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高冷女知青在我怀里哭唧唧》 第1章 重生相亲 “我和杜梅相好了。” 刺耳的声音打破沉静。 陆野才回过神来，就看见继弟陆天赐牵着杜梅的手，满脸得意的看着他。 杜梅一脸的娇羞，好似懵懂的少女，任由陆天赐攥着她的手。 旁边还立着一位冷艳的女子，黛眉微蹙，也在望着他。 直到这时，陆野才确定自己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1978年的这个春天。 上一世的今天，他没得选。 只能跟大队书记的女儿杜梅相亲，成了一名上门女婿。 结婚之后陆野才发现，原来杜梅并非冰清玉洁，而是早就与人私通，甚至肚子里还揣了孩子，这才忙着找个上门女婿来当怨种。 可即便这样，婚后杜梅仍是不老实，暗地里还与那人纠缠不断。 陆野提出离婚，杜家人怕丢了脸面，硬塞给陆野50块钱算是封口费，不让他把离婚和杜梅私通的事说出去。 陆野也懒得跟别人嚼舌头，直接跑去了县城，一心拼搏事业，终于闯下了偌大的家业，成了远近闻名的首富。 别人都以为他的成功，是杜家给帮的忙，殊不知，杜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人，土改之后更是成了有名的村霸。 要不是他逃的早，一辈子都是被杜家人当牲口使唤的命。 继弟陆天赐贪图女知青苏梦瑶美貌，抢着选择了知青苏梦瑶。 原以为是抢到了好姻缘，哪知道苏梦瑶性子冷漠孤傲，相亲结婚也只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虽然进了陆家的门，但却从来不在一个屋里睡觉。 守着天仙不让碰，陆天赐便想要硬来。 结果被苏梦瑶一刀扎在腿上，差点把那二两肉给切了，成了村里的笑柄。 苏父平反后，苏梦瑶也考上了大学，逼着陆天赐离婚，陆天赐死活不肯，闹得不可开交。 苏梦瑶毅然跑去省城，进了大学读书。 陆天赐在他母亲的怂恿下，追去省城，找到了苏家，以女婿的身份赖在人家里不走。 可能是苏家觉得有愧陆天赐，又或是其它什么原因。 重掌权柄的苏父，给陆天赐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工作。 只是没过几年，苏父忽然被查出了经济问题，不光落马，人也被关进了进去。 陆天赐也被查出在工作期间收贿，被判了7年刑。 出来以后，陆天赐无处可去只得回到村里，整日吃喝嫖赌抽，活了一个五毒俱全，以至于到后来人厌狗烦，过的很不如意。 继母见陆野依仗杜家一飞冲天，只恨当年没给亲儿子选对亲，整日里不是骂他畜生，就是咒他早点死，结果他没怎么样，继母却是先把她自己给气死了。 继弟陆天赐也恨他，逢人便说，是他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直至那天，陆野回村祭拜自己的母亲，陆天赐抱着自制的土炸药冲进他的车里，将自己和他一起给炸死了。 再一睁开眼睛，他便重生回到这里。 只是，陆天赐此刻为什么抢先选了杜梅？ 难道他也重生了？ “怎么样，你看我够意思吧。我自己去当上门女婿，把貌美如花的苏知青留给你，以后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陆天赐看着陆野，得意之色难以抑制，嗤笑一声，心中暗忖： “苏梦瑶这个臭婊子天生的性冷淡，冷傲得没边了，摸不给摸碰不给碰，我可是受够了，现在就留给你吧，窝囊废配凤凰女，绝了！” 在他看来，陆野就是因为有杜家的帮忙，才让他在改革初期，就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本钱，背靠杜家领先一步做生意，这才赚到了大钱。 运气好站到了风口上，成为了那只被吹上天的猪。 若是没有杜家，他陆野连小学都没念完，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泥腿子庄稼汉，哪里会成为什么首富。 如今重生，陆天赐果断地要抢走杜梅，先一步入赘杜家。 到时候凭借杜家的帮助和他的能力，陆天赐相信自己未来的成就，一定会远高于陆野那个窝囊废。 不过。 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陆天赐也不介意多踩呼陆野几脚，以泄他上一世的恨。 “谢？” “我还真该谢谢你！”陆野不禁的一笑。 上门女婿、绿帽奴、喜当爹、虎狼舅哥、超雄老丈人。 这么多buff，陆天赐竟然上赶着替自己扛下。 还真是自己的好弟弟啊。 陆天赐此刻还全然不知，自己选择的竟然是一个更大的火坑。 正美滋滋地拉起杜梅的手，满眼的温柔：“梅梅，叔叔在外面肯定等急了，咱们出去跟他们说一声，尽快把日子给定下来。” “嗯。” 杜梅娇嗔的应了一声，眉宇之间透着一丝精明，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成功地诱拐走了一只小绵羊。 屋内只剩陆野和苏梦瑶。 苏梦瑶体态清瘦，穿着一身略显褪色的女款军装，脚上一双黑面布鞋。 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一双明亮的眼眸透着丝丝的寒意，美艳中透着清冷。 如果说杜梅是村花的话，那么苏梦瑶绝对是市花，甚至是省花一级的美人。 到他们青山乡来插队，也是因为其父苏耀被批所致。 苏梦瑶一来大青山，方圆十里的汉子们都坐不住了，抓心挠肝地想要一亲芳泽。 虽然苏梦瑶的成分不好，但是她漂亮啊！ 每天都有来自各村的汉子，往苏梦瑶所在知青点跑。 吓得苏梦瑶不论干什么都不敢一个人。 可是长久之下，知青点的那些女知青们可就不愿意了，有些无赖汉子趴窗户，甚至还趴厕所，对她们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无奈之下，苏梦瑶这才想出了一个相亲假结婚的办法，以躲避那些赖汉子们的纠缠。 “我不要彩礼，也不要你家置办任何东西，酒席也不用办，我只有两点要求，你要是答应，我就同意跟你结婚。” 声音从苏梦瑶的嘴中吹出，如三月的春风，让陆野感觉到一阵的清凉。 “你说说看。” “第一，结婚之后，我不愿意你就不能碰我。” “第二，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我要离婚，你必须同意，” 陆野听完这两个条件，想也没想便道：“我答应。”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这两个条件无法接受。 可对于陆野来说，却是毫无影响。 毕竟他对苏梦瑶没有非分之想，苏梦瑶拿他当挡箭牌，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结了婚，他便可以单立户，从此摆脱这个破烂的家！ 比起他上一世的开局，可是强太多了。 “你真同意？” 苏梦瑶盯着陆野的眼睛，似是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是否是真心话。 “那咱们就立个字据吧。” 说着，苏梦瑶还真的掏出了一张纸，展开后递给了陆野。 陆野接过笔，悬在纸上。 “我也有一个要求！” 苏梦瑶闻言黛眉又是一皱，好似早有预料似的：“过分的要求，你就不用说了。” 陆野不理，自顾自道：“结婚之后，你得把家务都担起来，就算是假结婚，也得过得像那么回事，要不然，我还不如不娶。” 就这？ 苏梦瑶还以为陆野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却是这个。 “好，我也同意。” 见苏梦瑶点头答应，陆野这才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连笔一起，还给了苏梦瑶。 四目相对，苏梦瑶看得清楚，陆野的眼神中竟然毫无波动，就好似他在看一根木头、一只碗，全无半点淫邪。 竟和她所见过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是这个家伙有问题，还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还有事？” 陆野的声音打断了苏梦瑶。 “明天上午9点，我在大队部等你一起开介绍信。”撂下一句，苏梦瑶恢复清冷，转身就走。 第2章 窝囊父亲 苏梦瑶一走，屋内就只剩下陆野一人。 还不待他重温这间旧房的记忆，帘子掀开，一个老汉提着烟袋锅子走了进来。 “没相上？” “啥也不是！” 老汉看了陆野一眼，抽着烟从陆野身边走过，失望之色不加掩饰。 陆野静静地望着这道熟悉的身影。 心中五味杂陈。 在陆野的记忆里，他没有任何关于父亲陆振东好的记忆。 他母亲活着的时候，既要操持家里，还要下地务农，把自己累得跟牲口似的，而他父亲只在家里喝酒、抽烟，活得像个老爷。 不仅什么都不干，还经常对母亲拳脚相加。 后来母亲积劳成疾，早早地就撒手人寰，去世还不到一年，陆振东便领着那对母子进了家门。 陆野也对自己的这个父亲，更加的失望。 从那以后，这个家就彻底变了。 老爷一样的父亲，被继母训成了听话的奴才，让刷碗不敢喂鸡，让锄草不敢松地，温顺得如同绵羊。 继母当家，嫌弃学费贵不给交，逼着自己辍学。 让自己跟大人一样下地挣工分，那一年他才11岁。 而他的父亲，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帮他说过。 班级前三名的自己辍学，可是学习倒数的陆天赐，却能一直念到初中毕业，因为什么都没考上，这才无奈罢休。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是可着陆天赐吃，自己连看一眼都要被骂。 别人家都是弟弟捡哥哥的衣服穿，在他们家，却是哥哥捡弟弟的衣服穿。 这一切，他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却是从未管过。 有时候陆野真的想问，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可每次看见父亲在继母面前，被训得连头都不敢抬，陆野还是把这个问题给咽了回去。 上一世， 自己走后，陆振东给这对母子当牛做马，再加之烟不离手，没过几年也把自己给抽死了。 陆野回来吊唁，继母连家门都没让他进，还是在同村发小的帮助下，才找到陆振东的坟墓。 一个半米高的小土丘，连块墓碑都没有。 这一世再见到父亲陆振东，陆野是既恨他对自己无情，又有些可怜他。 院子外，嬉笑的声音不断。 “那就这么定了。” “5天以后，就办事......” “孩子们情投意合，早办早好......” “亲家慢走啊。” ...... 声音断断续续。 继母和陆天赐，掀开门帘走进了堂屋，母子俩就跟捡了钱似的，笑的格外爽朗。 只是见到陆野，侯晓芸的脸子顿时又拉得老长。 侯晓芸，整个大队里有名的刁妇，在陆家当后妈，苛待陆野的事，全村都皆知。 多少人戳她脊梁骨，她也浑不在意。 “刚才苏知青闷头就走了，也没说上句话，你知不知道，我们把她拉来家里相亲有多不容易？你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珍惜呢！” “真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养你都浪费粮食！没用的玩意！” 侯晓芸上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陆振东只坐在马扎上，默默地抽烟，一声不吭，早就习以为常。 陆天赐满脸得意，见陆野立在那里跟个受气包子似的，他的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妈，你也太高看他了，苏梦瑶可是有名的大美女，又是城里人，心气高得很，他就一个乡下土渣子，苏梦瑶能瞧上他那才怪了。 改明个你去问问老赵家，他家二闺女不是也要开亲了么，你再给陆野问问，赵二姑娘腿脚不好，应该能成。” 刚才苏梦瑶出门就走了，没跟院子里的任何人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苏梦瑶没相上陆野。 陆天赐也觉得是苏梦瑶没瞧上穷酸的陆野，心里还多了那么一丝得意，上一世自己好坏不说，还和苏梦瑶相上了，没想到轮到陆野这连相都没相上。 还真是，没了老杜家的帮忙，他陆野啥也不是。 陆天赐想要进一步奚落陆野，这才想起了同村里，又丑又瘸的赵二姑娘，憋着坏地提起。 经儿子这么一说，侯晓芸也想起了同村赵家的二姑娘。 自顾自地说道：“那姑娘小儿麻痹是个瘸腿，赵老蔫说过不要彩礼，谁要肯娶，他还给陪送200块钱，配你倒是正合适。” “妈，明天一早你就去说。”陆天赐急忙怂恿着，恨不得让侯晓芸马上就把这事给定了。 “不用了。” 陆野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说啥？” 侯晓芸一怔，刚才她正琢磨着，要如何说动赵老蔫，让他多加一些陪嫁钱，陆野冷不丁的一说话，她倒是没听清楚。 “我说不用了，我和苏知青已经相上了，明天就去公社扯证。” “你相上了？” 陆天赐也是一怔，随后马上明白了，肯定是陆野也答应苏梦瑶的条件。 心中暗道：“老苏家一家势利眼，瞧不起农村人，等你娶了苏梦瑶，便宜沾不到，白眼少不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念及于此，陆天赐笑得更加阴险。 阴阳怪气的：“呀，那可得恭喜你了，苏梦瑶可是个大美人，你娶了她，以后你可有福享喽。” 陆野心中也在冷笑，谁有‘福’可享，那还真不好说呢。 “弟，你也别灰心，上门女婿虽然磕碜，遭人闲话，但是杜梅她爸是大队书记，家里不愁吃穿，你‘嫁’过去，准保也是享福的命。” 陆野咬着字，那个‘嫁’说得格外刺耳。 以前他在这个家里，无依无靠。 为了吃口饭，不论是侯晓芸还是陆天赐，他都是逆来顺受，如此才让这对母女更加肆无忌惮。 如今重生，陆野可不会再忍气吞声，当场讥讽回去。 “小畜生，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当哑巴！” 侯晓芸护犊子心切，见亲儿子被陆野嘲讽，劈头盖脸地又骂了过来。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相上了，家里也没钱让你给彩礼，东西也没钱给你置办，你要是有能耐，是偷是抢你自己去弄，我们可供不了你。” 一直坐在马扎凳上抽烟的陆振东，半抬起了头，瞅了一眼陆野，又瞅了瞅侯晓芸。 “孩子成亲，咋也不能太...” “让你说话了吗！” 陆振东的话还没说全，就被侯晓芸刀子似的眼睛给瞪了回去。 “明天你们爷俩把偏房给收拾一下，别说我这个当后妈的啥都不管，我再给你们一床被子，以后你们就在那屋住，吃喝你们自己解决！家里可没余粮给你养媳妇。” “天赐，跟妈进屋，五天后你和瑶瑶结婚，咱们得抓紧准备了。” 陆天赐得意地瞥了陆野一眼，跟着侯晓芸进了东屋。 堂屋里。 陆野失望地看了一眼陆振东：“想多活两年，你就少抽点烟吧。” 陆振东嘴巴开合，吐出了一口青烟。 “等晚上我再跟她说说。” “呵~！以前我妈在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你也不用同她说什么，等我扯了证，咱们就分家！”陆野哼了一声，扭头退出堂屋。 分家两个字犹如两道重锤，砸在陆振东的心上。 习惯性地将烟嘴喂在嘴里，下一口烟却是怎么都吸不上来。 第3章 难当的挡箭牌 翌日清晨。 天刚放光，村里的雄鸡报晓。 陆野睡在偏房里彻夜难眠，听见鸡叫便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乡下人大都起得早，不少人家都已经冒起了炊烟。 陆野望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大青山，一轮旭日虽隐在山后，却绽放出万道霞光，美得像一幅画。 陆野取下挂在墙上的镰刀出了门。 穿过记忆中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径，陆野攀上了青山。 一路向上，陆野来到了母亲的坟前。 将周围的荒草割下铺在一侧，陆野顺势坐到了地上。 “妈，我来看你了......” 重生回来，陆野最想念的还是母亲，哪怕是天人永隔，陆野也总要在母亲的坟前坐一坐，将自己的心事说给母亲听。 祭奠完母亲，陆野如约来到了大队部。 离着老远，他就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矗立在队部门外。 身边还有几个人，堵在大队部门前，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刚刚走近一些，远处的那伙人便发现了他，一个个都跟斗鸡似的，顿时冲过来将他给围在中间。 “你还真敢来！” 说话之人陆野也认识，正是知青点的刘卫国，据说是从北平来的，因为任性，才故意跑到他们这远地方来插队。 刘卫国疯狂追求苏梦瑶，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他带人堵在这里，必然是因为苏梦瑶。 果然，挡箭牌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为没什么不敢来？” 苏梦瑶立在大队部门前，看着陆野被刘卫国等人围着，并没有半点上前的意思。 她想看看，陆野这块挡箭牌，是否真的能够帮她挡贱！ 刘卫国红着眼，指着陆野威胁道：“别说我没警告你！苏梦瑶是我的，你要是敢跟她开介绍信，我今天就废了你！” 陆野伸手拨开刘卫国的手指，问道：“你和她扯证了？” “没有。” “苏梦瑶答应要嫁给你了？”陆野又问。 “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她只是现在还没答应而已，早晚会是我的人，我刘卫国今天把话放在这，谁要是敢娶苏梦瑶，我就弄死谁！苏梦瑶只能是我的！” “像你这种土狗，你也配娶苏梦瑶？” 刘卫国那模样，像是吃定了陆野一样，眼神中满是狂傲与不屑。 陆野轻哼一声：“说得好听，她现在要是敢跟你扯证，你敢娶她吗？” 刘卫国挤着眉，以为陆野是在嘲讽他：“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敢的？” “知青在乡下结婚就不能返城，我听杜主任说，你为了这个返城名额跟他争取了很久，他已经把你的名字上报到了公社，估计一周之内你就能接到返城通知。” “你要是真能为了苏梦瑶放弃回城，那咱们现在就进去找杜主任。” “你告诉杜主任你放弃返城名额，我就不跟苏梦瑶开介绍信。” “咋样？你敢嘛？” 陆野此言一出，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刘卫国一脸的愕然，他不明白杜主任怎么会把这种事说出去。 那几个男知青也是惊愕万分。 不少人看刘卫国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怨毒！ “刘卫国，你不是说你不想回城，不会跟我们争名额吗？” “刘哥，你不是说只要我把钱借给你，你就帮我争取名额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陆野看向那人：“你也太实在了，他那是拿你的钱，办他自己的事呢。” 前世陆野刚入赘杜家，杜大伟就曾亲口说过刘卫东会做人，把回城的名额给了他，也就差不多三五天的时间，刘卫国果然接到了回城的通知，连夜开了介绍信，逃离了青山乡。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人反过劲来，当场便质问起了刘卫国。 被同伴质问，刘卫国一僵，眼神也有些飘忽。 只有在乡下吃过苦的人，才知道回城有多么的难得！ 为了一个名额，所有人都是明争暗斗。 刘卫国耍了一些手段，表面上跟这些兄弟说他不想回城，暗地里却一直在给杜主任送礼。 原本他打算悄悄地拿了名额，然后悄悄地走。 却不成想，此刻竟被陆野给当众说了出来。 “假的！你们别听他瞎说，他这是故意挑拨。”刘卫国当即矢口否认着。 “是真是假，咱们进去找杜书记当面说，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放弃返城名额，那就是我诬赖你，你敢说嘛？” “走！咱们一起进大队部！” 陆野说完，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给刘卫国留，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大队部的院子里拖。 可刘卫国的双腿就跟生了根似的，一动不肯动，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走啊，怎么不敢了？” 刘卫国使劲挣脱开陆野的手。 “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苏梦瑶的事，你少给我瞎扯别的。” 陆野呵呵地笑了起来，反指向刘卫国，笑骂道：“你说你这个人多不要脸，又要骗兄弟们的回城名额，又要霸占苏知青不让她嫁人，一张嘴两边吃，我都替你臊挺慌。” 刘卫国早就已经恼羞成怒，恨不得把陆野的嘴巴给缝上。 当即喊道：“哥几个给我干他！” “我特么先干你！真他妈拿我们当傻子耍了？” 随着一声吼，围着陆野的一名男知青顿时跳了起来，四十三号的胶鞋越过陆野，直接踹在了刘卫国的肚子上。 刘卫国不敢进大队部，已经向现场所有的知青们，证明了谁在说谎。 大家同是一个点的知青，这刘卫国却跟他们阳一套阴一套，把他们当傻子耍，这让这群血气方刚的知青们如何能忍。 一个人动手，其他几名知青也纷纷加入，刘卫国瞬间淹没在人潮中。 “别！你们听我说···” 陆野赶忙让开位置给那伙知青，好让他们有施展的空间。 随后悠闲地走到了苏梦瑶跟前。 “你是想再看会戏，还是跟我进去开介绍信？” 苏梦瑶明亮的眼眸落在陆野身上，刚刚陆野仅凭几句话，不仅轻松摆脱了刘卫国那个难缠鬼，甚至还挑拨的那一伙男知青内讧。 这让她对陆野产生了些许的好奇，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 “我也不知道刘卫国为什么会来，这事和我没关系。”面对陆野的目光，苏梦瑶竟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 可是说完这句话，苏梦瑶就有些后悔了。 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大队部里，陆天赐和杜梅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陆天赐脸上那得意的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停下过。 看见陆天赐，陆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半又是他这个继弟在使坏。 果然，当陆天赐见到陆野完好无损地，和苏梦瑶一起走进队部大院里，原本的笑容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你没事？” 第4章 扯证 刘卫国身上不知挨了多少脚，脸上挨了多少拳。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猪头的模样。 此刻的刘卫国恨极了陆野，那些男知青走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陆野这个王八蛋一顿，给自己报仇！ 身后的打斗声消失，陆野回头瞄了一眼，正瞧见刘卫国冲着自己这边过来。 陆野眼珠子一转，当即高声喊道：“老弟，谢谢你帮我，这下他以后再也不敢惦记你嫂子了，还是你的计策厉害！” 陆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陆天赐有些懵。 “你说什么呢？” 陆野上前一步，一把将陆天赐搂在怀里：“做兄弟在心中，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和你嫂子先进去开介绍信，晚上回家再说。” 松开陆天赐，陆野也不顾苏梦瑶反应，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快步进了大队部里。 “这家伙有病吧？” 陆天赐嫌弃似的弹了衣服，正要和杜梅走出大院，迎面就瞧见猪头似的刘卫国，正一脸凶悍的在盯着自己。 “刘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啊这是？” 刚刚陆野的话，刘卫国在大院外听的是一清二楚。 昨天夜里，陆天赐冒黑去了知青点，特意将陆野和苏梦瑶要扯证的事告诉了他。 他这才赶早带人过来堵着。 没想到，一时大意，他竟着了这对兄弟的道！ 瞧见陆天赐身边的杜梅，刘卫国心中最后的疑虑也都消失了。 名额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杜梅肯定知道。 明白了！刘卫国全都明白了，陆野娶苏梦瑶，以后就是这陆天赐的嫂子了，他们哥俩这是联手祸害他呢！ “陆天赐，你他妈的敢设计我！” 回城名额的事败露，自己又挨了一顿打，刘卫国将所有的憋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冲着毫无防备的陆天赐，就是一闷拳。 打在了陆天赐的嘴角上。 陆天赐倒在地上，捂着嘴角，略带惊恐地看着刘卫国：“我好心提醒你，你打我干嘛？” “我去你妈的好心！”刘卫国怒极，对着陆天赐又是一脚。 杜梅见陆天赐被打，忙喊叫了起来：“快来人啊！打人了！” 杜梅这一喊，刘卫国也不敢再动手。 “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刘卫国扭头就往外跑，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陆野拉着苏梦瑶躲在大队部屋门里。 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苏梦瑶全程看着陆野操作，直到此刻才算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你弟弟吗？” “继的。” 陆野只用了两个字，便道明了一切。 开完了介绍信。 陆野和苏梦瑶又一起去了公社，在公社的民政局领取到了属于他们的结婚证。 红底烫金的结婚证，像是一张奖状，十分的喜庆。 有了它，陆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分家。 再也不用再和那对恶心的母子，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你东西多不多？我陪你去知青点取一趟？” 苏梦瑶略微沉吟后道：“也行，两个人的话，搬一趟就够了。” 二人回到女知青点。 陆野在门外等着。 苏梦瑶方一进屋，便被几个女知青给拉到了床边。 “梦瑶，你真的就这么结婚了？” “是啊梦瑶，你也太想不开了，咱们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你这一结婚以后可就回不了城了，你这不是犯傻吗！” “就算你要嫁人，那也要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啊，外面那个人我认识，村里老陆家的，家里有个继母和继弟，就是个受气包子，你嫁给他，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呢吗。” ······ 几个女知青叽叽喳喳地说着。 苏梦瑶微微摇头，她本就是假结婚，只是不能和大家说而已。 “我们两个已经扯完证了，现在这样就挺好，我搬走以后，那些人估计也就不会再来了，你们也能安生不少。” 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此刻都有些不忍心了。 苏梦瑶动手将自己的铺盖卷成一卷，用一根草绳捆了起来。 一个搪瓷洗脸盆里装着毛巾牙刷，几件薄厚不一的衣服裹在一个被单子里，外加十几本书，这便是苏梦瑶全部的东西。 “我来帮你吧。” “不用，我走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 陆野扛着苏梦瑶铺盖，拎着包袱，苏梦瑶则是端着搪瓷盆，就这么一步步的走了。 一个女知青喃喃道：“她就这么走了，我怎么有种负罪的感觉呢。” 别人家娶妻，就算是再穷，也终归是要热闹一下。 穿红带花，走一走流程，敬拜一下天地。 可是陆野和苏梦瑶结婚，却是啥都没有。 陆野扛着苏梦瑶的铺盖在前面走，苏梦瑶抱着脸盆跟在后面两步远的地方。 二人方一进村，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一些好事的人，更是跟在他们二人后面，指指点点的，活拿他们两个当成了笑料。 也不知道是那个大人教的舌，四五个小孩围着陆野他们跑，嘴里还不停地欢声唱着：“娶媳妇，没新装，讨个老婆，没喜糖，呕呕···” 青山乡最美的苏知青，竟然就这么嫁给了陆家的大小子，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生产队。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跟随的队伍。 最后更是堵在了老陆家院门外，趁着脖子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陆野神色泰然。 领着苏梦瑶走进了自家大门。 外人看见苏梦瑶竟真就这么走进去了。 纷纷议论起来： “嘿！还真没见过，谁家头婚这么娶媳妇的，这不是白捡的嘛。” “苏知青糊涂啊，老陆那个继妇尖酸刻薄的很，她这是往火坑里跳呢。” “陆野这个穷小子有啥能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 院子里，陆振东正在浆洗着衣服，满满的一大盆，都是那对母子的。 见到陆野扛着铺盖，领着苏梦瑶进门，陆振东忙甩了甩手。 “叔。”苏梦瑶唤了一声。 “你们这是？”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媳妇了。” 听见这话，陆振东先是一喜。 可是笑容没坚持几秒，却又变得紧蹙起来。 双手无力地在衣服口袋摸了摸，却是什么也没掏出来。 “姑娘，那个...我......” 拿不出见面礼的陆振东显得有些羞愧。 “先进去吧。”陆野叫了苏梦瑶一声。 苏梦瑶冲着陆振东点了下头，端着搪瓷盆跟在陆野后边。 或许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侯晓芸如同夜叉一般从房内杀了出来： “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我问你，天赐为什么会挨打！” 第5章 陆家闹剧 早上刘卫国那一脚踹得不轻。 杜梅扶着陆天赐先回家歇了一会，下午两人才一起去的公社。 原本陆天赐是想算计陆野，让刘卫国去收拾他。 结果陆野没怎么样，刘卫国却是把他给打了， 侯晓芸一见儿子嘴角带伤，哎呀啊呀的直喊疼，心疼的同时，也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陆野的身上。 “他为什么挨打？我怎么会知道。” 院外一大堆人在看热闹，陆野也懒得继续掰扯，扛着东西就要继续往偏房去。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侯晓芸追上两步，抓着陆野不让他走：“你要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我问你！那刘卫国明明是去堵你的，你怎么一点事没有，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天赐！肯定是你挑拨的！” “小畜生，肯定是你！” 陆振东站在一旁，想要上前拉一下，却又不敢，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老陆家娶媳妇，没炮仗、没酒席，甚至连朵红花都没有，已经是让全队的人看了笑话。 没想到，新媳妇进院，连屋门都没进，这做婆婆的就在院子里作起了妖。 这让外面的人，只把陆家大院当成了戏台子，看得那叫一个热闹。 “这老陆媳妇可真厉害，这新媳妇刚进院，她就给立了个下马威啊这是。” “他们家这日子，以后可有得闹了。” “苏知青，你快趁现在还能反悔别嫁了，这可是个大火坑啊！” “哈哈···” 院子外面有人高声呼喊着，嘲笑声不断。 “笑什么笑！天晴放日头，可把你们给闲着了，哪凉快哪呆着去！要不然一会老娘一盆泔水泼过去，好好地请你们吃顿酒席！” 侯晓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院门外，一个人的骂声竞赛过了数十人的笑声。 “差不多行了，先让他们进屋，外头那么多人看笑话，多丢人呐。” 陆振东在大队里住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堵在家门口嘲笑，脸上臊得不行，忙小声对侯晓芸嘀咕了一句。 “你还嫌丢人？我儿子因为这个小畜生让人给打了，他丢不丢人？我不管，今天我就要打回来，给天赐出出气！” 侯晓芸一把甩开陆振东，作势就要打向陆野。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今天我就好好的管教你！” 陆野的眼睛瞬间立了起来，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爆燃而起。 母亲是他心底绝对的禁忌，他不容许任何人折辱他妈妈。 包袱从陆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下一秒， 啪！ 的一声！ 整个院子都宁静了！ 陆野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侯晓芸的脸上，打得她大脑一阵宕机，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陆振东也懵了，立在当场，呆呆地望着陆野。 苏梦瑶清冷的目光也投在了陆野的身上，嘴角处，却是挂着一抹微笑。 宕机的侯晓芸终于恢复了过来，一只手捂着脸颊，满是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脸已经给过你了，下次你要再敢说我妈，我就用镰刀把你嘴给豁开！” 侯晓芸何尝吃过这样的亏，张牙舞爪地就要和陆野拼命。 陆振东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担心再闹下去让人看笑话，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侯晓芸的腰：“快别闹了，你还嫌咱家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多么。” “老瘪犊子你放开我！我和他拼了！” 不去理会仍在嘶吼的侯晓芸，陆野捡起地上的包袱，扭头走进了偏房。 苏梦瑶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小畜生你给我出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求求你，别闹了。” 陆振东抱着侯晓芸桶粗的腰，使劲地往正房拉，侯晓芸却是一蹦老高，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随着侯晓芸终于被陆振东拉进正房内。 陆家的这一场好戏，就此落寞。 “没得看喽...” “这侯晓芸可真是厉害，后妈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开了咱们村的先河了。” “那啊，放眼整个青山乡，你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恶的来。” “走吧...走吧，散了。” 庞大的人群逐渐散开，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少数几个还惦记苏梦瑶的，堵在大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苏梦瑶跟着陆野走进偏房，刚进屋，黛眉便微微皱了起来。 她见过穷的，但却没见过这么穷的。 就这屋子，老鼠进来，都得忍不住留下点什么再走。 望着空荡荡的厨房，苏梦瑶冷不丁问道：“咱们晚上吃什么？” 重生回来，陆野此刻也是两手空空，他挣的钱全都被侯晓芸给收去了，家里的粮食也都在正房里锁着。 偏房里，只有一口水缸，一口铁锅，以及一套他睡觉用的铺盖，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刚刚他又打了侯晓芸，想去正房取点粮食，恐怕也是难了。 早知道这样， 刚才，就应该——再用点力！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借点粮食。” “等一下。” 苏梦瑶喊住陆野，放下手中的搪瓷盆，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来一张手绢，里面是一沓小票，还有一些钱。 “我这还有点粮票和钱，你拿去供销社买点粮食吧。” 陆野低头看了看苏梦瑶挥手中的钱。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亲妈，你是第二个给我钱的女人。” 陆野本是一个无心的感慨。 却让苏梦瑶有些不悦：“你别想多了，我只是看你刚才和那边闹得僵，才这么做的，再说就这点钱，最多也就只够吃一个月的，你要是弄不到粮食，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回知青点了。” “你放心，我陆野别的本事不一定有，包你吃喝还是没问题的！” 陆野将苏梦瑶手中的钱和粮票，一股脑地接在手里。 “要是她还来闹，你就把门给插上，等我回来。” 苏梦瑶点了点头。 陆野走后，苏梦瑶看着这空荡荡的小土房，随后将盆里的东西尽数取放在炕上，便去厨房打水收拾卫生。 曾经她也是家中的娇女，可是自从她父亲突遭变故，她也受到了牵连，被下放到了这里接受改造。 去年恢复高考，苏梦瑶满心欢喜，还以为终于可以改变命运。 残酷的政审制度，却是将她狠狠地拒在考门之外。 那一刻，苏梦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站在洮河水畔，苏梦瑶想了许久。 最终她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坚信一定会有一道曙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陆野拿着苏梦瑶给的钱和粮票，一路向供销社走去。 “2分、5毛···” 第6章 泡醋的芝麻 陆野很快就数清了手里的钱和票据。 钱加起来一共是五块二毛六分钱，粮票一共是十五市斤，出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张一市斤的糖票。 这可是好东西。 陆野将钱和几张票分开放好。 闷头走了半个小时，他才来到了位于青山乡的供销社。 没有进门，陆野就听见供销社里面吵吵闹闹的。 “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把这些芝麻都买了，否则就算撵到你们生产队去，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不让我走！明明是她自己撞倒的醋坛子泡湿了芝麻，关我什么事，你们别想讹我！” 陆野走进供销社，只见一个汉子，穿着带破洞的军绿色外套，被两名售货员堵在柜台前面。 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想要摆脱那两人的拉扯。 “你别想走！我现在叫联防队的过来！”那年长一点的售货员也是气呼呼的，双手叉着腰。 “你叫？我还想叫呢！” 那汉子手里提着一个小面兜。 见陆野进门，忙对他喊道： “大兄弟你给我评评理！我就过来买点小米，她就非说我打翻了醋坛子，把这一袋子芝麻给泡了，叫我赔钱，这不是坑人吗！” “你们供销社还讲不讲道理了！” 陆野向柜台上望了望，只见那柜台上确实有一个粮布袋，上面黑的白的一大片，还在往下滴答着醋汁。 柜台上面有个挺高的木盒子，上面摆了一排西瓜那么大坛子，最边上的一个已经打翻在了柜台上。 弄得满屋子的醋味。 布袋子不小，里面的芝麻目测得有20多斤。 这一斤的芝麻就4毛钱，还要外加一张一市斤的粮票，如今全被这陈醋泡了，损失自然不小。 也难怪那俩售货员，死活不肯放这汉子走。 “是谁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打翻的醋坛子，我都没让你赔醋钱，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些芝麻都买走，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娟子你逮住他，别让他跑了，我这就去喊联防队去！”那年长的售货员忙道。 “叫，你快点叫！”汉子扯嗓子喊了一句。 陆野伸手在那布袋中抓了一把，芝麻泡了醋湿乎乎的。 只不一会的功夫，两名联防队员便进了供销社的大门。 那汉子也不见慌乱，站在原地。 一人胳膊上带着袖标，正是一名联防队长。 一进门便问：“怎么回事？” “同志，他打翻了我们的醋坛子，把一袋子芝麻都给泡了，不赔钱还想跑！”叫娟子的那名售货员指着那汉子，忙对那问话的联防队长道。 “她诬赖人，刚才明明是她自己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柜台，把那醋坛子震倒摔在了芝麻上，她看芝麻坏了怕赔钱，就想赖在我身上让我赔。” 那汉子也是急忙给自己开脱。 “谁诬赖你了，分明是你刚才拿粮的时候碰倒的，你别想耍赖！”那叫娟子的售货员也是一点不让，当即喊道。 两边各执一词，联防队的人一时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那联防队长看向陆野：“你刚才看到经过没有？” 陆野摇头：“我刚来，没看到。” 那联防队长又看向叫他来的那名售货员：“你呢？” “我刚才在后面点货，我也没看到。” 没有人证，这就难办了。 陆野站在一旁，看着那联防队长直挠头。 想了想，便轻声说了一句：“一个说是拿粮撞倒的，一个说是人撞柜台上给震倒的。看一下柜台底有没有移动的痕迹，再看看柜台上面其他的坛子歪没歪，不就知道这柜台是不是被撞过了，谁撒谎到时候一目了然。” 那联防队长嘴角微笑，心中暗道这个办法好。 “你俩让开。” 那联防队长拨开前面的汉子和那叫娟子的女售货员，当即蹲在柜台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柜台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缝隙，新痕和旧灰泾渭分明，有明显的移动痕迹。 起身再查柜台上的几个坛子，一个个也都是歪歪斜斜，明显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谁在撒谎，果然是一目了然。 那队长目光冰冷，直直地看向那女售货员。 “柜台和这些坛子都有被撞后的痕迹，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 面对铁证，这叫娟子的售货员急得的跳脚。 随后竟然双手把脸一捂，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 “你还有脸哭，刚才诬赖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汉子显然仍在生气。 “人家也不想啊，那是今天新到的25斤芝麻，得卖10块钱呢，我们信用社有规定，售货员损坏的货也得照价赔钱，我干一个月才28块钱，我哪能赔得起啊...” “你赔不起，我就能赔得起？你这娘们的心肠咋那么歹毒呢！要不是这位兄弟聪明，今天我都得被你冤枉死！” “同志，事情现在查清楚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那联防队长看了看那汉子，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哭哭唧唧的售货员。 “我看这样吧，让她先给你道个歉，之后我们再把这个情况上报给她们领导，怎么处分让供销社的领导做主。”那队长略微思索后道。 “别！千万别告诉我们领导，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工作，要是让领导知道了，肯定会开除我的。” 蹲在地上哭的娟子蹭得站了起来，双手抓着那汉子手臂，双眼泪汪汪的。 “大哥，我给你道歉，要不你打我两巴掌也行，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就算了吧，要是告到我们领导那里，我就真的完了。” 刚刚那汉子还是气呼呼的，可是被娟子抓着手臂，梨花带泪的那么一哭，整个人又软了下来。 陆野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那...那就算了吧。”那汉子红了连脸，轻声道。 “你想好了，你要是不追究了，那我们可就不管了。”联防队长特意问了一句。 “嗯，算了吧，都不容易。”那汉子道。 “谢谢你啊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见这汉子真的不追究，这娟子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可这些芝麻怎么办啊？”那年长的售货员收起粮袋，惋惜道。 陆野突的开口：“要不，5块钱10斤粮票，你们把这些芝麻都卖给我吧。” “真的？你真的要买？”娟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 离开供销社时，陆野的手里多了两个袋子。 除了先前的那袋泡了醋的芝麻，陆野又买了两斤白面和一包小苏打。 回到家时， 苏梦瑶已经打扫完了，正坐在炕上抱着一本书看着。 干净整洁的空屋子，草编的炕席也被擦得得焕然一新，厨房里的大铁锅，也被刷得光亮。 “这都是你弄的？” 苏梦瑶抬头瞥了陆野一眼：“你爹刚才送了几个土豆过来，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那屋的人看见，我说不要，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陆野进屋，这才看到摆在角落里的四个土豆子。 苏梦瑶这时也看到了陆野手中的袋子，黛眉再次紧蹙起来，刺鼻的酸味飘散在屋内。 “你这是买的什么？” “这是二十五斤芝麻，还有一些面粉。” 苏梦瑶放下手中书本。 本就清冷的脸上顿时更加几分寒气，有些不可置信道：“我给你钱让你买粮，你却买这么多芝麻？你是咋想的？” 看着陆野手中那小小的粮袋，苏梦瑶很生气。 苏梦瑶冷若冰霜的质问，让陆野也有些不悦。 “你放心，我在干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要是后悔了，我随时可以跟你去办离婚。” 第7章 不养闲人 “好，希望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苏梦瑶声音清冷，将放下的书重新拾起，不再理会陆野。 陆野将袋子放下。 “用下你洗脸盆。” 陆野不等苏梦瑶答应与否，直接拿了便用。 苏梦瑶余气还没消，不想跟陆野说话。 陆野将自己便宜买来的芝麻，倒了一小半在盆里，加水清洗。 将芝麻中大部分的醋冲走以后，陆野打开了那包小苏打，倒在芝麻上开始搅拌。 苏梦瑶时不时地看上一眼，见到陆野用小苏打清洗芝麻，心中暗忖：“还知道酸碱中和？不对，他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应该是谁告诉他的土办法才对。” 陆野用小苏打漂洗了两遍，随后又冲洗了两遍。 原本被醋泡了的芝麻，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陆野加入清水将芝麻泡上。 随后出了屋子，将放在墙根下的石磨给刷了个干净，搬进了屋子。 苏梦瑶坐在炕上，秀目转动，看见陆野费力地搬弄脸盆那么大的石磨，既不想帮也不想问，就那么由着陆野折腾。 陆野燃起灶坑。 将泡好的芝麻细细地翻炒着，慢慢将里面的水汽炒掉。 苏梦瑶坐在屋内。 一股芝麻香味飘入她鼻中。 起初她还能不在意，可是随着那香味越来越大，她的舌头不争气地率先有了反应。 咕咚... 苏梦瑶吞了一口津液。 手里的书再也看不进去半个字。 陆野一边不断翻炒着锅中的芝麻，一边控制着灶炉里的火候，小心翼翼地防止炒糊。 “你在炒芝麻，是要做芝麻饼吗？” 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苏梦瑶挡不住香味，从屋里走了出来。 “想吃就过来帮忙。” “你在上面翻炒，我在下面控制火。” 陆野将手中的锅铲递给了苏梦瑶。 见苏梦瑶没动，陆野又道了一声：“你吃不吃？” 看着陆野那张无所谓的脸，苏梦瑶心底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明明是我给你的钱。” “你出钱，我跑腿。一起做，一起吃，公平。” 陆野手中的锅铲，再次往前递了一下。 苏梦瑶接过锅铲，真想一锅铲抡在陆野的头上。 可是那股子香味直往鼻腔里钻。 她已经太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炒就炒...”苏梦瑶蹲在一旁，不断地搅动着锅中的芝麻。 陆野看着火候。 一时间，两人的配合竟然无比的默契。 等到锅中芝麻彻底炒熟发黄时，陆野急忙撤火，将芝麻全部倒回了盆中。 “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用这个，把芝麻都磨成粉，越细越好。” 陆野将自己洗刷干净的摆好，看向苏梦瑶。 苏梦瑶一脸的愕然：“你让我用这个把它磨成分？” “对，想吃芝麻饼，你就抓紧弄，我有事还要出去一趟。”陆野将石磨的手柄塞进苏梦瑶手中。 不等她反对，闪身就出了门。 “这个家伙！” 苏梦瑶想要把手中的手柄丢出去，可是看看那金黄芝麻，还是没扔。 将炒好的芝麻倒进石磨一些，苏梦瑶握着手柄，一圈又一圈地研磨着。 只十多圈下来，她便感觉到自己双手开始发酸。 再看石槽中的芝麻粉，少之又少，要将盆中的芝麻全部研磨成粉，还不定要多少圈呢。 “我怎么这么傻，干嘛听他的啊！” 苏梦瑶看向放在炕尾的面袋子， 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陆野出门后，直奔卫生所而去。 东升村的运气好，因为地处于山根、黄泥坝两个行政村之间，乡里就把仅有的一个卫生所安置在了东升村。 可把另外两个村羡慕得不得了。 卫生所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医生，名叫张宏伟，十几年前响应号召，自学了一些医疗卫生常识和简单疾病诊疗知识，不到二十岁就成了一名赤脚医生，游走在各乡给人瞧病。 后来被公社的推荐，在县医院学习了两个月。 之后就成了一名光荣的驻村卫生所医生。 白灰刷的房子，房檐上还挂着一个刷着红色十字架的白漆木板。 陆野推门走了进去。 “张叔。” “是你啊，你小子好福气呦，竟然一分钱没花就把苏知青给娶了。” “今天来我这里的病人都比平常多了不少，我一看，都是犯了红眼病的，呵呵......” 张宏伟这人性格开朗，总喜欢说说笑笑的，在村里的人缘极好。 “刚结婚，你不在家守着漂亮媳妇，你到我这里来干嘛？” “张叔，我是想跟你要几个点滴瓶子。” “行，我给你拿去。” 张宏武很是痛快，起身就去了后地药房，取了几个空的点滴瓶子出来。 “就剩这几个了，你要就都给你吧。” 两个大的、三个小的，总共有5个空点滴瓶，上面都还带着胶皮盖。 农村穷，物资匮乏。 像是这种点滴，在农村里好多人家都用它装油，配上胶皮盖特别好用。 来这里索要点滴瓶的人也非常多。 后来还有人收这东西，能卖钱，许多卫生所和小诊所就不愿意再给人了。 陆野将那三个小的分别揣进几个口袋，余下两个大瓶正好一手一个。 “谢谢张叔。” 拿了瓶子，陆野笑呵呵地谢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张宏伟笑着喊了一句：“多注意卫生，晚上好好洗洗再睡...” 陆野：-_-!!! 回到家，苏梦瑶并没有在那里磨芝麻。 而是和了两碗面正在醒着。 “那个东西太沉，我弄不动。”见陆野回来，苏梦瑶轻描淡写地说道。 陆野看看那脸盆一样大的石磨，让瘦胳膊细腿的苏梦瑶磨芝麻，倒是真有点为难她了。 “我来弄，你去把这几个瓶子洗干净。” 陆野将点滴瓶子掏了出来。 “你干嘛那么喜欢指使人，为什么不自己洗。”苏梦瑶秀目微皱眉，她很不喜欢陆野这样，总是让她干这个做那个。 “我这屋里不养闲人。” 陆野坐在石磨前，一圈圈地开始磨芝麻。 苏梦瑶被陆野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拿起那几个瓶子去厨房清洗起来。 第8章 爆发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炒好的芝麻都被陆野磨成了粉。 陆野又烧了一锅水。 见陆野要把刚烧好的热水倒进芝麻里，苏梦瑶忙喊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好不容易炒干的，你怎么还往里加水？” “榨香油。” 陆野将热水倒进芝麻里，将芝麻粉全部泡在了水中搅拌开。 “榨油不应该是用工具压榨的吗？”苏梦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榨油方法，总觉得陆野这是在瞎弄。 在陆野不断的搅动之下，芝麻粉和水彻底的混合在一起。 变成了芝麻酱。 陆野拿着手勺，在芝麻酱中间一下又一下地掂着。 掂的芝麻酱都在跟着小幅度的晃动。 “你说的那个是压榨法，我现在用的这个叫做水带法，原理虽然不同，但是都能榨油。”陆野给苏梦瑶解释了一下。 苏梦瑶的秀目盯着盆里的芝麻酱。 随着陆野手中勺子一下下地掂，最上面渐渐浮现出一层橙黄色香油。 陆野盛出油，将其灌进瓶子里。 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出油量却是一点都不少。 足足灌满了一个500ml的大瓶子，以及三个100ml的小瓶子。 陆野盘算了一下。 不到五斤多的芝麻，榨出大约一斤半的香油，纯手工做成这样也还算可以了。 全程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苏梦瑶，只感觉这一切都太神奇了，陆野并没有使用什么复杂的工具，就成功地榨出了这么多香油。 “一会用芝麻酱，烙几张麻酱饼，可惜了没有糖。” “那你快烙啊。” 看着那金黄的芝麻酱，苏梦瑶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若不是陆野在，她定要先吃一勺芝麻酱解解馋。 陆野看向苏梦瑶，很是认真：“你来烙。” 这一次，苏梦瑶没有再争辩，也忘记了清冷。 为了能够吃顿香喷喷的芝麻酱饼，她已经顾不得是不是被使唤了，点头应道：“我去拿面。” 面皮里面裹上芝麻酱，擀成饼。 再抹上少许香油，放进锅里那么一烙。 那味道，勾得苏梦瑶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钻出来了。 “好香！” 在外面和杜梅耍够了的陆天赐，春风得意地走了回来。 下午他和杜梅领完证后，就在公社里转了转，吃了麻花，还买了不少东西。 看着杜梅大把地花钱，陆天赐也更加坚定老杜家有钱的想法。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迎娶白富美，出任ceo，登上财富杂志，走上人生巅峰，陆天赐心中就忍不住的激动。 一进院子。 一股浓厚的香味，飘进了陆天赐的鼻中。 “好大的香味。” 顺着香味，陆天赐来到偏房门窗户前，趴在上面使劲地向里面看了看。 “有人！” 看到窗户上的黑影，苏梦瑶惊呼一声。 陆野看了一眼，忽然抬高了声音：“那有什么人，分明是一只野狗，快用开水泼它，下次它就不敢趴窗户了。” 被骂野狗，陆天赐造了个脸黑。 拉开房门，径自走了进来。 见到陆野和苏梦瑶竟然在吃麻酱饼，惊呼道：“好啊！难怪离着老远就闻到了香味，你们竟然在偷吃！” 再看炕上那一大盆的芝麻酱。 陆天赐更加意外。 芝麻酱这种东西，在乡下一年到头也难见一罐，稀罕得很。 可是现在陆野这里竟然有一盆！ “你们在哪偷的芝麻酱？还是你们偷我妈钱了？” 陆天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对，肯定是你那个老爹！” 随后掉头就往外跑。 苏梦瑶嘴里含着饼，黛眉微皱。 “吃。” 陆野继续咀嚼着手中的麻酱饼，等待着那对母子的到来。 苏梦瑶看了看陆野，继续埋头吃饼。 正房内，陆天赐焦急地跑到母亲跟前：“妈！你快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 “钱咋了？” 侯晓芸本还想数落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跟媳妇在外面跑一天，到现在才回来。 连她被那个小畜生打，都没个帮手。 可是现在明显钱更重要。 急忙翻身上炕，从柜子里翻出她藏钱的盒子，细细地数了两遍。 钱没少。 “你这孩子，大呼小叫地吓我一跳，还以为钱丢了呢。” 陆天赐见钱没少，也有些纳闷：“没偷钱，那么多芝麻酱他是咋来的呢？难道是他从外面偷的？” 陆振东坐在马扎凳子上，看着这对母子。 “谁偷东西了？” “爸，是陆野，他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芝麻酱，满满的一大盆，幸好是被我发现了，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准得抓他去坐牢！” 陆振东听见这话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偏房走。 侯晓芸忙重新放好钱匣子。 陆振东走后，陆天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还以为是老头子偷了你的钱，给他儿子了，才着急让你看的。” “他敢！我攒的这些钱都是给你用的，他要是敢动半毛钱，你看我不把这家都给他拆了！” “走，过去看看，那个小畜生今天还打了我一巴掌，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侯晓芸下炕。 想起那一巴掌，她就恨得牙痒痒。 “啥？他还敢打你？我弄不死他我！” 听见侯晓芸说被陆野打了，陆天赐顿时炸了锅。 陆振东跑去偏房，一进门，果然就看到了陆天赐所说的那盆芝麻酱。 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炕上。 没办法，屋子里啥家具都没有，光秃秃的，陆野就算是想藏都没地方藏。 “你这个混账玩意，真去偷东西了？” 陆振东手提纯铜的烟枪，作势就要去打陆野。 却是被陆野闪身给躲了过去。 “谁说我偷东西了？这是我买芝麻自己做的！”陆野厉声吼着。 陆振东听了那娘俩的话，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他。 前世是这样，自己重生回来，他还是这样。 这让陆野更加的寒心。 “你还敢顶嘴！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芝麻，还不是偷的？” 陆振东的态度，让陆野字再也绷不住了。 积攒了两世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 “陆振东，我问你，我是不是你亲生的？”陆野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嘶吼。 “你说什么？” 陆振东愣住了。 陆野先是打了继母侯晓芸，现在还直呼他的名字质问他，这种事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他有些不明白这两天陆野到底是怎么了。 “我要不是你亲生的，我给你跪地磕头，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不叫我冻死饿死！” “我要是你亲生的，那我就要问问你，你那心眼子是咋长的？为什么总往那边偏？他们说什么你都信！冤枉我！打我！吃剩饭！住破房！几次寒冬我都差点冻死在这里，你问过吗？” “不让我上学，小学我都没念完。陆天赐就可以一直念完初中毕业。到底他是你亲儿子，还是我是你亲儿子？” “你对我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 第9章 分家 陆振东从没想过，陆野心中的怨念竟然这么深。 嘴唇蠕动吐不出半个字。 “呦，你这是在这指桑骂槐，说我这个后妈刻薄呢呗？” 刺耳的声音响起，侯晓芸带着陆天赐走了进来。 “陆振东！你看见了嘛，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在这个家里老妈子似的伺候你们吃，伺候你们穿，到头来就落得这么名声。” 陆野实在是再也听不进去半句这样的话了。 当即吼道：“你快把你那肛闭上吧！自打你来就跟个老佛爷似的，你伺候谁了？你们娘俩穿好的吃好的，我们爷俩活得跟个牲口似的，全村人谁不知道？” 陆天赐面色狰狞。 前面引刘卫国收拾陆野不成，自己还反挨了顿打。 自己的母亲竟然又给陆野这个小畜生给打了。 新仇加旧恨，陆天赐此刻势必要跟陆野好好算一算。 当即便冲着陆野打了过去。 “你竟然敢打我妈，我特么弄死你个逼养的！” 上一世，陆野没有防备，就被陆天赐给炸死了。 对于这小子的阴狠程度，也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所以重生后，每次见到陆天赐，他都很是小心。 陆天赐这一动，陆野也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当即和陆天赐扭打在了一起。 你给我一脚，我还你一拳。 只不过，陆野的拳头只朝着陆天赐的脸上打。 没两下陆天赐的鼻子就见红了。 苏梦瑶嘴上叼着麻酱饼，端起那盆芝麻酱，躲到了炕里。 侯晓芸见自己儿子吃了亏，当即也扑了上去，修长的指甲就要挠向陆野。 陆野抓着陆天赐的脖领子，硬挨了陆天赐一拳，随后一脚踹在了侯晓芸的肚子上。 侯晓芸像是个滚的葫芦似的。 整个屋子里乱成一团。 “够了！都给我住手！别打了！” 陆振东喊了一嗓子，可不光侯晓芸不听他的，就连陆天赐和陆野也不听他的，仍是斗成一团。 陆振东见自己喊话没用，丢下烟枪，伸手去拉架。 扯开侯晓芸，分开陆天赐和陆野。 “都住手...别打了...” 侯晓芸被陆振东拉开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披头散发地嚎啕大哭：“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杂种，我跟你没完！”被拉开的陆天赐，指着陆野叫骂着。 “这个家姓陆，要说杂种，你们娘俩才是！”陆野丝毫不让，冷声骂了回去。 “陆振东你聋了，你听不到他在骂我们吗？”侯晓芸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陆振东嘶吼着。 “你今天太不像话了！”陆振东瞪着陆野。 呵呵··· 陆野悲极反笑。 “我不像话？对，还是我不好。” “我是亲生的你就可以只教训不养，他是过继的，你就只养不教训，你可真是一个好‘继父’！”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现在咱们就分家，我最后只问你一句，你是跟他们过，还是跟我过？” 陆振东对他的态度，已经让陆野彻底寒了心。 此刻闹到这个份上，分家是陆野唯一的选择。 “小畜生，你有什么资格说分家，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家里的哪一样东西是你挣来的？你要分家，我分给你个屁！” 侯晓芸一听陆野要分家，当即又跳了出来。 “你要是有能耐就自己滚出去，这个家是爸的，又不是你的，爸都没说要分家，你有什么资格说分家。”陆天赐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陆振东看着陆野。 这已经是陆野第二次说要分家了。 “你真要分家。” “对，我跟他们母子俩，绝不在同一个屋檐下。” 陆野说的斩钉截铁：“你要是跟我过，就让他们母子俩走，我给你养老送终。你要是舍不得他们，那咱们就院内隔墙，从此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你选吧！” 陆振东心底也是怒火中烧，他没想到，陆野的嘴里竟然会说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 “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你要分，那就分吧。” 陆振东摇头叹气，落寞地走出了偏房。 侯晓芸不干，当即喊到：“不能分！这个家里我说了说，你想分家，先把我们这些年养你的钱，吐出来再说！” 陆野现在是一个壮劳力，又娶了苏梦瑶，这就是两份劳动力。 侯晓芸可舍不得那些工分钱。 陆天赐扶着侯晓芸，两人凶狠的目光一直瞪在陆野身上。 临走之前，陆天赐看了一眼坐在炕里的苏梦瑶。 随即冲着陆野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娶了个漂亮媳妇就怎么样了，早晚有你哭的时候！呸！狗男女。” “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招惹你，你骂我干什么。”苏梦瑶坐在炕里，听见陆天赐骂自己，马上也怼了回去。 “你招惹我的地方多了，早晚叫你们好看。” 想起前世那天夜里的一幕，陆天赐就感觉自己的两腿之间一阵发凉，那一刀带给他的影响至今还在。 “小畜生......气死我了......”侯晓芸在陆天赐的搀扶下，退出了偏房。 临走，还重重地踹了一脚屋门，发出哐当一声。 陆野立在原地，心绪翻涌。 陆振东刚刚没选，实际上却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亲生的，竟然比不过过继的。”陆野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看重自己，还是在父亲陆振东的眼里，他真的那么不值钱。 “听说过你家矛盾不小，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复杂。” 苏梦瑶从炕上下来，手里还有半张没吃完的麻酱饼，递向陆野。 他们这段婚姻是假的，陆野自然也就无需向苏梦瑶解释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后悔了，我随时可以跟你离婚。” 又是这句话。 苏梦瑶皱眉，清冷的眼眸一翻：“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给你吃了。” 第10章 换香油 夜已深。 苏梦瑶坐在炕上一角，手里仍拿着那本书，始终不肯躺下睡觉。 秀目时不时地瞄上几眼陆野。 陆野将芝麻酱用锅盖扣好，香油放好，免得被老鼠祸害。 “晚上你睡炕头，我睡炕尾。” 说罢，陆野便将自己的铺盖打开，铺在了炕尾。 苏梦瑶看着毫无遮挡的窗户，沉吟道：“你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把窗户给挡上，这样一点隐私都没有。” 陆野看看那窗户，自己一个人睡倒是没啥啊，可苏梦瑶毕竟是女生，晚上睡觉没个遮挡地，也的确是不妥。 想起白天搬东西时，苏孟瑶兜衣服用的那个床单，拿它充当窗帘倒正合适。 “用你的那个床单挡吧，我这就一床铺盖，没东西能挡的。” 苏梦瑶抿嘴，将已经叠好的床单丢了过去。 陆野将床单挂在窗户上，正好能挡严实。 随后便自顾自地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全然没有多余的举动。 过了许久， 苏梦瑶直到听见陆野低沉的鼾声，这才放下手中的那本书。 轻解衣裳将外套脱下，悄声地钻进自己的被窝中。 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的物件，安心地睡下。 一夜无话。 翌日雄鸡报晓，再次将陆野从沉睡中唤醒。 苏梦瑶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炕头上读书，被褥也早已叠好。 见陆野醒了，苏梦瑶只瞥了一眼，并未说话。 “去做饭，吃完了，我还要去县里。” 陆野爬出被窝，吩咐着苏梦瑶。 又是这样。 苏梦瑶贝齿轻咬薄唇，脸上泛起娇怒。 陆野见苏梦瑶没动，随即又补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作为交换，苏梦瑶要承担起这个家的家务。 “家里没菜，只能做旮沓汤。” “能吃就行。”陆野也不挑食。 苏梦瑶放下书，起身拿起面兜去了厨房。 陆野则是洗了把脸，查看起自己昨天灌好的那五瓶香油来。 经过一夜的沉淀，香油中的芝麻酱渣子已经沉底，上面的香油清澈透亮，陆野小心地将瓶中的精纯香油倒进另一个空瓶子中。 随后依次炮制，将三个小瓶子里的香油也倒了一遍。 得到了四瓶精纯的香油。 弄完这些，苏梦瑶的旮沓汤也做好了。 陆野拌了一勺芝麻酱，吃的那叫一个香。 苏梦瑶也学着陆野的方法，给自己加了一勺芝麻酱，原本寡淡的旮沓汤，顿时多出了许多滋味。 “一会我去县里，用这几瓶香油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中午不回来，你自己随意，要是出门的话记得锁好门，省着那娘俩过来使坏。” “嗯。”苏梦瑶应了一声。 桦县是一个大县，全县占地面积3000平方公里，人口35万。 第二产业发达，有着多家重工企业。 相比于农村，县里工人家庭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普通工人，第一年学徒期间的工资每月就有17块8毛4分。 第二年每月再加两块，可以达到19块8毛4分。 第三年再加两块。 直到第四年出师，每月可以拿到‘万岁’的36元。 若是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工人，那就更不得了，生活条件绝对能遥遥领先别个家庭。 而此时的农村，满工10个分工，也才能赚到3毛到5毛钱左右，一个月的收入也才10到15块钱左右。 陆野刚下地干活那会，因为年纪小给定了5分工，也就是同样干一天的活，他只能赚到5个工分，两天才能赚到3毛钱。 差距之大，由此可见。 也正因如此，无数的农村姑娘都想嫁到城里，脱农转工，从此过上好日子。 县城距离他们东升村不近，足有25华里。 陆野背着布袋子，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县城。 比起农村的死气沉沉，县城里的人明显要享福许多，不少人走路时的都是欢声笑语的。 陆野穿过大街，背着袋子一路来到了第三机床厂的家属区。 上一世，他离开家来到桦县，也是在这里讨生活。 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三机床厂的职工，家家都有铁饭碗，条件都不错。 陆野走进大院，看到一些衣着不错的人，就会小声地吆喝两句：“换香油嘞，换香油.....” 这个年代没有化肥，黄豆的产量有限。 豆油的价格也一直不便宜，常年高居在8毛钱左右。 香油的价格就更高了，供销社里每斤香油的售价高达1.5元外加5斤的粮票。 如此昂贵的售价，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就算是狠心买点香油，平日也都是不舍得吃。 煮点面条也只是滴上那么几滴，就香得不行。 陆野走走停停，一连问了十几个人，才有一名男子停下脚步。 问了一句：“香油咋换？” “小瓶的二两，两毛钱外加一斤粮票，或者二斤大米加一斤粮票。大瓶的一斤，翻五倍。” 这个价格是陆野精心算计好的，比供销社卖的便宜了不少，自己这里也有许多赚头。 听见这个换法，那人明显心中一阵意动。 “你的香油香不香？” “您就放一百个心，咱的香油是纯芝麻做的，保证不添一点假，你先尝尝，要不是不香，你可以不换。” 陆野说着，便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当着这人的面直接拔下了上面胶皮盖。 然后把盖子递到那人面前，在其手指上滴了几滴。 “你尝尝。” 那人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一股浓厚的香味在舌尖上逸散开。 “还真挺香，我换个小瓶的。” 那人掏出钱，数了两毛钱和一张一斤粮票递给了陆野。 “大哥，我这个瓶子不能给你，我就这么几个，你回家把油倒出来，再把瓶子给我。”陆野接过钱和粮票，对其说道。 “你这也太麻烦了，我多给你2分钱，这瓶子我要了。” 那人又抽出一张2分的，塞进了陆野手中，也不管陆野同意不同意，随后拿了那瓶香油便走。 陆野踹好钱，不禁感叹一句：“第三机床厂的人，果然还是那么豪气。” 继续溜达，没用太长时间，剩下的香油很快就也都换了出去。 没有人用粮食跟他换，全都给的钱加粮票。 如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三机床厂家属区这边的消费力，确实不错。 陆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算，这一趟他总共收入了1块6毛2分钱，外加8斤粮票。 5斤芝麻的成本是2块钱5斤粮票。 如此一算，光是榨出来的这些香油，就快收回成本了，再将剩下的芝麻酱卖掉，这笔生意还是不错的。 陆野也不是没有其他赚钱的路子，只是现在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毕竟， 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那些人，可都不是摆设。 真要是撞到他们那里去了，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第11章 别叫人看不起 离开三机床厂家属区，陆野背着布袋子，来到了供销社。 花了1块2毛5分钱，和那张一斤的糖票，买了半斤的大白兔奶糖。 在这个年代，水果糖1分钱一块，什锦糖是稀罕物1块2毛钱一斤。 而大白兔就是糖中的奢侈品，2块5毛钱每斤的售价，就算是一些条件好的家庭，也承受不起。 陆野买这些糖，全是因为一会他要去见的那个人。 县医院一楼有个注射室。 每天在此地看病打针的人，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点滴瓶作为药品的承载物品，也是这里最多的废品之一。 用过的空瓶子，平时都会堆放在一间杂物室里，然后等到了晚上，会进行统一回收处理。 看守这间杂物室的人是注射室的一名护士。 年岁不大，平时总是扎着两个麻花辫，有点婴儿肥，特别喜欢吃糖。 上一世，陆野在桦县打拼时，为了弄这些空瓶子，没少费心思，最后才摸清楚这护士的脉。 以糖开路。 从这里弄走了不少空瓶子。 重开一次，陆野倒是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陆野在注射室等了没几分钟，就见记忆中的王敏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点滴瓶，给屋内的一个患者换了药。 嘴里时不时的动几下，显然又是在吃糖。 换完药，王敏将一些空瓶子收起，转身朝外走去。 陆野急忙跟了上去。 “等一下。”来到走廊里，陆野喊住了对方。 王敏停下，看向陆野，嘴里跟连珠炮似的： “厕所左边走到头，打针到护士台叫护士，缴费去外面大厅，人多的地方就是，看病得去外面挂号......” 陆野掏出一把大白兔，能有个十多颗的样子，迅速地塞进了王敏的手中。 “你干什么啊。” 王敏起初有点抵触，当低头看清手里的东西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 大白兔可不常见，她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太贵。 “你这是干啥啊？” 陆野笑笑：“我看你喜欢吃糖，正好我这里有一些大白兔，我又不喜欢吃，就都送给你吧。” “我这里还有。”说着，陆野又开始往外掏。 半斤大白兔足有三十多颗，王敏的手都托不下，陆野就直接往她的白大褂口袋里装。 看见这么多的大白兔，王敏眼睛里都泛起了小星星，她是真喜欢。 再看陆野那年轻俊俏的脸庞，王敏脸上竟泛起了一抹红晕。 “你到底要干啥啊？” “你不会是想要跟我处对象吧？那可不行，我连你叫啥都不知道，不能答应你。” 王敏的一句话，把陆野给造的一愣。 难道是自己这么直挺挺的方式，让对方误会了？ “我就是想跟你要点空的点滴瓶子。”陆野解释说道。 “嗨...”王敏爽朗地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误会而有半点的做作。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想要多少？我去给你拿去。” “你这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你看，我带着袋子来的。”陆野忙道。 “你要那么多空瓶子有啥用，跟我来吧。” 王敏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深问，而是领着陆野就来到了杂物间。 里面一排一米多高的废物桶，其中有一个里面装了满满一桶的空瓶子。 “能拿多少，你自己拿吧。” 王敏将嘴里的水果糖吐进垃圾桶，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一块大白兔，放进了嘴里。 陆野也不客气，撑开布袋子，就开始往里面装瓶子。 少拿大瓶，多拿小瓶，不一会的功夫，陆野就装了满满的一袋子，足有一百二十多个。 “谢谢你啊。” “没事，下次你还要瓶子，再来找我，我叫王敏，你叫啥？”王敏笑呵呵的，很是大胆。 “我叫陆野。” “对了，我拿这么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这东西平时没人查，多了少了也没人在意，你别一次搬空了就行。” “那就好，下次来，我还给你带大白兔。”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王敏嘴里含着大白兔，眼睛笑弯成了一道月牙。 陆野扎紧袋口，将袋子扛在肩膀上，就这么明晃晃地走出了医院，全程都没人多看他一眼。 回家的途中，陆野路过一家供销社，进去花了两毛钱买了一个漏斗，身上的钱，又快要见底了。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苏梦瑶正拿炕当书桌，趴在上面学着习。 陆野见状，不由得暗忖：“难怪能够从百万考生中杀出重围，确实是够努力的。” 见陆野回来。 苏梦瑶仍是只看了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学习。 没有打断苏梦瑶学习，陆野用自己的那个破洗脸盆打好水，开始清洗这些玻璃瓶。 蹭掉上面的药品标签，将瓶子内外刷个干净，最后放到窗台上晾干。 “你又从哪弄了这么多瓶子？”见到如此多的点滴瓶，苏梦瑶有些惊讶。 “从县里。” “你学吧，这些我来弄。 ······ 院子外面，陆天赐和侯晓芸拎着大包小裹的，也回到了家中。 将买回来的物件一一摆开，母子俩欢喜得不行。 “看看还缺啥不。” 炕上， 一对印着红喜字的暖瓶，一对印着鸳鸯的肥皂盒，一对大红色的毛巾、牙刷、牙膏...一卷红纸、花生、瓜子、水果一包水果糖...... 一身崭新的藏蓝色中山装，甚至还有一双油亮的牛皮鞋。 “应该是不差啥了，杜叔说该置备的他们家都置备齐了，咱们就等着结婚那天他们过来接就行了。” 陆天赐是上门女婿，说白了就是女娶男，整个婚礼的次序全都是倒过来的。 到时候老杜家过来迎亲，把陆天赐接过去，以后生的娃也得姓杜。 虽说，自己儿子是去了一个好人家，可是一想起上门女婿，侯晓芸也是有些难受。 “杜书记家是大门大户，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妈这里攒了300块钱，都给你拿上，免得以后人家挑你理。” 侯晓芸翻出自己的钱盒子，从里面取出手绢包着的钞票，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陆天赐。 “谢谢妈。” “妈你放心，等我到了老杜家，到时候借着他们家的力，我一定能够闯出一片名堂，等我当了首富，到时候我好好的孝敬你。” 陆天赐攥着钱，有些兴奋的说着。 “行，妈等你以后发大财了，孝敬我。”侯晓芸溺爱地看着陆天赐。 陆振东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铺满炕的东西，还有陆天赐手攥着的那厚厚的一沓钱。 陆天赐见陆振东进屋，急忙将钱收进口袋里，生怕被他看到似的。 “你这老东西，进屋也没个动静！”侯晓芸不悦的呲哒了一句。 第12章 小小生意 侯晓芸将炕上的东西收起来。 头也不回地冲着陆振东道：“大后天天赐结婚，你去挨家挨户通知一下，不管有礼没礼的都告诉，我还等着好好地收回礼呢。” “人来了，酒席咋办？”陆振东闷声吐了一句。 “办什么酒席！等人来了往老杜家那边一领，他家席面大，一准能坐下。” 侯晓芸早就有了算计。 到时候钱自己收，酒席就吃老杜家的。 陆振东听见这话，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很是不情愿。 “我说你听见没有？你倒是放个屁啊！”侯晓芸见陆振东不吭声，厉声又喊了一句。 “听见了。”陆振东喃声应了一下，随后提着烟枪又退出了屋子。 侯晓芸冷眼瞪着陆振东的背影，追喊了一句：“跟你那个死橛儿子一个样！” “赶紧现在就去，别磨磨蹭蹭的！” 偏房内。 陆野用漏斗将芝麻酱灌进小瓶子里。 一大盆的芝麻酱，足足灌了三十五瓶之多。 陆野拿苏梦瑶的纸和笔算了算账。 自己用了差不多五斤的芝麻，一共榨了一斤六两的香油，水和芝麻的比例是1:0.8左右，去掉香油，芝麻酱的总重量大约在七斤半左右。 自己和苏梦瑶吃掉的一些，现在这35瓶芝麻酱倒也差不多。 芝麻酱的售价是5毛5分钱一斤，但和香油一样都是限量供应的，需要有副食本，还要在上面登记。 他这里不用副食本，便宜点，按照5毛钱计算。 一斤芝麻成本4毛钱加一斤粮票，产出0.3斤香油和大约1.5斤的芝麻酱，那就是3毛加7毛5分钱，再算上每个瓶子1分钱的成本。 一斤芝麻最后的收入是5毛5分钱左右。 利润率为137%。 “这笔买卖收获不错，目标还小，比倒腾干豆腐强多了。”算清楚这笔账，陆野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上一世，陆野进城后没有工作，为了生存，就跟一帮投机倒把的人学起了做生意。 他做的第一个生意，就是卖干豆腐。 几个人成天挑着扁担，在巷子里到处窜，为了躲避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那些人的抓捕，他们连大街上都不敢去。 没办法。 改革开放在这时，还是个虚无缥缈的思路。 直到今年的11月份，小岗村18位村民按下红手印，签下‘包产到户’契约，成为全国第一个‘大包干’村，这才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 而在这之前，投机倒把要是被抓，轻则罚款拘留，重则直接判刑蹲监狱。 上一世，陆野的一个同伴被抓后，被判了一年半。 如今重生回来，他也不敢去撩虎须，先小打瞎闹积攒点资本。 越低调越好。 陆振东走出正房，看了一眼安静的偏房这边。 随后就去挨家挨户地通知去了。 老陆家最近这些年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自打侯晓芸来了以后，别人家有个婚丧嫁娶的，老陆家从来不去随礼。 和村里许多人家都处的很生分。 此刻陆振东去发通知下请帖，能不能请来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走了一家又一家，陆振东厚着脸皮与人说自家要办喜事，人家也都是笑呵呵地道着恭喜，嘴上应承着会来。 两天时间里。 陆野白天就背上一些芝麻酱和香油，去县城里偷着卖，钱也收，用粮食换也行。 每天都能赚个两、三块钱。 日子逐渐平稳下来，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3月30号。 这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 正房那边就开始张灯结彩地忙碌了起来。 侯晓芸剪了不少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陆天赐也换上了崭新的牛皮鞋，穿上了那身帅气的中山装，正在家中对着镜子往头上抹头油。 “天赐你快着点，一会家里可就要来人了。” 侯晓芸也换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特意等着杜梅给她这位新婆婆带花时能好看一些。 “我弄完了。” 陆天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充满了憧憬。 “你知道我在等你嘛...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情的夜陪我度过...” 兴奋之余，陆天赐还在镜子前摆了一个造型，唱了几句。 “美好的富豪生活就要开始了！” 侯晓芸准备了一个礼账本，等待着一会有人来随礼时，记录礼金用。 可是等了许久，日头都已经高升了，家里也没有个贺喜的人来。 “你出去看看，这都几点了咋还没人来呢。”侯晓芸使唤着陆振东，有些焦急。 陆振东抽着烟，站起身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整条街上，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行人。 “哎......” 看见这一幕，陆振东哪里还能不明白，那些个答应他说会来的乡亲，都是在敷衍他呢。 脸色不由得越发难看了一些。 自家办喜事连个道喜的人都没有，这也太磕碜了。 侯晓芸见外面没动静，也追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人都上哪去了？” “让你去挨家挨户去通知，这人呢？”侯晓芸冷声质问着陆振东。 陆振东无奈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平时拦着，谁家有事你都不让去，现在轮到咱们家办事，人家也不来了。” “净说屁话，你家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没钱我给你变出礼金来啊！” 侯晓芸直到此刻也不认为自己身上有毛病，只觉得是那些乡亲们太不讲情分。 全然忘了，几天以前，她还要请人家吃泔水酒席的事了。 “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人家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硬拉人来。”陆振东喃声回了一句。 大街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由远及近目的地正是他们陆家。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到近处时双手抱拳。 嘴里喊着：“恭喜...恭喜，陆叔，俺妈说俺奶奶去世的时候，你家我原婶子给帮过忙还随了礼，让我过来把陆野的礼金给补上。” 那青年拿出5毛钱，递了过去。 陆振东一怔。 侯晓芸脸上也是一僵，准备收礼金的欢喜顿时荡然无存。 其实，若是不陆振东昨天挨家去报信，人家这5毛钱，也是不会出的。 机械般的接过这5毛钱，陆振东邀请着：“进屋喝点茶，吃块喜糖......” “不了，俺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不少活等着俺干呢。” 那青年转身就走了，连礼账也没有写，显然也没打算等陆家这边再回礼。 侯晓芸一把抢过陆振东手中的钱，气得直跺脚。 “全都嘎嘣瘟死得了，这么大个村子一个讲情分的都没有！” 第13章 老婆婆堵门 偏房内，苏梦瑶煮了两碗白米粥，热的白面馒头，还有两盘下饭的小咸菜和两个煮鸡蛋。 没有桌子，两人就盘腿坐在炕上吃饭。 “今天那屋办喜事。” 早上苏梦瑶生火时，看到了贴的到处都是的喜字。 “我一会出去办事，你要是嫌吵，就锁门自己找地方待着去。”陆野扒拉着碗里的白米粥。 苏梦瑶看了看陆野。 她搬来这里四天的时间，算是真正看到了正房那边究竟有多刻薄。 除了第一天，陆振东拿来的那四颗土豆，就再也没有见过其它的东西。 大儿子娶妻什么都没有，小儿子是出嫁，置办得样样齐全。 亲父、继母能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让人瞠目。 不过好在他们是假结婚，苏梦瑶也并不在意这些，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看客。 “一会我去知青点，天黑之前回来。”苏梦瑶不喜欢热闹，也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学习。 吃完饭，陆野背着袋子就走了。 苏梦瑶将碗筷洗刷干净，拿着自己的书本，锁好门也离开了家。 整个陆家，就只剩下了陆振东那对母子三人。 陆天赐结婚，整个家里竟然没有一个宾客，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陆天赐恨的直咬牙。 “都是一群势利眼，等我以后成了首富，谁也别想沾我的光！到时候我让他们全都把肠子悔青了！“ “对！儿子你好好努力，等以后你发达了，让他们可劲地羡慕去！到时候气死他们！” 侯晓芸也是颇为愤恨的说着。 陆振东站在窗户前目光看着外面，想不太明白自己家里啥时候过成这个样子了。 时间来到早上8点钟。 外面响起了鼓乐声，滴里搭拉的好不热闹。 两台拖拉机载着一群人，朝着老陆家赶了过来。 “人来了，赶紧去放炮！”侯晓芸听见外面的动静，催促着陆振东。 陆天赐听见外面的动静，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在他看来，只要能顺利嫁入杜家，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陆振东用他的烟袋锅子点燃了炮仗。 啪啪啪··· 鼓乐队跟在迎亲队伍两侧吹吹打打响个不停，后面跟着大几十人，都在看着热闹。 一阵浓烟过后。 杜梅身着喜服，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里。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再配上的大红的妆容，颇有一种眉飞色舞的感觉。 女娶男，在他们东升村的历史上也不多见，何况他们老杜家还把这次的婚礼排场，搞得这么浩大，杜梅此刻也是气壮得很，走路带风。 大队部的田会计，此刻充当起了主持婚礼的司仪，胸前还戴了一朵花。 迎亲队伍进到老陆家院子，就只看到了陆振东和侯晓芸两个人。 顿时有些尴尬。 有不少看热闹的乡亲，此刻都笑出了声。 “这老陆家不会是没人吧，孩子结婚连个亲戚朋友都没人过来吗？” “都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老陆家混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好人家谁当上门女婿啊，以后自己的儿子跟女方家姓，辱没先人呐！” ······ 满院子的闲言碎语，让陆振东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田会计反应快，为了缓解尴尬，当即冲着迎亲队伍里的年轻人们喊道：“准备好红包，咱们去接新郎喽......” 结婚迎亲第一个环节就是敲门。 按照习俗，屋里面会有几个新娘的闺蜜朋友，或者是姐弟之类的同辈人堵着门不给开。 即是表达娘家人对女儿的不舍，同时也是向婆家这边展示自家的人丁兴旺，警示婆家人以后不要欺负自家闺女。 可是到了老陆家这边，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堵门，陆天赐一个人坐在家里的炕上，焦急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富贵。 侯晓芸一听到红包两个字，毫无形象地扭头跑进了自家门里，一把插上了门栓。 杜梅和几个年轻人来到房门前，敲响了木门。 “开门！开门...我们来接新郎官了......” “新郎官快开门啊......” 这伙年轻人一边拍着门，一边起着哄，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敲新郎官家的门，都感觉十分新鲜。 “不给红包不给开门！要开门拿大红包来！” 侯晓芸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 弄得迎亲的众人面面相觑。 朋友堵门的见过，兄弟姐妹堵门的也正常。 这老婆婆亲自下场堵门要红包的，这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谁都没见过啊。 杜梅也蒙了，扭头看向司仪田会计。 “给她两个吧。”田会计歪歪头，也是被雷得不行。 都说这侯晓芸是个刁妇。 没想到她不光刁，做人还这么的不要脸皮，儿子当上门女婿，她都还要亲自堵门要红包，真是古今少有。 杜梅拿了两个提前准备的红包，冲着里面喊： “阿姨，你把门开个缝，我把红包给你塞进去，要不然关着门，我塞不进去啊。” “我开一点缝，你们可别趁机硬闯啊......”侯晓芸还颇为担心，冲着外面喊道。 “不闯啊···看把你吓的。” 门外的众人哈哈一阵大笑。 “老婆婆堵门要红包，妈呀，真是笑死个人了，也亏她侯晓芸能做得出来......” “这乐子，能让我乐一年，实在是太好笑......” “这侯晓芸也真能干得出来，这么大岁数了脸都不要了。” “你这话说都不对，她啥时候要过脸啊？要脸能那么苛待陆野，结婚娶媳妇连个窗花纸都没有，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家，那陆野也是倒霉，怎么托生在这么个人家里。” “是啊，怎么没看见陆野呢？” ······ 陆振东站在院子里，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烫。 侯晓芸拿了两个红包，竟然当场就打开了，见里面只有逗孩子的两分钱，顿时就不乐意了。 “2分钱你们逗小孩玩呢？大红包呢，没有五块钱以上的大红包，你们别想开这个门！” 门外杜梅听见这个喊话，原本欢笑的脸上，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阿姨，差不多行了，谁家堵门不都是图个乐呵啊，你这张嘴就要5块钱，哪有这样的啊。” 一个跟杜梅来迎亲的小丫头口齿伶俐，当即冲着里面喊道。 “怎么不行，陆天赐没有弟弟，这个钱就当是押轿子钱了。”侯晓芸依旧不肯让步。 陆天赐坐在屋里，听见侯晓芸的喊话，顿时也有些急了。 冲着外屋的侯晓芸喊道：“妈，差不多行了，你给杜梅得罪了，以后我还咋借他们家力，别因为这点小钱，耽误了我的大事。” “妈这不是也为了你么，还没去他们家呢，你这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侯晓芸抽着脸，很是不悦。 不过还是听了儿子的话，拉开了门栓。 “开了！” 房门打开，迎亲队伍一窝蜂似的冲进屋子。 杜梅也没了笑模样，噘着嘴。 进屋时，盯了侯晓芸一眼。 刚刚侯晓芸的举动，让杜梅感觉自己在小伙伴面前丢了面子，更觉得自己的这个婆婆实在是够掉价的。 简单的仪式过后。 陆天赐手里抱着鸳鸯盆，抓着红色丝巾的一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杜梅牵着走出了老陆家的屋子。 第14章 女娶男 “新郎官上车喽。” 随着田会计的吆喝。 陆天赐迫不及待地，跟着杜梅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里。 两人并肩站在车上，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陆天赐故作深情地看着杜梅，轻声道：“你可真漂亮。” 杜梅却是板着脸，还没有顺过气来，当即警告道： “你妈刚才可真够丢人的。” “在你们家这样也就算了，一会到了我们家，你跟你妈提前说明白，别再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你们家不要脸面，我们杜家还要面子呢！” 杜梅的话夹枪带刺，让陆天赐造了一个脸黑。 可为了能够攀上杜家这艘大船，成就日后首富的地位，陆天赐还是忍了下来。 陪着笑脸，开口哄道：“你别生气了，我一会跟我妈好好说说，提醒她一下。我保证，后面肯定不会再出问题。” “最好是这样。” 见陆天赐如此保证，杜梅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一些。 侯晓芸也爬上了后面的拖拉机。 鼓乐声再次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始折返。 陆振东跟在人群后面，他这个新任的公爹，此刻倒像是一个透明人，无人关心。 杜家这边。 偌大的院子里，此刻已经摆满了桌椅板凳，已经有不少前来道喜的宾客落座，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两条长长的炮仗延伸至院门前。 杜勇、杜猛两兄弟站在门外，朝着远处张望着。 “老二，一会你看我眼色，咱们给那小子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咱们老杜家是怎么回事。”大哥杜勇嘴角微扬，阴笑着说道。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杜猛也邪笑着，不知道肚子里酿了什么坏水。 很快，迎亲的队伍返了回来。 杜家兄弟俩相视一笑，各自点燃了一边的炮仗。 随着炮仗响起，提前准备的人纷纷朝着车上的新人撒五谷杂粮，意喻着五谷丰登吉祥如意。 杜勇和杜猛一人抓着一大把晒干的玉米粒，冲着车上的陆天赐，就是一顿猛打。 跟石头一样硬的玉米粒，打在陆天赐的脸上，疼得他捂着脸直躲。 “谁啊，咋还撇石头呢！”陆天赐怪叫着。 准备的五谷杂粮打完，杜勇和杜猛仍是有点意犹未尽。 田会计招呼着新人下车。 陆天赐率先跳下车斗，原本还想献下殷勤，把杜梅给抱下来。 可他才是上门来的女婿，踢轿门那一套的流程，都是得反着来的。 杜梅站在车斗上，噘着嘴瞪着陆天赐，显然对他的举动并不满意。 “你干啥呢，看不到车太高我妹妹下不来啊，赶紧蹲那，让她踩着你下来。”杜勇推了一下陆天赐，厉声道。 “踩我下来？”陆天赐一怔。 “咋的，你不愿意啊？”杜猛生的凶恶，一开口满嘴尖牙，如同一只恶霸犬。 周围人都在看着，陆天赐的脸上涨红，露出为难之色。 “不是，哥，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天赐还想求这二位大舅哥，却是不知道，这兄弟俩就是在故意刁难他。 “看着咋了，就这么点事你都推三阻四的，以后你能对我妹妹好吗？”杜勇道。 “就让你蹲一下，你哪那么多废话啊，赶紧的！”杜猛直接上手，用力按着陆天赐的脖子，硬把他按到了车斗下面。 上一世，陆野和杜梅结婚的时候，陆天赐也是参加了的。 可那个时候，杜勇和杜猛可没有这么对待陆野。 陆天赐有点想不明白，现在自己和杜梅结婚，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母亲侯晓芸的刁名太盛。 杜勇和杜猛为了维护杜梅，才会故意这么做的。 被按着的陆天赐索性放弃了挣扎，咬着牙暗忖：“为了荣华富贵，我忍！等老子成了首富，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你们算回来！” 车斗上，杜梅见到自己大哥、二哥如此为自己撑腰，美得不行。 扶着大哥递给来的手，如同女王一般，一脚踩在陆天赐的背上，走下车斗。 新郎官四肢着地当马凳。 如此一幕，看得周围众人啧啧称奇。 杜大伟就在不远处，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更盛，丝毫不觉自己两个儿子做得过分。 相反的，他倒是觉得杜勇和杜猛，很有做哥哥的担当。 新人已到。 在田会计的主持下，典礼很快就开始了。 改口环节， 陆天赐和杜梅跪在杜大伟两口子的面前。 陆天赐冲着杜大伟，大喊了一声：“爸！” “声音不够响亮，重喊一遍。”田会计故意让陆天赐重喊，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爸！” 陆天赐第二次喊的，那叫一个情感饱满，声音洪亮。 不知道的，都得以为这陆天赐喊的是他亲爹呢。 杜大伟拿出一个红包：“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婿了，进了这个门就得为这个家做贡献，妻唱夫随，相妻教子，只要你好好做，我们杜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陆天赐此刻满脑子都是今后的荣华富贵，听见杜大伟说不会亏待他，兴奋地朝着杜大伟一拜：“谢谢爸！” 