眼眶和眉间,好似一只在黄昏之下狂奔的猎豹。 身上的伤痕全部新生,随之消失的还有那脑中的混沌。 吴却仰起头,伸展了一下身体,只听得骨骼咯吱作响,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震颤。 “活过来了啊。” 他的一身黑衣也被洗净,挂在房间内正对着阳光的位置。 吴却将黑衣取下,穿到了身上,衣服上吸满了阳光,很暖。 他眼神流转,脑海中回想着那个神秘男人和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你成功完成了第一个入梦任务,就会被传送到一个叫入梦空间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亲信。” 你把你母亲的信息告诉他们,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处理。” 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入梦空间了。 吴却心里想着,随手点开了“肉欲”梦境中的奖励面板。 1.古龙雷击:在补梦人周围召唤大范围金色落雷,造成焚烧和麻痹属性伤害,威力巨大,范围较大,技能强度与补梦人信仰值挂钩,每5小时可使用一次。 2.随机50点属性值。 3.刺杀血脉,以暗杀为主要手法的血脉,可隐蔽自身气息,疾如风,一击毙命,(注意:一旦选择血脉,在梦境中可选择的奖励将偏向血脉特质。) “更难抉择了......”吴却咬着嘴唇,在心里盘算着。 50点属性值,不管加到哪个属性池都是巨大的提升。 血脉更不必多说,师傅的罡风血脉他已经见识过,况且在危机四伏的梦境中,刺杀血脉进可攻退可守,适用度十足。 两项奖励都如此诱人,可吴却的眼神却迟迟不愿在古龙雷击上离开。 他在上一个梦境中,可没少吃范围伤害不足的亏。 古龙雷击伤害高,范围广,cd短,和搏杀烙印的高适配度,让目前只擅长单兵作战的吴却十分眼热。 “就是他了!”吴却不再犹豫,点击了第一块屏幕的确定按钮。 随着屏幕消失,一圈金黄色的雷电在吴却周身盘旋,随着一阵酥麻的快感,那雷电也进入了吴却体内。 “这应该算我的第一个法系技能吧。” 吴却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又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前方透着阳光的大门。 “出门看看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带着腐蚀性的黑刀从背上卸掉,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头上。 “若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刚要走出屋子,靠在床上的黑刀不满他就这么把自己扔下似的,发出了一声嗡鸣。 “你也想去外面看看么?” 又是一阵嗡鸣。 “好,那便一起出去看看吧。” “其实你不在背上我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吴却背上黑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院子的门框上挂着一个横幅,横幅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皱皱巴巴的字体。 欢迎来到入梦空间。 在这歪歪扭扭的字迹后面,还画上了一个棱角分明的红心。 横幅的右下角是一笔落款 97入梦小队。 “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师傅写的。” 吴却看着这字迹,只感觉心里一阵暖流通过。 “这衣裳晒的真好,真暖。”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在吴却的心目中,入梦空间应该是个很赛博朋克的地方,在天空中嗡鸣的飞行机器,高精端的建筑,装满未来科技的人类。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排逼仄矮小的破屋,中间是一条步行街,穿着朴素的商贩支起小摊,卖力的吆喝着。 看着面前的人间烟火,吴却的脑袋也爬上三根黑线。 “这也太没逼格了吧!” 正当他无语之际,包子铺老板的吆喝声也传入他的耳朵。 “来吃包子咯!又香又软的白面包子!” 吴却摸了摸干瘪的肚皮,他上次进食似乎还是吃剩下的杀猪菜。 “看来得去吃点包子才行。” 吴却走进包子铺,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要了一笼灌汤包,一碗胡辣汤。 趁着上菜的功夫,他也扫视起了这家小店。 白烟滚滚的蒸包笼,简单的木制桌椅,贴着90年代明星海报的白墙,很像妈妈经常带着他和弟弟妹妹去吃的那家。 想到母亲和妹妹,吴却的心里又有点酸溜溜。 “妈,等我。” 正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热气腾腾的包子被端了上来,同时前桌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靠近门口的座位上,有一个娃娃脸少年,在大口大口吃着包子。 他的骨架却极其宽大,一个人便能占满整张桌子,体态也相当不错,让人不禁怀疑他生前是不是t台模特。 他吃的真的很香,明明只是寻常的白面包子,却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山珍海味的感觉。 要说吃相,倒也和寻常食客无异,吴却自己饿急了的时候也会吃的很快。 只是他的气质实在过于猥琐,弓着腰,半个屁股都游离在凳子之外,穿着人字拖的脚紧紧贴着地面,连同脚趾头都在发力。 更加反差的是,他明明生的很是白净,脸上却总是露出诡异的微笑,两只眼睛也在贼溜溜的转着。 “他是想要逃单么?会不会太明显了点儿。”吴却咬了一口包子,在心里暗自揣度道。 嚼着嚼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呆愣在了原地。 “我......好像也没带钱。” 第二十七章 师兄 吴却不知道这里的货币流通规则,也不敢开口去问。 对面的娃娃脸已经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又猛地抬头,伴着喉结的耸动,一大碗豆浆进肚。 “砰”的一声放下碗,只见他双腿发力,整个人从凳子上暴跳而起,脚尖着地之后旋转半圈,从纸盒子里抽出两张纸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快,包子铺老板更快。 眼看娃娃脸少年已经跑到门口,本以为胜券在握,包子铺老板却化为一道虚影,从备餐区瞬间移动过来,封锁住了少年的逃跑路线。 “死嘢仔,我看你也是活腻歪了,大白天的敢来我这吃霸王餐。” “对啊!真是没素质,人家老板辛辛苦苦做包子容易么?” 吴却嘴里还塞着包子,从座位上暴射而起,用蘸着汤汁的手指向娃娃脸少年斥责道。 吴却的想法是利用娃娃脸和老板的冲突制造混乱,自己则趁机溜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着他和店里这么多顾客的面,娃娃脸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你…求求你别打我,再给我一个包子吧……再给我一个就好。” 最终,吴却连着娃娃脸少年,一齐被老板轰了出去。 “这包子铺老板究竟是什么实力,怎么感觉比师傅还强。” 吴却揉了揉发疼的屁股,在心里暗自吐槽道。 而那娃娃脸少年出了门之后便换了个人似的,只见他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从兜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 戴上眼镜之后,他又带上了些书香气,和刚才下跪磕头的时候截然两人。 吴却看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了,只感觉面前的少年有点克苏鲁系。无法被定义,无法被认知,无法被描述。 毕竟自己刚才利用了人家,吴却还是屁颠屁颠地走上前去搭话。 “嘿,你好,我叫吴却,刚刚来到这里。” 少年仍冷着脸,但还是回复了他的话。 “张德蟀,我也刚来不久。” “这名字起得,真是够随意了。”吴却在心里偷偷吐槽道。 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德蟀,他又莫名感觉有些刺挠,继续开口问道 “这里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我刚来还不懂规矩,在空间吃东西需要给什么钱?虚拟货币么?” “是属性点。” “属性点?” “对,属性点是入梦空间的通用货币,比如一笼包子就可以用0.1随机属性点兑换。” “哦......那还挺便宜的。”吴却挠了挠脑袋,尴尬的说道 “早知道才需要0.1属性点,我就不赖账了。” 张德蟀翻了个白眼:“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包子,你怎么心里只想着赖账。” “不是你先赖的么......”吴却感到一阵无语,但也没有当面说破,因为他还有许多消息需要从面前的男人口中得到。 “我是第一次入梦,关于这属性点的用处,烦请张兄指教。” 张德蟀又看了他一眼,冷冷开口 “随着补梦人数量的激增,入梦空间的规则也愈发完善,我刚来的时候还只能用属性点行简单的贸易,现在已经拓展出属性点的转换和存储。” 张德蟀虽面无表情,但每次都会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 根据他的描述,入梦空间的规则是不断变化的,尤其是随着补梦人数量的激增,规则也愈发细致。 “这如此夯杂精细的空间,究竟是怎么被创造出来?” 越是深入了解,越是感叹这入梦空间的神奇。 吴却收回心神,继续问道 “劳烦张兄,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洪磊的人?我要去找他。” “猥琐气质,雷堆面容,皱皱巴巴,大黄板牙,还瘸了一条腿的那个么?”张德蟀反问道。 “对,就是他。” “那你跟我走吧,我也正要去找他。” 二人沿着步行街向里走去,不久便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见到了洪磊。 洪磊正在和身边的瘦削男人聊天,看见二人走进,满面红光地冲着他们招手。 “好徒儿,来,过来!” 吴却以为师傅是在叫他,快步向前走去,却发现那张德蟀和他并排走了过去。 吴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的洪磊,心中了然。 “这张德蟀恐怕就是师傅口中的癫子师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回想起张德蟀在包子铺下跪的模样,吴却的脸上缓缓冒出三道黑线。 “比癫的话,我确实甘拜下风。”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这种糗? 光是回想当时的场景,吴却都觉得脸上臊的发烫。 走着走着,他又觉得别扭。 回头看去,只见那高了自己大半个头的身影一直和他并排,宽厚的肩膀几乎要把自己挤进路边的水渠。 “这傻大个怎么还并行呢?” 吴却心里想着,故意落了一步,试图打乱并行节奏,未曾想张德蟀也跟着他落了一步。 “得,蒙着眼睛往前走吧。”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从远处看就像一只歪歪扭扭的大螃蟹。 终于走到洪磊面前,吴却刚刚松了一口气,张德蟀却不知又发什么邪癫,穿着人字拖的大脚往他腿上一绊,竟摔了个四面朝天。 “故意的,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洪磊看到这一幕,只是对着身边的人尴尬的笑了笑,似是早就习以为常。 “二位莫怪,颠徒一直是这样。” 仿佛为了掩饰尴尬,他又顺便介绍起了吴却。 “这位是我的二徒弟吴却,目前只入过一次梦,还是个菜鸟。” 消瘦男人冲吴却伸出手:“你好,我叫王岩,目前入梦5次。” “你好,王哥。”吴却也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他惊讶的发现,王岩的手上缠满了绷带,而且他手的触感极其怪异。 像是一块在水里泡肿了的海绵。 松开手后,王岩又指了指身后:“这丫头叫常景景,也是入了一次梦的菜鸟。” 吴却这才注意到,除了和师傅聊天的消瘦男人,在场的还有一个正在吃糖葫芦的女孩。 她身形瘦削,皮肤雪白,穿着普通的纯白t牛仔短裤,一头黑长发,顺滑的刘海微微盖住半个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 吴却看得出来,这女孩并不是没有存在感,而是在隐蔽自己的气息。 不是故意隐蔽,而是那种无意识,与生俱来的,若不是互相介绍,估计他都不会注意到这角落里的小女孩。 “刺客么?” 其实不仅吴却看得出来,大家都看得出来。 就像洪磊没有介绍他的黑刀一样,王岩也没介绍女孩的刺客身份。 能在死后进入入梦空间,又在噩梦中顺利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普通人呢? 大家都有秘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第二十八章 爱哭鬼 与王岩寒暄完,师徒三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往回走着。 当然,洪磊作为师傅,痛快地买了单。 吴却清楚地看到,师傅只是伸出两根手指,随后就有一缕淡紫色的气顺着他的指尖飞向摊位门面上的光球里。 这飞出去的气,应该就是属性点了。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吴却嚼着糖葫芦,随口问道。 “师傅,你和那王岩很熟么?他的身体好生怪异。” “熟啊,当然很熟。”洪磊微笑着回答道 “上次我们一起入梦,我差点被他害死。” “什么?” 听了这话,不止是吴却,连张德蟀都罕见地愣了一下。 “他刚来空间的时候还很正常,自从选择了巫蛊血脉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毒残忍,甚至屡次在梦境中对其他补梦人下手。” “若是以后和他一起入梦,一定要当心。” 吴却吃着糖葫芦,若有所思。 “虽然有着共同的目标,但补梦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果然,只要有人就有社会啊。” “不过,既然他如此作恶多端,为何还能好好的待在入梦空间,不会有人报复他么?”吴却继续问道。 “补梦人在入梦空间中,是无法被杀死的。” “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会在一天之内恢复。” “无法…被杀死?”虽已经了解了入梦空间的神奇,但听到师傅的话,吴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好几次都差点死在梦境中,现在却得知补梦人在空间里是不死不灭的。 既然入梦空间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直接终止掉这无尽的噩梦? 空间就像一个高次元的生物,人命对他来说只是任由揉捏把玩的橡皮泥。 “师傅,我也不太懂,能详细说说么?”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德蟀突然开口。 洪磊似乎很享受教书育人的感觉,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呵呵,我们是魄,你们是知道的吧。” “蒽。” “蒽。” “其实是很简单的正负极原理,用阴阳也可以解释。 “现实为正,梦境为负,入梦空间为正负交界。” “人生为阳,人死为阴,补梦人为阴阳交界。” “因此,当阴阳交界的补梦人进入正负交界的入梦空间,便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自然也就无法被杀死。” “原来如此。” “那师傅,我们小队只有我们仨人么?”吴却好奇地问道。 此话一出,洪磊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张德蟀的脸色也更黑了一些。 “咳咳,因为小队的建立标准是最低三名队员,你没来的时候,我随手拉了一个小朋友入伙。” “小朋友?这入梦空间里还有小孩?” “咳咳咳,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师徒三人就这么聊着走着,不久便回到了97入梦小队的院里。 吴却这才发现,在他醒来房间的后面竟还有一张婴儿摇篮,正轻轻地前后晃动着。 走近看去,里面果真匍匐着一个身穿粉色兔耳婴儿服的小小身影。 “婴…婴儿么?” 看着这道身影,吴却瞬间石化在原地,而张德蟀好似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似的,一溜烟跑走了。 面对吴却的质疑,洪磊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戳了戳摇篮里的身影。 “小猪猪,太阳晒屁股咯!快起床啦!” “卧槽,怎么是空的?” 洪磊顿感不妙,猛地向下看去,果然,摇篮里只留下一身空荡荡的婴儿服。 “坏了!” 吴却直愣愣地站在地上,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打湿,脚踝上是彻骨的极寒。 “陪我玩,陪我玩嘛~” 那褪去了婴儿装的“婴儿”正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腿,嘴里发出如指甲滑过黑板的尖锐声音。 他全身煞白,白得甚至有些发青,四肢细弱,肚皮隆起,漆黑的瞳孔没有眼白,血红的口中没有牙齿,浑身散发着阴邪的寒气。 这哪里是婴孩,分明是一只幼年厉鬼! 全身青白的小鬼已经整个缠在他的腿上,死死地盯着他,发出诡异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 “来打个赌吧。” 小男孩的表情在笑,那声音却没有任何感情,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吴却尝试着扒拉了两下,可那小鬼就像长在自己腿上一般,纹丝不动。 “唉,怎么一不留神被他跑了。”洪磊无奈地说道。 “好徒儿,这是爱哭鬼,被他缠上了,那就是一块狗皮膏药,揭不掉的。 你还是乖乖和他赌吧,往好处想,你若是赌赢了,那可是大机缘。” 吴却愣了愣神:“大机缘,莫不是我赌赢了还有奖励?” “当然,这爱哭鬼看着是个婴孩,可当第一批补梦人进入入梦空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儿了。” 吴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所以,大机缘是?” “若是你赢了,便能从他这里获得属性点。” “那我若是输了呢?” “无非是做几晚上噩梦罢了。” “真的么.....”吴却满脸黑线地看着脚底下的鬼婴。 这属性点,恐怕是没那么好拿。 “但若是变得更强,也就会有更大的概率救出母亲……” “好,来赌一把吧!”吴却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爱哭鬼听得他接受了挑战,笑声变得更为邪性,吴却被他抱着,只觉得自己的体温都降了几度。 “嘻,下面请听题。” “现在你的面前有3扇门。” 爱哭鬼话音刚落,三扇漆黑的铁门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其中一扇门后面是一个玩偶,另外两扇门后面什么都没有。” “现在,请你选择其中的一扇门。” 吴却略加思索,选择了最右面的一扇门。 “现在我会为你打开一扇什么都没有的门。”爱哭鬼继续说道。 中间的铁门轰然打开,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现在,请选出那扇背后有娃娃的门,若是选中,则你赢,若是没选中,则我赢。” “你有一次换门的机会,是否选择换门?” 爱哭鬼的笑容显得更瘆人了,他似乎很享受别人因为自己的问题来回选择的煎熬感。 “换啊,当然要换。”吴却不假思索地说道。 “哈?” “蒽?” “房屋拐角处轻微的呛咳声。” 第二十九章 信仰!赐予我力量! “哈?” 洪磊摸着下巴,惊呼出声,就连那爱哭鬼眼神都罕见的呆愣了一下。 “你不考虑一下,便直接打算换了?” 爱哭鬼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疑惑的问道。 “如果选错了,可是会夜夜噩梦缠身喔?” 他伸出手指向洪磊 “不信的话,你问问这小子。” 洪磊被叫了声小子有些不爽,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论起年纪,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大过爱哭鬼。 他只得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 “那噩梦一做就是一夜,你师兄当时就赌输了,叫的那叫一个惨。”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的拐角处就传来“哼”的一声。 想想也是,大伙儿从噩梦中出来,本来神经就脆弱。 好不容易回到空间能休息一下,又要连着做几晚上的噩梦。 这感觉就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完成了工作任务,好不容易回到家喝了个微醺,舒舒服服的躺倒了床上,却被打电话通知要临时加班一样。 但吴却似是很有信心,看着爱哭鬼,恶狠狠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粘牙,都说了,我要换。” “唔……” 爱哭鬼不甘心的一指,最左边的那扇门轰然打开。 一个和爱哭鬼一模一样,只是小了数倍的娃娃,赫然出现在那门后。 吴却赌赢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会知道……” 爱哭鬼一把松开他的大腿,坐在地上恸哭起来。 洪磊也发出疑惑的声音,不明白吴却是以什么契机选择了换门,并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吴却感觉自己身体的极寒正在慢慢消退,他一脚蹬开爱哭鬼,又哆嗦哆嗦了衣角。 “如果我一开始选中的是空门,那换门后一定是娃娃,而如果我一开始选中的是娃娃,那换门后一定是空门。” “一开始选择的时候是两个空门和一个娃娃,那肯定一开始是选中空门的概率更大,所以换门后是娃娃的概率更大。” 吴却用自己的逆向思维,一语道破天机。 ”如果不换门,那选中娃娃的概率便是1/3,但如若是换了门,选中娃娃的概率便是2/3。“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要…”爱哭鬼在地上打着滚,发出悲切的哭声。 可这哭声,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根本就是装的。 不管是被别人吸取气力,还是给别人注入噩梦,他都无所谓。他活得太久,太无趣了。 只有非输即赢的赌博,才能给他带来一些乐趣。 见撒泼打滚没有效果,爱哭鬼也索性不再掩饰。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反而显露出了百岁老人应有的沧桑和寂寥。 他看着吴却,缓缓开口 “你想要什么属性?” 吴却点开属性面板,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属性。 姓名:吴却。 补梦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5,免疫2,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35,理智度-30。 看来理智度本就是随着入梦者精神状态起伏的,但自己的最高值大抵就是-30了。 他又尝试着将玉佩贴近胸膛,再次查看属性面板。 姓名:吴却。 补梦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5,免疫2,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35,理智度-25。 “........” “那个,能加理智度么?”吴却看着地上趴着的小鬼,试探性的问道。 “不能。” “...”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吴却非常在意,那就是自己这把黑刀上燃烧的火,究竟是什么属性加成。 “师傅,空间里有能测装备属性的地方么?” 洪磊摸着自己的下巴,老神在在的说道 “有是有,不过前阵子损坏了,现在正在修缮。” “等你再入一次梦回来,大概就能修好了吧。” 吴却又转头看向爱哭鬼,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能先攒着么?” “不能。” “能分成一半一半的加么?” “不能。” “.......” 爱哭鬼像是在报复他赌赢了自己似的,一味的拒绝。 “要信仰吧。” 吴却苦恼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经过上次迷雾中的砍杀,他对近身肉搏已经有些ptsd了。 加在信仰上,能大幅提高古龙雷击的威力,而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黑刀上永不熄灭的火焰,也是信仰加成。 见他做出了选择,爱哭鬼也不墨迹,一股金黄色的气从他口中吐出,直直的进入吴却的身体。 感受着入耳的梵音,吴却迫不及待的点开属性面板查看。 姓名:吴却。 补梦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5,免疫2,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65,理智度-25。 “竟然有足足30点。” 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30属性点在梦境中可是要拿命换的。 吴却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一把抓起摇篮上的粉色兔耳婴儿服,就要给爱哭鬼穿上。 “先生,这身衣服很合适您呢,穿上之后真的很俏皮可爱。” 爱哭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废话。” 吴却索性也不装了,嬉皮笑脸的问道 “能不能再赌一次?” 爱哭鬼挑了挑眉,笑嘻嘻的回复道:“当然可以。” “只是没有奖励了喔。”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吴却正殷勤的给爱哭鬼戴兔子头套,听到没有奖励也没了兴致,扭头便走。 爱哭鬼也不恼,伸出苍白的小手把兔子头套戴好,又踉踉跄跄的爬回了婴儿床上。 傍晚,为了庆祝97入梦小队再添新丁,洪磊大手一挥,带着两个徒儿去下了馆子。 尖椒爆炒肉片,土豆菌菇炖鸡,白菜猪肉粉条。 简单的家常菜,配上几瓶小酒,师徒三人吃的不亦乐乎。 由于洪磊提前警告过,张德蟀这次只是老老实实的吃饭喝酒,没有再发邪癫。 而通过二人的介绍,吴却知晓了一些入梦空间的规则,也了解到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属于生活区,只占据了入梦空间的一小部分。 每隔一段时间,梦境入口便会开启,补梦人们可以自行选择。 若补梦人三次未进行入梦,入梦空间便会对其进行强制入梦。 第三十章 三大教 而在出了生活区之后,便是行政区和各大教派的驻扎地。 空间内教派众多,但依据目前的声望和实力,只有三个大教。 斋法院:空间内最古老的教派,实力极其强大,他们信奉着“均衡律法”,宗旨是绝对的秩序和公正。 斋法院服务于入梦空间,无偿进行武器属性测试、系统规则归纳张贴、梦境图鉴收集等工作,洪磊就是斋法院的一员。 清修派:没有固定的教规,宗旨是“除非系统强制,否则绝不入梦”。 清修派的教众大都对生前之事了无牵挂,已然把入梦空间当成了生活的地方。 生活区的大多数店长都隶属于清修派,虽很好说话,但在梦境里基本以自保为主,不到危及到自己的时候绝不出手。 修罗教:行踪诡异,没有固定的驻扎点,以破坏倒序为乐,与斋法院形成反面。 修罗教人数不多,但大都下手狠辣,性子乖戾,喜怒无常。 教内有几个实力极其强横的高手坐镇,教众常不以真面目示人,若是在梦境之中遇到,务必多加小心。 洪磊喝了一大口啤酒,又点燃一支香烟,美滋滋的靠在椅背上,对着吴却说道 “明日我要去书阁做“肉欲”梦境的统计和叙述,你随我一起吧。” 吴却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喝着闷酒的张德蟀:“那他呢?” “我不去。”张德蟀喝了一口酒,冷冷的回答道。 “我相信师傅,可我不信任何教派。” 洪磊吐出烟雾,老神在在的说道 “不去就不去吧,为师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 随后他又看向吴却:“若是你不想把自己的能力和属性名牌,可以只单方面的说说梦魇,不说也可以。” “书斋统计了许多之前补梦人经历的梦魔,可以随为师去浏览一下,对你以后入梦也有帮助。” 吴却点头,这就算答应了洪磊的提议。 关于梦境内的事儿,他自然可以详细说出,实际上,他真正的秘密和梦魔没有半点关系。 况且,他也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认知,在母亲的梦境入口开启之前,他会不断的入梦,不断的提升自己。 至于别人怎么选择,和他没有关系。 师徒三人没有再聊工作,洪磊喝的高兴,又加了一道烤羊腿和一份老醋花生,要了几瓶美酒。 师徒三人吃吃喝喝,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吴却喝的醉醺醺的,瘫软在椅子上,他又想起了妈妈和妹妹,眼圈逐渐开始泛红。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师傅和师兄,他们也躺得很舒服,眼神中也闪烁着什么。 晕醺的感觉再度袭来,吴却干脆把脖子后仰,闭上了眼镜,去享受那天旋地转的感觉。 今晚应该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一早,吴却便走出了房门,随手伸了个懒腰,又一个不小心打到了爱哭鬼的婴儿床。 爱哭鬼安静的趴着,没有任何举动。 简单盥洗了一下,师傅已经在门口等待,而那便宜师兄早已不见人影。 “走吧,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入梦空间。” 洪磊笑着,带着他穿过步行街,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它仿佛一条自然的引导线,不经意间将人领入一个错落有致的空间序列。 顺着小径往前走,古朴的亭台楼阁与简约的玻璃幕墙建筑交相辉映, 建筑群的核心区域,是一座带着喷泉的中央广场,广场上的中心是一块电子屏幕。 走上前去,上面简单的显示着系统的规则变化、入梦须知、梦境变换、贸易物价等重要信息。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吴却的注意。 (关于初步判定系统规则出现偏差和误导性说明。) 斋法院系统评估小组对一年内系统规则进行归纳总计,于昨日,即2025/1/13正式得出结论。 即随着时间推移,系统给出的规则逐渐由清晰完整变得模糊抽象,且极少部分补梦人得到的规则有一定误导性。 请各位补梦人务必警惕,对系统给出的提示规则多加甄别。 斋法院系统评估小组。 “徒儿,发什么楞呢?快跟上!” 身后传来了洪磊的呼喊,吴却应了一声,赶忙跟了过去。 洪磊此刻正站在一间由竹子建筑成的二层小楼内,楼上的牌匾写着两个隶书大字--- 书斋。 走进书斋,一股墨香味铺面而来,书斋内的建筑也均由竹子制成,一楼的大厅内部是一套竹制桌椅,最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红脸老头,正拿着毛笔写着什么。 “这得100多岁了吧。”吴却一边心里吐槽着,一边坐到了洪磊旁边。 “呵呵,白先生莫怪,我这徒儿年岁尚浅,又初入空间,难免好奇,才耽搁了时间。” “呵呵,无妨,我那重孙子和他一般年纪,比他还要顽皮。”老头笑呵呵的伸出手,招呼着吴却 “来,孩子,过来坐下,说说你在梦境里遇到过的情况。” “100岁估摸少了。”吴却心里吐槽着,但还是乖乖坐下,从地牢女到乐园,最后到青楼里的笛声和大雾阐述了一遍。 他故意隐藏了关于黑刀的细节,那间诡异的屋子更是只字未提。 他的语速不算慢,可老头手下的笔好似生风了一般,甚至还有闲工夫饮茶。 吴却看的清楚,他在“地牢蛇女”和“乐园”处都做了着重的标记。 记录完毕,老头笑呵呵的对着吴却说道 “老汉白树胜,代表斋法感谢小友的如实相告。” “这二楼是藏书阁,里面记录着自斋法教创立以来的各种梦境,小友请尽情翻阅。” 这正是吴却来到这儿的目的,他冲着白树胜鞠了一躬:“多谢白先生。” 白树胜仍是笑呵呵的:“为了空间和补梦人。” 到了二楼,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根据梦境的形式进行了严格的分类,其中碎片式梦境和连贯式梦境几乎占据了十分之九,特殊式梦境则只有短短的一排。 吴却翻阅了几本碎片式和连贯式梦境的书籍,也发现了碎片式梦境和连贯式梦境的大概套路。 第三十一章 狂人日记 碎片式梦境的任务完成条件大都是收集全部梦境碎片、解锁全部重要地点、破除全部梦魇,类似于拼图重新拼凑。 连贯性梦境大都没有梦境碎片,任务完成条件便是根据系统指引的路线破魔,是目前公认最简单的梦境类型。 又翻阅了几本,除了梦魔强力程度,基本上都大同小异。 吴却伸了个懒腰,走到标注特殊式梦境的书架,随手翻开了一本。 可刚刚翻了几页,他就觉得全身冰凉,冷汗直冒。 第一页(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第二页(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 “这不是狂人日记么?” 继续往下翻阅,便发现系统给出的规则和常规梦境规则完全不同。 (恭喜补梦人成功进入梦境,本次梦境的主题—狂人日记。) (本次梦境没有梦境碎片,没有重要地点,没有梦魇。) (以下情况满足其一即任务完成。) (1.前六天,让自己相信大家都在吃人。) (2.后七天,让村民相信大家都没吃人。) (下面为补梦人宣读梦境规则。) (1.前六天不会累积发狂值。) (2.后七天可以累积发狂值,且发狂值最低值为20。) 吴却心里一震,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让自己相信吃人,在发狂的状态下让村民相信没吃人,这究竟是何等诡异的梦境! 他赶忙继续往下翻阅,却只看得到一串乱码。 直到翻到书的最后一页,才出现了一行完整的汉字。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 (一九一八年四月。) (本次梦境共入梦7人,存活一人,现已精神崩溃。) 放下这本“狂人梦境”,吴却又赶忙翻阅起书架上的其他书,各有各的诡异。 特殊式梦境存活率极低,且补梦人完成任务后,精神都会受到一定冲击。 吴却还沉浸在诡异的氛围中,楼下便传来洪磊的呼喊声。 “徒儿,快下来吧!人家白先生为了等你,连晚饭都没吃呢!” 吴却一怔,顺着竹窗向外看去,竟已是夜幕降临。 “不知不觉看入迷了!” 吴却苦恼地挠了挠脑袋,赶忙下了楼,三人一起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各自回到了生活区。 饭后,吴却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胡思乱想着。 他想到了妈妈和妹妹,想到了诡异的噩梦和俨然形成社会秩序的入梦空间,想到只是过了短短六天,他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后他幻想着自己进入妈妈的噩梦,牵着妈妈的手破魔除魔,妈妈抚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他长大了,才沉沉进入了梦乡。 由于从“肉欲”梦境中出来的那晚睡的太舒适,吴却下定决心明天一定好好的睡个懒觉。 “全体补梦人请注意,梦境入口会于今日14:00在广场开启,请各位补梦人做好准备,入梦空间对您做出的贡献示以最诚挚的敬意。” 听到系统冰冷的声音,吴却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爬起,冷汗瞬间爬满脊背。 他现在非常能共情那些被爱哭鬼缠上的补梦人。 他喘着粗气走出房门,抓住爱哭鬼的婴儿床猛地晃动了几下,看着前方不断涌入广场的人群,跟着走了过去。 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大家凑在一起,讨论着上次入梦的危险,以及对下一次入梦的猜测。 吴却环顾四周,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张德蟀那颗明显高过众人的脑袋,快步走了过去。 吴却走到他的身边,刚想打招呼,却看见他一脸凝重,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看着他的模样,吴却不禁叹了口气。 “他也背负着很多东西吧。” 他放下了手,静静站在张德蟀的身边。 张德蟀发现了他,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吴却抓住机会赶忙问道 “师兄,梦境入口是可以挑...” “可以挑选,但是每个入口除了人数限制,长得都一模一样,所以无法通过入口判定入的是谁的梦境。” 吴却顾不得吐槽,赶忙问道:“那如果自己的亲人......” “可以去观星屋占卜。” “占卜?” “对,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据说提供活死人的相关信息,观星屋就能大概算出该梦境的入口位置。” 二人正聊着,却发现洪磊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钻了过来,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们。 “嘿,你们两个小子,睡醒了也不知道喊我老人家。” “幸亏我这大徒弟的脑门足够明显,不然为师还真找不到你们。” 张德蟀烦躁地把头别了过去,吴却则是接着他的话匣子问道 “师傅,今天你和我们一起入梦么?” “不啊。” 吴却也烦躁地把头别了过去。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只知道索取。”洪磊笑骂道 “观星屋预测到今日会开启一个10人梦境,斋法院出5个人,由白先生带队,我也被选了过去。” “待梦境入口开启,你们二人便找个人数限制低的梦境一齐入梦,不许推脱。” “新人入梦,尽量捆绑起来,你们二人现在也算相识,不仅能有个保障,还能通过共同入梦进行磨合。” 他的话音刚落,系统冰冷的声音便从空中传来。 “入梦空间已开启,开启时间为1小时,请补梦人们尽快选择并进入梦境入口。” “超过三次未入梦的补梦人将会被强制传送入梦境。”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这些人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已然疯癫,痴傻地笑着。 大家心里清楚,这些人大概率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一扇门缓缓出现,门内是漆黑的黑洞,门框上显示着大大的“0/10”。 “小子们,记住为师说的,待我归来,定再与你们一起畅饮!” 洪磊转过身去,率先踏入门中。 “不要乱立g啊!”吴却无语地想着,还是无奈地冲着师傅摆了摆手。 洪磊走进那扇大门的瞬间,门框上的数字也变成了1/10。 紧接着洪磊,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面前的大门,其中就包括了吴却昨日见到的白树胜。 待到最后一个人进入,门框上的数字也变成10/10,伴着轰隆隆的声音,那扇大门缓缓关闭。 而随着第一扇大门的关闭,数扇大门雨后春笋般冒出,上面的数字由1-9不等。 远远看去,像像一座座立起的墓碑。 第三十二章 新伙伴 吴却和张德蟀对视了一眼,并排走进了一扇显示着0/2的大门。 门框上的数字随着二人的进入也变成了2/2,随即关闭。 进门后,便是一片漆黑,待到视线恢复,他们已经到了一栋单元楼前。 吴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张德蟀,还多出了一男一女。 这是张德蟀第一次带新人,为了不引起恐慌,亦或是是为了保持一点形象,他罕见地没有做奇怪的事情。 女孩的长相十分甜美,柔顺的青丝瀑布般垂落腰间,化着干净的妆容,一套纯黑的公主短裙,搭配着过膝的黑色小腿袜,青春洋溢。 她似乎还没从变故中缓过来,整个人懵在原地,手臂内侧的软肉随着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身边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定制正装的男人看起来则是淡定许多,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缓缓开口 “那个......请问?” “新来的?”吴却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愠怒,但碍于眼前的形势,还是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是的,这究竟是怎么一……” “没时间解释了,梦境入口即将开启,你们且跟我来。” 张德蟀说罢,便和吴却头也不回地向着散发奇异光芒的楼层走去。 身后二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路上,吴却还是给二人详细的说明了一下关于补梦人和人梦的事,也顺便打听了一下他们的个人信息。 女孩叫王书涵,自述目前在读高中,是一位军棋职业棋手。 