如此表现，让杜大伟十分满意，开口红包也塞到了陆天赐手里。 一旁的陆振东瞧着这一幕，心中泛酸，他养了陆天赐十几年，也不曾受过这一拜。 侯晓芸噘着嘴，见自己儿子被杜大伟这么训斥，心里颇为不爽。 轮到杜梅和陆天赐给她们两口子敬茶。 侯晓芸直起腰来，正了正身子，学起了刚才杜大伟的样子。 “爸，妈。”杜梅象征性地喊了一句，虽然没有情感，声音也算不小。 侯晓芸没动，想让杜梅重喊。 杜梅见侯晓芸不拿红包，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田会计见此，忙开口喊了一句：“第一次当婆婆，傻了吧，赶紧拿红包啊。” 被催促，侯晓芸这才不情愿地拿出红包。 看向杜梅，歪嘴训话道：“老话说女主内男主外，你们现在成了亲，以后你可要把家里的活都给担起来，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照顾丈夫......” 还不等侯晓芸说完，杜梅便开口抢话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我是娶男人，按道理他才是应该主内的那个，你说的这些活，都得是他做才对！” “你...”侯晓芸被杜梅呛得不行。 “妈，你别说话了。” 陆天赐见自己老妈又要作妖，一把抢下侯晓芸手中的红包，塞进了杜梅手中。 典礼结束，酒席开始。 只是这一顿酒席，只怕是现场这数百人吃过，最特别的一顿饭了。 议论声、嘲笑声不断。 因为刚才侯晓芸训话，老杜家一家人都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 杜大伟板着脸。 杜勇和杜猛更是凶狠地瞪着陆天赐。 杜梅更是扭头就回去了新房。 “妈，你这是干啥啊，最后一抖搂，你还非要给我找点事出来。”陆天赐埋怨着侯晓芸。 侯晓芸也是一脸不平：“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你就不应该说那些。” “反正以后，我的事你少管，越管越错。” 第15章 寻故友 侯晓芸今天也是窝了一肚子火。 现在陆天赐又这么说她。 “我为你好还出错了，行，你的事我不管，你就去给你媳妇洗衣服做饭去吧，以后也别跟我抱怨。”侯晓芸气呼呼的说道。 陆振东站在那里，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周围的异样目光，满院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嘲笑着他。 提着烟枪，没有跟那对母子打招呼，悄么声的离开杜家院子，连酒席也没吃。 侯晓芸生着闷气，也没去管陆振东。 而是坐在杜家预留的一张桌前，大口的开始搂席，整个一个化愤怒为食欲的样子。 陆天赐急忙追进新房。 “媳妇，你别生气，我妈她那就那样，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陆天赐哄着。 “你妈她什么意思啊！还想让我给你洗衣做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我，她故意想让我下不来台是吗？”杜梅抱着枕头气冲冲的。 “她哪敢啊，她就是有口无心的，我刚才已经说过她，你放心，她以后都不会再管咱们俩的事了。” 陆天赐凑到杜梅身边。 伸手搂着杜梅的肩膀，把自己的那点温柔都给挤出来，使劲地哄着。 “哼，你刚才还向我保证她不会再出问题呢，结果还不是这样。” 杜梅晃了一下身子，却是没有挣开陆天赐的手。 陆天赐从后面缓缓把手搂向杜梅的腰肢。 感受着掌心里的温热，和杜梅身上的那股淡淡的体香。 顿时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脸蛋和身材虽然比不上苏梦瑶，可也算得上是上等了，上一世还真是便宜陆野那个王八蛋，这一次，老子可要好好享受一下！” 陆天赐搂着杜梅，一想到杜梅是陆野上一世的媳妇，心里反而更加激动了。 “哼！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你妈要是再说我这个那个的，我可是不依着她。” “好好...不依她，依你，都依着你......”陆天赐搂着杜梅，恨不得外面的宾客马上就走，这天也马上就黑。 ----------------- 陆野背着一些芝麻酱和香油，再次来到了县城。 没有去卖钱。 而是来到了位于工人体育馆后面的一处平房区。 这里的房子都是自建房，没有规划，最初的时候就是一大片荒地。 国家允许老百姓自建房，于是就有人在这里占了地盖房，慢慢地来此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就发展成了一大片棚户区。 道路如同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外人进来都很容易迷路。 陆野顺着记忆中的道路，在棚户区里一顿寻找。 终于找到了一处记忆中的院落。 推开木头大门，陆野径直走了进去。 “有人吗？”来到土房门前，陆野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你是谁啊？你找谁？”房门推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举头看着陌生的陆野。 看见小男孩，陆野笑了笑。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来找你哥哥。”陆野弯腰，伸手在小男孩的头上摸了摸。 上一世，陆野最初便是跟小男孩的哥哥赵小龙，学习的投机倒把，一起卖干豆腐。 后来政策放开了，他也是和赵小龙一起做生意。 在街上摆摊，什么赚钱就卖什么。 后来陆野听说特区遍地是黄金，两人就壮着胆子去了特区闯荡。 结果城市套路深，两人到了特区不久，就被人给骗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被骗的经历，彻底的让陆野打开了思路。 原来做生意，从来都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样简单。 还可以是无中生有！ 自那以后，陆野便转变了思路，用别人的货来赚自己的钱，积攒了不少资金。 再之后，他赶上了一次机会，收购了一家倒闭的造纸厂，调整产品方向后，开始主攻面巾纸、卫生纸、餐巾纸市场，终于大获成功。 枫叶牌纸巾也成了华夏一线纸巾品牌之一。 一张看似不起眼的纸巾，最终让陆野登上了富豪榜，成了一省首富。 赵小龙也成了亿万富翁，香车豪宅的住着，光是老婆就娶过好几个。 “我哥还没回来。”赵小虎不喜欢别人摆弄他的头，拨开陆野的手。 “那我就这等等他吧。” 不在家，多半又是去倒腾干豆腐去了，陆野也不着急，索性就在这里等。 赵小虎看着陆野，推开了房门：“你进来吧。” 陆野跟着赵小虎进了屋，和他的破偏房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坐在被窝里，跟赵小虎一样脏兮兮的。 那被子到处都是破洞，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棉花。 这是赵小龙的妹妹赵小凤。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没妈，唯一的爹嗜酒如命，一年冬天在外面喝多了，扎进雪壳子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 赵小凤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陆野，童声童气地问：“你是谁呀，怎么来我家了。” “我是你们哥哥的朋友，我在这里等他回来。”陆野笑笑。 咕噜...... 赵小虎的肚子发出一阵叫声。 炕上的碗里空空的，显然两个孩子都没吃饭。 “你们饿了吧。” 陆野扯下肩膀上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两瓶芝麻酱。 他也没准备吃的，身上就只有这个和香油。 “这是芝麻酱，你们俩一人一个吃吧。”陆野将芝麻酱递给了赵小虎。 “芝麻酱！” 赵小虎看到芝麻酱，眼睛都放出了光。 想也没想的就打开了瓶盖，往嘴里灌去。 一股浓郁的芝麻香味，顿时在他口腔里散开。 咕咚！ 赵小虎重重地吞了一口。 “快来吃，这个可好吃了！” 赵小虎吃了一口，急忙招呼赵小凤，将手里瓶子按在赵小凤嘴里，往里面灌着芝麻酱。 赵小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芝麻酱，被香得不得了。 双手抓着瓶子，使劲地往嘴里灌。 本就是不大的小瓶，很快就漏出了底。 等赵小虎把瓶子抢下来的时候，一小瓶的芝麻酱已经没有了。 “你怎么都吃了，也不给我留点。”赵小虎看着已经空了的瓶子，意犹未尽舔着瓶口。 “你手里不是还有一瓶么。” “这瓶我要留给我哥。” 倒是兄弟连心。 陆野笑了笑，又掏出来两瓶芝麻酱递了过去：“吃吧，我这还有。” 等了一个多小时，陆野终于听到院子里有人回来的声音。 房门拉开，青年版的赵小龙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陌生人坐在自己家里，赵小龙眉头一紧：“你谁啊？” 第16章 代言人 “哥你回来了。”赵小虎见大哥进门，忙扑了过去。 赵小龙手里拿着一个黄油纸，里面裹着两个馒头。 “你俩吃。” 赵小虎接过馒头，塞给赵小凤一个。 啃一大口：“哥，他说是你朋友，来找你的，刚才他还给了我们4瓶芝麻酱呢，可好吃了。” “什么芝麻酱？”赵小龙一直盯着陆野，眼神里满是防备。 “就是这个，我给你留了一瓶，哥你快吃。”赵小虎献宝似的，将那瓶芝麻酱拿给赵小龙。 赵小龙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 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陆野。 “放心吧，这是我自己做的，没毒。”陆野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自称是他的朋友，可是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你叫赵小龙，跟马三他们投机倒把，倒腾干豆腐，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被陆野点明身份，赵小龙顿时紧张起来。 比起其他人，他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更害怕被抓。 “别紧张，我是魏哥的朋友，是他叫我来找你的，我有个买卖缺个帮手，想拉你一起入伙。” 在来之前，陆野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上一世，他是被赵小龙引入门的，而赵小龙则是被一个叫魏明的人领进门的。 只是赵小龙在加入后没多久，这个魏明就被抓了，因为是惯犯，魏明被判投机倒把罪入狱3年。 从那以后，赵小龙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魏哥。 赵小龙曾经跟陆野提起过，有传言，说魏明在监狱里被人打出了内伤，出狱后没多久就死了。 赵小龙一直很感激这个人。 如今陆野说自己是魏哥的朋友，倒最是适合。 “你是魏哥的朋友？他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赵小龙在听到魏哥时，显得有些激动。 陆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的事是魏哥被抓之前跟我说的，之后我也没见过他了。” “原来是这样。” 赵小龙神色黯然。 “你还跟马三他们倒腾干豆腐呢？” “嗯。” “魏哥说过，马三那个人太独，你们给他干事，担着风险还赚不到钱，万一哪天被抓了，他连管都不会管。”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他能弄到干豆腐，离了他，我们连干豆腐都没得卖。”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别说工业产品了，就算是一些农副产品都十分稀缺。 还有不少东西都是特供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回。 投机倒把想偷着卖点东西，货源就是第一大难题。 马三有个秘密的干豆腐房，每次他都是把做好的干豆腐运到一个地方，然后再让赵小龙他们这些人分了去卖。 自己吃大头，只给赵小龙他们这些人吃残渣。 可即便是这样，赵小龙他们这些人也不敢有怨言，跟着干，起码还有饭吃，不干，真的能饿死人。 陆野笑笑，从袋子里掏出一瓶香油，隔空丢给赵小龙。 “你看看这个。” 赵小龙小心翼翼地接住，往瓶子里一看，顿时一惊：“是油？” 豆油是8毛8分钱一斤，而且还限量。 油，绝对是稀罕物。 赵小龙小心打开瓶盖，使劲闻了一下，满腔的香味：“是香油！” “是香油。这是二两的瓶子，供销社卖3毛钱加一斤粮票，咱们卖2毛加一斤粮票，每卖出一瓶给6分的抽头，还有你手里的芝麻酱也是二两的，卖1毛钱加一斤粮票一瓶，给5分钱的抽头。” “怎么样，这笔买卖，比你倒腾干豆腐强多了吧？” 经过陆野的计算，五斤芝麻差不多能做出35瓶芝麻酱和8瓶香油，按照这个售价，利润总共4块5毛钱左右。 拿出一半给卖货人做抽水，他自己还能剩下一半，那些人有的赚也才能更加的卖力气。 “卖一瓶你真给6分的抽水？”赵小龙握着香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说话算话。”陆野笑道。 “你有多少？”赵小龙又忙问道。 有这么充足的抽水，若是货在足够多，那岂不是要发财了。 “你能卖多少，我这就有多少。”陆野满是自信的说道。 赵小龙看着手里的香油和芝麻酱，短暂地思索了一会。 陆野打开袋子，将里面剩下的瓶子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这些先留给你，你可以找人试着卖一下。” “我不出面，把货全都给你，你再找人分销，至于你给别人多少抽水，你自己看着定，不过我得提醒你，找的人一定要牢靠，这一点马三做得就很好，你可以学学他。” 十六瓶芝麻酱，六瓶香油，被陆野一一摆在炕上。 馋的赵小凤和赵小虎直咽口水。 “你就这么相信我？”赵小龙看着炕上的瓶子，又看向陆野。 “我不是信你，我是相信魏哥，他说你是一个能靠得住的人。” “怎么样？干不干？” 陆野也看向赵小龙，嘴角上挂着微笑。 “干！” 赵小龙没做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是不太相信陆野，但是他相信魏哥。 魏哥能把自己介绍给这个人，那么说明这个人也靠得住。 况且，赵小龙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就算是每瓶他这里只抽一分钱，在货源充足的情况下，也够他赚的了。 比他倒腾干豆腐不知道要强多少。 得了赵小龙的答复，陆野笑着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重重地握在一起。 随后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比如陆野给赵小龙的送货时间，以及地点，赵小龙怎么给他回钱等等这些。 按照陆野的说法，钱和货分开结。 收货的地点和赵小龙给人散货的地方也必须分开，防止被有心人点炮，让人一锅端了。 赵小龙做这个有经验，完全同意陆野的想法。 二人在很多地方都是一拍即合。 像是合作了多年的老搭档一般。 离开赵小龙家，陆野在县城里转了转，挨家供销社去买芝麻。 他先前买的那25斤芝麻，已经消耗近半。 等赵小龙聚拢完人，销售量必然会暴涨。 要赚钱， 他得做出更多的芝麻酱和香油才行。 第17章 没有血 等陆野扛着袋子回到家时，苏梦瑶已经做好了饭。 见陆野又弄回来许多芝麻和点滴瓶子。 苏梦瑶些有担心。 “你还打算继续弄香油和芝麻酱？你不怕万一哪天事情暴露，再被人给抓起来？” 陆野自顾自地收拾瓶子：“怕啊，所以才得更小心，我做的东西都不在村里卖，就是怕有人眼红举报我。” “怕你还弄？” “不弄吃啥？我挣的那些工分钱，都被侯晓芸拿去了，下次分粮还有很久，我不干这个，咱俩连饭都吃不上。” 下地干活赚工分，钱都要等到收完粮食卖掉以后才算账。 去年的钱都被侯晓芸领走了，而侯晓芸又是属貔貅的，想从她手里要回来，比杀了她都难。 “可你老不下地干活，别人也会怀疑你的。”苏梦瑶道。 这些日子，陆野天天进县城，一天也没有参加生产队劳动。 前面还好说，大家都只当他是刚结婚，休息几天也算正常。 可日子要是一长，肯定会有人怀疑的。 更何况，隔壁还有侯晓芸，村里还有陆天赐，如果让这两人知道陆野在搞投机倒把，一定会举报的。 其实陆野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他才会急着去找赵小龙，让赵小龙找人去分销。 而他自己则是隐身幕后，悄悄地赚钱。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你先去把窗户挡上。” 苏梦瑶拿起自己的那个床单，再次将其挂在窗户上，防止被人窥视。 夜里，杜家。 院子里早已经恢复了平静，酒席过后，杜家的亲戚朋友也都各自回了家。 杜大伟两口子在正房炕上，一人查看礼账计算总和。 一人则是数着钱，将一张张钞票展开铺平。 杜梅在旁边打着哈欠。 她本身就是有孕在身，又累了一天，这会子浑身乏的很。 陆天赐站在杜梅身旁，看着满炕的钱。 心里不由的暗忖着：“老杜家果然有人脉，今天这一顿酒席，就连公社那边都来了不少人随礼，礼金也没少收，以后借着老杜家的力，自己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杜大伟见杜梅哈欠连天，沉声道： “困了就去睡觉，不用在这守着我们。” 杜梅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后道：“爸妈，那我回去睡觉了。” 陆天赐眼前一亮，也跟着说了一声：“爸，妈，我们就先回屋了。” 杜梅的母亲王秀兰停下了数钱的动作。 “梅子，你注意着点，心里有点数。” 听见这话，杜梅精神不少，顿时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啊，知道了。” 应了一声后就出了正房。 今天是新婚之夜，陆天赐还以为是当妈的心疼闺女，怕他们不知克制的折腾，才说的那番话，压根就没往别处想。 迫不及待地，跟着杜梅回到了新房内。 杜梅坐到炕上，抬起脚。 陆天赐腆着笑脸，去给杜梅脱鞋。 脱下鞋子，杜梅的脚顺势搭在了陆天赐的肩膀上。 这个举动，顿时让陆天赐热血上涌，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一会，你轻一点。” “嗯，我轻轻的。” 陆天赐还以为杜梅是第一次，这么说是因为紧张怕疼，殊不知，杜梅根本就是因为她的肚子。 “上来吧。” 杜梅微微一笑，差点把陆天赐的魂都给勾走。 扑腾跳上炕，迫不及待地脱衣裳。 一分钟后，杜梅皱着眉头，一脚踹开了陆天赐。 “真特么没用！” 陆天赐被杜梅踹到了被子外面。 歪坐在炕上，咬着牙。 眼底含怒，望着杜梅。 没有血！ 陆天赐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杜梅收拾干净，躺在被窝里，对刚才陆天赐的表现非常的失望。 “你睡不睡，把灯闭了！” 这一夜，陆天赐望着棚顶，久久不能入眠。 满脑子都在想，夺走杜梅第一次的人到底是谁，他将村里适龄的男性都猜了一个遍，甚至就连陆野他都猜测了一番。 却是没有结果。 “为了荣华富贵自己当了上门女婿，没成想，到头来竟然还是一个二手货。” 陆天赐看着枕边已经睡着的杜梅，恨得牙直痒痒。 “为了荣华富贵我先忍着，等我有了钱，第一个就甩了你这个臭婊子！” ······ 翌日天刚放亮。 新房的窗外，就传来丈母娘王秀兰的喊声。 “天赐啊，起来了，把院子扫干净。” “听见了嘛，快点起来。” 喊声将陆天赐从富豪梦中吵醒。 由于昨天他很晚才睡着，此刻被叫醒，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满是血丝。 “听见了，我这就来。”回过神来的陆天赐应了一声，很是不情愿地掀开被窝。 杜梅只是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着。 陆天赐穿好衣服来到外面，院子里静悄悄的，一根细竹做的扫帚，已经放在了新房门口。 老丈母娘也没了身影。 春天的早上很凉，陆天赐紧了紧衣服，拿起扫帚开始扫起了院子。 而这活，他在家里却是从来碰都不碰一下的。 好不容易，将院子都扫干净，陆天赐正要回屋喘口气。 王秀兰又冒了出来。 “天赐，去挑点水，回来再抱点稻草生火做饭了，手脚利索点。” 陆天赐闻声，嘴角不由得一抽。 “哎，我知道了妈。” “我这就去。” ······ 陆野早早的起来，将新做好的芝麻酱和香油，装进布袋子里。 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馒头。 苏梦瑶穿好衣服，将被褥叠好。 “你出去，自己小心一点。”苏梦瑶叮嘱了陆野一句。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苏梦瑶发现陆野这个人还算是不错，两人在一张炕上睡觉，陆野从没有半点越轨的举动。 除了总是指使她做一些家务，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苏梦瑶对这个挡箭牌，十分的满意，并不希望陆野出什么事。 “嗯，你在家里也注意点，侯晓芸不是个善茬，她儿子现在嫁出去了，她有精力没处使，说不定会搞什么幺蛾子，你加点小心，没事就把门插上。” 陆野上次打了侯晓芸一巴掌，之后又跟她们母子干了一架。 事后这几天虽然平静，那也是因为陆天赐要结婚的原因。 现在啥事都没有了，以陆野对侯晓芸的了解，她不搞点事情出来，那才是怪事。 不过想起陆天赐，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 陆野带着笑容，扛着袋子悄悄地出了家门。 第18章 找茬 当你做完一件家务时，你就会发现，后面还有无数件家务在等着你。 陆天赐费力地挑满了四口大水缸，气都还没喘晕呢，就又被王秀兰喊去生火煮早饭。 生火不难，可是从未摸过锅铲的陆天赐，看着灶台上的大铁锅，顿时犯了难。 “妈，我没做过饭，怎么做我不会啊。” “连米粥你都不会煮？” “不会。” 王秀兰一脸鄙夷地看着陆天赐：“也不知道你都会些什么，连煮粥都不会。你看着，我就教你一遍，好好学。明天早上还是这些活，你自己主动点，别等着我去叫你才知道动弹。” “哦。” 陆天赐被王秀兰如此教训，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着脾气应了一声。 “妈，我爸不说要让我去跟田会计学记账呢，我啥时候去？” “急啥，等你爸吃晚饭的。” 王秀兰当着陆天赐的面，操作了一遍如何煮粥，还不忘叮嘱陆天赐，明天就这么弄，别把粥给煮糊了。 “知道了。” 陆野扛着袋子，来到了铁路街一处废弃的破房子里，这里是他和赵小龙约定的交货地点。 陆野将袋子放在地上，坐在上面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脚步声，赵小龙走进了破房子内。 “我是掐着点来的。”见到陆野已经到了，赵小龙说了一句。 “是我来得早，这里是70瓶芝麻酱和16瓶香油，你要不要数一数？”陆野轻踢了一脚地上的布袋子。 赵小龙过去将袋子口解开，看了一下里面的一瓶瓶芝麻酱和香油，眼睛里都带着光。 “不用数，你信得过我，我自然也信得过你。”赵小龙重新将袋子口捆紧。 他从陆野这里拿到这些货，都是等卖掉以后再给陆野钱，相比之下，陆野才更应该担心才对。 “人你找得怎么样了？”陆野顺口问道。 “联系了三个，都是靠得住的。” 昨天陆野走了以后，赵小龙也没闲着，他拿着芝麻酱和香油，去找了几个他认为最靠得住的人，成功地将三个人拉进伙，做他下面的分销人员。 陆野点点头道：“明天晚上，不管东西卖没卖完，都到约定的地方结账。” “好，我一定准时到。” 赵小龙扛起袋子，冲着陆野点头示意，随后便走出了破房。 送完货，陆野没有在县城多待，直接返回了东升村。 苏梦瑶吃过早饭后，将屋子清扫了一遍， 见炕尾处，有两件陆野换下来的衣服裤子，犹豫了一下。 “算了，答应的事，就帮他洗一下吧。” 苏梦瑶拿过陆野的洗脸盆，将陆野的脏衣服泡上水，端到了屋外窗户下，准备搓洗。 侯晓芸上完厕所，瞧见苏梦瑶正在洗衣服，眼珠子一转，快速地回到了正房内。 很快就抱着一捧子脏衣服出来，丢进了苏梦瑶面前的洗脸盆中，瞬间将洗脸盆淹没。 苏梦瑶黛眉紧皱，清冷的眼眸看向正在洋洋得意的侯晓芸，脆声问道：“你干什么？” “你公爹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正好也洗衣服，顺手把这几件也给洗了吧。” “记得好好搓，别糊弄几下就完事。” 侯晓芸把长辈的姿态端得十足，居高临下地对苏梦瑶发号施令。 “你拿走，别人的衣服，我不洗。” 苏梦瑶冷眼看着侯晓芸，心里十分清楚，这侯晓芸就是在故意找事，但她不是软柿子，可不吃这一套。 “不想洗也得洗！还反了你呢！” 侯晓芸用脚踢着地上的衣服，将其都聚在洗脸盆周围。 “你是这家的儿媳妇，不是谁家的大小姐，孝敬公婆那是你应该做的，还没让你干别的呢，就洗几件衣服，你还不愿意了！” 侯晓芸声音如尖刺，又响又刺耳。 “我说了不洗，就是不洗，你也别拿长辈那一套来压我，我不怕你！” 苏梦瑶弯腰捡起盆里属于侯晓芸的衣服，直接就撇了出去。 “反了天了！你不洗也得洗！谁家儿媳妇不洗衣服。”侯晓芸抓着衣服，使劲地往盆里塞，两人扯着衣服顿时较起了劲。 陆家院子里的吵闹声，很快就唤来了周边邻居，不少人趴在栅栏前、踩着稻草堆，抻着脖子看热闹。 侯晓芸的刁名远扬，厉害得很。 苏梦瑶更是青山乡有名的大美女。 这两个人如今对上，绝对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呦，这是打起来了。” “这侯晓芸可算是按捺不住，开始欺负人了。” “也不知道这苏知青顶不顶得住，可别被这老刁婆子欺负了才好。” “谁知道呢......”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侯晓芸扯着衣服，和苏梦瑶角了好一会力，愣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小贱蹄子，连你也敢跟我对着干，你爹妈就是这么教养你的？连孝顺公婆都不知道，活该你被下放，还是对你改造得轻了！” 苏梦瑶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她家里。 偏的侯晓芸这个人就喜欢揭人伤疤，才觉得过瘾。 如今二人对上，算得上是针尖对麦芒。 苏梦瑶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被侯晓芸这么对待，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你算什么婆婆？自打我进这个门，你给过我们一粒米，还是给过一勺面？连改口红包也没给过，你凭什么跟我摆婆婆臭架子！” “再说，陆野已经跟你们分家了，你想欺负我，不能够！” 苏梦瑶抓着衣服的手，猛地一松。 侯晓芸正和她角力，一个不防，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摔，虽然没有多疼，可是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却让侯晓芸觉得自己丢了颜面。 面露狰狞，侯晓芸猛地站起身来，一把端起地上的洗脸盆，朝着苏梦瑶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你个小婊子，还给你厉害上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这个家里谁是天！” 哗啦...... 一盆的凉水伴着脏衣服，全都泼到了苏梦瑶的脸上。 陆野从县城回来，一只脚迈进院子里，正好看到这一幕。 当即一声爆喝：“你干什么！” “哎呦...陆野回来了。” “看见能咋的，陆野还敢把侯晓芸咋样啊？” “就是，侯晓芸在他们家称王称霸，也不是一两天了，谁能管得了。” ······ 议论声不小，众人看热闹的心更加炽热。 陆野快速跑到苏梦瑶的身前，将其挡在身后。 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陆野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娶回来的媳妇，跟老陆家没有半毛钱关系，还轮不到你使唤她！” 第19章 砸锅 “你个小畜生，我就使唤她怎么了！我不光使唤她，不听话，我还打她呢，怎么的？” 侯晓芸歪着脖子撇着嘴。 刚刚她那一盆水泼得浑身舒畅，气也顺了，得意的不行。 陆野也懒得跟这泼妇讲道理，端着洗脸盆就要去装水，好泼回去。 就算他和苏梦瑶是假结婚，他也不能就这么让苏梦瑶白白受欺负。 只是陆野刚要进屋，苏梦瑶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去装水泼回去，帮你出气。” “不用。” 水珠子顺着苏梦瑶的发丝往下滴，身上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很是狼狈。 拉住陆野以后，苏梦瑶走到墙根处，双手抱起一块大青石。 这是秋天腌酸菜时，用的压菜石，东升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足有足球那么大。 这东西要是砸在人身上，绝对会骨断筋折。 见苏梦瑶抱起石头朝这边走来，侯晓芸有些慌了，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你！” 她不敢想象，万一这块石头砸在她身上，会是个什么后果。 侯晓芸跑开，苏梦瑶抱着石头朝着正房走去。 来到厨房里，苏梦瑶举起大青石，朝着灶台上的大铁锅底就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 大铁锅瞬间被青石砸穿，留下一个巨大空洞！ 炉膛内，尘烟四起。 苏梦瑶把正房的锅给砸漏了。 侯晓芸听见声音跑到门前一看，顿时气得直拍大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哎呀我的妈呀，没法活了......你怎么把我的锅给砸了......” “我告诉你，我苏梦瑶可不是好欺负的，下次你再来招惹我，我就把你家炕都给刨了！” 苏梦瑶砸完锅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大步流星走出了正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回了偏房内。 随后，一张被单子挂在了窗户上，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上一世，陆野和苏梦瑶没打过什么交道，只听说这人性子挺刚烈的。 今天一见，果然是够辣的。 不过，还真挺解气！ 侯晓芸在苏梦瑶这里吃了瘪，坐在正门坎子上嚎啕大哭。 陆野见状，那是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见到这一幕，也全都惊掉了下巴。 谁能想得到，美若天仙的苏知青，发起飙来竟然这么厉害，竟然把侯晓芸这有名的刁妇都给治得嚎啕大哭。 “这下侯晓芸可是遇到对手喽。” “活该，让她侯晓芸霸道，这下可有人能治她了，看她以后还欺不欺负人。” “老陆家今后这日子可有的闹喽.......” 人们众说纷纭，基本上全是在看侯晓芸出丑后的样子。 陆野笑了笑，捡起地上属于自己的那两件衣服放进盆里，也回到了偏房内。 屋内，苏梦瑶挡上窗户后，便准备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给换下来。 却是忘记了将房门插上。 刚刚将湿衣服脱下，陆野便进了屋。 完美的背影，呈现在陆野的眼前。 肌肤白皙胜雪全无一丝瑕疵，头发扎起，露出清秀修长的脖颈，一对饱满，躲藏在双臂后面，若隐若现。 洁而不妖，欲而不淫！ 美的如同一幅画，一时间竟让陆野看得有些痴了。 这才是女人！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苏梦瑶急忙将衣服盖在自己的胸前。 “不许看！” 陆野有些不舍地将目光转向别处：“我也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你出去！”苏梦瑶紧咬贝齿，厉声道。 “好，我出去。” 陆野耸了一下肩膀，退出了屋子，随后将房门给插上，独自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回味着刚才的美景。 不久之后。 换好衣服的苏梦瑶，从屋里走了出来。 秀目里透着寒光，瞪着陆野。 陆野有些心虚：“我刚才也不知道你在换衣服，我不是故意的。” 苏梦瑶贝齿轻咬，带着嗔怒：“你最好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跟你拼了！” 被威胁，陆野也有些不高兴，冷声回道：“你放心，我对胸围不到100的女人不感兴趣。” “你！下贱！” 苏梦瑶简直快被陆野给气死了，倒不是因为她不到100，而是因为觉得陆野刚刚可能什么都看见了。 秀目泛红，一抹晶莹在眼圈里头翻涌。 苏梦瑶竟被陆野这一句调侃，给弄哭了。 被侯晓芸骂没哭，被泼冷水也没哭，此刻却因为陆野的一句话，而哭了。 这让陆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别哭啊，我刚才就是胡说的，你放心我刚才就只看到了后背，其余的我啥都没看见。”陆野急忙解释。 “你还说！” 苏梦瑶只感觉十分的羞耻，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好好好，我不说，行吗，不说了。”陆野摊开手，一副我投降的样子。 苏梦瑶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一直在忍着，结果陆野不光看了她的身子，竟然还打趣她。 这让苏梦瑶更加的委屈了。 含着眼泪，哭诉道：“我好心给你洗衣服，结果你那个继母欺负我，骂得那么难听，现在你还欺负我，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陆野看着梨花带泪的苏梦瑶。 刚刚她还搬起石头砸了别人家的锅，然后刚性十足地对东升村第一刁妇说，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结果现在就在自己面前泪眼婆娑，整个一娇滴滴的小公主形象。 这反差，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殊不知，清冷刚强都只是苏梦瑶对外的保护色，不是这样，就以她的样貌和出身，早就被人给欺负死了。 “好，我没良心，我是浑蛋，这回行了吧。” “别哭了。” “你本来就是浑蛋！” 苏梦瑶抹了一把眼泪，扭头退回了屋内。 将自己刚刚脱下来的湿衣服，放进盆中准备洗干净。 陆野坐在厨房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苏梦瑶又抱着洗脸盆出来，忙让开了位置，让苏梦瑶打水。 “洗衣服啊，把我这两件也洗了呗，都沾泥了。” 苏梦瑶给了陆野一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才不给你洗衣服呢。” 第20章 为了荣华富贵--忍 陆野被苏梦瑶给噎得够呛，只得自己打水，将那两件衣服给搓了出来。 陆振东是生产队的农具保管员，每次大家劳动完，他都要按数量把农具给收回来，弄干净后再归到仓库里。 活虽然不算多累，但是比较费心。 关键是干这个也赚不了几个工分，算是除了平时干农活之外的一份收入。 陆振东将农具全部归置好以后，这才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刺鼻的灶灰味，再一看才发现，灶台上的大铁锅漏了一个大洞。 “这咋弄的吗。” 侯晓芸坐在炕上正在生气，听见外面的动静，顿时跳下炕跑到厨房。 “你个老死头子还知道回来！你看看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口锅，就这么给我砸了，这还让不让我活了！”侯晓芸一开口就是嘶吼，破马张飞的。 “谁砸的？” “还不就是你那个好儿子和儿媳妇，我就让那个小贱人给我洗两件衣服，她就一千个不愿一万个不服的，还跟我在院子里撕吧，最后还拿石头把锅给我砸了。” “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出这口气，我就跟你没完！” 侯晓芸吼着，眼泪又稀里哗啦地开始往下流。 “你说这是苏知青干的？” 陆振东有些不可置信。 那苏知青看着虽然清冷，却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到他们家这几天也是极少出门，咋看都不像是能干出这事的人。 “就是她砸的！” “现在真是谁都敢欺负我，我是没脸活了......”侯晓芸往地上一坐，双手拍地哭嚎着。 陆振东抿着嘴，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给我找他去，让他赔我的锅！” “快去啊！你快去......” 陆振东被侯晓芸吵闹得头疼，拎着烟枪转身出了屋门。 来到偏房门外，没进屋，陆振东隔着门冲里面喊了一声：“陆野，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屋内，苏梦瑶正在看书，陆野正在磨芝麻。 听见陆振东的声音，陆野心知这肯定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放下木柄，陆野起身打开拉开门栓，来到屋外。 自打上次说完分家之后，陆野就再没跟陆振东说过话，此刻见到陆振东，陆野也没什么想跟他说的。 父子俩对望着。 见陆振东不说话，陆野闷声道：“没事我就进屋了。” “小野......其实......” 见陆野要走，陆振东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吞吞吐吐的，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野见陆振东这副样子，叹气说道：“今天是侯晓芸欺负苏梦瑶，泼了她一盆凉水，骂得特别难听，她砸了你们屋里的锅，那也是她侯晓芸活该。” “这事的经过左邻右舍的人都看见了，你要是不信，随便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侯晓芸是个什么脾气秉性，陆振东也是知道的，哪里还需要去找人问。 “小野，侯晓芸是刁了一些，你们以后能不能让着她点，这个家再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你还是留着这话，去跟侯晓芸说吧。” “哎...”陆振东也叹了一口气，扭头走了。 陆野看着陆振东离去的背影，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就侯晓芸那样的女人，陆振东为什么就能受得住。 陆野还没进屋，就听到了正房内，侯晓芸的吵闹声。 陆振东白走一趟，侯晓芸不作闹一顿，哪里又肯罢休。 ----------------- 陆天赐煮完了早饭，还以为可以跟着杜大伟一起去大队部，然后接受杜大伟的安排，跟着田会计记账，干最轻松的活赚最多的工分。 结果，吃完早饭以后，杜大伟走的时候根本就没叫他。 王秀兰招呼陆天赐把碗筷洗完以后，竟然又捧出来一大盆的衣服，让陆天赐洗。 看着那一大铁皮盆的衣服，陆天赐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闹心。 “天赐，你把这盆衣服给洗了，多投两边，要不然有抽肥皂闻。” 王秀兰把洗衣盆端到了陆天赐的面前，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洗衣板和臭肥皂。 “妈，我这...” 陆天赐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来老杜家，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老妈子似的，就这一个早上的时间，他就把在家几年都没干过的活，都干了一个遍。 可就算是这样，这都还没完。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赶紧洗，洗完了这些，再把我跟你爸那屋的窗帘也摘下来洗了，昨天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弄的都是泥手印，埋汰得要死。”王秀兰甩给陆天赐一句话，扭头就又走了。 陆天赐立在院中，牙齿咬得咔崩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荣华富贵，我忍！”陆天赐再一次喂了自己一口鸡汤，拎着一桶水倒进了洗衣盆中。 抓起一件衣服，打上臭肥皂，在搓衣板上开始搓了起来。 咔哧咔哧...... 杜梅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9点多钟才起来。 来到院子里，瞧见陆天赐坐在那里洗衣服，招呼了一声：“你去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脸。” 陆天赐听见了杜梅的喊话，可是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坐在那里继续搓衣服，故意装作没听见。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见陆天赐没反应，杜梅走近了几步，站到陆天赐身后，大声叫嚷道。 “暖壶里有热水，你自己倒吧。”陆天赐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处于孕期中的杜梅，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陆天赐对她说话的态度，像是一根导火索，顿时点燃了杜梅的火药桶。 当即指着陆天赐，没好气地喊道：“我就让你去给我倒，你倒不倒？” 听见杜梅的喊声，消失不见的王秀兰又冒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 “妈，你看他，我就让他去给我倒盆热水，我好洗脸，他就给我耍脾气，咋说也不动弹。”见到母亲过来，杜梅满脸委屈地哭诉道。 听见这话，王秀兰板着脸，嘴巴撅得老高。 冲着陆天赐教训道：“天赐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才结婚一天啊，你就这么对梅梅，那以后时间长了还得了啊。” “不就是让你倒点热水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给她一下还能少块肉啊！” 陆天赐心里有火说不出口，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妈，我这不是在洗衣服呢么。”陆天赐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你给她打完热水再继续洗衣服，还能耽误你啥事啊，你这孩子就是给你惯坏了，就这么点事还发个脾气。先别洗了，赶紧去给梅梅打热水去。” 陆天赐咬着牙，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起身去给杜梅打了热水。 “为了荣华富贵，我忍！” 第21章 吐？ 杜梅洗完脸，走进厨房里准备吃饭。 王秀兰小心翼翼给她端来一碗鸡汤补身体，生怕被陆天赐看见，还故意用身体挡着窗户那边。 “妈你真好。” 杜梅幸福地喝着鸡汤，吃着早饭。 王秀兰看着杜梅吃，脸上挂着笑：“锅里还给你留了两只鸡腿，鸡身子都给你两个哥哥吃了，等你饿了就过来悄悄的吃，别叫陆天赐看见了。” “嗯，知道了，我过来的时候，避着他点。”杜梅喝着美味的鸡汤，点着头。 陆天赐坐在外面，吭哧吭哧地洗衣服，将心底的那股子怨气，全都发泄在了这盆衣服上。 吃饱喝足的杜梅，从正房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陆天赐还在洗衣服，从后面瞪了他一眼，随后便想回房间里睡个回笼觉。 可能是刚才的鸡汤太过油腻，也可能是杜梅孕期反应。 她刚走出去几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顿时袭来，杜梅一个没忍住趴在墙边就吐了出来。 呕...呕...... 杜梅吐得很凶。 陆天赐看着杜梅，丢下手中的衣服，急忙过去查看。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杜梅捂着嘴，用力地推开陆天赐。 稍微没那么恶心之后，杜梅就急忙跑回了屋子，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陆天赐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是第一次陆天赐还能忍，可万一......陆天赐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 此刻的陆天赐也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管干什么，都会多留意杜梅的一举一动。 结果这一小天下来，陆天赐还真观察到了些东西。 杜梅一整天就跟睡不醒似的，老是在屋里睡觉，而且上厕所特别频繁，清醒的时候，总是想找东西吃，吃点东西就想吐。 这种种的特征都让陆天赐心里头发凉。 洗完衣服洗窗帘，洗完窗帘，王秀兰又让陆天赐给家里的菜园子松土。 忙忙碌碌一整天，直到下午，陆天赐才看见杜大伟从外面回来。 于是急忙迎了上去。 “爸，爸！”陆天赐忙喊住刚进院子的杜大伟。 “天赐啊，怎么了？”杜大伟瞧见菜园子里的陆天赐，应了一声。 “爸，你不是说让我去跟田会计学记账吗，我啥时候去啊？”陆天赐忙跑到杜大伟跟前问道。 新婚第一天，他在家里就累成了狗。 这要是一直都这样，那还不得累死他，陆天赐着急去大队部上班，也是存了躲避家里这些家务活的心思。 “这事啊。” 杜大伟呵呵一笑：“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给你在大队部里挂个名，工分照样给你算，你隔三岔五地过去露个面就行，不用真的去干啥。平时你就安心的在家，帮你妈忙乎忙乎家里的这些事就行。” 说罢，杜大伟拍了拍陆天赐的肩膀，笑着朝正房走了。 陆天赐眼睛瞪得老大，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 家里的锅被砸了，那么大的窟窿，想修补都修补不了。 侯晓芸心里恨得牙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偏房里的那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软柿子，想要拿捏他们竟一时无从下手。 “再买一个吧。”陆振东坐在板凳上抽烟，吐出了一句话。 “买！你说得轻巧，你倒是给我拿钱呐，家里就那么点钱，我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让你去找那对狼崽子让他们赔，你放了个屁的功夫就回来了，啥也不是！” “我不管，没锅做饭，你就饿着吧！” 侯晓芸盘腿坐在炕上，开口就给陆振东一阵训。 陆振东吧唧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和陆野赚的工分钱，都在侯晓芸手里把持着，他自然是没有钱去买锅的。 侯晓芸越想越生气，扑腾一下跳下炕，就开始穿衣服。 “你要干嘛去？”陆振东担心侯晓芸又要去偏房找事，轻声地问了一句。 “这个家里没法待了，我去找天赐。”侯晓芸厉声吐了一句，推门就离开了家。 陆野在偏房里将芝麻磨好后，又做了一盆芝麻酱，提前将后天需要送的货都给做了出来。 见苏梦瑶还在学习，陆野本想叫她去和面做饭。 可是苏梦瑶刚刚跟他闹完别扭，陆野就没开得了口。 随即自己拿起面板和面粉，准备揉面。 苏梦瑶眼睛轻瞟向陆野，撅了一下嘴，没有半点要伸手的意思。 陆野这次没有烙饼，而是擀了一大锅面条。 用香油炸了点辣椒油，那香味飘满了屋子。 陆野又切了点葱花、蒜末、咸盐、酱油，最后拌上芝麻酱辣椒油，一碗麻酱拌面，就做好了。 陆野端着碗，来到屋子里。 见苏梦瑶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看书，陆野嘴角微扬偷笑一下。 坐在苏梦瑶的旁边，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光吃，陆野还故意吧唧嘴，将吃面条的声音弄得很大。 “哎呀，真香！”陆野哈着气，大声地念叨着。 苏梦瑶的黛眉微皱，秀目中带着丝丝怒气。 “这也太香了吧，哎呀，不行，一会我还得再来一碗。” 咕噜··· 被陆野这么一馋，苏梦瑶的肚子忽地叫了起来。 听见肚子叫，陆野呵呵地笑道：“别挺着了，先吃饭，要不然生气都没有力气。” 苏梦瑶贝齿轻咬嘴唇，秀目瞪着陆野，轻声骂了一句：“你真是个浑蛋！” 放下书，苏梦瑶下地走去了厨房。 案板上，一碗已经调制好了的拌面，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苏梦瑶端起碗筷，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吸溜... 一口麻酱拌面进入口中，满口香气，微辣刺激着苏梦瑶的味蕾，顿时口舌生津。 苏梦瑶不由得又吃了一大口。 “这个家伙，可恶是可恶了一些，做饭倒是挺有一手的。” 正房里，陆振东一个人在家，从碗筷柜子里翻出了两个冰凉的剩馒头，想就着热水对付一口，才发现暖水壶里空空的。 侯晓芸在家，连热水喝完了都不烧。 第22章 蹭饭 陆振东犹豫了一下，拿起茶缸子，敲响了偏房的房门。 当当当... 陆野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只见陆振东一手攥着个干巴馒头，一手拿着个空茶缸子。 “小野，你这屋有热水吗？给我打点。” 见陆振东这幅模样，肯定是没得饭吃了。 “我煮了面，还有剩下一碗，我去给你拿。” 陆野打开门，自己转身回到厨房，将盆里的面条捞出一碗，调好了汁，拿给了陆振东。 “你吃吧。” 面条上铺着厚厚一层芝麻酱，香气扑鼻，中间一勺辣椒油，格外引人食欲。 陆振东接过碗，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你吃了吗？”陆振东没动筷子，而是先问了陆野一句。 “我吃完了，你吃吧。”看着陆振东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陆野是又气又恨。 “嗯。” 陆振东将馒头丢进茶缸子里放在一边，这才拿起筷子端着碗，啼哩吐噜地吃了起来。 干了一天农活，陆振东早就饿了。 一碗面条，陆振东拌开后，几大口就吃掉了一半。 呵呵··· “这面是你做的？怪好吃的嘞。”陆振东笑着。 侯晓芸来到杜大伟家，方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院中正在摘菜的陆天赐。 陆天赐身上穿着围裙，双臂上还带着套袖，活像一个家庭主夫。 这些活，陆天赐在家时，侯晓芸那是碰都不让他的碰的，顿时有些心疼地凑了上去。 “天赐，你咋在这摘菜呢？你媳妇呢？” “妈，你来了。” 看见自己的母亲，陆天赐心底忽然泛起一股子委屈，就像是一个小孩摔了一跤，原本还能忍得住，可是一看到妈妈，那股子委屈就被放大了许多倍一样，让他不由鼻酸。 陆天赐双手通红，那是他洗了一天的衣服、窗帘磨的，指关节上还有几处磨掉了皮。 “你这手是咋整的，这咋都坏了呢。”侯晓芸抓起儿子的手，心疼地看着。 “没事妈，洗了两件衣服，不小心服磨的。”陆天赐深知侯晓芸的脾气，担心侯晓芸在老杜家闹，再惹得老杜家对他有看法，所以什么都没敢说。 “天赐啊，菜摘好了没有？” 正房的厨房里，王秀兰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上就好。”陆天赐回头冲着屋里轻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让你摘点菜，你也是磨磨唧唧的，我这还等着用呢。”王秀兰嘴里不停地数落着，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正好瞧见了院里的侯晓芸。 “呦，亲家母来了。” 刚才王秀兰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被侯晓芸给听见了。 她的儿子，平时他是一个字都不舍得说的，这才刚来他们老杜家一天，这王秀兰就如此的训斥陆天赐，这让侯晓芸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跟着跳。 “王秀兰~！” 侯晓芸刚才发作。 陆天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自己的亲妈就往院子外面走。 “你拉我干啥啊！”侯晓芸喊叫着。 “嘘嘘嘘......” 陆天赐食指放在嘴唇上，使劲地想让侯晓芸闭嘴。 直到将侯晓芸拉出了院子，陆天赐这才放开手，恳求似的道： “我的妈呀，你可千万别在这作，要是让他们都记我仇了，那我前面做的所有事，不都白费了吗，我可还指望他们老杜家给我当靠山呢。” “儿啊，你总说老杜家能让你发大财，可是妈咋到现在都没开出来呢？你不会是魔怔了吧。” 侯晓芸伸手在陆天赐的脑门上摸了摸，也不见有什么问题。 自打上次相完亲之后，陆天赐就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老杜家有钱有人脉，自己过去当女婿，能借着老杜家的资源飞黄腾达。 侯晓芸向来对儿子的话十分相信，可是现在再看陆天赐在老杜家的状态，哪里有半分飞黄腾达的迹象。 “妈，你要相信我，现在时候还没到，等明年国家政策一变，那就是我鲤鱼化龙的时候，为了那一天，我现在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陆天赐这话与其说是给侯晓芸听，倒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就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安慰。 “妈看着你这样，心疼啊。”侯晓芸抓着陆天赐的手，看着上面的那些伤口很是难过。 院子里，王秀兰的声音再度传来：“天赐，去抱一捆柴火进来，炉膛里的火不够旺了。” “知道了妈，我马上来！”陆天赐冲着大院里喊了一声，随后对着侯晓芸道：“没啥事你就回去吧，等过两天我回家看你去。” 说罢，陆天赐就急忙跑回了杜家大院，抱柴火去了。 侯晓芸原本是来看看儿子，顺便想在这里蹭顿晚饭，哪成想竟然连屋子都没进去，就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拉了出来。 见到陆天赐在老杜家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陆振东翻版。 这让侯晓芸心头血直流。 哎呀~! 侯晓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挪步又往家里走。 陆振东一碗面条，没过多大一会就吃完了，就连碗里的汤水也没浪费，喝了个干净。 抻脖子向盆里看了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够？我再给你下点吧。”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陆振东把碗筷还给了陆野，又把自己的茶缸子递了过去：“你给我倒点面汤吧。” 陆野将锅里的煮面汤水，给陆振东打了一茶缸子，热乎乎的。 陆振东端着，刚喝了一口。 侯晓芸走进大门，正好看见，原本就不好看的脸，顿时拉拉得更长了。 “哼！” 侯晓芸瞪着陆野，冷哼一声，扭着身子走回了正房。 陆振东尴尬的笑笑，端着茶缸子急忙跟了上去。 进屋，陆野将碗筷洗刷干净。 刚才陆野给陆振东做拌面，苏梦瑶也都看在眼里，几天以前陆野还喊过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可是看见陆振东没饭吃，还是给他弄了一碗面。 终究是父子，陆野也并非那么绝情的人。 侯晓芸回到屋内坐到炕上生闷气，陆振东看了看她没吭声，将茶缸子放在一旁，抽起了烟。 “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锅都漏了，饭也做不了，你是诚心想饿死我嘛！” “我说买口新锅你不干，我有啥招，这还有俩馒头，要不你就着面汤对付一下？”陆振东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 “好啊！你自己跑那屋去吃饱喝足了，就让我吃冷馒头！合着你们全都欺负我......”侯晓芸顿时又哭了起来。 第23章 破防了 天色渐黑。 苏梦瑶将被单挂在窗户上，确认挡严实以后，忽地回头对陆野说道：“你能不能弄点布票，总不能一直用被单当窗帘，容易被人说闲话。” 布票倒是不难弄，拿粮票去县里换，一准能换到。 而且正如苏梦瑶说的，老用被单当窗户也确实不太雅观，更何况这还是苏梦瑶的粉花被单。 “行，明天晚上我去收钱，顺道买点布回来，你要是还想买什么，一起告诉我，我好买回来。” 苏梦瑶轻咬嘴唇，有些羞涩的小声说道：“那你在一尺棉布和半斤棉花，最好再买两卷卫生纸。” “我记住了。” 看苏梦瑶那副羞涩的模样，陆野还有些纳闷，不就是买点棉布棉花和卫生纸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转念一想，陆野顿时明白了那些东西的用途。 嘴角微微上扬，没再说什么。 随着夜幕降临，东升村也渐渐地归于平静。 陆野洗漱完毕后，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很快便陷入沉睡。 他已经许久没有下田地干活了，为了不惹人怀疑，陆野准备明天和生产队里的其他人一起，赶早起来下农田里去劳动。 农场人种地，干活的时间其实都是凌晨。 因为凌晨天蒙蒙亮，气温也刚刚好，不冷不热，还不用遭受太阳的炙烤。 不等到中午，农田里的活就都干完了，所有人结束一天的劳动，生产队长给出勤人员记工，最终汇总到大队会计那里。 所以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还会觉得农村人种地不辛苦，好像天天都在村里待着似的，殊不知在他睡觉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在干活了。 皓月当空，像是给宁静的村庄打亮了一盏路灯。 陆天赐累了一整天，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野猫喵喵地叫了几声。 听见这猫叫，原本双目紧闭的杜梅突然睁开了眼睛。 陆天赐打着鼾，整个人睡得都很沉，就连杜梅用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见陆天赐是真的睡着了，杜梅这才放心。 轻轻地退出被窝，穿上了裤子披了一件外套。 杜梅蹑手蹑脚地拉开了房门钻了出去。 只是她这一开门，一股凉风顺着门缝吹进了屋里，打在了陆天赐的脸上。 让陆天赐猛然惊醒过来。 嘎吱...房门关上，只发出了很小的动静，却是被已经苏醒过来的陆天赐敏锐的听到了。 “谁？”陆天赐轻呼一声，却是没有得到半声回应。 陆天赐朝旁边看去，这才发现旁边空空的，原本睡在他旁边的杜梅不见了。 “难道是上厕所去了？” 杜梅上厕所的次数很频繁，晚上起夜倒也算正常。 “喵~~” 又是一声野猫叫。 “哪来的野猫啊？” 陆天赐倒下身子想要继续睡觉，可是脑子里都是刚才的那声猫叫，越想越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正经的猫叫声可不是那样的。 陆天赐一把掀开被子，匆忙地穿上衣服，拉开房门追了出去。 外面皓月当空，整个院子异常明亮。 陆天赐四下打量，都没发现杜梅的身影，追到茅房去里面也是空空的，杜梅根本不在厕所。 “人呢？” 陆天赐顿时有些心慌。 再一看，他发现原本锁着的院门，此刻开了半边。 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这院门还是临睡觉之前亲自锁的，没人出去不可能打开。 陆天赐出了院门，外面小路上寂静无声，半个样子都没有。 正当他准备回到院内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稻草堆上掉下来一捆稻草。 陆天赐借着月光朝着稻草堆走了过去。 丝丝声音，从稻草堆的后面传了出来。 “你轻点，弄疼我了！” “小宝贝，你可想死我了，这几天都把我给憋坏了，我好不容易才偷着跑出来的，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我这不是已经在补偿你了吗，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陆天赐越走越近，听得也是越发清晰。 那分明是杜梅的声音！ 她竟然跟一个男人在这稻草堆的后面！ “啊~~啊~！要死了，你轻一点了，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是太大力把他弄没了，你可就没儿子了！” “我这不也是着急，想跟儿子打个招呼吗，嘿嘿···” “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底跟个绿王八睡了没有？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把他招了上门女婿，你也不能让他睡你，你是我的知道吗！” “我是你的，我永远是你的，表哥！快点......” 陆天赐站在稻草堆的这一头，听见那靡靡之音，以及不堪的对话，整个人逆血上涌，脑袋瓜子都快气炸了！ 让他当上门女婿，他无所谓。 不是第一次，他也能咬牙忍了！ 让他洗衣做饭干家务，当牛做马，为了荣华富贵他也忍了！ 就算是怀疑杜梅怀孕，他还是忍了！ 可是现在，就在那稻草堆后面，他刚刚结婚一天的媳妇，正在别人身下承欢，把绿帽子从头给他戴到脚上。 陆天赐双目赤红如血！ 他所有的忍耐，终于在杜梅的一句：“表哥，你好棒！”中彻底的决堤了！ 他破防了！ “我草你么！” 陆天赐绕过稻草堆，一脚踹到了正在耕耘的男子身上。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到杜梅失声喊叫了起来。 那男子光着腚，被陆天赐一脚踹翻，也是被吓了个半死。 “谁！” “我草你么！”陆天赐愤怒到了极致，冲上去对着那男子就是一顿踢。 杜梅一双玉腿在月光下格外白皙，她慌忙地想要找寻自己的裤子，可是到处都是被陆天赐踢散的稻草，她摸半天也没找到。 “别打我......误会，都是误会~！” 这一刻的陆天赐犹如忍者神龟附体，将杜梅的表哥骑在身上，拳头如雨点一般的爆锤而下。 打的那人，哭爹喊娘地连连求饶。 打骂的声音，很快就吵醒了周围街坊四邻，有好几家都亮起了灯光。 “死！你给我死！”陆天赐不管不顾，破防的他近乎失去了理智。 老杜家这边也亮起了灯，杜勇和杜猛哥俩披着衣服走出了屋子。 杜梅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裤子，慌张地套上，随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着领口，就朝着家里跑。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那是谁啊？我听声，咋好像是杜梅的女婿呢。” “过去看看，可别打坏了人。” ······ 杜勇和杜猛刚刚走到院门口，迎面一个人影披头散发就朝他们这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哭唧唧的。 第24章 超雄体杜大伟 大半夜的，杜梅这副模样犹如女鬼。 吓得杜勇和杜猛两人一阵哆嗦。 “谁！”杜猛低吼一声。 “别喊，二哥是我。” 杜梅急促地轻喊了一句，直接从两位哥哥的中间穿了过去，笔直的朝着正房屋跑去。 杜勇和杜猛对望了一眼，全都充满了问号。 “怎么是梅梅？” “哎呦，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了。” 远处杜梅的表哥，被陆天赐一顿乱拳，打得哭爹喊娘的。 杜勇和杜猛两兄弟跑到跟前，见陆天赐骑在一个人身上，发了疯的捶打着。 “陆天赐，这是怎么回事？”杜勇只能辨认出陆天赐，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是谁。 “我特么弄死你！” 陆天赐充耳不闻，只顾着一下又一下地挥拳。 “勇哥救我啊，我是丁辉，快救救我......” “丁辉？” 杜勇懵了，不明白自己的表弟怎么会被陆天赐骑着打。 杜猛也懵了，他刚才都要伸手帮陆天赐打人了，结果竟然听见了表弟丁辉的声音。 一个是自己的妹夫，一个是自己的表弟。 “咱们帮谁啊？”杜猛问向杜勇。 “帮什么帮，先把他们分开再说。” 杜勇低声说了一句，自己则是率先抓向陆天赐，想把他给拉起来。 杜猛见大哥这么说，也跟着杜勇一起动手。 两个人一起把陆天赐从丁辉的身上给拉了起来。 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丁辉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躲，想要离陆天赐远一点。 雪白的屁股，在月光下，分外的抢眼。 “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另一边，杜大伟两口子听见外面的动静，也点起了灯，刚披上衣服想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杜梅就哭着闯了进来。 呜呜呜··· 杜梅一进屋，就扎进了王秀兰的怀里，哭唧唧的。 “哎呀妈呀，咋得了这是？” 杜梅一身的稻草，裤子都没提稳当，衣服也是凌乱得不行，吓了王秀兰一跳。 “呜呜呜···”杜梅不说话，就是一直哭。 杜大伟见自己的闺女，这副样子还不说话，当即吼道：“你哭啥嘛，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赶紧说啊！” “我...表哥来了......然后....然后陆天赐就看见了，他俩就打起来了。” 杜梅支支吾吾的，有些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可是杜大伟两口子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你呀，揪着你耳朵跟你说，你就是不听，非得把我们给气死你才高兴！” 杜大伟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才给杜梅招了个上门女婿，为的就是掩盖这对近亲兄妹造下的事。 结果这才新婚一天，这两玩意就又整一起去了，还被陆天赐给抓了现行。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老杜家可就彻底成了村里的笑柄了！ 他这个大队支书，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杜大伟扭头就往外跑，他想要到外面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天赐被杜勇和杜猛拽着。 丁辉趁机穿上了裤子，只不过，还是被一些出来早的村民给看见了光屁股的样子，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着。 杜大伟快速跑到现场，看见这么一幕，气得牙直痒痒。 “都散了吧，自家两个孩子喝多了酒，拌了几句嘴，没什么好看的，都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 杜大伟搬出了大队支书的气势，双手驱赶着周围的村民们。 见杜大伟来了，人群渐渐地散开。 “姨夫。”看见杜大伟，丁辉吓得直嘚瑟。 月光下，丁辉也看不清此刻杜大伟是什么表情，只知道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他来，可是被杜大伟给打了个半死，回家以后还被关了起来。 “先回家，进屋再说。” “别...姑父，我妈还等我回家睡觉呢，我...我先回家...” 杜大伟抬腿便是一脚，下手比陆天赐还狠，直将丁辉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给我滚进去！” 杜大伟冰冷的声音，吓得丁辉冷汗直流，顾不得身上的痛，一瘸一拐地向老杜家大院快步走去。 “你也给我回去！” 杜大伟路过陆天赐跟前，同样也是冷声说道。 所有人回到老杜家的正房里，杜梅披头散发的躲在炕里，王秀兰护在她身前，目光嗔怒地看着丁辉和陆天赐。 陆天赐也是咬着牙，望着这一屋子的知情人。 事到如今，他还哪有半点不明白的。 这杜梅和她这个表哥，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搞出了孩子这才着急选上门女婿，为的就是找人接盘，掩盖这些丑事！ 他还虎了吧唧的，自己主动凑了上去，亲手选的杜梅！ 想到这里，陆天赐恨透了的老杜一家人的同时，也恨透了陆野！ 这顶绿帽子，本应该是戴在陆野头上的才对！ 杜大伟从屋外拿了一根藤条，当着陆天赐的面，毫不留情地就抽向了丁辉。 只一下，就把丁辉抽的鲜血淋淋，皮开肉绽！ “啊！”丁辉疼的倒在地上直打滚，嘴里不停的惨叫着。 啪！ 啪！又是接连两藤条，抽的丁辉亡魂直冒。 也看的陆天赐浑身发冷。 杜大伟这是真的在往死里的打啊。 “我告没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来，我就打死你！”杜大伟面沉如水，一下又一下地抽了下去。 直打的丁辉，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在地上，满眼哀求地看着王秀兰：“老姨，救救我...” 王秀兰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护在丁辉身前：“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姐的孩子，你真要打死他啊。” 啪！ 杜大伟一个大嘴巴，甩在了王秀兰的脸上，力道之大，竟把王秀兰又给扇回了炕上。 “要不是你护着，能出这样的事吗？” 王秀兰挨了打，倒在炕上不敢说话。 杜梅捂着嘴，呜呜呜的一直哭，杜勇和杜猛立在门口，同样一声都不敢吭。 陆天赐惊住了！ 杜大伟在村里，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和善的形象，在村里的威望也挺高的。 可是此刻的杜大伟，就犹如一个刽子手，狰狞嗜血！ 杜大伟那冰冷的眼眸，突然看向了陆天赐，四目相对，陆天赐竟忍不住的一抖。 “你要是没出气，就用这个再打他一顿。”杜大伟将手中的藤条递向了陆天赐。 “我...” 热血已凉的陆天赐，并没有接。 用这个东西，弄不好真的能打死人，他还没当上首富呢，可不想就此去给谁偿命。 第25章 屈辱只是暂时的 见陆天赐不接，杜大伟把藤条往地上一丢。 随后看向陆天赐，沉声道：“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我保证。只要你和杜梅好好的过日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上一世，同样的问题，也摆在陆野面前过。 陆野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彻底离开老杜家这个火坑，只当自己是白玩了一回，也不算亏。 之后陆野便拿着杜大伟硬塞给他的封口费，去了县城里谋生。 如今同样的问题摆在陆天赐的面前。 他感觉自己就跟吃了一口新鲜的大粪一样恶心，可同时他又对杜大伟口中的不亏待，充满了向往。 毕竟在陆天赐看来，上一世，陆野可是凭借着老杜家的扶持，一路扶摇直上，生意越做越大，最终成了一省首富，让他羡慕得要死。 想到这里，陆天赐的脑海中忽然浮出一连串的疑问：“上一世的陆野有没有抓包？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接盘侠？他是不是也选择了继续隐忍？” 见陆天赐久久不吭声，杜大伟觉得可能自己给的好处还不够，于是又道： “公社那边缺一个文书，你是初中毕业肯定能干好，我明天就去找公社书记，推荐你去公社上班，这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工作。” “真的？”陆天赐闻言，本就犹豫的心又是一软。 芝麻官也是官，文书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公务人员，他要是能当上文书，那他就可以直接吃上商品粮，享受国家公务人员的待遇，能少走不少弯路。 “真的。”杜大伟道。 陆天赐看了看缩在炕角的杜梅，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丁辉，心中虽然仍有余气，但是和光明的前程比起来，他又觉得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陆天赐心底暗忖着：“等我发财了，到时候想要多少女人都行！屈辱只是暂时的！越王卧薪尝胆......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小不忍则乱大谋....” 强行给自己洗脑之后，陆天赐决定接受这一切。 “爸，你可得说话算话，杜梅以后再也不能和他有啥事了，要不然纸包不住火，早晚得被人发现，到时候对你影响也不好。” 听见这话，杜大伟冰冷的面孔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孩子，你放心，他们要是再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打断他们的腿。”杜大伟伸手拍了拍陆天赐的肩膀，对他如此识时务而感到欣慰。 风波过后，杜家这边重归于平静。 被打得半死的丁辉，被杜勇和杜猛两兄弟扶着，送回了他自己家。 杜梅跟着陆天赐回到新房里。 家具上的大红喜字都还没有揭，像是一个张着大口的笑脸，无情地嘲讽着。 翌日， 天刚蒙蒙亮，陆野便早早地起来，洗漱之后吃了点稀饭后，便跟着同一个生产小队的人，一起下到地里。 陆野扛着一把锄头，走在人群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杜书记的女婿和他外甥打起来了，那家伙的，他外甥裤子都打掉了。” “真的假的，俩男的干仗扒裤子干啥？” “好多人都看见了，那还能有假。” “杜书记的女婿不是陆天赐么......” 陆野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别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估计是气疯了吧。”陆野猜测着。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陆野的肩膀上，随后一张贱兮兮的脸，凑到了陆野跟前。 “野哥，你终于舍得下地来干活了，这么多天不来，是不是被家里的美娇妻给拴住了脚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 这发出贱笑的人，正是跟陆野同一个生产小队的陈浩。 和陆野的情况差不多，陈浩也是早早的就辍学，开始下地干农活赚工分的，两人年纪相仿，平时队长都是将他俩分配在一起劳动，彼此之间十分熟络。 “你别说，还真是。”陆野笑道。 “哎...真羡慕，那么好看的女知青，你一分钱没花，就把人给娶回家了，我还在为彩礼钱发愁呢。”陈浩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多了许多惆怅。 “你跟小杏的事还没定下来呢？”陆野顺口问了一句。 上一世，他和杜梅悄悄离婚后，直接就离开了东升村，对村里许多人的事都不是很清楚。 “拿啥定啊，我们一家去提亲，小杏她爸一开口就要三百块钱的彩礼钱，跟穷疯了似的，我爹一生气拉着我们就走了，我看啊，我跟小杏这事八成是要吹了。” 陈浩无奈地摇头说道。 “那要的是有点多。” 三百块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城里还好，若是双职工家庭，兴许还能拿得出来这笔钱，可是在农村，能拿出这么一笔钱的绝对没几家。 “小杏没劝劝她爸？” “我生气也是生气在这呢，她在她爸面前连声都不吭，你说我能咋整。” ······ 来到田里。 陆野用锄头给秧苗松土，顺带着除草。 这个年代没有化肥，农地的肥力不够，秧苗的长势也慢，松土除草是为了能让秧苗更好的成长。 随着太阳不断地升高，陆野他们也完成了这一天的劳作。 扛着锄头准备回村里。 田间大路上，一辆自行车，从陆野他们身后赶了上来。 骑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公社回来的陆天赐。 今天一早杜大伟便借了田会计的自行车，领着陆天赐去了公社。 都没怎么费劲，就把陆天赐担任文书的事，就给办下来了。 这让陆天赐又一次的看到了杜大伟的能力，欣然地接受了杜大伟的安排，准备明天就开始到公社去任职。 杜大伟留在公社开会，陆天赐便先行回来。 刚好在路上看到了扛着锄头，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陆野。 叮叮··· “让让...” 陆天赐骑着自行车，故意从陆野身边经过，像是一阵风一样，自觉得十分潇洒。 陆野还没说话，旁边的陈浩却是抢先开口喊道：“呦，这不是陆天赐么，听说你昨天扒男人裤子了，咋你还有这喜好呢？” 第26章 三姓家奴 陆天赐停下车，冷着脸回头看去。 “你瞎说什么，谁扒男人裤子了？” 陆天赐一早上就跟杜大伟去了公社，村里的闲话他并没听到，根本不明白陈浩在说什么。 “你啊，现在村里都传开了，说你昨天晚上跟大表哥在稻草堆里打架，你表哥光着大屁股，不是你扒的吗？” 周围人不少，陈浩就那么大咧咧地喊着，惹得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陆天赐，还有一些人干脆笑出了声。 陆野也跟着笑，无情地嘲讽着。 陆天赐脸色铁青，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还是被传了出来。 只不过这闲话传得也太偏了。 “你别在那胡说，我们就是喝多了酒，拌了几句嘴这才动了手，我根本就没扒他裤子！他那是勒裤绳断了。” 陆天赐不可能说出事情的真相，顺着昨天杜大伟给出的解释，随便扯了一个谎话。 “哈哈···” 陆天赐此言一出，现场众人更是一片大笑。 没人在乎那裤子是不是他扒的，大家都只是听个乐呵而已。 他这么一解释，反倒是向众人证明了传言是真的。 他陆天赐还真的跟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干了一架。 “你们笑什么！”被众人嘲笑，陆天赐竖着眼睛冷哼道：“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是当牛做马的命！也就只能在这田间地头上扯犊子，一辈子都没出息。”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就你最有出息，都当上上门女婿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咱们这些人可享受不了。” “哎呀，以后生孩子，得跟人家姓杜吧。” 陈浩嘴巴厉害，专挑陆天赐的痛脚去挖苦。 本就是一句讽刺的话，可是连陈浩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一下子戳到了陆天赐的敏感点。 杜梅肚子里的孩子，既不姓杜也不姓陆，他姓丁！ 陆天赐心里有苦说不出。 “你特么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陆天赐将自行车立好，用手指着陈浩。 “我再说八遍那也是事实，还怕你咬我啊，我就说...气死你！”陈浩心态上占据绝对优势，扭着身子故意气陆天赐。 陈浩跟陆野的关系好，平时陆野在家没少被侯晓芸他们母子欺负，陈浩看不惯，经常帮着陆野一起对付陆天赐。 “你！” 陆天赐指着陈浩，一时间却是毫无办法，他在家养尊处优习惯了，身子骨可没有天天干农活的陈浩硬实，在陈浩的手底下吃过好几次亏。 说不过陈浩，也打不过陈浩。 陆天赐把矛头指向了陆野。 “陆野你别在后面装没事人似的，就是你让陈浩骂我的！” 陆野原本只想安静的嘲笑一下就算了，毕竟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出来，老杜家的事要是从他的嘴里曝光出来，杜大伟那个超雄体绝对会跟他没完。 而且，陆野也乐得继续看陆天赐当活王八，根本没想跟他斗嘴。 可偏偏的陆天赐不知死活，骂不过陈浩，竟又扯上了他。 “你哪只耳朵听到，是我让的了？”陆野缓缓开口问道。 “就是你，肯定是你！” 陆天赐咬死了，就认准陆野。 “行吧，你说是就是。” “你承认了！” 陆天赐咧嘴咬着牙。 见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亏你还是我哥，竟然指使外人欺负自家人，也亏你能干得出来！呸！人面兽心......” “哎...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可跟你这个三姓家奴没啥关系，要攀亲你找别人去。”陆野撇嘴说着，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村里的人都知道，陆天赐是侯晓芸带到老陆家的，是陆野的继弟。 陆野却说陆天赐是三姓家奴。 这三姓家奴，稍微通晓一点《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那是张飞骂吕布的话。 “陆野，你快快说说，他咋是三姓家奴了？” 人群中有好事者，笑着问道。 “来我们家之前，他原来姓李，到我们家以后现改的姓陆，这就两个姓了吧，他现在是老杜家的上门女婿，按照旧习俗的叫法，他现在应该叫杜陆氏，这不就是三姓了么。” 陆野竖着手指头，给众人解答着。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那笑声听在陆天赐的耳朵里，简直如刀子在扎他一样。 “还真是个三姓家奴，哈哈......” “三姓家奴！”陈浩一手指着陆天赐，笑得都快岔气了。 陆天赐脸黑到了极点，牙齿都快咬碎了。 刚刚骑车经过，他本想好好地在陆野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小丑！ 陆野！陈浩！ “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哭的时候！” 陆天赐指着陆野和陈浩，放来一句狠话，随后骑上自行车便跑了。 陈浩一只胳膊搭在陆野肩膀上，望着远去的陆天赐，笑道：“野哥，还是你狠，我估计以后全村的人都得叫他三姓家奴了，这帽子他想摘都摘不掉。” 陆野也在笑，看见陆天赐吃瘪，他就解气。 “那是他自己强烈要戴的，摘不掉就让他自己受着吧。” “走，回家。” ······ 在仓库前交完工具，陆野和陈浩也分开了，独自一人，朝家走去。 才刚到家附近，离着老远就看到自家院门前，立着一道人影。 仔细一看正是苏梦瑶。 “你站门外干嘛？怎么不进屋？”陆野走近后，问了一句。 苏梦瑶秀目上带着一丝嗔怒。 “我倒是想进去。” 陆野朝院门处看去，这才发现是大门被锁上了。 “侯晓芸锁的？”陆野眉头微皱，他对这个爱找事的侯晓芸，已经厌烦到了一定的程度。 “我去知青点，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院子里，我亲眼看见她锁的门，然后躲到屋子里，她就是故意的。” 陆野看了看门上的锁头，左右寻找了一下，却是连个稍微大一点的石头都没发现。 “你往后面站。” 让苏梦瑶拉开了距离，陆野退后抬腿就往院门上踹了上去。 木制的大门经过风吹日晒的，表面早就腐朽了。 被陆野这么一踹，整个大门都跟着颤抖起来。 里面的门插绷得老紧，大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大门没开，陆野没停。 一脚赛过一脚的踹在门上。 七八脚过后，螺丝钉和铁钉固定的门插终于坚持不住，彻底地崩开了。 大门也应声而开，发出‘哐当’一声。 第27章 踹门 侯晓芸一直都在屋里，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今天早上苏梦瑶出门的时候，她就看见了。 她是故意锁的门。 就是想要把苏梦瑶关在外面，好好地气气她。 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砸锅之仇。 也正如她所愿，苏梦瑶被她锁在外面，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 看着苏梦瑶在日头下晒着，让她舒坦不已。 只是她还没出够气呢，陆野就回来。 看着陆野把大门给踹坏了，还领着苏梦瑶进了院子，侯晓芸顿时气急败坏的跑出了屋子。 “要死了你！我就睡个午觉这么会功夫，你就把好好的一个大门给踹成这样，你个败家子！” 侯晓芸一出门，就亮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嗓门。 陆野看着侯晓芸那拙劣的表演，不禁冷声道： “那你这觉睡得可挺死，我踹了那么半天，也不见你出来开门，你可得小心点，别哪天真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侯晓芸瞪着大眼：“小畜生，你敢咒我死！” “妈，出什么事了？” 院门外，陆天赐快步的跑了进来。 他刚刚把自行车送去大队部，还给了田会计，回来是准备把自己当了大队文书的事告诉侯晓芸，才刚到门口，他就看见自己母亲又跟陆野吵了起来。 “天赐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妈我都要被他们给欺负死了！” 见到儿子回来了，侯晓芸委屈得不行，开口向陆天赐报着委屈。 “天赐啊，妈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那个小贱人她把我的锅都给砸了，妈两天都没吃上一顿热乎饭了！” 侯晓芸说的那叫一个心酸。 “陆野这个小畜生也帮着她欺负我，你看看，好端端的大门，都被他给踹成什么样子了。” 侯晓芸说着还掉起了眼泪：“天赐啊，你不在家，谁都能欺负你妈呀。” “没事妈，有我呢，我给撑腰！” 陆天赐目光阴寒的看着陆野：“刚才在路上你骂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敢欺负我妈，正好咱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刚才陆野身边有陈浩，陆天赐担心打不过，现在陆野就一个人，陆天赐也不再害怕了，当即就要和陆野动手。 陆野也不含糊，摆开架势就准备跟陆天赐过招。 上次在屋里，他还没打过瘾，现在有机会教训陆天赐，他也不会有半点手软。 两人全都是摩拳擦掌，正要动手。 陆振东这个时候走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被踹得不成样子的大门： “这大门谁弄的？好好的怎么给毁成这个样子。” 侯晓芸见陆振东回来了，伸手拉住陆天赐，随后哭唧唧地喊道：“你个老死头子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个家都要被你的宝贝儿子给拆了！你瞧瞧那大门让他给踹的，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不是败家么...” 大门里倒歪斜的，上面的门插也被踹坏了。 好端端的被弄成这样，陆振东看着，心里也十分生气。 拎着烟枪，走进院子。 竖着眼睛看向陆野：“一天你们也不让我消停过啊，那大门又怎么惹到你了，好端端的你踹它干啥？” 陆振东生气的质问，让陆野也跟着有些恼火。 他最讨厌陆振东这样，每次有事，都是先质问他，就好像他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坏人一样。 “我为啥踹大门？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媳妇吗，大白的等人都出去就故意锁大门，不让人进院。” “这门现在连主人都进不了，那留着它还有什么用？” “谁故意锁大门了！我就是中午困了想睡一会，担心丢东西才锁上的。” “你们回来，喊一嗓子，我不就给你们开门了么。” “你们一声不吭，是哑巴揍的？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侯晓芸嚷着。 陆振东满脸阴沉，这些日子这个家里鸡飞狗跳，就没有一天消停的，让他心烦得很。 之前两边也只是拌嘴，忽地就升级到了动手，现在更是上升到了开始毁东西了。 前面砸锅，现在毁门。 陆振东看着陆野，那眼睛里都带着火。 “再怎么样，你们也不应该毁东西啊，锅砸了我什么都没说，现在又踹门，再这样下去，你们是不是还要拆房子啊！” “就不能都消停一点吗！” 陆野心中发凉，昨天晚上他还给陆振东做了一碗面，今天他就瞪着眼睛，只知道埋怨他。 “你想要消停那还不简单，从明天开始，这个院子就以两个房子中间山墙为界，立一道墙，从此谁也别进谁家院子。” 说罢，陆野抓着苏梦瑶的手，领着她就进了偏房，不再理会外面那三人。 陆振东被陆野气得够呛，转头看向侯晓芸。 还没等他说话，侯晓芸率先又哭嚎了起来。 “你都看见了吧，那就是你的好儿子，活活的白眼狼败家子，你才说他两句，他就不耐烦了，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 “他还打我。” “我这个后妈当的，一句好话都没落下，还不如死了算了！” 侯晓芸这一哭二闹的，陆振东顿时又没了办法，抿嘴叹着气，自己回去了正房里。 陆振东一走，侯晓芸也不哭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妈，老头子还是向着他儿子的，刚才都那样了，老头子都没动手，要是放以前，他早就用烟杆子开打了。”陆天赐可惜的说道。 侯晓芸长出了口气：“老头子现在是打的越来越少了，不过你放心，他的这份家底，那个小畜生一分都别想得到，到时候全都留给你。” “就这个破家，我还真没瞧得上眼。” 看着这陆家的院子，陆天赐颇为不屑的说道。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未来的飞黄腾达，哪里还瞧得上老陆家的这点东西。 “你这孩子，才去老杜家几天呐，咋就这么狂上了。”侯晓芸抿嘴，对儿子的话有些不满。 陆天赐却是嘴角上扬，笑道：“我那是有狂的资本，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公社的文书了，明天我就要到公社去上班了。” 听见这话，侯晓芸一阵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老杜家有钱有势，杜大伟两三句话就给我安排了工作，我以后靠着他，肯定能飞黄腾达，这破房破院子的，以后对我来说屁都不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第28章 结账 听见自己儿子当上了公社文书，侯晓芸高兴不已。 嘴上连连念叨着好。 再看向偏房那边，侯晓芸重重地啐了一口吐沫。 “tui~！小畜生！” “屋里头哭去吧，我儿子现在是公社文书，以后吃商品粮，气死你！” “儿子进屋，妈给你做好吃的，咱们好好地庆祝一下。” 侯晓芸拉着陆天赐进了正房。 陆振东在屋里翻出锤子和长钉，准备去修院门。 “你要干啥去？” “我去修门插。” 侯晓芸脸拉的老长：“没用的玩意就只会败家。” “还是我们天赐好，他现在都当上公社的文书了，你赶紧去供销社买口新锅，再割一斤五花肉，我要给天赐做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侯晓芸扯出钱，破天荒的还给了陆振东一张肉票。 由此看得出来，侯晓芸此刻得有多高兴。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陆天赐用男人最后的尊严所换取到的。 陆振东接过钱和肉票，心里泛起了嘀咕。 陆天赐跟杜梅表哥干架的事，陆振东也听说了，本想问一下陆天赐是咋回事，可还没等他开口，侯晓芸就踩一个捧一个地将陆天赐当文书的事给说了出来。 “快去啊！别磨磨蹭蹭的。”见陆振东没动，侯晓芸催促着。 “哦。”陆振东应了一声。 放下手中的锤子和钉子，拿着钱去了供销社。 吃肉，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这不仅仅是因为，猪肉那高达每斤8毛8分钱的售价，更因为猪肉在这会是限量供应的。 许多时候，供销社一连五六天进不到猪肉，那也是常有的。 陆振东拿着钱和肉票来到供销社，连块肉皮他都没看见，卖猪肉的案板上空空如也。 一问之下才知道，供销社已经4天没有猪肉卖了。 偏房内，陆野打水洗了把脸。 屋里没有表，想知道时间只能听外面的大队广播。 “你饿了吧？我给你热点饭吃。”苏梦瑶看着陆野问了一句。 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临近正午才回来，也有七八个小时了，陆野还真有些饿了。 “行，吃完饭，我好去趟县城。” 今天是他和赵小龙约定结账的日子，两天的时间足够赵小龙把上次的货全部卖掉的了。 苏梦瑶闻言，轻咬了一下嘴唇。 陆野两次维护她，这让苏梦瑶心里有些感动。 现在陆野投机倒把，风险不小，苏梦瑶也不希望陆野出事。 “你加点小心，别让人给抓了。” “我会的，热饭吧，我争取早去早回。” 简单地吃了口饭，陆野离开家独自来到了县城。 桦县第一中学每天下午4点钟准时放学，陆野和赵小龙约定的结账地点正是这里。 门口处，只有零星的几个家长，翘首等着放学。 嘀铃铃···学校院内传来一阵放学铃声。 陆野站在大门外一侧的围墙下，很快就看到了赵小龙的身影。 这个家伙这次来得明显比他早，正在街对面，朝他挥着手。 “你干嘛非选在这啊，人多眼杂的。” 赵小龙一身破衣烂衫，都不敢往学校门口靠近，担心被学校的老师给当成小流氓，躲到了一处胡同里。 “我图的就是这里人多，就算你被人给盯上了，在这也容易跑。” 陆野斗争经验丰富，对那些人的手段门清。 那些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手段一点都不比公安差，最喜欢盯梢、跟踪，放长线爱抓大鱼。 一中这里道路四通八达，一到放学时间，路上挤满了人，就算是赵小龙被人跟踪到这里，陆野也有很大把握能够趁乱脱身。 赵小龙闻言一怔，看着学校大门里蜂拥而出的学生们，随后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去当间谍，真是可惜了。” “货都卖了吗？”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这货太好卖了，我才分下去，一天不到就全卖光了。” 赵小龙左右看了一下，见胡同两侧都没人，这才从怀中的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和一沓粮票。 “呐，钱都在这里，70瓶麻酱16瓶香油，去掉抽水，一共是7块3毛4分，这里是7块4毛钱，还有86斤粮票，你数数。” 陆野接在手里，连数都没数，就塞进了口袋里。 “你不数数？” “你能来，这钱就不会有差。”陆野嘴角挂笑，随后道：“明天早上，准备接货。” “这次能不能弄多一点，或者一天一次也行。”赵小龙忙问道。 “现在还不行，我尽量吧。” “走了。” 拿到了钱和粮票，陆野没有拖延，对赵小龙点了下头，随后扭头就走，身影左闪右闪，很快就消失在了放学的人群中。 “了事拂尘去，片叶不沾身。” “是个高手。” 赵小龙最喜欢看小人书和听人说书，对一些武侠话本中的大侠颇为向往。 此刻的陆野，在赵小龙的眼中，就有一种隐世高手的感觉。 怀揣着7块多钱和80斤粮票，陆野兴冲冲地来到了县城的供销社。 比起青山乡的供销社，这里更大，货品更全，人也更多。 陆野记着苏梦瑶的话，准备买布做窗帘。 还有苏梦瑶想要半斤棉花和一尺棉布，还有两卷卫生纸。 这些东西，在这里都有。 只不过，除了卫生纸以外，其它两样都需要票，陆野没有布票和棉花票，只能想办法找人换才行。 陆野在门外驻足，等了不多时，就有一名男子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哥们，换票吗？” 特殊年代，票贩子屡禁不止，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切实地为人民解决了许多问题。 有些人家，人口多，定量根本不够吃，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弄吃的。 把家里的布票、油票···之类的，全都换成粮票。 这些票贩子，便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粮票换布票和棉花票，怎么换？”陆野小声问道。 那人站在陆野旁边，小声回道： “三斤换一尺，一斤棉花换五斤粮票，放心，我天天跟着换票，绝对不蒙人。” “咋样，换吗？” 陆野简单地计算了一下，随后道：“换，我要十尺布票，和一斤棉花票。” “跟我来。” 那人也不看陆野，小声留了一句话，转身向旁边巷子口走去。 陆野跟在后面，在巷子里，二人完成了交易。 临离开时，那票贩子还冲陆野小声喊了一句：“哥们，下次还要换票，还在这找我就行。” “行，再换票还来找你。”陆野笑笑，一头扎进了供销社内。 第29章 买了只鸡 供销社里的布料都是一大卷一大卷的，用一根长长的木尺量尺寸，要多少量多少。 还分高中低档。 要是用高端布料做一套衣服下来，也要一百多块钱。 通常只有结婚的才会舍得买，再找个老师傅做成衣服，那是相当体面的。 陆野要做窗帘，只挑了最便宜的粗麻布料买了8尺。 想着苏梦瑶特意叮嘱，要一尺纯棉的布料，他便又买了2尺中档的雪花棉布。 老售货员好多都不用剪刀，量好以后，剪个豁口，随手双手用力一撕，又快又准。 再加上一斤新疆棉花。 陆野只买这些东西，就花掉了3块7毛钱。 差不多是他加工8斤芝麻所赚的利润。 不由得让陆野心中暗忖一句：“这钱啊，不管在啥时候，都是好花不好挣。” 陆野正要离开供销社，忽地被一股子肉腥味所吸引。 肚子里没油水，忽一闻到肉味，哪怕它是生的，陆野也不禁泛起一股子馋水。 顺着看去，陆野这才发现，原来是肉摊那边，新搬上来几只退了毛的白条鸡。 有肉卖，供销社里的人，呼啦一下子全都围了过去。 陆野想也没有想，扭头就跑出了供销社，找到外面那票贩子，用十斤粮票换了一张肉票。 正当他拿了票往回返的时候，屋里有些人才反应过来。 有回家取票的，也有跟陆野一样，舍得粮票准备找票贩子换的。 等陆野冲回到肉摊前时，肉摊上正好剩下最后一只。 片刻后， 陆野一手拎着白条鸡，一手拎着布料棉花，兴冲冲走出了供销社。 回到家时，外面的天都已经半黑了。 苏梦瑶正在灶台前蒸馒头，厨房里弥漫着蒸气，热气腾腾的。 房门开着缝隙，蒸汽顺着缝隙往外跑。 陆野推门而入，拎起手中的白条鸡，在苏梦瑶的面前晃了晃。 “鸡！你在哪弄的？”看见这只白条鸡，苏梦瑶的眼睛也瞪大了。 农村里虽然不乏鸡狗，但却是家家户户的宝贝，公社对家庭养鸡鸭，可是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的。 甚至还因此产生了一句俗语：养三只是共产主义，养四只就是资本主义。 最可笑的是，村里要是谁家养了鸡鸭，甚至把鸡鸭的尾巴毛给拔掉了，还美其名曰：割尾巴！ 仅养那一两只鸡，也都是留着下蛋，根本就不舍得吃。 苏梦瑶来到青山乡，一次鸡都没吃过。 眼下见到这只白条鸡，也是馋得不行。 “还能是哪来的，当然是在供销社买的。” 陆野将手中的布料棉花递给了苏梦瑶：“这是你要的东西。” 苏梦瑶接过东西，低头查看了一下，那一卷的棉花，一看就不止半斤，还有那棉布，也是二尺的。 最主要的，这棉布还是白色的。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你要干嘛用，正好就那些票，我就都买了，多了可以留着。” 陆野此刻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只白条鸡上。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出了几种吃法。 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准备将这只白条鸡剁块下锅了。 苏梦瑶抱着布，看了一眼只顾着弄鸡的陆野，抿了抿嘴，随后回到了里屋。 陆野拔残毛剁鸡块，清洗鸡肉，一气呵成。 等苏梦瑶返回，将锅中的馒头起出来后，他便上手开始炖鸡。 用香油爆葱蒜，加入酱油炝锅后，陆野将洗好的鸡块倒进锅中翻炒。 随着水汽的不断蒸发，鸡肉的香味也飘散了出来。 苏梦瑶站在旁边，被这股子香味勾得口水直流。 咕咚！ 苏梦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她实在是太久没吃过肉了。 “还得多久能吃？”苏梦瑶忍不住问道。 陆野往锅中加入热水，盖上了锅盖。 “很快，再炖半个小时就好了，鸡肉炖得烂糊一点，才更入味。” 真是煎熬的半个小时。 跟锅中的鸡肉一比，旁边热气腾腾的馒头，顿时变得一点都不香了。 苏梦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就那么干巴巴的等着。 “怎么还要那么久啊...” 隔壁正房里。 陆振东只买回了一口新锅，没买到五花肉，又遭到侯晓芸一顿数落。 没有肉，侯晓芸拿出了家里仅存的一点豆油，给陆天赐烙了几张油饼。 春季青黄不接，没有青菜。 侯晓芸用酸菜炒了土豆丝。 陆天赐就着油饼，吃着酸菜炒土豆丝，倒也是香得不行。 “妈，你烙的油饼真好吃。”陆天赐一口气吃了三张油饼，美得不行。 “好吃你就都吃了，还有两张。” 侯晓芸将装油饼的盘子，直接放到了陆天赐嘴下，一张也没有给陆振东。 陆天赐也不客气，筷子一夹，一口咬双层，两张饼都进了嘴里。 陆振东舔了舔嘴唇，低头夹了一口酸菜。 呃~~ 五张油饼下肚，陆天赐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放下筷子，陆天赐道：“妈，天黑了，我得回家了。” 侯晓芸有些不舍地看着儿子：“妈送你出去。” “你一会把碗筷啥的都刷了。”临出门前，侯晓芸还不忘指使着陆振东。 陆振东噎下最后一口馒头，动手捡碗筷。 偏房内，炖足了时间，陆野掀开了锅盖。 一股浓烈肉香味顿时飘散开，顺着门缝飘到了外面。 陆天赐吃得鼓肚流圆，刚走出屋门没几步，就闻到了这股子肉香味。 “是肉味，谁家炖肉了，好像是炖的鸡！”陆天赐对着空气，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很是确定的说道。 明明才刚吃饱饭，可是闻到这股子肉香味，陆天赐还是馋得流出了口水。 侯晓芸也闻到了，跟陆天赐一样，使劲地吸了几下鼻子。 “咋好像是从那屋里飘出来的呢。” 侯晓芸朝着偏房这边走了几步，果然香味更加的浓烈了。 来到偏房门外，侯晓芸扒开门缝朝里一看。 苏梦瑶端着盘子，陆野正往里面一勺勺地添着炖好的鸡肉。 “你们哪来的鸡？”侯晓芸拉开房门，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陆野看见侯晓芸，没好气地道：“炖了只鸡，咋还把黄鼠狼给招来了，真是晦气！” 陆天赐也来到了偏房门前，看着苏梦瑶手中的那一盘鸡肉，眼馋的不行。 “还不是一只，是一窝。”陆野冷言讽刺着。 第30章 鸡腿 “这鸡肯定是你偷的！”陆天赐很是肯定的喊着。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在路上碰到陆野，当时陆野可没有鸡，他又没有钱和肉票，更不可能是他买的。 所以在陆天赐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陆野偷来的鸡。 “今天我心情好，没工夫搭理你们，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陆野放下锅铲，拿起烧火用木棍子，来到房门前。 “别在这碍眼，影响人食欲，烦人！” 陆野将神似的母子给驱赶开，随后拉关上了房门。 哐当～！一声。 陆野不仅关上了房门，甚至还挂上了门锁。 原本有灯光射出的窗户，忽的也被一块布给挡住了，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苏梦瑶将陆野新买回来的粗布，给挂在了窗户上。 “这鸡肯定是他偷！” 陆天赐不死心，对着侯晓芸抻了抻脖子，意思是让侯晓芸去叫陆振东。 然后像上次那样，让陆振东收拾陆野，他们好看热闹。 侯晓芸却是眼珠子一转，悄声的道：“这个小畜生敢偷鸡，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饶了他，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是谁家丢的，把那个小畜生偷鸡的事，告诉他们，到时候，我看这小畜生怎么收场。” 陆天赐闻言，眼前一亮：“妈，还是你想的招高，村里就那么几家养鸡的，我现在就去问去，到时候人家失主堵上门来人赃并获，我看他陆野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快去！”侯晓芸催促一声。 陆天赐兴奋地跑出了院子，去问谁家丢鸡去了。 偏房内。 陆野和苏梦瑶盘腿对坐在炕上，中间摆着炖得香喷喷的一盘鸡肉，以及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开吃！” 陆野一声令下，自己率先夹向了盘子中，支棱出一节的鸡腿。 苏梦瑶从打坐在这里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鸡腿。 听见陆野说吃，她也是迅速地朝那鸡腿夹去。 只可惜慢了一步，筷子刚触碰到，鸡腿就被陆野给夹进了碗里。 苏梦瑶目光一直看着陆野碗中的鸡腿，直至眼睁睁地看着陆野在那鸡腿上咬了一口。 她甚至都看到了，陆野牙齿咬在那只鸡腿上冒出的油脂。 她心心念念的鸡腿，竟被陆野给吃了！ 不死心的苏梦瑶，用筷子在盘中翻找着另一只鸡腿。 “你在干嘛？翻盘子可不是好习惯。”陆野见状，轻哼了一声。 “我在找鸡腿。”苏梦瑶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声。 “就这一个大的，另一只被我剁成小块了。” 听见这话，苏梦瑶停下了手。 抬起头，先是看了看陆野碗中，已经被啃得漏出骨头的大鸡腿，随后又看向了吃得满嘴油腻的陆野。 苏梦瑶撅起了嘴巴，眼神中带着丝丝的委屈。 像是酝酿，又像是在克制着。 “干嘛？要哭啊你。” “呐，给你吃鸡腿，这回行了吧。” 陆野说着，将已经被自己啃掉大半的鸡腿，放进苏梦瑶的碗里。 “你都吃过了。”苏梦瑶噘着嘴，喃声道。 “整只鸡都是我用手做的，你要是嫌弃，那就一口都别吃好了。” 说罢，陆野拿着自己的空碗，起身下地，去了厨房。 苏梦瑶看着碗里的鸡腿，琵琶腿的位置并没有被陆野啃过，她犹豫了一下。 “避开他咬过的地方，我只吃下面这边。”苏梦瑶在心里极力地想办法说服自己。 她真的很久没有吃过鸡腿了。 薄唇张开，贝齿轻咬在鸡腿上，一股浓烈至极的肉香味充满了口腔。 香！真是太香了！ 这是她来到青山乡这几年中，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苏梦瑶陶醉在吃鸡腿的香甜中。 陆野从厨房回来，端着的碗里，一根鸡腿骨藏不住，支了出来。 苏梦瑶刚刚还在香甜中陶醉着，这会却是怔住了。 “你不是说另一只鸡腿被你剁成小块了吗？” 陆野微微一笑：“我骗你的。” ...... 苏梦瑶怔怔的望着陆野，或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一滴晶莹的眼泪，在苏梦瑶的眼中酝酿而出。 “你怎么这样啊...” 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天，陆野发现苏梦瑶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清冷，内心还有些小女人柔弱。 刚才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逗一逗她。 没成想竟把苏梦瑶给逗哭了。 陆野尬笑一声。 “嘿嘿...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这鸡腿就是专门给你留的。” “来，换回来吧....” 陆野将自己碗中的鸡腿，夹到了苏梦瑶的碗中，随后又将自己啃了一半的鸡腿夹了回来。 “这回好了吧。” “这么大人了，咋还跟小孩似的哭鼻子，羞不羞...” 陆野拿回自己鸡腿，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位置刚刚好，正是苏梦瑶才咬过的地方。 “你别吃～！” 等苏梦瑶开口制止的时候，陆野已经咬下一块肉在嘴里咀嚼了。 “怎么了？” 陆野抬头看向苏梦瑶，见对方惊愕地看着自己。 “鸡是我买的，还是我做的，你没道理不让我吃吧？” “没事了...” 苏梦瑶叹了口气，没把自己咬过的事情说出口。 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大鸡腿，苏梦瑶干脆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一边，直接抓着骨头开始大口啃了起来。 原本的朱唇小口，此刻也变大了几分。 眼睛里带着几分凶悍，苏梦瑶贝齿咬在肉上，又凶又狠，好像她此刻吃的不是鸡腿，而是陆野一样。 苏梦瑶一口下去，不光咬了肉，还带着部分关节处的脆骨，咬在嘴里咯嘣响。 看得陆野浑身一颤。 “这牙口......真好。” ······ 陆天赐出了老陆家后，一连走了三户养鸡的人家，可是没一户承认自家丢了鸡的。 来到第四户人家，陆天赐没进屋门，先奔着院内的鸡笼走了过去。 笼子里，两只母鸡趴在稻草上，正在瞌睡。 忽的一个陌生人蹲到了它们面前，两只鸡顿时被吓得扑腾起来。 咯咯···的一通乱叫。 “谁！” 屋内的主人，听见外面的鸡叫，急忙冲出了屋子查看。 这两只鸡可是他们家的宝贝，每天都能下一个鸡蛋呢，看得可不是一般的紧。 陆天赐站起身：“秦叔，是我，我来你家问问，你们家的鸡丢了没有？” 秦老汉蹲下查看鸡窝，见两只老母鸡都在窝里，这才放心。 “呵，我要是不出来看看啊，没准还真就丢了。” 陆天赐眉头皱起：“你这是啥话啊，我好心好意的来问你家丢没丢鸡，你怎么好心当作驴肝肺呢。” “你小子能有好心？” “你啊，还是离我的鸡窝远点，趁早别打我这两只老母鸡的主意，哼...”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出去...出去......” 第31章 不要理由 陆天赐被轰了出来。 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丢鸡的人家没找到，自己反倒是被人当成了偷鸡贼，这算是什么事啊。 离开老秦家，陆天赐有些茫然了。 村里养鸡的就那么几户，他知道的都已经问了一个遍，没人家丢鸡啊。 陆天赐走在村路上，琢磨着还有谁家有可能养鸡了，是他不知道的。 迎面，两个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他也没有发现。 陆天赐低头往前走。 那两人直直地挡在他的前面，将他给夹在了中间。 “别挡道啊...” 陆天赐不悦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挡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两个大舅哥。 杜勇和杜猛。 “大哥、二哥，是你们啊。” 杜猛粗壮的胳膊一把搂住陆天赐的肩膀。 “去晒谷场，我们跟你说点事。” “有啥事就在这说呗，晒谷场那么远，黑灯瞎火的咱们去那干嘛啊。”陆天赐被杜猛捉着肩膀，有些吃疼。 “少废话，赶紧走！”杜勇在后面推了一把。 陆天赐被两位舅哥给强行拉到了，离村500多米远的晒谷场。 晒谷场就是一块被平整过的土地，没有水泥就把地面都夯平了，每年秋天收粮以后就铺在这里晒。 平时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大哥、二哥，你们到底是有啥话要说啊？非要跑这么远吗。” 杜勇和杜猛的态度，让陆天赐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好，这两人把他连推带拽地弄到这来，就不像是啥好事。 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杜勇和杜猛这会也放开了。 “说话？说话之前，我先拿你出出气再说！”杜猛捏着拳头向前一步，随后一拳打向了陆天赐的肚子。 沉重的一拳，打得陆天赐肠胃都跟着一阵痉挛。 刚刚吃了五张油饼和不少酸菜，受了这一拳，他整个人都躬成了大虾。 哇...... 杜猛的一拳，直接将陆天赐给打吐了。 见陆天赐蹲在地上哇哇吐，杜猛不禁皱着眉头：“原来你也是个花架子，昨天晚上你不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完犊子了？” 陆天赐吐的埋汰，杜猛也没有再继续打他。 “你...你为什么打我？”陆天赐忍着恶心，抬头问向杜猛。 “打你还需要理由吗？”杜猛咧嘴直笑。 杜勇看着狼狈的陆天赐，冷声道：“打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们老杜家最在乎脸面，可你昨天晚上那么一闹，现在整个村里人都在传瞎话，害得我们一家人都跟着丢人。” “丢人是我害的吗？杜梅干出那种事，你们不应该怪她么？”陆天赐咬牙说道。 “我看打你还是打轻了！” 杜猛冲到陆天赐跟前，抬腿就又是一脚，将陆天赐踹倒后，仍不肯罢休，而是朝着陆天赐的身上，又补了几脚。 直打的陆天赐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 又是几脚过后，杜勇这才伸手拉住杜猛。 随后蹲在陆天赐的面前：“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杜梅可什么事都没干，你要是再敢瞎说一句，我们家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次就是给你一个警告，你要是再敢欺负杜梅，给她脸色看，我们就跟你没完！” 杜勇说着，伸手在陆天赐的头上拍了拍：“你听到没有。” 陆天赐躺在地上，身子骨跟散了架似的疼。 此刻又被杜勇如此羞辱，陆天赐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心里的恨意翻涌，冷眼瞪着杜勇。 “一会你把自己身上弄干净了再回家，你要是敢跟我爸告状，下次我们还打你！” 杜勇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回头招呼了一声杜猛：“老二，咱们回家。” 临走之前，杜猛还冲着地上的陆天赐比划了下拳头。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陆天赐躺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来。 老陆家。 侯晓芸站在屋里，每隔一会就推门朝外面张望一下。 “怎么还没回来啊。” 陆天赐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村里养鸡的就那么几户，就算挨家去问，这会也该得带人回来了才对。 陆振东坐在马扎凳上，看着不断踱步的侯晓芸，终是问了一句：“你咋地了？” “抽你的烟得了，啥事你都跟着掺和。”侯晓芸冷声回怼了一句。 偏房内，陆野摸着肚子，只感觉自己撑得够呛。 上一世，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也没觉得有今天的这顿炖小鸡来的美味。 实在是因为肚子里没油水，这副身子骨都馋坏了的缘故。 苏梦瑶也吃好饱，一只手上沾满了菜汤油渍，嘴巴上也是油乎乎的。 全然没了清冷女神的气质。 “太好吃了，我明明已经吃不下了，可就是还想继续吃。” “想吃也没有了，一只鸡，除了骨头以外，连块鸡皮都没有了。” 陆野指了指已经吃空了的盘子，对苏梦瑶道：“你来捡碗吧，我不行了，得歇会。” “我也得歇会，我感觉自己快要撑死了。”苏梦瑶没动，而是向后靠在了墙上，一副没了力气的样子。 “告诉你不要吃馒头，只吃鸡就好了，你偏不听。”陆野看着全无形象的苏梦瑶笑道。 “光吃鸡咸。” 整整一只4斤重的白条鸡，被二人一口气全给吃了。 陆天赐缓过一些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将身上的泥土掸了掸，呲牙咧嘴地朝村里走去。 回到陆家，陆天赐推门走进了正房。 侯晓芸看见儿子回来了，欢喜地问道：“找到了吗？是谁家丢的？” 陆天赐捂着肚子：“没找到。” 借着屋里的灯光，侯晓芸这才看见陆天赐身上的泥土和脚印子。 顿时大惊失色地喊道：“哎呀妈呀~！你这是咋整的啊，谁打你了？天赐，你快告诉妈，谁打你了？我找他们家去我！” “我没事，我刚才就是走路摔了一下，没啥大事。” 陆天赐没有跟侯晓芸说实话，因为他还不想跟老杜家就这么翻脸。 他还没达到目的，他得忍。 “我歇一会，一会我就回家了。” 陆天赐身上的脚印子十分明显，侯晓芸看得清清楚楚，心疼的不得了。 “你这孩子，让人打了也不肯说是谁，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吗。” 陆振东放下烟枪，开口问道：“是不是杜梅他表哥，找人来打你了？” 显然，村里的传言，已经传到了陆振东的耳朵里了 第32章 洗脚水 “杜梅表哥怎么会找人打天赐？” 侯晓芸在村里的人缘不好，并没有人跟她说陆天赐与人打架的事。 这会听陆振东这么说，侯晓芸疑惑的看向儿子：“天赐，怎么回事啊？” 陆天赐紧着眉头，一副厌烦的表情。 这件事，他是说也不能说，只能有苦自己受着。 “哎呀，我说你们能不能别问了，烦不烦呐！我都说了，我就摔了一跤，不是谁打的。”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陆天赐捂着肚子，转身就又朝外走：“我回家了。” “天赐啊、儿子...” 侯晓芸担心，又跟着追了出去，可是陆天赐加快了脚步，披着夜色很快就消失在了陆家院子里。 任凭侯晓芸怎么喊，陆天赐都没停下脚步。 侯晓芸跑回屋子。 “抽抽抽，一天到晚的你就只知道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赐为什么会挨打，杜梅她表哥又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跟我说啊！” 陆振东放下烟枪：“我听人说，天赐昨天晚上跟杜梅的表哥，在他们家口打起来了，天赐好像还把人家的裤子给扒了，弄的挺磕碜的。我刚才看他身上有脚印，就猜着是不是人家找人回来打他来了。” “还有这事！” “这个死孩子，挨欺负了也不跟我说，真是想气死我啊！” 侯晓芸绷着脸，气呼呼的望了窗户外面一眼。 出了这么大的事，陆天赐竟都没告诉她这个当妈的一声，甚至挨了打都不敢吭声。 陆振东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你放屁！” “天赐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心疼他谁心疼他。” “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我也指望不上你了。” “我现在就去老杜家，我倒要当面问问他杜大伟，天赐让他们家亲戚欺负了，他到底管还是不管。” 侯晓芸说罢，就要穿衣去老杜家。 至于陆野到底是偷了谁家的鸡，此刻已经完全被她抛之脑后了。 “你别去，天赐不跟你说，就是怕你去老杜家闹，那杜书记在村里最要面子，你去他家这一闹，村里人都看了笑话，以后你还叫天赐咋在他们家待。” “你别忘了，杜书记可是才给天赐找了文书的工作。” “那咋办啊？就让我这么看着天赐挨欺负啊！”侯晓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陆天赐是她的心头肉。 心头肉让人给打了，她能不疼么。 陆天赐心里也是窝火。 杜勇刚才说不让他给杜梅脸色看，那肯定就是杜梅跟她这两个哥哥说啥了，要不然杜勇和杜猛就是闲出屁来了，也不会平白无故打他一顿。 再想想此刻杜梅肚子里还穿着别人的野种，陆天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能忍下这顶绿帽子是一回事，能不能看开那是另外一回事。 带着一身的泥点和脚印子，陆天赐回到新房里。 杜梅正坐被窝里，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啃着。 见陆天赐进屋，板着脸抱怨道：“我爸说上午就让你先回村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妈都找你好几趟了。” 陆天赐强行压下心底的火气。 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回着：“我回家一趟。” “回家了？” 杜梅一听陆天赐说回家了，本就板着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恼色。 “你从公社回来不应该先回来告诉一声么，你一声不吭的这么晚才回来，家里那么多活，都没人干，你咋想的啊！” 陆天赐非常厌恶这些声音，却又只能无奈的忍受着，默默的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下来。 ······ 吃到撑的陆野和苏梦瑶歇了好一会。 苏梦瑶起身下炕，将炕上的碗筷盘子都给收到了厨房，盘子里剩了一些带着油腥的菜汤，苏梦瑶也没舍得倒掉，而是盖上留着明天蘸馒头吃。 油水在这个年代，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洗刷完碗筷后。 苏梦瑶回到炕上。 背对着陆野，摆弄着新买回来的棉布和棉花。 崭新的新疆面带有一点米黄色，苏梦瑶一点点的撕下来，将其扯的蓬松，然后又按照一定形状的堆叠在一起。 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类似板砖的长条状。 陆野见苏梦瑶坐在那头一阵鼓捣，便爬过去看了一眼。 见这一块块板砖似的棉花板，不明白苏梦瑶这是要弄什么。 “你把棉花弄成这么一块块的，能做啥啊？”陆野歪头问了一嘴。 这些棉花和布料，花了他好几块钱呢。 “你管得着吗。” 苏梦瑶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羞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得，吃饱了就骂厨子。” 陆野呵呵一笑，趴回炕尾这边，开始给自己铺被褥。 “你去给我打点热水，我洗洗脚再睡。” 苏梦瑶手里拿着棉花，不悦地道：“你自己有手，你自己去倒。” “咱们可是说好的，家务活你都要做，怎么又要反悔？”陆野扭头看向苏梦瑶，瞧见她皱眉噘嘴的样子，就很开心。 “我已经洗完碗了。”苏梦瑶带着嗔怒声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让你打洗脚水，跟刷碗有什么关系。” “快去，我明天赶早还要去送货呢，得早点睡才行。”陆野催促着，双脚耷拉在炕沿下，已经做好了洗脚的准备。 “我不去。”苏梦瑶噘着嘴，仍是不肯动。 见威逼不成，陆野嘴角挂笑，随后说道：“哎呀，我差点都给忘了，我这里还有几斤肉票，明天是做红焖肉好呢，还是再炖只小鸡好呢？” “红焖肉！做红焖肉！”苏梦瑶在一旁急忙说道。 “那这洗脚水......” “我去给你打。” 苏梦瑶放下了手中的棉花，一股脑的下了地，拿起陆野的破洗脸盆，就去了厨房。 不多久，一盆热乎的洗脚水，就被放在了陆野脚下。 陆野试了试水温，随后舒舒服服的把脚放进了热水盆里。 “得劲......” 苏梦瑶秀目看着陆野那一脸享受的表情，沉声道：“洗脚水我可是给你打了，明天我要是吃不到红焖肉，我就把你给炖了。” “啥家庭啊，天天吃肉。” “你说什么？” “没事，我说你肯定吃到” 第33章 救人两命 清晨， 陆野特地错开了时间，等村里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他才悄悄地扛着袋子出了家门。 东升村不通公交车。 想进县城，上一半路要靠走，剩下的一半虽然有公交车，但是一般也很少还有人去坐了。 陆野扛着袋子，又是一路走进县城，来到交货地点。 将货交给赵小龙后，陆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县城里转了转。 准备买二斤猪肉，好完成对苏梦瑶的承诺。 可是一连走了两家供销社，陆野都没买到猪肉。 正朝着第三家供销社走的路上，陆野经过一处小巷子，忽然听到一阵喊声。 “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陆野侧头朝巷子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手里抓着一把巴掌长的刀，正抵着一个瘦小男子的脖子，另一只手还在争抢着一个帆布包。 刚刚那声救命，就是那瘦小青年发出的。 “哎！干什么呢！”陆野身在大路上，冲着巷子里大喊了一声。 那抢劫的男子见有人来，也是一阵害怕。 望了一眼陆野，用力抢过那瘦小男子的包，随后朝巷子更深处慌忙地逃走了。 “还给我！” “你别跑！” 那瘦小男子为了包，竟想要追上去。 “别追了，他有刀，万一狗急跳墙，捅你一下，你多犯不上。”陆野走进巷子，又冲着那瘦小男子喊了一声。 短短几秒的时间，那抢劫的人就跑没了身影。 那瘦小男子想追，也追不上了。 只好折返回去。 “谢谢你啊大哥，刚刚你救了我。”那青年额头上冒着汗，显然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也就是一嗓子的事，有什么好谢的。”陆野打量着这瘦小青年。 短短的头发参差不齐，像是狗啃似的。 一双眉毛形似细柳，鼻梁高挺，一张樱桃小嘴，说话的声音很是清亮，少了一些男人特有的低沉。 脸上脏兮兮的，不过依然能够看得出来长相不错，眉清目秀的。 就是这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放在男人堆里，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小茄子包。 一身衣服也是，埋了吧汰的，只比小叫花子强那么点。 “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吓走了抢劫犯，陆野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多停留，转身就准备要走。 “谢谢你啊大哥。” 那青年再次向陆野道了一声谢，随后转身竟还想去寻刚才抢走她包的抢劫犯。 只是还没走几步路，这瘦小的青年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陆野听见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正好瞧见那瘦小青年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野喊了一句，可是那青年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人也是一动不动的。 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还是去看看吧，毕竟那个傻逼法官，这会还是个一脚就能踹死的小屁孩。” 陆野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又快步走进了巷子里。 来到那瘦小青年跟前。 “喂...喂......你醒醒...”陆野喊了几声，那青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死了吧？” 陆野伸手在她鼻子前试了试，发现还有气。 陆野抓着这青年的手臂将其背了起来，随后快速地朝着医院的方向赶去。 “喂...你可挺住了，我好不容易救回人，你要没挺住死了，可是会对我造成很大心理阴影的，知道吗？” 陆野一边快步朝医院跑，一边试图唤醒这青年的意识。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 “你这小身板不咋大，还挺沉。” “我以前给生产队背过猪，猪都没你沉。” 陆野边跑边说话，体力消耗得很大，头上已经溢出了汗水，人也是气喘吁吁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有猪沉。” 微弱的声音从背上传来。 陆野回头看了一下，见这青年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但眼睛却是已经睁开了，正水汪汪地看着他呢。 “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犹豫是先把你送去医院，还是直接把你送到火葬场算了。”陆野开了一句玩笑。 “不用去医院，我没事，我没钱。”那青年虚弱的说道。 陆野脚步没停，直接背着人进了医院大楼。 “今天你遇到我，不知道是你走运，还是我走运，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得有十四级了吧。” “医生、护士！快来看看，这个人晕倒了。”陆野进门之后，冲着里面穿白大褂的人喊道。 青年被放到一张推车上，一名急诊医生以及两名护士，快速地过来给这青年进行了一番检查。 陆野背着一个人，一路就这么跑着过来的，这会一放松，整个人累得也有些虚脱了。 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医生一番检查后，摘下了听诊器，随后对身边的护士说道：“这是饿的，低血糖了才昏倒的，拿瓶葡萄糖给她喝。” 那护士听完医生的话，急忙准备去了。 那医生对着地上的陆野说道：“我给你开瓶葡萄糖，你拿着单子赶紧去窗口缴费，给她喝了就好了。” 低血糖？ 陆野也听过这个名词，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过单子，陆野起身去了缴费窗口排队。 等他拿着缴费单子，回来的时候，那瘦小青年已经坐在了注射室里，喝上了葡萄糖。 “你这一瓶糖水5毛钱，可比白糖贵多了。”陆野笑呵呵地走过去，开着玩笑。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那青年喝了葡萄糖，明显得比刚才强了一些。 “还钱就算了，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就当是我积德行善，给自己攒功德了。” “你没事就好。” 陆野笑笑。 “哎，还真是你啊，我刚才看着就感觉是你，看你着急忙慌的就过去，怎么这是你朋友么？” 王敏依旧是梳着两个麻花辫，笑盈盈地朝陆野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也是刚认识，他在路上晕倒了，我送他来的医院。”陆野笑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王敏左右看了一下，随后小声的对陆野说道：“你要的瓶子我都给你留好了，一会你走的时候，直接带走吧。” “那我可太谢谢你了。”陆野有些尴尬，今天他可没带大白兔。 王敏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白兔，塞到了那瘦小青年的手中。 “你是因为低血糖才会晕倒的，以后记得按时吃饭，这两块糖给你，饿的时候吃一块，可顶事了。” “谢谢你。” “没事。” 王敏离开后，陆野也准备离开。 “葡萄糖的钱我都已经给过了，你不用担心，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男青年见陆野要走，忙喊了一声。 “怎么了？” “你救了我两次，我总得知道救我的恩人叫什么名字啊。”那青年看着陆野道。 “我叫陆野，野草的野。” 陆野笑笑随后转身便走出了输液室，消失在了门外。 第34章 赖上了 出了输液室后，陆野跟着王敏来到了杂物间。 看着那又是满满一桶的点滴瓶子，陆野笑道：“谢谢你啊，不过我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带大白兔，下次我补给你。” “没事，我也不全是因为糖。”王敏笑呵呵地看着陆野：“真没看出来，你人还挺善，救了那个小叫花子。” “我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救个人，巧合，就是赶上了。”陆野笑笑，从旁边拿了个丝袋子，就开始装那些空瓶子。 没一会的功夫，袋子就装满了，陆野将其扛在肩上。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我再过来找你。” “行。” 王敏帮着把门，让陆野扛着袋子走了出去。 陆野走到医院的大门口，又看到了那道瘦小的身影。 “你怎么没走啊？” “我在这等你呢。” 原来刚刚在陆野走后，那瘦小青年就从注射室里追了出去，在走廊里没找到陆野，便提前一步跑到了大门口，特意在这里等着他。 “等我？你等我干嘛啊？”陆野有些诧异道。 那青年喝了葡萄糖，这会又恢复了过来，看着陆野肩膀上玻璃丝袋子，直愣愣地问道：“你扛的这是什么啊？” 陆野呵呵一笑，觉得这个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 那青年撇了下嘴，双臂抱在胸前：“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扛的是点滴瓶子，是刚才那个护士给你的，对不对？” “你骗不了我的，我都听见了。” 陆野笑着没有回答，扛着袋子继续往外走。 那青年不死心，快走了几步，紧紧地跟在陆野旁边：“大哥，你弄这么多空瓶子干什么用？” 陆野还是不出声。 “大哥，你就说说呗。” 见陆野还是不吭声，这青年也开始耍起了无赖手段。 “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陆野扛着袋子，一口气走出去一里多地。 那青年就那么贴着他身边，跟着他走了一里多远。 前边路面上行人很少，陆野停下脚步。 故作凶态，瞪着那青年道：“我告诉你，我要是发起凶来可是很吓人的，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可打你了。” 陆野左手握拳，冲着那青年比划了一下。 那青年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略带惊恐的表情。 “哼！”陆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扛着袋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青年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陆野，片刻后又追了上去。 悄悄地吊在陆野身后三五米远的地方。 陆野不时的回头，看到这青年竟然还跟在自己后面，顿时有些生气。 随后猛地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对方。 可他毕竟扛着几十斤的重物，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那青年见他快走，也跟着快走。 陆野停，他也停，陆野走，他也走。 距离始终保持在三五米左右。 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 路过一个烧饼铺子，陆野停下脚步，将肩膀上的袋子放在地上。 隔空望着不远处的那个青年。 “同志，给我来个芝麻烧饼。” “三分钱。” 陆野付钱，拿着芝麻烧饼，直接吃了起来。 饼里撒了盐，这一口下去咸香扑鼻。 陆野吃着外皮酥脆里面软糯的芝麻烧饼，恢复着体力。 那青年见陆野在那吃饼，馋得直抿嘴唇。 犹豫片刻后，那青年也走到了铺子前：“也给我一张芝麻烧饼。” “三分钱。” 这青年身上一分钱没有，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陆野：“请我吃张饼呗，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凭啥？” 陆野吃着饼，看着这小叫花子似的青年，觉得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自己救了他两次，还给他买的葡萄糖。 他可倒好，竟然还黏上他了。 “好人做到底呗，要不然我饿死了，你前面积的德，不就白积了么。”那青年笑道。 陆野呵呵一笑。 拿了三分钱出来，递给了铺子里的人。 “给他一张饼吧。” 一张黄油纸，包着一张热腾腾的芝麻烧饼，被递到了那青年的手里。 那青年拿着饼，脸上挂着笑，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一张饼，还不到五口就给吃完了。 那青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带着可怜的目光看着陆野：“能再来一张饼么，刚才太饿，没吃出来啥味道。” “看见你，我算是知道猪八戒是怎么吃人参果的了。” 陆野笑着，又拿了三分钱买了张饼。 这一次，那青年吃得就斯文了许多，改成了一口一口地咬。 “等你吃完这张饼就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你别再跟着我了。”陆野轻声道。 “我没家。”那青年低头吃饼，低声说道。 “你父母呢？” “妈死了，爹——也死了！” 那青年说话时停顿了一下，后半句话说得格外清脆。 “我比你能好点，没了妈。”陆野叹了口气。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随风飘，飘到哪里是哪里。 眼前这青年没妈又没爹，活得有不容易，陆野也能体会到几分。 听见陆野说他也没有妈妈了，那青年吃饼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你也挺惨的。” 陆野早就习惯了，并没有怎么伤感。 把手里最后一口饼吃完，陆野站起身：“好了，饼我也请你吃了，你也别再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那青年见陆野扛起袋子又要走，急忙将手里饼三两口塞进嘴里，起身说道：“大哥，你能不能带我一个。” “带你一个干嘛？我一个农村种地的，难道带你回去种地啊？”陆野笑笑，抬腿就走。 那青年快步又跟了上去，走在陆野旁边，小声地道：“你不是种地的，你是做买卖的！” 陆野听见这话，整个人都为之一怔，停下脚步看向那道瘦小的身影。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做买卖的？” “我猜的！” 陆野眉头微皱：“猜的？” 那青年嘴角挂笑，颇为自信地说道： “你这里这么多空瓶子，普通人家根本用不上。” “你还费力地扛那么久，说明它们对你肯定很有用，家里用不完，你能有什么用？” “还有医院的那个护士，她说她帮你攒了很多瓶子，那说明你拿瓶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大的量，说明这些瓶子对你来说就是消耗品。” “我猜你肯定是用它装你要卖的东西，然后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给卖掉了。” 第35章 试胆 听完这青年的话，陆野不禁感叹。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人瘦瘦小小的跟还没长开似的，可这脑子倒是蛮灵光的。 就这么点蛛丝马迹，他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倒是聪明。 不过陆野深知自己干的这个事，可是有风险的。 他和这个瘦小青年也是萍水相逢，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带着他呢。 索性开口道：“自以为是，行了，我没空跟你在这玩侦探游戏，你也赶紧走吧，别再跟着我了。” 见陆野又要走。 这青年当即说道：“你要是不带着我，我现在就喊人了。” “呵呵...”陆野一阵干笑，当即要走。 “来人啊！抓投机倒把了！这里有人投机倒把了！” 陆野才走出去几步，这青年果真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而且喊的声音还特别大，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陆野赶忙停下脚步，放下袋子折返回来，随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才救你两命，又给你买饼吃，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干脆捂死你算了！” “呜呜...” 见这青年要说话，陆野手上松开了一条缝。 “你捂死我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我就当还给你了。” “嘿！跟我玩滚刀肉是吧。”陆野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缠。 “嘿嘿...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捂死我的。” 那青年嬉笑着：“你就带我一个呗，我给你干活，你就分我一点钱，让我够个吃喝就行，我这个人不贪的。” “我就没见过不贪的人。” 陆野松开了手，不过心中却是暗忖了一句：“这小茄子包皮还挺嫩，像个女娃。”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就赏我一口饭吃，你要是不管我，不出三天我一准得饿死。”那青年继续向陆野祈求着。 “你有胳膊有腿的，饿死了也活该。”陆野不以为意。 “大哥，我不骗你，我也想找份工作，可没人用我啊，我身上仅有的钱也都花完了，这几天我都是睡在桥洞子下面，不然也不会饿的晕倒了。” “你行行好，就带我一个吧。” 陆野思索了片刻。 随后道：“你想让我带你一个，也不是不行，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光有点小聪明可不行，胆子还必须要大。” “我胆子大，可大了。”那青年见陆野总算是松了点口，急忙道。 “光嘴上说没用。” “这样，今天晚上12点，岗中火葬场后面有一片祭祀烧纸的空地，我在那里等你，你要是敢来，我就带着你。” “怎么样，你敢么？”陆野略带挑衅的看着这青年。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今天晚上12点，咱们不见不散！”那青年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陆野能从他此刻的表情上看的出来，他的内心是害怕的。 不过这也正是陆野想要的效果。 大半夜12点，只要是正常人谁没事摸黑去火葬场啊。 尤其是火葬场后面的那片空地，常年有人在那里烧纸，导致整片地都是黑漆漆地，带散发着焦糊味。 一到夜里，格外的瘆人。 陆野嘴角挂着坏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都让你耽误我不少时间了，你可别再跟着我了。” 陆野扛起袋子。 这一次，这瘦小青年没有再跟着他。 直到陆野已经走出去很远一段路，那青年才失声大喊着：“12点！咱们不！见！不！散！” 陆野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喃声嘀咕着：“疯子才去呢。” 是的，陆野提出的这个试胆条件，只不过是他为了摆脱这青年的一个谎话。 他压根就没打算去。 如今终于顺利的摆脱了对方，陆野扛着袋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那青年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放在陆野身上，直到陆野远去消失不见。 “你都没问过我叫什么。” 良久，那青年收拾好情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陆野扛着袋子准备回东升村，路上还会经过一家供销社。 能不能买到猪肉，就全看运气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陆野的运气好，还是苏梦瑶的运气好。 这家供销社里竟还有一些猪肉没卖完。 不过基本上也都是瘦肉，像是上五花和肥膘这样偏肥的肉，早就已经被人买完了。 这个年头油水少，许多人家买肉都是挑着肥的买，拿回家里靠油，然后慢慢吃。 买瘦肉的反而比较少。 陆野直接买了二斤下五花，随后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里。 家里面，苏梦瑶坐在炕上，面前是陆野给她买的雪花棉布，如今已经被她裁成了一块块的，大小形似小孩的尿芥子。 苏梦瑶将自己弄好的棉花放在棉布中间，然后将棉布对折，叠盖在棉花上，将其做成了一个个半掌宽的长条。 随后悄悄地收了起来，留着备用。 陆野回来时发现，被他踹坏的院门，如今已经修好了。 陆野推开偏房的房门。 一手提着用草绳拴着的五花肉，一边肩上扛着个丝袋子。 当苏梦瑶看见陆野的第一眼时，顿时冲过去，接下了陆野手中的五花肉。 惊喜万分地说道：“你真的买猪肉了，我还以为你就是随便说说呢。” “走了四家供销社，我才买到的。” “想吃，你就把这些瓶子都给刷干净。”陆野放下袋子后，对苏梦瑶道。 “好，我刷！” 有肉吃，苏梦瑶也不再计较刷瓶子算不算家务，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陆野稍微歇息了一会，便洗手开始炖肉。 一边做，陆野一边暗道可惜，家里没有那么多香料，要不然炖出来的肉，还会更香。 苏梦瑶蹲坐在地上，卖力地刷着瓶子，闻着锅里的肉香味，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夕阳西下。 夜色开始降临。 浑水河桥下，一个瘦小身影，抱腿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 没有手表。 街道上每隔一百米，会有一盏路灯，此刻已经全部亮了起来。 等到晚上10点，这些路灯就会间隔熄灭一盏，以此来节省电力。 这瘦小的身影，时不时的就会看一眼路灯是否还亮着，以路灯的熄灭时间，来判断当下的时间。 第36章 女的？ 苏梦瑶用自己的劳动，换来了一顿红焖肉，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晚饭后，陆野磨着炒好的芝麻。 外面明月当空。 陆野却是忽地想起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应该不会去吧。” 陆野咧嘴笑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半夜12点，火葬场，只要是没有十年以上的精神病史，谁会干出这样的事？ 陆野握着石磨手柄，费力地转动着石磨。 “可万一他真去了呢？”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回去一想就能想到我是在耍他，肯定不会去的。” 陆野对着石磨嘴里念念有词，就好像是在给石磨施展着咒语，苏梦瑶铺好被褥后，瞧见他这个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陆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强行抛弃脑子里的纠结。 “没事，刚才就是想起个有意思的事。”陆野奋力地转动着石磨。 “我还以为你是在给石磨念咒，好让它自己转呢。”吃了一顿红焖肉，苏梦瑶也很是高兴，甚至还跟陆野开起了玩笑。 “那也不难，等我学了那样的咒语，到时候给你表演一下。”陆野呵呵一笑。 磨完了芝麻，陆野收拾好后便躺进了被窝。 ...... 桥洞下，篝火越来越小。 忽的，马路上的路灯熄灭了一半。 时间来到了午夜10点钟。 那瘦小的身影将篝火踢进了河水里，随后便爬出了桥洞。 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有些萧瑟。 岗中火葬场坐落在桦县城市的西北角，周围是一片荒地，只有一条土路进出，十分偏僻。 夜里风大。 那瘦小青年双手抱在胸前，顶着寒风一步步地朝着岗中火葬场走，直至走下马路，前方通往火葬场的路上，再无一盏路灯。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天上的明月，勉强能照亮前行的路。 这瘦小青年抱着膀子一步步地朝前走。 土路上坑洼不平，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踩实。 走着走着，渐渐地，他被周围的黑暗所影响。 脑子开始浮现出一些恐怖的画面，在看向漆黑的树林里、草地里，就好像在那些地方隐藏着骇人的东西，正在凝望着他，随时准备跳出来一样。 这些恐怖的思绪一经开始，就像是生根发芽了一样，不断地长大。 吓得他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许多，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整个人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耳朵竖着，想要尽可能地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温暖的被窝里。 陆野忽地睁开了眼睛。 自打他躺下，脑子里就一直萦绕着，那瘦小青年对他喊的：不见不散。 这四个字不断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入睡，甚至是让他更加的精神。 陆野一把掀开被子，摸去放在旁边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嘻嘻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刚刚睡着的苏梦瑶。 见陆野穿戴整齐下地穿鞋，苏梦瑶小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去?” “你醒了？正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下地把门插好。” “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苏梦瑶半爬起身子看着陆野。 “没事找事呗，你别问了，把门锁好，我走了。” 陆野穿好鞋子便出了家门。 苏梦瑶起来将房门插好，脸上带着不解的表情：“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你抽什么疯。” 陆野走在夜色里，觉得自己脑子也是有病，好端端的，用什么借口不好，非要弄这么一个破借口。 那瘦小青年提心吊胆的，在寂静的小土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这条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是一盏明灯，给他指引了方向。 那瘦小青年朝着光亮继续前进，来到了那道灯光下。 那是大门上的一盏灯，岗中火葬场的牌子在这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陆野所说的那片空地，就在火葬场的后面，沿着墙根走过去就是。 瘦小青年人还未到，空气中的那股子焦臭味，就已经闯进了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地上土路也不再坚实，而是有些泥泞，那种感觉就像是走在血肉道路上一般。 坚持来到这里，这青年此刻已经是被吓得浑身颤抖，眼睛里都挂上了水雾。 空无的一片焦地，在夜色下阴暗幽森。 “陆野，我来了，你在哪？” “陆野，我来了！你快出来啊！” 青年忍着恐惧，对着寂静的旷野喊着，却是没有半点回应。 忽然一阵强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灰烬，打在了这青年的脸上，那种感受就像是一只冰冷的手，在他的脸上抚摸而过。 “啊！” 这青年再也忍受不住，当即失声地吼叫了起来。 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腿里，以此来躲避着恐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呜呜呜··· “李明珠，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蛋，明知道他是在骗你，你还要来这破地方，呜呜呜...” “傻死了你！” 呜呜呜...... 这青年一边哭，一边数落自己。 一只手从后面，忽然搭在了这青年的肩膀上。 原本抽啼的身子顿时一僵！ “年轻人，你要找谁啊？我们这里有好多人，要不要我帮你找啊？”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凉风吹进了青年的耳中。 吓得那青年扑腾一下跳了起来。 闭着眼睛，嘴里大嚎着：“鬼啊！别抓我...！”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陆野指着那青年笑道：“你不是胆子很大的吗？怎么这就害怕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那青年这才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陆野的轮廓。 “瞅你那怂样...” 陆野的话还没说完，那青年忽地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臂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呜呜呜......” “你怎么那么坏啊，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瞅你这点小胆。” 被一个茄子包这么抱着，陆野有些不适应，伸手想要将其推开。 手掌按向对方的胸膛稍稍用力...... 入手的却是一团柔软。 那玄妙的手感...陆野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你...你怎么是女的？” 第37章 李明珠 被陆野摸着，甚至还被捏了捏。 李明珠身上跟过了电似的一阵酥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羞耻感。 “你还摸！” 一把打掉陆野的手。 李明珠使劲推开陆野，慌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你怎么是女的？” 陆野一时间也有点懵。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小茄子包，他就没看出来这是女的，只当对方是营养不够没长开呢。 “我怎么就不能是女的了。” “你也没跟我说你是女的啊。” “你又没问过我，我为什么要说。” 李明珠捂着胸前，气呼呼的说道：“我不管啊，你说过的，只要我敢来你就带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跟定你了。” “不是，你是一个女的，我是一个男的，你跟着我，这不合适。” “那我不管，反正你说过的，我就是跟定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决心一样，李明珠说话时还挺着脖子。 陆野看着李明珠。 这都是什么事啊！ “姑娘，咱们是男女有别，裹在一起真不合适，你说万一要是哪天我在喝点小酒，禽兽起来，你不就吃亏了吗。” “这样，我这里还有点钱和粮票，你拿着，咱们就当从没见过，好不好。”陆野说着就要往兜里摸。 “我不要！” “陆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累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保证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陆大哥，你救了我两命，不能真的看着我饿死吧，我可勤快了，学东西也很快，我肯定能帮到你的，你就留下我吧。” 李明珠抓起陆野的手，不断地哀求着。 “这...” 李明珠说的可怜巴巴的，陆野一时也是有些心软。 考虑了片刻，陆野终是能没狠下心来拒绝。 “那咱们可说好了，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你要是有一次不听话，就立马走人。” 见陆野终于答应留下自己，李明珠欢喜的笑了起来：“好，我保证！” “你叫什么名字？” “李明珠。” “明珠？我看你一点也不亮啊。”陆野打趣道。 “是李明珠，木子李的李，明月的明，宝珠的珠。”李明珠将自己的名字拆开来，逐字给陆野解读了一遍。 陆野撇撇嘴：“不好听，以后我就叫你茄子包吧，这个还好听一点。” “难听死了，不要！” 好人谁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啊，李明珠摇着头。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要，好听，就叫茄子包。” 李明珠刚刚答应陆野，什么事都听他的，这会可不敢忤逆对方，只能不甘心地接受了这个屈辱的名字。 “这还差不多。”陆野很满意李明珠的表现。 “咱们走吧。” “没想到你一个女的，胆子还挺大，这大半夜的你还真敢来。”陆野扭头开始往回走，嘴里感叹着。 李明珠紧紧贴着陆野，和他一起往回走。 这个鬼地方，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刚刚她是真的快被吓死了。 此刻离开，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身后有什么东西。 二人走出去很远，李明珠才安心下来。 “我问你，一开始你是不是想骗我，根本没想和我在那见面？” 被戳破谎话，陆野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坦然地承认道：“是。” “那你为什么又来了？” “脑子坏掉了呗。” “不过，我要是知道你是个女的，这会我一准趴在被窝睡觉，肯定是不会来的。” “你对女人有偏见？” “没有。” ······ 两人走走聊聊，很快就出了小路，回到了有路灯的大路上。 “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我没地方住，这两天在清水河桥的桥洞下住。” “带我去看看。” 陆野跟着李明珠，回到了桥洞下面。 水泥基座上，还有之前篝火的痕迹，地面上还有一些破麻袋和丝袋子，充当铺盖，有明显人住过的痕迹。 “我没骗你，我真的住在这。”李明珠也猜到了陆野要来这里看的目的，再次向陆野说道。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竟独自一人睡在这里。 什么安全、冷暖，全都没有一点保障。 难怪她非要跟着自己。 看到这里，陆野总算是理解了一些李明珠。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陆野也不打算再回村，索性开口道： “把篝火点起来，我陪你聊聊天，等天亮以后，我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 “好！” 李明珠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从墙根下取出提前藏好树枝木头，用火柴点燃一个破丝袋子，熟练的生起了篝火。 陆野和李明珠紧挨着坐在一块木板上，一边烤着篝火，一边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闲聊时，陆野询问起了李明珠的身世。 原来和他一样。 李明珠也是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又是个烂赌鬼，除了耍钱什么都不会。 为了赌完一把牌，他父亲把她当场卖给了另一名赌徒，结果却还是输了。 她被那名赌徒绑走的时候，她父亲还在摸着牌。 幸好她在口袋里藏了一把剪刀，趁那人不注意，剪开绳子跑了。 从那以后，她就过上了流浪的生活，没有钱就要饭，为了一口吃的，给人刷碗、干活。 头发是她自己剪的，把自己打扮成男生，这样才更安全一些。 在遇到陆野之前，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所以才会饿的低血糖晕倒了。 “你那个包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我看你还挺宝贝的。” “那里面有一张照片，是我妈抱着一百天的我照的，还有救过我的那把剪刀。” 陆野闻言沉默了片刻。 “别难过，回头我陪你在去找找，要是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 深夜，两人又困又冷，李明珠趴进了陆野的怀中，彼此依偎在一起互相温暖着。 初升的太阳越过地平线，在浑水河的下游缓缓升起。 霞光万丈，十分美丽。 陆野从没有想过，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和一个女人一起看日出，竟然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还是在一个桥洞子底下。 第38章 租房 天光大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李明珠趴在陆野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她许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那双温暖的腿，让她感觉到无比安心。 “喂，该起来了。”陆野轻拍了拍李明珠的肩膀。 “干嘛啊，让我再睡一会。” 贪恋这种温暖的李明珠，抱着陆野的双腿，脸还在上面蹭了蹭，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那你在这继续睡吧，我可要先走了。” 忍受了半宿的寒风，陆野早就已经有些坐不住。 当即便抽出了一条腿，没了支撑点，李明珠闪了一下，差点没趴在地上。 人也跟着精神起来。 “小气鬼。”李明珠噘了下嘴，有些不悦地说道。 陆野却是没有管她，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后，起身就往桥上走。 “等我一下啊。”李明珠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大街上，赶早上班的行人络绎不绝，陆野和李明珠走在人群中，有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他们。 李明珠本就穿得破破烂烂，是个小叫花子。 陆野这一宿跟她在一起，也造得狼狈不堪。 来到早点铺子，陆野买了两根大油条，两人坐在路边吃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油条，李明珠吃得格外香。 “一会咱们去哪？” “去找个能住的地方。” 李明珠心里美滋滋的，不管什么样的房子，肯定都比她睡的桥洞子好。 这个年代，不论是公房还是自建房，都是没有房产证的。 各个厂子的公房，那都是很宝贵的资源，为了一套房子职工们也都是抢破头。 一家上下三代人，窝在几十平的公房里，自家都不够住。 想租公房基本上没戏。 陆野上一世过来桦县，先是住了几天招待所，还在赵小龙那里住过几天，之后便自己租一套自建房，也是在体育场后面的棚户区。 相比公房区，只有棚户区的房子才好找一些。 吃过油条以后，陆野领着李明珠来到了棚户区。 没有中介，也没有人会把租房信息贴在墙上。 想租房子就只能靠一个字：问！ 鼻子下面一张嘴。 陆野走在棚户区里，看见一些妇女同志就会问上一嘴：知道不知道谁家要往外租房子。 走了一个上午。 陆野起码问了五十多个人。 终于找到了一户往外租房子的人家。 两间土坯房子，一共四十来平米，还带前后院子，夏天可以种菜能省下不少买菜钱。 屋里头一间正屋，厨房和后面的小屋之间做了一个隔断。 虽然没有什么家具，可陆野还是很满意的。 “大娘，这房子我看好了，你打算租多少钱？” 房主是一个大娘，老伴没了以后一直都是自己住在这里，前一段时间他们家双喜临门，儿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儿子在机电厂还分到了一套房子。 儿子就让她搬到了新家，既可以帮忙照顾孩子，还免得老娘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管。 空出来的房子，就租出去，家里还能多一笔贴补。 “我们家这个房子，可是独门独院的，所以这个价钱就要高一点，一个月怎么也得8块钱。” 8块钱的房租其实也不算高，毕竟带院子能种菜的房，可不太好找。 陆野直接点头：“行，8块就8块，这房子我们租了。” “大娘，今天晚上5点，我过来给你送钱。”陆野现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钱，只能等晚上和赵小龙把货款结算以后才有。 “行，那我晚上在这里等你们。” 那大娘也是爽快，并没有因为陆野身上衣服脏，李明珠的衣服破，而看不起他们。 李明珠看着这套房子，它虽然不新，也不大，但却能替她遮风挡雨，给她温暖。 一中学校门口。 经过上一次的接头之后，这一次赵小龙和陆野都明显熟练许多。 二人在那小胡同口碰面。 “这位小兄弟之前没见过啊。” 赵小龙见陆野还带了一个人来，打量了李明珠一番后，也没看出来对方是个女的。 陆野笑笑：“你不是要更多的货么，我自己一个人不行，总得找个帮手。” 听见这话，赵小龙笑了。 “那感情好。” “这是上一批货的钱，一共是8块7毛，这是93斤的粮票。” 赵小龙将钱和粮票分别交给陆野，和上次一样，陆野也没数，直接便放进了口袋里。 “走了！” 陆野领着李明珠很快就消失在了放学的人潮中。 刚刚的场景，让李明珠对陆野的生意更加的好奇了。 “他刚才说的货是什么啊？我也没见你给他什么东西，他怎么就把钱给你了？” “少打听，该你知道的，早晚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问了就是不守规矩。”陆野有些冷漠的说道。 他虽然同意带着李明珠，可是投机倒把毕竟是犯法的，他这条线刚刚捋顺，可不想节外生枝。 被呲了一句，李明珠噘起了嘴。 “小气鬼！” 回到那处院子时，那大娘果然在房子里等着他们。 陆野数出8块钱，直接交给了对方。 拿到了钱，那大娘也很是高兴，在这个月工资36元万岁的年代，一个月8块的补贴，对于一个家来说还是蛮多的。 “这是钥匙，房子我就交给你们了，下个月的房租你们记得准备好，劳动节过后我就会来收的。” “放心，我们肯定提前准备好。” 房东走后房子里就只剩下陆野和李明珠。 陆野掏出5毛钱，以及十斤的粮票，递给了李明珠：“这些钱和粮票你先拿着，晚上自己弄点吃的，睡觉锁好门窗，注意点安全。” “你要走？”李明珠眼巴巴地看着陆野。 “不然呢，我已经跟你耗了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家别人还以为我失踪了呢。” “还有，把你的那身衣服好好洗洗，都能臭死人了，幸亏人家大娘没嫌弃你，否则这房子都未必能租给咱们。” 陆野絮絮叨叨的，又给李明珠安排了不少事，这才满意的离开。 李明珠轻咬着嘴唇，望着陆野离去的背影，眼里闪着光。 她长这么大，还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温暖。 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第39章 濯清涟而不妖 陆野回到家时，天早已经黑透了。 已经吃过晚饭的苏梦瑶，正坐在炕上看书。 陆野从昨天夜里离家，直到现在才回来，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苏梦瑶紧了紧鼻子，有些不悦。 “你这一天一夜都跑哪去了？” 下一刻，苏梦瑶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股子难言的臭味，自陆野身上散发出来，熏得她直捏着鼻子。 “你怎么弄的，身上怎么那么臭！” 陆野也闻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还真是挺臭的。 他跟李明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鼻子被腌住了，自己都没怎么发觉自己身上竟也这么臭。 “跟桥洞子底下待了一宿，这味能好才怪了。”陆野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去帮我打点水，我好好洗洗。” “好端端的你钻桥洞子干嘛。” 苏梦瑶捏着鼻子，拿着陆野的破洗脸盆去了厨房。 不一会就给他打了一盆热水。 进屋一看，陆野脱得浑身上下只剩裤衩，光着个大膀子。 “你怎么全脱了啊？” “我都被腌住了，不脱能行么。” 陆野毫不避讳，从苏梦瑶的手中抢过洗脸盆，就准备把自己好好洗洗。 苏梦瑶看着陆野那赤条条的身子，秀目中带着一丝嗔怒。 这个家伙！他怎么可以这样。 苏梦瑶脸上泛红，躲到厨房里。 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陆野的喊声却又传了过来。 “你过来给我帮个忙，帮我擦一下后背。” 苏梦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来呀，我自己够不到。”屋里，陆野手里拿着刚拧干的毛巾，催促了一声。 “你太过分了！” 苏梦瑶瞪着眼睛，站到了门口：“你怎么可以让我给你搓后背。” “我就让你搓个后背，又没让你给我搓全身，你那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要是自己能够到，我就不用你了。” “别那么小气，帮我一下。”陆野把手里的毛巾递向苏梦瑶。 “我只答应了做家务，搓后背可不算，你别想欺负我！”苏梦瑶眼睛睁得老大，人也气呼呼的。 她和陆野是假结婚，同一屋檐下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是绝对不会和这个家伙产生任何亲密接触的。 “不帮就不帮呗，反应这么大干嘛。” 陆野悻悻收回毛巾，随后道：“不搓后背，洗下衣服总行了吧，这可是正经的家务活。” “我才不洗！那么臭。” “不臭我就不叫你洗了，别耍赖啊，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家务活你得干。” “你！” 苏梦瑶一时语塞，没想到陆野竟然在这给她挖了坑。 将窗帘挂好。 苏梦瑶烧了一锅热水，坐在小板凳上，给陆野搓洗着衣服，那眉头都挤成了川字，清冷的秀目里，写满了嫌弃两个字。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的陆野，盘腿坐在炕上，吃着苏梦瑶给他留的晚饭。 倒是有了几分一家之主的架势。 与此同时，棚户区这边。 李明珠谨遵陆野的教诲，将院门和房门都落了锁。 吃过晚饭后，烧了一大锅热水。 坐在脸盆前，一件件褪去身上又脏又破的衣服。 渐渐地，一具完美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之中。 将热水轻轻撩拨到身上，纤细的五指绕过每一寸肌肤，泥垢退去后是一面洁白，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绽放着，散发着少女的芳香。 许久之后。 雾气中，一个短发少女的轮廓愈发清晰。 李明珠轻轻抹掉镜子上的雾水。 看见自己久违的容颜。 镜子中的她，眉毛细长而弯曲，一双眼眸清澈中带着一丝空灵，鼻梁挺直，唇色粉嫩，如同初绽的樱花。 尽管参差不齐的短发，带着晶莹水滴，如一颗颗水晶，为她这张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美感。 如果说苏梦瑶是一朵清冷的百合花，那么李明珠就是一株盛开的粉莲花。 “李明珠，你真的遇到了一个好人呢。” 李明珠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说道。 第二天清晨。 陆野用一瓶香油作为代价，跟同村的老李家借了自行车。 将提前做好的芝麻酱、香油放进一个袋子里，又把家里小石磨和剩余的十来斤芝麻和空瓶子，一股脑地全都绑到自行车上。 推着自行车，陆野悄悄地出了村子。 来到交易地点，陆野将芝麻酱和香油，卸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赵小龙。 “野哥，这次的货怎么还这么少？你不是找到帮手了么？”看着还是只有一袋子的货，赵小龙有些难受。 芝麻酱和香油简直不要太好卖，就这一袋子，连半天都不要就能卖完。 那些下面散货的人，个个都追着他要货。 那可是都是钱呐，让赵小龙着急不已。 “干什么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你应该懂。” “我这不是着急么。” “再等等，下批货就能多了。” “那可太好了。” ······ 送完了货，陆野推着自行车，来到棚户区。 院门紧锁着。 陆野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那串钥匙，直接打开了院门。 来到房门外，陆野敲响了房门：“茄子包，开门。” 屋里的李明珠早就已经醒了。 听见陆野的喊声，顿时来了精神，跳下炕急忙跑去打开了房门。 “陆大哥，你回来了。” 我勒个擦~~！ 陆野看着此刻的洗漱干净的李明珠，整个人不由得愣了几秒。 小茄子包——长开了！ 这精致的容颜和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那狗啃的头发，以及一身破烂的衣服没变，陆野都有些不敢认了。 见陆野痴痴地看着自己，李明珠清澈的眼眸弯成了一道月牙。 “怎么了陆大哥，你不认识我了。” 陆野回过神来，开起了玩笑：“我的小茄子包呢？你把她怎么了？” “陆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快进来呀，你吃饭了么，我给你下面吃。” 陆野将车上的东西一一搬进屋子。 自打上次赵小龙提出要增加供货量时，他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从乡下往县里运输实在是太麻烦，而且风险还大。 在县城里弄一个隐秘的生产基地，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 第40章 丑恶的资本家 出租屋内。 陆野一铲地将锅中的芝麻炒熟。 “记住了，下面的火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太大，否则芝麻很容易就被烧糊了，知道吗？” 李明珠站在一旁，双手拄在膝盖上，仔细地观看着锅里芝麻的变化。 “嗯，我记住了。” 陆野撤火，将锅里刚刚炒好的芝麻倒出。 随后又加了一锅刚刚泡好的芝麻。 “这一锅你来炒，不要急，试一试。” “嗯。” 李明珠接过锅铲，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火，一铲铲的翻炒起来。 随着水汽渐渐地蒸发，锅里的芝麻也逐渐散发出一股香味，颜色由最初的白色，渐渐开始泛黄。 陆野在一旁看着李明珠操作，不得不说这姑娘学得很快。 第一次上手，就做得有模有样的。 几分钟后，又一锅炒得金黄的芝麻出锅，李明珠看向陆野：“我炒得怎么样？” “很好，就是这样。” 李明珠颇为骄傲地笑着：“你可不要小看我，我从7岁就开始站在锅台上做饭了，弄这个简直就是小儿科。” “刚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 “过来，下面教你做第二步。”陆野嘴角挂着坏笑。 “好。” 来到石磨前，陆野将一勺炒好的芝麻倒进了磨口里。 “用这个把芝麻都磨成粉，来吧。” 李明珠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握住木柄，使劲地转动磨盘。 沉重的石磨，让她很是吃力。 一连转了十几圈，也不见有芝麻粉出来。 “这磨是不是坏了，怎么还不出粉。” 陆野坐在一旁，看着李明珠不由得笑了笑：“你不往里面加芝麻，就是转一百圈，它也出不了粉。” “啥？” 李明珠之前就没用过石磨，缺乏经验的她，还以为陆野刚才加了那一勺就够了呢。 殊不知，这石磨需要一直往里面加料才行。 “那你怎么不早说。”李明珠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 “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陆野刚刚已经发现了，可他就是不吭声，为的就是挫一挫她的锐气。 炒个芝麻就开始狂，不敲打一下怎么行。 李明珠撇了撇嘴，哪里还不明白陆野这是故意的。 “你这人，报复心理可真强。” “少废话，赶紧磨，一会弄完了，还得进行下一步呢。”陆野浑不在意李明珠看自己的眼神，只催促着让她赶紧弄。 李明珠吸取了最初的教训，一边转动石磨，一边不断地往里面加芝麻。 很快新鲜磨好的芝麻粉，就从石磨缝隙中被推了出来。 陆野将这些芝麻粉，收集进搪瓷盆里，等待着榨油。 原本以为只是把芝麻磨成粉而已，没什么难的，可是十斤的芝麻，李明珠愣是磨了一个多小时才磨完。 到最后，她的手臂已经酸肿得抬不起来了，浑身上下都是香汗。 “哎呀，我不行了。”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几十斤的石磨确实是不轻。 “磨得还行，记住了，芝麻粉磨得越细，出油量就会越大，赚的才越多。” 见李明珠像只死狗一样，摊在炕上，陆野直接踢了一脚李明珠露在外面的脚丫子。 “起来，别想偷懒。” 趴在炕上的李明珠累得一动都不想动：“我求求你，让我歇一会吧，就一会。” “不行，快点起来，还有最关键的一步，你给我好好的看着。” 陆野抓住李明珠的脚踝，生生将她从炕上给拉了下来。 “你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李明珠被陆野薅着后脖颈，委屈巴巴的。 “少废话，我这屋里不养闲人，你要是想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就得给我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此时的陆野像极了一个资本家，正在剥削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绵羊。 烧了一大锅热水，陆野手把手地教着李明珠，如何用水带法榨取香油。 “记住了，芝麻粉和热水的比例是1:0.8左右，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芝麻酱就会太稀，少了又榨不出油。” “1:0.8么，我记住了。” 李明珠也知道这一步是最为关键的，认真地点了点头。 仔细地看着陆野的操作。 勺子在芝麻酱上，一下又一下地掂，不一会的功夫，上面就浮出了一片香油。 陆野将香油慢慢撇起，装进瓶子里。 “刚炸出来的香油里面还有芝麻酱杂质，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再换一次瓶，才能交货出售。” “嗯，我记住了。” “现在你来操作。”陆野再一次把手勺递给了李明珠。 相比之下，最后这一步的工作就比较轻松，李明珠学着刚才陆野的手法，一下下的掂着，然后将炸出来的香油收集好。 几乎完美地复刻了陆野的动作。 陆野不得不承认，做这个李明珠还是很有天分的。 “做得不错，以后你每天都至少要做10斤芝麻的量。” 李明珠抬头，天真地看着陆野：“那你准备分我多少钱？” “你每做出一瓶，不管是芝麻酱还是香油，我都给你一分钱。” 李明珠撇了撇嘴：“才一分钱啊？” “嫌多了？那就两瓶一分钱好了。”陆野道。 听见陆野竟然还往下降价，李明珠急忙收起不悦，陪着笑脸：“别啊，我没嫌弃，真的，我一点都不嫌弃。” 陆野：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 “今天的不算。” “啊？” “你有意见？”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明珠这一次学得乖巧多了。 陆野盘腿坐在炕上，算上李明珠负责加工这一环节，他的香油销售网络基本上就已经完整了，除了定期去找王敏弄空瓶子，别的基本上他都可以放手不管。 只不过相应的，最终落到他手里的利润也再一次被削减。 好在每十斤的芝麻，最终还能换回来面值90斤左右的粮票，这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中午了，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啊。”李明珠蹲坐在小板凳上，手里弄着芝麻酱，侧头看向炕上的陆野。 挂面虽然没有什么营养，但是在这会却是最常见的食物。 主打一个方便快捷。 陆野忙碌了一个上午，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你别想偷懒，先把这些芝麻酱灌好，之后再去煮面。” 李明珠：丑恶的资本家！ 陆野成了甩手掌柜，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 李明珠将制作好的芝麻酱和香油分别装好，去了厨房里，煮了一锅清汤面条。 第41章 职场霸凌 陆天赐自从去了公社担任文书一职，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许多。 每天都穿着结婚时，侯晓芸给他买的那件衬衫，胸前还别着两根钢笔。 把自己捯饬成了文化青年的模样。 尤其是他每次下班回到村里时，更是傲娇的很，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鸭子群里的白天鹅，恨不得把头都抬到天上去。 公社，宣传科。 陆天赐正坐在办公室里，清闲地喝着茶水。 一名科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小陆，科长叫你呢，赶紧去一趟吧。” “哎，我这就去。” 陆天赐放下茶杯，忙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其他几人见了，纷纷笑了起来。 “这个小陆啊，还是太年轻了。” “可不是，估计这次科长肯定轻饶不了他。” “那也活该，谁叫他那么不地道呢。” “兜里揣着三盒烟，三毛五的大前门给书记，两毛八的飞马给科长，把最便宜的电车烟给咱们抽，八分钱的烟狗都不抽，他也好意思拿出来，他妈的，不搞他搞谁？” “年轻人，太急功近利喽。” ······ 已经离去的陆天赐自然是听不到这些的。 而且他做梦也都想不到，跟他同一间办公室的几位同事，在私下会如此地议论他。 此刻的陆天赐，兴冲冲地来到了科长的办公室外。 当当当...... “进来！” 陆天赐推开门，脸上还带着笑：“科长，你找我。” 宣传科主要就是负责辖区内的宣传工作，撰写公告，?组织宣传活动?等等··· 陆天赐是宣传科的文书，动笔头自然是少不了的。 前不久，王兴接到最新文件，是关于今年高考报名的相关政策的，需要他们科根据文件，写出一份公告，要求内容尽量简明扼要，通俗易懂。 王兴便把这份工作交给了陆天赐。 对于一个文书来说，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 可偏偏，陆天赐刚来不久，对这些业务也是一窍不通。 于是陆天赐便向同办公室的另外几个科员求助，那几个人对陆天赐‘三包烟’的小心思早就不满，借着这次的机会，故意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模板，让他套用去写。 结果就是陆天赐把一个最简单的公告，写成了发言稿似的一篇文章。 还沾沾自喜的，直接把他写的东西发给了下面的生产队，让各大队抄写后张贴在宣传栏上。 只有他自己觉得那篇文章写的华丽。 殊不知，别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科长，抽烟。” 进屋后的陆天赐，摸出放在右边口袋里的飞马烟，抽出一支递向了科长王兴。 “我特么还有心情抽烟？” 王兴一把打掉了陆天赐手中的烟，随后满嘴吐沫星子飞喷而出。 “我就让你写一个公告，你特么的给我写了一个什么东西？恢复高考那是国家的政策，我特么用你给去肯定去赞扬么？” “我问你，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复稿，就直接往下面生产队发的？” 今天的这件事，着实是让他们公社宣传科丢了一次大人，王兴身为科长，自然是和宣传科荣辱与共，出了这样的事，别人只会说他这个科长业务不行，丢他的人。 陆天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随后则是渐渐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让咱们宣传科这次丢了大人了。” “科长，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照着老李给的模板写的，直接下发也是因为老陈跟我说，这种小事不用麻烦科长你，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陆天赐毫不犹豫地，就把陷害他的人给抖搂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老李和老陈他们两个是故意害你喽？” “是，肯定是！” 陆天赐也不管老李和老陈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此刻想的是尽量把责任给撇出去，这样他才能有事化没事。 哪知道，王兴听了陆天赐这么说，本就阴沉的脸，却是变得更加阴暗几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老李负责的板报宣传，老陈负责政治传导，他们两个都是科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分不清楚。” “犯了错误，你不勇于承认，竟然第一时间就想把责任甩给别人，陆天赐！我现在不光对你的业务水平表示怀疑，就连你的德行，我现在也表示深度的怀疑。” “科长，我.....” 陆天赐急于给自己辩解。 却是被王兴伸手给打断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的废话，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重新写一份公告，报到我这里复稿。还有，介于这次你的重大失误，你必须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 陆天赐咬着牙，心里阴郁到了极点。 活了两世的他，岂能不知道，他这是遭受到职场霸凌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别以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就有了靠山，干的不好，我还是让你滚蛋。” 王兴这话说的可谓是极重，可见这次的事件是真把他给气到了。 “是，我现在就回去写。”陆天赐忍着怒火。 “出去。” 王兴阴沉着脸，直到陆天赐离开并关上门以后，他才从嘴里又吐出一句：“废物，连团结同志都弄不明白，还特么玩三包烟这种小把戏，你不倒霉谁倒霉！” 陆天赐面若寒霜，快步回到了办公室。 他要找老李和老陈当面对质，问一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要这么坑自己。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老李和老陈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陆天赐有火发不出来，只能愤恨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写稿子去了。 吃过面条以后，陆野趁着下午还有时间，领着李明珠在县城里转了转。 “以后你来买芝麻，记住了别在一家买太多，一定要多走几家供销社，分开买，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你放心，这些我都记住了。要是有人问我买芝麻干嘛，我就说是替烧饼铺子跑腿的。” “孺子可教也！” 有了李明珠做生产环节，陆野直接放开了手脚，把之前两天供一次货，改成了一天一次。 早上，李明珠将做好的香油和芝麻酱直接送到交易地点。 晚上，陆野在亲自去一中那里收钱。 过程虽然麻烦一点，但是胜在安全。 就算是有任何一方被抓到，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第42章 高考报名公告 将生产甩给李明珠，陆野恢复了正常的社员生活。 每日天刚放光，他便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务农，这段期间他投机倒把的事，倒是没被任何人发现。 大队部门前的告示栏里贴了一张，《关于1978年高考报名通知》的公告。 引得许多人去看。 好多妇女不识字，只是围着看热闹。 几名年轻人倒是看得颇为认真。 “高考了！又可以高考了！” “考啥呢嘛，上次村里那几个也去考了，咋样？没有一个考上的，我看这次你们也是浪费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下地赚点工分来得实在呢。” “那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要是考上了，那以后可就是干部了，能吃商品粮，还能转户口进城当城里人嘞。”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去年第一次恢复高考时，东升村里也有几个娃参加了考试，结果全部落榜，连一个大专都没有考上的。 知青点里倒是出一个大专生，得到通知的那天，那个女知青高兴的直接昏了过去，还是卫生所的张宏伟掐人中给弄醒的。 之后她便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青山乡，开启了属于她的新生活。 苏梦瑶站在公告栏前，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通知上每一个字。 去年的时候，因为政审的原因，她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公社的工作人员甚至直接把她的申请材料摔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句：“我们人民的大学，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坏分子上的，想考大学，做梦去吧！” 至今萦绕在苏梦瑶的脑海之中。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陆野和大家一起扛着农具返回村里。 快到大队部时，走在陆野旁边的陈浩，忽然对他喊了一声：“野哥，那不是嫂子吗？那帮人在那看啥呢？” 陆野抬头一看，苏梦瑶站在人群边上，又瘦又高亭亭玉立的，分外显眼。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陈浩咧嘴笑着：“难怪你都不愿意下地干活了，娶了天仙一样的苏知青，换我我也天天在家守着。” “你瞅瞅，同样是人，嫂子往那一站，就跟天鹅落进了灰鸭子群里似的。” “哎，同人不同命啊！” “少在那发酸，你帮我把工具交了，我过去看看。” 陆野将自己肩膀上的锄头放到了陈浩肩上，快步地朝前走去。 来到公告栏前。 陆野站在苏梦瑶身后，看向了公告栏。 “原来是高考报名通知。” 陆野记得清楚，苏梦瑶正是参加了这次的高考，从而一飞冲天，顺利的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成为了一名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听见陆野的声音，苏梦瑶转头看了一眼。 “你回来了。” 苏梦瑶显得有些平淡，并没有欢喜的感觉，这让陆野感觉有些奇怪。 苏梦瑶在家天天学习，等的就是这一天，怎么开始报考了反而不见高兴呢。 “可以报名参加高考了，你不高兴吗？”陆野小声问了一句。 “通知里没提关于政审的事。” 苏梦瑶淡淡的说了一句，那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陆野这才想起来，苏梦瑶是被下放的，不符合政审的条件。 仔细回忆一下。 陆野记得苏梦瑶的父母好像就快要平反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不过从前世苏梦瑶能参加高考推算的话，估计很有可能是在报名结束之前。 见苏梦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陆野轻声安慰道：“别那么悲观，没写不代表就和去年一样，说不定哪一天好运就会突然降临也说不定。” “你不是我，根本没办法体会。” “走吧，回家。” 苏梦瑶扭头率先迈步朝家走去。 陆野在后面看着苏梦瑶，不禁撅了噘嘴。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通知。 通知上写着报名时间从4月20号开始，一直到5月1号结束，报名地点是县教委。 时间虽然宽松，却与他无缘。 陆野摇了摇头，抬腿也朝家走去。 “谁还没点遗憾呢。” 上一世，他没上过大学，这一世仅凭他小学都没念完的文化水平，依然也无缘大学。 回到家，苏梦瑶依然是沉默着，清冷的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炕上默默地看着书。 陆野见其这幅样子，也没有使唤她。 而是轻声问了一句：“你多久没跟你父母联系了？” “上一次通信，还是在三个月前。” “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有时间给你父母联系一下，我在外面听到好多人都平反了，没准你们家也能平反呢，这人啊，一时走霉运，不会一辈子都走霉运的。” 陆野说完便去了厨房，准备弄点吃的。 屋内，苏梦瑶轻咬着嘴唇，缓缓地翻看了手里的书，在书页中夹着一个信封。 那是她早就已经写好了的，只是还没有寄出去。 对于家里，苏梦瑶是有些难言的怨气的。 当年在那段特殊的时期里，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有一些人被打倒了。 有一些人为了保全自己，选择冷漠旁观。 还有一些人选择仗义执言，结果被牵连同样被打倒了。 她的父亲就属于后者。 就因为那些话，他们被抄了家，十四岁的苏梦瑶，被强行下放到了青山乡接受劳动改造，受尽了苦楚。 以至于，苏梦瑶自打来到青山乡后，就极少与父母通信。 “你下午去县里，帮我把信投到邮箱里。”苏梦瑶拿着信来到厨房。 “没问题。” 陆野撇了一眼，接过信封便揣进了口袋里。 饭后陆野来到了县城。 将苏梦瑶的信放进邮筒后，便来到了第一中学。 胡同里， 赵小龙嘴角带着伤，眼眶子也青了一片，正蹲在地上等着他。 “怎么弄的？”见到赵小龙这副模样，陆野微微皱了下眉头。 见陆野来了，赵小龙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马三。” “以前一起倒干豆腐的几个人，见我们弄香油和芝麻酱赚钱了，非要过来跟着干，我一时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 “没想到马三的肚量那么小，领了几个人把我给堵了。” 嘶... 开口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赵小龙一阵咧嘴。 “这是今天的，一共是12块4毛钱，这是粮票。”赵小龙将货款和粮票掏了出来，一并递给了陆野。 第43章 麻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就是江湖！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陆野早就知道马三不是个东西，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无赖，还带人堵了赵小龙。 “他还说啥了？”陆野问道。 “他给我两条路，要么领着人回去，乖乖地继续给他卖干豆腐，要么把香油和芝麻酱的货源给他，他以后当我的上家。” “说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两天一到，我要是不选，他就废我一条腿。” “艹！”陆野冷哼一声。 这马三还真把自己当成社会人了。 从陆野的角度来讲，他是真没把马三这种人放在眼里。 上一世，陆野和赵小龙跟着马三干了一段时间以后，便离开单干去了，马三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时候，凭借之前积攒的家底，也的确是风光过一段时间。 最厉害的时候开了一家饭店和一家歌舞厅，在桦县狗街那一片挺有名气。 只不过马三毫无道义可言，不光对跟着他的人十分苛刻。 而且他还喜欢干二嫂！ 一直给马三做事的刘力对他忠心耿耿，他却每每支开刘力，然后去忙活刘力的老婆。 这事后来被刘力发现。 严打期间，刘力直接实名举报马三，把马三送进去吃了牢饭，据说是判了二十多年。 就马三这样的人。 根本不配陆野将其视为对手。 “那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货源是你的，给他是绝对不可能的，让我回去继续给他白干，我愿意，散货的那几个人也不愿意。” 赵小龙叹了一口气。 “就先这样吧，我后面干啥都小心着点，别让他堵住就是了，我还不信他真敢断我一条腿。” 其实说出这句话时，赵小龙也是颇为窝火难受的。 没人愿意当懦夫，他赵小龙天生地养的更不愿意。 只不过，他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他赵小龙现在疯不起。 “马三既然找了你一次，不尝到甜头，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躲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那能怎么办？跟他干？我没钱也没人，实在是跟他整不起。” “动脑子能解决的问题，干吗要动武。” “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有办法？”赵小龙眼前一亮。 “有。” “你回去，想办法找到马三豆腐房的位置。”陆野轻声道。 和普通的倒卖不一样，马三这属于私设黑工厂，性质更为恶劣。 所以他的豆腐房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弄清楚豆腐房的位置，到时候一个举报就能让马三吃不了兜着走。 赵小龙闻言，轻声哼了一声，有些丧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马三的豆腐房藏得不是一般的严实，我们这些人跟着他干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豆腐房在哪里的，你的这招没用。” “别着急。” “我既然让你去这做，肯定就能突破的办法。” “马三身边有个叫刘力的，这人你应该认识，你去找他，你们不知道豆腐房在哪里，但是他一定知道。” “刘力是马三的心腹，他不可能告诉我的。” 赵小龙摇摇头，刘力他不止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也正是因为他熟悉刘力，所以才觉得这件事难度更大。 陆野呵呵一笑：“马三这个人贪财好色，对你们苛刻，对刘力也是一样。” “刘力有个老婆，长得还算水灵，马三明面上拿刘力当心腹，其实一直拿刘力当王八。你去告诉刘力，等下次马三再单独让他出去做事的时候，让他悄悄回家看看。” “准保他能捉奸在床。” “倒时候你再拿下刘力，从他嘴里问出豆腐房的位置，就不难了。” 陆野的一番话，听得赵小龙是目瞪口呆。 他想不明白，马三和刘力媳妇这么机密的事，陆野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的是真的？” “没一句假的。”