男人叫陈添语,自述目前正从事金融行业。 关于死亡的原因和过程,二人只字未提。 实际上,这二位吴却都认识。 不能说认识,只能算是在电视和网络上见到过。 王书涵凭借高超的棋术和靓丽的外貌,一跃成为新晋军棋圈女神。 而陈添语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他草根出身,凭借着对金融时局的敏锐性完成逆袭,经常出现在各种成功学讲座和商业活动中,人送外号“金手指。” 而对于死亡的原因和过程,他们默契德闭口不言。 一行四人走到单元门前,刚准备穿过去,陈添语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 “哦?怎么奇怪,说来听听。”张德蟀看向他,轻飘飘地问道。 “既然这入梦空间如此神通广大,何不直接把补梦人传送到梦境之中?” “我也觉得。”王淑涵接过话:“是为了给我们缓冲时间,还是因为现实世界中存在着线索。” “都有吧。”张德蟀回答道。 “梦境总是受现实影响,又能影射现实,所以很多时候都能从现实中找到和噩梦相关的线索。” “........” 吴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才是那个第一次入梦的新人。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所以,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梦境世界危机四伏,多一份线索也就多一份保障。” 王书涵握住拳头,又不自觉地放在胸口摇晃了两下:“大家都是冷静聪明的人呢,和你们配合一定会很开心。” 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大家都轻笑了起来,整个房间充斥着欢乐的氛围。 “好了,要进去了。” 穿过防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很需要睡一觉,黑眼圈爬满了半张脸,大概是刚哭过不久,眼眶肿得厉害,他将烟蒂掐灭,走进卧室,补梦小队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次怎么没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吴却边想着,边走进了卧室。 踏入卧室,问题便有了答案。 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面部扭曲得极其厉害,脸上带着吸氧面罩。 他的床边坐着两个人,恸哭的母亲,还有...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双胞胎么?” 他的床头柜子上摆满了药盒子,沙丁胺醇、特步他林、氨溴索、氨茶碱。 “是治疗呼吸系统的药,活死人应该是有哮喘。”张德蟀开口分析道。 只是现在比起呼吸系统,他面临着更加严峻的情况。 男孩的身后,是熟悉的,黑漆漆的洞口。 把屋子内的情况在脑海中捋了一遍,吴却便直直地走进黑洞,同时撂下一句话。 “过去即梦境,切记,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我。” 一阵昏暗之后,吴却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灰白色的仓房内。 这仓房的屋墙以人堆成,完全没有缝隙。 其中有胳膊腿儿,有嘴唇眼珠,还有带着泥土血渍的指甲,这些残肢像是被使劲压缩着挤了进去,组成的墙面严丝合缝。 即使能清楚地听到室外的狂风骤雨,但屋内还是维持着不错的温度。 唯一和人体组织不沾边的,便是一门一窗。 门是普通的农户人家铁门,用门闩闩住,窗户是玻璃的,只是不知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显现出点点诡异的殷红。 “门外绽放的樱花么” 吴却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向上看去。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一缕阳光也顺着天空折射而来,得以让他看清窗户上的东西。 是手印。 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经历了上一次梦境的诡异,吴却对这种画面也已经脱敏了许多,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正准备起身,却听见一阵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的神经瞬间绷紧,从背后拔出黑刀,对准了身后的黑暗。 “谁?” “嘘......” 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竟是刚才带着呼吸机的小男孩。 “活死人...以这种方式出现么?” 未等他思考完毕,小男孩便已经凑到他的身前,他看起来刚哭过,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眼角带着泪花。 “他...快要来了。” “谁?” “建造这座屋子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 “康康,开门,俺来给你送饭嘞!” “别......别给他开门!” 听到门外人的声音,男孩显得更为害怕,轻轻地摇晃着吴却的衣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 “开门的话,会变得和墙里门的人一样的。” 第三十三章 团结 吴却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微笑着安慰道 “哥哥轻轻地过去看看,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动,好么?” 见小男孩含泪点了点头,吴却手持黑刀,慢慢走到了门前。 只见门上赫然挂着一把铜锁,将门闩牢牢地锁在屋内。 门外......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外面的人听着屋内没了动静,又使劲敲了敲门:”康康,我知道你在里面,外面下着雨呢,这饭都要被淋湿了!“ 吴却仍然没发话,只是将耳朵贴在门上。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外面的敲门声也不再急促,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咚,咚,咚,咚“声。 吴却听着诡异的敲门声,透过猫眼看向外面,却被瞬间骇出了冷汗。 只见外面的人竟是倒立着,用头和双手顶着地面,左脚上放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已经被雨水打散了的粥。 他的右脚穿着沾满泥垢的解放军布鞋,正”咚,咚,咚,咚“的一下一下叩着门。 他伸出舌头,不停舔舐着门框下露出缝隙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吴却的脚。 吴却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只是晃了晃身形,并未发出声音。 似乎是感觉到了门内人的异样,那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 沉重的敲门声配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只令人觉得更加毛骨悚然。 吴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而外面的怪物似乎无法突破这层门的屏障,见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反应,他便将瓷碗放在了地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康康,你真是个坏孩子,下次带朋友回来要记得提前说。” “饭放在门口了,你们记得出来吃。”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 吴却虽然不清楚门外怪物的实力,但系统的提示还未传来,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稚嫩的童声传来,打破了这漫长焦灼的心理战。 “监管者,我知道了,您快去别的屋子送饭吧。”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门外也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吴却赶忙顺着猫眼看去,只见“监管者”将双脚放下,与双手共同撑着地面,他向上弓着身子,将肚子高高地挺起,就这么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去。 他的脑袋依然保持着在门口的倒立姿势,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像煮的时间太久化在了锅里的焦糖珍珠一般,仍死死地盯着门的位置。 随着他的离开,吴却终于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小男孩。 ““监管者”到底是什......” 说了一半,他就自觉闭上了嘴,只因对面小男孩的表情变得呆滞,喉咙里发出冰冷的机械音。 “恭喜补梦人成功进入梦境,本次梦境主题——瘟疫。任务时间为三天,三天结束后若未完成任务,梦境出口将会永久关闭。” 本次任务为连贯式梦境,完成以下两项任务即破魇成功。 1.解锁所有重要地点。 2.击杀所有梦魔。 “已解锁重要地点-锈湖,下面为补梦人宣布锈湖规则。” 1.团结是很重要的。 2.锈湖内没有梦魔。 3.监管者只有1人,若遇到监管者,请就地击杀。 4.孩子是破局的关键,请无条件相信孩子的话。 “请补梦人尽快收集线索,完成任务,拯救活死人,入梦空间为您做出的贡献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随着系统声音的消失,吴却也点开了任务面板进行查看。 重要地点解锁1/3,目前已解锁-锈湖。 击杀梦魔0/1。 这次的梦境,竟然只有3个重要地点和1个梦魇。 吴却想到了自己在书斋翻阅过的书籍,总体来说梦境难度还是和重要地点及梦魔数量挂钩的。 “难道,真的抽到简单的任务了?” 这个想法刚刚萌芽,便马上被他否决。 “不管怎样,这都是噩梦的世界,绝不可大意。” “先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吧。” 他走到小男孩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询问道。 “康康,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男孩咬了咬嘴唇,开始娓娓道来。 “我叫康康,是从病村来,我还有三个哥哥,分别叫平平、安安、健健。” “我们是被村里人赶出来的,临走前爸爸妈妈叮嘱我们要一直往南跑,可我们迷失了方向,最后来到了锈湖。” “我们被监管者抓住,分别放在了四个房间内,监管者每天都会在锈湖周边巡逻,外来人只要被他们抓到,就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康康说着,胖嘟嘟的小手指向了墙壁。 “可是监管者为什么没有对你们动手?”吴却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康康回答道。 “我们来到锈湖边,就被这里的原住民发现,随后就被带到监管者面前。” “他说我们是未被烙印之人,就把我们分别安置在了屋内,还会每天定时给我们送饭。”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监管者把其他外来者撕碎,又填塞进墙壁里的画面,可能我真的会觉得他是好人吧。” 吴却大概明白了锈湖的信息,继续循循善诱道 “你能找到其他三个兄弟么?” “可以的。”康康笃定地回答道。 “实际上监管者不会对我们动手,我们只是太害怕他了。” “每次监管者把食物放下就会离开,那时候我们就会走出门相见,现在差不多又到了见面的点儿啦。” 吴却心神一动,继续微笑着说道 “那,你现在带着哥哥去找他们好不好。” “可是...我怕你被监管者发现。” “没关系的,哥哥跑的很快,如果被发现了,哥哥会马上跑回来的。” 康康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把沾满铁锈的钥匙,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闩上的锁。 吴却清楚地看到,钥匙掏出的一瞬间,上面的锈迹明显更多了些。 大门缓缓打开,吴却拉着小男孩的手走了出去。 当他走出门的瞬间,三个熟悉的身影也推开门走了出去,手中各拉着一个小男孩。 “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儿。” 四人皆是一愣,又马上回过神来,而他们身后的小男孩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哭喊着凑到了一起。 “平平,安安,健健,见到你们真好。” “平平,安安,健健,见到你们真好。” “平平,安安,健健,见到你们真好。” “平平,安安,健健,见到你们真好。” 他们笑着,跳着,拉着手,互相拥抱再分开,像校园表演里的小芭蕾舞演员,搭配上他们身后的人体房子,说不出的诡异。 “双胞胎...变成了四个。” 第三十四章 监管者 孩子们笑着互相拥抱,大人们也面色凝重地聚在一起。 “系统的规则都了解了吧,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行。”吴却开口说道。 张德蟀和陈添语均点了点头,王书涵却面露难色 “你们是说,必须团结在一起?” 张德蟀看向她,冷冷地问道 “怎么了?” 王书涵焦虑地拨弄着手腕上的蝴蝶结,她看起来很是犹豫,但还是艰难地开口:“那为什么我的第一条规则是...” “团结是最没用的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骇然。 “你确定你没骗人?”张德蟀脸上阴晴不定,冷冷地盯着她。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若是影响了任务进程,我不介意在这里就抹杀你。” 伴着威胁似的话语,他的体表也泛起了一股金黄色的气。 面对恐吓般的威胁,王书涵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握紧拳头,往前走了一步。 “本小姐说的就是实话,反倒你像个神经质一样。” “不要用这种老手的姿态压我,我没觉得你有多高贵,如果没有信任,我也不介意各走各的。” 看着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吴却赶忙打起了圆场。 “先别吵架了,大家把各自听到的规则说出来,仔细比对一下吧,由我开始。” 他把自己听到的规则阐述了一遍,三人的表情都变得阴晴不定。 陈添语推了一把金丝眼镜,缓缓说道:“我的第二条规则是——锈湖里没有梦魔。” 张德蟀双手抱在胸前,沉声说道“我的第三条规则是——监管者只有1人,若遇到监管者,请不要正面对抗。” 吴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问道 “那你们的第四条是不是都?” “对。”王书涵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们的第四条规则是——童言无忌,孩子嘴里的话不可全信。” “哥哥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哥哥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 童音在背后出现,四人赶忙停止讨论回头看去,只看见四个小男孩手挽着手,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动作。 吴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弯下腰,尽量保持着微笑问道 “你们谁是康康?” “我是康康!” “我是康康!” “我是康康!” “我是康康!” 四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 都...都是康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这诡异的场景,王书涵忍不住惊呼出声。 吴却示意她不要声张,继续微笑着问道。 “刚才是哪个康康小朋友牵着哥哥的手呢?你们长得太像啦,哥哥都认不出来。” 他冲着四个小男孩伸出自己的手:“康康,能再过来牵一下哥哥的手么?”、 最左边的小男孩踌躇了一下,还是跑过来牵住他的手。 吴却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同时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真是调皮,遇见哥哥们就把我忘了。” 一道带着血污的指痕就这么留在了小男孩的额头上。 队伍里的其他三人心领神会,也学着他的语气和样子,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康康牢牢牵住。 他们互相眼神对视,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既为了防止更加混乱情况的出现,每个人都看管好属于自己的那名小男孩。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像在参加亲子游戏,一大一小,配对完毕,永不更换。 这梦境中的天气很是怪异,明明在屋内的时候感觉到的是倾盆大雨,出了门之后雨势便莫名的开始减小。 与其说是减少,“浓缩”可能更为贴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上落下的雨水也变得粘腻,颜色也从初始的透明慢慢变成腥绿。 而太阳就伴着那绿色的雨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出门没多久,散发着酸味儿的雨水便将众人浸透。 王书涵宠溺的捏了捏自己身旁男孩的脸蛋:“康康呀,告诉姐姐,康康是不是最乖的小朋友?” “是!” “是!” “...” 王书涵并没有理会其他的三道声音,因为她的“康康”已经回答了她。 “是!” 王书涵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刘海,又摘掉了假睫毛,笑得亲切甜美。 “那最乖的小朋友能不能告诉姐姐,监管者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大概还要一个钟头吧。” “监管者今天都不会来了。” “监管者现在应该在用餐。” “监管者一直都在呀!” 七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吴却牵着的那名小男孩。 “你是说...监管者...一直都在?” “他不是就在屋顶上看着我们么?” “小心头顶!”陈添语突然惊呼出声,猛地把自己牵着的小男孩抱在怀里,连带着离他最近的王书涵扑倒在地。 “咚”的一声巨响,监管者的身躯从天而降,明明只是瘦弱的中年男人形象,可他落下的一瞬间,众人只感觉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巨大的冲击力卷起地面的沙尘,碍住了众人的视线。 沙尘散去,只见监管者双手化掌,整个人以一种违反重力科学的姿势悬空倒立。 他的攻击的被一道金黄色的半圆光盾挡住,光盾底下是已被冲击到半跪的张德蟀,仍苦苦支撑着。 “分散开!”吴却大喊一声,左手将怀里的男孩拦在怀里,右手从背后抽出黑刀,身影鬼魅般爆射而出。 黑刀闪烁着肃杀的光芒,直取监管者。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监管者从容不迫的伏下身子,黑刀擦着他的蓑衣而过,将蓑衣切开了一道大口。 吴却见一击未中,没有丝毫迟疑的扭转身躯,黑刀带着身体的重力,猛地劈下。 本以为必定能伤到监管者,却只听见“叮”的一声,吴却手中削铁如泥的利刃竟被什么力量挡住,整个人卡在了半空中。 定睛看去,却看到了极为骇人的一幕。 监管者背后被挑开的破口处,伸出了一张大嘴,成排的,尖锐如鲨的牙齿死死咬住了黑刀。 利齿摩擦着刀刃,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若不是黑刀足够坚韧,恐怕早已被这大嘴咬断嚼碎。 第三十五章 黄昏法 在吴却惊讶之时,监管者的背后又突然伸出一只灰白大手,直直的冲着他悬在空中的身子抓来 “这是什么东西?接肢人么?”吴却赶忙侧身去躲,身后陈添语的声音再度传来。 “吴却,小心身下!” 伴着他的呼喊,几根带着血珠的断指又从监管者的背后激射而出,直取他的后背。 “糟了!” 眼看已经躲闪不及,张德蟀咬了咬牙,单手结印。 “黄昏法—乱步!” 一股金黄色的气瞬间萦绕在吴却周身,子弹般的断指在接触到那股气之后,竟如无了头的苍蝇,四处飞溅。 吴却也趁着这个机会,在监管者身上用力一蹬,成功脱身。 “吴却,房梁!” 收到张德蟀的命令,吴却一脚踩在监管者后背,整个人飞跃而起,两刀削断了悬在监管者上空的房梁。 张德蟀牵制着监管者,见房梁落下,小腿肌肉猛然增大数倍,整个身体爆射而出,同时单手结印。 “黄昏法--密度。” 金色的气从吴却身上转移到房梁之上,而那萦绕的气刚刚凝聚,房梁就变得如有千斤之重,瞬间将监管者压制在地。 “伤不到他,快跑!” “回屋子!” 张德蟀一声令下,众人便齐齐抱着身边的“康康”向各自的屋子奔去。 “你们......在带坏孩子。” 监管者被压在房梁之下,嘴里吐出沙哑的声音。 吴却死命的奔跑着,眼看人体屋已在前方,却感觉身后一阵热浪,紧接着是“轰隆”的爆炸声。 “卧槽!” 监管者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只得以最快的速度把“康康”抱在怀里,整个人借着热浪的力纵身一跃。 吴却只觉得自己背后一阵灼热,随即失去了意识。 “哥哥!哥哥!!醒醒!!!” 在童稚声音的呼唤下,吴却缓缓睁开眼睛。 “渴...好渴。” 口渴之后,是后背和肩膀火烧一般的灼痛。 洪磊做的甲胄已被完全烧毁,但也幸亏有这甲胄的保护,他的后背只是有些红肿破溃。 吴却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烧了一辈子人,也有被别人烧的一天。 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洞穴之中,又看了看身下的小男孩破掉的牛仔裤和渗血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脑袋。 “是他把我带到这里的么?” 他想开口说话,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伴着干呕的咳嗽。 “好渴,喉咙感觉要干裂开了。” 他拉着小男孩,一瘸一拐地走出洞口,却发现他们身处一片森林之中。 苍天大树们根连着根,冠挨着冠,排排依偎在一起,半人高的花草成片,拳头大的飞虫嗡嗡地飞过,栖息在附近的湖泊中。 湖泊里的水清澈见底,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粼粼的光。 管不了这水喝了会不会腹泻甚至食物中毒,吴却野狗一般扑跑过去,捧着塘水喝了个饱。 清凉,甘甜,从唇滋润到喉。 这一刻,吴却感觉自己可以原谅全世界。 狂喝了几口清泉,吴却的嗓子也慢慢可以发出沙哑的声调。 他转头看向“康康”,开口问道:“这里是哪儿?” “哥哥,这里就是我们当初被抓住的森林。” “康康”也用小手捧了把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口,又吐回湖里。 “我们在这里迷了路,然后就遇到了几个长得很凶的婆婆。” “婆婆?什么样子的婆婆?” “就是婆婆的样子呀!”“康康”手舞足蹈地说道 “一个鼻子两只眼,两条胳膊腿儿,穿得花花绿绿,和村里的婆婆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锈湖里,只有监管者是那副怪物模样?” 康康蹲在湖泊的边上,似乎已经忘掉了刚才的害怕,欢快的玩着水。 吴却笑着摸了摸“康康”的脑袋,温柔的问道:“好玩么?” “好玩!”童稚的嗓音清亮中带着沙哑,玩的不亦乐乎。 吴却笑着,又突的话锋一转:“谁是康康?” “当然是...”男孩猛地一怔,又马上回过心神,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两只小手不自在地拍打着水面。 “当然是我啦,哥哥你一定得相信我。” 随后,他又马上岔开话题:“这里的路我还依稀记得,我带着哥哥回村子吧,爸爸妈妈该着急了。” “村里的人不是把你们赶出来了么?为什么把你们赶出来?” “我也不知道...”“康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真实的委屈,眼圈一红,嗫嚅道 “但是我偷偷地听到过,邻居家的嬛嬛说我们身上没有烙印,还说村长要把我们赶出村子。” “哥哥你不必担心,村子的外层有一条暗道,是爸爸和邓伯伯修建的,除了我们一家人没有人知道,我们可以顺着暗道回家。”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吴却也不好过问太多,反正村子应该也迟早要去。 只是...不知道同伴们怎么样了。 尤其是王书涵和陈添语,完全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可能会死在这场爆炸中吧。 吴却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担心,但他绝不会做出折返回去挽救队友的事,毕竟他从成为补梦人的那一刻,目标就是让母亲恢复正常。 烦躁的感觉袭来,吴却不愿再想,将玉佩往胸口贴了贴,根据“康康”的指示向森林深处走去。 康康往前走着,又冷不丁冒出一句:“哥哥,前面就是湖泊的源头了。” 吴却有些不解,不知道面前的男孩为什么突然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但当他们穿过一片灌木丛后,他懂了。 清湖的尽头,是另一片湖畔。 与接壤的清泉完全不同,这湖畔中流淌着腥红的脓液,偶尔冒上来两个带着腐败气息的泡泡。 湖旁的动植物都像异变了一般,枯萎的树,生着尖牙的花。 成群的灰色蚊虫飞作一团,有的长了5对眼睛,有的生出2对尖嘴,有的长着三只翅膀,在那湖的正上方互相飞扑厮杀着,残缺的尸块掉入湖中,顷刻溶解。 那清洌的湖水和猩红的锈湖之间并没有人为地隔开,就这么泾渭分明地流淌着。 稀疏的阳光顺着大树的缝隙撒向前方的灌木丛,隐约可以看见人影攒动。 “是婆婆们的声音。”“康康”有些害怕地往吴却身下缩了缩,轻声说道。 吴却安抚了他的情绪,并叮嘱他原地待着,悄悄地走到了灌木丛后方。 顺着缝隙看去,婆婆们正吃着什么,换个角度观察,不出所料,她们在生啖人肉。 有胳膊腿儿,更多的是一些心脏、肝脏和胰腺。 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吴却赶忙捂住嘴巴,恰巧树丛后传来了婆婆们交谈的声音。 “监管者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无法被杀死。“ “等会我去煮粥,你去病村讨点米,他们也该给我们米了。” “好,跑掉的孩子找到了么?” “没有,但是不必担心,锈湖的一切逃不过监管者的眼睛,他只能往病村或医院的方向跑。” “说起来,病村的路修缮了一下,好像就在......” “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会告诉你病村的位置吧?” 第三十六章 洞穴 吴却本以为自己在隐匿的窃听,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了一下,整个人骇到仰倒在地。 在他的视线中,两个满脸鲜血,手中还拿着人类脏器的老妪缓缓站起身来,凝视着自己。 她们的模样,神态,穿着都和生活中见到的普通阿嫲无二,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正因如此,这一切才更令人毛骨悚然。 右边的婆婆缓缓开口:“外来者,你带走孩子是要做什么?” “你身上没有烙印,现在遣返回去,我可以替你向监管者求情。” 吴却不语,只是一味地蓄力,身上赤红符文涌动。 “古龙雷击!” 赤红色的雷电倾泻而出,灌木丛及周边区域被瞬间笼罩,土崩瓦解! 古龙雷击释放出去的瞬间,吴却没有丝毫迟疑,从身后抽出黑刀,对着前方一通乱砍。 “噗嗤”,这是黑刀进肉的声音。 “咔嚓”,这是吴却尺桡骨被捏碎的声音。 吴却的刀刃砍断了左边婆婆的脖颈,可他持刀的前臂也被右边的婆婆抓到了手中。 她的全身都因那道雷击变得焦黑,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死死的抓着吴却的手腕,同时单手化刀,直直的刺向他的胸膛。 吴却咬着牙,喉咙里因情绪的过度激动甚至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这么想要我的命?” “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些怪物不怕疼么?” “挡在我前面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得死。” “都得死!!!” 伴着他的嘶吼,一道尖锐的回音也在森林中回荡。 “搏杀烙印!” 带着黑色死气的烙印同时出现在吴却和婆婆的脖颈,不死不休。 吴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单手握拳,狠狠地砸向婆婆面门。 “来!看看谁先死!” 就在婆婆的手刀已经贴到吴却胸膛之时,远处传来了陈添语的声音。 “小张,就在前方的灌木丛里!” “黄昏法--错经!” 一股金黄的气席来,婆婆的下腹猛地抽搐了一下,掌刀也偏离了原先的位置,在吴却的下腹开了一道大口。 吴却的拳头狠狠砸进她的面门,婆婆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进去。 吴却狞笑着举起拳头,又是一拳。 “咔嚓”,这次是婆婆头骨碎裂的声音。 婆婆死亡的瞬间,吴却粉碎的手腕也迅速复原。 可因为力度太大,吴却的整个身子也被惯性带着飞了出去,脑袋狠狠磕到路边的石头上,眼中的猩红也慢慢褪去。 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病房的门口,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回到现实世界了么?” 他深呼吸了几次,但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 推开病房的门,妈妈正坐在病床上,妹妹依偎在她怀里,两个人笑得很甜。 “妈!!”吴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快步走了过去。 妈妈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惊喜,反而身子一颤,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妹妹则是咬着嘴唇,把脑袋别了过去。 吴却赶忙把花放下,走到床前帮母亲拍背。 “妈,您怎么了,喝水的时候太急了么?” “妈,我没受多少苦,您看我的身上也没几道伤疤,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回来了。” “小却,听说你杀了很多人。” 吴却拍背的手猛地停下,微笑僵在脸上。 “你不用解释,你在做的一切,妈都看到了。” “妈......” “出去!出去!你不是我哥哥!!” 妹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拼命地把他往外推去。 “妈,妈,我是为了救您,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咔嚓”,这是门反锁的声音。 吴却瞬间惊醒,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洞穴之中,满脸泪水。 “幸亏是梦。” “......” “如果不是梦,该有多好。” “醒了?”张德蟀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恩。”吴却回答着,手不由自主地向背后摸去。 “别找了,给你收起来了。” 张德蟀伸手指了指,还沾着婆婆血的刀刃正明晃晃地躺在地上。 “谢谢。” 他环顾四周,开口问道。 “孩子呢?” “在外面抱着哭呢,刚哄好,估计一会儿就睡着了。”陈添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们为什么哭?因为我的英勇表现么?”吴却厚着脸皮问道。 “他们说,不知道为什么,婆婆死了有些伤心。”张德蟀冷冷的说道。 “所以我才讨厌女人和小孩子。” 吴却走出洞穴,孩子们已经沉沉睡去,一共三个。 他心里一颤,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二人问道:“王书涵呢?” “不知道,我们和她走散了。”陈添语说道。 “当时的爆炸主要是奔着你去,我们三人本打算抱着孩子回屋,可浓烟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王书涵连着怀里的孩子抓了回去。” “我们只得继续往前走,误打误撞走进了森林,听到了你的声音,接下来的事你知道的。” “不过,你俩可真是够强的,这就是入梦后获得的力量么?” “啊,呵呵,是啊,在梦里你也会变强的。”吴却笑着应付道。 突然暴涨的不受控制的力量,和脑袋里的屋子,是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他不打算向任何人提及。 “你也有几分本事,每次都能及时观察到敌人的行动。” 吴却顺着他的话,把烫手的山芋丢了回去。 “我么?哈哈,刚才我打开属性面板看了一下,我的感应足足有72呢,应该还是蛮高的吧。” 此话一出,师兄弟二人当场石化。 “恩,不错。” “还挺高的。”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 见到二人的真实实力之后,陈添语完全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样子,反倒变得很有亲和力,主动提出今晚自己站岗,让二人先行休息。 师兄弟二人也没有推诿,把自己的孩子抱回洞穴,又各自找了个松软的地方休息。 吴却一躺下,就感觉全身的骨头散架了一般。 “搏杀烙印,短时间内已经没法使用了。” 每当吴却陷入那种玉石俱焚的发狂状态时,搏杀烙印无疑是加了一层保障。 “从现在到搏杀烙印的下一次cd,要保持头脑清醒才行。” 吴却在心里盘算着,最终还是在不断调整睡姿的过程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进洞穴,吴却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外面传来晨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同时传来的还有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恭喜补梦人已成功陪伴孩子一天,请在以下奖励中进行选择。” 第三十七章 病村 “按照陪伴孩子天数进行奖励么?”吴却心里想着,同时看向奖励面板。 1.白色圣护臂:受到众女神赐福的圣洁护符,在入梦后,可减免携带者受到第一次致命伤害的百分之90,并减免后续攻击伤害的百分之15。 2.随机30点属性值。 “手腕被捏碎的时候不来,现在没奶知道找孩子娘了?”吴却在心里暗自吐槽道。 不过也只是吐槽,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迅速的完成了选择。 而在他确定选择的同时,一套洁白的臂甲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简约流畅的线条,也不乏繁复华丽的雕纹,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与对女神的崇敬。 臂甲并不沉重,反而十分轻便,正好贴合吴却手腕的尺寸。 正当吴却还在欣赏自己的新装备时,身后突然冒出一阵白光。 他回头看去,只见陈添语正拿着一把木制的长弩,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长弩整体构造雄浑壮阔,每一寸木质构件都经过精心挑选与加固,表面覆盖着岁月留下的深褐色痕迹,透露出古朴而坚韧的气息。弩臂异常粗壮,两端雕刻着繁复的图腾。 机括旁,一根根紧绷的弩弦如同巨龙之筋,蕴含着惊人的弹性势能。 “这是圆月巨弩。”陈添语笑着说道。 “我业余最大的爱好就是射箭,没想到在噩梦的世界中也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弩箭。” 他又看向正缓缓起身,在屏幕上随手一点的张德蟀,笑着问道 “张大师呢,选的什么?” 张德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看向吴却说道。 “还有2天,我们也该启程了。” “是啊。”陈添语摇着头说道。 “那小丫头没有跟来,可能就真的跟不过来了。” 想到王书涵的结局,又想到那实力远在众人之上的监管者,三人的表情又有些凝重。 可是任务还得继续,他们将孩子们叫醒,又分别找到属于自己的“康康”,拉在手中,缓缓走出了洞口。 有了陈添语的存在,倒是不用担心肚子的问题,只见他拉满弓,银白色的月光箭矢便激射而出,不多时就抓到了几只野兔。 据他所说,自己酷爱户外露营和野炊,在野外生存方面颇有经验。 在他的指挥下,张德蟀负责生活,吴却负责解剖,而他自己负责烹饪,不多时,滋滋冒油的烤野兔就做好了。 一行六人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兔肉吞进肚子的瞬间,吴却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队伍里,厨子都是必不可少的啊。” 酒足饭饱之后,吴却走到还在吮指的男孩们身后,笑眯眯的问道 “孩子们,好吃么?” “好吃!” “在锈湖每天都只有白粥喝,终于吃到肉了。” “吞咽的声音。”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满是童真的笑。 吴却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用几乎是怒喝的语气喊道 “别吃了康康,过来!” 第一时间,三个孩子都停下了吵闹,怔在原地。 陈添语身边的“康康”率先反应过来,嘴上嘟囔着“来啦!”随后在衣服上随意抹了抹手,垫着小脚跑到吴却身边。 “来啦!” “来啦!” 另外两个“康康”也迅速反应过来,齐齐跑到吴却脚下。 他们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吴却心中了然,又收起板着的脸,露出了微笑,同时从身后掏出一朵漂亮的野花。 “哪个小朋友能告诉我回家的路,我就把这朵花送给哪个小朋友。” “康康”们争先恐后的伸手向远方指去,是东南方向,与锈湖正好相反的方向。 张德蟀此刻也摘起两朵野花,微笑着走到孩子们面前 “你们都是最乖的孩子,所以每个人都有奖励!” “耶!”三个孩子欢呼雀跃,三个大人互相眼神交换,领好自己的“康康”向着东南方走去。 吴却看着孩子们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些孩子,究竟是真的都是“康康”,还是其中的一部分是“康康”,抑或是... 这三个,哦不,四个孩子里,压根就没有康康! 那这些孩子,究竟在掩饰什么?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走出森林,果然在前方看到一个村子。 村子并不算大,约几十口人家,村落周围有一些农田和鱼塘,大概是农闲,远远看去并没有几个做农活的人。 三个孩子一到村口,酒手拉着手,来到了最大的一颗树前,嘴里唱着童谣,同时在地上跳来跳去。 “天顶一颗星,地下开书斋。” “书斋们,未曾开,阿奴拼欲食油追。” “天顶二粒星,阿姐好踢桃唔顾家。” “亚飞歹仔是散交,提防未嫁仔先生。” “天顶三粒星,心肠恶毒是一丝后生。” “甜言诱骗良家女,买入青楼未超生。” “天顶四粒星,阿姐食老变后生。” “身穿短裙摆脚腿,双目画到像乌青。” 伴随着口中的童谣,他们的脚步也从踉跄变的欢脱,待唱到乌青二字,孩子们齐齐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们身后的大人。 三人会意,走过去对着孩子们脚下的泥土挖去,竟真的挖出了一块埋在地里的木板,掀开木板,是一条深邃狭长的通道。 吴却领着自己的“康康”,顺着通道爬下,见身后没有动静,又把脑袋伸了出去,看向自己的二位队友。 张德蟀正眯着眼睛看向村落,陈添语的表情有些纠结。 对比他俩,他们手中牵着的孩子反倒眼巴巴的看着地道,吵闹着要进去。 “怎么不进?怕里面有鬼?”吴却笑着调侃道。 “我们的规则不同。”张德蟀冷冷的说道,我没法完全信任我身边的孩子,我打算直接从村口进去。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陈添语:“你呢?” 陈添语面对突然的发问,表情迅速沉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换上笑脸:“我还是和你一起吧,我也不太相信我身边的孩子。” “你就是觉得张德蟀比我更强吧。”吴却在心里吐槽道。 张德蟀摸了摸后脖颈,随口回答道:“好,你的感应能力很强,正好和我配合,我们从村口杀进去,最后在“康康”家里找吴却回合。” 第三十八章 家庭照 “等一下...你是说杀进去?”陈添语一个没站稳,险些歪仄过去。 “有什么问题么?”