陆野嘴角挂笑：“道，我已经给你指了，具体怎么操作，就看你自己得了，如果这样你都还拿不下马三，那就当是我自己找错了合作伙伴。” “你放心，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马三我弄不死他！” 赵小龙也是发了狠。 被马三带人打了一顿，他浑身上下都疼，这个仇他得报！ “明天的货照旧，你想怎么做，明天晚上给我答复。” 陆野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巷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放学的人潮中。 离开一中，陆野从另一个方向走进棚户区。 出租屋内。 李明珠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今天陆野肯定会来给她送买芝麻的钱，所以李明珠老早的就开始准备。 陆野刚靠近屋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随即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弄什么好吃的呢，跟门外我就闻到香味了。” “你来了。” 见到陆野进屋，李明珠欢喜地喊了一句：“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陆野走到灶台边上，见锅里面竟炖着小鸡，汤水已经靠得差不多，马上就可以出锅了。 “伙食不错啊。” 李明珠满脸笑容，推着陆野来到洗脸盆旁。 “你先洗手，不然不给你饭吃。” “好...洗手。” 陆野笑呵呵地将手插进了水盆里。 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李明珠将锅里炖的小鸡盛出来，端进了屋子里。 “洗好了吗，快来吃饭。” “来了。”陆野甩了甩手，走进了房间里。 炕桌上，除了香喷喷的炖小鸡，李明珠竟还准备了一些别吃食，有洗好的大葱和干豆腐，还有一碗鸡蛋酱，一小碟花生米。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名白酒，正泡在满是热水的茶缸子里。 弄这么一桌，可得花不少钱。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弄这么丰盛，后面不过日子啦?” 李明珠拉着陆野的手臂，将他按到炕桌前坐下。 “陆大哥，今天我做这些，就是想好好地感谢你。” “你不光救了我两条命，还给了我一个家，让我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还让我挣钱。” “陆大哥，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我给你倒酒。” 李明珠说话时脸上挂着笑，眼睛却是泛着红。 拿起酒瓶，往陆野面前空碗里倒酒。 “陆大哥，我敬你。” 李明珠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着碗冲着陆野示意，随后就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 咳... 第44章 下酒菜 辛辣的高度白酒如同一道火舌，顺着喉咙一直燃烧到她的胃里。 李明珠被呛得连连咳嗽。 她根本就没喝过酒，这一大口下去，差点呛没她半条命。 陆野忙抢下李明珠手中的酒碗，来到她身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好的你这是作什么妖呢，明明不会喝酒还要逞能，现在难受了吧。” “我没事，我高兴。” “陆大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高兴你也不用这么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干喝酒伤胃。” 一阵咳嗽过后， 李明珠再次抬起头时，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大片红霞，一直延伸到修长的脖颈之下。 坐在李明珠身后的陆野，望着那诱人的颜色，那少女淡淡的体香味直冲他的鼻腔中。 让他早已平静多年的心，不由得都加快了几分。 咕咚~ 陆野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 “陆大哥，你怎么了？” 李明珠回头，见陆野抿着嘴紧绷绷的样子，轻声问道。 “没事，你做的菜太香，把我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陆野尴尬地笑了笑，快速起身回到对面坐下。 “陆大哥，你吃肉，这鸡我用慢火炖了两个小时呢，可入味了。”李明珠将盘中的鸡腿夹到了陆野的碗里。 “嗯，你也吃。” 陆野吃着鸡腿，肉质松软，味香浓郁。 比他自己上次炖的还要好吃许多。 陆野沾着鸡蛋酱，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葱，给自己提神。 在酒精的作用下，李明珠只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热得厉害，虽然没有汗，她却总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脸蛋。 呵呵··· “陆大哥，你怎么不喝酒，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喝呀。” “喝，我喝着呢。” “好热。” 李明珠浑身滚烫，也不顾忌陆野就在对面，直接解开了最上面的纽扣，轻轻扯了扯衣领。 陆野看着清楚， 李明珠脖颈上的那抹红霞，已经扩散到了下面锁骨的位置。 有人说，美人的锁骨能养鱼。 此刻李明珠的锁骨便是如此，那道霞沟像是有着某种魔力，死死的吸引着陆野的目光。 “陆大哥，你吃啊。” 李明珠生怕陆野吃不饱似的，不断地往陆野碗里夹菜。 饭到中途。 酒劲开始上头，李明珠从最初的欢笑，慢慢的变成傻笑。 一颦一笑，少了标准，却是多了无限的妩媚。 她也不再惧怕白酒辛辣了，端着碗，一个劲地找陆野碰杯。 “差不多就行了，再喝你就醉了。”陆野抢下李明珠的碗。 “没事，我还能喝，陆大哥，我高兴，我都好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你就让我喝吧。” “陆大哥，你的头怎么了？” “你怎么有两个头啊？” 李明珠笑靥如花，眼神迷离地爬到了陆野身边。 随后一下子扑进了陆野的怀里。 “头好晕啊。” 李明珠趴在陆野的腿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陆野看着李明珠的那一碗酒，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又菜又爱喝，才半碗酒就趴下了。” “喂，起来啊，要睡躺下好好睡。” 陆野轻轻拍了一下李明珠红扑扑的脸蛋。 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真睡着了。” 轻轻将李明珠扶起，这丫头已经是醉的不醒人事了。 陆野将炕上的被褥铺好。 随后将李明珠抱了到了褥子上。 轻轻解开李明珠外衣的纽扣。 一颗... 两颗... 三颗... 宽大的外衣被陆野褪下，那股诱人的少女体香，却是更加地浓烈了几分。 看着自己怀中的李明珠，陆野不禁连吞好几口口水，心中暗忖着：“这丫头流浪这么久，还真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是一点都没受影响啊。” 轻轻解开李明珠的捆腰绳，陆野缓缓地褪下了李明珠的裤子。 雪白的肌肤，一双玉脂般的美腿，呈现在陆野的眼前。 虽然没有苏梦瑶的腿长，但却十分精巧可爱。 这一次，陆野的嘴巴都干了。 上，还是不上，这一道哲学题，此刻正困扰着陆野。 陆野看着怀里的李明珠，舔了舔嘴唇：“气氛都到这了，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好。” 陆野将李明珠放在褥子上。 拿起他平时记账用的笔，在李明珠的脸上画了一个大花脸。 “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喝这么多，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陆野将被子盖在李明珠的身上，将那具完美的身材彻底遮住。 离开前，陆野将屋内的窗帘拉好，门窗也都上了锁，这才安心。 只是陆野并没有发现。 安安静静躺在被窝里的李明珠，嘴角也泛起了微笑，紧闭的双目却有一道泪痕滑落。 离开棚户区，陆野带着一身酒气，准备回家。 路过一处报亭前，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现在这个政策，真是叫人看不懂了，连反动派的子女都允许参加高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嘛，现在好多人都平反了，还啥反动派不反动派的，闹不好人家以后还是领导呢。” 陆野闻声停住了脚步，走到了报亭前：“同志，你刚才说允许反动派子女参加高考，这是真的假的？” “人民日报上都写了，这还能有假？不信你看。”那人将手中报纸递到陆野面前。 《高考政审必须执行党的政策》 黑色的印刷字体，标题又大又明显。 文章中，着重阐明了“不唯成分，重在个人政治表现”的政策号召，还说要确保更多考生不因“成分”而影响升学。 看到这些内容，陆野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 “谢谢啊。” 跟这人道了声谢，陆野看向报亭里的售货员道：“同志，麻烦你给我也来一份人民日报。” “2分钱。” 付了钱，陆野将这份载着喜讯的报纸，揣进了口袋里。 家中， 苏梦瑶蒸好了馒头，又做了一锅土豆酸菜汤。 外面天色渐黑，也不见陆野回来。 哗啦... 一身酒味的陆野，回到了家中。 “好消息。” 苏梦瑶被酒味熏得直捏鼻子，皱着眉头：“你不是去县里了么，怎么喝酒了。” “这都不重要，你看这是什么。”陆野将报纸取出，递给了苏梦瑶。 第45章 刘力 苏梦瑶皱眉接过报纸。 展开看了起来。 醒目的大标题，一下子就吸引了苏梦瑶的目光。 仔细阅读之下，苏梦瑶的眉头从紧皱变的舒展，板着的脸上渐渐变得狂喜起来。 “我可以参加高考了？” “我真的可以参加高考了！” “太好了！” 陷入巨大惊喜的苏梦瑶，已经忘却了陆野身上那难闻的酒气味，一把抱住了陆野。 此刻的她只想抒发自己的喜悦。 呜呜呜··· 苏梦瑶喜极而啼，趴在陆野的胸前，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好事，20号开始报名，我陪你一起去教委。” 陆野轻轻揽向苏梦瑶的肩膀。 手还未到，苏梦瑶就一下把他给推开了。 将脸上的眼泪擦掉，苏梦瑶仍是笑着：“我刚才太激动了，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呸！女人！ ······ 另一边。 赵小龙听从陆野的建议。 来到了一处隐秘的麻将室。 刘力这个人喜欢打麻将，这处麻将馆是他经常来的地方。 想要在不惊动马三的情况下，单独和刘力见面，来这里找他是最合适的。 赵小龙才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麻将桌前刘力。 “八万。” “吃！” ······ 赵小龙见刘力正耍的起劲，也没有去叫他，而是退出了麻将馆，在外面的等着他。 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 里面的麻将散居，刘力这才从里面出来。 外面黑灯瞎火的，赵小龙偷着跟在刘力后面，直到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这才轻声喊了一句： “力哥。” “谁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刘力一跳。 “是我，赵小龙。” 赵小龙走到近前，刘力借着微弱的月光，这才勉强看清赵小龙的身影。 “我艹，是你啊。” 上午的时候，马三带人堵赵小龙，刘力也是其中一个，打人的时候，他也是上了手的。 眼下赵小龙来找他，刘力先是紧张地看了看前后，见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安心下来。 随后以一副老大哥的语气，对赵小龙说道：“小龙啊，三哥的脾气你也知道，听我一句劝，把你进货的货源介绍给三哥吧，以后你们还是给三个卖货，图个安稳，不也挺好的吗。” “力哥，安慰我的话你就不用说了。” “马三是啥样的人我清楚，但是你可能未必清楚。” 听见赵小龙这明显带有挑拨的话，刘力板起了脸，颇为不悦地反问道：“你啥意思？” “力哥，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有些话我说了，可能会伤到你的自尊心，可我要是不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蒙在鼓里，我真的于心不忍。” 赵小龙故意拉长了叹息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力呵呵一笑：“你也会整这一出了，行了别装了，你到底想说啥，赶紧痛快说吧。” 赵小龙一咬牙，悲痛道：“力哥，马三他不是人呐！你对他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可他~！他...他特么的...” “小子，你想挑拨离间？我倒是想听听，三哥他到底怎么了。” “马三他特么的睡你老婆！” 赵小龙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道重锤砸在刘力的耳朵里。 “不可能！” 听见这话，刘力顿时就急了。 “力哥，是真的！我没骗你，这件事不光我一个人知道。” “马三每次让你一个人去取货，其实就是想支开你。” “你在外面替他卖命，给他赚钱，他特么的在你家里，跟嫂子俩给你戴绿帽子！只有你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这事在私底下早就已经传开了，只是大家都不敢告诉你罢了。” 为了让刘力更容易相信，赵小龙谎称有很多人知道。 其实就是想糊弄刘力。 自己大哥跟自己老婆俩搞破鞋，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磕碜，没谁会去找第三个人询问对方知不知道。 “你特么瞎说！”刘力急了，抓着赵小龙的脖领子，就要揍他。 “力哥，你信我一把，我真没撒谎。” “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己试一试，等马三下次让你一个人去取货、送货的时候，你提前回家看看，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被刘力提着衣领子，赵小龙还不忘急促地说着。 见赵小龙如此笃定，刘力也不禁有些动摇了。 “力哥，马三他不是人。” “你以为我离开他，就只是因为我找到了新货源么？” “我离开他，是因为我早就已经看透了他那个人，兄弟们冒着风险给他卖干豆腐，赚的钱还不够一天吃饱饭的，有人挨抓，他也从来都不管，我跟着他迟早也是进去的命。” “力哥，你醒醒吧...别再被他给骗了！”赵小龙喊着。 刘力怒火中烧，抓着赵小龙衣领的手却是缓缓的松开。 “赵小龙，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力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只需要提前回趟家，就什么都清楚了。”赵小龙很是肯定的说着。 “好！我就信你一次。” 刘力眼睛微眯着，里面已有寒光闪烁。 见刘力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话，赵小龙马上趁热打铁道：“力哥，兄弟我再劝你一句，马三是个王八蛋，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你可千万别明着跟他撕破脸。” “要不然，他一定会对你下黑手的。” “你要是气不过，想收拾他，兄弟我有办法，保证让他马三吃不了兜着走，这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 刘力眉头一挑：“你有什么办法？” 赵小龙干巴一笑：“力哥，我现在说什么你也都是将信将疑，等你看清马三的真面目之后，咱们再谈怎么收拾他也来得及，总之我保证让你出气。” “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帮你弄马三，可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保证卸你一条腿！” “那咱们拭目以待！” 赵小龙说完扭头就走，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 刘力十指紧握立在原地，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他本不相信赵小龙的话，可赵小龙却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得不让他心生猜疑。 刘力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按照赵小龙说的去试一试。 第46章 捉奸 刘力回到家。 媳妇金梅正坐在炕上可着瓜子。 “给我整口饭吃，我饿了。”刘力进门后坐在炕上，开始脱衣服。 噗... 金梅把嘴里瓜子皮吐在地上，歪着脸瞪了刘力一眼。 “想吃饭自己做去，老娘可没工夫伺候你。” 金梅将炕沿上残留的瓜子皮一并推到地上，随后爬上炕，开始给自己铺被褥。 伸手时，手腕上一抹银光闪过，被刘力敏锐地捕捉到了。 之前他还没怎么注意过，经过赵小龙这么一说，他此刻倒是警觉了一些。 “你买银镯子了？” 金梅慌忙拉了一下衣袖，将手腕上的银镯子盖住。 “你管得着么！” 金梅遮掩的动作，让刘力更加的怀疑。 金梅没有工作，他给马三做事，赚的虽然比其他人多一些，可每个月也就几十块钱的收入，去掉家里的生活开销，根本剩不了多少。 “你哪来的钱？” 金梅掖好了镯子，面对刘力吹胡子瞪眼毫不在意，反而提起了气势喊道： “捡的、偷的，你管得着嘛你！” “自己没本事，老娘们跟着你受苦，我从牙缝里省点钱出来打个银镯子，你还跟我喊，你喊什么呀？” “我告诉你，你要发疯给我滚出去发去，别影响我睡觉！” 刘力只问了一句，就跟捅金梅肺管子了似的。 一句好话没有，反倒是把他给数落了一顿。 金梅铺好被褥后，直接脱衣服钻进了被窝，背着身子。 望着金梅的后脑勺，刘力咧着嘴轻咬着银牙。 “最好不是真的！” 刘力心里揣着事，饭也没吃，直接上炕睡觉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大力...大力！” 刘力睡得正香，屋外就传来一阵喊声，将他给吵醒了。 “谁？”刘力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是我，开门。” 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马三！ “来了！”刘力一把掀开被子。 以往马三也经常来他家里找他，过去他都没有太过在意，可是现在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刘力起身后，先是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金梅。 只见金梅双目紧闭，根本没醒的样子。 刘力穿上衣服，起身来到了屋外。 “三哥。”刘力打开院门，见到了外面的马三。 “大力，你骑上车去把今天的货取了，跟以前一样，收完钱再回来，我有事要办，就不过去了。”马三笑吟吟的道。 这要是跟平常，刘力绝不会有半分怀疑，肯定按照马三说的去做。 赵小龙：“马三故意让你一个人去送货，就是为了把你支开！” 赵小龙的话萦绕在刘力的脑海里。 “怎么了？”见刘力愣愣地没吭声，马三又道。 “没事，没休息好，脑子还有点木。”刘力应了一句。 “没事就赶紧去吧，早点出发路上人少。我就先走了。”马三交代完刘力，没进院子，转身就走了。 刘力将身上的衣服穿好，走到外面，看着马三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 回头又望了望身后的屋子。 刘力五指紧握成拳。 回到屋内，金梅翻了个身子，仍在睡觉。 刘力穿好衣服，沉声道：“我走了。” 没有半点回应。 刘力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家。 关好院门后，刘力骑上自行车，沿着他一直走的道路，很快也消失在了远处。 就在距离刘力家不远的一条小胡同里，马三蹲在一处栅栏下，嘴角带笑，目送着刘力离开。 又等了几分钟，马三这才安心的走出胡同。 熟练的打开了刘力的院门，马三就像是回自己家似的，畅通无阻的进到了屋内。 刚刚还沉睡不醒的金梅，这会已经是坐到了炕头上。 酥肩半露，正满脸笑意的看着马三。 “死鬼，每次都来的这么早，觉都不让我好好睡。”金梅娇嗔一声。 望着金梅那酥肩之下半隐半露的部分，马三不由的吞了口吐沫。 尽管他已经玩了好多次，可是金梅那风骚撩人的手段，每次都能让他欲罢不能。 “你真他妈是个妖精！” 马三两下甩飞脚上的鞋子，迫不及待地跳上了炕，扑向金梅。 金梅抬起脚，抵在马三的胸前。 “急什么。” “不是我急，是它急！” 马三抓着金梅的脚踝，一把将金梅给拽到了身边。 衣衫乱飞。 马三狞笑着，捉着金梅的胳膊往上提：“站起来，趴墙上，我从后面蹬。” “好啊！”金梅狐媚的笑着，趴在了墙上。 ······ 刘力骑着自行车，在外面转了一圈后，悄悄地折返了回来。 原本他亲手关好的院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 那敞开的缝隙，像是在嘲笑着他。 刘力的眼角不由得跳了起来。 将自行车停在外面，刘力悄悄地走进院子，还没走到房门口，他就听见了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屋里的靡靡之音，像是钢针，一下又一下的刺在刘力的神经上！ “怎么样，我和比刘力谁更厉害？” 是马三的声音！ 刘力在窗户外，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你厉害！三哥你答应我的项链看可还没给我买呢！” “你要是再不给我买，下次可就别想让我再给你开门了。” “买！明天我就给你买。” “你就会哄人，下次你再来，我要是看不到项链，那我可不依你...”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就放心吧，镯子我都给你买了，还能差你一个项链吗。” “这还差不多。” “让我转过来，面对面，我喜欢看着你的脸。” “哈哈...你可真是老狐狸给小狐狸开门，骚到家了！”马三肆无忌惮淫笑着。 窗户外的刘力，听见这些无耻的对话，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刘力双目充血，十指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此刻他，恨不得冲进屋去，活剐了这对狗男女！ 可那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们了！ 就在他构思怎么报复这对狗男女才能解恨时，刘力再次想起了赵小龙对他说过的话。 第47章 报复 为了能更狠地报复马三，刘力强行按下了怒火。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 这一刻的刘力是屈辱的。 仇恨的火焰已经彻底将他吞噬，此刻他只想让马三粉身碎骨。 骑车来到秘密豆腐房。 屋里，马三的老爹老娘已经做好了今天要卖的干豆腐。 “你怎么才来啊。” 刘力进门，马老汉颇为不悦的说道。 “路上车链子掉了。” 刘力编了一个借口。 马三的豆腐房之所以能够一直不被人发现，除了这豆腐房的位置十分偏僻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做豆腐的人是马三的父母。 除了刘力以外，再没有一个外人经手，所以才会如此的隐秘。 “赶紧的吧。” 马老汉鄙夷的看着刘力，瞧不上刘力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 刘力隐藏心底的愤恨，将做好的干豆腐搬到自行车后座上捆好。 “哎呀，你手脚轻点！”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捆，好好的干豆腐都叫你捆坏了，卖不掉的从你工资里扣钱啊？” 老两口子呲牙瞪眼的。 他们看刘力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因刘力也早就知道，这老两口就是嫌弃他拿的钱多，又觉得他干的活少，所以才总是针对他。 却是浑然不去管刘力所冒着的风险。 刘力一旦被抓，轻则罚款重则就要进去蹲上一段时间。 忍着这两人的唠叨，刘力骑上车离开了豆腐房。 “看见他我就来气。” “三儿也不知道是咋想的，我让他给刘力降工资，都说多少次了，他也不听话...” 马老汉摇着头，关上了豆腐房的门。 工人文化宫。 赵小龙靠在墙上。 原本他还以为起码需要几天时间，刘力那边才会有结果，不成想，这才只过去一夜的时间，刘力竟然就找上来了。 看着刘力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赵小龙已经知道结果了。 “力哥，我没骗你吧。” 头顶一片绿，刘力根本没有心思跟赵小龙探讨马三和金梅的事。 他现在只想听听，赵小龙到底有什么办法来收拾马三。 “别的话你就别说了，说说你的办法吧，怎么才能收拾马三，越狠越好。”刘力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恨意。 赵小龙心底狂喜。 只要有刘力这个内应，他想要收拾马三那就简单多了。 “力哥，想收拾马三简直太简单了，你知道马三的豆腐坊位置，只要你把他点了，再让公安来个现场抓包，光是投机倒把的罪名就够马三喝一壶了，他搞得那么大，到时候肯定得判他。” 刘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够！我想要更狠的！” 赵小龙闻言，心里琢磨了一下。 “那就不好办了，除非你有他更多的犯罪证据交给公安，让他多判几年。” 更多的证据？ 这个还真有。 马三投机倒把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个账本，记录着他卖货赚的钱，以及他的支出款项。 刘力是见过的，而且他还知道这东西放在哪里。 “马三有个账本，上面有他给粮站一个内部人行贿的记录。” 听见这话，赵小龙眼前一亮。 难怪马三能够一直源源不绝的搞到黄豆，感情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行贿可是大罪，这个账本要是落到公安手上，马三可就彻底废了。” 刘力心里也在琢磨着。 “小龙，我要弄马三，这事我一个人怕是完不成，你得帮我。” “没问题，力哥，你说让我咋帮你。” “我想办法把账本搞到手，你配合我，到时候给马三来个人赃并获，让他永世无法翻身。” “行，力哥你说咋办，我配合你。”赵小龙笑笑。 三天之后。 到处找不见赵小龙的踪迹，马三显得有些抓狂。 “大力，我让你去找赵小龙，这都几天了，你连他根毛都给我找到，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这小子肯定是躲起来了，平时他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他不肯露头，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 “那几个给他卖香油的，你找过没有？他们肯定知道赵小龙在哪，你鼻子下面那玩意是喘气的啊，去问呐！” 被马三训斥，刘力心底冷笑着。 找赵小龙他自然是会去找的，只是他可不会再给马三办事了。 “三哥，赵小龙那个小比崽子肯定跑不了，找他你也不用着急，我这还有个大事要跟你说呢。” “大事？啥大事？” “我以前的一个哥们是机械厂的食堂的，他们向弄一批干豆腐，但是副食本上的配给的早就满了，他知道我在做这个，就想从我这里进货。” “机械厂食堂的？”马三狐疑的问道。 “嗯。”刘力轻声道：“我还没答应，想着先问问你之后再答复他。” “稳当吗？” “那帮人就是再厉害，他们还敢去国营厂食堂嘚瑟啊？这事肯定稳当。” 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虽然带有一定执法的权利，但是所涉及的范围却是很窄，还真没听说他们的人进过那个国营厂的。 “国营厂的食堂配额都是按人头算的，副食本上的定量那么多，这么快就用完了？”马三生性谨慎，虽然他很信任刘力，却是多问了几句。 刘力呵呵一笑。 当即解释道：“怎么可能真用完了，他那是想从咱们这拿不要定量干豆腐顶他们的账，他好省下定量，在从别人手里赚钱。” 这么说，那就能说通了。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人人都想往自己的口袋里划拉点东西，说一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点都不过分。 人家掌控着国营厂的食堂，用出这样的手段，倒也不算什么。 马三心中的顾虑消除不少。 “他能要多少？” “每天三十斤，价格按咱们定的价走。”刘力回道。 这么多？ 一次三十斤到不算什么，可要是天天都要三十斤，那这笔买卖还真是很不错。 马三笑了：“大力，你这事办的不错。” “既然三哥你同意，那这事我就答应他了？” “嗯，答应吧。”马三点点头。 “那马叔可就得辛苦点了，多出来这么多量，每天起码还得再出一锅才行。” “这都不是事。” 第48章 查抄 按照他们的零售价算，一斤干豆腐2毛钱不要票，一天三十斤就是6块钱的收入。 而且还是常做常有的买卖。 马三颇为高兴。 只是马三看不到的是，此刻他身后的刘力，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三哥，这批货明天一早就要，这是第一次，做不好后面就没法做了。” “知道了，明天你只管去取就行，保证有。” “好。” ······ 下午。 陆野照例来到一中这里收钱。 “野哥。” 赵小龙嘴角上的伤痕基本痊愈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赵小龙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压制，才一见到陆野就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不需多说，陆野也能猜到这是为何。 “要有结果了？” “嗯！就今天晚上。” 赵小龙充满了期待。 他和刘力合谋，一个做内应，一个在外围留缝，给马三挖了一个大坑，只等今天晚上彻底的把马三给埋进去。 陆野不想掺和太深，并没有多问。 赵小龙掏着钱和粮票。 “野哥，这件事过后刘力想跟着我干，我...” 赵小龙话还没有说完，陆野便直接打断了他：“这个人不能用。” 赵小龙递钱的动作一滞，他没想到陆野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还想再开口替刘力说两句好话：“其实刘力...” 陆野却是继续抢道：“老婆在屋里被人骑，他在屋外听着声，这口气他都能忍下来，这种人城府太深。他现在能卖马三，以后若是对你不满，是不是也能随便找个借口卖你？” 赵小龙闻言心底一寒。 之前光顾着得意了，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如今再想想，刘力对付马三的狠辣程度，的确是些阴毒。 “我明白了。” 赵小龙理解了陆野的意思，心中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等这事过后，他不会再跟刘力有任何来往。 拿到货款，陆野很快就离开了。 李明珠那里的空瓶子快要用完了，他需要再去趟医院。 深夜。 一行人穿出在一处小胡同，在一片空地上顿了下来。 在他们前面大概一百来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孤零零的院子。 “你确定就是这里？” 身穿制服带着臂章的公安，拉过赵小龙小声问道。 “肯定是这，错不了。” “行，你先上后面去，等我们抓到犯罪分子，到时候给你记功。” 赵小龙默不作声，退回到了人群后面。 这就是刘力和他的计划，刘力负责偷账本，谎称有朋友要大量的干豆腐，也只是为了麻痹马三，同时也是为了让豆腐房加大产量。 豆腐房磨豆子用的是石磨，突然增加三十斤，光凭马老汉两口子肯定做不完。 马三今天晚上就一定会回豆腐房帮忙。 刘力了解豆腐房，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扯谎弄出了什么三十干豆腐的事。 为的就是让公安和打投办的人，能够直接来个人赃并获。 至于那个账本，此刻已经被刘力偷放进了豆腐房内，届时公安一搜必能找到。 而赵小龙则是负责向公安和打投办两边举报，把人领到豆腐房来。 公安的人马，在外面观察了一会。 那处院落周围什么建筑都没有，后面还有一条臭水沟，窗户上映着微弱的光芒，屋里面似有人在说话。 两名侦察员很快就确认了院落里的情况。 “队长，应该没错，院子后面有大量排水的痕迹，还有一股子煮豆子味，基本能确定这是一处黑加工窝点。” 队长脸上一喜：“准备行动！” 公安的人和打投办的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在他们的眼里，前面的院落可不是什么黑窝点，而是他们白花花的功劳！ 众人散开。 很快就把整座院落给包围了起来。 “上！” 在队长的一声令下，几名身手矫健的公安，直接翻过栅栏跳进了院子里，从里面打开院门。 随后众人一拥而入，冲进了院子。 “别动！公安~！”房门没反锁，几名公安拉开房门当即喊着冲了进去。 马三光着膀子，还在磨黄豆，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的一哆嗦。 在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被方面公安当场擒获。 马三的父母也被铐了起来，站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我们...” “别说话！双手抱头蹲下！” 根本不给马三说话的机会，一众公安很快就控制了现场。 打投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迅速进入屋内，开始取证。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公安就从黄豆堆搜出了一个笔记本。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数字，还有一些人名。 正是马上的账本。 “队长，有发现。” 见到自己的账本竟被翻出来了，马三整个人都懵了。 那队长翻了翻账本，嘴角笑容更盛。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投机倒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行贿的事，还真是意外之喜。 “全部带走！” 马三栽了，被抓的不仅他一个人，还有他的父母。 而这，就是刘力想要看到的结果！ 马三给他带绿帽子，马三的爹妈看不起他，他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狠狠地报复他们。 马三被抓以后，连几个小时都没挺住。 在公安的审问下，将跟他一起投机倒把的人员，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第一个就是刘力！ 警察来家里抓人。 金梅坐在炕头上嚎啕大哭。 她倒不是因为公安要抓刘力，而是因为刘力跑之前，卷走了家里的所有钱，就连马三给她买的银镯子和其它两件首饰，也都被刘力拿走了。 “刘力！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我的钱啊...我的银镯子啊...” 没有抓到刘力，对于公安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大事。 他顶天也就是算是一个从犯，就算是被抓了，交些罚款又或者是拘留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赵小龙的名字也被马三给咬了出来。 只不过赵小龙举报有功，只是被批评教育了几句就被放了，连罚款都没用交。 马三被抓，豆腐房被封。 原本跟着马三倒卖干豆腐的那些人，如今都断了营生。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纷纷找到了赵小龙，都想要投靠他，跟着一起倒卖香油和芝麻酱。 这让赵小龙欣喜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第49章 高考报名 距离苏梦瑶寄信，时间过去了一周。 这天陆野从地里干活回来，交完了农具，正欲回家，却是被队部的田会计给叫住了。 “陆野，有你媳妇的信，你正好顺道带回去吧。” “哦，好。” 陆野接过信封，看了一下上面的字。 旁边，陈浩把头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肯定又是哪个追求者给嫂子写的情书吧，你守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也真是难为你了。” “别瞎扯蛋，这是她家里人来的信。” 信封上有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写信的人叫苏耀，一看便是苏梦瑶的亲人，多半是她的父亲。 “走了。” 陆野拿着信，快步的回到了家。 前一段时间，侯晓芸扭到了腰一直在家卧床养伤，整个陆家难得清静了一段时间。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苏梦瑶这些日子学习得更加卖力，甚至连知青点都不去了。 “你的信。” 苏梦瑶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信封：“饭在锅里，你去吃吧。” 干了七八个小时的农活，陆野也有些饿了。 洗漱一番后，独自坐在炕上吃着苏梦瑶给他留的饭。 撕开信封，苏梦瑶抽出了里面的信件。 【瑶瑶，你的来信爸爸妈妈已经收到了......】 【你信中说，你与一村民假结婚以避骚扰，做法虽然偏激，但爸妈亦能理解，此次高考机遇难求，望你好好把握......】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的帽子摘了，组织正在与我联系，爸爸很有可能重新回到组织内工作，如实如此，咱们一家也算苦尽甘来。】 【······】 一封信，足足写了两页纸。 看得苏梦瑶泪眼婆娑。 扑哧~! 苏梦瑶直接含泪笑了出来。 “看来是有什么好事啊，让你又哭又笑的。”陆野嘴里嚼着馒头笑着说道。 “我爸爸的帽子摘了，我不再是反动派的女儿了！我爸爸就快要平反了！”苏梦瑶激动地轻声喊道。 还真是这事。 “那我可要恭喜你了，你爸爸平反，你也不需要在这里吃苦了，这可是大好事。” 苏梦瑶擦了把眼泪，随后看向了正埋头吃饭的陆野。 之前她与陆野结婚全完是迫于无奈，想以这种方式挡住外面的明贱暗坏。 事实也证明，她的这个做法也的确是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自打她搬进这偏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此骚扰过她。 只是她也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 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仅高考放开了报考限制，就连她的父母也摘掉了帽子！ 好运竟然在同一时间都来了。 而这也代表着，她和陆野这段荒谬的婚姻，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了。 “那个...”苏梦瑶音声有些微弱。 陆野却是抢先说道：“明天就是20号，我陪你去教委报名，至于离婚的事你考虑一下，是在考试前离婚，还是等你考完以后再去离婚。” 虽然苏梦瑶刚才也是想说这件事，可如今被陆野这么抢先一说，她反倒是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虽说是假结婚，可离婚两个字从陆野嘴里说出来，这让苏梦瑶莫名地产生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整个人都有些混乱起来。 苏梦瑶脱口而出：“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我是这个意思。” 苏梦瑶：哎呀！我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定了定心神，苏梦瑶看向陆野：“我是想说谢谢你，我能够感受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想和你假结婚，你不光答应了，还遵守了你的承诺，我很感激你。” “陆野，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哦。”陆野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被发了好人卡的陆野，并没有丝毫的心理波动，毕竟本就是一场互相利用的虚假婚姻，家里有个人给他做家务，他倒是也挺享受的。 只不过陆野的平淡，看在苏梦瑶眼里，却并非如此。 苏梦瑶：哦是什么意思嘛？ 苏梦瑶：我刚刚那么认真地感谢他，他却只是哦了一声？ 苏梦瑶不由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对于自己的相貌，苏梦瑶很是自信，唯一不那么自信的也就只有身材了。 难道这个家伙就真的一点都不对自己动心？ 还是说，这个家伙是个脸盲，根本看不出自己的美丽？ 翌日，清晨。 陆野没有在下地干活，而是跟苏梦瑶一起前往了县城。 报考的公告上写明了，非在校生需要到县教委进行现场报名。 因为怕排队，他和苏梦瑶特意提前出发。 可即便是这样，等他们两个来到教委大院门前时，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像是一条长龙。 陆野想到了报考的人会多，却是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 “好多人！” 苏梦瑶去年无缘高考，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考生。 “先排队吧。”陆野招呼了一声。 “嗯。” 两人迅速来到队伍的末尾。 在他们前面排着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正呕呕...的哄着孩子。 陆野抻脖子往前面看了看。 好么。 这一大溜长队里，上到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下到十五六的小青年，全都有。 像前面这位抱孩子来报名的大姐，竟然还有两三位。 也真是够疯狂的。 “看着这么多竞争对手，怎么样，你还有信心能考上吗？”陆野笑道。 苏梦瑶望着前面的人群，也发出了一声感叹。 “报纸上说去年的总报考人数是570万，最后只录取了27万人，录取率是4.74%，今天政策放开了，我猜报考人数肯定还会更多，还真是千军万马独木桥啊。” “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成功！” 上一世，苏梦瑶不仅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重点大学。 陆野此刻看到苏梦瑶斗志满满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学习这个东西，还真的就是有志者事竟成。 “那我就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陆野笑道。 前面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骚动，原来是教委的大门打开了，高考报名登记正式的开始了。 第50章 生意是生意 和去年有很大不同。 今年的高考采用全国统一试卷。 各地区的准备工作，也更加完善。 不会再像去年那样，试都考完了，标准答案都还没出来，不光参加考试的考生难以估分，就连参与阅卷的老师也难以展开工作。 不唯成分论的指导文件，已经下发到了各市县。 这一次，苏梦瑶并没有再受到刁难，报名很顺利。 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填入考生名单中，苏梦瑶很是激动，抓着身旁的陆野。 “我报上名了！” “我终于报上名了！” “还有正好两个月的时间，你好好努力，好好加油。”陆野轻声说道。 “嗯。”苏梦瑶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一定会努力的。” 离开教委，陆野领着苏梦瑶去了一趟供销社。 学习离不开纸笔书本，陆野给苏梦瑶买了一些文具。 铅笔1分钱一根，一块橡皮2分钱，一个大笔记4分钱。 实惠的很。 苏梦瑶趴在一个柜台前，看着里面陈列着一支金色笔帽的钢笔。 那钢笔帽上印着的漂亮的花纹，整个笔身修长高级。 “这只笔咋卖？”苏梦瑶手指按在玻璃上，询问着柜台里面的售货员。 那售货员瞥了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十块。” 苏梦瑶闻言，抿了抿嘴，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只笔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 陆野在一旁看的真切，对那售货员轻声道：“麻烦你拿给我们看一下吧。” “不用，太贵了。”苏梦瑶摇头。 “看看呗，又不是非让你们买。”那售货员一脸的笑容，直接拉开橱窗，取出了那支好看的钢笔。 见那钢笔被拿出来了，苏梦瑶也就没再推辞，拿起笔看了下。 “这是英雄牌的，贵是贵了点，不过质量也是特别好，那笔尖是精钢的，用多长时间都不会坏的。”那售货员看着这支笔，脆声说道。 精巧的笔身，舒适的重量。 将笔捏在手里，苏梦瑶试了试。 “喜欢么，我送给你。” “不用了。” 苏梦瑶将钢笔帽盖好，还给了那售货员。 “谢谢你啊。” “没事。” 那售货员重新将笔放了回去，便转头去服务别人去了。 苏孟瑶将新买的文具一一装好。 陆野看了一眼柜台里的那支笔，笑了笑，并未再说话。 “咱们回家吧。” 虽然是难得进一次县城，可苏梦瑶并没有想要多待的意思，买完了文具便张罗着要回家。 “走吧。” 陆野和苏梦瑶一起出了供销社。 只是陆野并没有看到，此刻在供销社内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目送着他们离去。 “姑娘。” “姑娘？” “你要的芝麻称好了，你把袋子撑开啊。”提着秤的售货员喊了好几声。 “哦。” 回过神来的李明珠急忙撑开装粮食的布口袋，看着对方一股脑的把芝麻倒进去。 脑子想的却是刚才里陆野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女人， 身材高挑，面庞清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出尘的清爽气质，即便她并没有看到对方的全貌，却也分辨的出来，那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难怪。 难怪陆大哥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他身边有这么美丽的女人，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 “姑娘，给钱呐。两块钱，五斤粮票。”那售货员见李明珠又在发愣，便又催促了一声。 付完钱，李明珠背着粮食袋，快步走出了供销社。 外面早已经没了陆野和苏梦瑶的身影。 ----------------- 距离马三被抓已经过去了一周。 之前那些给马三卖干豆腐的人，没了收入来源，纷纷都找上了赵小龙。 起初赵小龙也不想带着这些人，毕竟他能拿到的货源数量也有限，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可是奈何这些人三番五次的找他，又都是一副吃不上饭的可怜模样。 赵小龙挨过饿，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心中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接纳他们。 再次给陆野送货款的时候，赵小龙趁机说出了口。 “野哥，马三进去了，之前替他卖货的那些人，现在都没了营生，天天来求我想混口饭吃，毕竟也都认识，他们也都挺可怜的...” 上一世陆野跟给马三卖过干豆腐，对于赵小龙所说的那些人，也有一些印象。 其实说白了。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一些苦命人。 有的以前是偏远地区拆队的知青，因为受不了当地的苦，偷偷跑回来的。 由于户口还在插队的地方，他们回来以后就只能是黑户，根本不可能找到正式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不行，想生存就只能是干一些零七八碎的营生。 还有的一些人就跟赵小龙差不多，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能对付活着就算不错了。 还有几个是因为家里人口实在太多，定量不够吃，这才冒险干这个补贴家用。 现在没了马三的货源，他们一时间没了收入来源，急也正常。 “你可怜他们，所以就想收下他们？” “我也知道这么多人弄过来，大家就都没得赚，可我又不忍心看着他们都没饭吃...” “你想收下他们可以，但是有几句话，我要跟你说明白。” “你说。”赵小龙眼巴巴的看着陆野。 虽说赵小龙投机倒把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他所做的无非就是走街串巷，偷偷卖点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和真正的生意，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问你，桦县这么大，有那么多投机倒把的，他们不去加入别人，偏偏求你，为什么？” 投机倒把的人多了。 比马三做的更大的人也不是没有。 “这...” 赵小龙被陆野问了一个牙口无言。 “他们想跟着你，无非就是因为我给的抽水多。” “你收下他们，我不反对，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拎清楚，生意永远只是生意。” “千万别把个人的情感掺和进去。” 赵小龙性格坚韧，优点不少。 但是心软的这个毛病，却也是十分的突出。 “嗯，我记住了。”赵小龙点点头。 人教人说一万遍也不见得有用，事教人也许一次才行。 赵小龙虽然嘴上说记住了，但是陆野清楚，他需要吃点亏，之后才能真正长教训。 不过现在小打小闹的，还不用着急。 “从明天开始，货源我给你增加一倍。” 第51章 别爱我，没结果 明年就要改革开放了。 上一世，陆野在桦县里浪费了太多时间，赚的都是一些小钱。 如今重开，他脑子里有太多能够赚大钱的路子了，自然是不会再去走那些弯路，更不会一直窝在桦县这个小地方。 加大产量，先捞一笔启动资金再说。 “太好了。”听陆野说要增加供货量，赵小龙一阵狂喜。 不论是芝麻酱还是香油，赵小龙每瓶都是只抽一分钱。 陆野给他的货越多，他自然赚的也就越多。 临走之前，陆野再次叮嘱了赵小龙一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否则就立马停止跟他的合作。 经过马三的事后，赵小龙也明白了陆野为什么要找他合作。 不是因为陆野找不到人给他卖货。 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这样他才更加的安全。 不过赵小龙对此并没有怨言。 因为没有陆野，他就赚不到这么多钱，他的弟弟妹妹就还会继续挨饿。 离开一中后。 陆野去了出租房。 李明珠一如既往地在家里，一个人静静的做着芝麻酱。 见到陆野进门，李明珠脸上泛起了笑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陆大哥。” 陆野来到李明珠身旁蹲下，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检查了一下盆里面的芝麻酱。 “你现在越来越熟练了，比我做得都好。” 自从有了李明珠，陆野可是省了不少心，既不用他亲手加工，也不需要他去送货了。 李明珠给陆野倒了杯水。 “陆大哥，你喝水，这是我特意给你泡的绿茶。” “还真有点渴了。” 陆野接过茶缸子，直接喝了起来：“我过来给你送钱，还有个事跟你说，从明天开始，你得多做一倍的货，我有空也会过来给你帮忙。” 李明珠现在一天大概能加工十五斤左右的芝麻，再增加一倍就是三十斤，对于李明珠也不算太难。 “好，那我以后再多做三锅。” 李明珠很痛快地便答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在家里炸香油，每天都能分到一块钱多钱，小日子也渐渐地好起来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偷瞄着喝水的陆野。 李明珠想起了在供销社里见到的那个女子。 她想问她的陆大哥，那个女子是谁。 可是心里却又害怕，害怕从陆野的嘴里，听到她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陆大哥。” “嗯？” “昨天...我去买芝麻，在供销社里，我看到...我看到你和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在一起。” 内心里无比渴望知道答案的李明珠，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问了出来。 “她是谁啊？” 昨天，供销社。 陆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是我的媳妇，昨天我陪她去教委报名参加高考，顺道去了供销社给她买了点文具。” “昨天你也在供销社么？我怎么没看到你。” 咔嚓~！ 媳妇两个字犹如一道炸雷，在李明珠的脑海中轰隆作响。 竟然真的是陆大哥的妻子！ 李明珠心底仅存的那一点侥幸，彻底地破灭了。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李明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一只破了洞的气球。 鼻子发酸，眼睛也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察觉到了李明珠的不对劲，陆野凑近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李明珠不想被陆野发现自己的窘迫，直接把头背了过去。 然后努力的，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刚才迷眼睛了，现在已经好了。” “陆大哥，你妻子长得真漂亮，你们一定很幸福吧。” 陆野呵呵一笑。 他看得明白，李明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迷眼睛，分明是因为听他说自己有媳妇了，一下就变得不高兴了。 这妮子难道是喜欢自己？ 都说美女爱英雄。 自己救了她两次，她爱慕自己，倒也是有可能。 陆野笑笑。 一个正常的男人，谁不喜欢美女？ 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又不喜欢被美女喜欢？ 陆野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看见李明珠这副模样，他心里还挺得意的。 不过得意归得意。 陆野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幸福，那是相当的幸福了。”陆野故意作弄李明珠：“我在家里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锅碗瓢盆一样不碰，衣服被褥一样不洗，你嫂子那是任劳任怨，我让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老幸福了。” “哼，我才不信呢。” “你身上的衣服都有馊味了。” 两人靠得很近，李明珠能够清晰地闻到陆野衣服上的汗馊味。 若他在家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衣服又怎么可能会馊了呢。 呵呵··· 谎言被拆穿，陆野尴尬笑笑：“我忘记换了。” 陆野已经结婚有妻子了，李明珠心里虽然难受，却也没有太过纠结。 毕竟在她问出口之前，她心里就已经做过猜想，算是提前有了一个准备。 如今这个猜想成真。 她心里虽然难受万分，却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陆野没有接受李明珠的打算，所以他也没有将自己假结婚的事，特意说给李明珠听。 他想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这样李明珠没有希望，以后也就不会有失望。 陆野看着李明珠，心中暗忖：“小女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要是现在跟她说太多，反倒是害了她。” 李明珠努力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重新坐到小板凳上，继续开始罐装芝麻酱。 “陆大哥，天已经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别让嫂子在家等着急了。” ？？？ 自己才刚进屋多大一会，茶水都还没喝完。 这就给我下逐客令了？ 果然！ 女人不分大小，心眼子都是针鼻那么大。 陆野将钱拿出来，放在了炕上。 “钱我放炕上了。” “不用我帮忙，那我就先走了。” 李明珠没出声，目光盯着面前的芝麻酱看。 陆野走到屋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李明珠，表情有些忧郁：“别爱我，没结果。” 哐当。 房门关上。 陆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里。 两行清泪滑落。 李明珠坐着的身子，轻轻抽啼着。 第52章 赌钱 日子平淡且充实。 陆野早上和生产队的人一起下地务农。 虽然辛苦，但是对于陆野来说，这却是另外一种享受。 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所蕴含的恐怖精力，让陆野着迷。 曾经的他，拖着四十多岁近乎垮掉的身体，多走几步都虚得冒汗。 如今重来一次，陆野可不会再让自己的身体早早虚掉。 只不过他也需要一种方式，来消磨那旺盛活力。 不然每天早上血气方刚的，又不想让苏梦瑶看见，就很尴尬。 下地劳动，就是一个不错的宣泄方式。 上午种完地，下午陆野得空就去医院弄空瓶子。 然后去出租房里，帮李明珠做香油和芝麻酱。 提升产量之后，陆野每天的流水已经能够达到35块钱左右，除去成本以及给出去的提成，落到他自己手里的纯利润每天差不多能有7块钱。 千万别觉得这7块钱很少。 须知，在这个年代，一个市长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169块钱。 此时还没有改革开放。 陆野能有这样的收入，他已经很知足了。 没办法，他现在的步子还不能迈太大，不然容易扯到蛋。 另一边。 陆天赐进入公社宣传科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 自从他上次被同事整，又被科长罚写检讨书之后，陆天赐在杜大伟的教导下，终于有了些进步。 及时收起了三包烟的小把戏。 陆天赐私下里给科长送了一条哈德门，又给办公室里买了两包猴王的茉莉花茶。 大家对他的态度，这才缓和了许多。 只是日子过得平淡，陆天赐以前的五毒体质，渐渐的开始发作。 公社保卫科的休息室里。 几名干事趁着午休时间聚到了一起，准备耍一会。 这个时候还不流行什么21点。 人多时，一般就玩炸金花，有的地方也叫拖拉机。 人少时就玩斗地主，或者是窜红尖，有的还喜欢打升级。 这些玩法中，陆天赐最喜欢的就是炸金花。 无它，输赢大，刺激！ 而且陆天赐对自己炸金花的赌技十分有自信。 陆天赐连中午饭都没吃，便急火火地钻进了保卫科的休息室。 一进屋，就看见里面六七个人已经玩上了。 陆天赐熟练地掏出钱，直接挤了一个位置。 很快就加入了战斗。 “小对！” “顺子！” “金花！” ······ 陆天赐的手气不错，赢多输少，不到一个小时，他的面前就已经摞了不少钞票，得有个几十块之多。 “这把我包底了。” 又赢了一把，陆天赐颇为兴奋，豪爽的替每一个人放了压底钱。 八个人一起玩，其中有6个人都输，还有一人也只是小赢了几块钱。 整个牌桌，就是有陆天赐最为得意。 陆天赐洗好牌后，开始逐一给大家发牌。 有的人输的上了头，面红耳赤的。 “说话。” “闷5毛。” “我也闷5毛。” ······ 陆天赐自持运气正好，同样也跟着闷牌。 两轮过后，心态稍差的两人，率先看了牌。 之后一人直接弃了牌，一人悄默声的放了一块钱。 又是三轮过后，8个人的牌局，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陆天赐仗着自己是赢钱方，一直都没看牌，还有一人输红了眼，跟他一样一直闷着牌。 至于一人是看了牌后，一直以双倍的方式跟着。 此刻，中间的钱堆上，已经堆了十几块钱，对于一把牌来说，已经是不少了。 陆天赐笑着拿起了自己的牌：“我先看看，不行好给你们让路。” 三张牌一张张捏开，qjk！而且还是清一色的红桃。 竟然是一把真龙牌！ 陆天赐心里扑腾地跳了起来。 不过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这牌啊，还真让不了了。” “三块，给你们涨涨价。”说完陆天赐就往中间丢了三块钱。 赌钱，心理战很重要。 寻常的人都说什么抓了大牌，老手们都装的牌不大的样子，然后跟便秘似的下注。 其实真正上过牌桌的老手，根本就不会那样做。 太低级。 陆天赐是个老耍钱鬼，这一手直接加注，看似在虚张声势，实际上就是给别人营造一种他是想偷鸡的感觉。 输上头的那个人，果然中了陆天赐的算计，竟又跟着闷了一手，往里扔了一块五。 “我跟。” 这下压力给到了，最后那名早就看过牌的人。 那人手里是10、k、a的同花，不算小。 在现在这个局面中，闷牌的那个对他来说威胁不大，唯有同样看了牌，然后还加注的陆天赐，让他摸不清楚。 不过以他的牌，只要不是真龙和豹子，他就稳赢。 他在看着陆天赐，陆天赐也在看着他。 “我跟三块。” 那人也怕陆天赐跑了，顺着陆天赐往下演。 这一手后，压力就转移到了陆天赐，如果陆天赐是在偷鸡，那么他这一手过后，陆天赐多半会跑。 陆天赐在看到这人仍然跟注后，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还跟？你牌不小啊。” “赢了这么多，那我就给你们做做贡献，三块。”陆天赐故意这么说，就是想钓着对方。 拿出钱继续跟注。 原本一切都在陆天赐的算计之中，可是偏偏有一种情况是他算计不了的。 那就是一个耍钱鬼一旦输的上了头，往往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那个输上头的人，竟然直接甩出了两块五毛钱：“来！继续！我接着闷！” 这两块五一丢进去。 陆天赐和另外那人的赌注，就来到了封顶的五块钱。 要跟，就得五块。 他有心想开陆天赐的牌，可是按照规则，还有一家闷牌的情况下，他是不可以跟陆天赐比牌的。 看看中间那一堆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a、k同花。 “我跟5块。” 随着这人也放了五块钱。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上来。 其他已经撤走的人，纷纷瞪眼睛看着。 “都不走，这把牌可大了啊。” 陆天赐心底暗笑：不走就对了，等我一把牌解决你！ “五块！”陆天赐也来劲，抽出钱继续跟。 这一压，就又是五轮。 中间的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天赐赢来的钱，不光全耗进去了，甚至就连本金也折进去近半。 另外两人也都面红耳赤的，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那闷牌的人，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钱，终于拿起自己的牌。 第53章 输个精光 第一张黑桃3。 这人心凉一半。 第二张方块3。 现在这个局面，一对3，屁用没有。 那人使劲地碾开了第三张牌，竟然是一张——红桃3！ “我艹！” 看着手中的三张3，这人忽然爆喊一声：“来！继续干！我这把干不死你们！” 钞票毫不犹豫的甩出。 看到这一幕，看热闹的几个人，顿时也都兴奋了起来。 这把牌，干到这个程度，简直是太刺激了。 “我看你牌。” 最先看牌的那人实在熬不住了，第一时间选择跟这上头男子比大小。 “怎么样？插里吧。” 见到那三张3，这男子心都在滴血。 但是碍于牌局还没结束，他还是默默的把自己的牌丢了。 “咋地？到你了。”那人看向陆天赐。 现在的局面，尽管陆天赐手握真龙，他的信心也不是那么的足了。 “你啥牌啊？” 陆天赐看着对方的眼睛，想从对方的表情中，分析点东西出来。 “你别管我是啥牌，你是继续跟还是开我？要不你也插里头。” “那我就开你。” 陆天赐再次放了五块钱。 “三个3，豹子！够杀你了不？” 看见那三张小瘪3，陆天赐的牙头快要咬碎了！ “你特么不会出老千了吧？” “滚你大爷的，你特么是庄，牌是你发的！”那人兴奋的将那一堆钞票，全部都划到自己面前。 只这一把，就顶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输了这一把，陆天赐的好运也彻底被斩。 之后的十几把牌，就再没赢过。 没多久，他早上刚刚领到的工资，就被他给输了七七八八。 没钱继续下注，陆天赐骂骂咧咧的走出保卫科休息室。 “艹他妈的，肯定是那个逼养的窜走了我的牌运。” 手里攥着仅剩的额几毛钱，陆天赐心中有些懊悔。 “怎么又上头了！以后我早也不赌了，这是最后一次，肯定是最后一次，再赌我就剁手！” 陆天赐一副立誓发愿的模样。 晚上，陆天赐刚回到家。 丈母娘王秀兰就找了上来。 “天赐，公社今天发工资你拿到了吧。” “拿到了。” 陆天赐脸上带着疲倦应了一声。 “拿到了就好，那你把你们的伙食费交一下吧，你给我二十块就行。” “啥？” 陆天赐闻言，满是疑惑的看向王秀兰。 “妈，啥伙食费啊？” “还能是啥伙食费，你在家里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钱呐。” “杜梅现在有身孕，天天补身体，今天吃鸡，明天吃鱼的，我就要你20块钱，还多么？” “那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要交什么伙食费啊？” “以前你没工作，我跟你爸就吃点亏，养着你们，你在家里给我帮帮忙也就算了。” “咋，你现在都有工作了，你还想让我们白养你们啊。” 王秀兰撇着嘴，目光上下扫着陆天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家里的定量就那么点，这一大家子人本来就不够吃，你不交钱，我还能凭空给你变出粮食来么？” 杜梅见母亲生气了，也是不悦地看向陆天赐： “你墨迹什么啊，你别忘了你的工作可是我爸给你找的，你是上门女婿，挣了钱，当然得交给家里了，我妈没让你全拿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天赐心里那叫一个气。 杜大伟给他安排了工作是不假。 但上班干活的人可是他。 现在这算什么？ 自己去上班，赚了钱交给王秀兰，那他岂不是成了成了生产队的驴，供他一口吃的，然后就白给人干活？ 更何况这份工作，杜大伟可不是白白送给他的，而是他用男人的尊严换来的！ 这钱陆天赐不想交，而且他现在也没钱交。 “我没钱。”陆天赐忍着气，瓮声道。 “你才发的工资，怎么会没钱。” 王秀兰是掐着时间过来要的，怎么可能会相信陆天赐没钱。 陆天赐不敢说是自己赌钱输没了，想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于是脱口而出：“我把钱借我妈了。” 原本陆天赐是想能敷衍一下是一下。 但他低估了王秀兰。 听见陆天赐这话，王秀兰当场就黑了脸，低声道： “借给你妈了？你今天刚拿到工资，下班也是直接回得家，难道侯晓芸是在村口堵着你借的钱不成？” 陆天赐有些不耐烦，便顺着王秀兰道：“对，我妈早就跟我说借钱的事了，刚才路上碰见，我就顺手借给她了。” “妈，我今天很累，没别的事，我就先睡一会。” 陆天赐中午就没吃上饭，输了钱又有些上火，这会一点精神都没有，只想躺着歇一会。 看见陆天赐往炕上一躺，不光王秀兰气个半死。 就连杜梅也被气得够呛。 老婆婆借钱这么大的事，陆天赐都没跟她提过，这才开的工资，人没到家，这钱就借出去了。 这让杜梅如何能接受的了。 愤怒的踹了陆天赐一脚：“你给我起来！我妈还在这呢，你什么态度！”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王秀兰也是气的要死。 这陆天赐来到他们家，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现在才刚赚点工资，就光速送到了她亲妈手里。 拿他们老杜家这也太不当回事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侯晓芸必须得把话给我们说清楚！” 见陆天赐背身躺着不动，王秀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找她去！” “妈，我跟你一起去！” 已经有4个月身孕的杜梅，不顾已经见鼓的肚子，起身就跟着下了地。 母女俩都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陆天赐见事态变得更严重了，顶着疲惫的身子又爬了起来。 “你们别闹了行吗，不就是二十块钱吗，等我过两天要回来再给你不就完了么。” “那光是钱的事吗？你是上门女婿，工作也是我们给你找的，挣了钱当然得拿到我们老杜家，她侯晓芸凭什么拿这个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想算计我们，没门！” “走！咱们找她去！” 王秀兰领着杜梅就出了屋子。 陆家。 陆野从县城刚刚回来，正和苏梦瑶一起吃着晚饭。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侯晓芸你还要不要脸，儿子都结婚了你还惦记他的工资，你想干什么？”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惦记天赐的工资了？” ······ 第54章 肚子尖尖 陆野吃着饭懒得去听。 可外面吵得越来越厉害，隔着门窗，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少跟我装蒜，陆天赐的工资还不是叫你被骗去了？”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陆天赐现在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啥叫上门？那就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们老杜家给他找的工作，他赚了工资就得交到我们老杜家手里，你还想霸占了，没门。” “你赶紧的，把陆天赐的工资给我还回来，这事就拉倒，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王秀兰怒气冲冲的，两只手插在腰上，说话时满嘴唾沫星子乱飞。 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像极了地主老财。 侯晓芸在东升村里泼妇惯了，以前都是她去别人家里骂架，被人堵上门来这还是第一次。 顿时被气得不行。 王秀兰是大队支书夫人，她堵在老陆家院子里这一喊，顿时吸引了不少人。 有的人嘴里甚至还咀嚼着没吃完的饭，着急忙慌的从屋里跑出来看热闹。 两侧的人越聚越多。 这么多人看着，侯晓芸脸上挂不住。 也不再顾忌王秀兰是天赐的丈母娘，当即骂了回去：“王秀兰，你别含粪喷人，我啥时候拿天赐的工资了？” “陆天赐今天发工资，一分钱都没带到家里，他亲口跟我说的，进村时，把钱都借给你了，你现在还不承认？” 王秀兰一手指着侯晓芸，一手叉着腰，说得十分肯定。 天赐说的？ 侯晓芸扭伤了腰，这些日子她都在家里养病，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陆天赐，更没从他手里拿过什么钱。 可王秀兰又是信誓旦旦的，不像是在说假话。 难道是天赐跟她们撒了谎？ 侯晓芸心中有些狐疑。 “天赐呢？” “你找他也没用，这钱你必须得还回来！” 王秀兰已经打定了主意，陆天赐的工资无论如何她都得要回来，把这个坏头给掐死。 侯晓芸目光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陆天赐。 于是道： “王秀兰，你不要以为别人叫了你几句书记夫人，你真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你不出去打听一下，看我侯晓芸怕过谁？” 王秀兰撇撇嘴，丝毫没把侯晓芸放在眼里：“这话，是我跟你说才对，你侯晓芸跟别人厉害行，想跟我厉害，你还不够格！” “别说没用的，赶紧还钱。” ······ 侯晓芸和王秀兰谁也不让谁，在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陆振东蹲坐在一旁，听着这些吵闹声，默默的抽着烟。 陆野吃饱了饭，外面竟然还在吵。 王秀兰对上侯晓芸，这倒的确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好戏。 家里没电视，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 陆野拿起小板凳来到了院子里，直接坐在一旁，一边纳凉一边看戏。 杜梅站在王秀兰旁边。 自打她和陆天赐结婚那天，侯晓芸堵门要红包，杜梅就觉得这个婆婆十分掉价，结婚之后就再没来过老杜家。 此刻她望着侯晓芸，更是一脸的嫌弃加鄙视。 “你还是赶紧把钱还回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 “杜梅，我可是你婆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侯晓芸被气得脸都绿了。 王秀兰跟她吵，两个人毕竟同辈。 杜梅可是他的儿媳妇，竟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侯晓芸实在是难以接受。 陆野坐在不远处，目光扫了杜梅一眼，嘴角不由得泛起了微笑。 粉花汗衫下，杜梅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小腹处更是有一个明显凸起顶在衣服上。 陆野心中暗忖：“已经藏不住了么？” 上一世，陆野离开以后，老杜家一直对外宣称，杜梅肚子里是他的种。 但是只有他和杜家人心里最明白，这孩子是谁的种。 只是眼下看来，这个野爹之名，只能是由陆天赐来承担了。 心里正想着。 院门口，一直不露面的陆天赐，终于走了进来。 “你们都别吵了，不嫌磕碜啊。”一进院，陆天赐便拉长了脸，没好气的说道。 “磕碜也是你妈磕碜，你来得正好，你妈不承认跟你借钱的事，来，你来说说吧。” 在家的时候，王秀兰就已经很生陆天赐的气了，此刻的陆天赐更是一副马脸，才一进门就冲她们嚷嚷，王秀兰自然也对陆天赐没了好语气。 看见儿子回来，侯晓芸走到陆天赐跟前，拉着陆天赐小声道：“儿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陆天赐拉着脸，扶着侯晓芸的胳膊，就往一旁走了几步。 “妈，王秀兰管我要伙食费，我不想给，才骗他们说你跟我借钱了。” “我也没想到，这王秀兰竟然会来家里找你闹。” 原来是这样。 侯晓芸这才稍微明白过来。 闹了半天，这事的根源竟然是儿子撒的谎。 “你啊，要撒谎你也提前跟我说一声，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侯晓芸有些生气。 “妈，你拿三十块钱给我，就说是你自己弄错了忘了借钱的事，先让我把这事圆过去再说，别让那么多人看我的热闹。”陆天赐小声道。 “你说啥？”侯晓芸瞪着眼睛看着陆天赐：“你工资呢？” “哎呀，一句两句我现在说不清楚，你先给我拿钱...” 陆天赐不想说钱都被他给输掉了，催促侯晓芸给他拿钱。 母子俩在一边嘀嘀咕咕。 王秀兰拉着杜梅的手，撇着嘴：“你看见了吧，他们母子俩才是一条心的，你以后可得长点心眼。” “我知道了妈。”杜梅看着陆天赐的背影，又气又恼。 要不是她肚子里揣着孩子，她又怎么会找陆天赐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侯晓芸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为了陆天赐，她还是拿出钱，给了陆天赐三十块。 陆天赐得了钱，脸上挂起了笑容。 转身对王秀兰和杜梅说道： “误会...” “妈，我妈她就是忘了，现在钱拿回来了，误会也说开了，咱们回家吧。” 王秀兰冷眼看着侯晓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是不是误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有下次，梅梅，咱们回家。” “嗯。” 杜梅应了一声，冷冷地瞪了陆天赐一眼，随后跟着母亲往院子外走去。 “妈，我先回家了，晚点我再过来看你。”陆天赐还不待侯晓芸说话，揣起钱就快速地追了出去。 小剧场落幕，陆野起身准备进屋。 “小畜生，看见我们有事，给你得意坏了吧！”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侯晓芸见陆野竟在看热闹，习惯性地骂道。 “我有啥好得意的，倒是你们应该得意，我刚才看见杜梅的肚子都大了，你要做奶奶喽...” 第55章 目标 杜梅的肚子凸起，可不光是陆野看到了。 院门内外、栅栏两侧，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注意到了。 此刻陆野这么一说，倒是让不少人，都注意起了这件事。 “还真是啊，那杜梅的肚子咋那么大？跟怀孕四五个月了似的，刚才我就看见了，就是没好意思说。” “不能是怀孕了吧，他们结婚才多长时间，就算是一下就中，那也才一个多月。” “那谁知道了，这种事，可难说喽。” “就是怀孕，我生了三个儿子，看的准着呢。” “结婚一个月，肚子四五个月，这可真有意思。” “都散了吧。” ······ 刚才侯晓芸只顾着和王秀兰吵架，并没有怎么留意杜梅的肚子。 “小崽子，你说什么？” “我说恭喜你，要当奶奶了！”陆野懒得理会侯晓芸，拿着板凳直接进了偏房。 要说儿媳妇怀孕，不论放在谁家，那肯定都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陆天赐和杜梅结婚这才一个月，咋也不可能鼓肚子啊？ “不可能！”侯晓芸反应过劲来念叨了一句。 在想跟陆野辩驳几句时，陆野已经关上了门。 就算侯晓芸再厉害，对着门框子她也使不出来劲。 此刻在听到周围邻居们的议论声，侯晓芸也有些慌了。 “死老头子，你看到了吗？杜梅的肚子大不大？” 侯晓芸跟王秀兰吵架的时候，陆振东就在一旁抽烟，期间他也看到了杜梅的肚子尖尖的，只是他也不曾多想。 眼下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像怀孕了的样子。 “我看着好像是有点大...不过我也没看真切。”陆振东拿捏不准，也没敢说肯定。 “废物，啥也指望不上你！”侯晓芸撇着白眼，骂了一句。 心里却是越想越不对劲：“不行，我得去老杜家看看！” 如果杜梅真的是怀孕了，那怀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儿子的种，那她儿子岂不是当了活王八？ 这么大的事，侯晓芸必须要弄清楚才行，她可不能让自己儿子吃这么大的亏。 怀着忐忑的心情，侯晓芸追了出去。 陆振东抽了口烟，深深的叹了口气：“哎...” 陆野回到屋内，苏梦瑶已经洗刷好了碗筷，正坐在炕前备考学习。 距离高考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苏梦瑶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每天晚上停电后，都还要点灯熬油的学到半夜，家里的灯油钱都多花了不少。 “总算是消停了。” 外面吵闹的声音让苏梦瑶久久无法进入学习状态。 炕上摆着一封已经拆开了的黄皮信封，陆野看了一眼：“你爸又给你来信了？” 提起信件，苏梦瑶脸上一喜。 看向陆野喜滋滋的说道：“嗯，我爸平反了，他还在信中说，组织正在安排他的工作，很有可能让他官复原职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陆野应付了一句，并没有显出半点高兴的神采。 上一世，苏梦瑶的父亲苏耀不仅仅是官复原职，甚至还连上了好几个台阶。 成了手握权柄的大官。 只可惜，苏耀并没有珍惜，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被查出了经济问题，从而再次落马。 对于一个未来的贪官即将官复原职。 陆野还真没什么好高兴的。 苏梦瑶眉宇之间都带着喜色。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解脱了。” “我爸在信中说，即便我这次没能考上大学，他也会想办法让我返城，给我安排工作，只不过我更想通过这次的高考来证明自己，比起工作我更想上大学。” “你那么努力，一定会考上的。” 看着苏梦瑶这么有目标的活着，陆野很有触动。 上一世他和苏梦瑶的交集，就只局限于在东升村的这一段日子。 后来苏梦瑶去了省城读大学，他则是在县城里做买卖讨生活，最后一次听说苏梦瑶的消息，那也是在苏父落马陆天赐被抓的那段时间。 听说苏梦瑶受到牵连，原本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直接就没了，没有单位愿意接收她，最后好像是去了一家民营小企业。 从此一代美女知青，彻底的隐入尘烟之中。 陆野看着苏梦瑶。 同一屋檐下生活一个来月的时间，陆野跟她相处的还算不错。 苏梦瑶虽然清冷，但人却是不坏。 这样的一个人，落得那样的下场，的确是有些可惜。 苏梦瑶微笑道：“我也希望我能考上，不过我现在的压力倒是没有前几天那么大了。” “人生世事无常，你爸爸之前被扣上反动派的帽子，不光害的他自己被批评教育，还害的你被下放到这里吃苦。如今他能够平反重回工作岗位，这是一件好事，机遇难求，像这样的事，也许一辈子也就能遇上一次，你们都要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陆野不能明说什么，却又忍不住什么都不说，索性便提醒了苏梦瑶一下别忘了曾经吃过的苦。 “陆野，你虽然连小学都没毕业，但有时候你说出来的话，还都挺有道理的。” 苏梦瑶望着陆野。 高考之后，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离开青山乡。 她和陆野的这段虚假婚姻，也要画上一个句号，到时候两个人天各一方，恐怕也再无相见之日。 “其实种地也挺好的，日子安稳，你现在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你的户口也单立出来了，你完全可以申请一块宅基地，将来盖座新房，再娶一个贤惠的妻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陆野原本是想提醒苏梦瑶，没成想，苏梦瑶反倒是教起他来了。 路子说的虽然不对，但是关切的情感倒还是蛮真诚的。 “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也许几年之后，你再次听到我的名字时，会惊掉你的下巴，也说不定！” 陆野笑笑。 金鳞岂是池中物，坐等风云变化时！ 陆野的目标可不再是什么一地首富，重活一次，他想要的更多！ 另一边。 侯晓芸追到老杜家。 一头扎进了陆天赐的新房里。 望着倚在被垛上休息的杜梅，眼睛顿时瞪的老大，惊愕的嘴巴足以吞下一颗鸡蛋。 第56章 谁的种 此刻的杜梅，双腿伸直，双臂置于两侧。 整个肚子尖尖地顶在那里，呈现出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侯晓芸也生过孩子，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怀孕变大的。 “这是怎么回事？” 侯晓芸惊愕地指着杜梅的肚子，看向儿子陆天赐不可思议的问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陆天赐天天跟杜梅睡在一起，他绝对不可能没发现。 陆天赐原本只想着忍一忍，等明年改革开放，他就想办法说动杜大伟支持他创业，等他成功之后，再一脚把杜梅和她的野种给踹开。 所以他一直主动的配合着老杜家，不想让别人知道杜梅偷人怀了孩子。 也一直都在瞒着侯晓芸。 不成想，今天王秀兰领着杜梅这一出门，却是给暴露了。 “你说话啊！” 见陆天赐不吭声，难以接受的侯晓芸终是对儿子发了火。 “你喊啥啊！不就是怀孕了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杜梅躺在炕上，见侯晓芸在她家屋里大呼小叫的，颇为不悦。 “你还好意思说？” 侯晓芸看向毫不在意的杜梅，眼神几乎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杜梅这么大的肚子，里面揣的孩子肯定不是陆天赐的种，她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太不要脸了！ “我问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谁的！”侯晓芸喝声质问着杜梅。 陆天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当了活王八，还被自己的妈给知道了，他感觉丢人的同时，也有一些恼怒。 杜梅白了侯晓芸一眼，竟直接把脸侧到了一边，不再搭理侯晓芸。 这可把本就急火攻心的侯晓芸，更加气得够呛。 “小婊子！我问你话呢！那个野男人是谁？”侯晓芸气得就要爬上炕去拉扯杜梅。 陆天赐见状，忙伸手拦住了侯晓芸。 将侯晓芸又给从炕上拉了下来。 只是他也没控制好力度，落地后的侯晓芸一个没站稳，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你就别闹了！” 陆天赐心里头惦念着老杜家的支持，还在等着杜大伟扶他当上大富豪，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侯晓芸真的伤了杜梅。 “你干什么？” 被自己儿子拉下炕，侯晓芸摔倒坐在地上，她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陆天赐。 从小到大，侯晓芸都把这个儿子当做成眼珠子一样呵护着，不惜当一个恶毒的后妈，将家里所有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了陆天赐。 可是到头来，陆天赐竟然为了杜梅，对她动手。 “天赐啊，妈妈可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妈，我不是故意的。”陆天赐又急忙去扶侯晓芸。 侯晓芸满眼都是泪水，一把打开了陆天赐伸过来的手，充满了失望。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你这才刚结婚一个来月，就忘了是谁把你伺候大的了。” “妈，你别闹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屋门打开。 王秀兰闻声走了进来，侯晓芸坐在地上，嘴角微扬甚是得意：“侯晓芸，要撒野回你自己家撒去，这是我们老杜家，没你闹腾的份！” 刚才王秀兰在外面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担心杜梅应付不了，这才急忙过来帮忙，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侯晓芸坐在地上哭，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你们一家子都合起伙来骗我们！” “杜梅在外面找野汉子，搞大了肚子才找的我们家天赐，让他来背这个黑锅，你们咋那么损呢！” 见到王秀兰那副得意的样子，侯晓芸更是气得简直要爆炸了。 丢人！ 屈辱！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你可别乱说话，谁找野汉子了！陆天赐是上门女婿，杜梅的孩子将来也是姓杜，是真真的我们老杜家的种。” “还有，这事你儿子也知道，他都没说别的，你着什么急。” 听见这些话，侯晓芸看向陆天赐：“天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 陆天赐满脸的不耐烦：“妈！你就别管了，赶紧回家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此时的陆天赐只想让这场闹剧尽快平息，让侯晓芸尽快离开。 “你有什么数？儿子，你给人家当王八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想替那野汉子养那野种吗？” 见儿子依旧执迷不悟，侯晓芸撕破了最后的脸皮。 “儿子跟妈回家，咱们明天就跟着这个小婊子离婚，离开这个火坑。” “侯晓芸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你骂谁呢？” 王秀兰听着这么难听的话，顿时手指着侯晓芸，大有你再骂一句我就撕了你嘴的架势。 “你们敢做还怕人说？”侯晓芸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惧王秀兰。 眼看着两边就要动手打起来。 陆天赐阴沉着脸，忽然爆喝一声：“妈！” “你能不能别管了，我都说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你怎么就不听呢，你回家去吧行吗！” 侯晓芸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宝贝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伤心！ 无比的伤心。 “你走吧，先回家去，算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 “好，我走，我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我真是白养你了...” 被伤透心的侯晓芸泪如雨下，一步步地朝门外挪去。 与王秀兰错身而过时，王秀兰晃着脖子撇着嘴，还不忘说道：“出去别乱说话，要不然陆天赐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侯晓芸置若罔闻，神情恍惚的走出了屋子。 王秀兰心情大好，再看陆天赐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孩子吗，梅梅以后还可以再给你生，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咱们老杜家肯定亏待不了你。” 陆天赐心底藏着恨，嘴上却是应道：“妈你放心，我肯定跟梅梅好好过日子。” “行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王秀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 杜梅满脸的不高兴，瞪了陆天赐一眼，独自下地跟了出去。 屋内，陆天赐牙齿咬的卡崩响。 侯晓芸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抱着枕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当初陆天赐贪图老杜家有权有钱，一心要当这个上门女婿。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都怪我，我要是不听天赐的，哪怕是让他选苏梦瑶那个小贱人，也肯定比现在好啊！” 第57章 吃顿好的 陆振东抽着烟，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也是脸黑得很。 陆天赐的婚事都是他们母子俩自己决定的，现在弄成这样，他就更说不上话了。 “哎...” 陆振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野躺在炕上，听着隔壁侯晓芸呜呜的哭声，心里十分畅快。 苏梦瑶也听见了隔壁的哭声，再瞧陆野的笑脸，轻声说道：“你好像很开心。” “有人上赶着抢绿帽子戴，我当然开心了。”陆野笑道。 重生回来，陆天赐自以为抢走了好姻缘，抢走了他陆野的发财契机。 现在老杜家的丑事一点点的爆开，陆天赐替他顶着个大绿帽子，陆野想想都很畅快。 ----------------- 侯晓芸从老杜家回来以后，整个人就病了。 成天躺在炕上脑袋上裹着一块毛巾，哎呀啊呀的。 陆天赐竟然一连几天都没回家来看看。 杜梅大肚子的事，也在一些村民口口相传中不胫而走。 结婚一个来月就鼓肚子，这种事在农村中是最好的舌根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翻过来覆过去的嚼。 杜梅几次出门，周围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脸上还挂着难明的笑容。 弄得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 “都怨你妈！闹闹闹...现在好了，我大肚子的事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出门见人呐！” 杜梅坐在房间里，抓起枕头就朝陆天赐打了过去。 “这事能怪我妈么？你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嫌害臊地乱溜达，谁他妈看不出来啊？你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呢！” 陆天赐的心情也很不好。 现在村里许多人都知道他当了接盘侠，头顶一片绿，还有些人私底下嘲笑他，说他是村里的活王八。 这让他大为受挫，十分的没面子。 “那我也不能永远不出门吧，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蹲监狱！”杜梅抽抽着脸。 “傻逼！” “你说什么！” ······ 本就各怀鬼胎的两夫妻，再一次陷入了争吵。 接连受到打击的侯晓芸，再也没力气在家里作妖了，整天脸色阴郁，甚至连房门都很少出。 陆天赐当王八这件事，让一向张狂的侯晓芸在村抬不起头来，更怕出门后，听见别人戳她儿子的脊梁骨。 整个老陆家，突然陷入了平静。 时间飞快。 转眼来到7月。 距离20号高考，还剩下10天时间。 苏梦瑶的复习，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为了心中考上大学的信念，苏梦瑶更是没日没夜的苦学。 倒卖香油的生意也一直是风平浪静。 陆野坐在家里，一张张的数着赚来的钞票。 88...94...120... 大都是小票，成堆的钞票里，面值10元的大团结，只有寥寥几张。 “卖香油和芝麻酱一共是560块。” “卖粮票一共是850块。” “总共是1420块钱。”陆野将这些钱按不同面值分类捆好。 赵小龙每次上交陆野货款时，都有上百斤的粮票。 多的陆野肯定用不完，于是他按照50斤粮票3块钱的价格，转手把多余的粮票卖给了票贩子。 苏梦瑶写完一篇作文，放下笔，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转头看见了陆野身前那成堆的钞票。 记得她刚搬来的那天，陆野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没有，家里也没有一粒粮食。 当时还是她拿出了自己省下来的几块钱和几斤粮票，苏梦瑶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她做了麻酱饼，香的她一连吃了好几张，撑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现在想想，这一切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 “你赚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毕竟当初可是我给你的启动资金。” 陆野想想也对，当初要不是拿着苏梦瑶给的5块钱去供销社，他也就不会碰巧遇到那些泡了醋的芝麻。 “你想要怎么感谢？分你一半？” “请我吃顿好吃的吧，我已经好多年没进饭店吃过饭了。”苏梦瑶想想说道。 这个要求可一点都不过分，陆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走，去县城，我请你去国营饭店，挑最好的吃。” “真的？” 一听说去国营饭店，苏梦瑶也是双目直放光。 在这个年代，吃肉已经是奢侈的事了，要是能进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那更是奢侈中的奢侈。 谁要是在国营饭店里，大鱼大肉的那么吃上一顿，都够他回去吹上一年的。 “当然真的。” “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出发。”陆野很是认真的说道。 “好。” 苏梦瑶应了一声，开始动手收拾她的那些书本。 陆野将钱藏好，往身上揣了一些钱和粮票，两个人锁好门后直接离开了家门。 来到县城。 陆野挑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国营饭店，领着苏梦瑶走了进去。 上一世的时候，他曾来过这家饭店。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当时在这里吃过一次飞龙炖蘑菇，香得他差点咬了舌头。 发达以后，他也曾吃过几次飞龙，但却再也没有了那次的味道，这件事让他记忆犹新。 饭店内，两个服务员靠在墙上磕着瓜子。 屋里头不算大，一共也才只有四大四小八张桌子。 见陆野他们进门，一名服务员丢掉手中瓜子皮问道：“吃饭，几个人呐？” “就我们俩。”陆野回了一句。 “两人坐小桌，自己找地方坐吧，墙上有菜单，要吃啥自己点。”那服务员嘴皮子十分利索的说道。 正值夏日炎炎，饭店里的温度也很高。 陆野特意挑了一个头上有风扇的位置。 看向墙上的菜单，陆野直接开始点菜。 第一道菜，那必须是心心念的：“飞龙炖蘑菇。” “地三鲜，干烧鲤鱼，再来一个锅包肉。” 那服务员用铅笔记在纸上，打眼瞧了陆野那一身寒酸的衣服，又看了看长相美丽的苏梦瑶。 只当这又是哪个傻小子，为了追好看的妹子，跑着来打肿脸充胖子来了。 于是善意地提醒道：“我们这的菜码大，这么多你们两人吃不完，去掉两个菜吧。” 陆野笑笑：“没事，难得下次饭馆，就想多吃两个菜，你就按这个下单吧。” 那服务员见陆野不领情，白了他一眼：“行，一会自己到窗口取菜。” 那服务员转头离开时，陆野分明听到了一句：“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呃...... 第58章 救人 这个年代。 