张德蟀揉捏着自己的颈椎:“整个梦境只有一个梦魔,你以为系统真的会大发慈悲让我们顺利通过?” “吴却负责地下,而我负责地上。” 陈添语推了一把金丝眼镜,表情也变得视死如归,缓缓开口。 “我想了一下,我们关于孩子的规则一样,若是同行,很多问题便得不到验证。” “哈?” “做生意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所以我和吴却走地下,顺便验证一下孩子的话,若是先到,我们就在“康康”家里等你。” 张德蟀无所谓地甩了甩脖子:“恩,不管谁先到,都等到今天12点之前,若是12点之后还未等到另一队,便先行去往下一个地点。” “时间不多,尽快开始行动。” 说罢,张德蟀也不管手中的男孩愿不愿意,拉着他的手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吴却看了看陈添语,没好气地说道:“走不走,不走关门啦!” 陈添语猛地一咬牙,拉着孩子走进了地道。 地道干净宽敞,通风良好,还有淡淡的药味,两个孩子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带路,吴却和陈添语一个持刀一个拿弩,紧张兮兮地在后面走着。 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诡异,突然的安静反而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小吴啊,咱哥俩的选择真是明智,这么走下去,估计很快就能到康康家里了。”陈添语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笑着打趣道。 “我怎么就突然变成小吴了...” 吴却的脑门上浮现出三道黑线,不过陈添语这种套近乎的方式虽然油腻,倒也让他心里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陈哥,关于这四个孩子,你有什么看法?”吴却问道。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头绪。”陈添语笑着说道:“这梦境的世界属实过于诡异,但若是作为引导,有一个就够了,为何还要一人安排一个呢?” 吴却听着他的话,又想起了他们未入梦时的交流。 “梦境总是受现实影响,又能影射现实,所以很多时候都能从现实中找到和噩梦相关的线索。” “本次梦境的主题——瘟疫。” “是治疗呼吸系统的药,应该是有哮喘。” 他又看了看面前活蹦乱跳的两个小男孩,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心中炸起。 “莫非......” “到家啦!” “到家啦!” 男孩们的欢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他们站在一个台阶之上,鼓着腮帮子,奋力地推着头顶的木板。 看着他们憨憨的模样,吴却觉得有些好笑,便走了过去。 可刚刚把手放在木板上,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就突然响起。 “恭喜补梦人解锁重要地点--病村,现在为补梦人宣布病村规则。 1.孩子是可靠的,要信任孩子。 2.不要尝试劝说病村里的人,没有效果。 3.病村里没有梦魔。 吴却和陈添语没想到系统的提示这么突然,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哥哥们在玩木头人吗?哈哈哈!” “一二三,木头人,我也要玩!” 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陈添语笑着摸着他们的脑袋:“对呀,刚才我们在玩木头人呢,你们想不想玩?” 吴却则是不动声色地帮孩子们推开了木板,又把他们抱进上方的隔层,抬头喊道。 “康康,木头人的游戏还在继续,谁先动谁就输咯!” 做完这一切,他马上走到陈添语身边,二人耳语着交换了自己听到的规则。 陈添语听到的第一条规则是:“孩子总是纯真的,但偶尔也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 思索着规则,二人也爬上隔层,又将木板推了回去,巡视着面前的房间。 这里应该是“康康”父母的卧室,整洁干净,没有多余的家具。 两个孩子玩着“木头人”游戏,一动不动地站在卧室里。 陈添语走到他们身后,拍了拍他们的后背,笑着说道:“游戏结束啦,你们赢了!” “耶!” “耶!” 两个孩子终于回到了家里,欢脱地上蹿下跳,他们的父母应当是都出门务工了,家里并没有人。 陈添语担心出什么岔子,便跟着孩子们出了门,吴却本也想出去找找线索,无意间却撇见了床头的一张合照。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父亲站在右侧,母亲站在左侧,男孩们在父母的怀里灿烂地笑着,一家四口看起来格外温馨。 他刚刚偏离视线,却发现照片里父亲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照片,果然,原本父亲搭在男孩肩上的手,竟不知不觉偏移到了脖颈上,缓缓用力。 女主人的眼球则是像弹力珠一样在眼眶里不断晃动,放在男孩肩膀上的手也从轻抚变成了撕抓,长长的指甲嵌入小男孩的肩膀。 当相册里的画面定格在右边的男孩因缺氧而面色青紫,左边的男孩满脸泪水时,屋外传来了箭矢射出的声音,嘈杂的吵闹声,以及男孩的恸哭声。 吴却心中骇然,赶忙从背后抽出黑刀,夺门而出。 屋外是被光箭射穿的墙壁,被“父亲”压制住的陈添语,正在训斥孩子们的“母亲”。 吴却手持黑刀,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夫妻二人,父亲却一把放开了陈添语,并将双手举起。 “好吧,外来者,我对你们没有敌意,但是你们的方法没用。” 他的话一出,不管是吴却还是陈添语,都呆愣在了原地。 吴却的内心极度纠结,毕竟他刚看过相框里的画面,对面前的男人并不是很信任。 他将刀尖对准男人,冷冷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联合村子把自己的孩子赶走?” “对不起,我们不能说。”“母亲”也停下对孩子们的训斥,她眼中带着泪花,但是语气很是倔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对此我们问心无愧。” 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虽然现在事情还没开始向好的地方发展,但是你们是无法战胜“它”的,外来者。” 第三十九章 父母 他们的语气很平缓,说的话很真挚,但吴却不敢放松任何警惕。 毕竟他看到了床头的照片,那照片里的夫妻俩可不是现在这副纯良样子。 “你们先把陈添语交给我。”吴却把刀尖对准夫妻俩,恶狠狠的说道。 “当然没问题。” “父亲”自觉的给陈添语让了一个口子,陈添语惊魂未定看了他一眼,赶忙跑到了吴却身边。 “孩子也交给我。”吴却继续命令道。 这次,“父亲”的表情有些犹豫,他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对不起,外来者,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你能战胜“它”。” “之前有和你们一样的外来者来到过这里,可结果是“它”变得更强了。” “病村现在虽然孱弱,但我们愿意用自己的方法试一试。” “你们说的“它”,到底是谁?”吴却问道。 ““它”是一切的起源,因为有了“它”,才有了病村,才有了监管者,才有了我们。” “母亲”一边帮孩子们擦干泪珠,一边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吴却说道:“你们说的外来者,最后怎么样了?” “他们就在村长家里,但是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见到他们的。” “哥哥,你不要伤害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是好人!” “哥哥,你不要伤害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是好人!” 两个“康康”哭的鼻涕眼泪齐流,看着吴却哀求道。 孩子们的哭声似乎有着魔力,让吴却一阵恍惚,他赶忙将玉佩贴在胸口,猛的甩了甩头,又转而看向一家四口。 “麻烦了,带我去村长那儿。” 就这样,吴却和陈添语跟着夫妻俩走出了门,来到了病村的街道上。 “好脏,好乱,好臭!”这是吴却对病村的第一印象。 这个村子仿佛被岁月遗忘在了角落,路面铺满了层层叠叠、颜色斑驳的垃圾,塑料袋随风起舞,偶尔缠绕在枯枝上,显得格外刺眼,废纸屑、果皮和不知名的碎屑杂乱无章地散落着,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却令人不悦的沙沙声。 路旁的排水沟堵塞严重,污水横溢,散发着阵阵恶臭,引得苍蝇蚊虫盘旋不去,沿街的店铺门前,杂物随意堆放,有的甚至侵占了人行道,让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而在这村子里,到处行走着身体畸变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瘦骨嶙峋,变得和孩童一般矮小,他们面色青紫,双目无神,眼珠快要凹进眼眶里,身上更是散发着奇臭,见到吴却一行人,他们纷纷走上前来,嘴里喃喃道。 “未被烙印之人...快跑...快跑..” “这些都是病村地原住民,不要害怕,他们一直是这副模样。” “父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心,他咬了咬牙,绕开了这些村民,却又被几个还未变异的中年男女拦住了去路。 “又是你们一家,又是你们一家!” “你们明知道仪式只能在被烙印者只见进行,却还是带外来者回来,大伙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送出去,你又要把你家的小子接回来,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父亲”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带他们去找村长,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路。”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他们嘴里的计划,烙印让本就一头雾水的吴却和陈添语更加迷茫,想开口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算了,你去吧。”打头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父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一行人继续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先生,仪式是什么?”陈添语按捺不住好奇,对着前面的背影问道。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父亲”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们外来者有外来者的处理方法,我们也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听他这么说,二人也只得压下心中的好奇,继续往前走着。 “这村子并不大,张德蟀又去了哪儿?” 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堆叠在一起,令吴却十分头大,而正在他冥思苦想之际,他们已经到了村长家门口。 吴却只得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跟着一家四口走进了村长家。 一进门,就看见两条硕大的鲶鱼。 说是鲶鱼,实际上他们还生着人类的四肢,他们身边没有水,只是在地上扑腾着,身上的黏液流淌到地面上,又沾上污渍和灰尘粘回身体。 陈添语看着地上的怪物,忍不住呲牙咧嘴的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父亲”的话,却让他瞬间冷汗直流。 “你们不是想见上次的外来者么?他们就是。” 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吴却和陈添语只觉得全身绷紧,寒意顺着脊椎而上。 此时,屋内也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请进吧,外来者。” “父亲”扭动把手,推门而入,对坐在马扎上的老翁道 “村长,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屋内没有亮灯,只在茶几之上燃着一根蜡烛,将整个屋子衬的昏黄,格外诡异。 昏黄的烛光下,老村长的身影显得格外佝偻,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眼睛半眯着,透出一种经历无数风霜后的淡然与深邃。稀疏的白发从帽檐下漏出,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他的双手布满青筋和老年斑,颤巍巍地捧着一只缺了口的茶碗,慢慢地啜饮着,仿佛连这个动作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你们一家和外来者很有缘嘛。”老翁轻叹口气,声音有些疲惫。 “村长,我…”“父亲刚想说写什么,却被村长摆了摆手打断。 他盯着吴却和陈添语,招呼他们过来。 吴却和陈添语对视一眼,并排走到了他的面前。 “请坐。” “谢谢。”吴却点了点头,老实坐下,看着面前枯朽般的老者。 “外来者,我会告诉你医馆的位置,至于“它”,在你到达医馆之后,邓鸣医生自会告诉你。”村长缓缓开口道。 吴却和陈添语对视,心中皆是一喜,没想到第三个重要地点得到的如此简单。 “至于你们的那两位朋友,他们已经先行出发去了邓鸣医生那里。” “两位?”吴却瞳孔猛的颤动, “对,还有一位女士,她也先你们一步出发了。” “总之,你们外来者有外来者的方法,我们病村也有自己的方法,我不会干涉你们,我只能告诉你们,若是失败,你们的下场会比门口那二位更惨。” 第四十章 燃烧 村长颤抖着站起身,“父亲”想要去搀扶他,又被他摆了摆手拒绝。 他从身后拿出自己的龙头拐杖,小心翼翼的支到地上,他的两条膝盖也伴着起身发出“咔吧”的声响,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全身剧烈的颤抖。 “你们就在这候着吧,我把他们送到村口。” 说罢,村长又看向吴却和陈添语:“你们二位请跟我来。” 他颤颤巍巍地向前走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拐杖杵在地上,驻足说道:“把娃娃也带上。” 这次夫妻俩没有阻拦,他们分别拥抱了两个孩子,帮他们擦干净脸上的污渍,随后送到了吴却和陈添语手中。 “康康”们罕见的没有吵闹,他们乖巧地冲着父母摆了摆手,吴却感觉得到,小家伙牵着自己的手很凉,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了,现在可以走了。” 吴却和陈添语牵着孩子,跟在村长后面,思绪万千。 村长走得很慢很慢,他们也就很慢很慢地跟着。 陈添语苦笑着低下头,像是在和吴却讲话,也像是自言自语:“其实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对吧。” “蒽…” 吴却抬脚从鲶鱼们的身体上迈过,心乱如麻。 严格来说,这次的入梦任务完成得相当顺利。 三个重要地点已经解锁其二,而且马上就要解锁第三个。 四人的入梦小队不仅没有负伤减员,甚至监管者都成为了他们战力的一员。 从锈湖到病村,没有对他们充满恶意的人,哪怕和吴却死斗的两位婆婆都是如此。 他们要面对的,实际上只是一个梦魔。 未知的强大总是令人恐惧,而经过病村里众人的渲染之后,这强大带给吴却的恐惧就更是明显。 虽然未曾见过,但“它”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抓住补梦人的脖颈,让他们无法呼吸。 村长慢慢地走出了门,他的龙头拐杖点在地板上,发出“嘎哒,嘎哒”的声音。 门外聚集了很多病村的村民,且四面八方的人还在往村口聚集。 他们有的已经异化成了怪物,有的仍保持着正常人形,他们的表情严肃,看着村长。 “呵呵,病村几十口子人,都来了啊。” 村长轻笑了一声,伴着“嘎哒,嘎哒”的声音,继续往前慢慢地走着。 村民们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待到村长,吴却,陈添语和他们手中的孩子走到人群的首端,又自动汇聚成一支队伍,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正逢正午,太阳几乎都要贴到众人脸上,层层热浪包裹着缓缓行走的众人,又卷起地上的垃圾,身上的汗水刚刚冒出又被蒸发掉,使得整个村子更加难闻。 吴却牵着“康康”的手,看着村长得背影,他的视线因为过度炎热的天气已变得有些模糊,而他眼里的村长的背影变的又细又长,像一根在油锅里扭来扭去的油条,乍一看又像“死神”漫画里的山本元柳斋队长。 村长的身体因为热浪的侵袭抖的越来越厉害,好几次都险些扑倒,但步伐从未停止,后面的人群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就这么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着,好似在举行着什么诡异神秘的仪式。 从村长家里到村口只有几里地,他们花了两个钟头才走完。 村长站在村口处,勉强用拐杖支撑着身体,微笑着看着即将踏上新征程的四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带着口水和颤抖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从村口出发,西北方向约7里路,就能看到邓鸣医生的医馆。” “吾乃病村村长薛凤祥,代全体病村村民祝你们成功。” “谢谢。”二人对着村长和身后乌压压的、畸形的人们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 吴却迈出一步,又扭过头看着村长,开口问道:“村长,斗胆问一下,病村存在多久了?” “不久,堪堪两年余。”村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但当我们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了这腌臢的地方,身上就被烙上了烙印,就已经是这副鬼样子了。” “我是你的话,我不会问这个问题,有时候突破恐惧的最好方法反而是无知无畏。” 吴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它”在我心中的恐惧已经很具像化了。” 说罢,他牵起男孩的手,和陈添语向着西北的方向走去。 “好了,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村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笑着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还保持着正常成年人形体的人们开始捡薪拾柴,佝偻的小矮人们则开始泼油起火。 手头的工作他们排练过无数次,不多时便搭好了一人多高、铺满整个村口的柴堆。 “咳咳咳咳….”腌臢的气味,扬起的沙尘刺激着村长的肺部,使他的喉咙出奇地痒,可他仍举起自己的一只手,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呼喊道。 “村民们,脱掉你们的衣服,露出你们身上的烙印,看着他。 村民们纷纷脱下自己带着污渍和尘土的衣服,扔到了柴堆之上,他们就这么赤裸着,尽量将佝偻的身子挺得笔直。 他们的身上都有一块极其难看的疤痕,半圆形,不是图腾,也没有纹路,就像真的用烙铁烙过一般,发臭,流脓。 “村民们,已经是第二批外来者来到这里,这就更证实了我们的推断。”村长呼出胸口的灼气,奋力呐喊着。 “你们,包括我,我们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这副模样,我们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个贫困脏乱的村庄,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带着这块难看的烙疤!” “这并不是我们选择的,也不是我们想要的。” 村长的身子本就颤颤巍巍的,又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妖风,自下而上,给村长吹了一个屁股敦儿。 只听得“咔嚓”一声,这是村长骨盆断裂的声音。 身后的村民慌忙想要去搀扶,村长摆了摆手,竟仰天长笑起来。 笑罢,他咬着已经发黑发烂的牙,先是将拐杖立在地上,又用双手撑扶着,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他又爬了很久,终于,他重新站了起来,站在了病村的土地上。 他的声音已经很轻微,像被折断了翅膀的飞蛾,仅仅凭着残翅发出微弱的共振,但他的眼睛仍然清亮,嘴里仍在说着。 “村民们,看到了么?老天爷给我们送风了。” “老天爷啊,他害怕我们。” “点火吧。” 第四十一章 医馆 吴却和陈添语牵着孩子们往西北方向走着,并不知道这些噩梦中诞生的畸形儿,正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向捏造自己的造物主宣战。 一抹黑灰从病村的方向,随着沙尘跃到二人面前,被他们吸进鼻腔。 “有股东西烧糊的味道,你闻到了么?” 陈添语皱了皱鼻子,又解开脖子上的领结,随手扔到了地上。 “蒽……”吴却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着。 这股味道,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很像当初常镇后头的石堆上,虫豸在塑胶袋中燃烧的味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吴却不愿去细想,只是拍了拍脑袋,以便自己保持清醒。 越往西北走,空气就越浑浊,即使闭上嘴,凝结成块的污渍和沙尘也会打到脸上,二人只得把孩子们背在背上,再把外衣脱掉,顶在脸上前进。 “康康”们自从离家后就变得很安静,紧紧地贴在吴的背上,又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 “康康,你之前去过医馆么?”吴却边顶着风沙往前走,边回过头问道。 “去过。” “没有。” 陈添语吐出一口带沙的唾沫,转头问道:“到底去没去过?” “没有。” “去过。” “哈娃儿。”陈添语忿忿地把脑袋转回去,笑骂了一句。 “那邓医生来你们家,都是做些什么呢?”吴却继续问道。 趴在他身后的小“康康”轻轻抬了抬头:“我也不知道,邓伯伯来的时候总是板着脸,不和我们打招呼,也不陪我们玩。” 趴在陈添语背后的“康康”接过话茬:“每次邓伯伯来家,爸爸都会把地道的门打开,他们聊天从不让我们听。” 趴在吴却背后的“康康”继续接着说道:“我最喜欢邓伯伯来家里,每次他来妈妈都会从饼干盒里拿桃酥给我们吃,不过邓伯伯好像不爱吃桃酥,每次都板着脸,急匆匆地走了。” 陈添语听着他们的聊天,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扭过头对着吴却说道:“你看,我就说是哈儿吧。” 一行四人就这么聊着天往前走着,走到太阳落山,终于在漫天的风沙中看到了鲜艳的红色十字。 他们赶忙向着红十字的方向走去,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分别在吴却和陈添语的耳边响起。 “恭喜补梦人成功解锁重要地点--医馆,重要地点已全部解锁。” “下面为补梦人宣读医馆规则。” “1.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请细细琢磨。” “2.邓鸣医生在医馆内拥有绝对的权威,请不要忤逆他。” “3.邓鸣医生并不会因为轻易提供帮助。” “3.行医者,精诚博爱,悬壶济世,一生所求。” 行医者,精诚博爱,悬壶济世,一生所求。 吴却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同时点开任务面板。 重要地点解锁3/3,目前已解锁-锈湖,病村,医馆。 击杀梦魔0/1。 目前可以确定梦魔就是众人口中的“它”,同时也可以确定,只要击杀了“它”,入梦任务就可以完成。 不知不觉,二人也牵着孩子走到了医馆门口,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推开门的瞬间,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涌入鼻腔,同时传来的是小孩子们的哭喊声。 一个长相甜美的护士推着治疗车在孩子们中间穿梭,只见她熟练地打针换药,脚下的护士鞋都快要磨出火星子。 “康康”们似乎很喜欢面前的护士,蹦着喊着,朝她挥舞着手臂。 “甜甜阿姨!” “甜甜阿姨!” 护士听到呼喊,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吴却和陈添语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在病村里,这两个小子总被统称为孩子们,那在医馆内,护士会不会分别叫出两个孩子的名字呢? 只见护士朝着他们走来,唇齿轻启。 “乖乖儿,你们怎么才来?” “就知道......” 陈添语扭过头去看着吴却,无奈地说道:“还是我们川妹儿。” 护士也注意到孩子身后的二人,头发坏崩了似的向上炸开,满身满脸都是沙尘,这形象,说是拐孩子的也不为过。 但她还是对着二人鞠了一躬,温柔地说道:“外来者,邓医生和你们的同伴在医生值班室,请随我来吧。” 就这样,吴却和陈添语牵着孩子,在护士的带领下,穿过输液的孩子们,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前。 “这不是icu的大门么?” 吴却因为母亲的原因,对医院内各个科室的构造很是熟悉,而他能确定,面前这个单向通行的白色铁门,是icu家属等候区的门口,一个煎熬的地方。 他眼神流转,在心中不断揣摩着 “为什么在这梦境中,邓医生的办公室会是icu呢?” “怪奇和诡异可能来自想象,但和现实世界统一接轨的东西,一定来自经历。” 他又想到了入梦前,那个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的小男孩。 “目前的四个孩子,都没有呼吸系统的问题。” “我还需要更多线索。” 护士输入密码,打开了面前的白色铁门,保持着甜美笑容对二人说道 “邓医生和你们的同伴都在值班室里,我还要去给孩子们输液,二位可以随意走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说罢,她又推着输液车,脚上生了风似地走了。 陈添语推了推眼镜,看着甜甜护士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又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小吴啊,我和你说,找老婆就得找这样的。” 吴却没有理会他,牵着“康康”走进了值班室的大门。 “唉,你还小不懂,这种是极品中的极品。” 陈添语嘴上说着,也还是赶忙调整思绪,牵着“康康”跟了上去。 走进大门,便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同行的狭窄楼梯,恰好一个人影从楼上走来,由于灯光很暗,看不清来人的面貌。 “不好意思,能让我们先上楼么?” 吴却边说着,边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只是一眼,他便冷汗直流,如坠冰窟。 同时,身后的陈添语也呆愣在原地,口中的话语因恐惧而颤抖变调。 “监...监管者?” 第四十二章 戾气 堵在他们面前的,准备下楼的人,正是那锈湖之中数次将众人逼至绝境的监管者。 看到来人,吴却下意识地从背后抽出黑刀,陈添语也慌忙将圆月巨弩举起,对准监管者。 监管者看着吴却,缓缓开口:“锈湖的婆婆,是你杀的么?” 吴却毫无惧色地回敬着他的眼神:“是我。” 听到他答复的瞬间,监管者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阴沉。 正当吴却和陈添语以为一场激斗在所难免之时,监管者阴沉的眼神中又带上一丝落寞,他轻叹口气,随即让开了身位。 “也罢,这也算是帮他们解脱了。” “你们的朋友都在楼上,请随我来吧。” 说罢,他便操纵着僵硬的肢体,转身走上了楼。 陈添语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好似快要尿出来一般,大声问道 “监管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放心吧,他应该不会再攻击我们了。” 吴却嘴上说着,又单手将黑刀收回背后,继续往楼上走着。 刚走上楼梯,就出现了一条分岔的过道,过道上是一条绿色的塑胶长椅,而另外两个“康康”正愁眉苦脸地坐在上面。 吴却还未反应过来,本还被他牵在手里的“康康”突然甩开他的手,也愁眉苦脸地坐到了塑胶长椅上。 就这样,四个一模一样的孩子都瘪着脸,在这长椅之上坐成一排。 “他们应该是不会再上楼梯了。”吴却回头对着陈添语说道:“我们自己上去吧。” 二人又走上一节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类似于接待室的大堂,里面除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都是熟人。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配药品,只见他左手结印,右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再将双手合在一起,一瓶药剂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 张德蟀正侧卧在沙发上睡觉,而王书涵端坐在榻榻米之上,面前放着一盘军棋。 吴却看着接待室里的众人,不知为何,明明大家都平安无事,他却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 那监管者活动着商场假人一般的四肢,慢慢走到王书涵身边,一屁股坐到了她对面的棋盘上。 王书涵脸上带着狡诈的笑容,一只小手在发丝上绕来绕去,看着监管者苦恼的模样,缓缓开口 “这就想好怎么走了?” 监管者双手在脑门上挠抓,开了胶的军鞋里,几根脚趾焦躁地活动着,眼睛死死盯着棋盘。 “没...没有,你的朋友来了,我带他们上来。” 王书涵把手捂在嘴上,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回头看着吴却和陈添语。 “哦?是你们啊。” “真厉害,竟然活着来到了这里。” 听着她尖酸刻薄的话,吴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嘴巴的话吞回去。 他忍住了,可入梦后一直隐忍的陈添语却忍不住了。 只见陈添语捏着拳头,脸涨得通红,猛地上前一步,大声反驳道。 “自己被抓住,却转过头来教训没被抓住的人,你这丫头实在无礼!” 他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口水都差点喷到吴却脸上。 “当初就该让你死在监管者手里。” “砰!” 王书涵一把将棋盘掀翻,棋子撒在地上和监管者身上。 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但还是站到陈添语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 “可惜我没死,还把监管者拉拢了过来,你又做了什么?” 她冷笑一声,又双手抱胸,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金手指。” “你肯定是信口开河,给客户提供了方案,实际上是进了别人的局,最后被逼无奈自裁” “你他妈放屁!”陈添语仿佛被戳中痛处,再没了一开始温文尔雅的精英模样,他头发凌乱,眼眦龟裂,将巴掌高高举起。 王书涵见他要动手,不但不怕,反而更变本加厉,竟直接将脸蛋凑了上去,口中喋喋不休。 “来,来啊!打我!破魇的水平不行,打女人倒是在行!” 眼看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火药味,吴却强压住内心的烦躁,拦在二人中间。 “都别吵了,等出了梦境想怎么吵都行,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正劝着,躺在沙发上的张德蟀又缓缓开口 “一帮臭鱼烂虾,土鸡野狗,别的不行,窝里横倒是在行。” “吴却,你不是想救你的家人么?我劝你还是别救了。” “你的亲人若是知道你在梦境的世界中嗜杀成性,也会害怕你吧。” “就算真的救回来了,你就确定自己一定能回到现实世界,一定能和家人团聚么?” “干脆早日加入清修派,忘记现世的烦恼,去做个木匠,就这么苟活着吧。” 他的语气平缓,却像一把把尖刀一般扎进吴却心里。 “你说什么?” 吴却的眼睛瞬间爬上猩红,从口中吐出尖细的魔音。 贴在胸口的玉佩散发出一股清凉,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吴却晃了晃脑袋,又冷笑着回击道 “至少我不用每天当小丑。” “去做那些丢脸的事,是会让你有成就感,还是会让你在现实世界的家人骄傲呢” “我的家人都死光了。” 张德蟀仍冷着脸,平静地说道。 “至少我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不是像跳梁小丑一般,被这梦境影响情绪。” 正在众人争吵之时,终于调配好药品的邓医生缓缓开口。 “医馆内禁止争斗喧哗,请各位家属控制好情绪。” ““它”和孩子们都听着呢。” 随后,他脱下白大褂,挂在身后的挂钩上,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楼梯口。 “医馆已经打烊,三楼有住宿区,个人建议你们还是带着孩子早日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它”。” 吴却忍不住开口问道:“邓医生,“它”究竟是什么?“它”到底在哪?” 医生停下脚步,思考了一阵,又回过头去看着众人开口道 ““它”可以是任何东西。“ ““它”,无处不在。” 第四十三章 眼中的光彩 邓医生下楼之后,四人也暂时压住心底的烦躁,召开了一次小队会议。 陈添语抓着自己的头发,愤愤地说道 “这个“它”到底是什么?怎么在每一个人的口中都这么邪乎?” 张德蟀躺在沙发上,懒散地回复道 “想这么多干嘛,反正明天就见到了。” “不过以目前的信息来看,“它”是整个梦境的起源,而这梦境中的所有东西都是由“它”创造。” 王书涵戳了戳监管者的脸:“也包括你么?” 监管者挠了挠脑袋:“这里的所有生物,包括我,从拥有记忆开始,便知道“它”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没人能忤逆“它”,也没人能战胜“它”。”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常识,而是从诞生就带着,刻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无法磨灭。” 王书涵撇了撇嘴:“那要是这样,还有什么打的必要?直接投了算了。” 众人讨论了半天,却仍得不出结论,一直没发言的吴却却缓缓开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梦境中的所有人都在为“它”造势?” 他的话一出口,原本七嘴八舌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就连监管者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吴却。 “我不是说他们在骗人,就像监管者说的,他们从诞生在梦境中就被烙下了“它”不可战胜的思想,而我们因为没有见过“它”,就会一直询问梦境中的人,最后得到统一的答复,即“它”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没人能忤逆“它”,也没人能战胜“它”。” “你是说,我们越恐惧,“它”就会越强大?”张德蟀也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开口道。 “没有那么简单。”吴却沉声说道。 “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他抚摸着黑刀粗糙的刀柄,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我想休息了,劝各位也别想太多。” “待明天见到“它”,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说罢,他走下楼,来到蓝色塑胶椅子前。 小“康康”们坐成一排,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刚才楼上众人的争吵,显得有些局促,他们低着头,抠着手指头,嘴巴不自觉地一噘一撅。 吴却站到四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面前,微笑着俯下身说道 “康康,不要怕。” “你知道么?刚才邓医生告诉哥哥,事情已经在好转了。” 他的话一出,“康康”们都停下的手上的动作,齐齐地看着他,布满湿气和泪珠的眼睛里绽放出了一点光彩。 吴却要的,就是这种光彩,他也完全懂得这种光彩的含义。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和妹妹在icu的等待室坐着的时候,每当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那扇沉重的大门走出,兄妹二人的眼神中就会迸发出这种光彩。 他们眼中带着光彩凑过去和医生交谈,那光彩又会在交谈中缓缓熄灭,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因为巨大的压力和对未来的绝望,兄妹二人甚至都开始恶语相向,把最扎心的话说给自己最在乎的人。 而在这医馆之中,大家心中莫名的躁郁和戾气,医生的闭口不言,孩子们眼中的光彩,他都再熟悉不过。 吴却又微笑着,分别摸了摸四个孩子的脑袋,用温柔的、亲切的语气说道 “哥哥姐姐们都有点累了,你们可以去找自己的哥哥姐姐,然后让他们去休息么?” “好!” “好!” “好!” “好!” 听着他的话,孩子们又雀跃起来,跟随吴却的“康康”率先从长椅上跳下去,又牵住吴却的手,剩下的三个孩子嬉笑着,互相推搡打闹着上楼,不多时接待室内就传来了一片哄孩子的声音。 吴却拉着“康康”的小手,又不自觉地攥紧了些,看着孩子脸上的灰尘和泥渍,便把他带到休息室。 一进休息室,就是一个宽敞的盥洗间,吴却喜出望外,带着“康康”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洗完澡后,吴却擦拭着自己的长发,又拿了一条厚厚的浴巾裹到“康康”身上,休息室的桌子上有一桶牛奶,一大块黄油肉松的面包和几片厚切的香肠,吴却把面包切成块,又把香肠夹在面包里,和“康康”享用了进入梦境后的第一顿美餐。 面包口感松软,外酥里嫩,黄油的甜和肉松香肠的咸搭配的恰到好处,搭配上香醇爽滑的冰牛奶,刺激着吴却的味蕾。 他一口接着一口,细细地咀嚼,慢慢的吃着。 待到他用餐完毕,“康康”已经睡着了。 吴却走到床前,看着沉睡中的孩子。 只见那“康康”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粽子,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和被子严密贴合,蜷缩在床的角落,均匀地呼吸着。 吴却原来读过一些关于儿童心理学的书籍,这是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没有选择吵醒“康康”,而是自觉地走到床的另一侧,先是将被子全部盖到身上,而后把被子均匀平整地塞进身子底下,最后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双腿蜷缩起来。 自从家中横生变故之后,吴却只有在这个姿势下才能睡得着。 感受着身上被子的温暖松软和自己呼到被子上的鼻息,不多时吴却就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大粽子才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休息室的桌子前,今天早晨的食谱是煎鸡蛋,温牛奶泡钙奶饼干。 吴却其实是有点小孩子口味,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不禁食欲大增,眼睛还没睁开就吃了起来。 饱餐过后,他看了看仍在梦呓的“康康”,并没有选择吵醒他,转身洗漱走出了门。 初见“康康”的时候,吴却下意识认为这孩子会是“肉欲”梦境中母亲的引导角色,或者是破局的关键。 但现在,他的想法发生了转变,他的潜意识也告诉他,把“康康”们带到梦魔面前,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就在他走出门的瞬间,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再度响起。 第四十四章 准备架势 “恭喜补梦人已完成任务——成功陪伴孩子两天,请在以下奖励中进行选择。”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奖励面板分成两块,出现在吴却面前。 1.随机30点属性点。 2.