服务员的工作可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是带编制的。 在工人领导一切的背景下，其岗位的社会地位可一点都不低。 相反的， 谁要是能有这样一份工作，全家人跟着沾光不说，甚至说出去还倍有面子。 而这也养成了许多服务员骄狂的态度，服务不热情那都是小事，跟食客骂架干仗，那更是常有的事。 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饭店里的食客并不多。 陆野和苏梦瑶等了二十几分钟，传菜口那边响起了铃声。 “地三鲜好了。” 陆野听见喊声，起身去窗口端菜。 不是所有的服务员都给上菜的，起码陆野他们现在吃的这家饭店目前还不是。 那些服务员们听到菜好了的声音，一个个全都跟没事人似的，毫无动弹一下的意思。 陆野起身自己走到传菜口端菜。 虽然这里的服务不怎么样，但是这里厨师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一盘地三鲜，一盘锅包肉，那叫一个好吃。 等到陆野心心念念的飞龙炖蘑菇上来后，陆野更是找回了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好吃...” 苏梦瑶也是吃得满嘴油腻。 好多年了，她已经忘记上一次坐在饭馆里吃这么好吃的菜，是在哪一年了。 “好吃你就多吃，咱们没带盆，可没法打包带走。”陆野笑着叮嘱了一句。 这个时候还没有普及塑料袋，饭店里打包除非你自己带盆，否则人家根本就不给你提供任何工具。 “这也太多了。” “你真应该听那个服务员的，咱们根本吃不完。” 望着桌上的四盘菜，苏梦瑶虽然也在很努力的吃着，可是很明显，仅凭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能吃多少算多少。” 陆野给自己点了一瓶啤酒，大快朵颐地吃着、喝着。 几十分钟后。 苏梦瑶捂着肚子，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不行了，再吃我的肚子就要爆了。” “服务员，结账。” 陆野也到量了，感觉食物都已经噎到了嗓子眼，再多吃一口都要吐。 先前那个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过来。 “飞龙炖蘑菇8块8，地三鲜1块8，干烧鲤鱼2块8，锅包肉3块2，啤酒5毛，一共是17块1毛钱，外加5斤肉票和2两斤粮票。” 两个人一顿饭吃了17块钱，这让旁边的几桌食客，纷纷侧目看向了他们。 一桌子的肉菜，着实奢侈。 这年头就算是一般请客吃饭，五六个人的消费最多也不超过10块钱，大气点的能请吃几道炒菜，稍微小气点的，吃点馄饨饺子就算是不错了。 像陆野和苏梦瑶这么吃，实在是不多见。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那服务员会提醒陆野，随后又说他是该死的鬼了。 拿自己一个月的口粮点这么几道菜，就为了讨好一个姑娘。 可不就是傻缺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破衣烂衫的陆野，掏出钱和粮票肉票，将单给买了。 “咱们走吧。” “嗯。” 陆野和苏梦瑶离开了饭店。 至于那些没吃完的菜，自然也有人帮他们吃，这一点根本不需要陆野操心，肯定不会浪费的。 “咱们现在回家么？” “先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然后再回家。” 时间还早，陆野也没着急。 两个人顺着马路缓步朝供销社走去。 马路上人来人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骑着一辆自行车，从陆野他们身后经过，快速地朝前面骑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追着一个球，突然从旁边人行道上跑到了马路上。 直挺挺地挡在了自行车前。 那老者被吓了一跳，顿时捏死了刹车，由于捏得太紧，自行车后轮抱死。 整个车子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朝前面滑行了数米。 那老者也倒在了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久久没能站起来。 “有人摔了。”苏梦瑶看见了全过程，急忙对陆野说道。 “过去看看。” 那自行车顺着那小孩旁边滑走，并没有碰到小孩，只是也吓得这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很快。 一名女子跑了过来。 看了倒在地上的老者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孩，竟直接打了那孩子一巴掌。 啪！的一声。 隔着几米远，陆野都能听见那清脆的嘴巴子声。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让你吓跑，咋不撞死你算了。” 小孩哇哇大哭，那女子丝毫没有管地上老者的意思，而是扯着那孩子的衣服，连拽带怼的，给那孩子弄回到人行道上。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带着鄙夷的目光，瞧着那女子。 “这人咋这样呢。” “可不是咋的。” “那老头为躲那孩子才摔的，这人连一句话都没有，也不去扶一下去。” “看样子这老头摔得可不轻啊。” ······ 这女子把孩子打得哇哇哭，领着孩子就要走，全程竟然完全没有去管仍躺在地上的老者。 “哎...你别走啊，那老头是躲你家孩子才摔的，你连管都不管呐。”一名男子看不下去了，顿时冲着女子喊道。 “碍着你啥事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自己摔的关我们啥事，他幸好没撞到我家孩子，要不然我还得让他赔我们钱呢。” 那女子尖酸的样子，丑陋无比。 领着孩子很快就躲进了路旁的一条胡同里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呐。” 陆野和苏梦瑶这时也走到了老者跟前。 只见那老者一脸的血，人都摔懵了，倒在地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大爷，你怎么样？”陆野呼喊了一声。 那老头并没什么反应。 先前指责那女子的男子，这时也走了过来，将老者的自行车扶起，立在了旁边。 “摔的这么重呢。” “我扶你起来吧大爷。” 那汉子也是个热心情的人，伸手就要扶起这老者。 却是被陆野急忙给拦住了：“先别动他，老年人骨头脆，这一摔说不定哪一块就骨折了，贸然扶起来，说不定还会伤上加伤。” “那咋办啊？”那男子看向陆野问道。 “先检查一下。” 陆野蹲下身子，轻轻的在老者的四肢摸了摸，一边问道：“大爷，你哪疼啊？” 被摔懵了的老者这时也缓过来不少，总算是恢复了神志。 “我这疼，使不上劲。”老者捂着胯胯轴，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是盆骨的位置。 “弄不好是盆骨骨折，不能硬背，得找个东西抬着，给他送医院去。”陆野皱着眉头道。 苏梦瑶在一旁看着满脸是血的老者，也有些着急：“这也没东西啊。” “我有，我出来就是取门板来的，没想到还遇上这事了。” 那男子急忙跑到路边，将他放下的一个还没上油漆的门板给取了过来。 “来，用这个。” 有这个东西，倒是正合适。 第59章 切~ 黄白色的门板又长又宽。 用它来抬一个人，绰绰有余。 那男子将门板放在老者旁边。 “来，咱俩一起使劲。” 那男子抬着老者的上半身，陆野轻轻地抬着老者的下半身。 “1，2，3，起...” 两人合力将老者抬上了门板。 “你推车，咱们一起去医院。”陆野对苏梦瑶轻声说道。 “好。” 陆野和那名男子抬着这老者，苏梦瑶推着自行车，一路向医院赶去。 那老者满脸的血，手上也有不少血，按在门板上，留下好几道血印。 一路来到医院。 陆野将那老者送进急诊科。 一名医生给老者稍微检查了一下，正如陆野判断的那样，这老者还真是盆骨骨折。 “患者盆骨骨折，需要马上手术接骨，你们是患者的什么人，赶紧交钱办理住院手续吧。” 一听说要交钱，先前那男子面露为难之色道：“医生，这老爷子骑车躲小孩摔倒了，我们看见就给他送过来了，不是他的亲人，我身上也没钱呐。” “那这么说，你们还是见义勇为。” “可是我们医院也有规定，不交押金，我们也领不出药，手术就没法做。”那医生也有些无奈。 其实这种事，他们经常地遇到。 医院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先行对患者进行救治，可有很多时候，病患被救治后，家属却要耍赖。 一句我们没让你们救。 就想要把医药费赖掉。 更有甚者，仗着急救时没有家属签字，还反过来讹诈医院。 此类的事件一多，医院也承受不住，后来就改了规矩。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是一种文明的倒退。 “秦医生，伤者意识不清，有昏迷的迹象。”旁边处理老者伤口的护士急忙喊道。 “押金要交多少钱？”陆野问道。 “至少50块。” “好，我现在就去交钱，你们救人先。” 陆野去窗口交了钱。 那老者顺利地被推进了处置室，等待着消毒后，就进行手术。 “哥们，我叫周大山，电视机厂的，认识一下。” 那男子主动伸出手。 “我叫陆野，农村种地的。这是...我媳妇。” 陆野和这周大山握手，并介绍了一下。 “兄弟有福气啊。”这周大山看了一眼苏梦瑶，随即笑着给陆野竖着大拇指。 呵呵··· 陆野呵呵一笑。 一名梳着两条辫子的护士，径直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哎，怎么又是你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叫来帮忙的护士王敏。 急诊这边的护士有时候人手不够，她经常会被叫来帮忙，刚刚救治老者的护士跟去了处置室。 王敏就被叫了过来。 “是啊，碰巧又遇上了。” 王敏看向陆野，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泛着微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你人还怪好的。” 看见王敏冲着陆野笑，旁边的苏梦瑶顿时皱了皱眉。 心里莫名地有些生气。 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 王敏拿着一个单子：“伤者现在神志不清，你们得给他填个单子，我们好给他安排病床。” “我的字太像老张耙子似的，太丑，还是你来吧。”周大山笑着对陆野道。 “我们也不知道那老爷子叫啥？这咋填啊？” 陆野接过本子，也有些犯难。 王敏笑笑：“就把你们几个的名字和联系地址写一下就行。” “那行吧。” 他们这是三个人，互相之间可以证明，陆野倒也不担心出现什么情况。 随即便写了自己名字，地址就写了个东升生产大队。 三人填好名字以后。 王敏拿回本子，还特意看了一下，嘴里笑着念叨着：“东升生产队。” “行，这边就没什么事了，等那老爷子醒了，我们医院会联系他的家人的。” “押金是你们谁垫付的？” “是我。”陆野轻声道。 “行，我知道了，我帮你留意着点，等老爷子儿女过来，我替你告诉他们，你最好多往医院这来两趟，把钱要回去。” “可别当了好人又搭钱。”王敏笑着说道。 “嗯，那我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 看着陆野和这女护士有来有回地说着，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离开医院。 周大山扛着门板直接走了。 陆野也和苏梦瑶，踏上了回家的路。 乡间土路上。 苏梦瑶秀目轻撇着旁边的陆野。 贝齿轻咬着嘴唇。 “那个护士认识你，你和她很熟吗？” “你说刚才那个护士啊。” “就是梳着两个麻花辫的那个护士。” “还算是挺熟的，我的空瓶子都是她帮忙弄的。” 陆野看向苏梦瑶：“你怎么问起她了？” “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呵~” 苏梦瑶轻呵一声。 “那个周大山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还给他介绍我是你媳妇，那个护士过来问你，你可没跟她说我是你媳妇。” 嗯？ 陆野闻言一怔，有点闹不明白苏梦瑶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要是真夫妻，苏梦瑶说这话倒还像是吃醋。 可他们俩是假夫妻，而且苏梦瑶马上就要考试，之后和他办理离婚手续，然后离开桦县。 两人虽在一个屋檐下，可却没有半点夫妻感情。 以苏梦瑶那清冷的性格，说她这是吃醋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么。 “她又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切...” 苏梦瑶轻哼一声，随后脚步加快，越过陆野朝前走去。 第60章 够不够三百六 “莫名其妙！” 陆野摇摇头，也快步朝前走去。 医院手术室中。 在经过近乎两个小时的手术后，老者骨折的盆骨终于重新接好。 全身麻醉的老者被护士推进了病房，等待着苏醒。 电冰箱厂家属片区，一栋二层的烧火楼里，一家人正急得团团转。 “这老头子，我说不让他出去他偏要去，这怎么人还不见了呢。”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又急又气，坐在架子床上，不断地唉声叹气。 “妈你别太着急了，爸又不糊涂，不会有什么事的，没准去哪个老同事家了呢。”儿媳妇扶着老太太劝慰着。 “是啊奶奶，爷爷喜欢下棋，没准去张爷爷家下棋了，你别着急啊。”大孙子也跟着安慰着老太太。 “不可能，我们早就说好要给小杰好好过个生日的，他出去就是去供销社给小杰买蛋糕，肯定不会去同事家。”老太太很是坚定的说道。 扑腾腾... 房门打开，屋外一个中年男子，急忙跑了进来，开口就问：“爸回来了吗？” 屋内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啊。” “爸常去的张叔、赵叔他们那几家，我挨家去问了，爸都没去过。”中年男子没找到人，心中也是急慌慌的。 “都已经这么晚了，爸能去哪呢？” 现在老爷子不见了，那儿媳妇也不敢乱猜。 “这老东西，真是不叫人省心！”老太太急得直叹气。 “志强，要不咱们叫保安科的人来吧，让他们一起帮咱们找爸。”那女子说道。 林志强有些犹豫：“叫保卫科，那全厂的人不就都知道爸走丢了吗，爸是个好面子的人，万一只是个乌龙，爸肯定得生气。 “那咋办啊？” 老爷子忽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一家人心里都没个底，生怕老爷子再出点什么事。 只不过，人往往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就在这男子正准备再出去找找时，外面两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却是找上了门。 “你们是林翰的家属吗？” 林志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林翰正是他爸爸。 “是，我是他儿子。” “我爸爸他怎么了？” “你们别害怕，老爷子今天下午的时候，骑自行车摔了，盆骨骨折，幸好被人送去了医院，这会人已经救过来了，我们接到医院报警，过来通知你们家属一声。” 老太太听见这话，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老头子...我不叫他骑车他偏不听，哎呀...” 那公安看见老太太如此着急，急忙说道：“大娘，你先别着急啊，老爷子也已经没事了，在医院休养呢，可别老爷子没啥事了，你再把自己急出病来了。” “行了，口信我们已经通知到了，你们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人在住院部的302号病房呢。” 传完了口信，那两名公安就要走。 林志强急忙说了两句：“谢谢啊同志。” 送走了公安。 林志强和媳妇扶着老妈，一家四口人，急火火地朝医院赶去。 在住院部的302号病房中，终于找到了消失了一晚上的老爷子。 此时的老者身上安装着固定器，仰面躺在病床上，整个下半身都动弹不得。 方一见面。 老太太就泪眼婆娑地走到近前，开口埋怨着：“你个老东西，我说的话你永远都不听，我不叫你去供销社你非去，我不叫你骑车你也非骑，这下子好了吧......” “你疼不疼啊?” 也许这就是老一辈人关心彼此的方式，嘴上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可当老太太轻轻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老伴被捆猪似的用夹板绑着身体，还是心疼得不行。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床上的老者手上挂着点滴，药物中含有镇痛成分，虽然依旧有些疼，倒也能够忍受。 见老伴哭得这么厉害，抿着嘴宽慰着：“哎呀，你可别哭了，我这又不是残了，养养就好了。” “爷爷...”小杰扑在床边，哭着喊道。 “爷爷没事...”老爷子摸着孙子的头，伤口也变得没那么疼了。 “爸，公安跟我们说，你是骑车摔的，到底是咋回事啊？”林志强见自己的老父亲受这么大的罪，心里也是难受得不行。 “哎...也怪我，就想着快去快回，骑得就有点快了，那小孩突然冲过来，我这一捏刹车......” 老爷子当时摔得不轻，只记得是躲小孩摔的，还有后面被三个年轻人抬着送到了医院。 至于中间，那孩子妈领着孩子直接跑了的事，他也没有任何印象。 “那三个年轻人，可是我的恩人呐。”老爷子很是感激地对儿子说道：“我的医药费还是一个小伙子给付的，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你爹我没准就交代在那了。” “你这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老太太有些不悦地说道。 林志强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对那三个救了他父亲的人，也是颇为感激。 终归是不幸中的万幸。 “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感谢他们的。” ······ 翌日天蒙蒙亮。 生产队下地劳动的铃声就被敲响了。 叮叮当当... 陆野一如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吃了口饭，便跟着大家伙下地。 没有除草剂，地里的杂草只能靠人工清除。 陆野他们这支生产小队，一人两根垄。 闷头除草，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来回往返五趟。 最后在生产队长的一声吆喝下，陆野今天的劳动就算是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先聊着。 “今年雨水少，地里这么旱，恐怕还不如去年呢。” “够不够三百六，只要不耽误给咱们分粮，爱咋咋地呗。” “话也不能这么说，产量高，大家也都能多分点，同样是干一年，多分总比少分强。” “屁！前年产量高不高？就多分那么点土豆子能当个屁用，倒是人家杜书记家，听说菜窖里都快塞不下了，咱们他妈累死累活的，到头来都给人家做贡献呢。” 这人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这件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但是碍于杜大伟的身份，大家也都是装聋作哑敢怒不敢言。 陆野心里最是清楚。 杜大伟和田会计两人，一个管权，一个管钱。 两人每年都在粮食总账上做手脚。 大队交完公粮，留存提留粮食后，往往还会剩下一部分余粮，各个生产队会根据自身的情况，将这部分余粮卖给粮库，或者是分给社员。 产量高，余粮多，卖的钱自然也就多，分到社员们手里的钱和粮食，自然也就多一些。 可是在东升村，这部分的收入几乎是连年不变。 即便是产量高，分到大家手里的钱和粮食，也只是略微多那么一点。 所以，够不够三百六这句话，在其他地方也许是一句顺口溜，可是在东升村，却是真实的写照。 第61章 寻找恩人 杜大伟和田会计贪污这事。 陆野虽然知道，却也没有半点证据，就算是想检举揭发也是口说无凭。 回到村里，陆野来到大队部交还工具。 大队部院里停着一辆吉普车。 引得不少人都围着观看。 在这个年代，车子可是稀罕物，能坐车的人无一不是当大官的。 杜大伟正一脸热情地接待着一个中年人，一向严肃的面容，此刻却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 见陆野他们这支生产小队回来，杜大伟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很快就发现了陆野的身影。 “陆野！” “过来！”杜大伟冲着人群中的陆野使劲地招手。 陈浩看着杜大伟，小声对陆野说道：“野哥，杜书记叫你呢。” “我听见了。” 陆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杜大伟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那人身穿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一条藏蓝色的西装裤，脚上一双锃亮的双牛皮鞋，十分的气派。 杜大伟叫自己，显然是因为这个人。 但陆野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陆野，过来啊。”见陆野没动，杜大伟又催促着喊道。 顺着杜大伟的目光，林志强也看向了陆野。 一个精瘦的农村小伙子，个子高高的，平头，一双浓眉成剑形微扬，眼睛格外明亮。 陆野走上前：“支书，你叫我。” “陆野，你昨天是不是在县城里，救了一个老人。”杜大伟问道。 原来是这件事。 陆野心中当下有些明了。 那老爷子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自行车，穿得也比寻常人好上一些，现在想想还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头。 再看这中年男子，倒是与昨天的老爷子，有那么几分相像。 “是，我是碰见了一个大爷骑车摔倒了，和别人一起给送医院去了。”陆野点头承认。 “还真是你啊。”杜大伟一听满脸笑容的说道。 林志强见自己没找错人，当即冲着陆野伸出了手： “谢谢你啊小同志，我是受伤那个老爷子的儿子林志强，昨天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们，我爸爸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今天我是专程来找你，向你表示感谢的。” 陆野和林志强握手。 “你好。” “昨天的我们离开得早，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给交了押金，医生给我爸爸及时做了手术，骨折的部分已经重新归位了，接下来就需要慢慢恢复。” “我爸爸特别感谢你们，一直叮嘱我说，务必要请你们再去一趟医院，他想亲自跟你们几位恩人，表示一下感谢。” “哦，对了，还有这个。” 林志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 双手持着，递送到了陆野面前。 “这是你帮忙垫付的押金，请你务必收下。” 林志强恭敬的模样，让杜大伟都为之一惊。 “陆野，还不谢谢林厂长。” 谢？ 陆野斜眼看向杜大伟。 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钱好么，自己救了他老爹，他还自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要谢那也是对方谢自己才对。 林厂长？ 见杜大伟一副恨不得要舔人家屁股的模样，陆野心里也猜到了这林厂长的来头可能不小。 “老爷子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举手之劳的事，谈不上谢不谢的，钱我收下，咱们两清了。”陆野收下信封，轻声道。 见陆野这么不识好歹，杜大伟心里急得不行。 陆野不知道林志强是谁，他可是知道的。 那可是市电冰箱厂的厂长，手底下管着上千人，权力可是不小。 只要林志强动动嘴，就能随便安排几个国营厂的正式工作，甚至是给职工分房那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陆野竟然有幸结识这样的人，却还不知道珍惜。 在杜大伟看来，此刻的陆野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陆野，人家林厂长大老远来咱们这，就是专程来向你表示感谢的，你端正好自己的态度。”杜大伟板着脸，提醒道。 杜大伟两次插话，让林志强有些不满。 陆野毕竟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自己是来表示感激的，可杜大伟却是对陆野接连呵斥。 这不是在抬高他的身份，反而是让他更加难堪。 “杜书记，我还要和陆同志单独聊聊，你工作繁忙，就不必再陪着我们了。”林志强语气中带着不悦。 杜大伟闻言一愣，还是陪着笑脸道：“好，那你们聊。” 杜大伟退回到大队部办公室内，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林志强和陆野。 心里有些阴冷。 原本他是想借此机会和林志强套套近乎，和对方结识一番，好给他的两个儿子寻一个正式职工的工作。 若是那样的话，杜勇和杜猛就能进城当城里人，吃商品粮了，完成身份上的根本转变。 可是这个林志强，竟当着院里那么多人的面把他赶走，显然是一点都没把他这个大队支书放在眼里。 结识不成，反倒是落了面子，这让杜大伟心中暗恨。 “陆同志，你留在医院的信息上，还有苏同志的名字，我看你们地址一样，你能带我去见苏同志么，我好一并向你们感谢。” “苏梦瑶是我媳妇，她在家呢。”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救人也不是为了图什么回报，只要老爷子人没事，那就是万幸。”陆野再次推辞。 陆野救人的时候，也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 此刻虽然这林志强找上了门，而且也有表示感激的意思，可是陆野还真不图这个。 所以他在林志强面前，也没有半点卑躬的意思。 正相反， 陆野身在林志强的面前，甚至还是高姿态的一方。 至于苏梦瑶。 人家父亲马上就要官复原职了，倒时一个小小的电冰箱厂厂长，在人家父亲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苏梦瑶自然也不会要什么‘感谢’。 林志强担任厂长这么多年，见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像刚才杜大伟那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 可是像陆野这样，明明只是一个两脚泥的农民，可在他的面前却是不卑不亢，神态自若，这样的人却是少见。 “这年轻人...” 越是不求回报的恩情，就越是让人铭记于心。 此刻的林志强倒是真心的觉得，陆野这个年轻人率真憨直，值得他们家一交。 第62章 无耻要求 “老爷子受伤，你们家里肯定也都着急，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陆野收起装着钱的信封，冲着林志强笑笑，随后转身离开。 “请等一下。” 林志强掏出一张卡片，递向陆野。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一次陆野并没有拒绝，接过林志强的名片。 努西电冰箱厂，厂长林志强。 “行，那名片我就收下了，再见。”陆野收起名片，转身离开了大队部。 房间里，杜大伟看着陆野就那么直接走了，嘴里暗道着：“真是可惜。” 快速的走出办公室。 林志强看着陆野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跟杜大伟打招呼，扭头直接就拉开了车门。 “林厂长，你这就要走啊，难得来一次，我让家里安排点便饭，吃完再走吧。”杜大伟急忙走过去，陪着笑脸道。 “感谢啊，不过我还有事，不方便久留，就先告辞了。”林志强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头也不回的直接坐进车里。 “开车。” 绿色的吉普车，喷出一股黑烟，直接开出大队部的院子。 杜大伟立在原地，吸了一口尾气，眼睛眯起，面色十分难看。 陈浩从后面快速追上陆野，伸胳膊揽着陆野的肩膀。 嬉笑着道：“你真救了一个老头啊？” “嗯。” “你这运气可真是没谁了。” “我看那人好像挺有钱的，他想感谢你，你咋还一直拒绝呢？” 林志强穿得气派，更是坐着小汽车，这么厉害的人说要给陆野表示一下，那分量肯定不轻。 这事要是换做陈浩，他早就答应了。 “我又不图那些。” “先走了。” 陆野回到家，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了苏梦瑶听。 “你做得对，咱们救人又不是要图什么回报。”苏梦瑶也认可了陆野的做法。 陆野拿出信封。 刚才外面人多他没有打开，免得被人看见。 信封里，十张蓝汪汪的大团结，整齐的叠在一起。 100块。 陆野嘴角挂笑，摇了摇头。 苏梦瑶看着陆野手里的信封：“这是人家给你的？” “嗯。” “他说这是还给我的押金，刚才外面人多，我没打开，没想到他还多给了50块钱。” “等我去医院取空瓶时，顺便再把这50块钱还给他们吧。”陆野抽出五张大团结，又将多出来的50块钱放了回去。 苏梦瑶点了点头。 以现在陆野的赚钱速度，这50块钱的便宜，自然是不需要占的。 陆野打了盆水，正在洗脸。 院子里，支书杜大伟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陆野在家呢吗？”” 陆野擦了把脸，眉头微皱。 杜大伟这个人内心贪婪阴暗，陆野并不喜欢他。 还不等陆野回应，偏房的房门就被人拉开了。 杜大伟顶着中分的头型，走了进来。 国字脸，眉骨突出，一双大眼睛，村里不少人私下里偷着叫他杜大眼。 “在家呢。呵呵...” “杜书记，有事啊？”陆野放下毛巾。 “啊，我过来问问你，林厂长他爹是咋回事啊？”杜大伟大眼珠子看向陆野。 林厂长虽然走了，但是杜大伟并没死心。 难得有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级别的人物，杜大伟想从陆野这里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没咋回事，就是老人家骑自行车摔了，我们帮了把手，给老人家送医院去了，总共就这么点事，没什么特别的。”陆野说得轻巧，许多细节都没说。 “原来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那你也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我看林厂长还是挺念你这份恩情的。” 杜大伟拍了拍陆野的肩膀，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林厂长是咱们市电冰箱厂的厂长，手里权利大的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白让他走了，你这不是傻吗。” “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也就是抬了下人，没出多大力。”陆野笑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 “救命之恩大如天，跟出力大小没啥关系。” “我看他还给了你一张名片，这就说明人家林厂长还是很感激你的，你可要抓住机会啊，要是你能靠上林厂长，到时候让他把你弄到电冰箱厂去，那你以后可就能吃商品粮，当城里人了。” 杜大伟试着给陆野画着大饼，想要以此来诱导着陆野去往林家那边靠。 “我觉得种地就挺好。” 陆野对进厂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半点想法，对杜大伟的话不为所动。 杜大伟看着陆野那平平淡淡的样子，心中很是生气。 这么好的机会都看不到，自己上门来给他说，他还听不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野啊，既然你不在乎这些，那我就请你帮我办件事。” 陆野微微皱眉：“我哪有能力帮支书你办事啊。” “你有，你是林厂长家的救命恩人，他又承诺过报答你，你去找林厂长，请他在他们厂里给你杜勇哥和杜猛哥，安排两个正式工的工作。” “他是厂长，安排两个人进厂对于他来说肯定不是事。” “只要你去说，这事多半就能成。” “你放心，叔不让你白帮我这个忙。” “你们不是分家了吗？等这事办成了，我在村里给你批一块宅基地，再给你拿二百块钱，让你单独盖两间房子！” 杜大伟说得很是气壮，信誓旦旦的。 只不过陆野心底却是冷哼着：“你们家钱可真大。” 不过杜大伟的言外之意，陆野也很清楚。 什么叫事办成了，给你批一块宅基地，这话反过来说就是事办不成，就不给你批宅基地。 这就是威胁。 “杜书记，这事我真的帮不上忙。”陆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听见这话，杜大伟的脸子顿时就拉了下来。 本就很大的一双大眼珠子，此刻瞪得更大了。 “看来我这个大队支书，在你这里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语气冰冷，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恐吓的气息。 苏梦瑶坐在一旁正在学习，看着杜大伟的那副模样，为陆野捏了一把汗。 县官不如现管。 大队支书在农村，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杜大伟要是记恨上了陆野，那今后陆野在东升村里，绝对寸步难行。 第63章 不怕得罪 见杜大伟软的不行，开始给自己来硬的。 陆野嘴角上扬。 “杜书记，我干了一天活，挺累的...” “好...好。” 杜大伟气急，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你骨头硬，可别哪天求到我头上。”杜大伟怒火中烧，强忍着对陆野动手的欲望，转身摔门而去。 苏梦瑶走到陆野跟前，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话也太直了，就算你不想帮他办事，随便先答应他，回头再找个借口就说那个林厂长不答应不就好了，你何必那么生硬的拒绝他呢。” “这下你得罪了他，以后你还要继续在村里生活。” “他是大队支书，肯定会借着机会找你麻烦。” 苏梦瑶说的这些，陆野当然也知道，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我就是懒得敷衍他。” “你就不怕他整你？” “他一个大队支书，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拉屎放屁？不就是一块宅基地么，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想要过，他想整我也没那么容易。” 陆野根本就没想过要在东升村里长待，更没想在村里盖房子，甚至就连下地赚的那点工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全都是轻如鸿毛。 “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考上大学离开以后，我就去县城里住。”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离了？”陆野看向苏梦瑶问道。 “你很着急？” “早晚得办。” “我现在复习没时间，等考完试再说吧。”苏梦瑶秀眉微皱，甩手转头离开，不再理会陆野。 下午。 陆野进城，来到出租屋。 自从上次李明珠得知陆野有媳妇之后，小茄子包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不仅不热情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脾气！ 陆野开门进屋。 正在炒芝麻的李明珠，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陆野，连招呼都没跟他打，就低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陆野凑过去蹲在旁边，看着锅中的芝麻。 “火有点大了。” 李明珠不理陆野，继续炒芝麻。 “火太大了，一会炒糊了。”陆野想要伸手帮忙，却被李明珠用胳膊挡了一下，没让他上手。 “不用你管！” 李明珠推开陆野后，把身子转向另一侧，背对着陆野。 “脾气还不小。” 陆野撇撇嘴，站了起来。 “我听说十几岁的人有叛逆期，可没听说还有更年期的。” 李明珠虽然没有上过什么学，但是叛逆两个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能听懂的，只是更年期是什么，她就完全不明白了。 “更年期是什么意思？”李明珠嘟嘴问道。 陆野呵呵的笑了起来：“呵呵...你不是不理我吗。” “少废话，你快点说，更年期是什么意思？”李明珠追问道。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从陆野话中她能听出来，这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更年期就是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时的一个特殊生理期，更年期的女人烦躁易怒，就像你刚才那样。”陆野把手背放在自己的鼻尖上，食指却是指着李明珠。 “你！”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李明珠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嗔怒，双手掐腰，气呼呼的盯着陆野。 “你欺负人！” “行了小茄子包，再不翻锅芝麻可就炒糊了，浪费了芝麻小心我扣你工资。” “哼！” 李明珠噘着嘴，带着一百个不愿意，继续翻炒芝麻。 陆野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进里屋。 如今的出租屋，可比最开始租下来的时候，更有家的味道了。 李明珠用她自己赚到的钱，置办了不少东西，暖壶、玻璃水杯、茶盘、被褥、窗帘，几乎都弄全了。 陆野把自己嗑的瓜子皮，故意胡乱的丢在地上。 这些日子，他发现小茄子包有点忘本了。 当小叫花子的时候，小茄子包可没有那么穷讲究，现在这个家伙像是得了洁癖症似的，干净的可怕。 经常坐不让他坐，靠不让他靠。 有时候他出汗，衣服上带点汗臭味，这个家伙也要捏着鼻子嫌弃自己。 说自己臭。 他今天特意揣了一把瓜子，就是想给这个忘本的小茄子包，好好地找找以前的回忆。 咔...咔... 不一会的时间，陆野就嗑了一把瓜子，瓜子皮子也跟天女散花似的，丢了满地。 厨房里， 终于炒好芝麻的李明珠端着搪瓷盆，回到了屋内。 正瞧见，陆野跟个老太爷似的，盘腿坐在炕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嗑着瓜子。 那瓜子皮子还当着她的面，直接丢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李明珠将搪瓷盆放到炕上，气呼呼冲着陆野喊道：“你又不收拾，就知道搞破坏，讨厌死了。” “你吃不吃，我这还有呢。”陆野又抓出一把瓜子，递向了李明珠。 “不——吃！” 李明珠拿起扫帚，气呼呼的开始扫地。 “你能不能别乱丢。” 陆野一副委屈扒拉的样子，怨声说道： “小茄子包，你变了，曾经的你，有着近乎黑色的外表，那个时候的你，青涩水嫩。” “可是你现在变了，你开始长刺了，变得扎人了。” “以前的你，又脏又臭，我都没嫌弃过你。” “可是现在你看看你，换了新衣服，还用上了雪花膏，成天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没有以前的味道。” “你还开始嫌弃我了，不让我靠着被子，不让我坐在枕头上......” 李明珠静静地听着，心底的火气却是快速的积攒着。 而且很快就要达到喷发的边缘。 “你看，我就丢几个瓜子皮，你也要说我了。”陆野又丢了一颗瓜子皮，只不过位置却是李明珠刚刚扫过的地方。 “啊...我跟你拼了。” 忍无可忍的李明珠，一把丢掉手中的扫帚。 直接跳到了陆野的身上，两只玉琢般的酥手掐向陆野的脖子，不过却并没怎么用力。 陆野被李明珠这一撞，直接带倒，躺在炕上。 被李明珠骑在身上，他却是哈哈...的大笑着。 “这回不生气了吧。” 第64章 不会变心 闹过后，李明珠收起双手。 缓缓从陆野身上下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很好，但却不属于她。 而是属于另外一长相漂亮的女人。 “我才没有生气呢。” “没生气那你天天还跟我劲劲的。”陆野坐起身子整理下衣服。 “那是因为你讨厌。” 李明珠下地，端起搪瓷盆坐到石磨前，开始研磨芝麻。 比起最初时，她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熟练的操作石磨了。 陆野起身过来，帮着往石磨里面添加芝麻。 “下午我去街里，看看能不能买个电磨。” “一个电磨不少钱呢，而且磨出来的芝麻粉也没有石磨磨出来的香，你还是别买了。”李明珠摇摇头。 “一直用石磨，你不嫌弃辛苦啊。” “我要饭的时候比这苦多了，这么点力气活算得了什么。”李明珠满不在乎的说着。 “让我来吧。” 陆野和李明珠换了一下位置，自己坐到了石磨前，拉动石磨一圈圈的转着。 李明珠则是往里面添芝麻，收集着研磨好的芝麻粉。 “陆大哥，你上次说嫂子要参加高考，这是真的吗？” “真的，过两天就要考试了。” 李明珠闻言，抿着嘴，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陆野，嘴里含着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 “那我可说了。” “陆大哥，我听说去年有好多人考上大学以后，两口子都离了婚，你这么支持嫂子高考，你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 “你说担心什么？嫂子长得那么漂亮，万一再考上了大学，到时候可就是大学生了。” “大学哎...听说一进学校就是干部待遇，毕业就是领导，而且一念就是四年，到时候肯定会有其他的男同学追她，你就不怕她变心啊。” 李明珠一副替陆野着急的样子。 自从上次陆野给她说了苏梦瑶的一些情况后，李明珠心里面很是难受。 苏梦瑶是下乡的知青，长的又漂亮，又有文化。 现在更是要参加高考，准备去读大学。 李明珠便在外面打听了一下，考大学、读大学到底是个咋回事。 接过她这一打听，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其中有不少都是负面的。 一手拿到录取通知书，一手就去扯离婚证的例子，竟然也不在少数。 这让李明珠有些替陆野担心。 陆野呵呵一笑：“你放心，她肯定不会变心的。” 开什么玩笑，苏梦瑶的心从来就没在他身上，等她考完试一走，他们两人就算是两清，何来变心。 李明珠清澈的眼眸上下瞟动，噘着嘴略带不屑的语气道：“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我是好心才提醒你，可别等到时候她远走高飞了，你可就只能躲被窝里偷偷的哭鼻子。” “放心，我这辈子只为一个女人流过眼泪。” “谁啊？”李明珠很是好奇。 “我妈。” 李明珠脸上一僵，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 从出租房离开后，陆野来到医院。 跟几个护士打听后，陆野找到住院部的302号病房。 屋里头三张病床，全都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辨认了一下，陆野很快就见到了林老爷子。 此时的老爷子正平躺在床上，表情上有些痛苦，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在照看着他。 “老爷子。”陆野来到病床前，笑着轻唤一声。 林老爷子看向陆野，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昨天救他一命的年轻人。 “是你啊。” 见到陆野，林老爷子显得很高兴，急忙抬起手指给旁边的老伴介绍道：“昨天就是他和另一个小伙子把我抬过来了，他还帮我付了押金，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你快请坐。” 林志强的媳妇听到这话，顿时站了起来，将自己做的板凳拿出来让给了陆野。 “昨天真是谢谢你救了我公爹，要不然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们太客气了，赶巧碰上，谁都会帮一把的，算不了什么。”陆野笑笑道。 老太太见是自己老头子的救命恩人来了，也是十分高兴，急忙感激道：“小伙子，老太婆我谢谢你啊。” “大娘，你们就别在跟我客气了，在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野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林志强给他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着多出来的那50块钱。 “大爷、大娘，你们的儿子今天上午找到我，已经向我感谢过了，所以你们真的不用再谢我。” “他还把我昨天垫付的押金还给我了，当时我也没注意，回到家才发现这里面的钱多了50。”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一片心意，但是这个钱，我真的不能要，特意拿过来还给你们。” 陆野说着，便把装着钱的信封，递向了老太太。 听见这话，林老爷子显得有些激动。 “昨天要不是你帮我垫付了押金，说不定我都疼死了，这些钱虽然不多，也是我们一家的一点心意，还是请你收下吧。” 陆野执意将信封塞进了老太太的手中。 “老爷子，真不是我驳您面子，善心无价，我要是收了这个钱，那以后我再遇见同样的事，那心可就很难再纯粹了。” 这... 陆野的一番话，让林老爷子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 虽然陆野还是一身的乡野村夫装扮。 可是在林老爷子的眼里，陆野却是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绝非是庸人。 “老头子...” “收起来吧。” 林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老伴收下信封。 “我真是糊涂啊，说了这么半天话，我竟然还没问小恩人姓名。” 陆野坐在凳子上，笑道：“我姓陆，单名一个野子，野草的野。” 林老爷子咀嚼着：“陆野...” “那我就叫你小陆吧。” “你刚刚的一番话，真是叫老头子我振聋发聩，善心无价，岂是些许钱财所能玷污的，你如此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老头子我汗颜呐。” “老爷子您抬举我了。” ······ 第65章 工业券 坐在病床前，陆野和老爷子聊了会天。 从谈话中陆野得知，林老爷子以前是教委的，现如今退休在家。 昨天是为了给孙子买生日蛋糕，这才骑车出了事故。 老爷子很健谈，拉着陆野从恢复高考又聊到了教育改革，从地理人文又聊到了民族文化。 直把陆野聊的是口干舌燥。 不过林老爷子学识的渊博，也让陆野颇为佩服。 比起上一世陆野见到的好多‘专家’、‘叫兽’不知道到强了多少倍。 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 陆野开口道：“老爷子，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得空我再来看你。” 林老爷子躺在床上下半身无法动弹，抬着手臂握着陆野的手，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那咱们可说好了，有空你可得来啊。” “一定。”陆野应道。 陆野起身告辞。 “月娥，你去送一下小陆。” “嗯。” “陆同志，我送送你。” 林志强的媳妇王月娥起身将陆野送到楼梯口。 林老爷子刚刚聊的畅快，这会陆野一走，他也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 “给我喝点水。” “你这老东西，都伤成这样了，也不好好休息，还拉着人家一顿扯。” “你不懂，你别看小陆年轻，可是人家的肚子里，那是有大见识的，我刚才跟他说了十几个省的人文，他都能接的上。” “还有我问他如何看待恢复高考，他说什么？他竟然说：强国之基石，腾飞之翅膀。你听听，这是一个寻常农民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个小陆，真是有点意思。” 林老爷子抿了抿嘴，仍在回忆着他刚才和陆野的对话。 ‘强国之基石，腾飞之翅膀。’ “说的好啊。” 另一边。 陆野离开医院以后，到街里的五金商店去看了一下。 这里虽然也有电磨售卖，但是价格却不便宜，一台小型的电磨，就要180块钱，而且还需要40张工业券才行。 钱好说，工业券就只能找票贩子弄了。 尽管小茄子包说石磨的芝麻酱更香，但毕竟产量又小又费力，以前没钱也就不说了，现在有这个条件，陆野还是打算换成电磨。 这样小茄子包也能轻快不少。 来到供销社门外，陆野很快就找到了他一直合作的票贩子。 陆野现在几乎是赵青最大的粮票供应商了，三五天就能给他提供大几百斤的粮票，他再转手一倒卖，赚的不少。 是以，每次看见陆野，赵青都跟见了衣食父母似的，格外热情。 原因自然是想跟陆野维系好关系，免得这么大的客户在被别人撬走了。 “来了哥。” “这大热天的，哥你热了吧，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瓶汽水去。” 赵青一口一个哥，叫的一个热情，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这人是他亲哥呢。 陆野摆摆手：“回来，我找你有事。” 赵青急忙停下脚步折了回来：“啥事啊哥，你尽管吩咐。” “你手里有工业券吗？”陆野小声问道。 赵青点点头，笑嘻嘻的道：“有，我手里正好有50张，够买一辆自行车的。” 工业券和电视机票、自行车票、收音机票这些东西还不太一样。 像是电视机票、自行车票这种专属的票，通常只需要一张，再加上钱就可以购买指定物品。 但是工业券则不是。 工业券可以购买工业产品，并没有专属限制，也就是说，拿工业券既可以用于购买电视机，也可以购买缝纫机。 只不过，根据商品的价值高低，所需要的工业券数量也不同。 像是一辆自行车，就需要50张工业券，一台缝纫机就需要100张工业券。 而工业券也跟工资一样，每名工人每个月都会发一张，大家全都跟个宝贝似的攒着。 “什么价，我都要了。” “哥你要，还说什么价不价的了，50张你拿去用就完了。” 赵青很是大气，迅速的从身上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沓形式一分钱，黄色的工业券，直接递给了陆野。 陆野接在手中，也没有去数。 数量上赵青肯定是不会骗他的。 “你也是花钱收上来的，我怎么能白拿你的，说吧多少钱？” 赵青咧嘴嘿嘿笑着。 “我收是三毛钱一张，哥你非要给钱，那你就给我一个成本价得了，一共15。” 50张工业券，就可以顶替一张自行车票。 要倒一张自行车票的价格，基本上也就在这15到20块钱左右，这个赵青倒也没有管他多要钱。 不过陆野心里也清楚，赵青肯定也不是3毛钱来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大家彼此都留有一定的余地，有得赚才能稳固长久。 “行。” 陆野收起工业券，掏出钱数出15块递给了赵青。 “正好啊哥。” 赵青说了一句，随后便把钱收了起来。 在供销社里买了点桃酥，陆野拎着纸包，返回了东升村。 马上就高考了。 苏梦瑶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想法，现在每天都学的很晚，有时候到夜里饿了就啃凉馒头。 这二斤桃酥，陆野就是打算买回去，给苏梦瑶夜里充饥用。 老杜家。 被陆野拒绝了的杜大伟，坐在餐桌前。 呲溜... 一口热乎乎的烧酒进嘴，酒盅被他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发出‘哐当’一声。 杜大伟一生气，围在桌子前的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秀兰甚至连夹菜的筷子都给收了回来，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陆天赐坐在一角也是默不作声。 来到老杜家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有些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天赐，你跟陆野的关系不太好是不是？”杜大伟忽然开口道。 “啊？嗯，陆野那个人心眼子小，总是埋怨我妈不照顾他，我跟他的关系是不咋好。”陆天赐不明所以，小声回应着。 “他是你继哥，你和他一点话也说不上么？”杜大伟瞪着眼珠子，看着陆天赐。 尽管他从陆野那里吃了瘪，但是机会难得，杜大伟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陆天赐毕竟也是老陆家的人，尽管村里好多人都知道陆天赐的母亲苛待陆野，但是杜大伟还想从陆天赐这边试一试。 “那...那也不全是。” 被杜大伟那么盯着，陆天赐心里有点慌乱。 他下班才回来，啥也不知道。 此刻根本摸不清杜大伟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在回答时，也是尽量的模棱两可，给后面的话留有余地。 第66章 贼心不死 “陆野这个小崽子走了狗屎运，去一趟县城，竟然救了一个老头，好巧不巧的，这老头还是电冰箱厂林厂长他爹，成了林厂长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今天林厂长找到了村里，我看他对陆野那个小崽子倒是挺感激的，还给了他一张名片。” 陆天赐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上一世陆野来到杜大伟家当上门女婿，没多久就去了县里，据说是因为杜大伟给陆野在县里找了份工作。 一开始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可是没过几年，等他再见到陆野时，陆野就已经穿上了体面的衣服，还骑上了自行车，日子好得很。 如今重生，他已经抢先当了上门女婿，杜大伟也给他安排了工作，按理说陆野接下来的人生轨迹，就应该是等着被苏梦瑶那个贱人无情的抛弃，然后当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农民。 怎么眼下，他又救了林厂长的爹，成了大人物家的救命恩人？ 县里头的努西电冰箱厂陆天赐是知道的，那可是县里大企业，很有名的。 只是在上一世，他也没听说陆野和这个什么林厂长，有什么关系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机缘？ 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 “爸，你是不是弄错了，真是努西电冰箱厂的厂长么？” “怎么，你认识？”杜大伟闻言，反问道。 “不是，我就是听说过，努西电冰箱厂可是一个大厂，这陆野怎么还能跟林厂长靠上关系呢。”陆天赐咬牙说道。 打心眼里，陆天赐都不希望陆野有翻身的机会。 “是个大厂，要是你大哥、二哥能进努西电冰箱厂，当个正式工，那我和你妈可就能省心了。” 杜大伟拿起酒壶，破天荒地给陆天赐倒了一杯酒。 这可把陆天赐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护在杯前，小心翼翼地。 倒完酒，杜大伟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开口道：“天赐啊，你大哥、二哥，都没什么文化，比不上你能写会说的，他们两个又不想种地。” “我思来想去，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帮他们一把了。” “我？” 陆天赐看了看杜勇和杜猛。 对于这对大舅哥，陆天赐可没有好感，自打他上门来到老杜家，这两兄弟可没少欺负他，那次这哥俩打他的仇，陆天赐可还记着呢。 “对，就是你。” “陆野那个小崽子不知道林厂长的恩情有多值钱，你去找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说动他，让他帮忙去找林厂长，给你大哥、二哥在电冰箱厂里求个工作。” “这事你要是办成了，那你就是咱家的大功臣，你想要啥，我都答应你。” 杜大伟看着陆天赐。 我想要啥都答应我？ 听见这话，陆天赐的心里一喜，他来老杜家当上门女婿，最想要的自然是老杜的钱和支持。 可是一想到要让他去求陆野，陆天赐又是一阵闹心。 他和陆野都是红眼看不上对方的主，让他去找陆野，就算他能拉下来这个脸，那陆野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这事，可不太好办。 “爸，你也知道，我和陆野不对付，而且陆野那个人最记仇，让我去求他办事，恐怕...” “咋，让你去试一下，你都不愿意去？” 杜大伟见陆天赐推辞，当场就拉下了脸子，语调都升高了几分。 “不是。” “要办这事——得加钱！”陆天赐很是认真的说道。 杜大伟眼睛瞪得老大，被刚刚陆天赐的大喘气，给闪了一下。 不过既然陆天赐愿意去，杜大伟却还是蛮高兴的：“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陆野那个小崽子肯开口，他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他。” 陆天赐目光里闪着光芒。 瞧杜大伟那信心满满的样子。 老杜家果然有钱！ “那我就去试试...”陆天赐应道。 “不愧是我的好女婿，来，喝酒...”见陆天赐答应，杜大伟甚为欣慰，拿起酒杯招呼陆天赐喝酒。 杜勇和杜猛两兄弟对视一眼。 心有灵犀似的，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杯。 “妹夫，大哥敬你一杯。” “二哥也敬你一杯。” 面对这哥俩递过来的酒杯，陆天赐心中虽然嘲讽着，脸上却是说道：“大哥、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太客气了。” 杜梅坐在一旁，见陆天赐喝着敬酒，低着头不屑地撇着嘴。 和陆天赐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长时间，她对陆天赐越来越了解。 她可不认为陆天赐真能办成这事。 晚饭过后。 陆天赐回到房间，稍坐休息的同时，脑子里也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完成杜大伟交给他的任务。 陆天赐心里明白，哪怕他就是给陆野跪下，陆野肯定也不会帮他的。 沉思许久，陆天赐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 名片！ “让我求他？做梦！老子靠自己！” 想到了对策，陆天赐扑腾下地。 杜梅倚靠在被子上，见陆天赐下地穿鞋，随口问道：“你干什么去？” “回家。” 望着陆天赐跑出去的背影，杜梅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傻逼玩意。”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杜梅也越来越看不上陆天赐了，每当她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就总是想念她的表哥。 陆野回到家。 已经吃好晚饭的苏梦瑶，正在温习着功课。 见陆野回来，开口说了一句：“你回来了，饭菜在锅里，你自己吃吧。” “嗯。” 陆野进屋，将手里的桃酥放在了苏梦瑶旁边：“我给你买了点桃酥，你晚上饿了可以垫一下肚子，免得我都睡着了，还要被你肚子叫给吵醒。” 苏梦瑶秀目微立，噘嘴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啊，你明明是水喝多了，被尿憋醒的，怎么就成肚子叫把你吵醒的了，我什么时候饿得肚子叫了。” “嗯，没叫啊。” “那就是我记错了，那这桃酥还是我留着自己吃吧。” 陆野说着就要把才放下的桃酥，再度拎起来。 见陆野又要拿走，苏梦瑶眼疾手快，一把抢了下来，抱进了自己怀里。 到手的东西，可不能就那么随意被拿走。 “你不说这是给我买的么，既然已经是我的了，你就不能再拿走了。” 陆野呵呵一笑。 “晚上少吃点，免得吃多了睡觉不消化。” “要你管...” “狗咬吕洞宾...” “谁是狗？” ······ 陆天赐走进院子，望了一眼屋里亮着光的偏房，随后悄声走进了正房。 第67章 偷东西 “妈，我来看你了。”陆天赐进屋轻声呼喊着。 曾经在村里霸道无边的侯晓芸，如今连门都懒得出。 究其原因，全都是因为陆天赐当了上门王八，杜梅怀了别人的野种。 如今这事在村里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那些村民们不敢当着杜大伟的面议论。 可是在侯晓芸面前却是丝毫不避讳。 哪怕她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境界，可她的腰杆子却也都快要被戳断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 吃完晚饭后，侯晓芸早早的就已经躺下，除了睡觉，她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听见陆天赐的声音，躺着的侯晓芸并未有什么反应，显然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而生气。 陆振东坐在炕上，见陆天赐进门，抽了一口烟，轻唤了一声：“回来了。” “啊，我回来看看我妈。” 陆天赐见母亲不理自己，陪着笑脸坐到侯晓芸面前。 “妈，还生气呢。” 侯晓芸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陆天赐，满是怨气道：“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要找妈你去找王秀兰，我看你叫她比叫我都亲。” “妈啊...” “那王秀兰咋能和你比呢，你是我亲妈，到啥时候我也是向着你的。” 侯晓芸听见这话，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就会说好听的，上次在你们屋里，那王秀兰都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你向着我了么，你不还是向着她么。” “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 “妈，我那也是不得已啊，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这事你得体量我。” 陆天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从小到大，每次他犯了错误，就使出装委屈这一招，对付侯晓芸绝对好使。 “苦衷...苦衷，我就不明白了，那老杜家到底有啥，能让你这么惦记的，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背地里都叫你什么？” 每每想起那些难听的称呼，侯晓芸就血压升高。 “我知道。”陆天赐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不就是在背后骂我两句活王八，绿毛龟啥的嘛。” “那些个臭种地的穷鬼，他们懂什么叫忍辱负重么？” 听见陆天赐这话，陆振东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们家也是种地的农民，陆天赐这一句话，连带着把他们家也给骂进去了。 拿起烟枪，陆振东直接出了屋子。 眼不见心不烦。 见陆振东出去，陆天赐可是求之不得。 “妈，我跟你说，村里谁愿意说啥就说啥，你就当是狗放屁了。” “最多再有一年时间，到时候，我会用实际行动，叫他们所有人都闭嘴！” 见儿子又是这幅胜券在握信誓旦旦的模样，侯晓芸总算是又提起了一口气。 她是真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对的，要不然，以后她们娘俩在村里可真没法待了，太丢人了。 侯晓芸甚至都不敢想，再过几个月以后那孩子出生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儿啊，再过几个月，那孩子可就要生下来了。” 陆天赐丝毫不以为意：“没事，这些我心里头都有数。” “妈，我这次回来，是想要你帮忙的，只要我把这件事办成了，我在老杜家的地位可就稳固了，杜大伟已经答应我，等事成之后，我要什么他都答应。” “妈，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你要我帮啥忙，说吧。”侯晓芸溺爱地看着陆天赐。 她虽然不理解陆天赐的所作所为，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儿子，即便是在生气，儿子要做的事，她也要支持。 “妈，陆野他进县城救了一个......” “妈，那张名片是林厂长给陆野的一个承诺，陆野那个傻逼还不明白那东西的价值，你得帮我拿到它，有了它，我就有机会完成杜大伟的嘱托，到时候我就能顺理成章地跟他要钱、要支持...” 陆天赐将陆野救人，以及杜大伟想要借光给杜勇和杜猛找工作的事，都讲给了侯晓芸听。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张名片偷出来给你？” “对，就是这个意思。”陆天赐点头。 侯晓芸没见过名片，疑惑地问道：“那名片长啥样啊？” “应该就是这么大的一张卡片，薄薄的硬纸壳做的，上面有字，应该是白色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颜色。”陆天赐用手比划着。 “行，妈记下来，等我拿到手，我就给你送去。”侯晓芸默默地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妈，你可一定要快点，恩情这种东西就得趁热用，要不然时间一长，没准就不好使了。”陆天赐叮嘱着。 “我知道啊，你放心吧。” 侯晓芸看向陆天赐：“儿啊，既然这个名片这么有用，那你为啥不直接给自己要份工作，再跟杜梅把婚离了，你去城里当名正式职工，回头妈再给你找个姑娘，那多好啊，你干嘛要便宜给杜勇和杜猛呢？” “妈，你不懂，你别看现在那些工人挺好的，其实那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总之你就相信我，我给自己选的路绝对是最正确的，将来你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哎......”侯晓芸长长叹息一声。 办完了事，陆天赐悄悄地离开老陆家。 翌日。 陆野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去劳动。 苏梦瑶独自一人在家中复习备考。 咕噜... 苏梦瑶肚子来了感觉，放下手中的笔，撕下一段卫生纸，急忙出了屋子。 侯晓芸躲在正房窗户，目光看着苏梦瑶拿着纸，朝着茅厕赶去。 从早上开始她就一直在关注着偏房的动静。 此刻终于叫她等到了机会。 目送着苏梦瑶进了茅厕，侯晓芸快速出了屋子，悄悄地溜进了偏房。 “这个小王八蛋从哪来的钱，竟然添置了这么多东西。” 如今的偏房里，虽然仍是没有什么大的家具，但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倒是多了不少。 没有多停留。 侯晓芸快速的寻找起那张名片。 屋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林志强的那张名片，陆野就那么随意地放在了窗台上，侯晓芸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四四方方，就这么大，白色的，上面还有字，应该就是这个了。” 侯晓芸毫不犹豫地把这张名片装进兜里。 看着屋里多出来的东西，侯晓芸还想再翻找一下。 苏梦瑶这时拉开房门走了进来。 见侯晓芸竟然在自己屋里，苏梦瑶顿时一怔：“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家的房子，我想进来就进来，还用你管！” 侯晓芸偷了东西，心里有些发慌。 梗着脖子硬声说了一句，便急忙走了出去。 第68章 套路 苏梦瑶望着侯晓芸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急忙跑到门口，将房门从里面插好。 踩在炕上从检查了一下棚顶，见四方口上面盖子并没有被动过痕迹，苏梦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野可是交代过她的，一个人在家出门不论时间长短，一定要锁好房门。 可是刚才苏梦瑶上厕所太急，一时间竟给忘了。 还好，陆野藏钱的罐子还在。 苏梦瑶又检查了一下屋内，并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 “看来是我紧张过度了。” 苏梦瑶松了口气，回到位置上继续复习功课。 家里没丢东西，苏梦瑶也不想被陆野唠叨，于是她就没有将侯晓芸进他们屋子的事告诉陆野。 至于那张消失的名片，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晚上5点多钟。 侯晓芸悄悄离开家，一个人来到村口。 等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她终于看到了从公社下班回来的陆天赐。 “天赐。” 村口无人，侯晓芸见到儿子，急忙将其拉到一边。 “妈，你这是特意在这等我呢？” “天赐你看，你要的那个什么名片，是不是就这个东西？”侯晓芸掏出自己偷来的名片，忙递给了陆天赐。 努西电冰箱厂，厂长林志强。 厂址：桦县景丰路...... 看到这张名片，陆天赐脸上一喜。 “没错，就是这个，妈你是怎么拿到的？你也太厉害了吧。” 见儿子开心，侯晓芸也就开心，笑道：“你说得对，陆野那个傻子根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直接就放窗台上了，我没什么力气直接就拿到了。” 听到这话，陆天赐更加的高兴了。 不当回事才好。 想到好好的一次翻身机会，就被陆野这么给错过了，陆天赐心里就格外畅快。 “太好了。” “妈，这次可多亏你，等我发财了，我就带你进城享福去，这个破农村，还有村里的那些破人，我早就受够了。” 陆天赐兴匆匆地对侯晓芸说道。 尽管这事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可是陆天赐却是毫不吝啬地向侯晓芸画着大饼。 “行，妈等着跟你过好日子。” 陆天赐收好名片，母子两个笑呵呵地进了村，随后各自回了家。 老杜家。 杜大伟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见陆天赐下班回来，当即便叫了陆天赐去正房里说话。 “天赐啊，怎么样，你去找陆野那小子谈了吗？” 陆天赐装模作样，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爸，我去了，我跟他是好话说尽，就差跪下求他了，他才终于松口，同意用人情给大哥、二哥换工作的事。” “不过这小子的胃口很大，他说这事要是成了的话，他要1000块钱，如果不成，咱们也得给他200块钱，否则他不干。” “不成他还要200块钱？他想什么呢！”王秀兰听完以后，气呼呼的说道。 陆天赐看了看王秀兰，又对杜大伟说道：“他还说，要是咱们不愿意，他就自己去找林厂长，用人情给他自己换一份工作。” 杜大伟的眼睛眯了起来。 嘴角抽搐着。 他是说过只要陆野肯答应，多少钱随便他开价。 可他没想到，这个陆野竟然敢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一千块！ 他也真敢要！ 这一千块钱自然是陆天赐自己杜撰出来的，说完之后，他便一直在观察着杜大伟的表情。 “爸，陆野狮子大开口，我看要不然这事就算了吧。”陆天赐试探着。 杜大伟沉默许久，心中不断地权衡着。 一千块钱在这个年代，对于任何人家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甚至于，在整个东升村里，能拿出来一千块钱的人家，绝对不超过三家。 而这其中，自然有他们老杜家。 “不！” “不能算。” “这次的机会难得，就这么错过，那就太可惜了。”杜大伟沉声说道。 “爸，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他？”陆天赐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这事真能办成，这一千块钱我倒也认花，可若是办不成，这小子还想要钱，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 见杜大伟如此说，陆天赐心中泛笑。 脸上装作无奈：“可是陆野那小子也贼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跟我说，必须先要见到一半的钱他才肯去，林厂长只要答应，咱们就得给他剩下的500，要是不答应，他给咱们退300块钱。” “我担心这小子跟咱们耍心眼，就没同意，他又退了一步，说可以先把钱放在我这，让我和他一起去找林厂长，等见林厂长再把钱给他，到时候我亲眼看着，这样就不怕他耍诈了。” “这事我没办法做主。” “爸，行不行，还得是你来做决定。” 王秀兰听着陆天赐的话，不由得对陆天赐点了点头，对陆天赐的表现很满意。 “天赐啊，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给家里帮上点忙，我也很高兴，等大哥、二哥成了电冰箱厂的正式职工，那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我还等着大哥、二哥照顾我和梅梅呢。” 呵呵... “好孩子，梅梅果然没跟错人。” 王秀兰笑着，之前他对于陆天赐还是多有不满意的，此刻再看陆天赐，却是怎么看都顺眼。 杜大伟沉声道：“那就这么办！天赐，你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机灵一点，千万别叫他钻了空子。” 见杜大伟拍板同意，陆天赐心里都快要乐开了花。 “那这钱？” 杜大伟看向王秀兰：“拿钱。” 王秀兰看了看陆天赐，随后爬到炕里，翻开了装衣服炕柜，掏了好半天，才摸到藏钱的包袱。 王秀兰甚至都没敢拿出来，而是直接在柜子里数出了500块钱。 “给你，500。” 王秀兰将钱交到了杜大伟的手中。 “这500块钱你收好，到时候你自己见机行事，如果这小子真跟帮忙说话，你就把钱给他，如果他插科打诨，不提正事，你就把钱带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出手收拾他！” 杜大伟将这厚厚的一沓钞票，交到了陆天赐的手里。 “明白，爸你放心，我一定盯好他！他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直接就收拾他。” 这老杜家果然有钱！ 钞票入手，陆天赐心中一片欢喜。 第69章 买膏药？ 晚上，陆野吃完饭后，正在屋里休息。 陆振东来到偏房窗外，轻声呼唤着：“陆野，你出来一下。” 听见陆振东的声音，陆野起身来到了屋外。 “有事啊，爸。” 陆振东一只手拿着烟枪，一只手里攥着几张钞票。 “那个啥，你明天能不能去趟县里，帮我去医院买几贴膏药。”陆振东轻声道。 “膏药？啥膏药啊？” 陆野疑惑地打量着杜振东，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收拾农具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腰，卫生所的药太贵，还没有对我症状的，你去县医院帮我买几贴虎骨膏。” “给你钱。” 陆振东将手中的钞票递给了陆野。 侯晓芸在家里霸道，对陆振东更是看得紧紧。 平日里，陆振东的身上连几毛钱都不会有，可是此刻陆振东却是拿着2块钱。 显然，这钱肯定是从侯晓芸那拿的。 陆野接过钱，看向陆振东的后腰，道：“伤得严重么？让我看看。” 陆振东用空出来的手捂在后腰上，忙道：“没事，贴几贴膏药就好了，你别忘了明天去，拿回来我好贴。” “没事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陆振东交代完，捂着腰，抽着烟，走回了正房。 陆野看得出来，陆振东的腰根本就没有扭伤。 让他去买膏药。 陆野猜测着，估计多半是侯晓芸要用，陆振东担心自己不帮买，所以才说是自己扭伤了腰要用。 殊不知， 就在半个小时前。 陆天赐回到陆家，亲手安排了这一切。 侯晓芸假装腰伤复发，让陆振东去找陆野，让他明天去县里帮买膏药，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陆天赐要让陆野去县城，不要在村里露面而已。 第二天，陆天赐请了假。 在杜大伟的一番叮嘱下，回到了陆家。 表面是回来看侯晓芸，实则陆天赐是找个由头，好跟陆野一起出村。 在家里等了许久，陆天赐见陆野手拿着个布袋子朝院外走。 急忙对侯晓芸道：“妈，他出来了，我先走了。” “嗯，那你小心点。” 侯晓芸看着快步走出屋的儿子，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名特务，心脏不由得都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 陆野刚走出院子，身后陆天赐就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相差不到两米。 都朝着村口走去。 被陆天赐跟着，陆野皱了皱眉头。 陆天赐是个什么坏东西，陆野心里清楚得很，平日里两人见了面，都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的。 像今天这么安静，朝着一个方向走，可是不多见。 只是陆野也不知道陆天赐，此刻肚子里又酝酿着什么臭屁。 回头看去，陆野皱眉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天赐则是嗤鼻一笑：“别自作多情了，谁要跟着你啊，我要出村去公社上班，撑死顺路罢了。” 顺路么？ 去公社的路，和去县城的路是同一条路，陆天赐在公社上班，陆野也是清楚的。 陆天赐这么说，倒是显得很正常。 很快，二人从老杜家门前经过。 院子里，王秀兰和杜勇、杜猛正在晾晒着洗好的床单，隔空正好看见陆天赐和陆野往村外走。 陆天赐看了一眼院子里，故意开口小声对陆野说道：“听说苏梦瑶报名参加高考了，你说万一她要是考上大学，会不会第一件事就是和你离婚？把你给踹了。” 陆野嘴角挂笑。 上一世，陆天赐可是在苏梦瑶手里吃了大亏，差一点成了太监。 后来苏梦瑶跟他离婚，陆天赐死活不同意，在村里闹出了不少笑话。 现如今，他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想嘲讽自己？ 陆野也看了一眼老杜家院子里，瞧见了王秀兰和杜勇、杜猛。 随即咧嘴笑道：“我听好多人都说，杜梅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还说她肚子的孩子是野种，真的假的？” 陆天赐顿时一阵脸黑。 他并不知道陆野也是重生者，毕竟谁家首富重生了还种地啊。 陆天赐只当陆野是嘴巴太臭，故意磕碜他呢。 别人可以说他是活王八、绿毛龟，可是在陆野面前，陆天赐可不想失掉半点面子。 于是说谎道：“哼，你知道个鸡毛，我和杜梅早就恋爱了，提前同床有什么好稀奇的，她肚子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的，杜书记能那么痛快的同意我俩结婚？” 陆天赐谎话说得很真，说得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是吗？” 陆野目光上下扫视着陆天赐，嘴上使劲地憋着笑。 当活王八能当到陆天赐这个境界，也算前无古人了。 “切，爱信不信。”陆天赐冷哼一声。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走过了老杜家大院。 院子里，王秀兰见陆天赐果然和陆野一起出了村，心里不由的期盼着。 “天赐应该是没撒谎，他这不是和陆野那个小崽子一起走了么。” “嗯，剩下就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把事办成吧。”杜勇看着远去的陆天赐和陆野没轻声道。 开始时，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是陆天赐撒谎，要骗家里的钱。 可是现在看来，陆天赐说的应该是真的。 “哥，这事要是真诚了，那咱们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杜猛笑道。 “等着看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 出村以后，陆天赐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跟在陆野旁边。 这让陆野渐渐的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再回想刚刚的一切，陆野感觉陆天赐跟他没话找话，好像有些太刻意了。 一路朝前走。 二十多分钟后，来到路口，陆天赐毫不犹豫改变方向，朝着公社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野继续朝前走了一小会，随即扭头折返了回去，远远的掉在陆天赐后面。 又走了一会，陆野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陆天赐根本就没去公社上班，而是直奔公交车站走了过去。 “他要进城！” 公交车站只有一趟线车，目的地也只有一个。 陆野很容易就猜到了陆天赐是要去哪。 车站等车的人不少，陆野躲在不远处，担心被陆天赐发现，他蹲下身子混到路边的一处棋摊，假装看别人下棋。 又等了一会，公交车缓缓地停在车站。 已经等候多时的人群蜂拥着往车上挤。 陆野看得真切，陆天赐占据有利位置，率先挤上了车。 他这才快步跑向公交车。 第70章 要工作 陆野低着头，挤上公交车。 “起票了，都把钱准备好。” 车厢里乌泱泱的全是人，售票员手里拿着车票，一边对新上车的人喊着，一边收钱开票。 陆野交了5分钱。 向下矮着身子，以防止被陆天赐发现。 车子行驶了一会。 陆野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寻找起陆天赐的身影。 陆天赐上车早，此刻正站在车厢尾部，目光放在一个穿着碎花汗衫的青年女子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陆野所在的方向。 公交车一路颠簸，终于开进了县城里。 又过了几站之后，陆天赐换到了后车门处，准备下车。 陆野一直在盯着他。 车子靠站后，陆野看着陆天赐下了车，这才向后车门挤去。 “师傅等一下，我下车。” “下车不早点，梦游呢！” 司机师傅嘴里嘟囔了一句，可还是把已经关闭的车门再度打开，让陆野下了车。 陆天赐下车后，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便朝着远处走去。 努西电冰箱厂距离公交车站并不算太远。 陆天赐很快便找到了厂门前，驻足向里面张望几眼。 见大门敞开着，陆天赐抬腿就往里面走。 才走进去几步远，一个男声便喊住了他。 “那个小伙子，站那！你是干什么的？我们这不让随便进，出去...出去。”门卫室的大爷走了出来，冲着已经进院的陆天赐喊道。 “大爷，我是来找你们林厂长的。”陆天赐回头冲着门卫大爷回道。 “找我们林厂长？” 那大爷看了看陆天赐，见陆天赐穿着衬衫西裤，脚上还有一双皮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不过还是没让陆天赐进门。 “找我们厂长，那也不能随便进，你先到门卫室登记。” 陆天赐没办法，只能又折返出来。 在门卫室登记完毕，陆天赐拿出了那张林志强的名片，冲着门卫大爷道：“大爷，这是林厂长给我的名片，让我有事直接过来找他。” 见到这张名片，这门卫大爷这才放松了警惕。 甚至还给陆天赐指了一下位置。 “有名片你早说啊，行了，你进去吧，办公楼那边，我们厂长办公室在三楼。” 陆天赐嘴角挂笑。 这名片果然好使。 收好名片，陆天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厂区，按照门卫大爷所指的方向走去。 厂门外，陆野在一棵树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努西电冰箱厂。 望着厂门上那硕大的厂名，陆野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己救的老爷子是林志强的父亲，林志强又是这里的厂长，现在跟这厂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陆天赐竟然跑到了这里来。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见陆天赐已经走远，陆野也走向了大门口。 看见门卫大爷，陆野主动道：“大爷，我来找一下林厂长。” “你也来找我们厂长？”又是一个年轻人要找厂长，门卫大爷顿时有些狐疑起来。 只是大爷的一句话，却是一下子暴露了陆天赐的去向。 陆天赐竟然是去找林志强的。 “你是干啥的啊？”门卫大爷见陆野一身发黄的汗衫，洗得褪色的裤子，脚上还是一双破胶鞋，皱眉问道：“我们这不让随便进，没事赶紧走吧。” 先敬罗衣后敬人，自己一身破衣烂衫，那门卫周围的样子，陆野看得一清二楚。 “那刚才那人咋进去了呢？” “人家有我们厂长给的名片，你有吗？” “没有就赶紧出去，别在这捣乱，否则我叫保卫科了！” 被那门卫大爷给轰了出来，陆野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陆天赐怎么会有林志强的名片？ 林志强倒是给过他一张，被他放在家里了。 进不去门，陆野只能放弃继续跟踪。 脑子里琢磨着这件事，陆野来到了县医院。 在药房买了几贴虎骨膏药后，陆野再次来到了注射室，找到了王敏。 另一边。 陆天赐上了三楼，终于找到了林志强的厂长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外，陆天赐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 活了两世，他还是第一次面见一厂之长这么大的人物，心中不免有那么一丝紧张。 当当当... “进来。” 门里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陆天赐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林厂长你好。” “你是？” 林志强坐在办公椅上，疑惑地看向进来的年轻人。 陆天赐呵呵一笑：“我是陆天赐，我哥陆野救了您父亲一命，我是他亲弟弟。” “哦...陆野的弟弟，你好，快请坐。” 林志强起身招呼了一声，热情地给陆天赐倒了杯水。 “多亏了你哥陆野，我父亲现在好多了，老爷子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想要再见见你哥呢。” “是吗？” 陆天赐没想到林志强家竟然这么看重陆野，就连受伤的老爷子都还对陆野念念不忘。 这可不行！ 重生回来，陆天赐可不希望陆野再有丝毫爬起来的可能。 “陆野呢？他怎么没来？”林志强回到椅子上坐好，顺口问道。 陆天赐喝了口水，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他不肯来，非让我过来替他传话。” “传什么话？”林志强有些疑惑。 陆天赐拿出林志强的那张名片，放在了桌子上。 “他不是救了你们家老爷子嘛，先前你去村里感谢他，他没接受，结果回家就后悔了，他把你的名片给我，让我来找你传话。” “他说救命之恩大如天，你要是真想感谢他，就给他两个进厂工作的正式工名额，那样就算是你们家报恩了。” 林志强微微皱眉。 安排两个正式工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个事，可是这个话被陆天赐这么一说，他听得却不那么舒服。 “陆野想要进厂当工人？”林志强问道。 “那倒不是，我哥他在村里也欠别人人情，他要这两份工作，就是为了还别人人情。” 陆天赐很是干脆的说着。 眼下，能不能真的要到两份工作，陆天赐已经并不那么在意了。 比起那几百块钱，此刻的他更想把陆野弄臭，彻底绝了林志强一家对陆野的好感。 免的陆野东边不亮西边亮，躺在下的王八再翻身。 第71章 新衣服 跟自己一开口就要两份正式工的工作，竟然只是为了还别人的人情？ 林志强愕然的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丝火气。 这也太荒唐了！ “林厂长，我哥是农村人，又没上过什么学，他的一些想法，你可能无法理解。” “不过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之前可能没觉得什么，现在知道你是大厂长，就想要点好处，又不好意思自己来说，还非逼着我给他传话。” “其实我也挺讨厌这种事的。” “不过我是弟弟，又不能不听他的，这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回去跟他说一下。” “只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到时候肯定得说你们老林家忘恩负义，要是他再来找你说什么难听话，你别搭理他就是了。” 陆天赐话里有话，一是以恩情要挟了林志强一把，要是能要到工作，自然最好。 可如果林志强不吃这一套，也肯定会生气，提前给林志强铺垫一下，等陆野那天找过来的话，林志强必然迁怒陆野，如实不见陆野，那就更好了。 林志强心里那丝火气，被陆天赐的话再次放大。 知恩图报和携恩求报，那可是两码事。 林志强有一种被携恩强要求的感觉。 只不过上次他跟陆野见面时，他的确放过话，让陆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他。 此刻陆天赐拿着他的名片找上门来提要求，他又不好拒绝不管。 “陆野救了我父亲，这个恩情，我们老林家一定会报的。” 林志强想了想，随后道：“既然他想用我们家的恩情还别人的人情，那我就成全他。” “两个正式工不行，厂里招工有规定，进来的人都要先从学徒工干起，三年的学徒工做满才能当正式工，拿全额工资。” “如果他愿意，我可给他两个车间操作学徒工的名额。” 看着林志强那板着的脸，陆天赐心里很清楚，林志强已经很生气了。 不过林志强越生气，就越会记恨陆野，那他陆天赐就越高兴。 陆天赐难掩心底的喜悦，脸上的笑容更盛。 “林厂长果然是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事我就替我哥答应了，他什么时候可以送人过来上班？”陆天赐追问道。 陆天赐深知自己此刻代表的是陆野，越是做得过分，林志强就越会记恨陆野，是以他说话做事，也是怎么过分怎么来。 “后天早上9点，你让他带人过来吧。”说出这话时，林志强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行，那我回去就告诉他。” “还有，你也替我传句话给他，就说这事过后，我们老林家就再也不欠他了。” 林志强身子前倾，一把按在那张名片上，将其给收了回来。 看着这一幕，陆天赐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好，我会告诉他的。” “没别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 陆天赐起身退出了林志强的办公室。 才一出门，陆天赐就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 “老子果然是个天才！” “陆野你个傻逼，救个人还给我做了嫁衣。” “老子这一把既坑了你，又赚了钱，还在老杜家立了功，一石三鸟，我就问问——还有谁！” 带着狂喜和得意，陆天赐离开了电冰箱厂。 办公室中，林志强将陆天赐用过的水杯，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自己主动去找他，他装的跟个认识的，转头就让弟弟来要好处，什么人呐！虚伪！” “还有刚才那小子，说话夹枪带棒的，满肚子小伎俩，也不是个好东西。” ······ 此时的陆野正扛着一袋子空瓶子，来到了出租屋。 大热天的，累得满头大汗。 李明珠心疼陆野，急忙给陆野打了一盆清水。 “瞧你这一身汗，快洗洗吧，凉快一下。” “给你毛巾。”李明珠伺候着陆野。 “我弄到工业券了，一会咱们去五金商店，把电磨买回来。” 陆野也不避讳，直接脱下了身上的汗衫，露出里面精壮的身子，就着盆里的清水，直接开始洗了起来。 “真要买啊，我觉得现在石磨就够用了，没必要花那份钱，太浪费了。” 李明珠一边说着，一边爬上炕打开了炕上的柜子。 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崭新的米黄色半截袖和一条藏青色的裤子。 回头望着了一眼陆野的身子，李明珠抿了抿嘴唇。 “陆大哥，我给你买了一件半截袖和裤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身。” “给我买的？” 陆野拿着湿毛巾，将胸腔上的水珠擦干，将黏糊糊的汗渍洗掉，陆野感觉身上舒爽多了。 “嗯，你身上的这件衣服都破洞了，我就给你买了一套，你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好给你改。” 抿了抿嘴唇，李明珠又小声说道：“你要是怕嫂子问，你就说这是你自己买的就行。” 陆野呵呵一笑。 他身上的这套衣服破破烂烂，刚刚不久前，他还被一个开门老头瞧不起。 陆野放下毛巾，接过上衣直接就套在了自己身上。 干爽的新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舒服。 “你这眼睛可以啊，大小正合适。”陆野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 “还有裤子，你也试一下吧。”李明珠将裤子展开，递给了陆野。 “行。” 陆野接过裤子，转头要去厨房。 他能毫无顾忌地在李明珠面前光膀子，但他还做不到当着李明珠的面脱裤子。 “你就在这换吧，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看啊，大不了我转过去。” “那可不行，万一你要是偷看我，我岂不是亏大了。”陆野笑笑还是坚持去了厨房。 片刻后，陆野穿着李明珠给他买的新衣服新裤子，回到了屋内。 “我说你可以啊，这尺寸拿捏的正正好好。” 陆野提着裤子，腰围略宽，长短倒是正合适。 李明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男士的裤腰带。 走到陆野面前，亲手将皮带穿进了陆野的裤带里。 “你那个绳子丑死了，以后你就用这个吧。” 两指宽的牛皮腰带，穿进裤带里绕过陆野的腰间。 陆野展开双臂，低头看着李明珠，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甚至都能够闻到李明珠身上的体香。 “好了，这样就好看多了。”将裤腰带扎好，李明珠拍了拍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第72章 态度转变 人靠衣裳马靠鞍。 换上一套新行头的陆野，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李明珠看着陆野脚上仍穿着破旧的胶鞋，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我钱不够，等我再攒攒，给你买一双牛皮鞋。” “你把钱都花我身上了，等你自己需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陆野笑笑道。 “我整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哪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此刻李明珠满眼里都是陆野，这两件衣服她挑了好久，果然穿在陆野身上十分搭配，尤其是那条裤腰带，不锈钢的卡扣很亮，特别提气。 “陆大哥，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李明珠将陆野脱下来的旧衣服收在手里，快步去了厨房。 正午时分，陆野还真有点饿了。 将洗脸盆中的脏水泼到院子里。 栅栏另一边，一个年长的大嫂，正在小菜园里摘茄子。 瞧见陆野，那大嫂很是热情地打着招呼：“呦，没上班啊。” “今天没事。”陆野笑道。 “哎呦，还是你们有单位的好，还有假。你们吃茄子不？新下来的，可嫩了。” 那大嫂说着，就要把自己刚摘下来的茄子丢给栅栏这边的陆野。 自建房最大的好处，就是家家户户都会留一片小菜地。 可以种一些时蔬，整个夏天都不需要再额外买菜，能省不少钱。 陆野他们租的这个房子，也有一片小菜地，原房主种了豆角、小葱和西红柿，还有一些辣椒。 倒是让陆野和李明珠省了不少买菜钱。 “谢谢啊大嫂，这次真不用，屋里已经做上饭了，下次我们想吃了再朝你要。” “那也行，都是邻里邻居的，你们想吃就自己过来摘，反正我们自己家也吃不完。” 那大嫂笑着收回茄子，转身退出了菜园子。 陆野进屋，李明珠正在洗菜。 “东院的大嫂还挺热情的。” “你说东院啊，那个大嫂是挺好的，每次看见我都打招呼，还总问我吃不吃他们家院子里的菜。” “我看她挺能干的，天天在家里又洗又涮的，可勤快了。” “她没工作吗？” “没有，她丈夫是酱油厂的，家里有一儿一女。” “你了解得还挺清楚。” “我都住这两个月了，左邻右舍的肯定也能知道一些啊。” ······ 陆天赐从林志强那边出来以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跑到了一处国营饭店里，要了一瓶红星和两道肉菜，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老杜家有钱，但却很抠门。 买肉每次就买那么一点，还得可着杜大伟和杜梅先吃，之后有还有杜勇和杜猛，几乎轮不到他这个上门女婿。 陆天赐此刻兜里有钱，自然要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几杯酒下肚，陆天赐只感觉自己浑身畅快。 “哈...痛快！” 重生到现在，陆天赐今天才最痛快。 上一世，他处处不如陆野，厚着脸皮赖在老苏家，白眼没少受，苏梦瑶的谩骂更是磨得他耳朵都出茧子了。 闹得老苏家鸡犬不宁。 如此苏耀才无奈给他安排进了国土资源局工作。 原以为有苏耀当靠山，他的路会一帆风顺。 结果他干了还没几年的，就被查出了问题，直接锒铛入狱。 等他从里面出来时，陆野的生意已经做得风生水起，而他却背着劳改犯的污名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只能回农村去种地。 现如今，他重生回来，不光夺了陆野发家致富的根本，这一次更是一套连环计，把陆野设计得死死的，不光弄走了陆野的人情，自己还大赚了一笔。 陆天赐抿了口酒，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这种成功的喜悦，实在是让他很是陶醉。 “痛快！” 一顿酒喝完，陆天赐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村里。 陆天赐满身酒气，脚步虚浮。 看得王秀兰直皱眉头。 “你不是和陆野一起去电冰箱厂了么，怎么还喝酒了？” “瞧你这一身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啊？”王秀兰板脸撇嘴，很是不高兴。 杜梅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院子里遛弯，见陆天赐满身酒气，也是嫌弃的不行。 “陆天赐，我爸让你去办的事，你到底办明白没有啊？出去一整天，回来一身酒气，你到底是咋想的啊？你不知道我怀孕了，闻不了这味吗！” 呵呵··· 陆天赐一阵干笑。 陆天赐原本心情很好，可是接连被这对母女数落，如同淋了一盆凉水，让他扫兴不已。 “我喝酒，不也是为了给家里办事么。”陆天赐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那你这事，办得到底咋样啊？”王秀兰急忙问道。 陆天赐嘴角上扬，颇为得意。 “这次幸好有我亲自出马，这事才没办砸喽，陆野嘴巴笨得要死，见到林厂长以后连话都快不会说了，关键时刻是我跟林厂长把好话说尽了。” “林厂长这才答应，给了我两个进厂的名额。” 陆天赐竖着两根手指头，身上那股子凌然之气，毫无保留地释放着。 听见这话，王秀兰眼睛瞪得老大，随后狂喜不已。 “真的？天赐你说真的？林厂长真的答应让你大哥、二哥进厂了？” 杜梅也没想到，这么困难的事竟然真的办成了。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冷声对陆天赐道： “陆天赐你可别喝了点酒，跟我们说胡话，你说清楚，你真的要到了两个进电冰箱厂的工作名额？” “那还有假？” “我这顿酒就是为了感谢林厂长，特意请他去国营饭店里喝的，看见没，我连吃饭的单子我都带回来了。” 陆天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正是他在饭店吃完后开的单据。 杜梅接过去一看，一顿饭，竟然花了8块6毛钱。 “咋花这么多？” “这你还嫌多？” “不多、不多。” 王秀兰从杜梅手里抢过票子，满脸的笑容：“天赐啊，这次你辛苦了，这个钱算妈的，一会我拿给你。” 只要能给她两个儿子弄到铁饭碗，再吃她几顿，她也愿意。 陆天赐看着杜梅得意一笑。 随后道：“林厂长说了，他们电冰箱厂有规定，所有的新员工都必须从学徒工开始干起，学徒期三年的，第一年的工资少一点18块钱一个月，之后每年上涨，等到第四年就是正式工，到时候就能拿全工资了。” “啊？得当三年学徒啊？” “都得从学徒干，这是规定。” 听陆天赐说是规定，王秀来也不再纠结，笑道：“学徒就学徒吧，三年的时间也快。”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去弄几个好菜，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妈，让他去帮你。”杜梅还想使唤陆天赐。 王秀兰却是一反常态，忙笑道：“不用，天赐累了一天了，你回屋好好歇着，等做好饭了，我叫你。” “我还真有点累了，那我先就先回屋休息。”临走之前，陆天赐冲着杜梅得意地笑着。 第73章 爱信不信吧 晚上，杜大伟回到家时，陆天赐正在呼呼大睡着。 王秀兰将喜讯告诉了杜大伟。 “看来我这一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太对了！” “这下子，老大、老二可就都成工人了，以后端着铁饭碗，吃着商品粮，再一人找一个城里的媳妇，那可就太好了。” 此时的王秀兰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放眼整个东升村，谁家能和她家比，两儿子都成了国营厂的职工，这事要是传出去，准保能羡慕死一大批人。 “天赐说没说，老大老二什么时候能进厂？” 王秀兰挠了挠头，之前她太高兴了，只想着做好吃的庆祝，却是把这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忘了问了。” “我现在去问。”王秀兰放下锅铲就要走。 “算了，一会吃饭的时候，我问吧。” 杜大伟拦住了王秀兰，转身进了房间内。 自打陆天赐当了这个上门女婿，来到老杜家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在老杜家仰起脖子。 王秀兰不光做饭没叫他帮忙，就连杜大伟都拿出了一瓶珍藏的好酒。 就连杜勇和杜猛，也开始妹夫、妹夫的叫，不再知乎他的大名了。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后天，林厂长说，后天一早大哥、二哥就可以去厂里。” 饭桌上，面对杜大伟的提问，陆天赐清脆地说道。 后天就能进厂。 杜勇和杜猛这哥俩也是一阵激动。 之前杜大伟把陆天赐安排进了公社当文书，他们哥俩心中难受了好一阵子，甚至没少在家里给陆天赐难看。 如今陆天赐帮他们弄到了国营厂的铁饭碗，这哥俩总算是高兴了。 在这个年代，工人领导一切的理念，依旧根深蒂固。 能当上光荣的工人，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妹夫，这次的事全靠你了，大哥敬你一杯，以后但凡你在村里有谁敢触你霉头，大哥帮你收拾他！” “还有我，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不死他！” 陆天赐心中冷笑。 嘴上却是应着：“行，那我以后有事就找你们了。” “对了爸，陆野让我把剩下的那500块钱，晚上给他送去。” 前面陆天赐要的就是一千，刚刚吞下500块钱的陆天赐，这会又惦记上了剩下的那500块钱。 又是500块钱，刚刚才处于兴奋中的王秀兰，嘴角都跟着一紧，虽然她也知道这个钱花得值，但她就是有些心疼。 王秀兰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天赐啊，你说这个事，陆野的功劳不大，都是你跟林厂长谈的，咱们都给他500块钱了，剩下的500块钱要不就不给了...” 陆天赐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他知道王秀兰抠，现在再看王秀兰不光抠，还不怎么守信用。 于是急忙道： “妈，话是这么说，但陆野毕竟是林厂长家的救命恩人，归根究底林厂长也是看在这份恩情上，才答应的这件事，而且之前咱们都是说好的，现在事办成了突然变卦不给了，万一陆野他一生气，破罐子破摔，再去找林厂长，这不就麻烦了吗。” “可是前后一千块钱，也太多了...”王秀兰肉疼得厉害。 杜大伟放下酒杯，瓮声道：“别说了，一千块钱买两个铁饭碗，你还想怎么样，一会吃完饭你把钱给天赐，现在只要老大、老二安安稳稳地进厂，区区500块钱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爸说得通透。” “爸，我敬你一杯。” 陆天赐举起酒杯，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 ----------------- 从出租屋离开的时候，陆野悄悄往李明珠的被子底下塞了一百块钱。 小茄子包平日里过得很节俭，出租屋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她用自己的钱一件一件添置的。 现在又给他买了这一身衣服加皮带，陆野估计这小茄子包手里肯定没什么钱了。 总不能衣服他穿，饿肚子的事让人家挨着。 陆野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回到家。 吓了苏梦瑶一跳。 以往陆野都是一身破衣烂衫的，苏梦瑶早就看习惯了，这冷不丁来个变装，苏梦瑶一见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出去的时候不是穿的旧衣服么？这身衣服哪来的？” “一个美女送的。”陆野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美女送的？” 苏梦瑶目光在陆野身上上下瞟动，嘴巴抿着凸起，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 “你下次再撒这样的谎，记得好好用点心，就算真有一个美女送给你衣服，也不可能这么合身，再说，只有妻子才会给丈夫买衣服裤子，哪有女孩子送男生这些的。” 陆野的话，苏梦瑶半个字都没信。 只当这是陆野自己进城里买的，然后直接穿了回来。 杜撰出一个所谓的美女，苏梦瑶估计陆野就是在逗她，她要是信了，那才是傻瓜呢。 “真是一个美女送的，说了你又不信。”陆野双手一摊。 “是是是...你抢手，有漂亮姑娘看上你了，行了吧，等我过两天就给你腾地方，不耽误你的好事，这回总行了吧。”苏梦瑶抢话道。 “爱信不信吧。” 陆野索性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他和苏梦瑶这场虚假的婚姻，也将走到尽头。 这几个月，在苏梦瑶的掩护下，陆野赚了一些钱，足够他走出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等苏梦瑶走后，他也不准备继续留在村里。 晚上6点多钟。 陆天赐又从王秀兰的手里接过了500块钱。 随后假模假样地回到了老陆家。 在正房里跟侯晓芸说了一会话后，陆天赐趁着陆振东不在屋内的空挡，将自己从老杜家骗来的一千块钱交给了侯晓芸。 这厚厚的一沓钱，肯定不能放在身上，万一被杜梅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陆天赐也不太敢藏在外面，万一被人挖走，又或者是被狗刨出来，那他可就白忙活这么久了。 现在唯一能让陆天赐放心的，就是侯晓芸这里。 看着这么多钱，侯晓芸整个人都惊住了。 活到这把子岁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 “妈，这些钱都是我从老杜家弄的，你一定要帮我保管好，等我要做生意时，这些就是我的本钱，你可千万别弄没了。”陆天赐叮嘱着。 “你放心，你妈我别的看不住，就这钱肯定一分都少不了。” “乖乖，难怪你在老杜家不愿意离开，原来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看着手里钞票，侯晓芸不禁感叹着。 第74章 察觉 陆天赐得意的笑着。 从最开始他强烈要求要当上门女婿，母亲不理解他，再到后面，杜梅搞破鞋甚至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母亲更是逼着他离婚。 这一桩桩屈辱，他都硬抗了下来。 如今，他终于向侯晓芸证明了，他的隐忍是对的！ “妈，你放心，我不傻。” “我在老杜家，就只为了一件事，搞钱！” “等我搞到了足够多的钱，我就一脚把杜梅给踹了，到时候潇潇洒洒地进城搞事业，赚更多的钱。” “只要我手里有大把的钱，什么样的女人我找不到？” 此刻的陆天赐志得意满。 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他进城后，大杀四方，翻云覆雨时的场景了。 侯晓芸原本对陆天赐有不少怨气和不解。 可是在这一刻，这些怨气和不解全都消失了，她终于能够理解儿子忍辱负重了。 只不过，侯晓芸此刻也有些担心。 杜大伟毕竟是大队支书，在东升村杜大伟就是县太爷，若是万一哪天陆天赐骗钱的事情败露，老杜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万一那天他们发现你骗钱了咋整？” 陆天赐闻言，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钱已经到我手里了，杜大伟的屁股底下不干净，我才不怕他们。” 见儿子如此的有把握，侯晓芸这才安心。 再看手里的钞票，侯晓芸就只剩下了喜悦。 “我这就把钱藏起来。” 在家又待了一小会，陆天赐这才悠哉游哉地离开，返回了老杜家。 偏房里， 陆野望着空空如也的窗台，陷入了沉思。 他很确定，那张名片就是被他随手放在了窗台上。 “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苏梦瑶见陆野望着一个方向久久不动，轻声问道。 “没事。” “我记得，我把一张名片放在那了，你看到了吗？”陆野轻声道。 “名片？” 苏梦瑶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的确看到过陆野将一张名片放在窗台上。 可是现在，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我没动过它。” “你收拾屋子的时候，确定没有把它丢了吧？” “肯定没有，那么大一张卡片，如果被扫走的话，我肯定能看得见。” “是重要的东西么？”苏梦瑶问道。 陆野在家里面藏了钱，平时苏梦瑶在家复习，连大门都不出，房子家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丢。 “对我来说倒也没多重要，只不过，它怎么会不见了？而且，它好像落在了陆天赐的手中。” 陆野从没想过让林志强报答，也并没有将这张名片看得有多重要。 若不是陆天赐手中出现了同样的名片，陆野甚至都不会去找。 “陆天赐？他根本就没来过咱们屋。” “等一下！” 苏梦瑶猛地想起，侯晓芸趁着她上厕所的间隙，曾进过他们屋里。 当时她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家里没丢什么东西，便没跟陆野说这个事。 难道那张名片是被侯晓芸给拿走了？ “昨天...我着急上厕所忘记锁门，回来的时候侯晓芸在咱们屋里，看我回来她就走了，我还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丢东西。” “不过当时我也没注意那张名片。” “你说会不会是被她给拿走了。” 苏梦瑶将昨天侯晓芸进屋的事，说给了陆野听。 “那看来就是了。” 再看看放在炕上的虎骨膏，陆野在脑海中按照时间顺序，尝试着将这件事串联起来。 侯晓芸趁着苏梦瑶去上厕所的间隙，偷走了那张名片，然后交给了陆天赐。 然后又指使陆振东来找自己，骗自己去县城给他买虎骨膏。 再想想上午，陆天赐跟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起出村，还没话硬找地跟他扯上几句嘴。 他费这么大劲，是为了什么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做给别人看，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和自己一起的。 给谁看的？ 陆野想起了他在经过老杜家门外时，陆天赐忽然开始讥讽他，说起了苏梦瑶上大学会不会跟他离婚。 现在看来，陆天赐应该就是做给老杜家人看的。 出了村后，陆天赐就恢复了正常，知道自己跟踪他，发现他拿着林志强的名片去了电冰箱厂。 门卫大爷说得很清楚，陆天赐是去找林志强的。 把整件事串联到这里，陆野渐渐地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之前杜大伟来找过他，想让他用救命之恩，给杜勇和杜猛要两个电冰箱厂的工作。 他没答应。 如果把这个因放在所有事之前，那么陆天赐为什么这么做，就全都说的通了。 陆野嘴角不由得挂起了笑容。 “这小子重生回来，倒是比上一世长进不少，会用脑子了。”陆野喃喃道。 “你说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通了他们母子为什么偷我名片，以前只觉得他们无耻，没想到还是个贼。” “真是侯晓芸偷的？” 苏梦瑶有些自责，自打她进这个门，陆野对她照顾有加，她没能看住这个屋子，让侯晓芸钻空子偷了东西。 “嗯。”陆野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都怪我大意了。” “以后只要我出门，肯定把门锁好。” ······ 医院住院部。 林志强下班后来到医院。 林老爷子的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 “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早晚都往我这里跑，这有你妈和月娥照顾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林老子道。 “医生今天过来检查，说再恢复几天，你爸就可以回家养着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林志强坐在父亲旁边，拿起一个橘子剥皮。 “爸，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 “把你送到医院来的那个陆野，他弟弟今天去我们厂里找我了。” “哦？” 林老爷子闻言，来了些兴致。 “他弟弟去厂里找你？” “他弟弟拿着我给他的那张名片，一开口就跟我要两个进厂工作的名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报答他们的恩情。” “昨天他把钱送回来，我还觉得他是个实在人，没想到他们的胃口竟然这么大，倒是我自己竟然看错了人。” 林志强自嘲似的摇摇头，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了父亲。 第75章 当面问清楚 林老爷子接过橘子，心中若有所思。 从陆野的身上，林老爷子看到的是涵养，穿得虽破，但却不卑不亢，锋芒内敛，眼界甚宽。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林志强口说所说的，携恩要报达的人呢？ 林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在教育口里教书育人，自问也是阅人无数，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你说是一个自称是他弟弟的人，去找的你？” “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年轻人也姓名陆，他不光对救人的事很清楚，甚至就连我对陆野说过要报答他的话都很清楚，而且他手里还拿着我给陆野的名片。” “如果不是陆野让他来的，他会知道的那么详细么？名片又怎么解释。” 林志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怀疑是多虑的。 “那也未必。” 林老爷子看向林志强：“陆野这个人我是见过的，谈吐不凡，见识广阔，虽然他在我面前始终的保持着尊重，但是他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却是难以掩饰。”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蝇营狗苟的事，就算是他真的想跟你要一些好处，也绝不会让别人替他开口。” 林志强闻言，疑惑地看着父亲：“爸，你的意思是，我让人给骗了？来找我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弟弟，或者根本就上不是陆野让他来的？” 林老爷子点点头：“我猜八成是假的。” “这...” 林志强眼睛微微眯起，里面似有寒光流动。 他讨厌被欺骗，更讨厌被人戏耍！ “我明天再去一趟他们村，找陆野当面问一下。” “如果这事是他安排的，我就当是还他人情，恩情一笔勾销。如果不是他做的，那我肯定放不过那个死骗子！”林志强道。 ----------------- 第二天。 陆野照常下地干活，临近11点钟他才回到家。 村口外，林志强让车子停在路边。 独自下了车。 “厂长，要不让我陪你去吧。”司机小王下车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把车开那边去，等我出来再叫你。”林志强摆手，示意小王把车开走。 随后便徒步朝村子走去。 远远地看见大队部的位置，林志强没有过去，而是从一个岔口绕着进来村。 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地认识，林志强寻了一个村民报了陆野的名字，想打听一下陆野家的在哪。 好巧不巧地，这村民正是跟陆野一个生产小队的社员。 一听是找陆野的，这人直接领着林志强，来到了老杜家。 “陆野就住那个偏房里，我们刚下地回来，他这会肯定在家呢，你直接去吧。” 老陆家院门外，那村民指着偏房大门，对林志强说道。 林志强定睛看去，只见那偏房又破又小。 土坯的墙体上有大片的墙皮脱落，已经露出里面的土坯，一副残破的景象。 “谢谢你啊。” “没事。”那村民摆了摆手便走了。 林志强缓步走进院子，直接来到了偏房门外。 右手在木门上，接连敲了三下。 当当当... “陆野在么？” 陆野干了几个小时的农活，这会正在屋里洗漱，听见喊声，有些疑惑。 能来他家里找他的人本就不多，能敲门的就更少了。 “在呢，进来吧。”陆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林志强拉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入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正在做饭的苏梦瑶。 清冷出尘的气质，面若梅花凝霜的容颜，实在是和她面前的锅灶有些不搭。 “你是谁？” “我是电冰箱厂的林志强，我是来找陆野的。” “他在屋里。”苏梦瑶说了一句，便扭过头不再理会林志强。 林志强忽地想了起来，救他父亲的人中还有一个女子，正是陆野的妻子。 想必应该就这位姑娘了。 这陆野倒是好福气，身在这破屋之中，竟然也能娶到如此漂亮的妻子。 林志强收回目光，直接走进了屋内。 陆野手持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见来人竟是林志强。 “林厂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你。”林志强没有任何避讳地直言道。 陆野呵呵一笑：“巧了，我也有件事。” 林志强闻言一愣：“要不你先说。” 陆野微微摇头道：“还是你先说吧。” “昨天有个年轻人岁数和你差不多大，自称是你亲弟弟，叫陆天赐，他来我们厂里找到了我......” 还真是这件事。 陆野静静地听着。 “他说是你让他来找的我，让我还你的救命之恩，给他两个进厂的职工名额，他手里还拿着我给你的名片，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林志强如实地问向陆野。 果然是这样。 陆野不得不说，重生后的陆天赐还真是长进不少。 “你答应他了？”陆野也问了一句。 林志强点点头。 他一直在观察着陆野的表情。 可是他把事情讲完后，陆野并没有表现出太吃惊的样子。 “我说过，我救林大爷只是出于自己的一点善心，并不求任何回报。” “你说的这个人只是我异父异母的继弟。” 陆野指着破烂的房子，嘴角带着笑：“如你所见，我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很差。” “所以，我并不知道他打着我的旗号，到你那里招摇撞骗。” “至于那张名片，也是他偷走的。” 偷走的？ 林志强望着陆野，见他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而且，此刻陆野也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他能安排人进厂，就能有办法让人离厂，陆野此刻的谎言只会变得毫无意义。 只不过林志强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 “既然你们的关系很差，那他是怎么知道你救了我父亲，还知道我那天在你们大队部里对你说的那些话的？” “他跟你要了两个工作名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替他那两个大舅哥杜勇和杜猛要的，而那天在现场的大队支书杜大伟就是他的岳父，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那个大队支书是那小子的岳父，那就难怪了。 那天他和陆野说话时，那个大眼珠子的支书一直都在旁边，而且他来找人的时候，也曾跟对方说过，陆野救了自己父亲的事。 闹了半天，他竟然是被那个小子给耍了！ 他一个千人大厂的厂长，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子给耍得团团转，这让林志强十分生气。 “好小子！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第76章 炫耀 见林志强火冒三丈，陆野心里清楚，陆天赐和杜大伟的如意算盘，怕是要砸了。 苏梦瑶端着刚刚做好的一盘丰收大炖，以及一盘玉米面锅贴，走了进来。 陆野看向林志强：“家里只有粗茶淡饭，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一口。” 丰收大炖菜也叫大丰收。 里面主要的菜品有排骨、豆角、土豆、玉米和南瓜，味香浓郁，非常的好吃。 “有排骨有菜，你这要是粗茶淡饭，那别人家得吃啥啊。” “我不是跟你客气，而是厂子里还有事，我这也是插空跑的这一趟，就想把事问明白，现在有结果了，我也得抓紧回去赶下午的会。” 林志强不吃，陆野也不强留。 直接送林志强出了屋子。 来到院门外，陆野轻声问道：“这事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吗？” 林志强钢牙轻咬，一脸的凶气。 “那两人不是他的大舅哥么，既然那么想进我们厂，那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好让他们知道，工人阶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里。” “都说了很多遍了，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陆野道。 林志强笑笑：“好，那我就不说了。对了，我们家老爷子说上次他还没和你聊够，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再去医院看看他，他好继续跟你探讨教育的问题。” 陆野苦笑一声，一个市教委退休的老干部，要和他这个连小学都没念完的文盲探讨教育问题。 感觉就像是，搞原子弹的和卖茶叶蛋的，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好，得空我一定过去。”陆野应了一声。 目送着林志强离开后，陆野转头回到了偏房。 今天的伙食不错，陆野一口饼子一口肉，吃得分外香甜。 ...... 即将端起铁饭碗，吃上商品粮。 杜勇和杜猛两兄弟激动得难以入睡。 “哥，听说工厂给发衣服，穿衣服都不要钱，吃饭还有食堂，而且还给分房子，是真的吗？” 杜猛憧憬着即将开始的工人阶级生活。 对于许多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来说，能进城端铁饭碗，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打听过，是真的！只要咱俩好好干，三年以后当上正式工，咱俩就有资格排队分房了。”杜勇兴奋地回道。 “三年，那个林厂长也真是的，他是厂长直接让咱们当正式工不就行了，非要讲什么规矩。” “听说电冰箱厂里有上千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呢，他也害怕呗。” “真想这三年一眨眼就过去。” “行了，快睡吧，别等明天去了没精神，给领导留下坏印象，那就不好了。” 外面明月当空，村口的大杨树下，只有几只小虫还在低鸣着。 翌日清晨。 王秀兰早早的便起床做饭，今天可是他两个儿子的大日子，一刻都耽误不得。 饭桌前。 老杜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甚至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喜悦。 杜大伟喝着米粥，本来他是想亲自送两个儿子去厂里的，可是陆天赐却说去的人多不好，他们毕竟是走后门进去的，人多容易遭人闲话。 杜大伟觉得陆天赐这话也在理，便打消了去送两个儿子的想法。 “老大、老二、你们路上都听天赐地，进厂以后好好跟着师傅干，会来点事，别舍不得钱，该给师傅买烟就买烟。” “你放心吧爸，这些我们都记住了。”杜勇道。 杜大伟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王秀兰：“一会你再给他俩一人拿10块钱，应个急啥的。” “嗯。”王秀兰应着。 “天赐，你大哥、二哥这次就靠你了。” “嗯，林厂长那边应该已经都安排完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陆天赐笑道。 早饭过后。 全家人一起朝村外走去。 有人见老杜家这一大家子，一起出动，好奇地打着招呼：“呦，杜书记，你们这一大家子穿得都这么利索，这是要干嘛去啊？” 杜大伟难得地挂着笑脸：“出去办点事。” 王秀兰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冲着邻居笑道：“我们家老大、老二要去城里工作了，电冰箱厂！正式职工！铁饭碗！” 王秀兰说话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骄傲的气息。 “是吗？唉呀妈呀，还是杜书记厉害，这家伙的，女婿儿子全给整上铁饭碗了。” “杜书记，你要是有啥门路，也给我们说说呗，给俺家儿子也弄个铁饭碗，哪怕是花点钱，俺们也愿意啊。” “是啊...” ······ 杜大伟呵呵一笑道：“国营厂又不是我家开的，行了，都散了吧。” 一家人朝外走，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打招呼的村民。 王秀兰不厌其烦的，炫耀着自己两个儿子，要去城里国营厂上班。 看着那些村民们一个个露出羡慕的目光，王秀兰走路都带着风。 杜勇和杜猛也是挺胸抬头的。 村里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说他们这哥俩没出息，仗着父亲是支书，从不下地劳动，但是工分每次都不少算，占集体的便宜。 现如今。 他们两个马上就要当国营厂的职工了，以后端着铁饭碗，比这些一双胶鞋两脚泥的农民不知道好了多少。 以后看谁还敢说他们哥俩没出息！ 路边的田间。 陈浩头上顶着个草帽，双手拄着锄头。 远远地看着老杜一家人。 “听说，杜勇和杜猛要去县里的电冰箱厂上班了，瞧着一家人高兴的，看来八成是真的了。” 陆野抬头看了一眼杜家人的方向，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事你是咋知道的？” “小杏告诉我的，杜猛那个大傻逼，跑到小杏家跟小杏现呗，他以为当了工人小杏就能看上他了？也不他妈的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啥鬼样！” 陈浩满脸气愤。 小杏长的水灵，杜猛早就看上她了。 只不过小杏和陈浩好的早，杜猛长得也确实不咋地，几次想要横刀夺爱都没成功。 “原来他还是你情敌啊。” 陈浩重重地啐了一口：“他算个屁，他爹要不是支书，我他妈早干死他了。” 老杜家一路风风光光来到村口。 杜勇和杜猛在父母期盼的目光下，跟着陆天赐一起踏上了进城的道路。 第77章 电冰箱厂 努西电冰箱厂的前身是努西压缩机厂，从德意志引进了一条落后的生产线后，进行了产业升级。 开始自主生产电冰箱。 在这个工业化比较落后的年代，努西牌电冰箱的名气十分响亮。 努西电冰箱厂曾一度获得，全国电冰箱五佳品牌的称号。 可谓风光一时。 只不过它昂贵的价格，再加上一票难求，使得寻常百姓望而却步。 工人们大都也为自己是电冰箱厂的人而骄傲，走路时昂首挺胸的。 职工子弟出去相亲，每每说起自己是努西电冰箱厂的，对方都会高看一眼。 陆天赐领着杜勇和杜猛，一路来到电冰箱厂门前。 规模宏大的厂区，让杜勇和杜猛眼里冒光。 很快他们就会成为这里的职工了！ “怎么不进去？”杜猛等不及似的催促着陆天赐。 “别急，要进去得先在门卫处登记。” “你们等我一下。” 陆天赐拿出林志强的名片，直接来到了门卫小房窗前。 里面值班的老爷子正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位。 “大爷，是我，我来找林厂长。”陆天赐说着，指着自己的脸。 门卫大爷仔细看了一会陆天赐。 这才认出来，这是前天来过的那个年轻人。 “是你啊，你又来找我们厂长啊。” 陆天赐呵呵笑着，像是遇见老熟人似的，抽出了一支烟递给了这门卫大爷。 “抽支烟。” “我这次是送我两个哥哥过来厂里学徒的，林厂长亲自给安排的。” 陆天赐说出这话时，本是想向这个门卫大爷彰显一下，自己不光认识林厂长，甚至还很熟。 可随着他的话说完，那门卫大爷却是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你啊，你是姓陆对不对？” 这回轮到陆天赐愣了一下：“大爷，你咋知道的？” “嗨，今天我刚接班，总务处的人就过来给我传话，说今天会有两个学徒工进厂，是姓陆的人领来的，还说人来了让我直接送你们去总务处。” “这不就是你们么。” 门卫大爷抽着陆天赐给他的烟，笑呵呵的说道。 陆天赐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 没想到林厂长竟然安排得如此之好。 故意卖弄着说道：“林厂长实在是太客气了，就这么点小事他也这么上心。” 那门卫大爷手指上夹着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吧，我先把你们送到总务处去。” “麻烦了啊，大爷。” 陆天赐说了一句，转身看向杜勇和杜猛：“大哥、二哥，林厂长那边都安排好了，咱们先去总务处报到。” 事情如此的顺利，两兄弟也很是高兴。 “都听你的。” “走走，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门卫大爷走出门卫室，向三人招呼着：“跟我走吧。” 一行人走在厂区院内，杜勇和杜猛看哪里都很新鲜。 尤其是路过敞开门的车间时，里面的一些大型设备，让兄弟俩很是着迷。 男人天生就对机械的东西感兴趣。 “大爷，总务处是干啥的啊？”杜猛好奇地问道。 “总务、总务，总领事务，你说它是干啥的？啥都干呗...”门卫大爷笑呵呵地说道。 杜猛心里一阵窃喜，心里琢磨着这个总务处还真挺厉害。 穿过几栋车间，门卫大爷领着陆天赐他们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办公大楼里的总务处。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四张办公桌。 门卫大爷直接来到一人旁边，笑道：“许干事，你说的人我给你领过来了。” 那许干事斜眼看了一下陆天赐他们三人。 “行，老李你先回去吧。” 门卫大爷直接出了办公室。 那许干事端起茶缸子，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架子端得足足的，就连下巴都抬得老高。 慢条斯理地说道：“来了，你们谁要当学徒？” “我们俩！”杜勇闻言，指着弟弟杜猛，抢先表现道。 “你俩叫什么名？”许干事又问道。 “我叫杜勇。” “我叫杜猛。” 两兄弟急忙回道。 许干事闻言，看向旁边的陆天赐：“那你是干啥的？” 陆天赐挺了挺腰板：“我是送他们俩过来的，我和你们厂林厂长......” 还不等陆天赐把话说完，许干事便无情地打断了他。 挥手驱赶道：“你不是来上班啊，那你跟这裹什么乱，出去...出去，上外面等着去。” 像赶苍蝇一样地被驱赶，陆天赐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我和你们林厂长可认识。” 陆天赐搬出林志强，想要吓唬吓唬这人。 不成想，那许干事听到林厂长的名号，也是丝毫不怵。 仰着脖子看向陆天赐不屑道：“认识我们厂长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赶紧出去，要不然他们俩的工作，我可安排不了！” 听见这话，杜勇和杜猛顿时有些着急了。 也不顾他们是跟陆天赐一起来的，也不管什么大哥妹夫的。 杜勇直接拉住还想争论的陆天赐：“你先出去吧，等我和你二哥办完事，再出去找你，听话。” 杜猛更是直接上手，将陆天赐朝外推：“你先去外面等着。” 被这哥俩推出办公室门外，陆天赐整个人简直都要气炸了。 他费劲巴力地给这哥俩弄到了工作，才把这哥俩带过来。 前面还对他感天谢地地说要撑着他，这才一转头，就背刺他！ “艹！” “这俩虎逼！果然靠不住！”站在走廊内的陆天赐，咬牙骂了一句。 屋内。 许干事见这哥俩竟然联手将那人推了出去，嘴角挂笑的同时，眼神之中却是透露着深深的鄙夷。 “你俩表现不错。” “谢谢许干事。”杜勇和杜猛点头哈腰地回应着。 许干事拿出了两张表格，分别交给了这哥俩。 “你们填下表，就算是入职了，你们两个算是临时的学徒工，一切看你们的表现，干得好就能继续干，干得不好，那就随时准备卷铺盖走人，听明白了吗？” 临时的学徒工？ 工厂里有临时工，还有学徒工，可这临时的学徒工，这哥俩还是第一次听说。 “干不干？干就填表，不干就转身出去。”许干事一点思考和询问的时间都不给这哥俩留。 “干，我们干。”杜猛拿着桌上的笔，就开始填写起来。 杜勇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是看见许干事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最终还是跟杜猛一样，闷头填表。 许干事和办公室内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 几人眼中全是戏谑，只是大家都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没人笑出声来。 第78章 掏粪工 “哥，这个咋写？”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杜猛，填表填的直挠头。 “我也不知道啊。”杜勇稍微强了那么一丁点，他坚持念完了五年级。 许干事见这俩兄弟，急的都要快咬笔杆子了，这才开口说道：“把名字填好，其它的差不多就行了。” 杜勇、杜猛这才如临大赦一般，忙将表格交了回去。 许干事简单的看了一下，随后将两张表格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我现在带你们去属于你们的工作岗位。” 听见这话，杜勇和杜猛高兴万分，忙跟着许干事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内早已没了陆天赐的身影。 杜勇和杜猛跟着许干事，沿着办公大楼，一直往西边走去。 一边走，许干事一边开口给二人讲解道：“你们的工作呢，很重要，一定要用心干，好好干，咱们厂一共1300多人，你们的工作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只有你们的保障工作做好了，大家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产工作当中，知道吗。” 杜猛脸上露着惊喜的笑容，心里对这份即将到来的工作更加的期盼起来。 “知道了，你放心许干事，俺们一定好好干。” “知道了就好。” 不多一会，许干事领着杜勇和杜猛，来到了最角落处的一栋单独小房前。 那房子有些残破，还有一股子臭味。 杜勇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许干事带他们来这里干嘛。 “陈所长！你要的人手我给你送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一下。”许干事高声对屋子里头呼喊了一声。 片刻后，一个满面胡茬的半老头，身上穿戴着围裙套袖，从屋里面迎了出来。 “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有人来了。” 比起杜勇和杜猛的高兴劲，这老爷子竟显得更加的激动，就好像是沙漠中即将要枯死的人，终于看见了水源一样，恨不得上去抱着啃两口似的。 “还是俩后生，后生好！后生干活有力气。”这老头子兴奋的念叨着。 “那人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带带他们，把工作都给他们安排明白了，知道吗？”许干事笑笑道。 “你就放心吧许干事，把这两后生交给我，我一准能当好这个师傅，带好他们。” 许干事转头看向杜勇和杜猛。 “这是咱们厂的陈所长，是厂里的老人，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他，他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 “他就是我们师傅呗？”杜猛问道。 “对，陈所长以后就是你们师傅。” “师傅好，我是杜猛，以后请多多关照。”杜猛看向陈老爷子，直接高声喊道。 不知道怎么的，杜勇看着周遭的环境，心中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可却又想不通究竟是哪不对。 “师傅你好，我是杜勇，以后还请师傅多多关照。” “那是必须的，以后这一亩三分地，那就是咱们师徒三个人的了，我不观照你们，我观照谁啊。呵呵...”陈老爷子笑的格外真心。 “行了，人已经给你送到了，剩下的事你看着安排吧，我就先回去了。” 许干事送完了人，当即便要离开，没办法，这地方臭烘烘的，他多一分钟都不想待。 “好嘞，许干事你慢走。” 目送着许干事离开后。 这老爷子看向兄弟二人。 “我叫陈伟，以后你们叫我老陈也行，叫我师傅也行，我先给你们说说咱们这里的规矩。” 杜勇和杜猛仔细的听着。 见两个小年轻听得如此认真，陈老爷子不由得挺了挺腰板。 “咱们这呢是隶属于总务处下面的保洁部下面的厕卫部。” “看见这个房子了没，这整栋房子都是咱们的专属办公区。” “走，我带你们进去参观一下。” 陈伟大手一挥，挺着腰板率先走进了屋子。 杜勇和杜猛跟在后面。 “嚯......什么味啊这是？” 才一进门，杜猛就被一股子恶臭味熏的捏住了鼻子。 墙壁四周，挨排放着不少工具，有长长的大木杆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勺子。 还有成捆的铁丝线，堆在一处。 雨衣，胶皮手套，雨鞋...... 东西不少。 臭味就是从那些工具上，散发出来的。 “这间是工具间，咱们常用的一些工具，都在这里，平时用完了，要放回原处，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也要记住，养成习惯。” 穿过工具间，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 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有一套漏出棉花的被褥。 杜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泥巴黑的棉花！ “这里是咱们的休息间，干完了工作，就可以在这里休息，你们放心，平时这里不会有人来，偷个懒睡个觉啥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那是我的床，你们也可以用，别客气。” 看着那好像八百年没洗过的被褥，杜勇和杜猛是真的没勇气躺上去。 “师傅，咱们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啊？”杜勇问道。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咱们这是厕卫部，负责的当然是厕所的卫生了。” “啥...啥玩意？” 杜猛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听差了呢。 “师傅，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负责厕所的卫生，你是让我们去扫厕所么？”杜勇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咋，许干事没跟你们说嘛？” 陈伟茫然地看向这两兄弟。 “咱们这不光是负责打扫厕所的卫生，还要配合抽粪车定期清理粪池，还有疏通管道......” 陈伟给兄弟二人细数了一遍这里的工作内容。 只是，他每说出一样，这兄弟二人的脸上就黑上一分。 “大哥，他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咱们是来当工人的，现在怎么成掏大粪的了？”杜猛看向杜勇。 “走！找那个许干事去！”杜勇满心的怒气，低声吼道。 “哎...” 陈伟见这两兄弟扭头怒气冲冲往外走，便喊了一声。 “这什么玩意呢...” 第79章 被坑了 愤怒！屈辱！ 包裹着杜勇和杜猛。 “还他妈的所长呢，原来是他妈厕所的所，真他妈恶心！” 杜勇也是一脸的愤恨。 这哪是给他们找什么工作，这分明是在戏耍他们哥俩呢。 兄弟俩快步走回办公大楼，回到了刚刚的那间办公室。 此时的许干事正悠闲地看着报纸。 哐当！ 办公室的房门被重重地推开，磕在墙上。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屋里的几名干事。 “你们干什么！不会敲门呐！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一名干事大声呵斥着。 许干事抬头看向杜勇和杜猛。 “是你们俩呀，我刚把你们送过去，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姓许的！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哥俩玩呢？”杜猛性子暴躁，当场指着许干事的鼻子喝问着。 原本初来乍到的，再加上父母百般叮嘱，杜猛又很喜欢来这个厂子上班，所以他一路上都是笑脸应对见到的每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许干事竟然让他去扫厕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杜猛当即就要暴起动手。 杜勇拉住杜猛，自己则是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杜猛前面。 “许干事，林厂长可是跟我们家说好了的，让我们哥俩来厂里进车间当学徒工，你现在让我们俩去扫厕所，你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杜勇的质问，许干事咧嘴呵呵一笑。 当即反问道：“谁告诉你们，让你们进车间了？” 谁告诉的？ 当然是陆天赐告诉他们的。 杜勇和杜猛一怔。 “要不谁告诉你们的，你们就先去找谁对对账再说？” 现在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岔头，杜勇想不明白到底是陆天赐骗了他们，还是林厂长骗了陆天赐。 许干事见两人不说话，继续说道：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这得到的指令，就是安排你们进入厕卫部。” “学徒工是没错，跟你们说是临时的，那就是想让你们有点危机感，让你们好好干，下半年老陈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你们两个接替老陈的班，当新的所长。” “说不定你们还能提前转正，成为正式职工呢。” 杜猛怒声喊道：“我们才他妈不去扫厕所呢！” 这哥俩虽然是农村人，可在家里也没干过什么活，就连自家院内的茅房，平时也是有专门的人来收粪，然后送到堆肥点去。 他们在家都不掏粪，结果却要到这里来掏大粪，这不是扯呢么。 再加上原本满心欢喜地以为要进车间，现在却沦为厕所所长。 如此巨大的落差，兄弟俩自然谁都接受不了。 “小伙子，这里不是你家炕头，可没人惯着你，你说话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就叫保卫科了，寻衅滋事，保卫科是可以关你们的，知道吗！”许干事丝毫不惧，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在这个年代，公安系统的力量相对比较薄弱。 各个大型企业都设有自己的保卫科，而保卫科的职权在一定范围内，甚至比公安还要好使。 厂区里，乃至于家属片区内的居民们，如果发生了打架、盗窃、流氓滋事等等案件时，首先也都是上报保卫科，而不是找公安。 不少厂里的保卫科，不仅有专门的办公地点，甚至还有关押室。 而且，部分保卫科成员，甚至还穿警服有配枪！ 在许多老百姓的眼里，保卫科几乎等同于公安。 此刻许干事说要叫保卫科，杜勇和杜猛说一点都不害怕，那也是假的。 只不过杜猛还是硬着头皮，不输气势地喊道：“你叫啊！谁怕谁！你当我们是被吓大的呢！” 杜勇担心杜猛冲动再惹出什么事来，使劲地拉着杜猛。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敢在东升村里肆无忌惮，可是在这里，他们还真就啥也不是。 “我们不干了，这总行吧！” “不想干行啊，不想干，那你们就把违约金交一下吧。”许干事毫不在意地说道。 “什么违约金？”杜勇闻言眼睛一眯。 “当然是你们违反劳动合同的违约金了，你们来的时候，可是自己填的表签的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在这个年代，劳动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企业一旦接受了一名员工，那么在没有特别严重的情节之下，是不可以开除员工的，哪怕这名员工指着厂长的鼻子骂，顶天也只是在一些评先进上吃亏。 厂长也拿人没办法。 但是反之，这名员工一旦签下了劳动合同，那就是把自己的劳动关系锁在了这家企业里。 想离开，既要厂子开证明同意放人，还要缴纳违约金，否则想都别想走。 杜勇和杜猛刚刚签了两张表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会说要走，还真不是动动嘴就行的。 杜勇闻言，顿时有了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眉头紧锁着。 “违约金多少钱？” “我看一下啊。” 许干事拿出刚才杜勇和杜猛填的那张表，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 “嘶...你们两个签的都是三年合同，按照规定，你们两个要走的话，就得交足三年时间的违约金，金额是你们三年总工资的一倍，每人要交1296块钱。” “多少？”杜勇闻言，整个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去抢啊！” 杜猛推开杜勇，指着许干事吼道。 愤怒的模样，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意思。 “怎么的？你还想打我啊？行啊，来打我，我看看动了我，你们还能不能走出这个厂！”许干事根本不怕。 办公室里，另一名干事，更是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 “给我接保卫科...” “喂，保卫科么？总务处干事办公室里有人闹事，还要动手打人呢，你们赶紧过来。” 听见那干事真叫了保卫科，杜勇急忙拽住杜猛：“你别犯傻，这是他们的地盘！” “哥！他们就是故意害咱们呢！”杜猛吼道。 杜勇牙齿咬的卡崩响。 “我知道！” 来到这啥都没干，填了个表，一人就要赔钱近乎1300块钱。 这不明显就是个圈套吗！ “许干事，我们兄弟俩没得罪过你吧，你干嘛这么害我们？”杜勇放低了姿态，说话也比刚才软乎了许多。 第80章 怎么还不出来？ 见杜勇服软了。 许干事往椅背上一靠，双臂抱在胸前。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也只是照章办事，是你们自己要进我们厂上班的，现在一切手续都办完了，你们又说不想干了，那我也没办法。” “就是你坑我们，你把那张纸还给我！” 杜猛伸手就要抢夺许干事手中的那两张表。 在他看来，只要把这东西抢回来撕掉，那所有的事就都解决了。 “你干什么你！”许干事向后躲开，嘴上大喊着。 走廊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正是闻讯赶来的保卫科人员。 “别动！” “别动！我们是保卫科的！” 几名保卫科的人一进门，正好看见杜猛爬上办公桌，抢夺许干事手里的东西。 几人迅速做出反应，直接将杜猛给按在了桌子上。 “误会！别动手！” 杜勇见弟弟被三个穿着军装制服的人按住，顿时着急地喊着。 可是保卫科的人又怎么会听他的。 一人更是直接掏出了铐子，将杜猛给铐上了。 “你们凭什么铐我！我又没犯法，你们快给我放开！”杜猛挣扎着喊道。 “还他妈不老实！”保卫科领头的那人，直接给了杜猛一脚：“再不老实收拾你！跑到这来闹事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别打！别打！”杜勇急忙挡在杜猛身前。 许干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那保卫科的人道：“秦队长，还好你来得及时。” “怎么回事，这两人是干什么呢？”秦队长问道。 许干事笑着趴在秦队长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哦，我知道了。”秦队长笑笑。 随后冲着杜勇和杜猛道：“你们两个可以啊，上手硬抢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是他坑我们！弄了一张破纸，就跟我们要一千多块钱，他这不是坑我们是什么？”杜猛喊道。 “我看你还是不服啊，那我就带你去个让你清醒一下的地方！” 秦队长看向几名保卫科成员道：“把他带回去，先关起来。” “我不去！我不去！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杜猛剧烈地挣扎着。 杜勇见弟弟要被抓走，急忙拦在秦队长身前。 “别！别......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杜勇的态度之卑微，是他生平仅有。 以前他们哥俩在村里，仗着父亲是大队支书，可不曾给谁低过头，甚至连一次软乎话都没说过。 厂门口。 陆天赐坐在门卫室里，和门卫大爷一起抽着烟。 继续吹着他的牛逼。 “林厂长和我们家那是有渊源的......” 门卫大爷抽着陆天赐给的大前门，笑呵呵的，偶尔回应一声。 “还是你们有关系的好啊，不像我，干了一辈子的工作了，到了还是个看大门的。” “看大门也好啊，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看大门轻快......” 呵呵...... 总务处办公室内。 杜勇的软话终于给弟弟杜猛赢得了一次机会。 许干事喊住了几名要押走杜猛的保卫人员。 “按理说，你们在这里闹事，让你们涨涨教训是应该，但看在你们两个岁数都不大的份上，就暂且饶了他一次。” “谢谢...谢谢你许干事。” 杜猛没被带走，杜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队长立在一旁，冷眼看着杜猛。 “人家许干事大人有大量，这次就算了，你要是再不老实，你可就别怪我拘你了！我们那关押室里，可有的是地方。” 手铐被打开，这次杜猛彻底消停了，半点声音都没再出。 见两人都彻底老实了，许干事这才开口笑道：“你们是咋回事，你们自己知道，我们也知道，想靠着招摇撞骗混进来，那你们是只能是自找苦吃。” “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厂里厕所给我彻彻底底的打扫一遍，我就把你们的这份合同给你们，让你们走。不愿意，那你们就赔违约金，怎么选你们自己说。” 杜勇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杜猛，硬着头皮回道：“我们愿意，我们打扫厕所！” 跟赔违约金比起来，显然打扫厕所的代价更小。 “你呢？”许干事看向蹲在地上的杜猛问道。 “我...我也愿意。” 杜猛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根本容不得他选。 许干事笑笑：“那现在就开始吧。” “走！” 秦队长冷喝一声，押着杜勇和杜猛，一起去了厕卫部。 陈所长不明所以，只看着自己新到的两名手下，就这么灰溜溜地又被押了回来。 “这咋回事啊这是？” “老陈，你别管。” 许干事给陈伟使了一个眼神，随后道：“让他们两个把厕所里里外外都好好打扫一遍，你负责监督，弄不干净返工重弄，弄不完不许下班，知道吗？” 陈伟微微一愣后，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哦...好，那我知道了，我肯定监督好。” “现在就开始吧，弄完了我来检查，要是不合格，那你们俩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那你们就等着赔钱吧。” 临走之前，许干事还不忘对杜勇和杜猛叮嘱一番。 两兄弟对视一眼，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你们俩啊...”陈伟摇了摇头，随后指着屋里的特殊工作服道：“去把衣服换上吧，要不然等你俩干完活，身上的这身衣服也就别想要了。” 杜勇和杜猛进屋，换上了恶臭无比的工作服，戴着胶皮手套拿着工具，开始了他们清洁厕所的工作。 电冰箱厂有上千名职工，厕所的规模可想而知。 杜勇和杜猛在陈所长的监督下，几乎是一尺一尺地打扫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哇... 接受不了的杜猛，当场就吐了出来。 几个小时以后。 已经在门卫室里，和门卫大爷混成了熟人的陆天赐，甚至都睡了一觉了。 陆天赐伸着脖子向院子里张望着，不见杜勇和杜猛出来。 “今天不就是报到么？难不成报完到直接就开始上工了？” “不应该啊。” “艹，都是那个傻逼干事把我撵出来，害得我在这里瞎等。” 第81章 自作自受 看了眼桌上的闹钟，都已经是中午了。 陆天赐出了门卫室，准备进厂去看一下，这哥俩为什么还没出来。 顺着院内大路往里面走，当他经过一处岔口时，远远的就看到了杜勇和杜猛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陆天赐挥了挥手。 “哥，是陆天赐！” 原本臊眉耷眼，没有半点精神头的杜猛，在看到陆天赐后，眼睛里顿时泛起一阵愤怒的火焰。 杜勇也看见了陆天赐。 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结果却是几十里地送上门来让人耍，还白白的给人家打扫了一遍公厕。 此刻的杜勇同样也恨透了陆天赐。 “一会你忍住了，等咱们出了厂子以后再收拾他，别惊动了这里的保卫科。”杜勇小声道。 杜猛双目盯着远处正在对他们挥手的陆天赐，几欲喷火，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好！” 两百多米的距离一晃就过去了。 杜勇和杜猛走到了陆天赐近前。 “怎么这么久啊？” 陆天赐先是询问了一句，可是下一秒却是皱着眉头，捏住鼻子。 “什么味啊这是？” 臭，此刻的杜勇和杜猛两个人身上，全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被陆天赐如此嫌弃。 本就已经恨透了陆天赐的杜猛，几乎忍不住就要对陆天赐动手。 “先出去，到外面再说。” 杜勇轻哼一声，既是对杜猛说的，也是对陆天赐说的。 杜勇率先越过陆天赐，径直朝厂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杜猛冷冷的瞪了一眼陆天赐，跟在杜勇身后走了。 “什么情况？” 陆天赐留在原地，有些懵。 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工作也都落实完了，怎么这哥俩反而全都这幅摸样？ 还一身的臭味，跟掉厕所里了似的。 正在陆天赐琢磨不不透时，杜勇和杜猛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陆天赐小声嘀咕一句，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这俩傻逼，也不说等我一下。” 三人脚前脚后，一路直接走出了电冰箱厂的大门。 当杜勇和杜猛双腿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们两个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杜勇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将窝藏在肺叶之中的郁气，尽数吐了干净。 呼...... 杜猛也学大哥的样子，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逼地方，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陆天赐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们走那么快干嘛？” “对了，大哥，你们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去了哪个车间？” 陆天赐不问还好。 这一问，就是点燃了抄炮仗的导火索一般，瞬间引燃了杜猛。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 杜猛扭过头，一把抓住陆天赐的领口，满脸煞气地盯着陆天赐：“我问你，你和陆野到底是怎么和那个林厂长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就是正常说的啊。” 被杜蒙抓着领口，陆天赐满是诧异的说：“到底怎么了？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好，那我就给你说清楚一点！” 杜勇也走到陆天赐跟前，咬着槽牙道：“你出去以后，那个姓许的就让我们哥俩填表，之后就送我们去了工作的地方。” “这不挺好的么，有什么问题？”陆天赐道。 “好？好你大爷！” 杜猛使劲地拉了一下陆天赐的领口：“你他妈的知道，他们给我们安排的什么工作么？啊？他们让我们去掏大粪！洗厕所！” “你不是说，是让我们生产车间当学徒工么？” “怎么他妈的变成掏大粪的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林厂长那天可是明明白白说的，就是生产车间的学徒工啊！ 陆天赐大脑有些卡顿，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陆天赐！你他妈的害得老子差点被这里保卫科抓起来！” “你不是问啥味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老子他妈的身上都是屎味！” “都他妈是你害的！” 杜猛暴怒异常，嘶吼一番后，一拳直接闷在了陆天赐的右眼眶子上。 顿时打的陆天赐眼前一阵发黑。 “我他们整死你！” 只打了一拳，杜猛还不解恨。 拳头像雨点似的，朝着陆天赐头上、身上招呼着。 杜勇也是满心怨恨，抓着陆天赐，顿时也加入进来。 一边嘴里喊着：“艹！” 给自己加气，一边狠锤陆天赐。 挨得不知道多少拳之后，陆天赐浑身吃痛，被彻底的打急眼了，挥着拳头就开始反击。 他也看不清什么，挥拳就是朝着最近的人打。 三人乱战一团，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吵闹的声音吸引了门卫大爷，还有一些厂里的职工围观。 他们打架的地方是在厂区外，不归厂区管，一时竟也没人上去拉架。 嘀嘀...... 一阵鸣笛声。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从厂区内开了出来，鸣笛让面前看热闹的职工们让路。 “让让......让一下，是林厂长的车，大家别挡路。” 门卫大爷看见院门里面的吉普车，急忙招呼着门前的职工们。 很快。 道路让开，吉普车缓缓的开出厂门。 “等一下。” 透过车窗，林志强清晰的看见了几米外的乱战。 陆天赐一打二处于下风，已经被杜勇和杜猛哥俩打的鼻孔窜血，眼眶子乌黑。 模样好不凄惨。 林志强满意地笑了笑：“自作自受！” 冲着前面开车的司机道：“走吧。” 轰隆... 吉普车直接扬长而去，已经打红了眼的陆天赐，根本就没有发现吉普车里的林志强。 乱战结束。 陆天赐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由于肾上腺素的关系，此刻的他还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杜猛看着陆天赐，仍是愤恨的很。 杜勇歇了一会，随后对杜猛道：“走，咱们回家，找咱爹去。” 杜猛点点头，看向陆天赐：“你等回家的！” “我他妈等着！” 陆天赐擦拭着鼻孔处的血迹。 心里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应付杜大伟这个老货。 上一次，杜大伟是如何收拾丁辉的，他可是全程看在眼里，如果他骗钱的事情暴露。 那以杜大伟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行，这事不能漏！” 第82章 隐秘 陆天赐从地上爬起来。 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杜勇和杜猛回家之后，肯定是要把发生在厂内的事情全都告诉杜大伟的。 而他陆天赐之所以能把钱都骗到手，依仗的就是杜大伟和陆野之间的信息差。 等杜大伟知道这事以后，质问自己的同时，还会有很大的可能会去找陆野。 到时候陆野和杜大伟一对峙，那么他从中作扣搞钱的事，可就彻底暴露了。 陆天赐一路跑到公交车站，抢先一步坐上了前往青山乡的公交车。 在车上，陆天赐绞尽了脑汁，他也没有想到一个，能够完美解决当下局面的办法。 唯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去找陆野。 让陆野认下这件事，然后就说他也不知道林厂长是这样的小人，在借陆野的手，把那一千块钱退还给杜大伟。 如此，兴许还能平息这件事。 可是一想起陆野和他之间的恩怨，陆天赐自己心里也明白，陆野不趁这个机会踩他一脚就已经算好的了。 帮他抗事？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艹！”陆天赐无奈地低声骂了一句。 千算万算，他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 老陆家偏房里。 明天苏梦瑶即将奔赴县城赴考。 陆野提前就给赵小龙打过了招呼，这两天就先停止结账动作。 他也没有再进城，而是在家里给苏梦瑶搞起了后勤工作。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和苏梦瑶在这偏房里，相处了几个月。 没有感情，也有一些友情。 给她做顿饭吃，也算是他陆野对苏梦瑶，这几个月来在家里辛苦付出的，一点回馈了。 苏梦瑶攥着笔杆子，仍在费力地解析着一道数学题。 陆野端着两碗疙瘩汤，走进了屋内。 “先吃饭吧。” “嗯。” 苏梦瑶放下手中的铅笔，接过陆野递给她的饭碗。 “数学是我的弱项，虽然我一直都在坚持着学，可这心里还是没有把握，这次又是统一考试，也不知道这次的题难不难。” 苏梦瑶心里担心，吃饭的时候脸上也是精神紧绷着。 陆野吃着碗里的旮沓汤，头也不抬：“你就是想得太多，你有弱项，别人也有，你忘了咱们去报名时，排队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每天都有时间坚持学习，你看那些需要上班的职工、还有带孩子的宝妈们，他们可没有时间学习，他们弱项肯定比你的弱项还弱。” “你肯定有考上的机会的。” “再说，就算你考不上，你爸不都当大官了吗，他也能把你调回省城去。” 苏梦瑶抿了一下嘴。 斜眼看向陆野，犹豫了一下后，小声道：“我爸给我来信了，他让我一考完试就回省城。” 陆野心领神会。 “你没报外语考试，22号上午就考完了，下午回来咱俩就去开证明，扯离婚证。” “嗯，好。” 苏梦瑶秀目瞟了陆野一眼，应声道。 结婚这几个月，陆野一直都遵守了承诺，对她没有半点僭越之举。 相反的，还管她吃住供养着她。 如今她要走了，陆野也没有半点纠缠，还很利落地主动提出去办离婚。 这份恩情，苏梦瑶感受得到，也记在了心里。 “陆野，你是个好人，等我走了以后.，你肯定能找打.....” 见苏梦瑶又要旧话重说，陆野赶忙开口打断：“行了，你就别给我颁发好人卡了，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院门外。 陆天赐满头大汗地跑进了院子，看了一眼偏房，随后一头扎进了正房内。 “妈！不好了！” 进屋后，见只有母亲躺在炕上，陆天赐顶着一对乌眼青，匆匆地喊道。 “哎呀妈呀，你这是咋整的啊？谁把你打成这样了？”侯晓芸见陆天赐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惊呼起来。 脸上虽然疼，但是陆天赐此刻心里却是更加的着急。 “妈你先别管这个。” “出事了，电冰箱厂那边根本就没想接收杜勇和杜猛，现在这事弄坏了......” 陆天赐急忙将事给侯晓芸讲了一下。 侯晓芸一听这些，顿时也有些麻爪。 “这事不是好好的，你还说一准没问题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陆天赐脸色阴沉：“现在说别的都没用，老头子呢？” “他在大队修缮农具还没回来呢，再说他一个啥事都干不成的人，你找他有啥用？”侯晓芸回道。 “我想让陆野配合我把这出戏给演下去，我和你去找他说，肯定没用，得让老头子去，他是陆野的亲爹，老头子去求他，肯定比咱们说的要好使。” “让他配合演戏，咋演呐？”侯晓芸不解。 “还能咋演，就然让他应下这一千块钱的事，现在事没办成，让他把这钱推给杜大伟，先把这事了了再说。” “妈，你先别说别的了，你快去把老头子叫回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陆天赐催促着道。 侯晓芸被陆天赐推着下炕穿鞋，嘴里还念叨着：“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的，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侯晓芸出了房门，快速朝大队部赶去。 陆天赐穿着鞋直接跳上了炕，伸手在墙壁上方的隔层里，寻找着侯晓芸藏起来的钱。 侯晓芸藏钱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早就洞悉了。 果然，寻了几个常用的地方，陆天赐就找到了他交给侯晓芸的那一千块钱。 没过多久，陆振东就被侯晓芸给拉回了家。 陆天赐鼻青脸肿的样子，好不凄惨。 见到陆振东后，扑通一下跪在了陆振东面前，哭嚎着：“爸啊，这次你可一定得帮帮我，要不然这道坎，我就过不去了。” “咋地了这是？”陆振东拉起陆天赐问道。 片刻后，陆振东抽着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听明白了陆天赐想让他干什么。 “哎...你咋能这么办事呢。”陆振东皱着眉头，很是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你少废话，天赐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顶着个继子的名头让人瞧不起，别人不知道，你最清楚，天赐是你亲生儿子，我不管，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让陆野同意！” 侯晓芸低吼着，竟说出了一件连陆野都不知道的秘密。 第83章 绝望的背叛 “哎呀！” 陆振东重重叹息一声。 年轻时他在家不务正业，经常到处游逛，偶尔与人打打小牌，喝喝大酒。 一次与几名狐朋狗友的聚会上，陆振东结识了老李的媳妇侯晓芸。 老李那个人嗜酒成性，吃饭必喝酒，少了还不干。 长时间的酗酒，让老李酒精中毒，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别说行人道了。 他就是坐在炕上，浑身都打摆子。 双手更是一刻不停的颤抖，大小便失禁更是常有的事。 侯晓芸年纪轻轻就守活寡，而且还得守着这么一个男人活受罪，心里早就已经不满了。 陆振东年轻那会长的也还算不错，借着酒劲两人一拉二去的就鼓捣到一起去了。 没过多久，老李的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了。 侯晓芸成了寡妇，和陆振东见面的次数更加频繁。 没到半年，侯晓芸的肚子就大了起来。 陆振东有家庭，在那个特殊年代，搞破鞋这种事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挨批斗的。 陆振东一直瞒着家里，谁不敢说。 侯晓芸也知道这事不能公开，就对外谎称肚子里的孩子是老李的种。 当时虽然也有不少流言蜚语，但毕竟谁也没有什么证据。 日子就这一天天过去。 后来侯晓芸生了一个儿子，陆振东偷着给取了名字叫天赐。 这也就是陆天赐的原名李天赐。 陆振东一直偷偷地拿着家里的钱和粮，养着这对母子。 直到后来，陆野的亲娘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陆振东这才敢光明正大地，把侯晓芸和李天赐领进自己家门。 后又给陆天赐改了姓。 表面上是续弦，其实是正儿八经的小三上位。 这个秘密只有侯晓芸和陆振东知道。 如今陆天赐诈骗杜大伟一千块钱，若是被发现了，陆天赐会是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 侯晓芸情急之下，这才又搬出了这件事，胁迫着陆振东。 “爸！快没时间了，等杜勇和杜猛回到家，杜大伟知道了，肯定会来找陆野对峙，如果让杜大伟知道了我骗这么多钱，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如果杜大伟要是报案了，我肯定会坐牢的！” “你不能看着我坐牢啊爸！” “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陆天赐扑腾一下跪在了陆振东面前，哀嚎着祈求陆振东。 “你到底去不去！”侯晓芸吼着。 “去！我这就去！” 陆振东望着跪在地上的陆天赐，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等着他被杜大伟收拾。 偏房中。 陆野吃完饭将碗筷洗好后放了起来。 明天就要考试了，苏梦瑶饭后没有立马投入到学习当中，而是整理起自己明天考试所需要携带的东西。 准备考证、铅笔、橡皮、钢笔...... 陆野见状，从他的破被褥下面，摸出了一个巴掌长的盒子。 “明天你就要考试了，我送你一个礼物。”陆野将盒子递到了苏梦瑶面前。 “礼物？” 苏梦瑶惊喜的看着面前的盒子。 她已经记不清楚，上次收到礼物是在什么时候了。 当然那些懒汉们带着目的的礼物不算。 “什么东西？”苏梦瑶看着陆野，嘴角微微扬起。 “你自己打看看。” 陆野将盒子塞进了苏梦瑶的手中。 轻轻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支雕刻着祥云图案的钢笔，深绿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帽上面还有印着英雄两个字。 正是之前，苏梦瑶在供销社看到的那支钢笔。 “是那支钢笔？你把它买回来了？”苏梦瑶充满了惊喜。 自打她看见这支笔，就喜欢上了。 可惜它昂贵的价格，根本不是苏梦瑶能买得起的。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苏梦瑶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支笔，没想到陆野竟然还记得，而且买了回来送她。 苏梦瑶望着这支笔，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清甜。 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见苏梦瑶满脸的欢喜，陆野笑笑道：“考场如战场，上阵当然要有一个好点的武器。” “那你也用送我这么贵的笔啊。” “就当是我感谢你给我洗了几个月的衣服，祝你一战功成，金榜题名。”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梦瑶迫不及待地取出钢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试了试。 全新的钢笔里面还没有墨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不过精致的手感，却是让苏梦瑶更加的喜欢。 哗啦... 房门被拉开，陆振东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看见陆野和苏梦瑶，陆振东沉声道：“小苏，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陆野说点事。” 苏梦瑶一愣。 陆振东毕竟是陆野的生父，苏梦瑶还是应了一声：“好。” 看着陆振东，陆野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来取虎骨膏来了？” 陆振东毕竟是他亲爹，是他在这一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上一世，陆野离开后没几年，陆振东就死了。 这一世，陆野虽然同样恨陆振东的心恨，却也有着那么一丝庆幸陆振东还活着。 结果陆振东还是一如上一世那样，只顾着侯晓芸和陆天赐。 这次被利用，不管陆振东到底知不知情。 都让陆野的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是以，陆野一开口语气便不太好。 陆振东脸拉得老长，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没心思跟陆野解释虎骨膏的事了。 见苏梦瑶出了屋子，陆振东直接开口道：“小野，天赐闯祸了，这次你得帮他。” 呵呵...... 陆野闻言，直接笑了起来。 难怪刚才听见了那屋的吵闹声，原来是陆天赐回来了。 林志强从他们家走的时候，那脸色可不太好，想必收拾陆天赐和杜家两兄弟的手段肯定不轻。 只是这事就算是没办成，陆振东也不至于用闯祸来形容啊。 “他闯什么祸了？”陆野问道。 陆振东脸上露出一阵为难之色，叹着气道：“他...他骗了老杜家一千块钱，这事和你也有关系，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 陆野眼睛睁得老大，有些惊讶。 以前只知道陆天赐吃喝嫖赌抽，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朝坑蒙拐骗偷发展了。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野冷哼一声。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回头我让他当面给你道歉。” “总之这次的事，你得帮他。” 陆振东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陆野，急切得不行。 可陆振东越是这样，陆野心里就越是生气。 陆野冷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他？” “这样，一会杜大伟要是咱们家，你就说是你没和连厂长谈好，没想到他出尔反尔······” 陆振东将陆天赐教给他的话，全部都说给了陆野。 可是陆野的脸色，却是随着陆振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越发地阴霾起来。 明白了。 原来陆天赐竟借着这件事，狠狠地从杜大眼身上敲了一笔钱。 打的还是他的名号。 现在事情马上就要暴露，陆天赐圆不上这个谎言，怕杜大伟把他送进去，这才想让自己背锅扛下这件事，借自己的手把这一千块钱还回去，好以此来脱身。 “这是那一千块钱，你拿着，等杜大伟来了，你就把这钱还给他，只要杜大伟拿回了钱，你再给他赔个礼道个歉，他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陆振东拿出陆天赐给他的那大钞票，递向了陆野。 第84章 你们不配 心寒。 如同三九寒冬天里，被冻上的冰块。 陆野没想到，陆振东竟然真的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要求。 那最后一丝血脉的温热，在此刻，也彻底的寒冷了。 “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让亲子去给继子背黑锅，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口。” “想让我替他背黑锅？” “你们那是在做梦！” “你走！出去！” 陆野冰冷的话，并没有让陆振东就此放弃。 在进这个屋子之前，陆振东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陆野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 “小野，就当是我求求你，还不行么。” “不行！”陆野斩钉截铁地道。 “他出事，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贪心，活该，看着他倒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想让我给他背黑锅，那是绝不可能的！” “你也别忘了，咱们都已经分家了，各过各的，以后你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都别再来找我。” 见陆野如此坚定的态度，陆振东心急万分。 陆天赐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可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陆振东不能看着他真的出事。 情急之下，陆振东一把拉住了陆野手臂。 “小野，我知道你对他们母子有看法，你总觉得是我偏心，向着他们不向着你。” “可是天赐也受了很多的苦。” “其实...其实天赐他也是爸的亲儿子，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陆振东无奈之下，将这个深埋心底的秘密，告诉了陆野。 在他看来，陆野和陆天赐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血浓于水，他想要以此来说动陆野。 “你说什么？” 陆野听见这话，脑子里如同炸雷划过，震得他脑子里嗡嗡的。 “天赐是我和晓芸在外面生的孩子，他是你亲弟弟。” “那些年，日子过得都太苦了，他们母子也受了很多的苦，你妈走了以后，我把他们接进来，对外人说天赐是继子，其实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是你的亲弟弟......” “小野，你是大哥，你不能看着弟弟有难不管，你得帮......” 只可惜，陆振东唤醒的不是陆野的血脉情深，而是深埋在心底的怨恨。 “够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被陆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嘶吼了出来。 他和陆天赐年纪相差不大。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父亲陆振东，竟然在他还只是婴儿时期，就已经跟侯晓芸搞在了一起，甚至还在外面养起了小三和野种！ 出轨！ 背叛！ 陆振东竟然在那么早就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母亲。 这让陆野已经冻结的心，彻底的碎了。 他为他的母亲感到不值！ 这个恶心的男人，辜负了他母亲的一生！ “陆振东你让我恶心！” “你不配提起我母亲！” “你不配！” 愤怒的陆野逆血上涌，双目赤红，犹如一直愤怒的野兽，恨不得撕碎面前的这个渣男！ 陆野抄起地上的板凳，吓得陆振东下意识伸手挡在头上，人往后躲去。 砰！ 哗啦...... 陆野拎着凳子狠狠地砸向窗户，玻璃碎落发出巨大的声音。 “小野...你...”陆振东从没见过陆野这样，惊恐地喊道。 “别叫我名字！” 陆野拎着凳子指向陆振东，绝望地嘶吼着。 “陆振东，你怎么做得出来！我妈到死都在为这个家操劳，而你！竟然拿着她用血汗赚来的钱，养别的女人和孩子！” “我恨！我恨不得——整死你们！” 陆野咬着牙，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格外的阴冷。 他没有开玩笑。 若不是纲理伦常还在抵御着愤怒，刚才那一板凳就已经落在了陆振东的身上，而不是窗户上。 隔壁正房里。 一直在焦急等待着回复的陆天赐和侯晓芸，听见外面那巨大的声音，忍不住跑到了院子里。 陆野迈步走向了厨房，从墙角抽出了劈柴用的斧子。 满脸煞气地走出了偏房。 见陆野提着斧子出门，陆振东这下彻底慌了。 “小野，你别冲动！” 外面，苏梦瑶刚刚被吓了一跳，还没怎么缓过神来，她就看见陆野拎着斧头，满脸凶恶的走了出来。 “陆野，出什么事了？” 陆野没有理会苏梦瑶，拎着斧子直直地朝着正房走去。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们不配！你们都不配！” 侯晓芸和陆天赐跑到院子，瞧见陆野拎着大斧子，全都被吓了一跳。 “快跑！” 侯晓芸拉着陆天赐就往菜园子里跑，生怕陆野一个冲动，拿斧子砍他们。 陆天赐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跑的比侯晓芸可快多了，一个箭步就窜进菜园子里，然后没命似的朝院门外跑。 陆野拎着斧头直接进了正房。 “这个厨房，是我妈，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的，你们不配用。” 斧子抡起，陆野用斧背，重重的砸向倒台。 一下！ 两下！ 砖头砌起来的倒台，直接被砸成了废墟。 “这个碗架柜，还有这个柜子是我妈用她仅有的一对银耳环换的。” “你们不配用！” 陆野抡起斧子，直接劈了上去，连同一面的碗筷，一起给劈了一个粉碎。 灶台被陆野砸了！ 暖墙被陆野给砸了！ 甚至就连屋子的火炕，也被陆野给刨了。 陆野将自己记忆中，她母亲带着他一起做起来的一切，都给毁了！ “疯了！你疯了！” 陆振东倚靠在正房门口，望着如同废墟一般的屋子，无力的喊道。 院门口，陆天赐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杜大伟阴沉着脸，身后跟着杜勇和杜猛以及王秀兰，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侯晓芸！陆天赐呢？” “还有陆野，你们都给我出来！” 见老杜家一家人来了，侯晓芸暗道一声不好。 厚着脸皮迎了上去：“亲家来了。” 屋内。 陆野毁掉了记忆中，所有他母亲弄起来的一切。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些东西，陆振东他们不配使用！ 拎着斧子来到门口。 陆野在经过陆振东身旁时，目光甚至都没有再看坐在地上的那个身影。 “从今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丢下一句话，陆野拎着斧子走到了院子里。 杜大伟一家人看着凶气外露的陆野，竟无一人上前。 陆野斜眼看向杜大伟，沉声道：“我根本就没答应过要帮你家联系工作，也没跟你们要过钱，骗你们钱的人是陆天赐。” 陆野说完，转头看向苏梦瑶：“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搬走。” “好！” 苏梦瑶看着满身灰尘的陆野，应了一声后，就跑进了偏房，收拾东西去了。 第85章 离家 杜大伟望着凶神恶煞的陆野，对他刚才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老陆家都闹成这个样子了，陆野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骗他。 杜大伟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侯晓芸。 果然，侯晓芸在面对杜大伟的目光时，整个人都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杜大伟。 “陆天赐呢！” 杜大伟声音低沉，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杜大伟一时大意，竟然让陆天赐明晃晃地骗了他那么多钱，这让杜大伟愤恨异常。 “亲家啊，那个...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先别生气，那个钱我还给你，你消消气...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的教育天赐，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侯晓芸说着，快步跑向陆振东，从他手里抢下那一千块钱后，又急忙送到了杜大伟的面前。 “这一千块钱都在这呢。”侯晓芸小心翼翼地把钱递向杜大伟。 王秀兰看见钱，直接一把抢到手里。 然后就一张张地数了起来。 杜勇和杜猛满脸凶气，他们被坑得在电冰箱厂打扫厕所，这口气他们可还没出呢。 王秀兰数了两遍钱，确定数目正确后，便将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冲着侯晓芸喊：“陆天赐呢！你快点让他出来！竟然敢骗我们，不给我们个说法，这事我们跟他没完！” 现在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他们老杜家的儿子进厂当工人了，而且还是电冰箱厂那样的大厂。 牛皮吹的当当响，结果现在竟然是一场骗局。 这让他们老杜家的脸往哪放！ “亲家母，天赐他就是一时糊涂，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侯晓芸陪着笑脸。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能编出这么真的谎话么，我看他就是处心积虑的，你别废话，陆天赐出不出来，他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叫联防队的人来了。” “别以为你把钱还回来，他骗我们的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告诉你，我们真要是报警抓他，那他就是犯罪，要蹲笆篱子的你知不知道！” “快点让他出来！” 杜大伟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收拾陆天赐。 只不过，此刻的陆天赐早就已经逃出了村子，侯晓芸就算是想找，也不知道该上哪里找去。 偏房里，苏梦瑶扯下窗帘，将需要带走的一些东西，全都包了起来。 被褥也都打好了捆。 陆野站在炕上，将藏在棚顶上装钱的罐子取了下来，放进铁皮水桶里。 随后又抄起了斧子，来到厨房里，将不能带走的东西，尽数砸个稀巴烂。 叮叮当当的，砸到最后就连一只完整的碗都没留下。 苏梦瑶听见厨房里动静，也不敢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野发这么大脾气。 不多时间后，陆野进到屋里：“收拾完了嘛？” 苏梦瑶点了下头：“嗯，都在这了。” 陆野拿出扁担，将需要带走的东西，挑在肩上：“咱们走。” 出了偏房，陆野连看都没再看陆振东那边一眼。 挑着扁担直接越过老杜家几口人，朝院子外走去。 苏梦瑶抱着一个包袱，紧紧地跟在陆野身后。 此时老陆家周围已经聚了不少村民，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 二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院门。 “野哥！”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挤出来，冲着正欲远走的陆野喊道。 不是别人，正是跟陆野关系不错的陈浩。 “你先去我们家吧，我把西屋腾给你跟嫂子，我去东屋跟我爸妈挤一挤，咱们家有的地方住。”陈浩快步跑到了陆野跟前轻声道。 刚才老陆家院子里发生的事，陈浩也看见了，陆野把家里被刨得冒烟咕咚，他们这些人也都看见、听见了。 听见这些话，陆野心里头暖暖的。 陆野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对陈浩道：“不用，我有地方住。我先走了，得空我再回来找你喝酒。” “野哥。” “回去吧。” 陆野摆摆手，挑着扁担继续朝出村的方向走。 陈浩想要跟上去，可是犹豫了一下后，又停住了脚步，随后扭头朝自己家快步跑去。 急匆匆地跑到家，陈浩跳上炕从柜子里翻出一铁的饼干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钞票。 都是一些几毛一块的小票，厚厚的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 “你拿钱干什么？” 陈浩老爹正坐在炕上搓烟叶，见陈浩拿钱忙问道。 “陆野跟家里彻底闹翻了，领着媳妇离家出走，我给他拿两个钱。”陈浩慌忙将钱攥在手里，跳下炕就要往外跑。 “你昏头了吧你，那可是你娶媳妇的钱，你借给他了，你拿啥娶媳妇？” 陈老汉闻言顿时急了，冲着已经跑到屋外的陈浩喊道：“你给我回来！别瞎嘚瑟听见没有！” “哎呀，不用你管，我跟陆野是哥们，他现在这么惨，我能不帮一把么，你就别操心了！” 一句话说完，陈浩已经跑没影了，陈老汉想追都追不上。 只能原地跺脚，嘟囔着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出村路上。 苏梦瑶紧紧跟在陆野身边：“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县里，先找个招待所住下，等你考完试再说。” 高考一共三天，苏梦瑶的考场就在一中，距离县里的招待所并不远。 陈浩取完钱后，一路追到了村口，终于追到了陆野和苏梦瑶。 “野哥，你们要去哪啊？”陈浩跑得呼哧带喘的。 “去县里。” “这个你拿着。” 陈浩抓起陆野的手，将自己手里的钞票，全都塞进了陆野手里。 “出门在外身上没钱肯定不行，你家里啥情况我清楚，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拿着傍身。” 陆野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钞票，心中一阵感动。 “这是你攒着准备结婚用的吧，这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陆野反手抓住陈浩的手，要把这些钱还给陈浩。 陈浩和小杏的事陆野是知道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浩竟还能把钱拿出来给他用，这份情谊着实让陆野感动。 “还结啥婚呐，小杏他爸现在是红眼珠子看不上我，嫌我们家穷，一门心思要攀老杜家的高枝，我这婚事怕是悬了。” 提起这个事，陈浩也是一脸的黯然。 上一世，土改之后老杜家就彻底成了村霸，不仅霸占集体生产资料，还多分、强占集体土地，成了一方毒瘤。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八十年代，国家开始严打，老杜家一家被人举报到工作组，被查实后这才被铲除，一家子锒铛入狱。 上一世陆野离开得早，对村里的很多事都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小杏最终嫁给谁了。 如果真是被逼着嫁给了杜猛，那还真是往火坑里跳。 “别泄气，只要小杏愿意跟你，那这事就还有戏。” 陈浩左右看看周围无人，小声的对陆野说道：“我和小杏说好了，她爹要是再拦着，我就领她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他爹不愿意也得愿意。” “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 第86章 借住 私奔这种事虽然不好听，但有时候也真的是无奈之举。 陆野将钱硬塞回陈浩手中：“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些钱我真的不能要，放心吧，真等我遇到困难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见陆野执意不收，陈浩这才悻悻作罢。 “行，反正你别跟我客气，要是真有难处了，记得回来找我。” “我先走了。” 陆野冲着陈浩挥了挥手，挑着扁担继续朝村外走去。 陈浩望着远去的陆野，攥着钱缓步走回了家。 等陆野和苏梦瑶来到县城招待所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 “同志，我们要一个房间。” 陆野来到服务窗口前，将身上的扁担放下，冲着窗口里面的服务员说道。 玻璃窗户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行小字，陆野也没仔细去看。 里面的服务员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梳着一个大辫子，正拿着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声音，这才抬头看向窗外的陆野和苏梦瑶。 “有介绍信么？” “没有。” “同志，我们是两口子，我媳妇明天要参加高考，特意从乡下过来的，你就给我们开一间房呗，帮帮忙。”陆野商量着道。 “那可不行，我们这有规定，没有介绍信一律不能开房间。”那女服务员脆声道。 “我们有结婚证。”陆野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有结婚证也不行。” 那服务员说完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手中的话本，不再理会陆野。 苏梦瑶看向陆野，有些着急。 “咱们现在怎么办？” “没事，招待所不让住，那咱们就去旅馆看看。” 上一世陆野刚来藤县的时候，就住过小旅馆，虽然环境比不上招待所，但是没有介绍信也能住。 苏梦瑶沉默着点点头。 二人一路又寻了个旅馆。 结果才走到窗口，陆野就看到窗户上挂着满房的木板。 问了一下才知道，有好多准备考试的人提前从乡下过来，早就把房都占满了。 无奈之下，陆野和苏梦瑶又去找了两家旅店，结果全都一样没房。 天色越来越晚，明天可就考试了，他们却找不到住的地方。 这下苏梦瑶可有些慌了。 没地方住的话，他们可就只能睡大街。 “现在怎么办？” 陆野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 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简单的思索了下，陆野想到了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跟我走吧。” “去哪？” “能住的地方。” 陆野领着苏梦瑶，一路来到了棚户区。 出租屋内，李明珠身上穿着围裙，正在灌装着明天需要销售的芝麻酱。 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狗啃的发型如今也已经长成了短发。 让李明珠看上去更加的美丽。 “茄子包！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正在忙碌的李明珠脸上一喜。 是陆大哥！ “来了！” 李明珠放下手里的工具，拿着钥匙快步跑出了屋子。 她在干活的时候，院门和房门都是锁着的。 “陆大哥！” 李明珠快步跑到院门口，欢喜地喊着，急忙将大门打开。 陆野挑着扁担，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们没地方可去，只能到你这来借宿了。” 看见陆野旁边的女子，李明珠明显地一愣。 