战技:黄金坠落震击,能轻盈地向前高高跳起,再用臀部用力往下坠落,此攻击能释放大范围黄金冲击波,必须属性值:信仰20,每3小时可使用一次。 “这系统给出的技能倒是一个比一个新鲜,用屁股坐人都给得出来,还偏偏给了这么个拉风的名字。” 吴却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吴却。 属性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7,免疫3,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35,理智度0。 有两个地方让吴却非常在意,第一就是自己极低的生命和免疫属性,从婆婆能瞬间捏碎自己的手腕就能看出,自己是个十足的脆皮。 第二便是自己的理智度,不像在第一次入梦时的频繁发疯,在这“瘟疫”梦境中,自己的理智度好像一直维持着比较高的水准。 “这或许是好事吧,我可不想再见到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了。” 吴却挠了挠脑袋,选择了30点随机属性值。 “拜托,给我生命给我生命给我生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恳切,在他祈祷之时,一股青绿的光束也进入他的身体,同时一股草木的清新香气也涌入吴却的鼻腔。 感受着这蓬勃的生命力,吴却迫不及待地再次点开属性面板。 姓名:吴却。 属性编号:1997。 属性值:力量37,生命37,免疫3,灵巧24,智力10,魔力0,信仰35,理智度0。 吴却本身就是那种玩网络游戏会先买防装的人,现在看到自己拔地而起的生命值,只觉得一阵安心。 正当他整理好心情,准备走上楼梯的时候,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度传来。 “团结是很重要的,对于需要协同作战的补梦人团队更是如此。” “恭喜补梦人已完成隐藏任务——解锁所有重要地点且没有出现补梦人之间互相攻击的情况,请在以下奖励中进行选择。” 听到系统的提示,吴却不禁有些汗颜。 “昨天若不是邓鸣医生及时劝阻,估计我们早就打起来了。” 与此同时,奖励面板也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1.随机55点属性点。 2.准备架势补梦人举起手中的武器与地面平行,即可进入准备架势,准备架势会让补梦人进入蓄能状态,准备时间越长,补梦人发出的下一击威力就越长,必须属性值:30力量,每7小时可使用一次注准备架势使用期间,任何形式的行动或物理干扰都会打断准备架势)。 3.战技:鲜血征收。 被动:能赋予自身武器“血”的属性,使补梦人操纵武器对敌人造成伤害的同时,附加一定的流血效果。 主动:血盟战技之一,旋身之后,使用多重的突刺连击,能夺取受攻击角色的生命值和免疫值。 吴却看着奖励面板,再次陷入了沉思。 鲜血征收虽然是很强力的技能,但被动和自己手中的黑刀冲突,主动又和“搏杀烙印”冲突,就暂不考虑。 55点属性点不管加在哪一项都是极大的提升,而自己现在作为刚刚入梦的新手,更是需要增强自己的基础数值。 准备架势也是非常强力的技能,尤其是在队友掩护的情况下,可以让自己在不发狂的情况下也能获得远超过自身的力量,并且和搏杀烙印也极其适配。 吴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准备架势,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在对战最后梦魔的过程中,属性点的收益应该是极小的,可准备架势却有着扭转战局的能力。 55点属性值固然很好,但若是无法战胜“它”,一切就都是徒劳。 况且,回到空间之后还能再和爱哭鬼打赌,那可是免费的属性池,甚至可以自行选择。 直到这时,吴却才理解了张德蟀执着要去村子里转一圈的目的,同时也感叹着这个家伙的冷静。 明明也才是第三次入梦,但他并没有因为接二连三出现的危机慌乱,反而像搜图一样,尽可能地获取更多线索和奖励,在众人都被影响情绪的时候也保持了冷静。 虽然他的性格实在不讨喜,但着实是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吴却踏上狭窄的阶梯,走到了接待室內,入梦小队的队员均已到场,楼下也传来了甜甜护士治疗车轮子碾压地板的声音,反而是邓鸣医生迟迟未到。 陈添语率先看见吴却,赶忙把他招呼了过来。 吴却上前,看见王书涵拿着纸笔,嘴里正在说着什么。 比起初见时的俏皮可爱形象,现在的她卸掉了精致的妆容,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也别到了耳后,显得十分知性干练。 招呼吴却坐下,她继续说道 “吴却来得正好,我继续讲我刚才说的,关于如何对抗“它”的话题。” “首先,我相信大家都获得了今晨的“团结”奖励,面对未知的“它”,我想我们需要协同作战。” 她又看向陈添语:“对于昨天我的部分言论我很抱歉,你们也可以记恨我,但最好等到任务结束之后。” 陈添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王书涵压根没有看他,继续说道 “为了我们更好地配合,我建议大家互相交流一下自己目前获得的能力,我知道这对于两位资深者不太公平,所以作为诚意,我会先将我和监管者的能力全盘托出。” “我的第一次奖励选择了随机属性值,获得了30智力属性,第二次奖励选择了海洋魔法,可以理解为一个有治疗效果的正面buff,恰巧这个技能也是智力属性加成。” “第三次,我选择了一个大概对本次梦境没有帮助,但是一定最适合我的奖励。” “这个奖励是一个战技,名为战斗棋。” 第四十五章 “它” (战斗棋:可以在脑海中多次模拟你和敌人的战斗,既可以选择初遇的敌人进行模拟,也可以选择与之前战斗过的敌人进行模拟,从而预判对手的招式,战斗模拟共需1分钟,你越了解你的对手,这项技能就越强,每24小时可使用一次。) “我相信你们都知道,我是职业军棋手,而军棋本身就是战斗模拟类型的比赛项目,所以我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而作为补偿,我拉拢来了监管者,他将会协助我们战斗。” “监管者的身体素质过硬,他最大的能力就是不死不灭,其次便是截肢状态,就像我们之前简单的那样,如果他想的话,三头六臂不是问题。” “最后,监管者可以产生大范围的爆炸,这个你们也都见识过。” 陈添语接过她的话茬:“我也说一下我获得的奖励吧,首先是吴却和张德蟀都见过的圆月弩,但是我当时有点昏头,没注意到这武器是信仰加成的,所以伤害并不高。” “第二次奖励,我也选择了随机属性点,但是有点倒霉,加到了灵巧上。” 对于这点,吴却很能感同身受。 他的15灵巧甚至是从蛇女嗓子眼里抠出来的。 陈添语继续说道:“至于第三个奖励,我选择了一个叫做绝对专注的技能。” (绝对专注可以让补梦人短时间内进入念能状态,短时间内大幅增强各项属性值,并且发出的攻击带有念能伤害,必须属性值感应40,每18小时可使用一次。) 两位新人分别介绍完技能,将目光看向了两位资深者。 张德蟀靠在沙发座椅上,懒洋洋地说道:“我的能力就是各种性质的物理改变,比如密度,质量,重力,移动方向,你们也都见识过了。” 说罢,他又伸了个懒腰,整个身子陷入了沙发里,似乎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 吴却对他的这种态度早已经习惯,他呵呵一笑,也开始了对自己能力的介绍。 他只介绍了自己的近战搏杀能力,又介绍了古龙雷击和新获得的准备架势,至于形影不离的黑刀,则被他含糊成上次入梦得到的奖励,又将鲜血征收的被动能力缝合了上去。 吴却介绍完自己的能力之后,众人又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 监管者又拉着王书涵下起了军棋,陈添语性子比较急,见邓鸣医生迟迟未到,不禁抱怨了起来。 “做医生的就可以无故迟到么?那我们纳税人缴的税款又算什么。” “我这里是私人医院,也没有五险一金。” 他的话音刚落,邓鸣医生的声音就从楼道里传出,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到昨日调配药品的位置,又将白大褂取下换上。 穿戴整齐,又细细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之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放在口中点燃。 虽然他的行径和昨日无异,但众人都明显的察觉到,他吐出的烟雾都有些隐隐发抖。 邓鸣医生,在害怕着什么。 邓鸣叼着烟环视众人,无奈开口 “好吧,我承认我很害怕,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只是个衍生于“它”的普通人,所以,让我安静地抽完这支烟吧。” 听了他的话,众人纷纷礼貌的眼神回避,给了邓鸣充分享受一支香烟的时间。 半晌,邓鸣的声音再度传来:“好了,现在跟着我走吧。”随即他转过身,向着后方的走廊走去。 补梦人小队就像完全听从老师指挥的小学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贴身物品后纷纷起身,连同监管者一起跟在了邓鸣身后。 走廊里极其安静,时不时传来的水滴落下声音和愈发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无一不在刺激众人脆弱的神经。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乳白色的大门,邓鸣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却迟迟没有插进门锁。 他转头看向监管者,又把钥匙递给他:“你来吧,你不是不会死么?而且这是你第一次见“它”吧。” 监管者先是一愣,又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接过了邓鸣手中的钥匙。 他走到门前,也学着邓鸣的模样深吸了口气,将钥匙插入门锁,又猛地一把拉开了大门,闷着头走了进去。 王书涵见监管者进了门,也痛快的走了进去,随后是张德蟀,陈添语。 吴却跟在他们身后,又回头看着邓鸣:“邓医生,你不进去么?” 邓医生的表情愈发苦闷,颤抖着说道:“我已经见过“它”太多次,但竭尽全力也无法伤“它”分毫。” “毫不夸张地说,“它”已经成了我的心魔,所以你们先进去吧,我还要准备一下。” 吴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门。 门内是一张铺着无菌巾的手术床,一包冒着寒光的手术器械,以及一大堆药物。 沙丁胺醇,特步他林,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药剂瓶子。 而在手术床的背后,即房间深处,正蜷缩着一个人形怪物。 这怪物全身覆盖着粘腻、泛着幽光的黑绿色鳞片,无数触手如同扭曲的蛇群从他的躯体上蔓延而出,末端则生长着锋利的钩爪与腥臭粘腻的吸盘。 在他的背上,错落有致地生长着类似肉芽的结构,这些肉芽不时地闪烁着蓝绿色的荧光,仿佛是某种古老仪式中的神秘符号。 他的双眼像两枚深邃无垠的黑洞,仿佛是深渊本身凝聚而成,能够窥视到人类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吴却知道,面前的怪物就是“它”,虽长相骇人,但在身为“克苏鲁文化发烧友”的吴却脑海中,“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吴却观察着身边的队友,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王书涵,竟直接退到了门口的位置。 为了缓解她,或许也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吴却出言调侃道 “克系怪物的外貌是很诡异,但也不至于躲到门口吧。” 王书涵的答复,不仅让他,也让在场除邓鸣医生以外的所有人冷汗直冒。 “什么克系怪物?“它”明明是全身裹着铁皮的机甲人!” 第四十六章 战斗 王书涵的话音一出,众人纷纷条件反射般爆退而出。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每个人看到的“它”都是不一样的。 张德蟀眼中的“它”是一头浑身浴火的怪物,仿佛是地狱之门被不经意间推开,泄露出的恐怖秘密。 “它”不算庞大的身躯被包裹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火光跳跃,如同无数愤怒的灵魂在其上舞蹈,将周围的空气烤得扭曲变形。 而在陈添语的眼中,“它”是一个身穿西装,看不清脸的幽魂形象。 虽然看不清脸,但陈添语总能感觉到“它”在用阴测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这让他毛骨悚然。 “它”的模样,就是在每个人因未知的恐惧,在脑海中不断造势构建出的怪物模样。 正当众人惊魂未定之时,“它”动起来了。 而“它”的第一个攻击对象,正是吴却。 那带着吸盘的触手直直袭向吴却,吴却脚尖反转,堪堪躲开,可那触手竟在他身后分开,朝着手术室内的所有人袭去。 “大家小心,“它”的触手攻击范围很广!”吴却大声呼喊着,提醒着身边的同伴。 他瞅准触手挥动的间隙,一个箭步冲上前,试图用黑刀划开怪物的触手。然而,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触手猛地一缩,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他抽来。吴却又侧身一闪,那触手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王书涵惊恐地低语着,但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寻找着怪物的弱点。 一块带着血肉和五官的机甲碎片向她嘶吼而来,她鼓起勇气,从手术台上捡起一支麻醉针,用力刺向面前猩红的眼睛。然而,麻醉针仅仅在“它”的眼睛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便折断了。 同时,一团巨大的黑色雾气向着陈添语袭来,雾气中隐隐闪烁着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这团雾气不断地翻滚涌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陈添语赶忙拿出自己的圆月弩,只见他拉弓射箭,银月色的魔法箭矢射进雾气中,发出一阵光芒。怪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发出一阵尖锐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叫声。然而,伴着尖叫声,更多的雾气迅速凝聚,再次向他铺来。 看着面前全身布满火焰的魔物,张德蟀随手抄起地上的手术室专用绿色拖鞋,用力向着他的头部掷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黄昏法--密度!” 伴着他的低吟,一股金色的气也将拖鞋包裹住,拖鞋瞬间变的如有千金之重,砸向“它”的面门。 “砰”的一声,“它”被瞬间击倒,整个面门都凹陷了进去。 在“它”仰倒的瞬间,周身的火蛇也缓缓褪去。 张德蟀没有放松警惕,身形猛的爆退而出,而就在他闪身的瞬间,一股火焰长柱穿过手术室的地板,将整片区域焚烧殆尽。 “它”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重新站立起来,随即狞笑着扑向张德蟀。 在众人都陷入苦斗之时,监管者却直直的站在原地。 他的大腿上,下腹部,胸口的位置,不断出现着被撕咬过的,带着尖锐齿痕的伤口,可他只是呆愣的站着,任由怪物生啖着自己的肉体。 在监管者的眼里,“它”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一个死掉的小孩子。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怪物似乎也被众人的抵抗激怒了,它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和猛烈。 吴却再次冲向那克系怪物,这次他成功地用黑刀划开了怪物的一条触手,绿色的血液喷射而出,溅满了他的衣服,然而,怪物的反击也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补梦小队的众人也接连受到了“它”的重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却意识到这点,一刀切断伸来的触手,向着众人喊道:“帮我和陈添语拖住一会儿!” 张德蟀闻言,也知道拖下去不是办法,他目光一沉,身体周围金色气息爆炸而出 “黄昏法——万象!!” 时间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止,那全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先是发愣,随即身形猛然暴涨。 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从中腾腾升起一团火红色光芒这团火红之光闪耀着无尽的神通,瞬间将整个天地遮天蔽日。 火红和金黄交织对碰,甚至整个阴暗的手术室都被照亮! 王书涵则是走到监管者身后,一边启动自己的海洋魔法,而随着深蓝色魔法渗入监管者的身体,监管者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监管者眼神一凝,穿着老北京布鞋爆射而出,同时背后的口器四肢舞动,与“它”缠斗在一起。 “它”像是无形的幻影,时而突袭,时而迅速倒地,仿佛凭空出现。二人的攻击困于自己的步伐,毫无作用。“它”的身法如鬼魅一般,仿佛能在空中自由自在地舞动。众人眼花缭乱,难以捉摸攻击方向。 吴却深知不能再等下去,在众人冲出去与“它”傲斗的瞬间,也举起手中的武器与地面平行,进入准备架势。 “呵!” 伴随着准备架势的启动,吴却惊讶地发现手中的黑刀变得更加沉重,与此同时自己的力量也在步步攀升。 一股猩黑色的气逐渐围绕他的全身,以至于王书涵都不禁侧目。 “不行......还不够!” “陈添语!” 吴却大吼一声,陈添语同时意会,只见他退到角落,站稳脚跟,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绝对专注!” 绝对专注开启的一瞬,陈添语也不断拉弓射箭,带着念能力的银白色箭矢不断射向“它”的身体,伴着箭矢射入身体,“它”也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 “有用!” 陈添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严重的负荷,但他仍目光如炬,不停地拉弓射箭。 与此同时,吴却体内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通体散发出一股强悍的气场,让人不敢逼视。 第四十七章 涵涵 他慢慢祭起手中的黑刀,刀身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斑斓的光芒。 “都闪开!!!” 吴却大吼一声,众人也再听到他的吼叫后接连爆退而出。 吴却双手持刀,瞬间闪到“它”的身边,似乎是感知到这一击的威力不容小觑,“它”这次竟没有正面迎击,反而开始扭动身形,试图躲过这一击。 眼看刀身就要命中“它”,吴却却转了个角度,腾出一只左手,拍到了“它”的背上。 “搏杀烙印!!” 带着黑色死气的烙印同时出现在吴却和“它”的脖颈,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吴却手持黑刀,发出了一道无可抵挡的终极一击。 原本坚不可摧的触手和鳞片,在与黑刀接触的瞬间,竟变得如刚出炉的豆腐一般。 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成......成功了么?” 众人呆呆的望着“它”在刀刃下残缺的身体,仿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位资深者率先反应过来 “不对,系统的提示音和入梦出口还未出现!” ““它”......还活着。” 正当众人还在愣神之际,监管者突然冲向前来,同时口中高呼出声。 “小心!” 监管者猛的扑向“它”,同时整个身体爆裂开来。 这是独属于监管者的,璀璨炫目的爆炸。 顷刻之间,火光冲天,地崩山裂,巨大的火焰冲击波甚至都将手术室的墙壁烧的焦黑。 众人都被这热浪冲的俯倒在地面,刚要起身,突然从烟雾中央深处数根尖刺,直插几人胸膛。 “噗呲!” “呜......” 浓烟散去,只见“它”毫发未损,甚至比一开始更加强壮,魁梧,充满生气。 “它”一直在戏耍他们,“它”,不可战胜。 王书涵伤的最重,那长长的尖刺直插她的腹腔,她只能咬着牙使用海洋魔法,维系自己和队友们的生命。 “它”似乎并未打算直接斩杀众人,而是想慢慢将众人折磨致死。 这就像猫鼠游戏,猫已经将老鼠逼到角落,却不会直接吞下肚。 一次次的让出一个小口再扒拉回去,待到老鼠的眼神从恐惧到麻木涣散,肉质从紧绷到松缓绵密,猫才能心满意足的咬断那不再嘶叫的喉咙。 “涵涵,快出来,奥数竞赛要开始啦,不用多想,我家宝贝肯定又是第一名,宝贝真棒。” ‘涵涵,快出来,钢琴老师马上来了,今天的任务是练8小时的琴。” “涵涵,快出来,电视台来咱们家采访啦,妈妈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们涵涵要当大明星!“ ”涵涵,快出来,经纪公司的叔叔想要见见你,妈妈已经帮你把字签上了。“ ”涵涵,快出来,你的粉丝们都等着呢,你一直不露面,咱们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什么?不可能!!!!我家闺女就是天才,你说她的智商低于正常人平均水平?你知道我女儿得了多少奖么? ’涵涵,快出来,妈妈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还给你买了漂亮的小裙子。“ “涵涵,快出来,什么?你头疼?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天到晚不是没状态就是头疼?” ”涵涵,快出来,你不喜欢漂亮裙子了么?答应好你的全家旅游?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王书涵,快出来,今晚要坐飞机去x市,再不出来飞机就要晚点了!“ ‘杀千刀的丫头,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 ”涵涵,妈妈的宝宝,妈妈求求你了,涵涵是最乖的孩子,最听妈妈的话了,你出来,妈妈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涵涵你回来,涵涵你回来好不好,呜呜呜,我的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再也不逼你了......“ 妈妈,如果我能从这个空间出来,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把我当作你自己出名敛财的工具么? 陈添语则是被十字架定在了手术室的墙上,蚀骨般的尖锐疼痛让他惊呼出声。 “金手指,跑到爸爸妈妈家里躲着了啊。“ “什么金手指?就是个没用的结巴,凭着前几次运气好,才把那招摇撞骗的招牌打起来。““话都说不明白的东西,还钱!还钱!!还钱!!!! ”金手指,你不是会算么?那你现在来算算,你今天到底能不能从这个门里完整的出去。“ “求你了……求你了,那是我爹治病的钱,我儿子上大学的钱,你算对了这么多次,一定很有钱吧,把钱还给我好不好?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那金手指的爸妈回来了,快围住他们,让他们还钱。 “听说金手指是个妈宝男,没真正进过社会的毛头小子,怪求不得,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妈,我也去当妈宝男。“陈添语听着父亲的辩驳和怒斥,被父亲护在身后母亲的恸哭,他心如刀绞,和临死前的心情一般。 他仿佛在重演死前的记忆,暴躁的砸了两下门,冲着门外喊到:“放.....放过我爸妈,窝.....奇及去死!“随后他两步冲到窗户口,打开窗户便要往下跳。看着脚下熟悉的,曾摔死过自己的地面,陈添语一阵恍惚,他用足力气,只听得:“砰”的一声。这次陈添语没有跳,而是狠狠的关上了窗户 他拍了拍粘在西装上的尘土,梳理了一下凌乱了的发型,一把打开了窗户,跳了下去。 “黄昏法--屏障!” 金色的半圆屏障出现在张德蟀面前,但在那尖刺的袭击下猛的碎裂开来,化为湮粉。 “黄昏法--利刃!!” 张德蟀不断闪避,同时发起进攻,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压制和预判,无法逃脱“它”的追踪与束缚。 张德蟀是反抗的最激烈的“老鼠”,也是猫咪最喜欢的玩具。 在他的视线中,那浑身浴火的怪物体内的火焰如同燃不尽一般,无数的火蛇撕咬而来,自己只能勉强躲避。 终于,在张德蟀精疲力竭之时,一道火蛇贯穿了他的身体。 第四十八章 黄昏法 我叫张德蟀,我的名字是我父亲起的,我父亲的名字叫张开嘴,据他说他的名字是我祖父起的。 在我尚还年幼的时候,经常因为名字被同学嘲笑。 每次被同学们笑话,我都会哭着跑回家问父亲,为什么我们父子俩的名字这么晦涩难听。 父亲则总是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这是我们世代流传的家族爱。 家族么?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其他家人,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父亲。 我偶尔会问起父亲其他家人的事儿,他总是会淡淡地说一句 “死了,死绝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甚至还埋怨这名字过于正经。 我对自己名字的改观还要从1年前父亲离家说起。 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 偶尔偷听到楼下的邻居谈起母亲,他们都说母亲是被父亲窝囊走的。 我一开始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虽然父亲从不向我透露他的工作,但他确实给了我相对富足的生活,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小家。 最主要的是,在我眼里父亲是一个很爱干净,很体面的人,小学的时候每天我背着挎包走出校门,都能看到他西装革履地在校门口等着我。 现在我已经念了高中,晚上回到家中,父亲还是穿着体面的衣服,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父亲怎么会被说窝囊呢? 直到有一天,学校里因为被作为备用考点提前放了假,我没有告诉父亲,而是和我的发小,也是最好的朋友萧霆约着去了网吧。 因为害怕被父亲发现,我们选择了一个离家很远的网吧。 正当我和萧霆兴高采烈地走在上网的路上,讨论着最新上线的英雄时,却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我的父亲,那个每天西装革履的父亲,正跪在路边乞讨! 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破旧长衫,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容,手里紧紧捧着那装着零星硬币的铁盒。 每当有人往他的铁盒子里扔一枚硬币,父亲便会喜笑颜开,大张着嘴拍着手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父亲嘴角流下的涎水。 我呆愣在了原地,萧霆见状使劲戳了戳我 :“哎哎哎,不就是个傻子,有什么好看的,再不过去就没机子了,怎么,你认识他?” 本是一句玩笑话,我却觉得心好像被针扎了一般,忙不迭地否认 :“不.......不是,我不认识他,我...我肚子痛,去趟厕所,你先去占个机子,我等会去找你。”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地跑开,找了个墙角躲起来。 “神经病.......” 萧霆笑骂了一声,便急忙向着网吧的方向走去。 他认不得父亲现在的模样,可是那是我朝夕相处十余年的父亲,我怎会不认得。 待到肖霆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这条街,我赶忙站起身来向父亲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似乎不满足于跪坐着乞讨,竟直接站起身子,端着铁盒走到马路上。 今天路口亮着的红灯格外刺眼,却俨然成了父亲行乞的得力助手。 他趁着红灯的功夫,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挨个敲着汽车的车窗。 “哪来的神经病,滚一边去!” “赶紧赏他两块钱让他走吧,一会儿该绿灯了。” “晦气玩意儿,我他妈撞死你!” 一口浓痰从车窗飞出,直中父亲面门。 而这口痰就像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司机们的怒火。 一时间,怒骂声伴着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涌入父亲的耳朵,也扎在我的心里。 可父亲像没事人似的,只是用脏兮兮的大手将那痰液一抹。 明明红灯已经开始倒计时,他仍晃着手里的铁盒,站在一个不愿开窗的汽车面前,痴傻地笑着,仿佛早已把脸皮置之度外。 “妈的,找死!” 这司机明显也是个暴脾气,怒骂一声便一脚油门对着父亲撞过去。 眼看这么近的距离,加上突然的提速,车头几乎已经挨到父亲的身上,我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车子顺利地开过了绿灯,父亲也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街对面。 父亲.......没受伤? 可我明明看到,在车子即将撞向父亲的一瞬间,父亲周遭的空间扭曲了一下。 随后整条街上都像时停一般,只有父亲在向前走着,再一眨眼,父亲便已越过了那车子。 这是…….什么情况? 我浑身的冷汗像一条条蠕虫一般顺着皮肤滑下去。 我惊诧地看着街对面的父亲,只见他也收起了疯癫的笑容,满脸严肃地看着我,随即便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随后,父亲便消失了,只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本已经泛黄的旧书。 亲爱的儿子,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我已经走了,不必来找我,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父子自会相见。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你要深吸一口气,再继续读下去。 我们家族是世袭的黄昏血脉,隶属于黄昏教派,而你的体内流淌着的,正是最纯正的黄昏之血。 我们教派的奥义只有两个字:出糗! 不同的教派有不同提升修为的方式,有的是锻体,有的是修心,而我们教派提升修为的方式,则是需要出糗,脸丢得越彻底,糗出的越大,功力就会越深厚。 我本想让你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可既然你发现了这件事,我也无法继续相瞒。 我给你留下了我们教派的秘籍,你拥有最纯正的血脉,我相信下次再见到你,你一定会让我眼前一亮。 爱你的,父亲。 下次见到父亲,是3年后。 他死了。 我见到他的最后一眼,他浑身缠满了无法熄灭的猩红之火,温柔地冲我笑着。 随即,他便被烧成了湮粉。 我知道修炼之事,拔苗助长最为忌讳,但是我没得选,我得快速提升自己。 可是,怎么样才能更快地提升自己呢? 我叫张德蟀,我自杀了,来到了入梦空间。 我,要为我的父亲报仇! 张德蟀躺在床上,缓缓地闭上眼睛,满脑都是那焚烧着的猩红之火。 第四十九章 包子铺 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可一个月过后,父亲便消失了。 只给我留下了一张纸条、一本泛黄的书和500w的欠款。 一年后…… :“死嘢仔!大白天的吃霸王餐,你别让我抓到你!” 包子铺的老板看着那个嘴里塞满煎包,拿着蛇皮编织袋准备逃散的消瘦身影,抄着锅铲便从厨房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着他和店里这么多顾客的面,那个年轻人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你…求求你别打我,再给我一个包子吧…….再给我一个就好….” 那消瘦的少年一边在地上嗑着头,一边嘴里喃喃地说道。 少年带着痴傻的笑容抬起头,正是张德蟀。 只是和一年前比较起来,现在的他蓬头垢面,嘴歪眼斜,穿着破旧的打满补丁的衣服,一副呆傻窘迫的模样。 :“卧槽,怎么是个傻子。” 包子铺老板看着张德蟀这副模样,顿时也没了火气。 周围的食客议论纷纷,老板看着这个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少年,更是觉得心里愧疚难安。 :“刚才....我是不是太凶了?” :“小伙子你在这儿等着。” 老板堂皇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转身回了厨房,装了满满一塑料袋的包子,放在了张德蟀面前。 :“吃吧,快吃吧,剩下的拿回去留着下顿吃。”老板脸上带着愧疚的笑容说道。 :“谢谢……..谢谢包子…老板。” 张德蟀又慌忙地磕了几个头,随后拿起袋子,逃也似的从包子铺跑了出去。 :“父亲,我还是做不到像你这么泰然自若啊…….”张德蟀心里暗自想到。 回到家,张德蟀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换上干净的卫衣,打理好了头发,随即他气沉丹田,心神一动,身上的皮肤竟开始隐隐发青。 几乎同时,手机里传来了收到短信的提示声。 :“您的银行账户入账100000元,目前余额175000元。” :“还剩下不到100万,钱就还完了啊,但是还完钱要我去做什么呢?” 张德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呆呆地躺着,思绪回到了父亲离开的那天。 那天他下了晚自习,像往常一样回到小区,却发现自家的单元楼下簇拥了许多纹龙画虎、满脸横肉的黑衣人。 他们的中间围着一个和张德蟀穿着相同男款校服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长发飘飘,唇红齿白,五官隽秀得像女孩子一般漂亮。 尤其是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像小鹿一样一眨一眨的,在黑夜中透着清澈的光亮。 :“卧槽,娘娘啊,血别溅我身上。” 张德蟀看着这阵势,尿都差点吓出来两滴。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他哆嗦嗦地走到楼道口,弯着腰陪着笑就准备上楼,不料却被一把拽了回来,随后他的脸上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头。 张德蟀吃了这一拳,只觉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一屁股便坐到了台阶上。 还没等反应过来,他便被一双大手提溜起来,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正中张德蟀的下腹。 只听”哇“的一声,张德蟀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因为这一拳挪了位置,只得用最后残存的意识紧紧地护住脑袋,迎接着雨点般的拳头。 :“行了,停下吧,别给他打死了。” 直到一道清冷婉转的声音响起,才结束了张德蟀的这场单方面的挨打。 随后那被围在中间的清秀少年走了过来,轻轻抓着张德蟀的下巴 :“废话,看着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张德蟀像被摄了魂魄一般,顺着那清秀少年的手抬起了头,用充满湿气和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树汉,和你一所学校。” :“你不要怪我们,父债子偿,你老头欠了我们500w,他现在跑路了,这笔账自然要落到你的头上。” :“呵呵,看样子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呢,赌狗的心可真狠。” 看出张德蟀眼神中的迷茫,清秀少年又笑着说道。 :“你每个月要连本带利还我们30w,我知道你的学校班级,也找得到你的住处,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头,不然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下个月同一时间,我还会来找你。” 说罢,他拍了拍张德蟀的脸,便带着那群黑衣人离开了。 楼道里只留下少年一人,低垂着脑袋无力地跪坐在台阶上。 张德蟀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两条手臂都麻得失去了知觉。 他就这么蜷缩在楼梯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顺着楼梯回到了家。 家中和原来并无二致,只是少了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父亲,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张纸条和一本已经泛黄的旧书。 张德蟀晃晃悠悠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了那张纸条,正是父亲的笔迹。 亲爱的儿子,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我已经走了,不必来找我,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父子自会相见。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你要深吸一口气,再继续读下去。 我们家族是世袭的黄昏血脉,隶属于黄昏教派,而你的体内流淌着的,正是最纯正的黄昏之血。 我们教派的奥义只有两个字:出糗! 不同的教派有不同提升修为的方式,有的是锻体,有的是修心,而我们教派提升修为的方式,则是需要出糗,炼体得越彻底,出出的越大,功力就会越深厚。 现在教派内部出了一些事情,我也正是为了这些事情离开。 离开之前,我给你留下了一卷秘籍和500w的欠款。 虽然我们教派修炼的方式特殊,但却极为便捷,通常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自身修为,所以以下两点你需牢记。 1.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是你之前就信任熟悉的人。 2.不要去细想这功法和血脉的原理,时机未到。 第五十章 黄昏血脉 现在,去努力的修行,还清那500w吧,这是师父下达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待你还清那500w,新的引导自会出现。 爱你的爸爸。 “死老曄,你真的欠了500w啊……” 张德蟀感觉内心万马奔腾,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抓起那本薄薄的书,打开窗户便要往下扔。 随着“啪嗒”的声响,张德蟀又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窗户。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不管老爹说的话是真是假,那500w的欠款是实实在在的。“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沙发上,看着那本泛黄发旧的书,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三个金色的大字 《点金术》 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点金术,脸丢得越厉害,糗出的越大,钱就越多! 看着这小学生草书一般的字体,张德蟀沉默了半晌,随后满脸黑线地站起身,抓起这本书,打开窗户,毫不犹豫地丢了下去。 那薄薄的书籍顺着窗户坠落,伴着晚风在空中打了两个旋儿,随后精准地跳进楼下的垃圾桶中。 :“看来必须离开这个城市才行。”萧逸飞当机立断,将家里所有还算值钱的东西打包好,装进行李箱中。 装着装着,他想起那群人的模样和手段,想起那清秀男人说的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像…….逃不掉呢。” 张德蟀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张德蟀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学校,这一路他都像一只应激了的小猫. 尤其是经过十字路口时,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总会幻视一个黑衣人从侧边走过来,一刀捅在自己腰上。 不过对于任何人来说,经历了昨晚的一切,也很难保持镇静吧。 所幸他的座位比较偏僻,身边的肖霆也是个晚上上网白天补觉的主儿,张德蟀就这么独自呆愣愣地坐在座位上,心乱如麻。 :“一个月30w,对于一个高中生要怎么凑得到呢?” 想到昨晚那些人的模样,那清秀少年杀人般的眼神,张德蟀不禁打了个哆嗦。 :“欸,你他妈干嘛呢?捣鼓鸡肉卷呢?