这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她见过。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梦瑶，我之前跟你说过。”陆野道。 苏梦瑶此时也在打量着李明珠。 论相貌，这个短发女孩一点也不输给她，尤其是一双明亮的眼眸格外清澈，水嫩的肌肤白皙胜雪。 “这是李明珠，是我的朋友。”陆野同样给苏梦瑶介绍着李明珠。 两个容貌绝美的女子，互相打量着对方。 “快进来吧。” 李明珠微愣过后，连忙招呼陆野和苏梦瑶进院。 重新锁好院门，三人进到了屋里。 比起陆家的那个小偏房，这个房子可是好上太多了。 一进屋，苏梦瑶就看见了盆里的芝麻酱，以及那些已经灌装好的香油。 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李明珠就是那个给陆野做生产环节的人。 可是陆野却从没有跟她说过，这个人竟然是一个这样的美女。 而且，从李明珠看陆野的眼神中，苏梦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些别样的东西。 两女面面相觑，屋内顿时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哼... 陆野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两女的目光。 “那个...我从家里搬出来了，原本想去住招待所的，结果没有介绍信人家不给住，小旅店又没有房间了，所以只能来打扰你了，你放心，等我明天找到了房间，我们就搬走。” “陆大哥，你说什么呢，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你租的，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你们等一下，我把铺盖拿到小屋去，你们住这屋，我住那屋。” 李明珠说着就要上炕去拿自己的被褥，却是被陆野一把拉住了手臂。 “不用！” “我睡小屋，你们两个住大屋。” 李明珠闻言，看了看陆野又看了看苏梦瑶。 陆野见李明珠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道这个丫头又在乱想什么，于是忙道：“别瞎寻思，就这么定。”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苏梦瑶对李明珠说道。 “一点都不打扰，这里是陆大哥租的房子，真要是论起来，你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我才是客人。”李明珠抿嘴说道。 放下行李。 陆野准备把自己的铺盖拿去厨房后面的小屋。 李明珠见陆野抱着被褥，急忙主动道：“陆大哥，我来帮你收拾。”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李明珠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若是平常，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陆野的原配正妻就在旁边，她这样做多少是有些僭越了。 “那个，嫂子你别误会，小屋一直空着，有灰，我想着帮着打扫一下。”李明珠紧忙往回找补。 “我们已经很打扰你了，哪能还让你忙这些，还是我来吧。” 苏梦瑶浅笑一下，走到陆野旁边，伸手从陆野怀里抢下了被褥，然后朝着小屋走去。 在家的时候，苏梦瑶一直都嫌弃陆野的被褥臭，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此刻却是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这让陆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什么，过来帮忙啊。”苏梦瑶回头对陆野喊道。 第87章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小屋里面没有炕，只有一张木板床。 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地面也很整洁，能够看得出来，这小屋里并非像李明珠说的那样没有打扫。 陆野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灰尘。 “还挺干净的。” 陆野轻声道：“直接铺上就行。” 苏梦瑶将手中被褥直接往木板床上一丢，皱着眉头看着陆野：“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家伙竟然不吭不响地，在外面金屋藏娇！” “别瞎说，我和茄子包只是朋友。”陆野小声的回应着。 苏梦瑶眉头轻挑，秀目看着陆野，那眼神中似乎在说：你看我信吗？ “你不用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媳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哪有权利管你啊？” 苏梦瑶面色不太好，给陆野铺被子时，那手上的动作幅度又大又有力，摔摔打打的。 陆野立在一旁，看着苏梦瑶这样，只感觉对方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是假结婚，再有几天两人就要去办离婚证了，又不是在村里，还有必要这么演么？ “差不多就行了。”见苏梦瑶都快把被褥扯碎了，陆野忙道。 “咋了，嫌弃我铺得不好？谁愿意给你铺似的，臭得要死。”苏梦瑶丢下手里的被褥，不悦地说了一句。 “陆大哥、嫂子，你们还没吃饭吧，不知道你们要来，我也没准备，家里还有一些豆角土豆，你们别嫌弃。” 李明珠来到厨房里，隔着墙对陆野和苏梦瑶说道。 苏梦瑶斜瞪了陆野一眼后，退出了小屋。 来到厨房，苏梦瑶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对李明珠道：“我们过来打搅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那还能让你给我们做饭呢，还是我来吧。” “没事嫂子，我平时做饭也习惯了，你们先歇一会，我来做，很快的。” 李明珠说着，拿着搪瓷盆蹲在地上，就开始往里面捡土豆。 “那我摘豆角。”苏梦瑶也开始动手。 陆野将被褥铺好，听见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出去。 而是直接躺在了木板床上。 头枕着双手，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老陆家。 好好的屋子被陆野砸得砸、刨的刨，陆振东看着如同废墟一样的屋子，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知道，这一次陆野是真的跟他彻底决裂了。 陆天赐跑了。 任凭杜大伟如何威胁，陆天赐都没有回来，侯晓芸在自家院子里躺在地上大哭，甚至不惜抱着杜大伟的腿，哭着求他不要报案，只要杜大伟不报案，侯晓芸愿意拿出家里仅存的200块钱，赔偿给杜大伟。 拿了赔偿金，杜大伟这才悻悻作罢。 只不过陆天赐诈骗老杜家的事，也经此一闹，在村里彻底传扬开来。 陆天赐的名声彻底的臭了大街。 老杜家人走后，侯晓芸望着破破烂烂的家里，整个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就是你的儿子！” “陆振东，我跟你苦熬了大半辈子，临了连个窝都没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侯晓芸有气无力地说着。 此时的侯晓芸已经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张狂跋扈，接连在村里丢脸，再加之刚才她坐地抱杜大伟大腿，饶是她脸皮再厚，如今也给磨平了。 听见这话，陆振东无神的双目渐渐泛起了一抹戾气。 “你还好意思说？” “咱家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你！” 陆振东一改往日窝囊形象，暴怒地嘶吼着：“这么多年了，你这个后妈但凡对陆野好那么一点，他也不至于恨这个家恨到骨子里！” “还有天赐！” “从小你就偏心惯着他，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他竟然会去诈骗！骗的人还是他的老丈人！” “一千块啊！他怎么敢？他就不怕坐牢嘛？” “现在闹出事来了，他就一跑了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陆振东的突然爆发，吓了侯晓芸一跳。 自打她跟陆振东开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振东如此生气，竟然还冲着她吼了起来。 陆野不惯着她，陆天赐也不听她的，外面的人肆意的嘲笑她。 现如今，就连一向顺从的陆振东竟然也敢吼她了，这让侯晓芸无法忍受。 “陆振东！你竟然敢吼我！我跟你拼了我......”侯晓芸曲着爪子，冲着陆振东就挠了过去。 哪知道，以往对她逆来顺受的陆振东，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面对冲过来的侯晓芸，陆振东竟直接一把抓住了侯晓芸的头发，另一只手直接甩在了侯晓芸的脸蛋子上。 啪！ 陆振东含怒出手，这一巴掌丝毫没留有余地，几乎使出了全力。 直扇的侯晓芸眼冒金星，脸蛋子发烫，整个人都晕乎了一刹那。 侯晓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振东，直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才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已经发肿的脸颊。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我不活了我！” 陆振东巴掌没停，竟又朝着侯晓芸的左脸打了一巴掌！ “滚你妈蛋的，我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 “都说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我现在看是一点都没错！” ······ 而闯了大祸的陆天赐，此刻却是跑到公社，躲进了保卫科的休息室里。 几名值班的人，聚在一起耍钱。 陆天赐身上的钱不多，再加上有些心不在焉，没上玩多大一会，就输了个干净。 陆天赐索性直接找个了单人床，蒙头躺在上面。 现如今，杜大伟肯定已经知道了，他骗家里钱的事，陆天赐不敢回家，心里头也没谱。 “艹！这次亏大发了！”陆天赐懊悔不已。 他入赘老杜家，最大的动力就是想倚靠老杜家的财力和人脉。 好在明年的改革开放中，先人一步，依靠老杜家为踏板，从而一飞冲天。 可是现在，随着骗钱的事败露，他后面再想从老杜家弄钱，可就太难了。 出租屋中。 陆野和苏梦瑶、李明珠三人围坐一张不大的炕桌上。 望着桌子上的饭菜，谁都没有先动筷子。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第88章 泡脚 在陆野面前有两个碗。 一只碗里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另外的碗里是两个开花大馒头。 米饭是李明珠给他盛的，馒头是苏梦瑶给他热的。 除此之外。 在陆野的面前，还有一个酱碗，左边是李明珠给他洗的小葱和辣椒，右边是苏梦瑶给他洗的黄瓜。 陆野之所以迟迟不动筷子，就是因为此刻他正坐在二女中间，面对两人的目光，他不知道究竟是该吃哪碗饭才好。 “那个你们怎么不动筷子，快吃啊。”陆野见二女不动，挤了挤眉头。 “陆大哥，你先吃，今天的豆角可香了。”李明珠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豆角放进了陆野的米饭碗里。 “这个...” 陆野瞟向苏梦瑶，只见苏梦瑶清冷的秀目也在看着他，似有寒气外放。 “这个黄瓜水分很大，正好可以给你去去火。”苏梦瑶拿起一块黄瓜，在酱碗里沾了一下，递向了陆野。 咕咚... 还没吃饭，陆野就感觉自己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 接过苏梦瑶手中的黄瓜。 陆野左右看看两女的目光。 随后抓起筷子，夹起碗中的豆角，和另一只手里的黄瓜一起塞进了嘴里。 “嗯！好吃。” “切！” 苏梦瑶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陆野，拿起自己面前的馒头和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李明珠也收回了目光，开始认真的吃饭。 呼...... 总算是消停了。 陆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了点点笑容：“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得陆野浑身难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饭后。 陆野开始帮着李明珠灌装芝麻酱。 比起最初一天只加工十斤左右的芝麻，现在李明珠这边已经达到了一天加工三十斤左右。 玻璃瓶不够用，赵小龙便提议芝麻酱用塑料桶装，只有香油仍用点滴瓶装。 卖的时候他们就论碗卖的，这样就能解决瓶子不够用的问题了。 陆野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3斤装的白色塑料桶，只有展开的巴掌那么大，平时放在背包里，倒也不怎么显眼。 苏梦瑶准备过来帮忙。 却被陆野给阻止了。 “就这么点活，我们两个很快就干完了。明天就考试了，你抓紧时间复习吧。” “嫂子长得这么漂亮，又是有文化的知青，这次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加油！我们支持你！”李明珠给苏梦瑶打着气。 苏梦瑶见状，这才悻悻地收回手，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重新坐回炕上，趴在小炕桌上面开始复习功课。 夜里。 李明珠又提前烧了一锅开水。 还一点都不嫌弃，用自己的洗脸盆给陆野打了一盆热水。 “陆大哥，你累了吧，烫烫脚再睡，这样解乏。” 李明珠将热水放在了陆野脚边。 随后又给苏梦瑶打了一盆热水：“嫂子，你也烫烫脚吧，活血，脑子也能跟着缓解不少。” 原本苏梦瑶正在埋头学习，见李明珠竟然给她打了洗脚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啊。” “没事。” 李明珠笑笑，又退回了厨房。 苏梦瑶将裤子挽起，脱下袜子。 一双精致犹如瓷器的玉足，暴露在空气之中。 十根脚趾晶莹得犹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陆野坐在一旁，望着那双精美的玉足，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心中却是暗忖着：“一张炕上睡了这么久，我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倒也不怪陆野如此模样。 有科学调查，在这个世界上，有70%的男人都是足控。 而一双如此精美的玉足，试问谁能不爱？ 苏梦瑶试探了一下水温，慢慢地将双脚放进盆中。 热而不烫，舒服得很。 见陆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苏梦瑶这次却是没有皱眉，反倒是看向陆野：“好看吗？” “好看。” 陆野很是大方的说道。 这本来也是事实，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明珠也给自己打了一盆热水，将板凳放倒后，直接坐在了板凳上。 随着李明珠的鞋袜渐渐褪下。 一双娇小玲珑可爱无比的小脚丫，进入了陆野的视野。 古有三寸金莲之说。 李明珠的脚虽然不是三寸，但是绝不超过34码。 一个修长晶莹如瓷，一个小巧温润如玉。 咕咚... 陆野不由得再次吞了下口水。 “陆大哥，你渴了吗？我去给你拿水。”李明珠见陆野直咽口水，于是问道。 苏梦瑶斜着瞪了陆野一眼。 “他那不是渴的，是馋的。” “馋的？陆大哥，你想吃什么？我拿给你吃。”李明珠并未没有反应过来。 陆野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在看向苏梦瑶时，不由得一阵的尴尬。 苏梦瑶粉嫩的薄唇开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过陆野却是看得清楚，苏梦瑶的口型分明吐出了两个字。 “变态！” 呃...... 陆野抽出自己的脚，直接踩进自己的布鞋里跳下炕。 “我洗好了，你们慢慢洗。” 陆野端起脸盆，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间。 苏梦瑶微微抽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嫂子，你可真美。” 李明珠坐在放倒的板凳上，半抬头望着苏梦瑶。 自从上次在供销社里一见，李明珠就觉得苏梦瑶很美，而且是那种耀眼的白天鹅一样的美。 被李明珠夸赞，苏梦瑶心里有点高兴。 毕竟能被一个同样漂亮的女生说美，也是一件十分满足虚荣心的事情。 “谢谢，你也很漂亮。” “我？嫂子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了，我要是能有嫂子你一般好看，那我就知足了。” “对了嫂子，你明天几点考试，我好提前起来做早饭，这可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李明珠忽然想起明天苏梦瑶要高考，于是急忙问道。 “早上9点开始考，时间来得及，明天我和你一起做早饭。”苏梦瑶轻声道。 明天就要高考了，苏梦瑶此刻也有一些紧张。 熄灯后。 李明珠和苏梦瑶一个炕头，一个炕尾，尽管屋里漆黑，也没人说话，可是两个人却是谁都没有睡着。 彼此都在想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心事。 陆野一个人在小屋里，同样也是满怀忧愁。 第89章 高考 见到李明珠。 苏梦瑶终于相信了陆野那日所说的，他的衣服裤子乃至于那条漂亮的腰带，都是一个姑娘给买的。 很显然，这个姑娘就是李明珠。 从李明珠看向陆野的目光中，苏梦瑶能够看得出来，李明珠是喜欢陆野的。 那眼神里的爱慕，骗不了人。 按说苏梦瑶只是和陆野假结婚，对他并没有真感情。 而且她也不止一次地祝福过陆野，希望他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妻子。 可是现在，当她真的见到李明珠时，她的心底却是泛起一阵酸楚。 那种感觉就像是平时很少玩的一个玩具，它放在那里显得可有可无。 忽然来了另一个人，对她的这个玩具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是爱不释手，想要从她的身边拿走，她反倒是不舍得了。 她甚至还开始不断地回想起，这个玩具种种的好，试图给自己一个不放手的理由。 “我这是怎么了？” “他虽然是个好人，但是我们的人生焦点也仅限于此，我要上大学，我要离开青山乡！而他？恐怕这辈子所能走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小小的桦县，我们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可我为什么还会感觉这么难过，心里面酸酸的，我这是吃醋了吗？” “我怎么会吃醋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苏梦瑶翻了一下身子，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些。 李明珠躺在被窝里，尽管她紧闭着双目，却是半点困意都没有。 苏梦瑶太美了，美得让李明珠提不起半点自信。 她感觉自己跟苏梦瑶站在一起，就好像是鸭子混进了天鹅旁，只有仰望的份。 翌日。 陆野被一阵叮叮当当声吵醒。 穿好衣服，陆野来到厨房。 苏梦瑶和李明珠双双忙碌着，那声音正是苏梦瑶手里的铲子碰撞铁锅时发出来的。 “陆大哥你醒了，我给你倒水洗脸。”见陆野从小屋出来，李明珠欢喜地说道。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李明珠甚至都已经送完货回来了。 苏梦瑶撇了一眼陆野。 那眼神...有些冰凉。 陆野呵呵一笑：“早啊。” “陆大哥，你看看水热不热，热我再给你加点凉水。” 李明珠兑好了一盆热水，还用自己的手试了一下水温。 陆野走到洗脸架子旁，伸手开始洗脸。 “温度刚刚好。” 一捧热水敷在脸上，陆野脸上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以前他在家里不管春夏秋冬，一直都是打凉水洗脸，相比之下，还是用热水洗脸更加舒服。 “陆大哥，给你香皂。”李明珠将自己的香皂盒递给陆野。 “谢谢...” 陆野满脸是水，闭着眼睛接过来就用。 苏梦瑶扭头看了一眼。 “这个家伙，倒是来者不拒！” 苏梦瑶手里的锅铲不由得都又重了几分。 早饭过后， 苏梦瑶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考试需要携带的东西。 确认无误后，将所有的物品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并扎好了口子防止掉出来。 陆野和李明珠在一旁看着。 还没出门，无形的紧张气氛，就已经开始围绕在他们的身边。 “东西都准备好了。”做好这一切，苏梦瑶冲着陆野道。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早点走，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时间也来得及。”陆野道。 每年高考都有迟到和忘带准考证的。 说到底，还是准备的不够。 陆野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苏梦瑶考大学，所以提议提前出发，宁可到考场外面等着，也比在家里坐等来得安稳。 “嗯。” 苏梦瑶应了一声，将挎包背在身上。 李明珠锁门。 三人一起，朝着一中考场赶去。 另一边。 逃走的陆天赐一夜没回家。 杜梅躺在炕上，挺着个大肚子，满脸的气愤。 她肚子太大行动不便，昨天并没有去老陆家，不过陆天赐骗他们家里钱这事，杜梅也是知道的。 “妈，我不想跟陆天赐过了，反正现在村里人也都知道了，俺俩继续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想跟他离婚。” 杜梅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对于陆天赐，杜梅已经是一百个厌恶，比起她的表哥，陆天赐几乎给不了她任何快乐。 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快乐，陆天赐都给不了她。 他表哥还会哄她，给她讲笑话，时常给她制造一些小惊喜小情调什么的。 可陆天赐跟她，就好像是同住在一个窝里的鸡和鸭，麻木得没有半点情调。 这种日子，杜梅早就过够了。 王秀兰也是脸拉得老长：“早知道陆天赐是这么个坏东西，当初咱们就是再着急，我也不能让他当你女婿。你爸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能干出这样的事，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他再浑蛋，你也不能现在就和他离婚。” “为啥啊？”杜梅不高兴地问道。 “一是你得先把孩子生完。二是，你爸担心咱们逼得太狠，陆天赐他可能会狗急跳墙，他要是在村里到处宣扬你和你表哥的事，那你以后还咋见人了，就连你爸都得跟着丢脸，他是大队支书，丢不起这个人。”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现在跟他离婚。” 王秀兰将情况分析给了杜梅。 “那我爸还说要报案抓他呢，咋不直接把他送进去算了，一了百了。”杜梅噘嘴说道。 若是此刻陆天赐在的话，定然会骂上一句蛇蝎贱妇。 只可惜，如此狠毒的话，陆天赐并未听到半个字。 “你爸那也就是吓唬他们呢，真报案那事情可就大了，你个傻孩子！”王秀兰用手指戳了一下杜梅脑门。 一孕傻三年，杜梅这还没生呢，就已经开始犯傻了。 陆野他们三人来到桦县一中门前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考生。 为了维护治安，以及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门口处还有不少公安维持秩序。 “好多人啊。” 李明珠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都说考大学是千军万马独木桥，这下我信了。” 第90章 饭店风波 周围的人太多。 三人直接站到学校的围墙根处，苏梦瑶手里拿着自己写的笔记，一边看，一边背上面的知识要点。 高考的第一个科目就是政治。 周围有不少人都跟苏梦瑶一样，在临阵磨枪。 几十分钟后，一阵铃声响起，原本紧闭的学校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 “门口有考场指示板，和考场平面图，请考生们仔细观看，找到自己的考场后，不要逗留，请迅速前往自己所在的考场......” 一名老师模样的人手里握着扩音器，高声呼喊着。 等候的人群顿时全朝着大门口涌去。 “我要进考场了。” 苏梦瑶放下手中笔记本，递到了陆野面前。 “加油！” “心态放平，别紧张，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陆野给苏梦瑶打着气。 李明珠也看着苏梦瑶：“嫂子加油...” “嗯！” 苏梦瑶长长吸了一口气。 冲着陆野和李明珠点了下头，随后握着斜挎包，大步流星地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看了下平面图，苏梦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考场所在的位置。 上午9点钟，开始考试的铃声准时响起。 校门外，李明珠听到了铃声，小声道：“这是开始了吗？” “嗯。” 陆野点点头。 “9点开始考，11点才能结束。” 正值夏天，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大，陆野环顾一下四周，看见远处有一家小型供销社。 “走，咱们去那边买两瓶汽水，边喝边等。” 等待是漫长的。 但是作为考试的参与者，苏梦瑶却是感觉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格外短暂。 当终止答题的铃声响起时，苏梦瑶也完成了最后的检查。 “请所有考生立刻停笔，再次检查卷子是否填写了正确的姓名和准考证号.....” 随着桌上的卷子被收走，苏梦瑶的第一个考试科目也正式完成。 与刚刚进入考场时的紧张不同，离开时，苏梦瑶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大门外，陆野和李明珠见苏梦瑶出来，连连挥手。 “嫂子，你考得怎么样？”李明珠很是好奇的问道。 苏梦瑶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应该还行吧，我觉得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距离下午考试的时间还很长，中午我请客，咱们去饭店吃午饭，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会。”陆野提议道。 “下饭店吗？太好了！” 李明珠一听说要去饭店吃饭，整个人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 “走。” 陆野领着两女，沿着马路朝国营饭店走去。 这还是李明珠第一次下饭店，坐在餐桌前，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你们尽管点。”陆野很是豪气的说道。 “我还想吃上次的那个鱼。”苏梦瑶道。 “行。” 陆野看向李明珠：“你想吃什么？” “我？” 李明珠尴尬的笑了笑：“陆大哥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墙上有菜单，奈何李明珠根本就没上过几天学，上面字她也认不得几个，担心出丑，李明珠连菜都没敢点。 “行，那我就给你点个锅包肉，女的一般都爱吃。”陆野直接帮李明珠选了一道菜。 “再来一个鱼子豆腐和一个家常凉菜，一条干烧鲤鱼。”陆野一连点了四道菜。 “再来三瓶汽水。” 天太热，即便是头上有电风扇，可还是很热。 “嫂子，考场里面是什么样的？你快给我讲讲，我可好奇了。”李明珠坐在苏梦瑶旁边，满是好奇的问道。 “考场里面就是普通的班级，有三名监考老师，也没什么特别的......” ······ 等菜时，两女聊着天，时而欢笑一声。 陆野背对着角落处，另一张餐桌上，坐着三名流里流气的青年。 整张桌子上就只有两盘菜，一个尖椒干豆腐，一个醋溜土豆丝，已经被三人吃得只剩下了盘子底。 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梦瑶看。 “老三你看什么呢，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恶心死了。” 被叫做老三的青年，目光不变，冲着两位同伴说道：“你们看那边。” 同桌的那二人闻言，顺着老三的目光看去，顿时都跟碰到了强力胶似的，眼珠子被苏梦瑶和李明珠吸住，收不回来了。 “我艹，这是哪来的姑娘，这样太好看了吧！” “哎...你们看那个长头发的，那气质绝了...嘿！” “那个短头发的也好看啊，你们看那小脸蛋嫩的，真想咬上一口。” 三人看得眼热不已。 “哥几个，敢不敢跟我过去撩撩？”老三忽然小声问道。 “你可拉倒吧，没看见人家同桌的有一个男的吗，别去找麻烦了。”一人看着陆野的背影，见其穿的衣服不错，不太想去找这个麻烦。 “小军说得对，咱们看两眼得了，那个哥们穿得不错，能领俩妹子下馆子，没准不是啥善茬，咱们就别去沾倒霉了。”另一人也开口道。 食欲熏心的老三，看着不远处的苏梦瑶，舔了舔嘴唇。 目光在陆野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衣着光鲜，那米黄色的半截袖和西裤，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咦？ 老三敏锐地看到了陆野脚上的那双破布鞋。 千层底的布鞋，后脚跟都已经快磨平了，整个鞋又塌又垮，破得不行。 “屁的不是善茬，你们看他脚上的鞋，比我的都破，我看他没准是个骗子，身上的衣服还不定是从哪里借来呢。” 那二人仔细一看，也都瞧见了陆野脚上的破布鞋。 “还真是啊。” “穿这么好的衣服，咋还能穿这么破的一双鞋呢？” “衣服能借，鞋能借么？这货肯定是借了一身衣服，在这骗妹呢。”老三眯着眼睛，给出了他的结论。 “这么好看的姑娘，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要是不撩一下我得后悔八辈子，你们去不去自己看着办。” 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老三直接起身朝着陆野他们那一桌走去。 “艹，咱们三个还能怕他一个？走！” “走！” 三个年轻人，在色欲的驱使下，朝着陆野他们那一桌走来。 第91章 说最胆小的话，下最狠的手 “哎呦，美女啊。” 老三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梦瑶，直接大咧咧地抽出桌子下面的凳子，一屁股坐到了陆野他们这桌。 “滚远点！”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懒汉她见过很多，倚靠这种冷漠的态度，她往往能够吓退一些骚扰者。 只是老三这样的人，是那种典型的没脸没皮型的，尽管被苏梦瑶叫滚，却还是死盯着苏梦瑶，贱呲呲的：“有个性，我喜欢！交个朋友呗。” “回家找你妈交去！” 陆野冰冷的声音响起。 陆野打量着这几个青年，三人全都是穿着深蓝色的劳动裤和白色的汗衫，汗衫上还印着桦北电机厂的字样。 一看就是厂里发的工作服。 只不过这三人的年纪又不大，并不像是厂里的职工，倒很有可能是桦北电机厂的职工子弟。 陆野的话引得老三一阵皱眉。 刚刚他直接坐在这里，就是故意无视陆野。 甚至在老三的想法中，还有那么一点期盼。 希望那个穿着破鞋的装逼的人，能够跟他炸刺，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收拾这人，在这两个美女面前好好的装个逼。 以此来俘获这俩美女的芳心。 “朋友，你说话挺冲啊？”老三很以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转过身子，眼神中带着轻蔑瞥向陆野。 跟老三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此刻也立在了老三身后，抱着肩膀，努力的呈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呵...艹。” 见这三个青年如此模样，就像是三个黄嘴小鸡正使劲地抠造型。 陆野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 真是，这种傻瓜蛋子，在什么年代里都有不少。 “你笑什么？”老三见陆野又笑又艹的，顿时拉下了脸子，低声喝问道。 “不好意思啊，太久没见过傻逼了，冷不丁一下，实在是没忍住。”陆野摆着手，仍是笑着。 “艹！你敢骂老三是傻逼？”老三身后的一人抬手指着陆野鼻子，瞪眼珠子吼道。 “没有，你误会了。” 陆野压下脸上的笑意，轻咳两声清理了一下嗓子，随后很是清楚的说道：“我不是说他是傻逼，而是说你们三个——都是傻逼！” “我艹！你敢骂我们，给我干他！” 老三心里早就憋着要收拾陆野的心思，好在那两位美女的面前显露一下英姿。 结果这小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们。 失了面子的老三，顿时大怒。 老三一声喊出，三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陆野却是抢先一步，抄起手中的汽水瓶子，直接砸在了老三头上。 不同于啤酒瓶体积大瓶身薄，汽水瓶的体积小但却更加的坚硬结实。 哐当~！ 汽水瓶重重地砸在老三头顶。 只这一下，老三便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作响..... 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他身后的两人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上来就给老三爆了头，也都愣在了原地，竟忘了还手。 苏梦瑶没想到陆野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起身惊呼：“别打！” “啊！”个子相对矮小的李明珠，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同样惊呼一声。 不过下一秒，她却是抡起了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在惊恐和喊叫声中，狠狠的砸向了老三。 哐当！又是一声。 砸在老三身上的板凳掉落在地上。 “哎...呀！”老三惨叫一声，直接被李明珠这一板凳给打趴在地上！ “陆大哥，你没事吧？” 一击得手的李明珠，急忙躲到陆野身后，满是关切地查看着陆野的手。 陆野也没想到，李明珠这小茄子包，还真是说着最软的话，下最狠的手。 刚刚那一板凳都快抡出残影来了，可见这小茄子包得下了多大的力气。 其实这也多亏了李明珠天天在家转石磨，每天研磨三十来斤的芝麻，早已让她锻炼出了一双有力的手臂。 真·别看她瘦，骨头里面都是肉！ 苏梦瑶也惊呆了，这李明珠也未免太彪悍了吧。 只不过那最后躲到陆野身后的动作，却又让苏梦瑶感觉很是吃味。 那是在撒娇吗？ “老三！” 老三头上的眩晕感还没消除，就被一板凳打倒。 他的两位同伴见状，嘴角也都抽了一口凉气。 夫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竭。 老三这一被放倒，他们这边的锐气一下子就折损了一大半，另外两人此刻也完全没有了动手的心思。 “老三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两人拉起地上的老三，急切地问道。 老三呲牙咧嘴地站起身子，一股血剑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血！出血了！” 老三伸手一摸，手指和手掌上沾了大片的血迹。 前厅这边有人打架，服务员直接跑进后厨里，叫来了里面的厨师和几名男性帮厨。 “谁打架呢！这是国营饭店，我看谁敢在这闹事！” 一个胖胖的厨师，一身的厨师服，头上还带着一个厨师帽，手里攥着一把大菜刀，领着几个拿着手勺、锅铲的帮厨，围了过来。 “他们是臭流氓！调戏妇女！” 李明珠看向这群厨师，指着老三他们几个，可怜巴巴地说道。 “是这么回事，人家三个坐那好好的，这三个小年轻过去撩骚，我们都看见了。” 隔壁桌吃饭的一名食客，当场作证说道。 调戏妇女，这可是人人唾弃的重罪。 李明珠上来就给三人扣上了帽子，再加上旁边人的证明。 老三他们几个人，顿时就麻了。 他们几个是想撩撩，可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更没有动手，咋就成臭流氓了。 陆野呵呵一笑，赞许的目光看向李明珠。 果然是敢一个人流浪闯荡的角色，就这份机灵劲一般人可真不具备。 “没有，我们不是流氓。” “我们是来吃饭的。” 跟着老三的两人见状，急忙开口解释。 那胖厨师指着老三他们一伙：“你们先别说话。” 随后看向前厅的服务员：“你们看见是咋回事了吗？” “他们三个是那桌的，吃完半天了也没走，刚才他们三个跑人家这桌，估计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来撩闲来了。”那服务员回应道。 “那不就是臭流氓么！”那胖厨师当场吼道：“你们别走了，报案！叫公安！” 第92章 跪地求饶 “别！别报案！” “千万别报案！” 一听那厨师喊着要报案，扶着老三的那两个人顿时就慌了，急忙喊了起来。 “我可啥都没干，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一人直接松开扶着老三的手，急忙冲着周围人喊着。 另一人见状，也顾不上和老三的兄弟情义，急忙跟着说道：“我也啥都没干，从头到尾，我可是连句话都没说，你们可别带上我，这事跟我也没关系。” 老三捂着头，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兄弟，不久之前，他们三个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亲如兄弟。 可是现在，这两人竟然纷纷松开了他，恨不得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说好的兄弟情呢？ “你们......” “我们咋了，刚才我们就劝你别嘚瑟，你偏不听，非要逞能，这下嘚瑟出事了吧。” “老三，不是我们说你，以后你得改改，别一看见美女就挪动步，你赶紧给人家好好道个歉吧，以后可别在这么丢人了。” 两人直接把所有的事推了个一干二净。 流氓罪不光大，最主要是太磕碜，谁要是被扣上了流氓罪的帽子，那以后真是啥事都别想干了，全家人都得跟着丢脸，叫人瞧不起。 他们也是真担不起这个罪名。 老三心里那是又愤怒，又懊悔。 早知道会是这样，刚才说啥他都不会出头装这个逼。 美女没撩到，逼也没装成，结果现在还把自己闹成了臭流氓，这可真是...... “我们哥俩刚才可是啥也没说吧，也没动手，他们可都看见了，跟我们没关系。” 那两人说完，直接就退到了一边，彻底和老三拉开了距离。 “这两人倒是真没干啥。” 先前那个给李明珠作证的食客，这会又说了一句，算是给那两个青年也做了证。 只不过这一下子，整个饭店里所有人目光，可就都落在了老三的身上。 一下子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陆野看着这个被自己爆了头，又被李明珠拍了一板凳的青年，心里倒是觉着这个小子真是又傻逼又可悲。 “叫公安！”那胖厨师再次冲服务员喊道。 “别！” 这次是老三喊的。 他可不想进派出所。 “我给你们道歉行吗，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报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三双手合十，对着陆野三人连拜，祈求着他们的原谅。 “真的，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别报案。” 老三满脸是血，模样本来就有些凄惨。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老三把心一横，竟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扑腾一下跪了下去。 双手合十再次向众人求饶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都说这男儿膝下有黄金。 陆野是一点都没想到，这个叫老三的青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能够做到说跪就跪，做到如此地步。 还真是能屈能伸！ 老三这一跪满口求饶，现场的不少人顿时又心软了。 一名食客忽然开口：“差不多得了，你们也没吃亏，倒是这个小年轻被你们打得不轻，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此言一出，食客当中又有几人开口附和起来。 “都是年轻人，给次机会吧。” “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他都这样了，也差不多了。” ······ 这些人的话在饭店里回响着。 那胖厨师和那几名帮厨，也都有些动摇。 胖厨师看向陆野他们三人，朗声问道：“你们是啥意思啊？报不报案？” 刚刚所有人还都是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老三，可随着老三下跪讨饶，和这胖厨师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陆野他们三个。 面对大家的目光，苏梦瑶也有些动摇了，看向陆野小声道：“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也没怎么样。” 如果是寻常人，这个时候多半会顺了大家的意思，说上一句：“那就算了吧，以后别再犯了。” 然后息事宁人，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活过一世的陆野，此刻心里最是清楚，那个满脸是血可怜兮兮的老三，根本就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害怕报案后所产生的后果，他承担不起罢了。 而且，陆野刚刚打了这个老三一瓶子，李明珠又拍了他一板凳。 此刻若是报案，那么他们两个打人的动作，肯定会被划归为自卫。 可若是不报案，万一这个老三再找起后账来，那他们反倒是会沾上麻烦，再想说清楚都难了。 前世的无数案例告诉陆野，遇到这样的事圣母心要不得。 所以陆野可没有打算就此结束。 “不行，必须报案！”陆野沉声道。 李明珠才不管什么下跪不下跪，求饶不求饶，她只在乎陆野的态度。 此刻陆野说不行，那她的答案自然也是不行。 “必须要报案！”李明珠大声地补充了一句。 见陆野和李明珠都不同意就这样算了，苏梦瑶抿了抿嘴唇，随即闭上了嘴巴，没再出声。 老三见陆野他们不肯就此拉倒，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满脸可怜的样子：“这位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该教训也教训过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够，那就再打我两下出出气，我求求你们了，就别报案了。” 陆野不理，转头看向李明珠：“茄子，去派出所叫公安。” “嗯！” 李明珠应了一声，随后快速跑出饭店。 “嘿...这年轻人，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是有点过分了。” ······ 议论声再起，陆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陆野双手抱拳，对着屋内的众多食客行礼道：“诸位老少爷们，感谢大家刚才的仗义执言。” “不是我心眼子小得理不饶人，而是今天这事已经动了手见了红，就得有个结果。” “如果我现在说算了，让他走，谁也不能保证出了这个门以后，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几个，会不会反过来讹我们。” “所以我必须得报案，求的不是公安把他抓起来，而是得在公安那里有个报备，我们动手那是源于自卫。” “如果他日后再找我们麻烦，那就是打击报复，是犯罪。” 老三闻言，眼角不由得一阵抽搐，他没想到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子，心思竟然这么缜密。 屋内的众人听见陆野如此说，都觉得陆野说的很有道理，纷纷点头，又站到了陆野他们这边。 “说得对啊，还真是这么回事。” “是得报备一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93章 有点奇怪 听见这些人的口风又变了回去，老三就跟便秘了似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那两名同伴，也再次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知道躲不过去的老三，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的功夫，跑出去的李明珠便带着几名带着大盖帽的公安返了回来。 才进门，一名公安就怒喝着：“谁耍流氓了？” “是他，就是他！”李明珠指着地上的老三。 两名公安迅速上前，将老三给围了起来。 “具体怎么回事？”领头的那名公安走到近处，开口询问着。 “公安同志，事情是这样的......”陆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那几名公安听。 那公安看向苏梦瑶，见苏梦瑶长得跟的电视里大明星似的，难怪那个青年会忍不住过去撩骚，心里顿时就信了七八分。 再加之周围食客们，以及饭店服务员的作证，老三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两名公安给提了起来，压在中间。 “公安同志，我就只撩闲说能不能交个朋友，别的我啥都没干啊，我也没碰她们，你们看我被他们打的。”老三满脸是血，委屈地解释着。 那公安嗤鼻冷哼一声，厌恶地瞪了老三一眼。 “啥都没干？那你还想干啥啊？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调戏妇女知不知道，幸亏你没碰人家，不然你都够蹲的了知道不！” 这公安领导的一番话，吓得老三一缩脖子。 “这椅子是谁砸的？” 听见这声问话，李明珠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弱弱地应了一声：“是我...他们要打我们，我一慌乱，就...就用凳子砸了他一下。” 嘿......这丫头！ 那公安领导望着李明珠那娇小的身躯，花仙子似的小丫头，咋下手这么狠呢。 那领导紧了紧鼻子。 “同志，坏掉的椅子，我们愿意照价赔偿。”陆野当即表态。 “那你们饭店是啥意见？同意他们赔钱么？” “同意。”那胖厨师应道。 国营饭店，东西都是公家的，只要有人陪，他们也没谁上赶着去计较。 “那你呢？用不用上医院？” 那公安又看向了老三，冷声问道。 “不用，不用上医院。” 老三现在就只有一门息事宁人的心思，只要不抓他，怎么的他都行。 事情的经过他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个撩骚的年轻人是不对，但也的确没达到被抓起来的程度。 如果只是口头上撩几句的话，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再严重点才会被拘留罚款。 眼下这青年也被陆野他们打得不轻，若是继续追究的话意义不大。 这位领导看向老三，板着脸冷声道：“你小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知道臭流氓是什么下场吗？” “我错了，公安叔叔，我刚才就是脑子抽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老三急忙认错。 “嗯，认错态度还行。” 那领导点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随后看向旁边的陆野：“这小子被你们教训得不轻，认错态度也不错，这件事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我们的建议是你们和解，你们同意不同意？” 老三一听这公安领导如此说，心中顿时大喜。 于是急忙对陆野道：“这位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一次吧。” 陆野执意叫公安，为的就是在公安这里报备留档，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 于是道：“我们同意和解，不过他要是时候对我们进行打击报复的话，我们也保留追诉他的权利。” “这是当然，如果这小子敢对你们进行打击报复，我们也放不过他。” 那领导说了一句，随后填写了一份和解协议书，让老三和陆野分别签了字。 对于他们来说，这起案件就算是处理完了。 “你长点教训，这次念你是初犯，有悔过的态度，就不拘你了，下次你要是再犯，那可就是惯犯，到时候就得罪加一等知道吗？” 签完字的老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知道！我肯定不会再犯。” 终于可以走了，老三急忙将他们那桌的饭钱付好，随后在众目之下，逃也似的离开了饭店。 胖厨师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纷纷退回厨房继续开始炒菜。 处理完这件事后，那几名公安也离开了饭店。 服务员将摔坏的椅子收到了一旁。 经过协商，这把椅子的维修费用被定在了5块钱。 不便宜。 如果在外面的话，这5块钱甚至都够买两个同样的凳子了。 不过陆野也没有太过计较，直接付了钱，从服务员那里得到另一张收据。 这个小插曲就此算是告一段落。 重新坐回到餐桌前，苏梦瑶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陆野一眼。 “刚才的事，谢谢你。”苏梦瑶小声对陆野道。 陆野闻言，呵呵一笑。 “说什么呢，刚才那种情况，我站出来是应该的。” 李明珠看着陆野和苏梦瑶，感觉他俩有些奇怪。 明明这两人是两口子，苏梦瑶作为妻子被人调戏，陆野作为丈夫站出来维护。 挺正常的一件事，怎么两个人的对话却透着一股子疏远的感觉。 “可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件事也不能解决得这么好，刚才我还说让你放过他，是我想得太短浅了。” 苏梦瑶有些自责，刚才老三那一跪，让她心软了，再加之其他食客的议论，让她动摇，竟然没有站在陆野的那一边。 此刻再想想，苏梦瑶感觉自己有些脸红，愧对陆野。 “别想太多，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你现在就只管集中好全部精神，应对下午的考试，其他的都别琢磨。” 叮叮叮... “锅包肉好了！”出菜口那边，一个帮厨按着铃铛，喊道。 “上菜了，先吃饭。”陆野轻呼一声，随后就起身去端菜。 李明珠看着陆野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苏梦瑶，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怪。 “谢谢你明珠，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勇敢。”苏梦瑶也看向李明珠，轻声道。 “其实，我当时也可害怕了...” 李明珠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和刚才抡凳子打人时，完全判若两人。 第94章 都怨陆野 几道菜接连做好。 三人美美地吃了起来。 这还是李明珠生平第一次下饭店，看着那一盘盘平日里她见都没见过的菜肴，欣喜得不得了。 色泽金黄酸甜可口的锅包肉，的确很好吃，李明珠只吃了一口，顿时就喜欢上了这道菜。 “陆大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菜真的好好吃。”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放开了吃。”陆野又给李明珠夹了一块。 看了一眼半低着头的苏梦瑶，陆野同样也给她夹了一块。 “别琢磨了，好好吃饭，下午还要考试呢。” “嗯。” 苏梦瑶轻声应了一下，小口地吃了起来。 高考总共分为三天进行，第一天考政治和物理，第二天则是数学和化学，最后一天考的则是语文和外语。 外语作为自选科目，其考试成绩只供特定的外语专业参考使用，并不计入总成绩之中。 苏梦瑶并没有报外语，所以在最后一天上午，语文科目考试结束以后，她的高考就正式地结束了。 夏日炎炎。 苏梦瑶从考场出来以后，喝着陆野递给她的汽水，整个人无比的轻松。 来到青山乡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不想改变自己命运，带着这样的心思，即便是在高考停止的情况下，她也已经努力地自学着。 在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笑她傻，说她这是在做无用功。 还有一些人甚至说她是借学习之名偷懒，不愿意接受来自贫下中农的改造，是对抗，是反动。 有人偷偷烧过她的书。 有人撕毁过她的笔记。 而这一切，苏梦瑶都默默地忍受下来，即便是再苦的环境，也没能改变她的初衷，苏梦瑶仍坚持学习着。 今天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门科目的考试，苏梦瑶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嫂子恭喜你，你很快就要上大学了。”李明珠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只是考完了，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呢。”苏梦瑶抿嘴笑了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却是觉得蛮有希望的。 自己考啥样，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那些试卷上的题目，她基本上都会，就连最没有把握的数学，她自觉也考得很好。 别人都是越考越难受，苏梦瑶却是越考越有信心。 “咱们走吧，回家。”离开一中考场，苏梦瑶轻声道。 “不，咱们先去供销社买点好吃的，回家好好庆祝一下。”陆野笑道。 “我来做饭！”李明珠自告奋勇地说道。 ······ 老陆家这边。 陆振东坐在厨房里，默默地抽着烟，显得无比落寞。 原本被陆野砸得稀巴烂的灶台，如今已经被他重新砌好了，只可惜家中被陆野毁掉的许多东西，却是再也修补不了彻底沦为了废物。 侯晓芸也没往日里的跋扈劲，一个人躺在炕上，蔫巴的没有一句话。 偌大的老陆家，显得死气沉沉的。 已经在公社躲了三天三夜的陆天赐，悄悄的摸回到了村里，他不敢回老杜家，只能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老陆家这边。 陆天赐走进陆家院子，来到敞开的屋门前，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陆振东。 “爸。”陆天赐轻轻地喊了一声。 陆振东闻声抬头看了一眼陆天赐，很快又把头埋了下去，一声没吭。 完全没有理会陆天赐。 见陆振东不理自己，陆天赐拉了下脸子，也不再去理会陆振东，径自走进屋子，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见母亲侯晓芸躺在炕上，陆天赐又轻声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只是侯晓芸再听到陆天赐的声音，却也没有什么反应。 陆天赐还以为侯晓芸是睡着了，还特意去拉了拉侯晓芸的裤腿子。 “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回来干啥？”侯晓芸翻身坐了起来，满是埋怨的眼神，看着陆天赐。 出事以后，陆天赐一跑了之，将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了她这个当妈的。 家被陆野给刨了。 全村的人都恨不得来他们家看笑话。 杜大伟一家人堵在他们家院子里，骂的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侯晓芸像条狗一样，趴在杜大伟的腿上，祈求人家原谅。 侯晓芸的颜面彻底扫尽。 现在就连村里的小孩，都会成群的跑到他们家门外，唱着童谣羞辱她。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的这个儿。 她把心都扒开了给陆天赐，可在最后，陆天赐却是一跑就是三天。 而这三天里，侯晓芸除了上厕所，甚至连这个屋子都没有出过。 陆天赐紧着鼻子，一脸的气愤：“妈，你说这事能怨我么，要是陆野肯帮个忙，后面的这些破事就不会发生，都怨陆野！” “你看他那天那个样，不就是让他假装一下么，又不是要他怎么样，结果他先炸锅了，还拿个斧子要拼命似的。” “再说还有杜大伟，那人下起手来六亲不认，上次我和杜梅她表哥打架那次，杜大伟差点被把她表哥打死。” “妈你说，我能不跑么？” 陆天赐把自己说的，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可是这一次，替他买单的人是侯晓芸，而买单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侯晓芸眼珠子通红，泪珠子在眼窝子里打转。 “儿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妈我这张老脸算是彻底的丢尽了，自打我进了东升村，就没服过谁，跟谁干仗我都有底气，可是这一次，你妈我彻底没气了。” “现在就连外面的小孩，都赶跑到他们家门口，唱着歌地骂我是大骗子，你说我还有什么脸。” “我都没脸活了！” ······ 陆天赐听着母亲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都他妈怨陆野！这事都是因为而起的，要不是他救了个老头，杜大伟就不会让我来找他，就没有后面求工作的事！出了事，要是他能帮个忙，打个圆场，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都他妈怨他！” 陆天赐充满了愤恨，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倒了陆野的头上。 哐当！ 一只已经变形的洗脸盆飞进屋内，重重地砸在陆天赐身旁。 第95章 电报 突如其来的洗脸盆，吓了陆天赐一大跳。 陆振东的身影紧接着走了进来。 与以往沉默怯懦的形象不同，此时的陆振东满脸的怒气。 “亏你还上过学，你的文化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原以为你小时候受过苦，你妈偏心你一些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可你也太不成器了！” “陆野救人跟你们有啥关系，你处心积虑地骗老杜家人钱，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坏事了，你又想让别人给你背黑锅，现在你又把这事都怪在陆野头上，咋了，他拿刀逼着你去骗人钱了？” 陆振东对着陆天赐就是一顿吼。 他以前只觉得亏欠陆天赐，侯晓芸处处偏心陆天赐，他也不吭声，有时候明知道陆野受了委屈，他也只觉得陆野是大哥，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陆振东的想法终于发生了一些改变。 陆天赐诈骗老杜家那么多钱，随后又一跑了之，这让陆振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已经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孩子。 陆天赐被陆振东吼得一愣。 从小到大，陆振东还是第一次跟他发这么大的火，这还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陆振东么？ 愣神过后，陆天赐却是呲牙皱起了眉头。 反口吼道：“咋的，你现在也偏向你大儿子了呗，我不好！我干啥都是错的！” “我为啥骗老杜家钱，我还不是想过得好一点吗？” “咱家但凡有点钱，我还至于不要脸去当上门女婿吗？” “你知道我在老杜家过的那叫啥日子吗？” “他们根本不拿我当家里人，啥活都让我干，我手都洗衣服洗秃噜皮了！” “我不给自己弄点钱，留条后路，以后杜梅一脚把我给踹了，我咋整？难道回到这个破窝，继续跟你们过啊！” 陆天赐没理也要硬搅三分，说得自己好像很惨似的，可是上门女婿这件事，当初可是他自己极力要去的。 陆振东脸上一阵难看。 他没想到，陆天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初陆天赐结婚，侯晓芸担心他被老杜家看不起，可是没少给他拿钱拿东西。 陆振东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以侯晓芸对陆天赐的偏袒，肯定少不了。 这个家虽然不是多富裕，但是比起村里的大多数人家那也是强的。 陆天赐现在竟然管这里叫‘破窝’。 这让陆振东对陆天赐很是失望。 “破窝...这个家在破，可它也养育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忘本呢！”陆振东气得举起了手中的老烟枪。 他曾经用这杆烟枪打过陆野不知道多少次。 今天他要用这杆烟枪，好好地教育一下陆天赐。 见陆振东要对陆天赐动手，侯晓宇急忙扑到了陆天赐的身前，怒视着陆振东。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没打过他，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省得他以后不知天高地厚，犯更大的错误！” “我儿子轮不到你来教训！” 侯晓芸喊了一声，挡住陆振东顺势要去抢那支纯铜的烟枪。 陆天赐满脸的厌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陆振东的距离。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惯着他，你看看他被都你惯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也是我儿子，用不着你管！” 侯晓芸死命拦着，把陆振东气得不行。 此刻的陆振东，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要是早知道陆天赐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任由侯晓芸那么惯着他的。 现在好了，陆天赐长大了，也成家了，他想管都管不了了。 闹成这样， 陆天赐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了。 于是开口对侯晓芸道：“妈，你给我拿一百块钱，我回单位住去。” 陆天赐开口就是一百块，完全没有顾及这个家里此刻已经没有钱了。 为了不让杜大伟报案，侯晓芸拿出来家里仅存的二百块钱，赔给了杜大伟。 也幸亏当时陆天赐跑的时候，没敢带走骗杜大伟的那一千块钱。 杜大伟拿回钱，又得了二百块的赔偿金，这才没报案。 否则此刻的陆天赐多半就要在派出所里蹲着了。 只不过，此刻的陆家，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侯晓芸又如何能给他这一百块呢。 “儿啊，妈现在没钱了。”听见陆天赐又要钱，侯晓芸满脸苦涩的说道。 “钱呢？什么叫没钱了呢？”陆天赐不信。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妈为了保你，不让杜大伟报案抓你，把家里的钱都赔给杜大伟了！” 陆振东气呼呼地喊道。 他没想到，家里都这样了，陆天赐竟然还张口就要钱。 回了一趟家，惹了一肚子气。 陆天赐拿着侯晓芸偷偷塞给他的10块钱，再次离开了家。 ...... 高考结束。 很快，苏梦瑶接到了父亲给她的电报。 内容很简单，介绍信已经给她开好并已经邮寄给她了，要她务必在接到信件之前，结束青山乡这边琐事，及时返回省城，等待着与她团聚。 而这其中所说的琐事，指的便是她和陆野的虚假婚姻。 拿着这份电报，苏梦瑶的情绪有些低落。 尽管离婚这件事，是她和陆野早就已经说好的，而且还是一拖再拖，可真要去办手续时，她不知怎么的，打心眼里有一种抵触感。 “嫂子，你怎么了？”见苏梦瑶自打进屋后，就一直在发呆，李明珠轻声问道。 回过神来，苏梦瑶略显慌张地收起手中的电报。 “我没事。” 见李明珠正在淘洗芝麻，苏梦瑶走了过去：“我帮你洗。” “不用，就这点活，我三两下就干完了，你就别沾手了。” 李明珠坐在小板凳上，横着手臂阻拦苏孟瑶，不让她上手。 犹豫了一下，李明珠望向苏梦瑶：“嫂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如果你考上了大学，那你是不是就要去别的地方了？” 苏梦瑶点点头：“对，大学要上4年。” “那你走了，陆大哥怎么办？” 第96章 离婚 自己走了，陆野怎么办？ 这个问题，苏梦瑶从没有想过。 陆野现在和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很显然他也不会再回村种地，继续当一个农民。 可在当下这样的环境中，陆野一个农村户口的人，硬要在县城里发展，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找不到正式工作，陆野想要生活，他就只能是继续干这些投机倒把的营生。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苏梦瑶看来，陆野他们倒卖香油的事，并不是长久之计。 自己走后，陆野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经浮现，便在苏梦瑶的心里生了根。 只是此刻的她，也没有一个能够让她自己信服的答案。 哐啷... 屋门被打开，是陆野出去收钱回来了。 在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根麻绳，上面拴着好大一扇排骨。 “今天的运气真不错，正好赶上供销社拉新猪肉，那些人都去抢肥膘，我没排上号，就抢到了三斤排骨，今天晚上咱们吃顿红烧排骨。” 陆野拎着排骨，喜滋滋地走进了屋内。 “给我吧，我来弄。”苏梦瑶没法回答李明珠的问题，抢过陆野手上的排骨，慌忙去了厨房。 李明珠看着苏梦瑶的背影，也没再追问，继续低头洗芝麻。 气氛怎么有点怪异？ 陆野左右看了眼两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没有经过污染的夜空，月亮格外明亮。 漫天的繁星，挂在深邃的夜空中，一闪一闪的，十分绚丽。 饱餐之后的陆野坐在院子里，举头望着这美丽的夜景。 苏梦瑶缓缓走出屋子，来到陆野身后。 夜色遮挡了苏梦瑶此刻的表情。 “我爸给我发电报，他想让我尽快去省城。”苏梦瑶的声音轻而缓。 “挺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三天之后。”苏梦瑶道。 三天的时间可不算太长，陆野想了想，随后道：“明天是周一，咱们回公社一趟，去把婚离了，你走之前咱们把这些事情都办完，这样你也利索。” “到了省城你也不用担心，查分数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到时候我发电报通知你。” 夜色下，苏梦瑶的目光一直落在陆野身上。 “谢谢你。” “你可真够没劲的，就这两个字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陆野转头看向苏梦瑶：“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吃完早饭，咱们就去公社。” 这一夜，苏梦瑶睡得极不踏实。 一直被各种梦境所惊醒。 翌日。 陆野早早的就起床，挑着扁担去交易地点送货。 回来的时候，苏梦瑶和李明珠已经做好了早饭。 苏梦瑶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茄子，我和你嫂子一会要回趟公社，中午应该是回不来了，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们。” “哦，好。” 李明珠并没有多问。 苏梦瑶有些犹豫，看向陆野：“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吧。” “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吗？” “没什么。” 苏梦瑶又低下了头，她也知道这件事早晚都是要解决的，即便是明天再去，也不过是多拖延一天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可是她就是有些莫名的抵触，不太想去。 早饭过后。 陆野和苏梦瑶离开了出租房。 乘坐公交车返回了青山乡公社。 这年头离婚也没有什么冷静期一说，只要夫妻双方是自愿的，很快就能办好。 陆野和苏梦瑶来到民政科，结婚的人多，离婚的人少。 都没怎么排队，很快就轮到他们办手续。 “你们确定好了？真要离婚呐？”办事员拿着陆野他们的结婚证，再次向二人确认着。 “确定。”陆野脆声回道。 轮到苏梦瑶，她的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她还是回应了一句：“确定。” “那我可就给你们办了。” “办吧。” 红底金边的结婚证，被那办事员收了回去。 很快便换成了两份白底黑字的离婚证。 陆野拿着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上一世，他拿到这张纸时，上面写的女方还是杜梅。 这一世，却是换成了苏梦瑶，他同样没有摆脱头婚离婚的命运。 苏梦瑶看着自己手中的离婚证，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仿佛这几个月以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好似是一个七彩的泡沫，美丽却又不那么真实。 “你怎么了？” 见苏梦瑶表情有些不太对劲，陆野轻声问道。 “我没事。” 苏梦瑶轻轻将这份离婚证折起来收好，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咱们走吧。” “走。” 桌子里面的那名办事员，看着离去的二人。 不禁对旁边同事小声嘀咕起来：“哎，你看那两小年轻，离个婚不吵也不闹，跟过家家似的。” “我刚才特意看了，结婚才几个月，这就来离婚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天天嚷着自由恋爱，头脑一热说领证就领证，结果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热乎劲一过，又想离婚，也不算稀奇。” ······ 一张代表自由的离婚证，并没有给苏梦瑶带来半点轻松。 相反的，她的心情反而更加的沉重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苏梦瑶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陆野。” “嗯？” “咱们这一离婚，你以后就是二婚了，肯定对你以后找媳妇有影响。” “如果你以后的对象怀疑你，你可以把咱们假结婚的事告诉她，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作证。” 苏梦瑶抿着嘴，她有些担心陆野。 二婚虽然不是一个贬义词，但是在许多人眼中对于二婚都是有很大偏见的。 因为她的关系，陆野现在变成了离异状态，将来再找对象，将会变得困难重重。 陆野呵呵一笑。 他上一世经历过和杜梅的破烂婚姻之后，他便一心投入到了搞钱当中，双修的道友不少，但是没一个是真心的。 直到他三十多岁时，才和一个长相靓丽电视台女主播结了婚。 他喜欢女主播的美貌和知性。 那女主播喜欢他的钞票和他所能提供的帮助。 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真情，却能保持着一种互相尊重、互相慰藉的微妙平衡。 对于那一段婚姻，陆野是满意的。 是不是二婚，对于陆野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好，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我会找你帮我作证的。” 虽然陆野不认为会有这种可能，但他也不想回绝苏梦瑶的一番好意。 “其实，李明珠也挺好的。” 第97章 离去 苏梦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说出这句话的。 总之她方一说出来，就后悔得不行。 陆野苦笑一声：“瞎操心。” 听见这三个字，苏梦瑶本能地撅起嘴，带着一丝不悦道：“好心当作驴肝肺，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那我可就借你的吉言了。”陆野笑呵呵的，走得更快了几分。 离完了婚，两人若无其事地回到出租屋。 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及离婚的事。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桦县火车站。 苏梦瑶穿着白色的女士衬衫，斜挎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帆布包，即将踏上前往省城的火车。 陆野和李明珠将苏梦瑶送到月台上。 “嫂子，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啊？” 前来送行的李明珠，并不知道苏梦瑶已经和陆野离婚了，还以为这次苏梦瑶去省城只是回家省亲。 苏梦瑶瞟了一眼陆野，拉着李明珠的手，通过这几天和李明珠的交往，苏梦瑶对这个既能干又心善的小妹，也很是喜欢。 轻声回应道：“我也说不好，具体的要等成绩出来以后再决定。” 78年的高考充分吸收了77年的经验教训，不仅改为了统一考试，而且还修改了盲报志愿以及不公开分数的做法。 将具体的顺序改为先高考，然后在8月中旬出成绩，之后会公布大专以及本科的录取分数线，所有的考生再根据自己的分数填报志愿。 最后再接受体检，合格后方可入学。 苏梦瑶此次回省城，省亲的同时也是在等待着成绩和分数线，若是能过线，那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 她只需要回到桦县填报志愿，然后接受体检，等待录取通知书即可。 若是没能过线，苏梦瑶想离开青山乡，就只能依靠父亲苏耀给她在省城运作工作，然后把户口迁到省城。 这两个办法，不论是哪一个，都足够改变苏梦瑶的命运，从此摆脱下放知青的身份，不再比谁低一等。 “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回过省城，都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回了家你就安心地待着，等成绩出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发电报的。” 苏梦瑶要离开，陆野给她买了一个红色的大皮箱子，用来装她的衣物行李。 就这么一个箱子，价格竟然高达50块钱。 合成塑料革的表面上，印着菱形的条纹，很是时髦。 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吸引了许多乘客们的目光。 呜呜呜... 蓝白色涂装的首都型内燃机火车头，发出阵阵轰鸣。 “没上车的抓紧上车！火车就快开了，送人得赶紧下车，要不然一会下不来了......” 列车长手持扩音器，从车头一路走一路喊。 即将分别。 苏梦瑶看着陆野，黑白分别的眼眸，渐渐地泛起一抹微红。 “快走吧，别赶不上二路火车了。”陆野打趣说道。 “我都要走了，你也不知道跟我说点好听的。”苏梦瑶难得地娇嗔一声。 “说点啥好听的？” “气氛都到这了，要不我给你唱一首《送别》？” 陆野笑道缓缓清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陆野玩笑似的地唱着。 苏梦瑶忽然向前两步，一把抱住陆野，将头搭在了陆野的肩膀上。 两人耳耳相交。 陆野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娇躯，和那栀子花般的体香，心中不免也是一阵荡漾。 “你要好好的。” “如果有机会，我会求我爸在省城给你找份工作。”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苏梦瑶竟有一种很安心、很平和的感觉，继而是一种强烈的不舍。 她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这些情绪。 她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感激？是习惯？还是心动？ 苏梦瑶弄不清楚，那些情绪随着那一声声火车鸣笛，不断地增强着。 鼻子越来越酸，眼前越来越模糊，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精美的眼眸中滑落，掉在了陆野的背上。 “再见。” 苏梦瑶不想让陆野看见自己泪眼的模样，故意将头别到一边，从陆野手上抢过皮箱，迅速登上火车。 陆野望着苏梦瑶的背影，嘴角挂笑继续唱着：“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嫂子好像很伤心。” 李明珠看了看陆野。 随着一声长长的鸣笛声过后，乘务员们纷纷登上火车，并将车门紧紧地关闭起来。 哐气...哐气...... 车轮缓缓地转动，这列绿皮火车缓缓地朝远方开去。 一同离开的，还有车上的苏梦瑶。 “咱们也走吧。” 陆野转身。 他能够感受到背上的那抹湿润，却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和苏梦瑶同炕而眠，朝夕相处这几个月，陆野渐渐的适应了苏梦瑶在身边的感觉。 适应了那种吃饭时，有人和自己说说话。 适应了每当自己回家时，屋里有那一抹熟悉的温度。 只是现在，偏房没了，苏梦瑶也走了。 而他，也将准备开启全新的人生。 在陆野看来，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和苏梦瑶此后的交集，也将会就此结束，直至完全消失。 ······ 青山乡公社食堂。 身上最后一点钱也输干净了的陆天赐，端着自己的茶缸子，来到窗口打饭。 两勺米饭，两勺素菜。 陆天赐看着橱窗里的红烧肉，馋得有些流口水。 “王师傅，你给我来勺红烧肉。” “行啊，5毛钱外加一张肉票。”负责打菜的厨子，摊开手伸向陆天赐。 机关单位大都有自己的食堂，只不过不是所有的机关食堂都是全完免费的。 青山乡公社食堂补贴有限，所以实行的是主食、素菜免费，荤菜不免的政策。 被伸手要钱，陆天赐脸上一阵尴尬。 他兜里的那点钱早就输光了，此刻还真拿不出来这钱和肉票。 “我今天上班忘带钱了，能不能先赊着，等明天我再给你送过来。” “那可不行，我们食堂也是一天一对账，我给你赊着，那领导可不给我赊着。” “没带钱，那你还是吃素的吧。” 一听要赊账，那厨师笑着又把手缩了回去，也不再看陆天赐，转头给别人打菜去了。 陆天赐没想到就连一个厨子，都如此的不给他面子，不由得有些愤恨。 不过食堂里的同事太多，他也不想丢脸，只得悻悻离去。 第98章 撕破脸 已经快十天没回过家的陆天赐，已经是身无分文，每天都靠着食堂的免费饭菜过活，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很久都没换过了。 正值夏天，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把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给熏得不行。 “什么味啊这是？” “酸激流臭的，跟臭酸菜汤似的。”距离陆天赐办工作最近的一人，忍不住捏着鼻子，皱眉道。 有人开头，旁边办公桌的另一人这时也开口道：“前两天我就闻到了，一直都没好意思说，陆天赐你这是多久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了，你都馊了你知道吗？” 被点名，陆天赐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了头。 他自己天天闻自己，倒是没感觉有那么臭。 “不好意思啊，我跟家里的那口子干架，这几天没回家，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吃过上次的大亏以后，陆天赐在单位里收敛了很多，跟这几位同事面前也夹起了尾巴，没了最初的狂傲劲。 “小陆啊，听说你媳妇怀着孕呢，这我可得批评你几句，这女人怀孕期间可不能生气，要不然孩子是会受影响的。” “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肚鸡肠，下了班赶紧回家，甭管是对是错，给媳妇道个歉，这个事不就过去了吗。” 说话的这人是整间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级别最高的老郑，开口便是一副教育人的口气。 陆天赐吃过亏，即便是他打心眼里不爱听，可此刻他也得听着。 “是，今晚上，我就回去。” “这就对了。” “家庭安稳，工作才能安稳嘛。”老郑对陆天赐的态度很是满意。 下班后。 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离开。 陆天赐紧着眉头，无奈的起身。 躲了这么久，他现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想不回家也不行了。 一路回到村里。 陆天赐碰见了不少村民。 所有人见了他，全都是嬉笑着指指点点的说着小话，虽然声音都不太大，但是从那些人的表情上，陆天赐也看得出来不是啥好话。 陆天赐也懒得搭理那些村民，在他看来，这些村民都是一些土包子，大字不认几个，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和他们吵那纯属是浪费口舌。 一路回到老杜家。 陆天赐隔空看去，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院门敞开着，里面很安静。 陆天赐犹豫着。 打心眼里，他是有些害怕杜大伟的。 呼... 陆天赐长出了一口气：“大不了鱼死网破，他闺女搞破鞋怀野种，他要是敢动我，大不了我就把这点破事嚷得全村人都知道，看他怎么收场！” 陆天赐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随后迈步走进了老杜家院子。 杜勇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去厕所。 正好瞧见已经进院的陆天赐。 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你还敢回来！” “爹！妈！陆天赐回来了！”杜勇冲着正房那边大喊着。 杜猛听见喊声，第一个从屋里窜了出来。 “他在哪呢？我揍死他个逼养的！” 一见陆天赐，杜猛就想起了自己在电冰箱厂掏厕所的场景，心里对陆天赐恨得直痒痒。 屋内，刚刚回来不久的杜大伟，听见喊声后，也走了出来，站在正屋门口看向院中的陆天赐。 “老二，回来！”见杜猛要对陆天赐动手，杜大伟喊了一声。 “爸！他骗咱们全家，害得我跟大哥给人掏厕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杜猛低声喊道。 杜大伟瞪了杜猛一眼。 后者悻悻地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你进来！” 杜大伟冲着院中的陆天赐喊道。 杜梅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手托着肚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院中的陆天赐，那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你怎么不直接死在外面算了，还回来干什么？”杜梅没好气地冲着陆天赐嘟囔道。 “我死了，那不就成全你了么，哪有那么便宜啊。” 瞧着老杜家一家人，各个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陆天赐也知道这个地方，他以后肯定是待不了。 否则就以杜勇和杜猛的性子，保不齐他陆天赐以后吃的饭里都藏着屎。 还有杜梅这个贱货，不光瞧不起他，竟然还咒他死，忍无可忍的陆天赐，当即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口回怼了过去。 “你！”杜梅被陆天赐怼得一阵恼怒。 “别说了！” 杜大伟再次低喝了一声，吓得杜梅也闭上了嘴。 “你跟我进来。”杜大伟再次冲着陆天赐喊道。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的陆天赐，此刻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一些，抬腿跟在杜大伟后面就进了正屋里。 杜勇和杜猛也想跟进去，却给杜大伟瞪了一眼，随后关在了门外。 屋内，只有王秀兰和杜大伟他们三人。 陆天赐一进门，就站到了窗户旁，旁边有个板凳。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杜大伟敢对他动手，他就跟杜大伟拼了。 只不过，只不过杜大伟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进屋后的杜大伟，直接盘腿坐到了炕上，抽出一支香烟，半低着头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良久之后，杜大伟手中的半支烟都抽没了。 这才缓缓开口道：“晚上叫你妈做点好吃的，你给老大、老二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谁都不准再提。” 杜大伟一开口，就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没给陆天赐任何商量的余地。 只不过陆天赐心里也明白得很，杜大伟之所以这样做，可不是因为有多器重他陆天赐。 而是因为不想让他把家里的那些破事抖搂出去。 陆天赐还明白，经过这次的欺骗以后，杜大伟对他只会打起十二万分的提防，他再想要倚靠老杜家的钱和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他这个上门女婿再当下去，那也是毫无意义的牛马生活。 此刻的陆天赐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最后再从老杜家敲上一笔，然后彻底离开这个火坑。 想到这里，陆天赐嘴角上不由得挂起了一抹笑容。 “爸，饭我就不吃了，咱们还是谈谈我和杜梅离婚的事吧。” “你说什么？” 第99章 精神损失费 杜大伟闻言，眼睛瞬间就立了起来。 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暴躁的气息，大有一种随时都会暴起的感觉。 “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杜大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吓味道。 面对暴躁的杜大伟，陆天赐心里也有些发慌。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老妈那里已经彻底没钱了，如今他也是身无分文，如果不能从老杜家这边扣出一笔钱来，那他就只能继续给老杜家当牛做马。 所以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说，我要和杜梅离婚。”陆天赐再次重复了一遍。 哐！ 杜大伟抄起炕上装烟灰的铁罐，朝着陆天赐就砸了过去，只不过准头不足，铁罐砸在了窗户下沿上，溅起了大片灰尘。 可即便是这样，也吓得陆天赐抱头躲闪。 “我是不是态度太好，让你蹬鼻子上脸了？” 杜大伟眉骨本就凸起，此刻眉毛更是如同竖起一般，浑圆的眼珠子直直的瞪着陆天赐，十分骇人。 “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怕你！” “我来你们老杜家，受的委屈已经够多的了，我现在受够了，我不仅要和杜梅离婚！你们还得给我赔偿！赔我精神损失费！”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中的忐忑，冲着杜大伟喊道。 王秀兰没想到，这个把他们一家骗得团团转的女婿，竟然还想跟他们要钱。 顿时吼了回去：“我看你是花花勾子拉洋屎，想钱想疯了吧，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还敢跟我们要钱？” 陆天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哼！ “要算账，那也是我先跟你们算账！打一开始，你们家就骗了我们家，杜梅和她那个表哥丁辉是咋回事？还有杜梅那个肚子又是咋回事？” “你们明知道杜梅肚子怀了孩子，才跑到我们家招我当上门女婿，让我过来当这个怨种接盘，你们这是啥？这不是骗婚吗？” 陆天赐此刻将这件事彻底的摊开，杜大伟和王秀兰的脸上也都是一阵青一阵红的。 “那我们家也给你安排了工作，公社文书，多好的工作，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你也不亏！”王秀兰硬往回找补着。 “扯淡，那还不是因为杜梅和丁辉钻稻草堆，被我给当场按住了？” “我要是知道杜梅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说什么我都不带答应的！” 陆天赐又回怼了过去。 王秀兰脸色难看得要死，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对付陆天赐。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们家理亏。 杜大伟的目光像是刀子般锋利，刮在陆天赐身上，恨不得要剃下来二斤肉似的。 嘴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此刻只有尼古丁才能暂时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见陆天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杜梅离婚。 杜大伟沉声道：“你想和杜梅离婚可以，你想要钱，一分没有！” 陆天赐手指捏着拳头，心中发着狠。 “不给我赔偿，肯定不好使。” “反正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光脚的也不怕你们穿鞋的，大不了我就把你们家的这点丑事全都抖落出去，不就是一顶绿帽子吗，我不嫌磕碜。” “就是不知道，杜支书你嫌不嫌磕碜？” “要是村里人全都知道了，以后你还咋当这个支书？公社那边的领导要是知道你的家风这么差，会不会拿你当典型批斗你？” 这一番话，陆天赐也是考虑了许久，如今一朝说出，倒是痛快了不少。 杜大伟的脸色从青到黑，他想过陆天赐会拿这个说事，可是真当这话从陆天赐嘴里吐出来时，他还是免不了生气。 “好！你好得很！倒是我小瞧了你。”杜大伟恨声低吼着。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王秀兰一听，杜大伟竟然真的打算给他钱，顿时有些急了。 “他爸，不能给他钱。” “你闭嘴！要不是你处处惯着杜梅，怎么会有这些破事！” 杜大伟眼睛都快立起来了。 只一句话，就吓得王秀兰不敢再吭声。 “一千！我要一千块钱！只要你们给我一千块钱，我保证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见杜大伟终于松口了，陆天赐急忙说道。 弄工作的时候，陆天赐可是见识到了老杜家的财力。 在陆天赐看来，他们能拿一千块钱出来买工作，就肯定能拿这一千来买他闭嘴。 哪知道他方一说出口，杜大伟便果断地拒绝了。 “不可能！” 陆天赐紧着眉头：“难道你们家的名声，还不值这一千块钱？” “我最多给你500块钱，要，从今以后你就把嘴巴给我闭牢了。你要是不要，那就随你去出怎么说，磕碜丢人我也认了！”杜大伟沉声道。 王秀兰见杜大伟真要给陆天赐钱，坐在炕上急得难受，却又不敢忤逆杜大伟。 陆天赐摇着头。 杜大伟上次还从他妈手里拿走了200块钱，只给500块钱，那就相当于他只从老杜家拿到了300块钱。 想想自己这几个月给老杜家干的那些活，陆天赐心里就觉得亏挺慌。 “不行，500太少了，你还从我妈那里拿了200块钱呢，800，最少800，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陆天赐咬牙说道。 陆天赐的贪婪超出了杜大伟的预期。 一根烟抽完，杜大伟直接用拇指和食指碾灭了火星，过滤嘴都被他碾成了一小团。 “好，我给800块钱，不过你给我记住了，我但凡在村里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别以为你能跑得了，除非你不管你老妈的死活！” 权衡之下，杜大伟最终还是选择给陆天赐钱。 800块钱对于别人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老杜家来说，却并不算太多。 只要他杜大伟还能坐在支书这个位置上，弄这些钱，那就不是个事。 听见杜大伟同意给钱，陆天赐心中一喜。 “你放心，我也不想让人戳脊梁骨骂我是活王八，只要我拿了钱，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再提。” “给他拿钱！”杜大伟冲着王秀兰喊道。 王秀兰虽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拿出了800块钱，交给了陆天赐。 “杜梅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你们两个的离婚手续等她生完孩子再办，这段时间对外你们还是夫妻。”杜大伟说道。 “没问题。”拿到了钱，陆天赐心中一阵欢喜，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第100章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 陆天赐怀揣着800块钱，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正屋。 外面，杜勇和杜猛两兄弟满脸凶戾地盯着他。 “陆天赐，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杜梅恶狠狠地说着。 他们兄妹三人虽然没有进屋，但是屋里的说话声他们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陆天赐竟然利用这事跟他们家敲诈了800块钱，兄妹三人全都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陆天赐这个浑蛋。 抓到了老杜家软肋，就连杜大伟都服软了，面对杜家三兄妹，此刻陆天赐根本就没有丝毫害怕。 杜梅骂他，陆天赐当即也是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 “论不要脸我可比不上你，你和丁辉那可是近亲，近亲搞出来的孩子，可是有很大概率夭折的，就算这孩子能活，多半也是个残疾儿，早晚有你受的！” “你！”杜梅被气得够呛。 陆天赐冷笑着，从杜梅身旁走过。 在杜梅咬牙切齿中，直接回到了他们的房间，然后开始打包他的衣服。 没多久，陆天赐便扛着一个大包袱，在全家愤恨的目光中，彻底离开了老杜家。 “800块钱，少是少了点，不过做点小买卖倒也够用，老子可是重生者，就算靠不上你们老杜家，我早晚也能成大富豪！” “早晚叫你们所有人都把肠子悔青了！” ······ 苏梦瑶走后，陆野的生活变的稍微平淡了一些。 往日里有苏梦瑶在，他们三个人还有一点热闹气，可是现在屋里只剩下他和李明珠，却是显得清净了许多。 李明珠背着个包袱，拉开房门返回家中。 整个人显得得有些惊神未定的。 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将房门给反锁上，还趴在房门边窗户上，使劲地往外面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野见李明珠如此模样，急忙问道。 “陆大哥，好像有人跟踪我！”李明珠满头的汗水，侧脸看向陆野，低声惊呼着。 “有人跟踪你？” 陆野闻言，急忙跑到门口处，透过玻璃朝外面使劲看着，不过他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 外面小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明珠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平复了一些。 急忙说道：“我跟往常一样，去供销社买芝麻，按照你的每家买一点，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我今天在去第4家供销社的时候，那个售货员一直问我，怎么总买芝麻，买那么多芝麻干嘛，我就按你教我的，我就说是我给烧饼店买的芝麻。” “可是，我刚买完芝麻，出门就有两男的在后面偷偷地跟着我。” “我走了三条街，他们就跟了我三条街，后来我有点害怕，就钻进一个小胡同绕路跑了。” “陆大哥，我感觉那个售货员和那两个人是一伙的，你说会不会是‘打投办’的人已经发现我了？” 李明珠要过饭，察言观色的本事比陆野可强多了。 李明珠的担忧不无道理。 “是哪家供销社？”陆野问道。 “新华书店旁边的那家。” 这个年代，‘打投办’的人都跟特务似的，一个个鼻子都贼灵敏，成天把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小商贩追得到处乱窜。 李明珠即便是总换进货地点，可桦县就这么大，再怎么换，时间一长，露脸的次数一多，也必然会引起那些售货员们的注意。 谁也保不齐，某个售货员就是‘打投办’的眼线。 