一颤一颤的。” 肖霆把脑袋蒙在校服里,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老肖,你说一个月怎么能凑得到30w呢?” 张德蟀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嘴巴像刚被钓上岸的鱼似的一张一合。 :“大白天的别在这发呆,就你这小身板,早晨献血下午捐精,晚上再去赌博,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吧。“肖霆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知道血站和捐精处的电话么?“萧逸飞赶忙追问道。 :“…….” 肖霆顶着黢黑的眼眶,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不是,真遇到事儿了啊。” :“嗯…” :“你爹呢?我记得他不是挺有实力的么,每天西装革履的。“ :“死了。“ :“.....晚安。”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体育课,由于年末体考在即,大家都聚集在操场沙滩旁开始排队练习跳远。 到了张德蟀的顺序,他脑子里想着事情,再加上一夜未眠,机械般地往前一跃,只感觉两条腿软绵绵的,竟生生摔了个狗啃屎。 张德蟀就这么趴在泥地里,像一根沾满了芝麻的嗞粑一样哆嗦了两下,随即整个人软趴趴地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嘲笑声如潮水般像他涌来。 本来张德蟀就因为这个名字没少被同学背后区区,只是平时还会碍于面子,现在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周围的笑声变得更猖獗了。 那一瞬间,张德蟀感觉自己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似的,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浑身的脉络经过。 :“老张,你怎么了?去去去,别他妈笑了,他今天不舒服。” 肖霆看着张德蟀这副模样,赶忙推开人群把他从沙堆里扶起来。 看着好友那身上脸上都是泥沙的狼狈模样,肖霆扶着他请了个假,随后带着他去厕所旁的水池洗脸。 清洌水冲在头上,让张德蟀稍微清醒了点儿。 :“欸,你今天到底是咋了,有人给你降降头了?” 肖霆点燃一支香烟,蹲在厕所门口,看着浑身湿透的张德蟀,疑惑地问道。 :“…没事。” :“神经病。” 肖霆笑骂了一声,随后扭头走进了厕所:“我进去上个厕所,你就在这儿等我,别乱走啊。” 萧逸飞呆呆地趴在水池边上,他又把整个脑袋塞到水龙头下,尝试着尽快理清自己的思绪。 :“干脆再这么过几天,找个晚上偷偷跑路了吧,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点技术就好了。“ 在他想到这儿的一瞬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张德蟀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强烈地震动了一下。 :“不…….不会吧…” 他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只见手机未解锁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银行卡的短信提示。 张德蟀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他慌忙打开手机屏幕,点开了那条短信。 :“你的xxx银行储蓄卡于2018年10月5日15.03汇入人民币5000,当前余额6725.2元。” 张德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冷汗像条条蠕虫一般顺着额头滑下,啪嗒一声滴落在水池中。 :“书……那本书…” 萧逸飞把水龙头打开,又狠狠的洗了一把脸,抓起手机就疯了似的向着校门口跑去。 :“卧槽,博尔特!” 肖霆刚走出厕所门,便看到了那甩着湿发疯跑的背影,呆愣地感叹道。 :“卧槽,不对,那好像是我兄弟!” 张德蟀的学校平时管理比较严格,正常上课时间感应门都是紧闭着,需要用门口保安大爷手里的遥控器打开,而没有请假条保安是不会放行的。 可现在张德蟀哪儿管得了这么多,他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面前的感应门,撑着门框便纵身一跃。 张德蟀消瘦的身影,湿漉粘腻的头发,沾满泥土的衬衫,伴着感应门上的点点锈迹,划出了一个猥琐的弧度。 第五十一章 拾荒 顺着门框跳起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小学时的周五下午,他早早地放了学,校门口是手里拿着糖葫芦的父亲,他拎起挎包狂奔向学校的大门,他感觉不到一点疲惫,像长了双翼一般。 只听得”扑通“一声,保安大爷揪着张德蟀的裤带,把雄鹰振翅一般的少年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啊啊啊啊呀呀呀!” 张德蟀被拽了个屁股墩子,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吃了这一击,他没忍住,嘴里发出的凄惨的哀嚎。 看到有人在发癫,周围的学生都围了上来,讨论着面前这个落水狗一般的少年。 :“你你你,你这孩子,你想干嘛?这样多危险。” 保安大爷也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了一跳,哆嗦嗦地指着张德蟀质问道。 张德蟀感觉心里急得如火燎一般,周围凑过来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他只感觉脸上阵阵发烫,大脑一个宕机,竟扑通一声给那保安大爷跪了下去。 :“大爷,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爸爸...我爸爸他出车祸了。” 张德蟀以头呛地,悲切地哀求着。 :“啊.....原来是爸爸去世了。” :“哭成这样,爸爸一定伤得很厉害吧。” :“大爷,快放他出去吧,他家里出事了,他急啊。” 随着周围帮张德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那保安大爷也招架不住。 :“跑慢点,出了事责任自负啊!”他嘴上说着,便打开了那沉重的感应门。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张德蟀跪在地上,看着围观而来的漂亮女生们,两行清泪从他脸上滑过。 他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脸皮,他是真没招了。 正当他沉浸在悲伤中时,那熟悉的,身体里被暖流通了一遍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感觉令张德蟀立刻清醒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穿过感应门,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在奔跑的途中,他也尝试过在心里默念“点金术”,可并没有等来那渴望的短信提示音。 张德蟀的家距离学校只有两个路口,很快他便跑到了自家单元的楼下,他连滚带爬地到了楼下的大垃圾桶旁,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似是刚被清了个干净。 :“卧槽,别!” 张德蟀的脑袋光速运转,顷刻之间便回忆出了收垃圾大姨平时的工作路线。 他顾不得喘口气,又立马拔起腿向着小区公园跑去。 公园像往常一样很是热闹,有打牌下棋的大爷,锻炼身体的大妈,带着孩子闲聊的阿姨,收垃圾的大姨,还有一个恨不得手脚并用着向前狂奔的少年。 张德蟀就这么在邻居们的注视下,鬣狗啖食一般跑到大姨身后的垃圾袋旁,一把撕开那黑色的巨大垃圾袋。 瞬间垃圾袋里的果皮、肉渣、带着排泄物的纸巾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炸在张德蟀的身上。 而张德蟀根本顾不得脏,他红着脸,狗刨屎一般的翻着面前的垃圾。 终于,他看到了那本泛黄的书卷,他如获至宝似的将那沾满污秽的书捧在怀里,仰天长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爷我找到了!我活下来啦!!” 若不是旁边还有人,恐怕他都会对着这卷破书狠狠亲上两口。 看着他疯癫的模样,周围的邻居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哎呦卧槽这死孩子,干嘛呢?” :“我就说他家里这个窝囊是遗传的吧,你们还不信,专家都说了,精神病的儿子大概率也是精神病,也怨不得他妈妈扔下爷俩跑了。” :“也是,老子叫张开嘴,儿子叫张德蟀,也不晓得哪个神仙想出的名字,每次喊他们爷俩的名字我都感觉怪怪的,像被性骚扰了似的。” 张德蟀抱着那卷“点金术”,只觉得身体中又有一股暖流通过。 晚上,帮着收垃圾的大姨打扫完地上的卫生后,张德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点金术...黄昏血脉...教派......” 父亲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张德蟀颤抖着翻开了书的扉页,内页仍是熟悉的歪歪扭扭小学生字体。 “点金术”,化无形之气为有形之金,自身可凝气者效果更佳。 若想运行此术,需在自身凝气的前提下,屏气凝神,压经闭脉,待到经血回收,体肤冰凉之时,心里默念“点金术”,即可化气为金。 术者体内凝气愈盛,则点金愈多。 再往后翻下去,便是那“点金术”的修炼法则,均为指导屏气凝神,压经闭脉之法。 :“难怪我在水池下冲凉的时候收到了短信,在路上狂奔的时候却施展不得。”张德蟀这才恍然大悟。 随后,他跟着书中指引,席地盘腿而坐,收紧心神,开始运行那点金之法。 :“叮咚,您的xxx银行于2018年10月5日19:32汇入人民币.....” 突如其来的短信的提示音把张德蟀吓了一个踉跄,他慌忙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撅着大腚,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个,十,百,千,万........ “十万!!“ 张德蟀感觉全身上下的血都朝着脑壳上涌去,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崴了过去。 只听得“咚”的一声,全身脏兮兮的少年躺在了客厅中间,脸上带着痴痴傻傻的笑容。 :“只要有了这点技术,我很快便能还清欠款,以后也再不用为了钱的事发愁了!” 张德蟀满脸幸福地翻了个身,抱着手机陷入了暴富的美梦中。 殊不知,这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真正的考验和危机也才刚刚开始。 从地上爬起来,张德蟀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滚烫的水流从头顶浇下,再淋满全身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活得比之前的十余年都要痛快。 ”快哉.....快哉......快哉......快哉......“ 在这之后,张德蟀白天在校内校外故意出糗,晚上便回家运行功法。 第五十二章 淑涵 唯一的缺点是,每次运行功法,那种先释放后压抑,浑身暖流经过再强行冷却的感觉实在有些怪异。 这感觉就像蹲在关不紧门的公共厕所里,一只手扶着门看黄番。 张德蟀活的自在,肖霆却是看不下去好兄弟这副模样,在张德蟀又故意发颠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他拉到了厕所里。 肖霆父母都在外地务工,自己在张德蟀家附近租了个地下室,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因为自己的生活比较窘迫,张德蟀没少接济他。 肖霆看着身边不再点头,沉默地抽着烟的好友,感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德蟀深吸了一口烟,再把烟雾从嘴里缓缓吐出,率先开口道。 :“放心吧,我脑子没病。” :“你说这话让我很难相信啊!” 回想起张德蟀这几天种种丢人的行为,肖霆感觉自己的脸上都火辣辣的。“你找了个富婆,她给你下任务了?” 张德蟀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低着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支付宝到账10000元。”肖霆手机提示音随即响起。 :“…….” :“真捐啦?”短暂的沉默过后,肖霆结结巴巴地问道。 :“蒽。” :“地址和电话说一下。” :“不说。” :“上网去不?” :“走。” 那晚,兄弟二人坐着最贵的包间,喝着15元钱一瓶的饮料,点了两份30元的豪华盒饭,过上了原来幻想中的生活。 二人不知道的是,包厢门口有一清瘦身影,一直在观察他们。 :“呵呵,玩吧,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看着酣战中的二人,那身影轻笑着转身下了楼,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看样子他已经熟练地掌握“点金术”了,那笔钱还需要他还清么?”那声音清冷婉转,正是王树汉。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王树汉说了一句:“蒽,好的。”便挂断电话,走出了网吧。 刚走出网吧,他便迫不及待地脱掉了宽松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紧身衣。 紧接着他双手抓着眼眶,十根纤细粉嫩的手指顺着头皮向上延伸,竟直接没入了进去。 王树汉将那厚重的头套取下,露出了一头亮丽的黑长发。 :“烦死了,说什么女儿家容易暴露,我带上头套不也像个小姑娘么?” 王树汉一边抱怨着,一边向着黑暗中走去。 她顺着大路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前方迎面走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那男人的腰带耷拉着,裤子也松松垮垮地抵在啤酒肚上,一看就是刚喝大了酒。索性就地解决了。 :“咦,真恶心。” 王书涵下意识地往一边侧了侧,却未曾想到那男人竟伸出脏兮兮的大手向她抓去,嘴里还说着污秽的话。 :“嘿嘿嘿…小美女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走夜路,是在这附近买么?来,给叔叔爽爽…..” 眼看着自己的手都快要触摸到那少女香软的身体,醉汉只觉得内心一阵悸动,本就窝囊。 可那少女却像是蒸发了似的,瞬间消失在巷道中,醉汉一个重心不稳,整张手扶在了墙面上。 蚀骨般的剧痛从醉汉的手上袭来,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见得整齐光滑的切面上,五根手指连皮带肉齐齐断开,掉在了他刚尿过的泥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醉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巷道,而始作俑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和肖霆痛快地玩了一夜之后,张德蟀第二天一早便随意找了个父亲去世的理由,办理了退学手续。 他没有告诉肖霆,也许知道得太多对于自己这位好友来说,反而徒增烦恼吧。 一月之约很快便到了,张德蟀提前取好了钱,在自家单元楼下早早等候着。 不多时,熟悉的身影悄然而至,但这次并没有庞大的排场,只有一道清瘦的身影。 张德蟀虽然确定了自己的黄金血脉,可看见眼前比他低半个头的身影还是有些发怵,他强装镇定,把装满钱的皮包往地上一仍。 :“钱,我凑齐了。” :“哦?还真给你凑齐了。”王树汉佯装惊讶地打开皮包,里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现金。 :“你怎么做到的?献血?捐精?还是赌博?”王树汉好奇地问道。 :“在你们眼里我是只能做这些么.......”萧逸飞无语地在心里吐槽到。 王树汉把那背包背在身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凑齐了,我今天本来是准备夹你腰子的。” 随后她从背后掏出一把蝴蝶刀,熟练地转了起来。 张德蟀看了一眼面前的冷脸少年,又看了看在他手中旋转舞动的银白,不禁咽了咽口水。 比起那群黑衣人,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这个少年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吧。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咯?下个月见。”说罢,王树汉背起包,便转头要走。 :”等等!“ 张德蟀深吸了一口气,叫住转身要走的王树汉。 王树汉一怔,转过身冲他甜美地一笑:“怎么啦?” :“你......知道我父亲去哪儿了么?”张德蟀犹豫了一会儿,用坚定的问道。 :“你此次任务,要维持好自己冷血刻薄的形象,不可提前暴露。”王树涵想起了师傅对自己说过的话。 :“哦?”王树汉背着包,扭过身子,突然一个瞬移来到张德蟀身后,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讥讽道。 :“还在找你的废物老爹,老爹赌博欠下500w扔给儿子就跑,儿子接着赌博还债,这老废狗你还要惦记着,依我看你也是个贱骨头,怪不得你娘会丢下你们爷俩跑路。” 对子骂父,甚是无礼! 王树汉本来笑眯眯地贴在张德蟀的身后,多年的杀手经验却让他感觉得一丝浓烈的危险。 她快速闪烁,躲过张德蟀的一记头槌,站稳脚跟后,她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少年体的气如惊涛骇浪般涌动,身上更似是有符文流转。 :“好纯粹的气!” 第五十三章 黄昏便利店 张德蟀双目赤红,他低吼一声,随即整个身体像炮弹一样弹射出去,直取王树汉的身体。 只听得“扑通”一声,张德蟀便被王树汉的一记手刀击倒在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少年,王树汉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算了,父亲说他是很重要的人。” 王树汉背起那装满了现金的包,冲着地上晕死过去的少年挥了挥手。 :“抱歉,刚才话说得太重了。” :“那~下个月见咯~” 直到夜间的冷空气来袭,上了霜的落叶随着寒风飘落到张德蟀的脸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被人这么踩在脚下贬低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呢。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思绪万千。 我......也想变强。 :“咕噜......” 直到肚子打鸣的声音响起,张德蟀的思绪才被拉回。 算了,先吃饭吧。 张德蟀穿好衣服下楼,走进了家门口的一间24小时便利店。 那便利店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黄昏便利店”。 进了店门,就看见那导购员正倚在货架上,一脸微笑地冲着两个穿着短裙的漂亮女生吹着牛逼。 :“随便拿,真随便拿,这店老板是我哥们,我有一半的股份,等会儿咱们加个wx,晚上一起吃个饭啊。” 看到有人进店,那店员头也不回地说道 :“欢迎光临黄昏便利店,请自行购物后通知导购员结账~” :“是我。”张德蟀冲着那穿着员工制服的背影说道。 那店员听着声音,笑着和两个女孩说了两句,便向着张德蟀走来。 那帽檐底下熟悉的面孔,正是肖霆! 他快步走到张德蟀跟前,压低着嗓音说道 :“你这狗比还知道来?我和你说,我正在把妹,你最好有点眼力见,自己去煮包面,别来耽误我。” 张德蟀无所谓地把二郎腿一翘,放大声音说道:“我是店长,整个店都是我的。” 随后他冲着肖霆抛了个媚眼,摸着他的下巴,油腻的说道:“你~也是我的~” :“你他妈......“肖霆脸上青筋暴起,撸起袖子就准备和他决一死战,却只见那两个女孩用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捂着嘴便从身后跑掉了。 :“妹......妹妹.....”肖霆瞬间石化在原地,两行清泪从他脸上滑过。 :“你是说,过段时间你就要走了?”肖霆吐掉嘴里的泡面,惊讶地说道。 :“对,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去做,店里就交给你了。”张德蟀看着这位多年的好友,心里也泛起一丝不舍。 父亲离开后,这位好友便是自己在这座城市唯一的寄托了, :“等明天贴个招聘公告,找两个靠谱的店员,这家店以后就归你了。” 张德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面汤。 :“好.....到时候记得常回来看看。”肖霆笑着说道。 张德蟀看得出他在强颜欢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吊人,别整这个死出了,走,上网去,我请客。” 不得不说肖霆的网瘾是真的大,打到凌晨3点多,张德蟀都准备回家休息了,他还在把上一局的队友拉进房间语音对喷。 :“这孙子.......” 张德蟀笑了笑,看着肖霆因激烈对喷不断耸动的肩膀,独自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张德蟀一觉睡到了下午,他早已攒够这个月需要上工的钱。 那王树汉自第一次收到钱之后,也没再对自己出手,每次都是沉默的来,沉默地拿钱,沉默的走。 :“有钱就是好...” 张德蟀心里想着,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便利店看看招聘的事儿。 走到便利店门口,张德蟀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只见那黄昏便利店的牌匾下面,赫然贴着一张大大的招聘启事。 黄昏便利店招聘全职兼职员工啦,让你轻轻松松月入过万! 具体要求: 1.18-25周岁女性,身高160-170之间,面容姣好,身材火辣。 2.喜欢穿短裙黑丝者优先。 有意向者请前往店门口找店长面试! 而那肖霆也换上了一身帅气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坐在便利店的门口卖力的吆喝着。 张德蟀只觉得脸上臊得通红,他感觉肖霆比他更适合拥有这黄昏血脉,捂着脸便打算从侧面走过去。 肖霆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拿着大喇叭就对着街道喊起来 :“各位美女,这就是我们英俊多金的店长张德蟀,有意向的美女快来找他面试啦!” :“滚,滚,我不是。” 张德蟀用力地推开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体内一股暖流通过,比以往都要灼热。 正当二人在店门口推诿扯皮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甜美的声音。 :“嗨......” :“现在,还招人么?” 张德蟀和肖霆听到这声音,同时停止了打斗,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身后是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生,她留着一头胭脂粉长卷发,化着干净的妆容,身着一套纯黑的公主短裙,搭配着过膝的黑色小腿袜,青春洋溢。 见二人齐齐看向自己,女孩的脸上因害羞抹上一片嫣红,显得更为娇俏动人。 :“那…….那个,如果你们还有事,我就先不打扰了。”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没事!” :“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肖霆率先反应过来,他满脸堆笑的拉过女孩的手说道 :“你好,我是黄昏便利店的店长,欢迎你来面试,具体事项我们进去说吧。” 说罢拉着女孩的手就要进去。 :“可是你穿着员工制服啊。”张德蟀在背后冷不丁的说道。 :“哈哈,哈哈,这是我们店的宗旨,不分上下级,大家都一样。” 肖霆拉着女孩的手讪笑着,随即把脖子扭过去,黑着脸对张德蟀说道。 :“再耽误我的好事杀了你喔。” 随即他马上又切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拉着女孩子进了店里。 第五十四章 男人 张德蟀看着肖霆戴着墨镜坐在老板椅上,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山寨的金表。 他压着嗓子,用呕哑的气泡音对着面前的女孩儿说道:“美丽的小姐,请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还没走..这鸟人老板架子就摆上了。” 张德蟀满脸黑线地看着面前这厮,坨子捏得绑紧。 女孩显得很害羞,她怯生生地说道:“我…我叫景,我的名字是叠字,今年19岁了。” :“哦?井井有条的井么?” :“不是,是景色的景,因为我妈妈说我是这个世界带给她最美好的景色.“ :“原来如此,那妈妈一定很爱你,有空叫着丈母娘,哦不阿姨一起吃个饭啊。“ :“我妈妈去世了。”景用极小的声音嗫啜着。 :“好啦,欢迎你加入黄昏便利店,你吃饭了么?这里晚上是自助售货的,等会一起吃个晚饭吧。” 张德蟀见气氛不对,赶忙岔开了话题。 :“谢谢.....“ 晚上,三人坐在烧烤摊上,觥筹交错之间,景景也打开了话匣子。 据景景所说,她家住在下面的小县城里,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父亲离婚后倒是会按时付抚养费,母女俩生活得不算殷实,倒也幸福。 可去年的时候母亲得了多发性骨髓瘤,后面更是伴发了白血病。 她陪着母亲来市里做化疗,可母亲的病情进展太快,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母亲走后,她也没有选择回到老家,在市里的酒吧做了一段时间服务员,因为受不了经理的骚扰和趴在马桶上呕吐酸水的夜晚,最终选择了辞职。 正巧在她最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看到了便利店的招聘启事,还有两个正在撕扯的男人。 张德蟀不知如何安慰她,肖霆这时却是有了脑子,他站起身举起酒杯 :“为了黄昏便利店,干杯!” :“干杯!” 从那天起,景景就正式开始了在黄昏便利店的工作。 她的加入无疑为便利店里增添了许多活力,张德蟀也放下心事,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段时间。 惬意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到了还最后一笔钱的日子,也到了张德蟀准备离开的日子。 其实他早有能力直接还清,按部就班也是因为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间了吧。 张德蟀早早地起了床,漫无目的地在自己生活了近20年的城市走着。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经常讹的包子铺门口。 :“坏了,引来了。”张德蟀暗道一声不妙。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在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抬腿迈进了店门。 刚走进门,就看见老板一边做着包子,一边用警惕的眼神在店里撇来撇去。 :“这老板什么时候警惕心这么强了?” 张德蟀看着老板的模样,愈发觉得心里没底,便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 只是,他总觉得老板的眼神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在看着另一个方向。 :“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这个糗我非出不可!” 张德蟀把心一横,取了一笼包子和一杯豆浆,就坐在座位上大快朵颐起来。 舍生忘死的塞入最后一个包子,张德蟀奋力的咀嚼着,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 只见那包子铺的老板洗了把手,拿着两块干净的白布垫在手上,撑开最上面的一大笼包子。 随着热气腾腾的面香味儿在空气中散开,一股青白色的蒸汽也盖住了老板的视野。 :“timing!” 张德蟀腮部极速收缩,将那豆浆喝了个精光。 随即双腿发力,整个人从小马扎上暴起,脚尖着地之后猛地旋转半圈,从纸盒子里抽出两张纸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张德蟀正在为自己愈发娴熟的动作沾沾自喜,却看到了一个同样低着头鬼鬼祟祟往门外走的人。 那纸巾赫然已经被他用完丢进了废纸篓里。 这是何等的速度! 张德蟀呆愣地看着这背影,愈发觉得眼熟。 :“你他娘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包子铺老板的骂声。 :“呜呜,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呜呜,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只听得同步的“扑通”声,两道身影齐齐跪倒。 :“卧槽,老爹?” :“卧槽,出糗成肌肉反射了,忘了这小子也在。” 包子铺老板已经手持檀木擀面杖来到父子二人面前,只见他改为双手持杖,腰部骤然发力,那擀面杖带着破空声直奔二人头顶。 :“且慢!” 随着洁白的面粉在空中散去,包子铺老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杖子竟如打到铜墙铁壁上一般,动弹不得!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位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的眼中迸射出精光,一只大手正牢牢地握着那擀面杖。 :“我近30年的揉面功力…..竟然…” :“我不能输!” 老板牙关紧闭,他抬起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少瞧不起人了!” 老板竟当机立断,直接舍弃掉贴身面杖!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立于上腹,随即炮弹般的一拳直直向着男人面门而来。 只见对面的男人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两张红纸,放在老板眼前。 老板的拳风已经触碰到男人鼻尖,看到眼前的东西,不禁脸色大变,电光火石之间收住了拳头。 可…….可恶…竟然是….. 人民币。 那确实没办法了。 :“这段时间承蒙老板关照,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男人说着,拎起地上的张德蟀,一个呼吸的功夫便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 父子俩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张开嘴先开了口。 :“儿啊….你也喜欢吃他家包子?” :“嗯。” :“儿啊…你现在在想什么?” :“弑父。” :“…….” 面对沉默的父亲,张德蟀忍不住问道 :“你还回来干嘛?” 他眼眶通红,尽力咬着嘴唇不让它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第五十五章 张嘴 :“嗨呀,你这孩子。” :“爸爸错了……” 张开嘴温柔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这段时间长大了许多嘛,但是龟出的还不够自然。” 听了这话,张德蟀也不委屈了,他想起父亲在包子铺里行云流水的表现,用极其虔诚的语气问道 :“爹,那怎么才能像您一样丝滑?” 张开嘴冷笑一声,作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道 :“这出糗可不单单是丢人现眼那么见到,其中的奥妙可大着勒。” 他的眼神中带上了一抹狂热,眉飞色舞的说着 :“要提前设计好出糗过程,更要学会随机应变,要做好心理建设,更要学会在出糗的瞬间将这心理建设完全击碎。 要笨拙,更要精明,不要出得轰轰烈烈,但细节更要做到润物细无声!” :“哇…….” 张德蟀被父亲的这番言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父亲竟已将简简单单的“出糗”两字诠释得如此透彻。 老艺术家,恐怖如此。 张开嘴拍了拍张德蟀的肩膀:“小伙子,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所以你到底回来干什么?”张德蟀反问道。 :“恩......本来想等你还清那500w的瞬间帅气出场的,没成想今天早晨就迎来了。 张德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父亲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点金术你应该已经很熟练了,这两卷你拿着。” 张开嘴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两本经典黄皮书,递给张德蟀。 :“新功法..” 张德蟀心里猛地一动,立马接了过去。 两本脏兮兮的书的封面上,也是那金黄色的大字。 (黄昏秘籍-力)(黄昏秘籍-韧) :“力和韧么?”张德蟀嘴上喃喃道。 :“对,力为力量,韧为韧性,这两卷书较为特殊,均为黄昏血脉者专属。 力卷需黄昏血脉拥有者将体内的精气凝集,以达到修炼气力。 韧卷则是需要将体内的精气发散,以达强筋锻骨。 虽听起朴素,但若是修炼至大成,不仅可以互相转换,还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强烈的爆发效果。 教内便有一位专修力卷的长老,甚至一拳可以直接轰碎一座山峰! 凝集和发散的功法就在这二卷尾页,这二卷乃我教派筑基之法,你且需日夜磨练出糗技巧,直到收放自如。” :“一拳......打碎山峰么?”听了父亲的话,张德蟀呆呆地愣在原地。 如果点金术还在现实世界的范畴中,那这两卷功法则是已经超过他对现世的理解了。 张开嘴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子,狠狠地对着他的脑瓜来了一下 :“外面的世界很大,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对了,你今天要去还最后一笔钱吧。” 张德蟀茫然地点了点头。 :“王淑涵那丫头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也是我请她帮忙考验你,她是可以信任的。 他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 :“目前可以。” :“王树汉,王淑涵......女......女人么?”张德蟀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是,你见过男人长这样么?” :“爹,你还是落伍了。” :“.......“ 张开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教派的事务我还没有处理完,后续事项我已经安排给王淑涵,我且先走,晚上你老地方等她,她自会把一切告诉你。” :“爹......“张德蟀拉住父亲还想说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张开嘴把长刀从儿子脖颈处收回,随后将他扛起,只见他心神一动,父子二人竟直接回到了家中。 张开嘴把张德蟀放到了床上,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儿子,加油啊,爸爸不奢求你成为多么厉害的人,爸爸只是..... 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可这黄昏血脉,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 张开嘴叹了口气,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儿子,随后便消失了。 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黄昏降临,昼夜交替。 张德蟀迷迷糊糊地醒来,脖颈处还在隐隐发胀。 :“怎么和那王淑涵打在一个地方…….”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在别人决意要走的时候挽留。 他简单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刚到楼下,便看到了一袭黑衣的王树汉。 哦不,王淑涵。 王淑涵还不知道自己女儿身暴露的事情,她冷着脸,努力地压低嗓子问道 :“钱,带来了?” 张德蟀看着面前极力掩饰的小女孩,只觉得可爱。 :“没钱。” 王淑涵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压制住情绪,继续低声问道 :“怎么不带?“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张德蟀老神在在地把手背在身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现在反而轮到王淑涵惊慌了,她不懂一直唯唯诺诺的张德蟀今天为何这个样子,但戏还要演全套。 她掏出那把蝴蝶刀,在手里转来转去,一步步地逼近张德蟀。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往男厕所跑咯。”张德蟀贱兮兮地说道。 王淑涵瞬间石化在原地,手中的蝴蝶刀也眼巴巴地掉落在地上。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逸飞则是一脸邪笑的走到她面前,带着小人得志的笑容 :“王小姐,你也不想被你的父亲知道吧。” :“你.......你想干什么?”被识破女儿身之后,王淑涵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锐气,结结巴巴的问道。 :“走吧,去带我见他们。” :“什么?” :“见你父亲和师尊,这不是你本来就要做的么?走吧。” 张德蟀收起了轻佻的表情,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王淑涵反而扭捏了起来,只见她脸上泛着红晕,两只小脚一扭一扭地。 :“等...等一下。” 见张德蟀起身要走,王淑涵赶忙叫住了他。 :“怎么了?”张德蟀有点不爽,没成想这妮子到了关键时刻反而事多了起来。 :“那个...等见了我父亲和师尊,能不能不要和他们讲你看出来我是女孩儿了,不然的话我会挨骂的。” 王淑涵脸已经红透了,扭捏的小脚配上这一身黑色皮衣,精致的小皮鞋,显得十分娇翘可人。 :“好.....好反差,好喜欢。” 第五十六章 切割 张德蟀跟在王淑涵身后,竟走到了上次和肖霆景聚餐的烧烤店。 只见王淑涵熟练地穿过烧烤店大堂,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又熟练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这烧烤摊竟是他们的地盘。” 张德蟀跟在她后头,只是感叹这个世界真小。 从烧烤店走出,便是一片陈旧的老巷,张德蟀跟在王淑涵后面,在小巷内穿梭,最终停在了一间贴满春联和符咒的瓦房前。 那瓦房的门半掩着,许久没人居住过的霉味伴着脚下泥土的味道涌入鼻腔。 瓦房看起来甚是破旧,但贴着的春联和符咒却是很新,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那符咒呈鲜红色,可任凭怎么看都不像是颜料的色彩。 更像是新鲜的人血。 王淑涵直接推开那破门走了进去,张德蟀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门的里面除了破破烂烂的木制桌椅,只有一堵煞白的新墙。 只见王淑涵双手合十,一股隐秘的气在她身遭周转了一圈,随后汇集到那墙面上。 顷刻之间,萧逸飞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光亮尽失。 待到视线恢复,萧逸飞惊讶地发现他们已身处另一片天地之中。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高陡的阶梯,阶梯之上是一栋宏伟的府邸。 那府邸修建得极为方正,大门紧闭,墙体之间通壁相连,从外不可窥得一处。 门前两尊通体漆黑的铸铁腾蛇镇守,只让人觉得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在正门的门口,则是站着一男一女。 那男人面容冷峻,身形高大,背手而站,着一身白色长袍,那长袍上纹有一条银龙。 那龙不似寻常看见的龙那般张牙舞爪,反而锋芒尽收,似是隐藏于那道袍之间。 女人则身着淡黄碎花洋裙,她生着一张娃娃脸,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俏皮地向两人挥着手。 ;“师尊,父亲。” 王淑涵快步走上前去,冲着二人行礼。 原来这就是王淑涵的师尊和父亲... 张德蟀也从震惊中缓过神,他随着王淑涵上前,也对着面前的二人行礼。 白袍男子冲着张德蟀回了一礼 :“想必小兄弟就是张德蟀吧,我叫王岩,是王淑涵的父亲,也是“切割教派”的宗主。 我身边这位女士叫王佳白,是小女的师尊。” :“我与你父亲是故交,他有恩于我们家族,派贱女去考验你也是我们商量后的决定,既然是故友之子,大可不必拘束。” 张德蟀赶忙道好,对着男人抱了一拳。 而那长相甜美的女子则是俏皮地跑到王淑涵面前,捏了捏她的脸。 :“涵涵,任务完成得如何呀?张家少爷没看出来你的女儿身吧~” 她笑眯眯的,语气也很温柔,王淑涵却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没......没,嘿嘿,师尊教给我的易容之术,怎会被他人识破。” 王淑涵低着头抠着手指,因为太过紧张甚至在台阶上打了个踉跄。 :“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和善,王淑涵这不可一世的丫头竟如此怕她。” 张德蟀看着王淑涵吃瘪的样子,在心里暗自想到。 随即他心里竟泛起一丝不爽 :“凭什么她出得糗,我出不得?” 张德蟀看了看脚下的阶梯,眼一闭心一横,故意将那左脚拌了右脚。 :“哎呀,王叔,你家的台阶好生陡峭!” 张德蟀嘴里喊着,将身子往后一歪,整个人像个皮球般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熟悉的暖流从身体中通过,张德蟀头挨着屁股,满意地笑了出来。 台阶上的三人则是满脸黑线地看着他。 :“嗨,我们宅邸的阶梯有些滑,贤侄没大碍吧。” 王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赶忙打着圆场去搀扶张德蟀。 :“虽然已经见着他爹表演过无数次,但是每次看见还是会觉得神奇。”王佳白捂着嘴笑道。 王淑涵已是没眼去看,她捂着眼睛对着王佳白问道 :“师尊,这扫把星真有你们说的如此厉害?他可真是一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 王佳白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着她 :“如果当初没有他爹,我和你父亲已经死了。 我总是和你说不要以貌取人,你便是这么觉得的?” 王淑涵被那眼神看得冷汗直流,忙不迭地跪下。 :“师尊,徒儿知错了。” 张德蟀摔得浑身青紫,倒也没精力去关注师徒二人的交谈,他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来,对着王岩问道 :“对了,王叔,这次让淑涵把我带过来所为何事? 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明明进来的是一间破草屋,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也太颠覆认知了。” :“本来准备说的,谁能想到你刚来就整这个死出...”王岩在心里吐槽道。 随即他正了正色,笑着对张德蟀说道 :“这里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空间,你也可以理解为修真者的世界。 很久之前,修真者们还都生活在现实世界中。 后来因为修真者的一举一动对普通人的影响颇大,各大家族的老祖便纷纷打造出独属于各大教派的修真空间。 这空间既依存于现实世界,又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 这里,便是我们切割教派所在的空间。 你们穿过的那个火锅店,就属于我们教派在现实世界的营生。 由于修真者都是少数,各大教派的空间也并不相连,在早些时候都是各自为营。 除了自然形成的修真区域,各大教派都是独居一隅,互不干涉的。 其一的原因是早些时候教派之间的关系尚且还算稳定,最主要还是因为各教派与现实世界的连接处相较甚远,又不彼此相通,突破空间的屏障颇为费力。 可最近邪教频出,教派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修真世界的空间法则也逐渐崩解破坏。 换句话说,修真的世界正在慢慢融合,渐渐形成一个新的小世界! 由于空间的日渐崩坏,各大教派也蠢蠢欲动,日子便一天天的不太平了。” 第五十七章 修罗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切割教派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小教派,根基不足,实力孱弱,当初若不是你父亲出手相救,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他转头看向张德蟀,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在你成年才选择把这一切告诉你的理由,但你父亲是很厉害的人,他这么做必定是有他的考量。 你父亲有大恩于我,他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办好。 你现在这里歇息,2日之后,你将以切割教派弟子的身份,和小女一起进入兽林。” :“.......兽...兽林?” :“对,兽林便属于我刚才说的自然形成修真区域。 兽林每5年才开放一次,每次开放一周,此地灵气浓厚,到处都是奇珍异兽,天材地宝,在里面可以迅速提升修为。 最重要的是,此地有许多上古大能功法秘籍的残卷。 即使是残卷,也能令各大宗门长老眼红,稍许染指,便是天大的机缘。 :“这等风水宝地,为何只有我和淑涵前往,是因为有实力的限制么?”张德蟀好奇地问道。 :“问得好!”王岩笑着说道 :“由于兽林的区域并不算大,且内部过于壅杂夯章,灵气也没有那么纯粹,后来便慢慢演变成各大教派磨炼小辈的地方。 且修真世界中有一处古老的教派,名为斋教院。 此教派的实力极其强大,信奉着“均衡律法”,宗旨是绝对的秩序和公正,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追捕并惩戒在现实世界中引起动乱的修真者,并自发的管理公共修真区域,而这兽林也在他们的管理之下。 由于信仰绝对的秩序和平衡,他们不但将这兽林划分成了好几片区域,还立下了只允许各大门派20周岁以下小辈进入的规矩。 兽林完全受斋律院的保护和管制,每年兽林开放的时候他们也会派专人去管理。 他们在指导小辈的同时也牵制着其他的古老教派,所以你也可以把兽林理解为专供年轻修真者修行的学府。” :“那对于进入兽林小辈年龄,他们是如何判定的呢?应该会有许多易容术和改变身体结构的术式吧。”张德蟀疑惑地问道。 王岩则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没有身份证么?” :“........“ :“走吧,我先带你去休息的地方。”王岩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慢慢的走上台阶。 张德蟀跟在他的身后,顺着台阶走到那黑色的大门前,而王淑涵师徒二人早已在门口等候。 王岩站在门前,他双手切掌,一股强大的气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就连他身上的长袍都被震得作响。 他将那手掌放置在门上,双腿发力,缓缓地推开了那扇漆黑的大门。 :“不就推个门,你爹至于这么大排场么?” 张德蟀拉住王淑涵,偷偷地吐槽道。 王淑涵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你懂什么,教派的大门是最后一道防线,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以隐匿和暗杀为主要战斗手法的教派来说。 想要推开这扇大门,不仅要运行切割教派专属的秘法,更需要有极其庞大的气,整个宗门也只有几个人能独自推开这扇大门。” :“包括你么?”张德蟀贱兮兮地问道。 :“你想死么?”王淑涵脸上青筋暴起,默默从身后掏出了她那把蝴蝶刀。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张德蟀赶忙打岔道。 :“那如果有个不懂你们切割教派秘法,但是力气很大的人,也能把这门推开么?” 王淑涵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10年前就有人这么推开过。” :“10……年前。” :“对,那时候我还小,但是当时的场景我永远忘不了。” :“那时候父亲和师尊有事出门,修罗教派的两个小辈不知怎么来到了这扇门前。” 王书涵的眼神飘忽,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好似那10年前的梦魇仍历历在目。 :“那穿着修罗道袍的一男一女,看起来也就不到20岁的模样。 :“一开始大家看见异教徒都有些惊讶,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那大门在我们的认知里坚不可摧,便只是好奇地打量着。” 王书涵身子抖动的愈发厉害,哆嗦嗦地继续说道 :“可未曾想到,为首的那个男人,走到门前,竟用一只手便推开了大门。 “那可是父亲都要用两只手才能推开的大门,竟被他一只手就轻松推开了。” “随后他们闯了进来,便是一番死斗,那二人极为厉害,宗门的弟子根本抵挡不住。” “大师兄把我抱进了地下室,当时的我太小了,害怕得不行,就一直躲着,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敢爬出去。” “我走出地下室,只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只看到了遍地尸体。” :“早晨还在陪我玩耍,聚在大堂里修炼的师兄师姐们,都变成了碎块,整个院子都被他们的鲜血染得殷红。” :“据幸存的几个师兄说,大师兄当时动用了必死的禁法,才堪堪压制住那男修罗。” :“最恐怖的是,那女修罗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直到男修罗被重伤,大师兄正要取他性命,只是瞬息之间,那女修罗动了。” :“大师兄被女修罗瞬间斩成两段,没有任何还手能力,随后他们没有继续屠杀,转头便走了。” :“他们做的这一切,就像小孩子推倒街道上别人搭建好的雪人,只是因为有趣罢了。” “大师兄...是师尊的未婚夫,而大师兄就死在了他们原定婚礼的前一天。” 张德蟀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王佳白,她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在和王岩讨论着什么,只是在往事的映衬下,这笑容好似多了几分寂寥和杀意。 王淑涵的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一道血痕,她红着眼睛说道 :“所以我一定要变强,父亲说你以后也会成为很强的人,我不会说以身相许,做牛做马这种话,我只希望能跟着你一起变强,我要让他们…… :“血债血偿。” 第五十八章 游泳 张德蟀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想想自己无忧无虑的前半生,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再次岔开话题。 :“教派不是都有信奉和主旨么?修罗教派信奉的又是什么呢?” :“我也不甚清楚,他们很神秘,父亲也不愿向我透露许多。”王淑涵摇了摇头说道。 :“总之,以后遇到自称修罗的人,不要犹豫。” :“快跑。” :“斋律院,修罗教...” 原来看起来这么气派的切割教派,在这修真的世界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么? 一行人在王岩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带着水池的院子里,王岩对着张德蟀介绍道 :“这便是我们切割教派的练功场。” 张德蟀看着空无一人的场地,疑惑道:”现在不是练功时间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王岩微微一笑,指了指头顶的方向。 张德蟀抬头看去,只见十余位黑衣人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梁上,他们泛着红光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卧槽!”张德蟀吓了一跳,脚底一滑便摔进了身后的水池里。 :“救命!救我!我不会游泳啊!”张德蟀猛地呛了好几口水,奋力地在池塘中扑腾着。 :“哈哈你小子,这水池子你爹当初也故意摔进去过,也说自己不会水。” 王岩哈哈一笑,对着水里的张德蟀说道。 见张德蟀迟迟不肯从水里出来,王岩作为一教之主脸上也是有点挂不住 :“哎哎哎,我说贤侄啊,差不多的了,莫要把我王某人当傻子!” 张德蟀不语,扑腾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王岩看着他奋力挣扎的模样,偷偷拉过王佳白,对着她耳语道 :“要我说这小子确实天赋异禀,想当年他爹都没能演得这么逼真。” 王佳白脸上仍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不会水。” :“卧槽!贤侄你坚持住!” 王岩看着已经快沉到池底的张德蟀,大喊一声,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池里,一把抓住张德蟀,顺手甩到了岸边。 张德蟀被甩得在地上圆溜溜地滚了几下,随后便像下暴雨被冲到水泥路上,第二天太阳暴晒找不到泥钻的蚯蚓,松动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看着跑得有些发囔的张德蟀,王岩心里有些发慌,他手中气流涌动,一掌对着张德蟀的肚子拍了上去。 :“哇!” 张德蟀趴在地上吐得眼泪鼻涕齐流,王岩则是一脸愧疚地给他拍着背。 :“哎呀,贤侄,是叔叔不好,叔叔还以为你是开玩笑嘞!” 张德蟀活脱脱一只落汤鸡,他吐完最后一口,虚弱地躺在地板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叔啊,你莫要哄骗我,我老爹与你到底是有恩还是有仇?若是有仇,您今儿就给我个痛快。” :“嘿嘿,贤侄,误会,都是误会。”王岩在一旁挠着脑袋,尴尬地说道。 他那狼狈样子搭配上王岩抱歉的表情实在太过滑稽,王佳白王淑涵师徒俩笑得花枝乱颤,那楼顶上的黑衣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德蟀躺在地上,只觉得一股极其强大的暖流通过身体,延绵不绝。 他顿时来了精神,看向王岩的眼神也多了一分赞赏,不禁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好手段,王叔真是好手段,如此谋筹帷幄,不愧是一家之主!” :“这b是不是疯了……”众人看着这发癫中的少年,皆是一阵无语。 在出尽洋相之后,张德蟀终于在王岩给他安排好的住处成功落脚。 张德蟀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气力,从怀里掏出那两本破书,仔细端详了起来。 (黄昏秘籍-力)(黄昏秘籍-韧)....... 张德蟀稍加思索,随手又把那本(黄昏秘籍-力)揣进了怀里。 又是奇珍异兽,又是斋律院,又是修罗教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全点防御吧。 就像玩网游一样,先把防御点满提高存活率,再慢慢学习攻击技法。 张德蟀是保守派。 他翻开那密卷,跟着功法指导开始修行,只用了一会儿,便觉得全身发烫,汗如雨下,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只听得全身骨骼咯吱作响,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震颤。 :“卧槽,我不会要长个了吧。” 张德蟀猛的跳下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轻盈,他来到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肉体。 :”不仅长高了,肌肉也变得更加紧实了。” 看着犹如脱胎换骨般的自己,张德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该不会.....“ 他突然拉开自己的裤子,顺着裤裆向里面看去,端详了好一阵,张德蟀泪流满面的抬起头。 :“爱你,老爸。” :“他这是在干什么!” 趴在门口偷看的王淑涵则是羞红了脸,逃也似的走了。 她本只想窥探一下这黄昏血脉的神奇之处,没想到张德蟀这死不正经的功没练成,反倒是先瞅上二弟了。 张德蟀实际上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二弟,感受到这磅礴的力量后,他没有丝毫停歇,直接原地打坐,继续修炼起这“散发”的功法。 黄昏血脉在他的身体里沸腾翻滚,筋骨重塑,血肉辟生! 张德蟀废寝忘食的修炼了一整夜,不仅没有丝毫倦意,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直到第二天正午,太阳光顺着碎花的窗帘洒在张德蟀的身上,他才从这沉浸的修炼状态中脱离出来。 张德蟀睁开眼睛,先是闻到一股呛人的腥臭味,又觉得身上十分黏腻,定睛一看,自己的身上竟已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污秽之物。 :“呕……”这也太味儿了。 张德蟀被自己身上那刺鼻的味儿熏到眼睛都睁不开,捂着鼻子就往淋浴间跑,却不小心将手上的污秽之物擦到了牙龈上。 :“呕........”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张德蟀终于清洗干净,待他走出门去,却看见王岩拿着干净的衣服站在屋内,眼神复杂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功法。 第五十九章 黄昏血脉 :“这黄昏血脉恐怖如斯,也难怪父亲告诫我出门在外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张德蟀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王岩看着张德蟀出来,赶忙收起了目光,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方才来叫你吃饭,看到你在沐浴,便给你拿来了干净衣裳。” 看着面前和昨日截然不同的少年,他又惊讶地补充了一句:“贤侄好像长高了,也精壮了许多。” 确实,倘若把昨日的张德蟀拉过来放到现在的张德蟀身边,恐怕没人能看出来这是一个人。 张德蟀本是带着些婴儿肥的清秀脸庞,搭配上不算高的身高、瘦削的身形和内缩的肩膀,从外观看去就是那种会偷偷把看腻了的黄色漫画带到学校里,上课的时候露出一角,自己不看,等着周围的男同学发现后恳求自己的屌丝学生仔。 而如今的张德蟀,比起昨日至少拔高了7公分,虽仍是清秀的少年脸庞,却多了几分英气和韧劲,那身上的肌肉变得紧实细致,身躯也由内收变得外展开来。 窗外的阳光顺着门框洒到他的身上,将少年身体的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目光流转,凌乱的发丝散落在眼眶和眉间,远远看去,好似一只狂奔到黄昏之下睥睨落日的猎豹。 王淑涵趴在门缝上看着少年的模样,也不由得呼吸急促,羞红了脸。 :“谢谢王叔。”张德蟀笑着回应道。 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又在张德蟀的脑海中浮现。 :“王叔,您打我一拳。” “啥?”王岩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电子,不知道他又抽的什么风。 :“打我一拳。”张德蟀说着,便屏气凝神,将体内的气力发散,使出了那(黄昏秘籍-韧)。 只见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变得更为明显,甚至隐隐绞窄到一起,磅礴的气力从少年的身体中宣泄而出,转而如同贴身衣物一般浮在身体表面。 散发! :“好小子,你可接住咯!”见张德蟀认真的模样,王岩哈哈一笑,随即右手握拳,只听他”喝!“的一声,一股黑色的气竟直接凝结于他的拳头之上。 随即,王岩一个瞬移,竟直接来到张德蟀面前。 他整个人的身体呈现一个奇异的角度,如拉满了的弓弦一般,随后那裹满黑气的右手便直接轰到了张德蟀的肚子上。 两股气力对撞,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二人均是站在了原地,那王岩的拳头就这么停留在了张德蟀的肚子上。 :“就……这样了么?” 王书涵疑惑地看着房间内正在123木头人的两人,她想象中气力的剧烈碰撞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王淑涵看得眼睛发酸,正当她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的时候,却看到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张德蟀身后的沐浴间迅速开始瓦解,破碎成残渣,只留下张德蟀身后一人的空间仍然屹立着。 沐浴间里的花洒突然爆裂开来,暗红的锈水流淌到房间的地板上。 王淑涵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父亲完全没有受力,而面前的少年也生生接住了这一招。 这还是一年前那个被打到跪在地上求饶的少年么? 屋内的二人沉默着,最后还是张德蟀打破了这寂静。 :“叔,我最后问一遍,我爹到底是有恩于你,还是有仇于你?” 张德蟀说完这句,一缕黑血从嘴角流出,随后他一个趔趄,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贤侄啊!贤侄!” 张德蟀悄咪咪地睁开眼,他感受得到,王岩正在自己的身后运功。 没错,他是装的。 那一拳他当然承受不住,挨下那一拳的时候张德蟀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五脏六腑都好似挪了位置,但是远没到晕倒的程度。 他故意把喉咙里的瘀血逼出来,又故意装晕。 只是为了看看自己晕厥后,众人的反应。 他眯着眼睛,看着王岩匆忙地扶住自己,看见王淑涵惊呼着跑进屋来,又看着他们将他搀扶起来,运功疗伤。 他们的目光都若即若离地在那(黄昏秘籍-韧)上逗留过,但是都没有靠近翻阅。 张德蟀感觉到一阵安心,不管是对这套功法,还是对眼前的这对父女。 最重要的是,他早知道王淑涵在门口偷看,也不知是在自己家,还是因为潜意识里仍觉得自己是个废柴,她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是的,他又要出糗。 那又爱又恨,刻在他们老张家骨子里的东西。 感受着体内暖流的经过,张德蟀贱兮兮地笑了。 张德蟀感受着背后磅礴的气力,他故意使劲儿咳嗽了两声,随后又是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 :“不行,这个糗出得太润物细无声了点儿。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得把裤带提前解开,打两个滚儿,最后屁股朝上地趴下。”张德蟀心里暗自想到。 :“哎呀贤侄,你醒啦。”王岩看着张德蟀苏醒,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赶忙将他搀扶起来。 :“咳咳咳,王叔,您这拳也太狠了,我感觉我这五脏六腑都给您打散了。”张德蟀压着嗓子装出沙哑的声音恭维道。 :“咳,实际上我们教派是以暗杀和战法闻名,拳法已是最不擅长的了。” 王岩明显也是不经夸的人,听着这话,心里一阵窃喜,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爬上微笑。 :“不错,心思挺单纯。”张德蟀满意地想着,随后又赶忙咳嗽两声,故作虚弱地说道 :“这明儿就是去兽林的日子了,我这伤要是好不了,去了兽林里可真遭罪了,不知王叔除了功法疗伤之外,还有没有些外物能借我保全自身?” 这王岩就是再愣,也听出来这小子是在讨东西了,不过他爹对自己有大恩,自己又给人家孩子打成这样,心里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嗨呀,贤侄不说我都要忘了,涵涵,拿着这把钥匙,去我房间的铁盒子里把东西取来。” 说罢,他便从腰间掏出一串铁锭钥匙,递给了王淑涵。 第六十章 宝物 :“爹,我这就去。”王淑涵明显比她老爹更单纯一点,她看着张德蟀这虚弱的样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拿着钥匙便跑出门去。 :“切记,是铁盒啊!”王岩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这死丫头,一点心眼都没有。”王岩咬着牙瞪着女儿消失的位置,那表情被张德蟀看在眼里,只觉得这父女二人实在可爱。 他又轻咳了一声,询问道 :“王叔,那兽林我们要如何过去?从府邸传送么?” 王岩赶忙收回自己吃人的眼神,讪笑道:“贤侄考虑得属实周全,不过我们不是从修真空间中过去,而是从现世。” :“现世么......“ :“对,斋律院考虑各个教派之间的空间问题,在现世中开了许多传送点,明儿一早我们到了现世,自然就会知道最近的传送点在哪了。”王岩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德蟀陷入了沉思,他现在对这个叫斋律院的地方愈发好奇了。 不多时,王淑涵便一路小跑回了屋,她拿出两块用玉盒装着的护符,送到了王岩面前。 :“爹,是这个吧。” 王岩看着那两块护符,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慌乱的说道 :“不.....不是这个,铁盒,铁盒!你这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王淑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爹,那铁盒我不知道是哪把钥匙,我便拿着第一把钥匙挨个盒子试,没想到竟把这玉盒打开了。” :“我让你拿着盒子试钥匙,你他妈拿着钥匙试盒子?” 王岩只感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滚,他强压着不让这口老血吐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来,乖女儿,过来守着你张哥哥,爹亲自去取。” 张德蟀怎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赶忙拉住王岩的胳膊规劝道 :“王叔,不必再麻烦您这一遭了,这个我看着也挺好,挺好。” 说罢,他一把将一个玉盒里的护符拿起,紧接着揣进了怀里。 王岩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他一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边胡言乱语着 :“涵.....涵涵,另一块你收好,我爹你,不是,你爹我低血糖犯了,我回屋打胰岛素了。” 说罢,他便失了魂一般的,踉踉跄跄向着屋外走去。 :“哎呀,爹咋还犯病了呢,我扶您过去!”王淑涵突然呆得回过头去,却早已看不见爹的身影,只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猿啼似的怪叫。 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奇怪,咱家院子这附近也没养猴啊?” 张德蟀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也是一阵无语,他无法想象这黄昏血脉要是到了王淑涵身上,得发挥出多么大的威力。 自己明明这么努力了,却还是只能对这种天赋型选手望其项背。 他摸了摸怀里的护符,明明是用金属制成,却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贴在身上之后,竟隐约能感受到符文流转。 :”果然是好东西。“张德蟀在心里赞叹道。 晚上 :“恩?你说你今晚就要回去?”王岩惊讶地说道。 :“对,承蒙王叔这几天的关照,但是我在现世中还有一些牵挂,想和他们打个招呼道个别。”张德蟀笑着说道 :“淑涵知道我家的位置,明天早晨9点,我在我家楼下等你们。” 张德蟀在王淑涵的带领下走出了府邸,随后又是一阵黑暗,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了那破屋里面。 :“火锅店的路我就不带你走了,明天早晨可别睡过了头。”王淑涵冷冷的说道。 :“恩,好。”张德蟀应允,随后便转身要走。 :“等等。”没想到王淑涵却是叫住了他。 张德蟀回过头:“怎么了?” :“明天就要进入兽林了,你紧张么?” :“......“张德蟀没想到她专门把自己叫住只是为了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正准备出言嘲讽,却看见了女孩颤抖的身体和顺着脸颊滴落的泪珠。 :“我.......我好紧张,但是我...我不是怕危险,也不是怕死,我......我从小就很笨拙,大家都因为我年纪小还是宗主的女儿宠着我,把这次去兽林的机会让给了我,我知道我......我都知道。” :“我怕自己学不到东西,我....我怕自己用着这宝贵的机会但是.....我还有仇要报,我.....“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萧逸飞看着这个外表冷酷实际上内心敏感脆弱的小女孩,看着她那赤诚灼热的真心,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很愧疚,他对这对父女一路设防,实际上这教派虽名为切割,走的也是阴影埋伏的路子,但这父女俩一直努力地把真诚给予自己。 他慢慢的蹲下,轻轻地摸了摸王淑涵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到时候进了兽林,咱俩就绑定吧。“ :”绑定?“王淑涵抽泣着问道。 :“对,我鬼点子可多,况且高风险高回报,我也想努力提升自己,到时候不论得到了什么功法秘籍,我都会与你分享的。“ :“我信任你,我需要你也信任我。”张德蟀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好,那我们可就是一个队伍了,我爹和我说了,你这人表面上看着纯良,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王淑涵是很明显的小女孩心思,听了这话也不再哭泣,反倒举起粉拳,赌气般地说道。 :“啥话都能往外说,也怪不得你爹这么操心。”张德蟀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告别王淑涵之后,张德蟀摸着巷道走进了烧烤摊,找前台要了一包香烟和一瓶啤酒,又找了个桌子坐下。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喂,狗b,在哪儿?” :“别他妈看店了,老地方,26号桌,请你吃烧烤,把景也带来。” 第六十一章 景景 张德蟀翘着二郎腿,抽着香烟喝着啤酒,享受着在现世难得的惬意时光。 他心里明白,这种生活以后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瓶酒喝完,他晃晃悠悠的准备去拿第二瓶,却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喂,狗吊,这一瓶啤酒就给你干晕了?” 听着这声音,张德蟀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他回头看去,只见肖霆和景景并排向着他走来。 :“哈哈,你这吊人,不许和我们店员挨这么近!来,今晚非得喝死你!” :“来,今晚谁先吐谁孙子!” 2小时之后... 景景看着哇哇大吐的两个男人,两只手分别拍着他们的背,责怪着说道 :“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不能喝还非得逞强,我在酒吧工作的时候都想办法逃酒,你们倒好。” 张德蟀喝的断了片,只记得景景他们送上了车,他嘟囔了一句:“明天9点叫醒我”便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 :“张哥,张哥,起床啦!” 张德蟀睡得七仰八叉的,只听着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卧槽!几点了!”张德蟀猛地从床上弹起,却不曾想一个趔趄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一股少女清香涌入了他的鼻腔,身体所及之处,皆是温热柔软。 当他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摔在了对着床的衣柜里,而景景来不及躲避,也被自己压了进去。 衣柜里大都是些柔软的过冬的衣服,那羽绒承受了这冲击,被压出了一个刚好足够容纳二人的凹槽,伴随着张德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着。 张德蟀的一只手扶在柜门,另一只手被压在了景景的腰下,脸也摔在了女孩锁骨和脖颈中间的位置。 少女柔软热辣的身体,连到肩峰的漂亮锁骨,滑嫩的皮肤,像一汪清泉,伴着衣柜船轻轻的摇晃,荡在张德蟀的身上。 张德蟀嗅着少女身上的芬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随即温热的鼻息拍打到景景的脖颈耳垂上,怀中的少女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娇哼一声。 :“卧槽,张德蟀,清醒一点,你兄弟喜欢她。” 张德蟀猛然清醒,他腰部发力,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弹了起来。 他看着衣柜里衣衫不整,满面羞红的少女,故作镇定的发问。 :“嗨...早上好...恩...现在几点了?” :“恩.....因为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把你们带回了我家。 :“你昨晚迷迷糊糊的告诉我9点叫醒你,我怕耽误事儿,所以现在才8点。” :“恩人啊......“ 张德蟀瘾又上来了,他脑子一抽,竟扑通一声给景景跪下下去。 :”恩人啊,你救了我的命啊!!!我愿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 张德蟀眼泪鼻涕齐刷刷的流下,抱着景景的脚踝就作势要亲。 景景一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癫子,尖叫着便跑开了。 :“帮我照顾好肖霆,店开不开都行!” 张德蟀撂下这句话,便急匆匆的跑下楼,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后座,张德蟀失神的望着窗外,感受着身体内通过的阵阵暖流,不由得泪流满面。 :“兄弟啊......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回到家里的单元楼下,还没有见到王岩父女的身影。 :“吗的,早知道在景景家里再待一会儿。”张德蟀再心里骂道。 只是现在不宜想这些,马上要进兽林了。 张德蟀晃了晃脑袋,顺着曾经挨打的楼梯回到家中。 自从父亲离开之后,家里就没有了之前的整洁。 张德蟀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心里不免一阵酸涩。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又躺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香烟,学着父亲的模样,默默的抽着喝着。 香烟抽完,啤酒也见了底,他收拾了一下垃圾,随后准备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刚走进卫生间,一个粉红色的美瞳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家里来过女人?”他努力的回想着。 嗯……便利店刚开的时候,好像约着肖霆和景景一起来玩过。可是景景不是说不知道我家在哪儿么。 :“唉,罢了,罢了,她一个小女孩,估计也没那么认路。” 张德蟀狠狠刷了个牙,他很喜欢口腔里薄荷铺满的味道。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即走下楼,正巧迎面碰见走进小区的王岩父女。 :“贤侄倒是挺准时。”王岩看见来人,憨厚的笑了笑,又转而换上认真严肃的表情。 :“你们且站到我面前来。” 张德蟀和王淑涵不懂他为何严肃,但还是乖乖的并排站在了他的面前。 :“兽林是大机缘,大造化,同时也充斥着许多未知的危险。” :“我不求你们能遇到多大的造化,我只求你们活着回来。” 听着王岩的话,张德蟀和王淑涵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 :“王叔啊,那兽林的传送门何时开启?”张德蟀赶忙问道。 王岩又憨厚的笑了笑:“下午2点,离这儿不远,怎么,贤侄这是跃跃欲试了?” 张德蟀也憨厚的笑了笑,甚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岩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他试探着问道 :“贤侄为何露出这副表情,这可不像你一贯的做派。” :“嗨,王叔,我就是肚子有些饿了,你们也还没吃早饭吧。” :“走,我带你们去吃我爱吃的一家早餐店。” 30分钟后...... :“老板...求你了…….再给我一个包子吧,一个就好……” 少年跪在地上,恳切的说道。 这包子铺老板饶是再傻,几次三番也看出了不对。 他手里拿着那檀木擀面杖,满脸杀意的走到三人用餐的桌前。 :“你们爷俩是不是在拿我当驴耍?“ 朝阳,微风,街道,身后老板的叫骂声,嘴里残留的包子香气。 感受着身体中通过的暖流,少年的心俨然被美好填满。 第六十二章 包子铺 王岩在前面跑的飞快,他活了四十余载,第一次见到如此浓厚的怨念。 他手持着擀面杖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他们跑了很远,直到到了一栋公司的大楼下方,才堪堪停下脚步。 :“贤侄啊,你他娘的。” 王岩蹲坐在大楼的台阶上,气还没喘匀就开口骂道。 王淑涵更是狼狈,自从张德蟀脱胎换骨之后,她反而成了三个人里体能最差的。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不顾形象的将身上紧身衣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白色的吊带背心。 她又把长发扎起来,用小手不断的扇着风。 :“不许偷看啊!” 她一边哈着气,一边还不忘对张德蟀警告道。 :“怪不得一开始你能装男的。”张德蟀在背后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王淑涵微笑着,双手轻轻一抖,蝴蝶刀瞬间出现在手中。 :“没....没啥,我打呓呢。“ 正当二人争执之时,王岩早已走到门口,弯着腰搓着手,和门卫说这话。 张德蟀和王淑涵就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 他那讨好的笑容,谦卑的态度,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宗之主,只是一位甘愿为了子女放下身段的父亲。 :“进去吧,时间到了。” 王岩指着面前公司的大门说道。 萧逸飞和王淑涵同时一惊,看着面前的大门。 :“难道………这里就是...” :“对,这里…….” :“就是兽林的入口。” 张德蟀和王淑涵抬头看向面前的大楼。宏伟,雅致,高耸入云。 王淑涵走到了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去,发现张德蟀也在俯视着她。他的眼神平静、坚韧。 王淑涵仿佛也有了底气,她拉住张德蟀的手,二人便这么通过了那带符咒的大门。 :“你闻到了么?”王淑涵低声问道。 :“嗯,是树的味道。” 一阵黑暗过后,二人的视线恢复了清明。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他们现在就处于一颗空心大树的树洞里。 走出树洞,不知是不是因为浓郁的灵气,这里的动物植物都长得十分巨大。 苍天大树们根连着根,冠挨着冠,排排依偎在一起,半人高的花草成片,拳头大的飞虫嗡嗡的飞过,栖息在附近的水塘中。 而那清澈明亮的水塘旁边,竟是一片猩红的腐败湖畔。 湖畔中流淌着猩红的脓液,偶尔冒上来两个带着腐败气息的泡泡。 湖旁的动植物都像异变了一般,枯萎的树,生着尖牙的花。 成群的灰色蚊虫飞做一团,有的长了5对眼睛,有的生出2对尖嘴,有的长着三只翅膀,在那湖的正上方互相飞扑厮杀着,残缺的尸块掉入湖中,顷刻溶解。 那清冽的湖水和猩红的烂湖之间并没有人为的隔开,就这么泾渭分明的流淌着。 二人都被眼前的奇景震惊,一时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萧逸飞率先反应过来,他戳了戳王淑涵的脸蛋儿。 ;“看够了没?看够了该出发了,别忘了把衣服拉上。” :“哦…哦好。” 王淑涵清醒过来,赶忙擦了擦嘴上的口水,笨拙的拉上她那黑色紧身衣的拉链。 张德蟀在旁边看的一阵无语,琢磨着等会儿是不是该换个队友。二人在那树林中,却不知方向在何处。 索性这兽林里常年湿润,地上有着许多走过的脚印。 二人就顺着别人的脚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这兽林的地形十分怪异,前一步还是郁郁葱葱,下一步可能就是一片泥沼,令人隐隐不安。 走着走着,前面的脚印出现了分叉。 :“怎么办,往哪儿走?” 萧逸飞看着两边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一时间没了主意。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嘴巴被捂住,刚想反抗,耳边却传来王淑涵的声音, :“嘘,别说话,这脚印是陷阱,我们必须原路返回。” 王淑涵指了指前方的一片灌木丛。张德蟀吃了一惊,赶忙向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只见稀疏的阳光顺着大树的缝隙撒向那灌木丛,映射出隐藏在灌木深处的斑纹和一双猩红的血眼。 张德蟀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屏气凝神,准备顺着走来的脚印原路返回。 除了这畜生,我还在附近感知到了许多不同的气息,定是这些人专门将刚进入兽林的人引来,等我们和这畜生战个两败俱伤,好歹毒的心思。”王淑涵继续耳语道。 :“卧槽!血轮眼!!!” 张德蟀看着那嗜血的眼睛,突然惊呼出声 :“涵姐你咋发现的,好厉害。” :“活爹,你小点声啊。” 王淑涵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干我们这行的,观察力肯定比较强啊,” 感受到自己手掌上传来的鼻息,王淑涵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吗的,你小子是故意....” 话音未落,她便看着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奔袭而来。 :“快躲开!” 王淑涵速度更快,一个瞬身躲开了这致命的攻击。她回过头去,看见张德蟀张开双臂站在原处,眼神中带着难掩的狂热。 :“这b是不是疯了....“” 只见那暗金色的身影如炮弹一般撞到张德蟀身上,张德蟀瞬间被冲击的倒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面前的兽影逐渐清晰,竟是一只人形的吊眼白额虎! 那老虎体型只有一人大,身上的肌肉却如要炸开一般,它全身染血,双眼如金鱼一般凸出,鲜红的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珠。 它牙关紧闭,青灰色的鼻雾混着腥臭的涎水散到空中,再滴落到地上。 人一虎对峙着,短时间内竟难分胜负! :“哈!” 张德蟀怒喝一声,浑身的肌肉又大了一番,他拔出陷在泥里的脚,随即猛地发力,竟将那疯虎逼退了几步。 :“这是切割教派的道袍把,他们不是以身法和暗杀为主么?此人好强韧的身体素质。” 在更远处的草丛中,一个光头男子看着眼前的战况,不由得感慨到。 第六十三章 疯虎 “:“呵,身体素质再好,也是肉体凡躯,只要我那金针还在,那畜生就算断筋错骨,也不会停下攻击。” 在光头身边,一个笑眼娃娃脸的少年嗤笑道。 :“卧槽,他怎么跪下了。” 娃娃脸还沉浸在对自己“驭兽术”的自满中,听到这话也是吃了一惊,赶忙向着人虎大战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本还在和疯虎激烈对峙的少年正双膝跪在地上,抱着那老虎的大腿,嘴里哭喊着 “哎哟,虎爷,别打了,我疼啊.......” :“这b是不是疯了….” 别说草丛里的人,就连那疯虎的眼神都短暂地恢复了清明。 :“这是什么流派?” 娃娃脸蹲在草丛里,只觉得头脑有点发晕。 那疯虎愣神半晌,他抬起头,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瘆人的怒吼, 那怒吼威力巨大,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只觉得脑涨耳鸣,张德蟀更是被吼得眼冒金星。 趁着张德蟀愣神的功夫,疯虎手中利爪又狠狠冲着跪在地上的背影击去。 :“这b是不是疯了?” 眼看那利爪就要落到身上,张德蟀猛地清醒过来,赶忙催动那(黄昏功法-韧),将气力集中在背部,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一击。 只听”砰“的一声,张德蟀背部的衣衫被打的爆裂开来,背部也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痕,整个人更是被砸的陷进了泥地里。 :“死…..死了么?”草丛里的几人紧张的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疯虎看着张德蟀好似没了反抗能力,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只见他双爪抱拳,准备给地上的泥人最后一击。 :“吼!!!” 带着破空声的一拳砸下,那躺在地上的人竟犹如泥塘里的河蟹一般,在那黑土地里胡乱扒拉着,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只见他满身满脸都是泥巴,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在泥泞里耸动,嘴里还大喊着 :“呸呸!我眼睛里进泥巴了,啥也看不清,不公平不公平,停战!” 看见他在泥地里狗刨屎般的样子,不光是王淑涵,就连躲在远处的娃娃脸也只觉得脸上臊得发烫。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这么窝囊。” 张德蟀这里也不好过,面对这疯虎完全没有前摇的攻击,吃力抵抗的同时也不禁心里嘀咕 :“这畜生都不会累的么?” 王淑涵看着面前的鏖战,身为刺客的敏锐让她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喂,败类,他的脖子后面插着一根金针!”王淑涵冲着前方的战场大喊道。 :“原来是被操控了...” 张德蟀硬扛着疯虎狂风骤雨的攻击,突然松解掉了正防御着重要部位的双臂。 疯虎自然不管这些,看着眼前的敌人卸下防御,带着破风声的重拳狠狠砸在了张德蟀的小腹处。 :“哇.....”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面前的少年干呕起来。 疯虎见他仍未倒下,便打算抽出拳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牢牢捆住。 :“嘻嘻,抓住你咯~” 在他的面前,是少年虚弱中带着一丝猥琐的笑脸。 :“王淑涵,就是现在!” 疯虎只感觉身后一道黑色闪光袭来,它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臂回头掏去,那黑影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躲开了它的攻击,瞬息之间在他的背上踩了两下,一个后空翻,那金针已然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那疯虎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两下,随即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妈的......终于....” 对面的少年冲着它贱兮兮地笑了笑,紧接着两眼一黑,扑倒在了它的怀里。 疯虎看着这刚才还在和自己死斗的少年,慢慢把他放平,随即抱在了怀里。 :“他娘的,多久没洗澡了,身上又腥又臭的。”张德蟀在心里吐槽道。 是了,他又是装的。 王淑涵拿着那根金针,手指微动,便朝着对面的草丛爆射而去。 同一时间,疯虎的也向着草丛看去,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杀意。 :“正面对抗对你我不利,撤!” 随着娃娃脸一声令下,灌木丛中的几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疯虎转过头来,看了看王淑涵,又看了看在怀里装死的张德蟀。 他不行的时候脸皱皱巴巴的,圆溜溜的大脑袋搭配着下撇的嘴角和过于清澈的眼神,给人一种过得很苦的感觉。 :“唔.....谢谢哥哥姐姐。” 稚嫩的小男孩声儿从那沾着鲜血的大嘴中吐出。 ;“卧槽,会说话?这声音怎么还一股辣条味儿。” 张德蟀本来就被熏得够呛,现在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淑涵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疯虎人:“哥哥姐姐…你.....你多大啦?” :“拔岁。”疯虎眨巴着眼睛,天真的说道。 :“这他妈是八岁?” 张德蟀只感觉喉咙处一阵腥甜,在那胡小弟的怀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哎呀,哥哥你醒啦!”疯虎看着张德蟀咳嗽得如此厉害,提溜着他的一条手臂便给他翻了个面,拿着沾满淤泥的利爪一下一下地帮“哥哥”拍着背。 那带着淤泥和不知毛糙结痂了多少年的虎爪,一下一下拍在张德蟀的背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虎小弟,你搁这儿消毒呢?”张德蟀呲牙咧嘴地从虎小弟怀里挣脱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哥哥,弄疼你了吧。”这疯虎被叫虎小弟也不恼,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德蟀拍了拍那虎小弟比自己还要厚实的肩膀,笑着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哈哈哈,小朋友啊,你劲儿挺大哈。” :“你看你把哥哥伤成这样,不表示表示么?这样,看你是小孩子,把身上的珍宝武器统统拿出来,哥哥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真不要脸。”王淑涵看见他没脸没皮的模样,索性将脑袋别了过去。 虎小弟羞愧地挠了挠脑袋:“这......我还是个小孩儿呢,身上没什么东西,有只吃剩一半的鬣狗,肠子我本来想留着晚上吃的,哥哥姐姐不嫌弃的话......” :‘嫌弃,嫌弃,快滚一边儿玩去吧。” 第六十四章 妈妈 张德蟀光听着他的描述都觉得一阵恶心,摆了摆手便打算让他走。 :“哥哥姐姐,谢谢你们啦,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走啦,我还要找妈妈呢。” 虎小弟笨拙地挠了挠脑袋,便转身要走。 :“等等!”张德蟀听着还有妈妈,赶忙抬手说道。 虎小弟疑惑的回过头去 ;“怎么啦哥哥,还有什么事么?” :“嗨,没事,没事,来,小朋友,你坐。” 张德蟀拍了拍身旁的泥巴地,笑脸盈盈的说道。 那虎小弟倒是也不讲究,一屁股便坐在了张德蟀的身边。 看着他身上混着鲜血泥巴打了结的毛发,闻着他身上奶奶臭臭的味道,张德蟀觉得刚才腹部被打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孩子,来,告诉哥哥,你妈妈是做什么的呀?” :“我妈妈是这片兽林的兽族主宰,统领着兽林所有原住的兽形生物。”虎小弟天然呆的说道。 :“乖孩子,真没心眼。”听着主宰两个字,张德蟀嘴角都快咧到颧骨上了。 :“那,你妈妈在哪儿呢?要不要哥哥姐姐陪你一起找她?” :“我......我不知道,我们一直生活在不受人类管辖的区域里,和人类互不打扰。” :“后来有一天,一个人类来到了妈妈面前,和妈妈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人类走后,妈妈看起来很慌张,叮嘱了我不要乱走,就匆忙离开了。” :“我也想听妈妈的话,但是她已经3天没有回来了,我只好出去找她。” 他那皱巴巴的丑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眼看着泪珠就要落下。 张德蟀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忍再苛责,只是皱了皱眉头。 王淑涵则是听不下去,蹲下摸了摸这虎小弟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小弟,放心吧,你和我们描述一下你妈妈的模样,我们看到她了会和她说的。” :“我妈妈和我长得一样啊,丑丑的脏脏的,脸皱巴巴的,只是体型比我大多了。”虎小弟抬头看着天空,眼泪又开始打转。 :“这孩子倒是挺实诚......” 王淑涵也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索性也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泥巴地里,帮他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那......你有没有什么和母亲独特的交流方式?我们要往另一个方向走,正好可以帮你寻一下。” 小老虎沉思了一会儿,本就皱巴巴的脸蛋显得更苦了。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张德蟀。 :“怎么了?”张德蟀疑惑地问道。 :“我要解手,你去不去?” :“咋的,八岁了解手还要人把着尿?” 张德蟀刚想开喷,抬头却看到了虎小弟严肃的眼神。 张德蟀心领神会,他把手放在腰间,对着王淑涵说道 :“转过头去,我要和我老弟一起尿尿。” :“你俩怎么不去死?”王淑涵臊红了脸,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 萧逸飞解开裤腰带,随后吹着口哨随着虎小弟走到一块巨石侧面,刚好能挡住那片灌木丛。 :“怎么?”他看着虎小弟那皱巴巴的脸问道。 :“我没有和妈妈特殊的沟通技巧,但是我有一招名为虎啸,只有我和妈妈会,便是我们打架时我使出那招,你且贴近一点,我传授于你。” :“咳咳”张德蟀干咳了两声,又贱兮兮地喊道 :“唉哟,虎老弟,你这一拳头打得我肚子好痛,我得方便一下。” :“呕....“王淑涵听了这猥琐的话,头埋得更深了。 萧逸飞伏下身子,虎小弟也作势蹲下,趴在他耳旁,传授了那虎啸的功法。 传授完毕之后,张德蟀心满意足地靠在石头上,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只传给我,不给那边的母老虎也分享分享?” :“我就是因为相信那姐姐才决定嫁给你的。”虎小弟鄙夷地看着他。 :“此招式不适用于那位姐姐,她的身体负荷不得。” :“还有......” :“顺着你们来的路走出这灌木丛,受斋律院保护的区域便在那树洞的背面,这一切都是陷阱,快跑。” :“如果以后我们还能相遇,请帮帮我。”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指向和树洞相反的方向,故意大声说道 :“那哥哥姐姐,我继续去找妈妈了,你们且顺着这灌木丛一直走,便能找到那修炼的地点了。” 说罢,他作势拍了拍脏兮兮的小手,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你俩解决完了?”王淑涵看着它离去的背影,本想发怒,却看到了张德蟀的表情。 他的体态依旧轻浮,表情却十分严肃,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佯装吹着口哨,实则做着噤声的手势。 她心领神会,两步走到张德蟀面前,娇羞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讨厌,你这腰带也不系好,不嫌丢人。” 张德蟀则是猥琐一笑,边拉着她往回走边贱兮兮地说道;“这不是为了给你准备,才不喜好的么?” 说罢他将王淑涵抱起,搂在怀中,而王淑涵也亲昵地将手臂揽在他的颈上,二人瞬息之间离开了这片木林。 待到走出很远,他慢慢将王淑涵放下 :“持金针的那批人走后,你可感知到别人的气息?”张德蟀严肃地问道。 :“没有,我们教派本就以感知为主,若是存在我都感知不到的气息,那必定是凌驾于我许多的角色。” :“这兽林极其不对劲,我们先顺着脚印回到树洞,路上务必要多加小心。”张德蟀沉声说道。 另一边 那虎小弟低着头往灌木丛深处走着,走到了一个瘦长黑影的面前。 :“你还挺乐于助人,把家门的绝学都教给旁人。” 那声音异常沙哑,根本不像是少年阶段的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我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反正他们也活不长了。”虎小弟提溜着脑袋说道。 :“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能把我妈妈放了么?” :“嘿嘿嘿,当然可以,你且跟我来。”那瘦长黑影邪笑了两声,便转头往前走去。 第六十五章 虎小弟 虎小弟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走着走着,那黑影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么?“虎小弟怯生生的问道。 :到了,你妈妈就在前面,快去吧。”沙哑的声音从黑影嘴里传来,如同魔咒一般。 虎小弟向前看去,竟真的在深处的大树底下看见了母亲的脸。 ;“妈妈!”他欣喜若狂,拔起腿冲着母亲跑去。 跑着跑着,他的步伐缓了下来。 因为树木的遮挡,妈妈的脸伴着稀疏洒下的阳光,忽明忽暗的。 妈妈的脸....怎么在转动? 他不用跑去找母亲了,因为那娃娃脸少年已经像踢皮球一般把母亲踢了过来。 母亲尚还带着温血的头颅在那灌木丛中滚了几下,挂在了他面前的枯树杈上。 那脑袋坠着树杈,摇摇晃晃的,像小时候在母亲怀里听摇篮曲的自己。 :“妈…..妈妈…..” 虎小弟瞬间全身青筋暴起,可没等他回过头,便被那瘦长黑影一掌劈中了颈椎,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他们应该已经进入斋律院的管辖范围了,我不便再前往。” :“此乃我驭兽教最后一次出头的机会,你且逐步接近那2人,切记,那男娃娃十分可怕,要做到一击必杀。”瘦长的身影对着娃娃脸少年说道。 娃娃脸少年的眼神中的狠意一闪而过,随即又变换成弯弯的笑眼。 :“遵命,宗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张德蟀突然把这玩偶放在脸上狂蹭,嘴里发出油腻的声音。 :“这b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是不是被那疯虎打到脑袋了,受了刺激?“娃娃脸少年脸上阴晴不定,张德蟀数次出格的举动总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恶心死了,好猥琐…….“一个穿着爱哭鬼同款青灰色长裙的女孩使劲拉了拉自己的裙子,扭过头便走了。 围观的宗门弟子都因他这神经质的举动吃了一惊,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懂什么,我以后就是爱哭鬼厨了,这么可爱且世界上独一份的手办,你们想要还没有呢!淑涵,我们走!“张德蟀傲娇的说着,随即扭着屁股就要拉王淑涵。 :“这女孩这么漂亮,天天要和这么恶心的人在一起,真是可惜了。“周围的议论又纷纷转到王淑涵头上。 :“滚.…….滚,我不认识你。“王淑涵脸红成了猪肝色,奋力的挣开张德蟀的手,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爱哭鬼看着二人吵吵闹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笑起来。 :“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依,把他带在身上,以后是福是祸,只能看你的命数了。“ 折腾了大半天,张德蟀和王淑涵终于是吃上了一口热乎饭,他们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后,已是到了深夜。 二人吃完饭后在那庭院溜达着,看到了一间挂着”学堂“牌子的楼阁,走了进去。 本以为学堂是各大宗门弟子交流功法心得,书香气十足的地方,进去之后,却发现情况完全不同。 学堂里到处都是年轻的男女生,他们坐在一起插科打诨,饮酒作乐,更有对上了眼的男女在角落里厮磨。而那坐在管理员座位上的老头似乎对面前的一切习以为常,已然低下头打起了盹。 这和二人想象中的情况截然不同,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的场合,王淑涵觉得很不自在,他拉了拉张德蟀的手,轻轻的说道“走吧,去别的地方瞅瞅。 ;“爱哭鬼厨请留步。“ 正当二人要转身离开之时,一道声音却叫住了他们。 听着自己随意取的名字被这么明晃晃叫出来,张德蟀心里也感觉怪怪的,但他还是回过头去,换上了一副笑脸。:“正是在下,请问有什么事么? 他的对面是一个端着酒杯走来的娃娃脸少年,他留着一头乖巧的学生头,眼睛就像弯弯的月牙儿一般,笑起来的时候有明显的酒窝和若隐若现的虎牙,显得十分温润亲和。 他走到二人面前,做了做揖,随后开口说道 :“呵呵,鄙人名为吴书豪,乃归心教派弟子,兄台今日的表现惊艳绝伦,令我等叹为观止,现特来结识一下。” 张德蟀和王淑涵也回了礼:“切割教派王帅,这位是我的师妹王淑涵。” :“王兄,幸会幸会,今日第一天来到,大家都在联络感情,呵呵,要不要一起喝上一杯?”吴书豪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冲着二人邀请到。 张德蟀看着眼前的美酒,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却被王淑涵一把拉住。 :“不好意思了吴兄,我们今天遇到了些事情,师兄也负了伤,今日且好生调息,改日我们再聚。” 说着,他便拉着张德蟀,离开了这学堂。 :“哎呀,喝一杯又没事。“张德蟀满脸委屈,他晃着王淑涵的胳膊,像个小孩儿对着母亲撒娇一般。 :“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王淑涵冷冷的说道。 :“这屋里的人都是些大宗门的子弟,他们自然有恃无恐。” :“这兽林的普通区域对他们来说灵气浓度还不如家族的秘地,他们有专门的大能指导,家族内有数不清的绝世功法秘籍,自然也不用以身涉险去到别的区域,这学堂不过是他们的社交场所罢了。” :“可是我不一样,我不是名门望族,也不想像那屋内的女子一般利用身体攀高枝,所以我一刻也不敢歇息,事实上,我和你也不一样,你想去潇洒的话我没资格管你。” :“但是这种生活就像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一样,初见是美的新奇,待完全陷入这囹圄之中,便是致命的毒。” :“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说过,我们是捆绑在一起的,但是我不会强求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王淑涵的语气很平静,她抬起头看着皎白的月亮,似乎在等张德蟀给她一个回答。 要一个确切的,偏向于她的回答。 但这一切,最终只能存在于张德蟀的记忆中。 第六十六章 情绪 张德蟀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女孩,她的身形在黑色紧身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单薄,晚风带着细微的发梢拂过她倔强的表情和小鹿一般的眼睛。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一抽一抽的,只得使劲抿了抿,想要抑制自己的情绪。 张德蟀晓得,她本来就是个单纯恬静的小女孩,即使是简单的争吵,抑或是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观点,也会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倘若王淑涵只是个出生在寻常家庭的小女孩,安安静静的上学,每天的日常就是抱着自己的小猫,和好朋友们逛逛街,拍一些好看的照片,那她应该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了。 可惜她生来就注定是个刺客,她背负着许多东西。 :“鼻涕流出来了。”张德蟀轻笑着看着她。 :“滚。”王淑涵甩出蝴蝶刀,冷冷的说道。 :“有话好好说,可不兴掏武器。”看着那蝴蝶刀,张德蟀哆嗦了两下,赶忙认了怂。 :“走吧,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有意思的地方。” 张德蟀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姿势,转头便往前走去。 王淑涵看着他窝囊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怎会不知道,现在她这柄蝴蝶刀,早已对这少年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张德蟀倒在地上,脑袋中的走马灯结束,看向面前的”它“ ”噗嗤“一声,尖刺从众人体内拔出,带出一片片的血污。 “嘎嘎嘎嘎嘎嘎嘎!” “它”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笑声,更是折磨着众人的心神。 战损的痕迹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身上,讲述着战斗的惨烈与不屈的意志。 吴却站在最前方,他的盔甲布满了裂痕,血迹斑斑,一只护臂摇摇欲坠,显然是抵挡了致命一击的代价。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角延伸至下巴的狰狞伤痕,鲜血不断渗出,却丝毫未减他眼中的坚定与决绝。 旁边的张德蟀,衣衫褴褛,左臂缠着浸透鲜血的绷带,那是为保护同伴时受的伤。即便如此,他手中的长剑依然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击都带着誓要将敌人斩尽杀绝的决绝。 陈添语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混杂的污渍,膝盖处的护甲已经破碎,露出血肉模糊的小腿,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战友的深深信赖。 队伍后方,王书涵正竭尽全力使用海洋魔法,她的双手颤抖却动作迅速,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与不舍。周围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装备,有的断裂,有的沾满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激烈。 可即使已经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死斗,众人已然拼尽全力,大家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可”它“仍站在哪里,睥睨着众人,他的体型变得比原来更大,更具压迫感,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死亡气息。 在手术室阴暗潮湿的角落,一抹不成形状的黑影缓缓蠕动,仿佛是从夜色最浓稠的部分剥离而出,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这怪物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使得它的轮廓模糊不清,宛如一团被水浸透的墨渍,在不断变幻与扩散。它的双眼,或是说那两处幽光闪烁的点,深藏于迷雾之中,时而亮起,如同遥远星河中最孤寂的星辰,透露出既冷酷又空洞的凝视。 怪物的身躯似乎由无数扭曲的线条与不规则的块状物拼凑而成,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错位般的咔嚓声,以及某种粘稠液体滑动的细微声响,让人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它的四肢,或是触手,长度不一,末端覆盖着粗糙而湿润的表皮,偶尔触碰地面,留下一道道黏腻的痕迹,仿佛连空气都被其污染,变得沉重而压抑。 更令人不安的是,每当周围环境稍有变动,比如一阵风吹过,那怪物似乎就能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调整自己的形态,仿佛它没有固定的外貌,而是根据周围环境的恐惧与不安编织而出,成为每个人心中最不愿面对的噩梦具象化。 在这片被黑暗与未知统治的空间里,这看不清的怪物就像是一股无形的恐惧之源,悄无声息地游走于现实与幻想的边缘,让每一个试图窥视其真容的生命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与绝望。 ”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战胜“它”了么?“ 浓烈的绝望笼罩着每个人的内心。 吴却跪伏在地上,不断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一定......一定有可以战胜“它”的办法...“ 吴却从进入梦境,到经历了这些,心中早已了然,即“它”不可能不可战胜,而且梦境的世界不会给补梦人们安排一个必死的结局。 “到底......要怎么做呢?” 一根尖刺再度向着王书涵袭来,监管者虽害怕的全身发抖,但还是一把扑了过去,替王书涵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吴却清楚的看到,那根尖刺刺入监管者身体的时候,明显的更见尖锐膨胀了一些。 “难道说......” “原来是这样。” 吴却眼神流转,猛的抓住胸口的玉佩,竟一把将其从脖颈处拽了下去。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10!” 随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吴却心中也已然有了答案。 对了,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愈恐惧“它”,“它”就愈强,而且这是“康康”的梦境,不光是补梦人们不能怕“它",康康也不能怕。 吴却一把将玉佩扔到一边,随后开始脑部康康的模样。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20!”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30!”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40!” 随着发狂值的不断累积,吴却也开始慢慢汲取“康康”的记忆。 是了,他看到了,看到了他们小的时候。 小小的两个生命,诞生在温暖的家庭。 第六十七章 在温馨和睦的双胞胎家庭中,洋溢着无尽的幸福与欢笑。这个特别的小世界里,有两个小天使——一对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兄弟,他们用稚嫩的步伐和纯真的笑容,为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添上了温暖的色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房间,这对小家伙便开始了他们充满活力的一天。哥哥总是带着那份小小的责任感,轻轻唤醒还在梦乡中的弟弟,然后两人手拉手,蹦蹦跳跳地下楼,迎接妈妈为他们准备的美味早餐。餐桌上,他们比赛谁吃得又快又干净,那份纯真的竞争背后,是彼此间深深的依赖和爱。 午后,家中的客厅变成了他们的小小乐园。有时,他们会一起沉浸在堆积如山的绘本中,探索奇妙的故事世界;有时,又会拿起画笔,在白纸上自由挥洒,创造出属于他们的梦幻天地。每当这时,父母总会在一旁温柔地注视,心中满是欣慰与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因这两个小生命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 傍晚时分,全家人会一起散步于附近的公园,双胞胎兄弟手拉手,兴奋地追逐嬉戏,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好奇地观察路旁的花草树木,或是天空中的云朵变幻。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着每个人的心房。 春节将至,家中更是充满了节日的喜悦。双胞胎兄弟穿着新衣,戴着红帽,跟着父母一起贴春联、挂灯笼,忙得不亦乐乎。在大年初一的早晨,他们早早地起床,给长辈们拜年,收获满满的红包和祝福。那一刻,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以及对家人深深的爱与感激。 在这个双胞胎家庭中,每一天都充满了爱与希望。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家的温暖与幸福,让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更加精彩。 而这一切,都在弟弟的一场重病中化为了泡影。 那天,康康像往常一样洗漱,拉着弟弟的手一起去上学,但是不知怎的,他感觉弟弟今天的脸色不太好,还总是咳嗽。 今天的电视里,好像播报着什么“流感”“肆虐”之类的话,但是康康不懂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60!" 吴却的眼神布满迷茫,储着泪水,继续跟着康康的记忆走下去。 在他的脑海世界中,”康康“在学校里,明明刚走了一会儿,回来却看见弟弟正躺在地上,面色铁青。 ”弟弟......怎么了?” 这时候,幼稚园的老师们走了过来,抱着弟弟,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康康”一阵发愣,想要跑向弟弟,却听见了园长的声音。 “让开!让开!都让开! 他看起来像要爆炸了一般,强势的推开围城一团的孩子们,又把弟弟抱在怀里狂奔。 园长的身后......有好多张脸,好多双手。 康康无措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终于,爸爸妈妈来把他接回了家。 ”弟弟......弟弟呢?” 刚回到家,他就揪着爸爸妈妈的领子,焦急的问道 爸爸黑着脸沉默不语,妈妈则是含着泪水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事的,弟弟不会有事的,康康就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妈妈,不要离开,好么?” 说罢,爸爸妈妈就出了门。 康康不懂,他很担心弟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康康悄悄地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惊讶与不解,他小手轻轻抓着门框,目光在父母和邻居之间来回游移。只见爸爸眉头紧锁,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妈妈则是一脸不悦,双手不时做出强调的手势。邻居叔叔阿姨也同样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楼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困惑,他不明白平日里和颜悦色的父母与友善的邻居为何会在此刻如此针锋相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大人们夹杂着愤怒与辩解的话语在楼道里回响,他紧紧抿着嘴,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场争吵能快点结束,让一切恢复往日的平静与和谐。 他看到父母激动的离开了楼道,邻居们也纷纷散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吵架?” 就这样,康康带着自己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沉沉的睡去了。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70!"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80!"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度响起,吴却的脑海中再度开始浮现起画面。 第二天,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康康,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大门,楼长正站在门口。 “楼长爷爷,怎么了?”康康天真的问道 楼长只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道:“康康,爸爸妈妈在家么?” “不在,爸爸妈妈昨晚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弟弟呢?” “弟弟.....” 听到弟弟的名字,康康的眼眶快速开始泛红 “我也不知道,弟弟他倒下了,然后就被园长带走了。” 楼长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便走了。 入夜,康康问道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他透过猫眼往外看去,楼道里好多人,好像整栋楼的邻居都聚在一起了。 爸爸妈妈也在。 而楼长爷爷站在中间,正面色凝重的说着些什么。 康康竖起耳朵去听,只听到了“隔离,不允许随意外出,打起精神”之类的话。 他不懂,只知道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也不明白为什么楼长不让大家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爸妈妈开完会就回到了家,一家人吃了一顿食之无味的晚餐,便各自睡去了。 康康用完餐,刚想回到自己和弟弟的房间,妈妈的声音却从身后出现。 “康康,明天早晨早起一些,爸爸妈妈带着你去医院。”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我又没有生病。 哦,对了,原来是弟弟病了。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80!" 第六十八章 父母爱 第二天,康康很早就被父母叫起来,驾车来到了医院。 他都记不清,自己上次去医院是什么时候了。 医院内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偶尔传来的药水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里特有的氛围。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柔和的灯光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反射出柔和而温馨的光泽。挂号窗口前排起了井然有序的队伍,人们或焦急、或期待地等待着办理手续,偶尔有志愿者穿梭其间,提供必要的指引和帮助。 走廊两侧,一间间病房静静地排列着,门半掩着,透出里面柔和的灯光和细微的声响。医护人员身着整洁的制服,脚步匆匆却又不失沉稳,他们或手持病历夹,轻声细语地与病人交流病情;或推着装满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小车,穿梭于各个病房之间,进行着日常的治疗和护理。 偶尔,可以听到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医护人员迅速集结,准备迎接新的挑战。手术室里,无影灯下,医生们神情专注,手中的器械精准而迅速,每一场手术都是对生命的一次庄严承诺。 医院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忙碌与关怀,这里不仅是治疗疾病的地方,更是希望与温暖的汇聚之地。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每一颗心都紧紧相连,共同抵御着病痛的侵袭,守护着生命的尊严与美好。 可康康的内心,却再度被孤独和担忧侵扰。 在昏黄而略显冷清的icu(重症监护室)等候区,一个小男孩孤单地蜷缩在硬邦邦的座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窗外偶尔透进的微弱光线,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似乎无法驱散他周遭那股无形的寒意。他的大眼睛里,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忧郁和迷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只留下他一人,在这寂静又压抑的空间里,默默承受着周遭的一切。 不远处,小男孩的父母正低声却激烈地争吵着,声音虽被刻意压低,但那份紧张与愤怒还是穿透空气,直击小男孩脆弱的心灵。父亲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母亲则不时带着哭腔反驳,两人的话语如同锋利的碎片,一片片割裂着这个本应紧密相连的家庭氛围。他们的争执内容模糊而混乱,关于治疗方案的选择、经济压力的重负,或是对彼此处理方式的不满,这些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了小男孩幼小的心灵之上。 小男孩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他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自己的哭泣会让这场风暴更加猛烈。在这样的时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化作一缕轻风,悄悄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场景,回到那个充满欢笑与温暖的家中。但现实却将他牢牢困在了这里,只能无助地坐着,听着父母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感受着内心深处那份被遗弃的恐惧与孤独。 争吵过后,是一片死一样的宁静,而对于康康来说,这份宁静宛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慢慢的将他淹没。 这时,icu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推门走了出来。 爸爸和妈妈的眼神中猛的爆发出一阵光彩,而那份光彩也同样传递到“康康”的眼中。 “邓大夫!邓大夫!我们家孩子怎么样了!” “邓大夫!邓大夫!我们家孩子怎么样了!” 父母着急的跑到医生面前,眼神中满是恳切。 “对不起,孩子患有重度的哮喘,伴二型呼吸功能衰竭,我们再尽力抢救,也请你们父母放下心来,耐心等待......” 随后,便是一大串的“病毒”“呼吸”“氧疗”的话,康康并不懂这些名词的含义,但是从爸爸和妈妈眼角的泪水,担忧的眼神就可以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弟弟........会好起来么?” “我.......会不会没有弟弟了。” 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孩子哭泣的声音,病人惨叫的声音,医生和护士争吵的声音,不断涌入耳朵。 一个男孩坐在icu门口,眼神中满是惊慌无措。 小男孩紧紧地攥着妈妈的衣角,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恐惧。他的眉头紧锁,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小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透露出他内心的慌乱与无助。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偶尔咽下一口唾沫,试图平复自己那如鼓点般加速的心跳。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自己的恐惧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他不断地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从暗处窜出来,将他吞噬。每当一阵风吹过,或是某个物体发出轻微的声响,他都会猛地一颤,仿佛那正是他所惧怕的未知之物正在逼近。 小男孩的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忧,他害怕黑暗,害怕孤独,更害怕那些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怪物。他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紧紧包裹,让他远离这一切的恐惧与不安。然而,在这样的时刻,他只能依靠自己,努力鼓起勇气,去面对那些让他害怕的事物。 随后,在这种担忧的心情中,他慢慢的,沉沉的睡去了。 带着心中的担忧和受怕,睡着后,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开始不断分裂,最终分裂成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们一个在医馆,一个在病村,一个在锈湖,最后一个,则是在“它”这儿。 而在现实中,爸爸和妈妈惊恐万分的眼神中,小男孩的牙关紧闭,张口困难,角弓反张,全身上下的毛发都因恐惧而竖起,牙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 第六十九章 破除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80!”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90!” “补梦人累积发狂值百分之100!” 随着系统冰冷提示音不断传出,吴却的精神世界又再次被替代。 他拔掉体内插着的尖刺,缓缓走向面前的“它”。 “它”变得更为庞大骇人,身躯庞大无比,覆盖着黏腻、湿滑的暗绿色鳞片,这些鳞片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闪烁着不祥的荧光,仿佛是海底深渊中最古老苔藓的化石。它的身形蜿蜒扭曲,宛如无数触手编织而成的巨大山峦,每一条触手都长而有力,末端生有吸盘和锋利的钩爪。 在它那没有眼睛的巨大头颅上,分布着无数细小的触须,这些触须不断颤动,仿佛能感知到超越五感之外的信息,直接触碰到宇宙最深邃的恐惧。 克苏鲁的口中布满了尖锐的獠牙,一股来自深渊的恶臭便随之弥漫开来,伴随着一种古老而原始的咆哮,引发无法言喻的恐慌与绝望。它那不可名状的意志将开始渗透进人类的梦境,引诱那些意志薄弱的灵魂走向疯狂与毁灭。 而吴却面色平静,只是静悄悄的走到“它"的面前,缓缓开口。 ”我不怕你。“ ”它的瞳孔闪动,似是被戳破了什么,身体竟莫名的开始颤栗抖动。 “我不怕你。” “它"的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吼,而随着这阵嘶吼,”它“的身体竟在慢慢变小。 而在那变小的同时,”它“的身体也在不断变换,时而变成全身冒火的火人,时而变成鬣狗,时而变成豺狼,时而变成史莱姆,时而变成哥布林...... 吴却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随即转头看向邓明医生。 ”医生,求求你,帮帮我” 在昏暗而略显拥挤的病房内,一束微弱的光线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斑驳地照在一位面容憔悴的孩子脸上。他双眼深陷,眼眶中闪烁着恳求与绝望交织的光芒,嘴唇因长时间未进水而干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他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抓住站在床边的医生白袍的一角,那双手虽然无力,却紧紧不愿松开,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稻草。“医生,求您了……求您再想想办法,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似乎连身体最后的力气都不愿浪费在哭泣上。 医生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同情,他轻轻拍了拍孩子的手背,试图给予一些安慰。“我理解您的心情,真的。我们会尽一切可能为您治疗,但有时候,医学也有它的局限。不过请相信,我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孩子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之光,尽管微弱,却足以让他在这绝望的深渊中继续挣扎。“谢谢您,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请您也一定要帮我坚持下去。” 这一刻,病房内弥漫着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医者仁心的见证。在这场与死神的较量中,每一个生命都在奋力挣扎,而医生,就是那个他们心中最后的灯塔。 行医者,精诚博爱,悬壶济世,一生所求。 邓明医生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精光,看向“它”的眼神也不再恐惧,而是充满了斗志和希冀。 只见他双手不断结印,一股圣洁的光从他的手中爆射而出,直直的奔向“它” ”它“爆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随即消失不见。 在”它"湮灭的瞬间,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传入众人的耳朵。 “恭喜补梦人成功击杀梦魔,瘟疫梦境任务完成。” “梦境内全体补梦人获得:力量+10,敏捷+10,信仰+10,生命+10,免疫+10,感应+10,选择性奖励已存档,可随时进行选择。” “现将补梦人传送回入梦空间。” 入梦空间中,97入梦小队。 在那宁静而温馨的卧室里,一张宽敞的大床静静伫立,仿佛是休憩与梦境的温柔港湾。床垫覆盖着层层叠叠的高档羽绒被与柔软的天鹅绒床笠,轻轻一压,便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惬意。这床仿佛拥有魔力,每寸肌肤在与它接触的瞬间,都被细腻而富有弹性的填充物温柔包裹,如同云朵般轻盈又安稳。 床垫表面覆盖的细腻面料,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每一次翻身都伴随着轻微的沙沙声,那是幸福与放松的低语。在这张大床上,每一个夜晚都化作了一场场关于温暖与柔软的梦,让人沉醉,不愿醒来。 而在这大床之上,少年猛的睁开了眼睛,猎豹一般跳下了床。 他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小麦色,透露出青春的活力与朝气。身形挺拔,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展现出一种自然的力量美感。 他的步伐矫健有力,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自信而稳健,仿佛体内蕴藏着无尽的能量。清澈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透露出他对生活的热爱与好奇。每当他奔跑或跳跃时,那轻盈的身姿和矫捷的动作,无不彰显着他那充满活力的健康身体。这样的少年,就像是初升的太阳,充满了希望与活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欣慰与赞赏。 吴却呆呆的看着窗外,一缕阳光照射透过窗帘照射到屋内。 他简单盥洗了一下,又从晾衣架上拿出衣服,仔细穿戴整齐。 他看向床头,那柄黑刀就在那儿,只是不怎怎得,虽然外观未变,吴却还是感觉他变得更为阴邪鬼魅。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得走到床边,拿起了那把黑刀。 而黑刀到了他手中,也爆发出阵阵嗡鸣。 吴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窗外。 ”又......活过来了啊。” 第七十章 回到空间 走出屋门,看到熟悉的空间,吴却突然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他走到爱哭鬼的摇篮前,随意晃动了两下,随即走到了街前。 第97入梦小队没见到新人,估计陈天宇和王书涵是去了别的地方吧。 或者…….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死在了“它”的手上? 吴却不愿再去仔细的想,只得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向前走去。 正当他考虑着要不要花费一些属性点,去买一些吃食的时候,一道微风缓缓飞到他的耳边,又轰然炸开。 “好徒儿,前行50米,左转,再复行100米,有一扇竹门,推开进来,我和你师兄在里面。” 吴却听了这穿音,心中一喜,步伐都轻快了些,不多时便走到了竹门口。 吴却推开竹门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竹影。他看见师父洪磊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把玩着一个青瓷酒壶,师兄张德蟀则蹲在火炉边,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一锅冒着热气的汤。 "回来了?"洪磊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 吴却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石桌旁坐下。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那是上一个任务留下的纪念。张德蟀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又受伤了?" "小伤。"吴却摆摆手,"比起上次差点被梦魇撕碎,这算不了什么。" 洪磊终于抬起头来,月光下,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盯着吴却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臭小子,越来越像你师兄了,都是不要命的性子。" 张德蟀端着汤锅走过来,闻言撇了撇嘴:"师父,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多莽撞似的。" "不是吗?"洪磊给自己倒了杯酒,"上次是谁为了救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张德蟀不说话了,默默给吴却盛了碗汤。汤是莲藕排骨汤,炖得浓白,香气四溢。吴却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连带着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这次任务怎么样?"张德蟀问道。 吴却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拿到了,梦魇核心。" 洪磊接过珠子,在月光下仔细端详:"不错,是上品。看来你的入梦术又精进了。" "还不是师父教得好。"吴却笑道。 "少拍马屁。"洪磊瞪了他一眼,但眼角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心情,"来,陪师父喝一杯。" 张德蟀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三人碰杯,一饮而尽。酒是师父珍藏的竹叶青,清冽甘甜,带着淡淡的竹香。 "说起来,"洪磊放下酒杯,"还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吗?" 吴却和张德蟀对视一眼,都笑了。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们人生中最狼狈,却也最温暖的一天。 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吴却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发着高烧。他记得自己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浑身发冷,意识模糊。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小子,想活命吗?"那人问道。 吴却点点头,那人便走过来,将他背了起来。他记得那人的背很宽,很温暖,让他想起了早已模糊的父亲的身影。 那人就是洪磊。他将吴却带回了入梦空间,在那里,吴却第一次见到了张德蟀。那时的张德蟀还是个瘦弱的少年,但眼神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我记得,"张德蟀笑道,"小吴刚来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 "你还说,"吴却反驳道,"是谁第一次入梦就吓得尿裤子?" "臭小子!"张德蟀作势要打,吴却赶紧躲到洪磊身后。 洪磊看着两个徒弟打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举起酒杯:"来,为你们这些年的成长,干杯。" 三人再次碰杯。月光下,竹影摇曳,酒香弥漫。吴却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温暖,足以抵消所有任务中的艰辛和危险。 "师父,"吴却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下,"您为什么要收留我们?" 洪磊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远处的竹林:"因为你们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讲述起来。原来洪磊年轻时也是个孤儿,被上一代入梦师收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入梦师们不仅要对抗梦魇,还要在乱世中求生。 "我收留你们,"洪磊看着两个徒弟,"不仅是为了传承入梦术,更是希望你们能互相扶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 吴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看向张德蟀,发现师兄的眼圈也红了。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能遇到彼此是多么幸运的事。 "师父,"张德蟀突然说道,"等我们攒够了积分,就带您离开这里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个小酒馆,过普通人的生活。" 洪磊笑了:"好啊,到时候你们一个当掌柜,一个当跑堂的。" "我才不要当跑堂的,"吴却抗议道,"我要当账房先生。" "就你那算数水平?"张德蟀揶揄道,"别把酒馆赔光了。" 三人哈哈大笑,笑声在竹林中回荡。月光下,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却感觉有些醉了,他靠在竹椅上,看着头顶的月亮。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师父,"他轻声问道,"您说,我们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吗?" 洪磊没有立即回答,他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慢慢喝下:"改变世界很难,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只要心中还有光明,就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 吴却点点头,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在意识模糊前,他听见张德蟀说:"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月光下,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只剩下竹叶沙沙的响声,和若有若无的酒香...... 第七十一章 斋律 第二天,97小队驻扎营地门口。 “吴却是吧。”面前瘦高身材,穿着白色戏袍,脸上化着夸张妆容,扯着戏腔的男子问道。 “徐佳白也来入梦空间了?”吴却心里吐槽,嘴上还是老实的回答道。 “对,是我。” “我们头儿喊你去一趟。” “你们头儿是谁?” “斋律教主,宜自虚。” “不去。” 那男子见他拒绝也不恼,反倒在他面前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洪荒降世,民不聊生!咿!梦魇解脱......” 意料之外的,他唱得极好,白色的袖口伴着身姿舞动,吴却不知不觉地听入了神。 “魂续肉身,魄入局,哀怨此分明,咿.......” “阶梯,佛陀,黑刀燃起猩红火,杀哉,快哉!咿.......” 他轻轻抬手,水袖翻飞,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仿佛每一个细微的转折都蕴含着无尽的故事与情感。脸上精心勾勒的妆容,眼波流转间,既有英气勃勃的刚毅,又不失柔情似水的细腻,让人一眼难忘。 他的身段随着唱腔起伏变化,时而旋转如风,轻盈飘逸;时而顿足凝望,深情款款。那不仅仅是技艺的展现,更是灵魂与角色的深度交融,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他启唇轻唱,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初时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继而转为高亢激昂,宛如龙吟虎啸,穿云裂石。 随着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散。男人缓缓收势,脸上挂着一抹淡然却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 “他在唱的,正是在第一次入梦路上,吴却脑海中闪过的记忆!” 吴却再没听下去的闲心,他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意。 “我跟你走。” “请~” 吴却跟着男子走出现代化的城区,来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苍天大树们根连着根,冠挨着冠,排排依偎在一起,半人高的花草成片,拳头大的飞虫嗡嗡地飞过,栖息在附近的水塘中。 而那清澈明亮的水塘旁边,是另一片湖畔。 湖畔中流淌着腥红的脓液,偶尔冒上来两个带着腐败气息的泡泡。 湖旁的动植物都像异变了一般,枯萎的树,生着尖牙的花。 成群的灰色蚊虫飞作一团,有的长了5对眼睛,有的生出2对尖嘴,有的长着三只翅膀,在那湖的正上方互相飞扑厮杀着,残缺的尸块掉入湖中,顷刻溶解。 那清洌的湖水和猩红的烂湖之间并没有人为地隔开,就这么泾渭分明地流淌着。 稀疏的阳光顺着大树的缝隙撒向前方灌木丛,隐约可以看见一道白色的人影。 “咿呀,教主就在前方,贵客可自行过去,小王就暂且告退了~” 男人用戏袍掩住面部,就这么消失在了树林中。 吴却看着眼前的腐败湖,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顺着陆地,走到了人影面前。 男人转过身来,吴却也看清了他的面容。 面如冠玉,目若星星,一双桃花眼藏在镜片之下,更显神秘睿智。 男人伸出手,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你就是吴却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宜自虚,斋律教的教主。” 吴却也握住男人的手 “请问,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怎么这般猴急。”男人轻笑了一下,他的眼睛很漂亮,但不知是不是脸上厚重镜片的原因,他的眼神总显得神秘又沧桑。 “我先说明,我请你来并没有恶意,此处蚊虫太多,甚是叨扰,不如和我前去一个静谧的地方,我们再细细地谈。” “好。”吴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宜自虚是将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而他是压根没有想法。 “不管是楼阁还是森林,反正都是在这入梦空间里,去哪儿都一样。” “而且,被这么多人盯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吴却又跟在宜自虚的身后,向着密林的深处走去。 从密林走出,便是一片陈旧的老巷,吴却跟在宜自虚后面,在小巷内来回穿梭,最终停在了一间贴满春联和符咒的瓦房前。 那瓦房的门半掩着,许久没人居住过的霉味伴着脚下泥土的味道涌入鼻腔。 瓦房看起来甚是破旧,但贴着的春联和符咒却是很新,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那符咒呈鲜红色,可任凭怎么看都不像是颜料的色彩。 更像是新鲜的人血。 宜自虚直接推开那破门走了进去,吴却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门的里面除了破破烂烂的木制桌椅,只有一堵煞白的新墙。 只见宜自虚双手合十,一股隐秘的气在他身上周转了一圈,随后汇集到那墙面上。 顷刻之间,吴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光亮尽失。 待到视线恢复,他们已身处一个巨大树洞之中,树洞中没有夯杂的设施,只有一套圆木桌椅,一个冰柜。 与此同时,吴却也终于感觉,周遭那些令人发毛的视线消失了。 “呵呵,这里没有蚊虫了,甚是清净。”宜自虚坐到了木凳上,对着吴却笑着说道。 “也是难为你,这么大一个宗主,还要每天被人盯着。”吴却坐到了他的对面,欠欠的说道。 宜自虚打开面前的冰柜,从里面拿出一个装满了黑色液体的透明杯子递给吴却。 “唉,宗主也有宗主的苦,这入梦空间看着和谐,实际上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吴却看着杯子里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不禁有些头大。 “从刚才那河里接来的?” “喝吧,害不了你。” 吴却正好也有些口渴,拿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 顿时,冰凉带着气泡的甘甜在他嘴里炸开。 “冰可乐?” “恩。” “可口的?” “有糖的。” 吴却看着面前这张清秀的脸庞,对宜自虚的信任度和好感度直线上升。 “喜欢喝冰镇有糖可口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吴却又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看向宜自虚。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其实根本没失忆,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叫吴却,对吧?” 第七十一章 无视 “恩。” 吴却又喝了一口可乐,冷冷的回答道。 “你如果这么说,那就是真失忆了。” “恩。” “你是想假意承认,然后从我这儿套话对吧?” “恩。” “草你妈。” “别骂人啊。” 吴却喝完手中的可乐,把空杯子递给施自虚。 “再来一杯,谢谢。” “顺便给我介绍一下斋律教,还有那些暗中观察你的人吧。” “可乐很珍贵的,这玩意不像普通糖水,你知道在入梦空间这个地方,用气制作出一杯可乐多麻烦么?”施自虚推了一下眼镜,有些肉疼的说道。 “谢谢你。“ “怎么还是这副模样,不过比起原来,现在的他有人情味多了。”施自虚在心里默默想到。 “罢了,今天你是客人,这杯算我请你。”施自虚说着,又从冰柜里拿出一杯可乐,递给吴却。 “谢谢。”吴却借过可乐,又喝了一大口。 “你的意思是,以前我是主人?” “妈的,到底让不让人活。”听到他嘴里的话,施自虚仿佛看到了之前那个总是面无表情,但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的少年。 他拿着可乐的手微微的哆嗦了一下,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被吴却看在眼里。 “我们斋律教信奉着“均衡律法”,宗旨是绝对的秩序和公正。” 施自虚突然张口说道。 “用这招么?那确实没办法了。”吴却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斋律教是入梦空间内最古老的教派,人数众多,分工明确,你可以把教派理解为行政部门,整个入梦空间明面上都受斋律院的管制和保护。” “至于暗地里的事情,以及你刚才提到的暗中观察的人,相信我,现在知道对你来说只有坏处。” “至于我今天把你找来的理由。” “我想请你入一个梦。” “什么梦?” “一个必须你入,也只能是你入的梦。 “为什么,因为我是仅剩的神修么?”吴却喝着可乐,冷冷的问道。 施自虚温和的笑着“呵呵,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没失忆了。” 说罢,他递给吴却一张纸条。 “现在你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但是请你相信,我们是一伙的。” 他的语气又加重了一些:“我,不会害你。” “这个纸条上写的是活死人所在的地点,噩梦的传送门会在明天开启,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噩梦是我为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走出这个树洞,右拐就是传送门,走出传送门就能回到那片树林,我就不送你了。” 似乎是担心说多了又会被吴却洞察到什么,施自虚选择了送客。 吴却没有多说什么,喝了一口可乐,抚摸着黑刀的刀柄,就这么走出了树洞。 待看到传送门的光芒缓缓消失,施自虚送了一口气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呵呵,他的气场还是这么骇人。” “你他妈没发现我都不敢多说话么?” 施自虚大口大口的喝着可乐,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已经回来了,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别他妈提了!”施自诩一把捏碎手手里的杯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他凭什么能这么笃定事情会按照他安排的方向进展,又凭什么真的有这么多人甘愿牺牲自己加入他疯狂的计划!” 想到自己是和这群人深陷于一个局中,施自诩就感觉冷汗直冒。 “别犯怵了,我给你带来了礼物。”身后的声音慢慢靠近,正是吴却他们上次在小吃街碰到的岩队。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我按照你说的,埋伏红街上,竟真的抓到了一只。” “哦?蚊子啊,送来的正是时候。”施自虚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一把剔骨小刀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 “正好很久没过过瘾了。” “什么?你要自己进行入梦任务?”刘树胜抽着烟,惊讶的问道。 “对。”吴却啃着鸡爪,漫不经心的回答到。 “什么时候去。” “明天。” “梦境的主题是什么?” “不知道。” “唉,萧小子,你可别嫌我老头子多嘴,虽然想尽快提升自己是好事,但是拔苗助长不可取,现在随着造梦空间崩坏,这些鸟梦也越来越邪乎了,想当年我老头子也雄心壮志,入了一个野兽主题的梦境,那里的老母鸡甚是阴毒,我就摸两个蛋,它竟然从背后偷袭我老人家,我跟你说啊.....” “我吃饱了,我先回屋了。”吴却抹了把嘴,拿起黑刀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唉,萧小子,你可别嫌我老头子多嘴.....那里的老母鸡甚是阴毒,我就摸两个蛋,它竟然从背后偷袭我老人家......”刘树胜老脸皱巴巴的,低着头苦口婆心的唠叨着,待到他抬起头,这位好徒儿已经消失在街角中。 “唉,又来了个听不懂人话。”刘树胜耷拉着脑袋,一股微风顺着他的口中飘出,穿过街角,飘到前边的巷子,“砰”的一声炸开。 “完事小心啊,徒儿,真正的宝物都是悄然出现的,切莫为急功近利,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就行!” 听着老师傅嘶哑难听的声音,吴却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这次,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放心吧,师傅。” 第二天,吴却穿过传送门,来到了一条喧闹的大街上。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店铺,街边叫卖的摊贩,他的心底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或许做个平凡的人,平凡的度过一辈子,才是最好的。 可是这种生活已经离他远去了。 吴却叹了一口气,跟着纸条标注的位置,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中穿过,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他的面前,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看来这噩梦也不是专挑苦命人。 走进门去,吴却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间一间屋子打开门去,却仍没看见活死人的身影。 第七十二章 兄妹 “在二楼么?” 顺着楼梯来到,独栋别墅的二楼没有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摆满各种玩具的粉色儿童乐园。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位美艳的少妇坐在铺好的地毯,正微笑着看着正在地上玩铲车的小男孩,画面温馨祥和。 “我走错地方了?”吴却又拿出纸条,走下楼仔细比对了一下门牌号,没错,是这个地方。 他可不信堂堂斋律教的教主会做出搞错地址这种蠢事。 正当他准备再回到别墅看看的时候,黑刀却传来了阵阵嗡鸣。 吴却心中了然,顺着黑刀的刀尖看去。 在那精致的别墅旁边,是一间爬满苔藓,只有一人高的地下室。 “竟然......是在这里么?” 吴却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不知荒废了多久,刚走进去,浓烈的氨臭味和饭菜的馊味便铺面而来,头顶上还时不时掉下几滴不知名腥臭液体。 “咯,咯,咯,咯...” 牙齿碰撞的声音从地下室的深处传来。 “要是在现世能把嗅觉也屏蔽了就好了。”吴却心里想着,踩着满地的垃圾和食物残渣,捂着鼻子向里面走去。 “咯咯咯咯咯咯咯....” 地下室的最深处,是一张掉漆的铁制架子床,架子床上,躺着一个牙关紧闭的少年。 少年穿着学生制服,鼻子上插着胃管,胃管的另一头连着一瓶已经放馊了的粥。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少年已经骨瘦嶙峋,由于进食不太卫生,他本就不干净的学生制服上沾了一层腌臜的呕吐物,可他的每一次深大呼吸,每一次上下牙的碰撞都格外用力,不知是在痛诉对命运的不甘,还是想尽快消耗掉自己快走到尽头的生命。 吴却缓缓靠近少年,少年也如徐佳白一样,挺起身躯,肚子慢慢膨胀,搭配上他纤细的四肢,看起来比徐佳白更为诡异。 一扇崭新的肉门生成,房间也随着肉门的生成被猩红渲染。 吴却走进肉门,同时楼上传来了男女主人交谈的声音。 “我们这样是不是对小沐太残忍了,他毕竟也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都这副模样了,治不好的,死就死了吧。” “希望我破魇结束之前,他还能或者。” 吴却心里想着,同时两眼一黑,耳边传来了系统冰冷的提示声。 “本次梦境主题--无视,小队入梦--1人,共入梦--2人。” 一道白光闪过,吴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再次入梦还是适应不了。” 吴却揉了揉头发,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普通的楼房,普通的天花板。 “这时候还没住上别墅呢?” 正当他准备起身,耳旁突然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补梦人成功入梦,下面开始宣读本次梦境的规则。 1.本次入梦时间强制为4天。 2.前3天,补梦人的累积发狂值固定为85%。 3.前3天,补梦人的身体状态等同活死人,且自身的所有功法武器均被禁止使用。 4.第4天,补梦人发狂值清零,为纯自由状态。 请补梦人牢记以上规则,努力破除梦魇,帮助活死人脱离险境。 入梦空间对您做出的贡献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固定为85%?那和全程入魔有什么区别?” 饶是冷静如吴却,听到本次梦境的具体规则,也只觉得冷汗直流。 “施自虚,你坑老子!?” 感知到一阵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吴却慌忙的向后背摸去,可黑刀早已不见踪影。 不光是黑刀,就连胸前的玉佩也随着发狂值的累积消失。 “施自虚,我草你妈!” 随着吴却的最后一点愤怒也被吞噬殆尽,他的眼神也变得茫然。 吴却惊醒时额头撞在木质床架上,后脑勺传来羽绒枕特有的蓬松触感。他刚想撑起身子,突然感觉有细软的发丝扫过手背——原本放在床头的台灯不知何时倒在了被褥间,暖黄光晕里映出景景惊慌失措的脸。 "哥你突然坐起来吓死我了!"少女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怀里还抱着他昨晚看的《量子力学导论》,"你额头都撞红了..."她伸手想查看伤势,却因为动作太急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小心!" 衣柜门在撞击中发出闷响。吴却的后背陷入蓬松的羽绒服堆,鼻尖掠过一丝洗衣液的茉莉香。景景的手肘撑在他耳侧的柜壁上,那本硬壳书正巧卡在他们之间,冰凉的封面贴着他发烫的锁骨。 应急灯的红色光晕透过衣柜缝隙渗进来,将少女泛红的脸颊染成晚霞色。吴却突然注意到她发间别着的樱花发卡,那是去年生日他送的礼物,此刻正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对、对不起!"景景手忙脚乱地要起身,慌乱中抓住的衣架却带下一件羊毛开衫。鹅黄色毛线扫过吴却的睫毛,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让他想起去年深秋帮妹妹晾衣服的午后。 "别动。"吴却突然按住妹妹的手腕,目光锁定她指缝间闪烁的金属光泽——那是枚嵌着电子元件的校徽,此刻正在衣柜阴影里发出诡异的脉冲红光。 衣柜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透过柜门缝隙看到卧室地板上,母亲最珍爱的青瓷花瓶正在自动复原。破裂的瓷片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在月光下拼凑成完整的器皿,釉面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景景的指尖微微颤抖,那枚异常校徽的红光突然熄灭。吴却感觉到她的掌心渗出冷汗,在书页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正巧盖住书中那句被反复划线的定理: 【观测者的意识会影响量子态坍塌方向】 衣柜中的少女满脸通红,怯懦的说了一句 “哥,快去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哦....好,我这就去。” 少年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口应着。 我叫奈沐,衣柜里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沐白。 景景坐在沙发上,听完系统提示后,头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我准备做什么来着?”她茫然的揉了揉脑袋。 “哦,我要叫哥哥起床吃早饭。” 她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看见哥哥正躺在床上。 “施自虚,我草你妈!” ”施自虚是谁?“ 他走到哥哥身边,晃了晃他的胳膊。 没想到本来安稳躺在床上的哥哥应激般从床上跳起,将她扑到了衣柜里。 她被少年消瘦却又结实的肉体压进衣柜,衣柜里大都是些柔软的过冬的衣服,那羽绒承受了这冲击,被压出了一个刚好足够容纳二人的凹槽,伴随着景景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着。 她的双手因为惊吓不自觉的蜷缩,正好按在少年的胸膛上,可以触碰到少年他因为堂皇扑通扑通的心跳。 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涌入少女的鼻腔,她忍不住贪婪的吸吮了两口。 “不对,我这是在做什么!” 少女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跳的好快,脸上也迅速染上一抹娇红。 她慌乱的推开身上压着的人,看着他堂皇的表情,隐藏在发梢下闪躲的眼神,又觉得十分可爱。 “哥,快去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哦....好,我这就去。” 我叫沫白,衣柜外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奈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