陆野思考了一下，不管李明珠是不是被盯上了，他都不能让李明珠再去冒这个险。 “这样，这段时间你都别在去供销社了，买芝麻的事交给我，你就在家负责加工就行。” 李明珠仍是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即又急忙道：“陆大哥，你去会不会也被他们给盯上？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是女的就算是被抓到，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可你去就太危险了。” 被李明珠如此关心，陆野笑着用手在李明珠的头上轻轻的揉搓了几下。 “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我有办法。” 见陆野如此信誓旦旦，李明珠这才安心一些。 “好了，你在家把门锁好，我出去看看，顺便去收钱。” “那你小心一点。”李明珠叮嘱着。 “嗯。” 陆野打开房门，一个人走了出去，离开家时还把院门给锁上了。 陆野在自家周围转了四五圈，并没有看见行为奇怪的人，他这才肯放心地前往一中收钱。 高考过后，一中这边也开始放暑假，学校门外的行人并不算多。 陆野照常来到了那个小胡同口，赵小龙正蹲在一处阴凉下，静静地等着他。 “野哥。” 见陆野过来，赵小龙急忙起身迎上前。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此刻的赵小龙脸上也不带一丝笑容，整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 “出事了！”赵小龙咬着嘴唇，沉声道。 “说清楚点。” “我下面有两个散货的兄弟，被‘打投办’的人给抓了，货和钱都被没收了不说，人也被他们给扣了。” “幸好那两个兄弟都是靠得住的实诚人，进去以后什么都没说，自己扛了，我这才没事。” 陆野闻言脸上也是一紧。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人被抓也是迟早的事。 “人现在被扣在什么地方？”陆野问道。 “还在打投办。”赵小龙回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野和马三不同。 马三是自己提供货源，然后自己吃大头，下面那些给他散货的人赚得很少。 出了事，有人如果被抓，马三也是从来都不管，相反的马三甚至还会威胁那些被抓的人，谁要敢点他，他就弄人家里人。 以至于马三并不得人心，下面的人对他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就连马三出事以后，也没一个人站出来念他一句好。 而陆野这里则是供货和销售利益对半分，他只管生产环节拿一半的固定利润。 剩下一半的利润，除了赵小龙拿走的小部分提成，剩下的大部分都归那些散货的人所有。 是以，跟着赵小龙散货的人，全都赚到了钱，即便是有人被抓了，也不想出卖赵小龙，毕竟谁都不想砸了大家的饭碗。 否则出来以后，也得遭大家的恨。 “我想先把人捞出来，毕竟都是一起的兄弟，我不能像马三那样，丢下他们不管。” 第101章 打投办 果然赵小龙还是那个讲义气的赵小龙。 陆野对他的这个想法非常的赞同。 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数了一下还有50多块，陆野抽出零钱，将那50块钱连同今天的货款一起，递给了赵小龙。 “人只要还在‘打投办’就好说。” “这些钱你拿去，买两条好烟，该交罚款交罚款，先把人捞出来。” 见陆野竟然给自己钱，赵小龙很是感动，同时也对陆野更加的钦佩起来。 赵小龙自己留下的抽水并不高，而且还要养活弟弟妹妹，能存下来的钱并不多。 就他手里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捞人的。 “野哥，我代表下面的兄弟们谢谢你。”赵小龙并没有拒绝这些钱，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着陆野，将钱接在了手中。 “最好和他们嫁人一起去，免得被‘打投办’的人盯上。”陆野又叮嘱了一句。 陆野的心思之缜密，让赵小龙很是佩服。 刚刚他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嗯，我明白了，我会加小心的。” 从一中这里离开的路上，陆野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现在看来，李明珠被跟踪应该也不是巧合。 他们这一伙人，肯定是已经被‘打投办’的人给盯上了。 只是陆野觉得有点奇怪，两头同时出问题，这未免也有点太巧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野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陆野离开一中后，沿路一直来到李明珠所说那家供销社。 没有着急进去，陆野在外面找了个背光的墙根，在阴凉处观望着供销社周围。 看了好一会，陆野渐渐的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正常来说，供销社的门外一般至少会有一个票贩子。 可是眼下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前来供销社购物的人群络绎不绝，可是门外竟一个票贩子都没有。 这就很反常。 只是除此之外，陆野就再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既然外面没有异常，陆野索性就准备进到供销社里面来看看。 相比于外面的酷热，供销社里面倒是凉快许多。 几处档口前都有不少的顾客正在选购。 陆野缓步进屋，眼睛不留痕迹地四下巡视一番。 很快，坐在墙角的两个男子，引起了陆野的注意。 那两人都穿着藏蓝色的衣裤，一看就是那种公家发放的工作服，两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汽水却并不聊天，而是也在看着屋内来来往往的顾客。 而他们目光看向最多的，就是售卖芝麻的杂粮档口。 陆野随便买了点东西，很快就离开了供销社。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刚才的那两个人，八成就是‘打投办’的人，正在那里蹲守呢。 “他们这么蹲守，那说他们料定了一定会有人来自投罗网。” “这事不对啊！”陆野可以肯定，李明珠没有看错，跟着她的那三个人，肯定就是‘打投办’的人。 万幸李明珠足够机灵，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就蹿胡同逃走了。 要不然多半也得被抓。 陆野从这件事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拎着东西，陆野快速回到出租房。 已经缓过劲来的李明珠，正在家里做饭，急忙询问陆野是想吃酱茄子还是想吃西红柿炒蛋。 “吃酱茄子吧。” “对了，我刚刚去了你说的供销社，看见两个像是‘打投办’的人。” “我觉得他们像是冲着咱们来的，从明天开始咱们暂时先停下，把芝麻和石磨全都放起来，不干了。” 陆野不想冒这个风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要停下来。 李明珠对陆野可谓是百依百顺，自然是没任何意见：“行，那我一会就把东西藏起来。只不过那边你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 停止供货这事不小，陆野已经赚了不少钱，即便是暂时停上一段时间，也不会有怎么样。 但是赵小龙他们那边就很难说，尤其是那些散货的人，有不少都是今天赚钱明天花，五天不进账家里都断粮。 一旦这个买卖停下来，那些人恐怕都维持不了多久。 “吃完饭，晚上我再出去一趟。” “好。” 李明珠在厨房里做饭，陆野进屋翻出自己藏钱用的陶罐。 从里面拿出一沓钱，以及两捆厚厚的粮票。 另一边。 赵小龙陪着被抓的那两人的亲属，一起来到‘打投办’的办公室。 几番打听之后，这才找到被关在一间小屋里的两人。 一见面。 这两人的亲属，便都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小龙忙将自己准备的两条红塔山给掏出来。 “领导，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这还是赵小龙生平第一个给人送礼，有些生涩。 “呦，好烟呐。” 那领导捏着香烟，这才发现两条烟盒之间还夹着一个黄纸信封。 这领导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目光在赵小龙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轻声问道：“你是他们什么人呐？” “我是他弟弟。” “领导，我大哥也是一时糊涂，想赚点钱给家里贴补点，没想到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您抬抬手，放他们一马吧。” 赵小龙陪着笑脸，将姿态放得很低。 “违法就是违法，哪能你说让放就放。”那领导撇了一眼蹲在地上被抓的两人。 随后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胳膊肘就那么一划拉，两条烟就掉进了抽屉里。 “是第一次投机倒把吗？”那领导装模作样地问道。 蹲在地上的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干这个的，自然都不是第一次被抓，三进宫四进宫那都算是正常。 还是赵小龙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回应：“是第一次，都是第一次。” 那领导听见这话，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我们这也不是一点都不讲情面的，对于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我们向来狠打不放，但是对于初犯的同志，也是秉承着批评教育为主，这次就不拘你们了，一人交十块钱罚款，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谢谢领导！” “谢谢领导！” ······ 一听说可以放人，赵小龙领着那几名家属，纷纷表达着感谢。 交完钱，赵小龙把人从‘打投办’给领了出来。 第102章 宁可退三步，绝不冒一险 “小龙啊，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两个这次恐怕就麻烦了。” “是啊，我这都是四进宫了，弄不好这次都得判我。” 才一出‘打投办’范围，二人便纷纷朝着赵小龙表示着感谢。 “你们不用谢我，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你们被抓了也没供我，你们讲究，我也不能不仗义。” “小龙，你真是这个！”那人竖起大拇指，冲着赵小龙说道。 “啥也不说了，以后我们还跟着你干。” “对了小龙，你知道我们哥俩这次为啥栽了吗？”一人满脸寒霜似的冷声说道。 被抓还能有什么原因？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被抓简直再正常不过，赵小龙甚至都没有去多想过，只当是二人倒霉被‘打投办’的人给堵住了。 此刻听二人这么说，赵小龙才意识到，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事。 “为啥？” “我们是被刘力那个逼养的坏种，给点炮了！”那人满是愤恨的说道。 刘力？ 赵小龙一怔。 自从上次马三被抓以后，刘力就潜逃跑了，这么长时间刘力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赵小龙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刘力这个人。 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而且刘力为什么要点他们？ “你们怎么确定就是刘力点的你们？”赵小龙皱着眉头，急忙问道。 “我们哥俩好赖干这行也这么多年了，对下面的片区胡同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就算是被‘打投办’的人给盯上，想抓到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这次，我们哥俩才进一个胡同，‘打投办’的人就给我们来了一个两头堵，这肯定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埋伏我们呢。” “最主要的是！我们挨抓的时候，亲眼看见刘力了！他就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被抓，他特么的还笑呢，你说不是他是谁？” 提起被抓时的场景，这两人仍是满肚子的气。 最主要的是，他们是被人出卖的，这更加重了他们的怨气。 听见这些话，赵小龙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搬倒马三时，他还曾和刘力合谋过。 当时刘力就曾提过，马三倒下以后，他要跟自己一起倒卖香油。 只不过陆野认为刘力这个人不可用，所以当时自己也拒绝了刘力。 后来马三在公安局里咬出了刘力，刘力被迫跑路。 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刘力竟然又出现了！ 而且方一现身，他就干出点炮这种缺德事，赵小龙心里是又恨，又有点害怕。 刘力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可他还有弟弟妹妹。 而且刘力如果就这么一直点炮下去，他也受不了。 那人见赵小龙沉默不语，低声提醒道：“小龙，我觉得刘力这次不像是奔好来的，你也得加点小心，防着他点。” 赵小龙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也快回去吧，最近也多注意点。”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告别了这两名兄弟，赵小龙带着满心的疑虑，独自返回家中。 赵小龙有点想不明白，刘力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刘力还想跟他一起弄香油，那刘力为什么不来找他？ 而是直接干出举报这么恶心人的事。 赵小龙想不通。 出租房中，陆野和李明珠面对面坐在炕上，吃着晚饭。 自从苏梦瑶走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李明珠和陆野独处，每天一起吃饭的时光，就是李明珠最快乐的时光。 她很享受这份美好，尽管她也知道，这份美好是短暂的，而且原本是应该属于苏梦瑶的。 “我吃饱了。” “你今天的这个酱茄子做得真不错。”吃饱饭的陆野放下筷子，夸赞了一番。 “陆大哥你喜欢吃，明天我还给你做。”李明珠满心欢喜的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好吃也不能连顿，还是得串换着吃才行。” 陆野擦了把嘴，看了眼窗户外面的天色。 见天已经擦黑。 陆野下地穿鞋，并对李明珠道：“茄子，我出去一趟，把停止供货的事跟下家说一声。” “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 “嗯，好。” “陆大哥你自己也小心一点，我在家烧好洗脚水，等你回来。”李明珠有些担心的说道。 “好。” 陆野笑笑，起身朝外面走去。 李明珠紧随其后，目送着陆野消失在外面的胡同里，这才锁好大门。 陆野一路来到赵小龙家里，此时的赵小龙家同样也是大门紧锁。 “小龙~” “小龙~！” 陆野在外面喊了两声，赵小龙闻声出来见是陆野，这才急忙过来给他开门。 “野哥，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是有个紧急的事跟你说下。” “走，先进屋。”赵小龙拉着陆野进院后，再次将大门关好。 见赵小龙如此反常的举动，陆野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先进屋，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 两人快步进了屋子。 赵小虎和赵小凤两个小家伙，正在炕上玩嘎拉哈。 见到陆野进屋，赵小凤率先喊了一声：“大哥哥。” “你好。”陆野笑着，拿出几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了小凤：“你们两个分着吃。” “是糖！”小虎惊喜的欢笑一声。 进屋后，赵小龙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严肃。 “你不是去捞人了吗？怎么，没捞出来？”陆野问道。 赵小龙摇摇头：“那两人已经捞出来了。” “那是怎么了？” “是刘力，那两个兄弟被抓，全是因为刘力给‘打投办’的人通风报信，把他们给点了。” 赵小龙皱着眉头，将那两个兄弟跟他说的，一五一十的全都讲给了陆野。 越往后面听，陆野的眉头不由得也紧锁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供销社那边的事八成也跟这个刘力有关系。 “我今天过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我们这边现在被‘打投办’的人给盯上了，货暂时先不卖了。” “不卖了？” 听见陆野说不卖货了，赵小龙顿时一惊。 他们这些人靠的就是卖货挣钱活着，现在说不卖就不卖，没有收入他受不了，下面的那些兄弟也受不了。 “野哥，不卖货，兄弟们可就没饭吃了，这...” 陆野摆手，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和那两沓厚厚的粮票出来。 “兄弟们有难处我知道，这些钱和这些粮票先放在你这里，如果有谁家里困难，你就先给大家应个急。” “等这次的事解决了，咱们再恢复。” “小龙，钱不是一天赚完的，你还有小虎和小凤，做事一定要稳，现在是特殊时期，咱们宁可退三步，也绝不能冒一险，知道吗！” 第103章 苏家 赵小龙将钱接在手中。 那厚厚的一沓钱里，大的面值有2元，小的面值有5毛，都是一些散票。 赵小龙知道，这些钱都是他们平时卖货赚回来的，大票很少。 都是一些散票，又不敢拿到信用社去换，只能这样捆着放。 “野哥，这是多少？我记个账，等后面我再还给你。” “一共是200块钱，和1000斤的粮票。” “先不说还的事，咱们把眼前的难关先度过去再说。” 倒卖香油和芝麻酱，陆野这边一共有两份收入，一份是香油和芝麻酱利润。 还有一份大头则是粮票。 按照陆野的定价，除了钱以外，赵小龙他们每天都能带回来二、三百斤的粮票。 陆野又把这些根本用不完的粮票，以50斤粮票3块钱的价格倒卖给票贩子 再加上香油和芝麻酱的钱，陆野每天就有几十块钱的进账。 这几个月以来，陆野最大的一笔花销，就是给苏梦瑶买了一个皮箱，大部分的钱都被他攒着。 如今拿出这些钱来，对于陆野来说倒也并不算太多。 手里捧着钱和粮票。 赵小龙心中充满了温暖。 都说患难见人心。 陆野能把事做到这个份上，赵小龙除了敬佩，更多则是对陆野感到折服。 “野哥，你办事真讲究。” “说说刘力的事吧。” 陆野记得清楚，自打上次他让赵小龙回绝刘力之后，这个人就消声灭迹了。 如今突然出现，就搞这么多事。 要说刘力一点目的都没有，陆野觉得不太可能。 “自从马三进去以后，刘力害怕公安抓他，他就跑了，我和他之间也没有冲突，就是只没让他进来一起倒香油。” “野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这事记仇了，现在回来霍霍咱们呢？” 赵小龙将自己想出来的可能性，告诉了陆野。 只不过陆野却是摇了摇头：“如果是他只是单纯的记仇报复，那他干嘛不直接点你，而是要拐弯抹角的点下面卖货的人？” “是啊，我也纳闷这一点，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那些人又没得罪他。” 这也正是赵小龙想了许久，都没想通的问题。 “我觉得，他这么做倒更像是一种恐吓，同时也是一种试探。”陆野轻声道。 “恐吓？你觉得他是在用这样的手段吓唬我？” “不只是你，还有我！” 还有你？ 赵小龙充满了疑惑不解。 几秒钟后赵小龙急忙道：“野哥我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知道，如果不信你，我就不会和你合作了。” 陆野轻轻拍了拍赵小龙手臂，随后笑道： “刘力不知道你的上家是谁，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做芝麻酱和香油，就一定需要大量的芝麻，所以他想到了从原料这方面着手。” “那些‘打投办’的人在供销社蹲守，应该也是他给支的招。” 赵小龙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陆野所说的，那这刘力可就太坏了。 只不过赵小龙还有几个疑虑，那就是刘力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要知道，上次扳倒马三，都还是他给刘力支的招呢。 而且，‘打投办’的人，为什么会听他的。 “野哥，恐吓能说的通，那试探又是什么意思呢？”赵小龙问道。 “我觉得他是在试探你的态度。” “那两个卖货的被抓以后，你要是不管，那你就和马三一样，其他的兄弟见了也多半会寒心。 你要是管了，花钱消灾肯定是免不了的，那他以后多举报几次，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撑不下去。” 赵小龙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刘力这个王八犊子，做事还真够阴的！” 赵小龙气愤不已。 如果刘力真如陆野所说的这样，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卖货，赚的那点钱只怕连罚款都不够交的。 “野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咱们总不能这么一直被刘力牵着鼻子走吧。” “之前不知道对手是谁，现在既然知道这事是刘力做的，那就好办多了。” “你想办法找到刘力，先摸清楚他的底，他搞出这么多事，绝不可能只是因为生气报复你，你也可以跟他见面谈谈，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后咱们再做应对。” “好，那我就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他在哪。”赵小龙闻言点点头道。 一个刘力，陆野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是刘力绝不可能指挥得动‘打投办’的人，哪怕是他举报，‘打投办’的人也不会那么听他的，还去蹲守抓人。 更何况，刘力他自己本身还背着事呢。 所以陆野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刘力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这个事，绝对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离开赵小龙家，陆野摸着黑一路回到出租屋。 李明珠烧了一锅热水，一个人在家静静地等待着。 听见外面的开门声，原本还有些发呆的李明珠，顿时欢喜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趴在窗户上一看，果然是她的陆大哥回来了。 急忙打开房门。 “陆大哥你回来了。” “我热水已经烧好了，进屋洗洗脚，好好松快松快。” 陆野走进屋，脸上重新换上了一抹微笑。 “怎么样陆大哥，你跟他们都说好了吗？”李明珠随口问道。 “嗯，说好了，这段时间先暂停，等风头过了以后再说。” 陆野并不想让李明珠跟着担心，所以只是简单地说了说。 陆野进屋。 李明珠快速地给陆野打了一盆热乎的洗脚水。 烫着脚，陆野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省城，省委大院。 苏梦瑶身穿一套白黄色的连衣长裙，坐在别墅院内的秋千上，仰望着天上的星空。 脑子里却是在想着一个人。 “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和明珠在一起呢吧。” 她的父亲不仅平反了，而且还被组织委以重任，连上几个台阶，一跃成为了分管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国土、人防、体育、应急的副省长。 虽然不是常委，却也是位高权重。 她们家也直接搬进了省委大院，一栋独立的别墅又大又豪华，外面还有警卫全天保护着。 比起苏梦瑶之前住过的地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小妹，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准备喂蚊子啊？” “快进来，妈给你煮了红糖水。” 说话之人是苏梦瑶的亲生大哥，名叫苏云杰，和苏梦瑶的遭遇差不多，他也在那段特殊时期，被下放到蒙地插队。 苏耀平反后，苏云杰被运作回了省城，因为他不参加高考，回来得比苏梦瑶还早上一些。 “来了。” 第104章 求工作 苏梦瑶离开秋千，跟哥哥返回屋内。 宽敞的大别墅，简欧式的装修风格，让苏梦瑶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时空中。 尽管她回来已经有几天时间，可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奢华的环境。 “瑶瑶，看，妈妈给你冲煮了红糖姜水，夏天喝这个最驱寒了，快来把这碗都喝了。” 苏梦瑶才一进门，母亲周慧便端着一只白瓷碗，冲着她喊道。 苏梦瑶小小年纪就被他们当父母的牵连，被下放到偏远的大农村去劳动改造。 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在周慧的心里，早就已经成了疙瘩。 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儿子女儿相继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周慧觉得自己亏欠苏梦瑶太多，总想要补偿她。 周慧每天都变着花的给苏梦瑶做好吃的，给她买好看的衣服穿。 苏耀不仅得到平反，被委以重任，同时组织还把这些年亏欠他们两口子的工资，全都给补发了下来。 家里的经济条件倒是一下子变好了。 “谢谢妈。”苏梦瑶并没有拒绝，只是那声谢谢显得有些生疏。 接过碗，苏梦瑶寻了一处地方，安静地喝了起来。 多年不见父母，一直受到各种各样的迫害，苏梦瑶养成了一种很强的自我保护机制。 让她显得并不怎么热情。 周慧立在一旁，望着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泛着酸楚。 十几分钟后。 一道车灯光照在别墅的窗户上，车子停稳后，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利落的中山装，从后排走了下来。 “领导。” 秘书将公文包双手递给苏耀。 “你们回去吧。” 苏耀接过公文包，走进别墅。 拉向房门把手的手掌里，带着陈年的老茧，一双粗糙的大手，和苏耀文质彬彬的气质格格不入。 这些老茧是他被打倒以后，在锅炉房里常年往锅炉里添煤，硬生生被大板锹给磨出来的。 夏天还好，每到冬天，他的这双手就会开裂出血。 咔...... 房门打开，苏耀回到了家。 “爸，你回来了。”苏云杰见父亲进门，忙开口招呼一声。 “嗯。” 苏耀进门后，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将身上的中山装脱下，挂在衣架上。 正值大夏天，别人穿长袖都嫌热，苏耀却是将一身行头穿得一丝不苟。 都说只有经历过得失的人，才会更加懂得珍惜，这话在苏耀身上，却是得到了印证。 苏耀进门后，顺着周慧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客厅一角的苏梦瑶。 “爸。”苏梦瑶轻喊了一声。 “哎！” 苏耀显得很开心，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你慢慢吃，慢慢吃。” 还没有适应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大家都显得有些拘谨。 吃过晚饭后，苏耀拿着公文包进到了书房中。 这些年他被下放，和原来的工作已经有所脱节，现如今他更进一步，成了多个单位的分管领导。 苏耀也深感吃力，是以他每天也都在努力地补充自己。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苏耀抬起头，见推门而入的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苏耀急忙放下手中的钢笔，将身子坐了起来。 “你快坐，是有什么事吗？” 比起大儿子，这个女儿更让苏耀惦记。 这么多年了，苏耀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苏梦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可是在那段特殊年代里，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想给儿女们写封信，那要受到严格的限制，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幸好，苏梦瑶这么多年来过得虽然苦，但却并没有遭受太大的苦难。 甚至于，苏梦瑶还在那样的环境下，仍然保持着学习的态度，这让苏耀很是欣慰。 苏梦瑶来到办公桌前，并没有坐下。 犹豫了片刻，苏梦瑶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爸，我想求你件事。” 苏梦瑶回家这些天，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让苏耀很是开心。 他不怕女儿跟他要东西，相反的，苏耀现在更怕苏梦瑶什么都不跟他要。 因为那样就代表着，女儿和他之间还有着隔阂。 “你说，你要什么？只要爸爸能做到的，爸爸都答应你。” “你能不能给陆野在省城里找一份工作，能落户口的那种。”苏梦瑶轻声道。 陆野这个名字，苏耀是知道的，苏梦瑶曾在给他写的信中提及过。 陆野是苏梦瑶找的假结婚对象，替自己的女儿挡掉了不少纠缠。 在信中，女儿对于这个人还是很感激的。 不过苏耀也有自己的担心，他并没有见过陆野，更不了解这个人，他对陆野所有的认知，都只停留在苏梦瑶信中的描绘。 苏耀也有一些担心，担心这个陆野是不是想利用自己的女儿。 “是他和你提的想来省城吗？”苏耀试探着问道。 “不是，他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任何要求，也没跟我索要过任何回报。” 在来之前，苏梦瑶就已经想过各种结果，其中也包括苏耀可能会嫌弃陆野。 心里虽然有了预期，可是苏耀那样问，还是让苏梦瑶有些不舒服。 她听得出来，苏耀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野是一个好人，你不用怀疑他。” “是我想给他求一个工作，就算是对他照顾我的回报，他愿不愿意来省城，我还不知道呢。” 呃... 被看穿了心思的苏耀，有些后悔刚才那么问了。 不过他更加的惊讶于苏梦瑶对那个陆野的态度，她竟然如此的维护这个陆野。 这是苏耀始料未及的。 “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是想说，既然要给他安排工作，就得对他多一些了解，比如他是什么学历，会一些什么技能......” “他小学没有毕业，除了种地，他还会做香油和芝麻酱，别的...勉强还会做点小生意吧。” 小生意？ 那不就是投机倒把么...... 苏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第105章 背后的人 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陆野，并不知道苏梦瑶正在给他求工作。 舒舒服服泡完脚后，陆野躺在小屋的木板床上。 手臂枕在头下，陆野的脑子里正在盘算着，另一个赚钱的买卖。 刘力的出现让陆野意识到了危机。 原本他还想安安稳稳的，一边做香油和芝麻酱生意，一边等待改革开放的政策。 现如今看来，只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我还真想看看，这刘力的背后到底是谁！” ······ 与此同时。 一处民房中。 刘力滑动火柴，满脸谄媚地将火送到了一个青年面前。 那青年嘴里叼着一支烟，吸了一口，轻轻地拍打刘力的手背。 青年一口烟吐出，身子向后仰着，翘起的二郎腿，也在不停地抖动着。 “那两个人交了罚金已经被放走了，来捞人的是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子，人不错还挺讲义气的。” “那个赵小龙我和他挺熟的，人是不错，可惜就是命不好。” 刘力看着那青年：“王少，要不我去找赵小龙谈谈，直接让他领着手下的那些人过来给您干，那多省事啊。” 呵呵...... 那青年闻言，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 “想让一个人安安分分地给你做事，那就得有让他害怕的东西。” “就像牛马惧怕鞭子一样。” “我不让他们先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他们那些人，就算是过来给我做事，也不见得就会老实。” “我得在收服他们之前，让他们都看到我手中的鞭子，这样他们以后才不敢有二心，你懂吗？” “懂！” “王少您这就叫做驭人之术吧，真是厉害！”刘力使劲的拍着马屁。 那王少嗤鼻冷哼一声。 随后坐起身来，掐着香烟的右手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 “明天你继续去举报，争取再多抓他们几个人，先让他们着急。” 刘力点头如捣蒜，陪着笑道：“明白！王少放心，那些人的习惯我清楚得很，保准多抓他们几个。” “那我可就看你的了。” “等把这些人都收过来，以后就交给你带，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王少...谢谢王少......” 自打上次马三被抓以后，刘力就将家中的钱财全都卷走，之后便跑到市里躲了起来。 可是刘力这个人好赌，躲了几天之后他就忍不住手痒，寻了个麻将馆。 几天下来，刘力身上的钱就被他输了个精光。 无奈之下，刘力很快就重操旧业，加入了当地的投机倒把团伙。 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 刘力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市里的这帮卖货贩子，跟他们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原来那都跟跟耗子似的，不敢吆喝不敢露货，见到‘打投办’的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可是市里的这帮人，那真叫一个明目张胆。 就那么挑着扁担推着小车走在巷子里，甚至还敢吆喝。 一番了解之后，刘力这才知道，感情这些人都是给一个叫‘王少’的人干活。 而那个‘王少’背景硬的很。 ‘打投办’那边早都给安排好了。 所以即便是他们这么吆喝，也根本就没人抓他们。 刘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当即就想要投靠这个所谓的‘王少’。 随着刘力不断的打听和运作，一段时间后他终于见到了王少。 并依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的投靠了王少。 时间一长，刘力终于明白了。 这个王少做的，根本就是无本买卖。 他通过自己的背景关系，强行将其他人手中的买卖给抢到自己手里。 让原本给自己干的那些人，全都变成给他干活。 而他则是给大家保驾护航，从中吃大头，留些汤汤水水给下面的人。 让刘力奇怪的是，下面的那些人竟然少有反抗的。 深入了解之后，刘力才知道，不是没人反抗，而是反抗的人都被王少给弄进去了。 杀鸡儆猴，鸡杀的多了，剩下的猴子们，都怕自己的脑袋也掉了。 也就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开始乖乖的给王少干活。 赚的虽然少了很多，但却不用担心哪天不幸被抓，也算是一点安慰。 于是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敢反抗了。 王少控制手下的方法也很简单，一个头目负责一条生意线，所有的头目都对他负责。 刘力新加入进来，一穷二白的他，立马就想到了赵小龙的这条生意线。 恰巧王少也有意涉足桦县这边，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在王少的帮助下，刘力摆脱了‘打投办’，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桦县行走。 这也让刘力真正见识到了王少的能量，于是更加忠心的给王少做事。 收服赵小龙一伙的意见是刘力提出来的，但是具体实施的方案，却是王少亲自定的，刘力只是一个执行者。 按照王少的意思，刘力向桦县‘打投办’举报县内有人投机倒把贩卖香油和芝麻酱。 并且给‘打投办’的人，详细地举报了抓捕地点。 除此之外，刘力还向‘打投办’的人举报，加工窝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通过供销社购得原料，进行加工的。 是以，‘打投办’的人才能很轻松地就抓到了人。 这一次，要不是李明珠足够机警，发现有人跟踪她，她就及时跑掉了。 那么‘打投办’的人肯定会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出租屋，进而一举端掉他们。 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王少来说，后面的事那就简单多了。 给他干活，他就保人出来，不听话的，直接就给送进去。 只可惜，功亏一篑，‘打投办’的人并没有抓到李明珠。 第二天。 刘力再次向‘打投办’的人举报，并且按照他对赵小龙手下那些人的了解，直接给‘打投办’的人指出了三个卖货贩子的必经之路。 只是这一次，‘打投办’的人注定要无功而返。 陆野叫停了买卖，所有人都偃旗息鼓。 ‘打投办’的人蹲守了一天，到了晚上也没有抓到一个人。 第106章 小喽啰 刘力跟着‘打投办’的人，直到下班，也没有半点收获。 大热天的白忙活。 ‘打投办’的那些人都有些怨气。 “抱歉...实在是抱歉啊，他们平时真的是必走这里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怎么忽然就不走了。” “这样，我再去了解一下，下次一定会弄准了。” 刘力给大家陪着笑脸，又是递烟又是给点火的。 “下次要是还弄不准，你可就别怪我们收拾你，我们大家可没功夫跟你在这瞎忙活。”领头的那人面色不悦的说道。 “是是是......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刘力是投机倒把分子，他在这些‘打投办’的人面前，就像是老鼠和猫厮混，他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点呲牙。 送走了‘打投办’的人。 刘力也没敢回去向王少禀报。 毕竟他没有把事情办好，若是在没有找到原因，那他就算是回去也只是找骂去了。 自从马三被抓以后，原本跟他们的人，有不少都跑去跟赵小龙。 刘力想要摸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熟悉的人问问。 琢磨了一下，刘力倒是想起一个人，随即挪步朝这人所住的地方赶去。 半个小时之后，刘力来到一处存满垃圾的破旧院落前。 这是之前跟他们倒卖干豆腐的田宇家。 三间破旧的土坯房中，住了6口人。 全家人没有一份正式工作，所有的收入全都依靠田宇走街串巷赚的那点钱。 家里的老人为了能够减轻一些负担，白天的时候就去外面捡破烂，收入也是微薄的可怜。 日子过得相当的难。 刘力抬腿走进院子。 “田宇兄弟在家吗？” “谁啊？” 穿着破洞背心的田宇，从土坯房子里走了出来。 “是我，刘力。”刘力嘴角挂着微笑，轻声道。 见是刘力，田宇眼角不由地跳了一下。 刘力点炮，举报他们两个兄弟的事，田宇也已经知道了。 就因为刘力祸害他们，赵小龙才不得已叫停了买卖，跟他们所有人都做了解释。 知道田宇家里困难，赵小龙还特意给他拿了20块钱和100斤粮票，对此田宇很是感激。 赵小龙还在找刘力。 田宇没成想，刘力竟然在当天晚上，就跑来他们家了。 “是力哥啊，你怎么来了呢？”田宇面色有些古怪，轻声道。 “咋，我过来你不欢迎啊？”刘力笑道。 “没有，那哪能呢，我就是感觉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会来。” 田宇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招呼刘力进屋的意思。 “力哥，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刘力呵呵一笑：“我这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走，咱们俩找个馆子，我请你喝两杯，好久不见了咱们边喝边聊。” 田宇跟马三倒卖干豆腐的时间可不算短，认识刘力的时间也有两三年了。 可这么长时间，刘力别说请他喝酒，就是一支烟，刘力也不曾请过他。 今天忽然出现，又说要请他下馆子喝酒，田宇就算是再傻，他也知道刘力找他这是有事，而且恐怕还不是啥好事。 田宇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稍微拉开和刘力之间的距离。 “力哥，你就拿我开涮了，我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家6口人全都指望我活着呢。” “你和赵小龙你们之间咋弄，能不能别牵连我，我小胳膊小腿的，真的是谁都惹不起，我就想安安稳稳地有口饭吃就行。” 田宇说得可怜，却也是事实。 刘力举报他们两个兄弟，赵小龙停下买卖要找刘力。 已经很明显，两边这是要整起来了。 田宇不傻，刘力来找他，还破天荒的要请他喝酒，为的肯定不是他。 赵小龙对他不错，田宇不想出卖赵小龙。 但是同样的，田宇也知道刘力这个人心狠手辣，他也惹不起刘力。 所以他才卑微地说出了这番话，只希望刘力能够放他一马，不再纠缠他。 听见田宇直接把话挑明了。 刘力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 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赵小龙不对付？” 刘力感到很意外。 他还没有去找赵小龙摊牌，举报那两个卖货的贩子，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未露面。 按理说，这会赵小龙一伙人不应该知道是他在搞鬼才对。 可是田宇刚刚却是准确的说出了，他和赵小龙之间要开整。 这就让刘力有些惊讶。 见刘力这么问，田宇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急忙找补道：“没有，我就是随便瞎说的，我啥也不知道。” 刘力裂开嘴角，目光中透着凶气，冷哼一声：“哼，现在就连你也敢跟我玩路子了，是吗？” 刘力从来都没有瞧得起田宇。 一向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怯懦的田宇，在刘力看来就是那种软骨头，是他可以随意拿捏揉搓的对象。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角色，现在竟然也敢跟他玩阴阳脸，刘力有些生气。 “不敢，力哥，我哪敢跟你玩路子，我真是随便瞎说的。”田宇陪着笑脸。 刘力眼睛眯起，厉声问道：“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和赵小龙不对付了，这是我最后一遍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要是我不满意，我保证你倒大霉！” 听着刘力的威胁的话语。 田宇鬓角不禁开始流汗。 他是真的害怕，刘力知道他家位置，对他太了解了，一旦刘力想要针对他，随便举报他几次，他们这一家就受不了。 “我...” 田宇舔了一下有些干巴的嘴唇。 犹豫了一下后，缓缓道：“是赵小龙跟我们说的，你领‘打投办’的人抓麻杆和破裤子的时候，被他们给看见了。” “小龙说，你这次干的事不地道，让我们大家都小心一点，防着点你。” 田宇捡着他自己感觉并不那么重要的话，说给了刘力。 从心底，他还是偏向赵小龙一方，并不想出卖赵小龙。 只是碍于刘力的淫威，他又不敢硬抗刘力。 “艹！还真是百密一疏，竟然坏在这上面了。” 刘力有些懊恼，抓人的时候，他已经很小心的隐藏自己，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看到了。 不过知道是他干的又能怎么样，刘力随即冷笑起来。 “田宇，我给你一次发财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可就看你自己了。” 第107章 威逼 发财？ 田宇可以说是做梦都想发财。 可是他也知道，像刘力这样的人要是真有发财的机会，怎么也不可能给他。 田宇知道刘力肯定是要让他干什么，所以才拿发财当幌子。 “力哥，你就别调理我了，我自己啥样我清楚，就没有那个发财的命，还是算了吧。” 见这个田宇竟然如此的不上道。 本就已经有些生气的刘力，此刻更加的恼火。 顿时开口骂了出来： “瞅你这副怂样！” “发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接着，你他妈的活该一辈子受穷。” “力哥，你就放了我吧，我一家人靠我吃饭，我真冒不起半点风险。” 田宇还是寄希望刘力能够离开，不想得罪刘力，即便是挨了刘力的骂，他也仍是陪着笑脸。 田宇话都说成这样了，若是换成别人，多半都不会再继续纠缠。 只可惜，此刻的刘力立功心切，田宇又是他所能找到的，赵小龙团队中最好捏咕的人，他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 见利诱不行，刘力直接一把抓住田宇脖领子，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拉。 随即恶狠狠的说道：“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让你阳光灿烂了？” “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既然找上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听我的！否则，我分分钟就能领‘打投办’的人到你们家来，你信不信？” “你们家啥情况我知道，你说我要是把你送进去关个一年半载的，这屋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你说他们会不会饿死？” 被拎着脖领子，田宇活像是一只小鸡。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田宇的鬓角往下流。 刘力没有吹牛皮，他能带‘打投办’的人去堵麻杆和破裤子两人，自然也能带‘打投办’的人来他们家抓他。 田宇不敢想象，如果他被抓了，这个家会是个什么样子。 “别！力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给赵小龙卖点香油芝麻酱啥的，他们的事我真的不了解，我就是想帮你，我也帮不上啥忙啊。” 田宇害怕的腿肚子直抖，可他仍是不想出卖赵小龙一伙。 “爸爸！”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趴在房门口，正好瞧见田宇被人抓着脖子，顿时害怕地喊叫了一声。 田宇扭头去看，正是自己的小儿子。 见到爸爸被人打，小家伙顿时哭了起来。 呜呜呜...... “别打我爸爸......” 见到田宇的小孩跑出来，刘力这才松开田宇的脖领子，伸手轻轻掸了掸田宇带着破洞的衣服。 田宇抱起跑到跟前的儿子，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能不能帮上忙，那是我说的才算。” 见田宇被自己吓得不轻，刘力很是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田宇，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穿着最破的衣服，赚着最少的钱。” “再看看你这个家，老婆智障，母亲瘫痪，还没有个正式工作。” “你还不长点野心！” “你跟着赵小龙能混到什么？” “了不起也就是混口饭吃，饿也饿不死，撑也撑不着。” “但你要是跟了我，我保你以后赚大钱！一个月最少让你赚50块钱以上，你好好想想，50块钱，绝对够让你养活一家人了。” “最主要的是，跟着我，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打投办’的人抓。”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后面还有靠山，‘打投办’都是人家开的，赵小龙要是识相的，以后还有他一口饭吃，他要是不识相，几天之内我就给他送进去！” 怀里的孩子哇哇哭，田宇此刻已经被刘力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马三有个账本，他被抓的时候，这个账本也被‘打投办’的人收缴了，现在就在‘打投办’放着，上面有你的名字，足够判你个一年半载的！” 刘力提起马三的那个账本，其实也是在吓唬田宇，账本是有，但是上面根本就没田宇他们这些小角色的名字。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给不给我做事？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明天就带‘打投办’的人过来抓你。” “你是准备给赵小龙陪葬，还是过来跟我，你现在就选吧。” 田宇心里叫苦连天。 刘力根本就没给他任何选的机会。 “我...” “我跟你。” 已经被逼到绝路的田宇，最终只能向刘力低头。 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如果他真的被关个一年半载的，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场游戏，根本不是他所能玩得起的。 听见这样的答复，刘力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就对了，老话讲良禽择木而栖，你跟我肯定不会后悔的。” 刘力笑得十分得意。 随后问道：“对了，我问你，赵老蔫他们几个，今天怎么都没出去卖货吗？我等了一天，也没见他们的人影，这是怎么回事？” 田宇心里难受万分，可他却是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面对刘力的询问，田宇可能是因为心虚，也可能是因为即将出卖兄弟们的愧疚。 他回答刘力问题的声音非常的小。 “我们今天都没出去卖货。” “没去卖货？”刘力有些诧异。 “嗯，小龙知道是你点炮使坏以后，他就把买卖给停了。” 田宇将刘力他们扑空的真正原因给说了出来。 “呵...艹！竟然吓得连钱都不赚了。”刘力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这个赵小龙竟然这么机警，而且还这么果断，竟然直接把买卖给停了。 “赵小龙还跟你们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他就跟我们说，现在外面风声紧，说你故意使坏和大家作对，让我们都小心一点，等过些天风声过了，再继续卖货。” “就这些？”刘力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就这些。” 田宇并没有说赵小龙正在找他的事，他跟着刘力，完全是因为逼不得已。 可让他说出和赵小龙有关的事，田宇又从良心上过不去。 刘力见田宇不像是在说假话，这才放心。 随后从口袋里拿出10块钱，递向田宇。 “表现不错，田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这点钱你先拿着，等我收拾了赵小龙以后，保你赚大钱。” 第108章 凶残 刘力将钱塞进田宇的手中。 从田宇的身上，刘力感受到了那种驾驭人的快感，就好像是王少对他们这些下面人一样。 那种随意支配别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你在家好好待着，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刘力说完，伸手在小男孩的脸上捏了捏。 “下次叔叔给你带糖吃。” “走了。” 刘力带着满腔的得意，转身离开了田宇家的院子。 他根本不担心田宇会去向赵小龙告密，因为田宇拖家带口的想跑也跑不了。 刘力离开以后。 田宇放下怀里的儿子，整个人都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蹲在地上。 “爸爸，他是坏人对不对。”小男孩抱着田宇，童声童气地问道。 田宇在儿子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进屋玩去，爸爸在外面要想点事情。” ······ 赵小龙在外面转了一整天，把以前刘力常去的一些地方，都找了一遍。 却连刘力的影子都没瞧见。 与几个刘力之前常去的麻将馆，打听了一番，刘力也已经很久都没去过那些地方。 若不是麻杆和破裤子信誓旦旦地说，瞧见了刘力。 赵小龙甚至都有点怀疑，刘力是不是压根就没回来过。 得知扑空原因之后，刘力这才返回了据点。 才到地方，刘力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有些老旧的面包车。 这个车子他之前也见过，知道是王少的心腹手下二龙的车。 在他们这个组织团伙中，二龙的地位仅次于王少，算是王少的专职打手，是出了名的心黑手更黑，平日里大家都很怕他。 面包车停在这里，那也就说明二龙也来了。 刘力才一进屋，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屋子里站了得有十多个人，一半以上的人手里还拿着各种家伙。 中间地上跪着一个中年男子，已经被打得满头是血，身上的背心被撕成一块块的，沾上血水，就像是破烂的绷带。 而在这人旁边，还躺着两个青年，同样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刘力甚至都以为这是两具尸体。 咕咚... 刘力紧张的吞了一口吐沫，他跟王少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默默地站到人群后方，刘力望着前面人群中最显眼的光头，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喘。 王少坐在椅子上，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那名中年男子。 “老李，你跟我的时间可不短了，为什么要坏我的规矩？” “我...我家里等钱用...我老婆被查出了肺结核，想活命就得一直吃药，我就是想多赚点钱。”那中年男子很是虚弱地说道。 “你媳妇有病了，你可以跟我说嘛，我可以组织大家给你捐款。” “可是你夹带私货，破坏了规矩，那我就不得不对你执行家法，否则其他人都有样学样，今天这个老婆得癌了，明天别个孩子要交学费的，都特么的找一堆理由。” “以后我还怎么服众，大家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呵呵...”跪在地上的老李听见王少的这番话，不禁惨笑出声来。 “被你们发现，我认了，算我倒霉。” “王青，你这个人太贪，做事又太绝，你早晚得遭报应！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呸！ 老李说完之后，一口血痰吐向王少。 粘稠又血腥的血痰不偏不倚，直接吐到王少的胸前，将他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衫，弄成了一片血红。 “我草泥马！” 守在王少身边的光头顿时暴起，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踹在了老李胸前，将跪着的老李，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一米多远。 “王少，你没事吧。” 众目睽睽之下，老李的这番行为，让王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一张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王青扑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新买的高档衬衫，被糟蹋成这副模样，王青更加的愤怒。 王青目露凶光，侧脸对着旁边的二龙道：“把他两只胳膊给我打断。” 二龙点点头。 随后从旁边一人手中抢过一根短棍，面目狰狞地走向躺在地上的老李。 随着两声惨叫过后，老李的两只胳膊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显然里面的骨头已经断了。 躲在人群后看到这一幕，刘力的额头上都溢出了冷汗。 他是被吓的。 比起王青和这二龙的凶残，他之前欺负田宇的手段，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把他们抬出去。”执行完王青命令后，二龙冲着旁边的手下喊道。 几个人快步上前，将地上的三个人抬出了屋子。 屋里的人一撤，刘力的身前再无遮拦，王青的目光也看向了刘力。 “没抓到人，怎么回事？” 面对王强的质问，已经被吓坏了的刘力，紧张得又吞了下口水。 急忙解释道：“王少，不是我指的地方不对，是那伙人太贼了，他们今天压根就没敢出去卖货，领头的那个赵小龙更是直接把买卖给停掉了。”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那伙人里，有不少我都认识，我找了一个人打听出来的，那个人现在跟我，这个消息肯定错不了。” “从内部瓦解，永远都要比从外部攻破来得快，你做得不错。” 听见王少的夸奖，刘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多走了一步，把事情搞清楚之后才回来。 否则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王青脱下染血的衣服，随手丢在一旁。 二龙很合时宜的，又给王青拿了一件新的。 重新穿戴好干净的衣服，王青脸上怒气也减少了许多。 “你回去以后把老李的事情传下去，让其他人心里都给我提根线，谁要是再干犯，下场只会比老李更惨。” “是，我回去就让人把消息散下去。”二龙跟在王青旁边，油光的大头一点一点的。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边玩两天就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王少。” 二龙领着几个人，退出了屋子。 经过刘力身边时，刘力甚至都能感受到，二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第109章 一份工作 二龙一走，刘力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没办法，跟铁塔一样的二龙，实在是太有威慑力，再加上刚才亲眼目睹二龙用短棍，敲断别人胳膊的场景。 跟他待在一起，刘力浑身都不舒服。 王青重新坐回椅子上，抽出了一支烟。 刘力见状，急忙掏出火柴，给王青点烟。 呼... 王青一口青烟吐出。 “他们既然不卖货了，那再跟他们玩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王青简单思索了下，随后道：“你去找那个叫什么小龙的，跟他谈谈，如果他愿意把买卖交出来，那以后还给他留口饭吃，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拿他当那只鸡，杀给桦县这些人看看。” 也许是因为老李的事，此刻的王青没有了慢慢收服赵小龙一伙的兴致。 刘力没想到昨天还跟他谈论驭人之术的王少，这这么一会的时间就改变他亲自定下的策略。 这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怎么？有问题？”见刘力没吭声，王青的眉头皱了皱。 “没~！没问题，一切都听王少你的安排。”刘力急忙表态。 “你走吧。” 王青掐灭了手中烟，摆手示意刘力可以出去了。 而他自己则是起身，朝里面的屋子走去。 房门拉开，刘力看见一名长发女子，香肩半露，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花衬衫，一条又白又长的女腿，就那么明晃晃地搭在床上。 脚趾上，还吐着艳丽的红色指甲油。 没敢多看，刘力急忙退出屋子，离开了这处据点。 天黑以后。 陆野再次来到了赵小龙家里。 “怎么样，买卖停了，下面的人有没有闹情绪？” “还好，麻杆和破裤子被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谁都不想再被抓，说听一下大家也都没怎么反对。” “野哥，我今天在外面转了一整天，去了不少刘力以前常去的地方，都没找见他，之前他常去的那个麻将馆老板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了。” “你这说个家伙，突然跑回来，干这么一出事，他到底是图什么啊？”赵小龙还是想不明白。 “图什么现在都不好说，继续找他，让下面的人都出去找，只要找到了他，所有的事就都明白了。” 敌人在暗，陆野现在也摸不着脉，但是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也只能先这样了。” 赵小龙无奈地叹息着，准备明天发动下面的人，一起出去寻找刘力的下落。 省城这边。 苏梦瑶让父亲苏耀，给陆野找一份能落户口的工作。 自觉亏欠女儿太多，而且这还是苏梦瑶第一次开口求他这个父亲，苏耀尽管仍有所担心，但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于现在的苏耀来说，安排一份工作根本不算什么，解决户口的办法也有很多。 可是陆野一没有学历，二不会任何技能。 如何给陆野安排一个他力所能及，又能让苏梦瑶满意的工作，就需要苏耀费一些脑筋了。 思来想去，苏耀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城乡建设厅下设的物业管理股。 这个部门的工作简单，任务量也小，不需要很高的文化水平也能胜任。 而且还是带编制的正式岗，可以解决陆野的落户问题，和陆野的匹配度很高。 晚上下班回到家，吃过饭后，苏耀将苏梦瑶叫到了书房。 “瑶瑶，给陆野安排工作的事，爸爸思虑再三，想到了一个比较匹配陆野的岗位，让他去城乡建设厅的物业管理股，你看怎么样？” 苏梦瑶哪里懂得这个物业管理股是干什么的，当即问道：“能解决户口么？” “当然能，这是一个带正式编制的岗位，不仅能落户，以后还可以参与分房。”苏耀解释道。 听见能落户，以后还能给分房，苏梦瑶感觉还挺不错的。 “那这个岗位都需要干些什么啊？” “物业管理股的工作主要是，管理和指导各个单位家属小区的物业部，平时的工作量少，工作难度也不大。” 工作难度小，工作量也少，还能解决户口，以后还能分房，苏梦瑶觉得这个岗位简直太适合陆野那个懒家伙了。 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爸爸。”苏梦瑶轻声向苏耀表达着感谢。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闺女，我不帮你帮谁。” 苏耀满脸的笑容，内心的喜悦毫不掩饰的全都挂在了脸上。 给陆野找到了工作，苏梦瑶满心的欢喜。 想了一下，苏梦瑶轻声开口道：“爸爸，过几天我想回桦县一趟，高考的成绩快出来了，我想去看看自己的成绩，顺便我想把工作的事告诉陆野。” 听见这话，苏耀原本满是笑容的脸，顿时有些僵。 距离高考出成绩，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现在回去看成绩，明显有些太早。 苏耀看着自己的闺女，从苏梦瑶的脸上，他能看得出来那份藏在下面的喜悦。 这哪里是要回去看成绩，说是回去看情郎才更准确一点吧。 苏耀有些不解。 这两个人不是假结婚，而且现在都已经离婚了么。 这是什么情况？ “咳咳...” 苏耀清了清嗓子：“瑶瑶，你在桦县受了那么多苦，又才回来没多久，你还是在家多待些日子，等出了成绩你再回去，不也来得及嘛。” “工作的事你也不用着急，让陆野晚一点去报到，也是可以的。” 去单位报到是不着急。 但是苏孟瑶也有自己担心，陆野一直和李明珠他们搞投机倒把，说到底那是也违法的。 现在她不在跟前，完全不了解陆野那边的情况。 万一陆野倒霉，再被抓了怎么办。 给陆野打电报说工作的事，苏梦瑶又担心陆野那个家伙会不听她的。 想来想去，苏梦瑶还是觉得自己回去一趟，亲自跟陆野说最合适。 而且，在苏梦瑶心底还有一个担忧，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那就是，回家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有一个心结，她担心自己走了以后，陆野那个家伙会不会真的跟李明珠在一起了。 尽管她自己还曾对陆野说过李明珠不错，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甚至有些怕陆野那个家伙听了她的胡话。 “后天，我后天回桦县。”苏孟瑶很是坚定的说道。 听见这话，苏耀心里一凉。 苏耀的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你哥陪你一起去，他在家正好没什么事，去桦县既能保护你，也能散散心。” 第110章 南铁道 第二天。 刘力丝毫不敢耽搁，直接来到田宇家找到了田宇。 见刘力这么快又来了，田宇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只能换上虚假的笑脸。 “力哥，赵小龙的买卖还不知道要停多久呢，今天和昨天一样，没啥新情况。” 刘力板着脸，从心底他是看不起田宇的，原本他也只不过是想利用田宇而已。 现在王少那边的计划有变，刘力就更没了耐心。 “在哪能找到赵小龙？”刘力沉声问道。 “啥？” “我问你，在哪能找到赵小龙？你们平时都是约在哪里见面的？”刘力没好气地问道。 田宇一时有些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刘力。 他很清楚刘力要找赵小龙肯定没安好心。 可现在他如果不说的话，刘力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问你话呢！” 见田宇不吭声，刘力顿时有些愤怒。 再次一把抓住田宇的脖领子，刘力冷声道：“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你想当墙头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是什么后果。” “快点说！”刘力爆喝一声。 “在...在南铁道的教堂。” “我们每天下午3点在那里结账，平时也是这个点在那里碰头。” “只不过现在买卖停了，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 田宇终究是没能抵抗住刘力的威逼，将他们平时见面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刘力这才松开田宇。 “贱骨头，非他妈逼我动手才肯说。” “我告诉你，以后给我老实一点，再给我三心二意的，小心我收拾你！” “别以为赵小龙这次能躲得过去，我背后靠山有多硬，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这次赵小龙如果识相的话他还有条活路，如果不识相，那他可就废定了！” 懒得再和田宇废话，刘力甩手转身又出了院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田宇紧咬着牙，心中七上八下的。 刘力此刻摆明了是冲赵小龙去的，而且刚才刘力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说明他必然是有所依仗。 田宇有些替赵小龙担心。 犹豫了片刻，田宇将自家的院门锁好，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他要去找赵小龙。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小龙即将陷入危险而不顾。 此时的赵小龙正和麻杆、破裤子两人在转盘口。 刚刚田宇虽然并没有说假话，但却也没有把全部都说出来。 赵小龙为了安全起见，在停掉买卖的这几天，把早上见面的地点改在了人流量很大的转盘路口。 若是此时刘力赶来这里的话，必然能够堵到赵小龙。 “小龙，你真的要找刘力啊？”麻杆有些担忧的说道。 “嗯，不找到刘力问个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咱们这些人做这个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架不住他这么祸害。” “这次是你俩的运气好，罚点钱就算了，下次呢？” “保不齐谁倒霉就被判了。” “咱们谁也冒不起这个险。” 麻杆和破裤子是被抓的亲身经历者，自然是比别人更加的有体会。 哎... 破裤子叹息一声：“这个刘力，之前跟马三的时候，就不拿咱们当人，现在都不在一起干了，他还霍霍咱们，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这逼养的不带有好下场的。”麻杆也是满脸气愤。 “先找到他再说。” 赵小龙目光如冰，心中同样愤恨。 串流的人群中，田宇瘦小的身影快步地朝赵小龙一伙跑来。 “小龙！小龙！” “是田宇。”麻杆喊了一声。 赵小龙也看到了田宇，只见田宇跑得满头是汗，一副很是着急的样子：“怎么了？跑这么急干嘛啊？” “小龙......刘力...是刘力来找我了！”田宇跑得呼哧带喘，一句话完整的话，倒了几次气才说完。 听见他这话，赵小龙他们三个都是一阵惊讶。 “刘力去找你了？”麻杆问道。 “嗯，刘力知道我家在哪，他直接来我家堵着我.....”说到后面田宇有些欲言又止。 他毕竟向刘力说了不少消息，这会面对赵小龙和麻杆三人，他有些难以启齿。 “他咋地了？”破裤子急切地问道。 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田宇小声的说道：“他...他逼我给他当奸细，让我听他的。” “小龙，你今天下午千万别去教堂，刘力肯定要在那堵你！” “他怎么知道，咱们是在教堂碰头的？”麻杆脸色变了变。 “是...是我被他逼得没办法了，才...才说的。”田宇怯生生的说道。 “艹！瞅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麻杆有些生气。 他们这一伙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大家都知道田宇家的特殊情况，平时也都挺照顾他的，可是现在，第一个出卖他们的就是田宇。 赵小龙也知道田宇家的情况，他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刘力那个王八蛋，肯定没轻威胁田宇。 “算了，田宇这不是过来给咱们报信了么。”赵小龙拦着麻杆。 随后看向田宇：“咱们大家都知道你不容易，你别往心里去。” “小龙，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们放心，我真没跟他说什么，我也是被逼得没招了才说的，我就担心他堵你，才特意跑过来告诉你一声的。”田宇满脸的愧疚。 “没事，我了解。” 赵小龙轻轻拍了拍田宇的胳膊。 “不过这事还真巧了，他想找我，我也还正想找他呢。” “小龙，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刘力这次是摆明了冲你来的，而且他还说，他背后有个大靠山特别硬。” “还说整个‘打投办’都是那靠山家开的，他们想抓谁就抓谁，我看他说的不像是假话，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呀。” 田宇急切地将刘力跟他炫耀的话，都告诉了赵小龙，生怕赵小龙大意，不把刘力当回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大意的。” “就算他有靠山，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一手遮天，我也不想和他过不去，只想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见赵小龙这么说，田宇也总算是安心了些。 得知刘力下午会去南铁道找自己，赵小龙转头看向麻杆几人：“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吧，刘力也不用找了，回头你们等我消息。” 这... 麻杆和破裤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随后麻杆道：“小龙，咱们是一起的，你为人仗义，我们也不能不讲究，下午我们哥俩陪你一起去见刘力。” 第111章 滨江，天桥 麻杆的话，让赵小龙有些感动。 不过他们都是一些穷苦人家，麻杆和破裤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赵小龙不想让麻杆和破裤子跟自己去冒险，直接回绝了二人的好意。 “你们的情我领了。” “我去见刘力，也不是奔着跟他干架去的，你们放心吧。” “要是能聊，我就跟他聊聊，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要是不能聊，我也不会跟他硬碰，打不过他，我还跑不过他嘛？” 赵小龙笑笑，随即冲几人挥了挥手。 “都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赵小龙便走进川流的人潮中，很快消失不见。 麻杆和破裤子看向田宇。 “我真的没跟刘力说别的，你们相信我。”田宇满脸急切。 ······ 一辆前往省城的大巴车上，陆野坐在椅子上，脚踩着一个大号的帆布包。 老式的大巴车上并没有空调，车子的窗户半着一条缝隙，只能靠风来缓解车内的酷热。 陆野耳边尽是风噪声，本想眯一会的他，却是被吵得睡不着。 只得抱着膀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这辆大巴车从早上7点出发，愣是直到下午3点钟才赶到省城滨江市。 托着快被颠散架的身体，陆野扛着帆布袋子顶着刺目的阳光，踏出了滨江市红道客运站的大门。 川流的人群，出门后便四散开来。 陆野驻足望着这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站外大广场。 上一世，就是在这片土地上，他终成了身价百亿的一省首富。 重生回来，他却是提前了近十年，踏足这片土地。 “去哪啊？兄弟，住店吗？” 好亲切的声音，堪称是滨江市火车站附近的一大特色。 陆野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的大纸壳子，上面黑字写着两个字：旅店。 “我们这不要介绍信，价格还便宜。” 那大哥挤眉弄眼的，冲着陆野点了两下下巴。 “不用了，谢谢。”陆野扛着袋子，转身就走。 他没想到，原来这种在站门口拉客的人，竟然这么早就有了。 周围有许多建筑让陆野感到陌生，但是道路还是那些道路，并不难分辨。 陆野扛着袋子，沿着站前路一直向北走，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博物馆街。 博物馆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过街天桥，很早的时候这里便是一处非常热闹的自由市场。 后来在特殊时期时被取缔了。 不过这里平时仍有一些零散人员聚集，各自交换一些彼此所需要的东西。 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这里又自发地恢复成了自由市场，还一度成了当地最有名的市场之一。 在90年代时地方发展经济，将这里重新进行了规划建设，于是就成了后世十分有名的批发中心。 陆野之所以来到这里，便是因为，在这里有不少有实力的贩子，大到冰箱彩电，小到锅碗瓢盆，都有人贩。 而陆野的帆布袋子里，装的便是他新的赚钱路子。 天桥下，有些人聚在一起下棋。 还有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闲篇，甚至还有拉二胡的，热闹得很。 陆野扛着袋子走到天桥下，很快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看他的人多，搭话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大家都是抬眼看他几下，随后便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 陆野也不着急，来到天桥下面，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站定。 站了一会，陆野将周围的环境观察清楚后，这才将帆布包拉到胸前，随后拉开拉链。 从里面摸出一整条凤凰牌香烟。 陆野当街就拆了起来。 从里面掏出一个黄灿灿的烟盒撕开，陆野就那么自顾自地抽着。 他的这一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有两个人左右看了一下，随后径直便朝着陆野走了过去。 来到陆野面前，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哥们，蹭根烟抽呗。” 陆野也不吝啬，直接将手中刚刚拆包的烟，整个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烟盒，看了看：“呦，凤凰牌的，好烟呐。” 说吧，二人便各自抽出一支，当即也抽了起来。 凤凰牌的烟盒上印着一只金凤凰，烟味香浓醇厚，有许多人偏爱。 但却经常断货，很多人甚至是加价也买不到。 于是便有一些人专门在倒烟，低价从供销社先把烟全都抢到手，然后再转手加价卖。 这个年代，烟草的管控并不是很严格，甚至对异地串烟这种事，都没有任何的限制规定。 烟草的供应，仍是按照定量配给的方式在运行着。 而这就导致了，同一种烟，在不同的城市或地区的销售价格完全不同。 有的时候差价甚至高达一两倍。 上一世陆野就曾倒过几次烟，尝到了一点甜口。 等他想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呈现出了僧多粥少的局面，有些人甚至还恶意挑价，搞得利润越来越薄。 陆野最终无奈地退出了倒烟市场。 可是这一次，倒烟还没有兴起，省城的烟贩子们还都只敢在一个小范围内倒卖。 陆野可不打算放过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 “这凤凰烟的味道就是香。” “哥们，你这烟是打算换么？” 那人抽着烟，眼睛还使劲地往里陆野的帆布袋子里瞟，只可惜有拉锁封着，他什么都没看见。 “我只换钱。”陆野小声道。 “那好办啊，你开个价，剩下的这些我都包了。”那人很是爽快的道。 陆野摇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目光一直瞅向自己这边的另一个人。 “我这量大，还是让你后面，能做主的人过来跟我谈吧。” 听见这话，那人嬉笑的脸上明显一僵。 随后上下打量一番陆野，随后道：“哥们脸生啊。” “别套话了，我不是生瓜蛋子。”陆野直接脆声回道。 那人看了看陆野，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老大，比划了几个只有他们自己人能看懂的手势。 “那我得先看看货。”得了指令，这人又对陆野道。 陆野没吭声，而是直接拉开了帆布包的拉锁，露出了里面几十条的香烟。 花花绿绿的，有好几种品牌。 给这男子看了一眼以后，陆野又迅速的合上了帆布袋。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这人却也是看清楚了帆布袋里面的东西。 “哥们的好货不少啊。”这人笑着，又冲着后面打了一个手势。 见到这个手势，远处的那个老大，这才放心的走了过来。 第113章 明抢 正当陆野在博物馆门前，与刀疤凯讨价还价之时。 桦县这边。 赵小龙在自己的后腰上藏了一把匕首，只身来到了南铁道的教堂。 这座教堂是许多年前，信徒自发出钱建设的，是一座口字型的小院，在特殊年代中，曾经数次被小将们打砸。 到如今残破的近乎等同于废墟。 赵小龙来到院内，谨慎地盯着四周。 他知道此刻刘力肯定就在这里，但却没有喊刘力的名字，因为只要他一喊，那就等同于是告诉刘力，田宇出卖了他。 赵小龙刚刚走进院子里，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的破屋中传出。 “想见你一面还挺费劲，小龙，你可比以前贼多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破屋里走出来，正是数月不见的刘力！ 赵小龙心里谨慎地防备着，脸上却还假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力哥，你怎么在这呢。” “我是特地过来找你的。”刘力自信地笑着，见赵小龙被吓了一跳，他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这种效果。 “你找我？” “行了小龙，别装了，你已经知道是我点的麻杆和破裤子，你把买卖停了，不就是防我呢吗。” “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来跟你摊牌的。” 见刘力这么说，赵小龙收起惊讶的表情，随即道：“力哥，咱们大家毕竟相识一场，你这么做可是有点不地道。” “麻杆和破裤子又没得罪你，你有气干嘛朝他们撒呢。” 赵小龙的声音清脆，指责刘力的不道义行为。 让原本保持得意笑容的刘力，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当了几天领头的，你这嘴巴倒是变厉害了不少。” “行了，我也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小龙，我过来找你，是想跟你说，领着你手下的人一起都过来吧，到王少的手下做事，只要有王少的庇护，以后你们在桦县随便卖货，我保证‘打投办’的人再也不会抓你们了。” 赵小龙从没听说过什么‘王少’，忽的从刘力嘴里听到这么个人，赵小龙本能的警觉起来。 之前陆野就跟他说过，刘力的背后肯定有人，现在从刘力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王少是谁？” “王少就是咱们这行里的祖宗，他爸是市委‘打投办’的大主任，整个武阳市所有‘打投办’都归人家管，而整个武阳市里所有做小买卖的人，都得听王少的，只有得到王少的保驾护航，这买卖才能安稳地做下去。” 听见刘力的这些话，赵小龙心里充满了惊讶，同时也终于明白了，‘打投办’的人为啥不抓刘力，刘力还能跟‘打投办’的人裹在一起。 原来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王少’。 市委‘打投办’主任，究竟就是个大多大的官职，赵小龙不知道，但是能指挥得动全市‘打投办’的人员，肯定不是一般大官。 “小龙，我明着跟你说吧，王少的意思是统一桦县所有做小买卖的人。” “你把你手里的这条买卖交给王少，以后还可以继续领着大家卖货，虽说利润的大头要交给王少，但是以后你们也可以放心的去卖货，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怕挨抓。” “到时候多卖点货，你们赚的也不比以前少，还不用再冒险，这不挺好的嘛。” “啥意思？你说让我把买卖交出去？” 赵小龙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力，这话说得，好像纸笔明抢好听那么一点。 “对，把买卖交给王少，不光是你和你下面卖货的，还有给你供货的人，你们这条线上的所有人，以后都跟王少。” 刘力知道赵小龙上面还有一个给他供货的人，之前他一直想要弄清楚是谁。 只可惜赵小龙的嘴巴太严，刘力直到跑路，都没能弄清楚赵小龙的上家是谁。 “力哥，你就别开玩笑了，你们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赵小龙冷声道。 他的日子才好过一些，弟弟妹妹们才能吃上饱饭，这还没几个月呢。 刘力现在就要过来明抢，甚至还要让他们以后给强盗打工。 这让赵小龙如何能接受得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王少真要是想抢的话，根本就不会让我来找你谈，他只要让‘打投办’的人把你抓起来一关，到时候你还不是得乖乖的听话。” “王少是个爱才的人，小龙你年轻有干劲，在王少的手下，你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别太在意眼前的小利了，跟着王少混，我保证你以后出人头地。” 刘力给赵小龙画着大饼。 只可惜，赵小龙并不吃他的这一套。 一个从未拿碗吃过饭的人，当他捧起饭碗的那一刻，那只脆弱瓷器，就已经不只是一只碗了，而是这个人的命！ 而这个买卖，现在就是赵小龙的命！也是他弟弟妹妹的命！ 他绝不会白白的交给别人！ “我不认识什么王少，想抢走我的买卖，你们想都别想！” 赵小龙声音冰凉，即便是在这酷热的夏天里，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小龙你听我一句劝，王少可不是好惹的，你不跟交出来，王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信我一句，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刘力还想劝劝赵小龙，他虽然对赵小龙当初不带他一起，仍有些怨气，但还没达到恨的程度。 王少那伙人对老李的残忍程度，刘力可是亲眼所见。 现在王少摆明了要在桦县杀鸡儆猴，刘力可不希望赵小龙成为那只鸡。 “那个王少如果真像你说的，能在桦县一手遮天，大不了我不干了，就算是我以后出去要饭去，我也认了。”赵小龙十分坚决。 “小龙...” 刘力还想再说几句，可却被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的废话可真多，就这么点事，你谈了这么久，都谈不明白，真他妈的废物！” 刺目的阳光下，一颗闪亮的光头，出现在教堂的大门口。 “二...龙哥，你...你怎么来了。” 刘力没想到二龙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望着二龙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刘力的牙齿不禁都抖动了起来。 第114章 赵小龙遇险 光头男子正是二龙。 早上的时候，刘力从田宇口中得知能在哪里找到赵小龙后，便向王少禀报，自己下午会去南铁道的教堂找赵小龙。 随后他便提前来到这里，等待着赵小龙的出现。 刘力不明白，二龙怎么会带人来这。 二龙目光凶残中带着蔑视，他甚至都懒得多看刘力一眼。 “王少早就知道你搞不定，果然是个废材！” 被骂的刘力，脸上一阵发红，却是不敢反驳半句，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很显然，现在这里已经轮不到他做主了。 转身见到身后的一伙人，赵小龙能够很清晰地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敌意。 二龙目光打量着赵小龙：“小子，我也不跟你墨迹，一句话，你以后乖乖地给王少做事，我们保你顺风顺水。不愿意，那你今天可就得遭老罪了。” “你自己选吧。” 随着二龙的这句话说完，他身后的四个人则是上前，将赵小龙围在中间。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压迫感十足。 赵小龙被围在中间，心脏砰砰地乱跳。 他也是人，在面对这么多人时，他也会紧张，甚至是感到害怕。 “小龙，听话，你就点个头，以后好好给王少干活，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别那么犟。” 刘力也跟着紧张起来，忙在旁边又劝了一句。 二龙他们这群人，各个都是手黑的家伙，赵小龙若是不肯屈服，那下场......刘力甚至都不敢想象。 咕咚... 赵小龙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神经绷得很紧。 他是害怕，但是他的脑子里并没有浮现屈服两个字。 “我不！” 赵小龙门牙紧咬，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刘力心中顿时一凉。 二龙则是一阵冷笑。 呵呵... “还是个硬骨头。” “弄他！” 随着二龙的一声令下，围着赵小龙的四人毫不犹豫的动手，全都朝着赵小龙打去。 赵小龙也不傻，第一随着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准了坍塌的围墙。 这些人方一动，赵小龙便拔腿就往身后跑。 那四人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 原本刘力站的位置就是赵小龙的身后，此刻赵小龙逃跑的方向，也正是刘力这边。 此时刘力若是阻拦，他只需要伸手那么一拉，赵小龙肯定就跑不了。 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刘力并没有伸出手，就那么看着赵小龙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他是好赌，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让他跟二龙那些人一样凶残，他也做不到那种程度。 没受到阻拦的赵小龙，直接越过刘力，快速地跑向了那坍塌的围墙。 围墙的后面是一片人工种植的杨树林，只要越过围墙，赵小龙逃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二龙并没有追，而是缓步朝前，来到刘力跟前。 邪笑着盯着刘力，随后毫无征兆地抬手抽向刘力的左脸。 啪~！的一声。 巨大的力气，抽得刘力差点没栽倒。 “瞅你这个逼样，你能干点啥？”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亲手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出卖，然后坏又坏得不彻底，废物！” 被骂的刘力一声都不敢吭，只得捂着自己的脸站在一旁，目光闪躲不太敢看二龙。 跑出去的赵小龙，眼见着已经跑到了围墙边，只需一个跨过那倒塌的围墙，他便能逃进树林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围墙缺口后面，忽然闪出两道身影，堵在了坍塌的缺口处。 赵小龙甚至都看到了，那两人脸上狰狞的笑容！ 这里竟然有埋伏！ 此刻赵小龙再想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前堵后追，6个人很快就将赵小龙围在了中间。 “小崽子，早防着你呢，知道么。” “干他！” 随着一人喊叫，6人顿时朝赵小龙身上拳打脚踢。 面对这么多人，赵小龙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双手护在头上，尽可能保护住自己的要害。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几人渐渐地停手。 两人上前，拖起地上的赵小龙，朝着二龙的方向走去。 刘力见赵小龙又被拖了回来，还被打得不轻，眼神中带着怜悯。 杀鸡儆猴，赵小龙终究是成了那只鸡。 噗通... 被拖回来的赵小龙，被直接丢在了二龙面前，摔在地上。 “能跑是吗？” 二龙带着狰狞的笑容，一脚重重地踩在了赵小龙的右脚小腿上。 “啊~！” 右小腿上传来剧痛，赵小龙发出一声惨叫。 二龙蹲下身子，右手在赵小龙的脸上，一下下的拍打着。 “小子，活该你命不好，王少要找个人出来立威，偏你又撞枪口上，那没办法，只能你倒霉了！” 赵小龙忍着剧痛，目光中充满了恨。 右手缓缓地摸向后屁股兜。 “去你妈的！” 摸到折叠刀，赵小龙按下机扩，利刃弹出的瞬间，赵小龙想也没想地就朝着二龙胸前捅去！ 二龙虽然霸道，但是性格谨慎，在赵小龙摸到弹簧刀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危险，并第一时间向身后倒去。 躲开了胸前要害，二龙却没全部躲开。 赵小龙一刀，直接捅在了二龙的肩膀头上。 嘶... 一阵冰凉过后，是一阵剧痛。 拔出刀子，二龙的肩膀上顿时鲜血横流。 没给赵小龙捅出第二刀的机会，二龙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了赵小龙持刀的手腕。 而他的那些小弟们，则是第一时间按住了赵小龙，几个人死死的将赵小龙压在身下。 掰开赵小龙的手指。 二龙从赵小龙手里夺下了弹簧刀。 “我艹你妈！”被压在地上的赵小龙嘶吼着。 “龙哥！” ····· “我没事！” 二龙一手攥着弹簧刀，看着自己飙血的肩膀，随后扭了扭脖子。 脸上显现出了一抹疯狂之色！ “小比崽子，小瞧你了。” “原本我只想打断你一条腿，现在我得刮你一块肉！” 二龙不顾流血的伤口，拿着刀缓缓靠向地上的赵小龙。 “给我按住了！” 闪着寒光的刀子，缓缓逼近赵小龙。 威武...威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教堂的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 紧接着便有人大喊：“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龙哥，雷子来了！”听见警笛声，那几名小弟顿时有些紧张。 二龙咬着牙，匕首猛地扎向赵小龙被按在地上的手掌，锋利的刀刃直接洞穿过去，将其钉在地上。 “啊~！”赵小龙发出一声惨叫。 “走！” 二龙捂着肩膀起身，不甘地低吼一声。 在小弟们的护送下，朝着坍塌的围墙缺口快速地逃走。 刘力站在原地，听着远处的警笛声，又看了看地上凄惨的赵小龙，随后转身也朝着围墙缺口处跑了。 第115章 回桦县 赵小龙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院门外，一颗瘦长的脑袋忽然探了出来。 竟然是麻杆！ 见院子里没有其他人，麻杆这才摆摆手，很快三道人影快速跑进了院子里。 正是麻杆、破裤子以及田宇三人。 破裤子的手中，还拿着一支带录音功能的电喇叭。 那刺耳的警笛声，正是从这电喇叭里传出来的。 “关了，快关了。”麻杆催促着。 破裤子紧忙关闭电喇叭。 “小龙你怎么样？” 看见一只手被匕首刺穿，躺在地上血刺呼啦的赵小龙，麻杆急切的问道。 “这帮人下手也太狠了！” “刘力这个王八蛋！” “先别说了，快送医院吧！” 田宇急忙去扶赵小龙。 破裤子满脸的愤怒，一把拉开了田宇：“你起开吧你，要不是你给刘力通风报信，小龙怎么会变成这样。” 破裤子的话深深的刺痛了田宇，却是无力反驳。 破裤子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告诉刘力这个地方，赵小龙就不会遭受埋伏。 田宇深深的自责着。 赵小龙被麻杆和破裤子搀扶起来，五官因为剧痛扭曲得不行。 “不怪田宇，是我自己大意了，以为刘力不会对我怎么样，没预料到那些人竟然这么狠。”赵小龙艰难地说着。 赵小龙的确是大意了，对这方面的经验太浅，他只想到刘力会怎么样，却是没想到，刘力后面的人竟然会对他动手。 “幸亏麻杆脑子灵，担心你出事，我们特地借了这个电喇叭，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破裤子道。 “先别说了，咱们快走，别一会那群人反过劲，再回来，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麻杆和破裤子架着赵小龙，几人快速朝来路退了出去。 刘力跟在二龙他们后面一顿跑，绕出树林，跑到外面的大路上。 眼看着二龙他们纷纷坐上，那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上，还不待刘力跑到近前，那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窜了出去。 根本就没有等他。 刘力知道他被抛弃了。 身后的警笛声已经停了，这说明公安已经赶到了现场，很有可能就在不远的身后追赶着。 刘力不敢停留，选了一个人多的方向，再度拔腿就跑。 —— 滨江市，博物馆门前。 陆野和凯哥经过一阵磋商，约定好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又几分钟后。 陆野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博物馆，而在他的口袋里却是多了三百块的钞票。 他把那一袋子的香烟，都留给了这个凯哥。 而对方也大方的，硬塞给了他三百块钱。 那一袋子的香烟，若是按照正常的收购价，肯定是不值三百块。 但是刀疤凯他们零售出去，也肯定高于三百。 算下来刀疤凯也不吃亏，还能给陆野这里留下个敞亮人的好印象。 离开博物馆。 陆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滨江市最大的第一百货商店。 这座始建时间甚至比建国还要早两年的商店，有着一个十分响亮的称号：全国国有百货第一店。 在这里，几乎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品，种类多，货品全。 偌大的一座商业大楼，每天来此的人流都十分巨大。 在这个花钱论分的年代，这座第一商店的年营业额，就能做到数千万。 巅峰时期，更是一座商场，就占全市国有商品零售额比重的80%，绝对堪称恐怖。 商场门前还有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停车场。 在这个汽车远还没有自行车多的年代，能想到修建停车场这样的配套设施，可见其商场的设计有多超前。 陆野跟着人群走进了市场里面，热闹空前的景象，让陆野仿佛置身在了另一段时空。 这里的女人穿着很前卫，到处都是穿着，款式新颖、颜色艳丽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们头发也不再是，只拘泥于又粗又长的大辫子。 有的披肩，还有一些女子梳着短发，陆野甚至还能看到两个烫着大卷的。 这座城市号称东方的浪漫之都，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陆野走进商场，脑子里浮现出苏梦瑶和李明珠二人的身影。 难得来一次这里，陆野准备给二女各自准备一份礼物。 李明珠苦命丫头一个，没穿过好的也没吃过好的。 陆野走进女装区，凭借自己的眼光，按照李明珠的身型，给她挑选了一件很漂亮的‘布拉吉’连衣裙，以及一双黑色的小牛皮鞋。 之后，陆野又转了许久，终于在钟表区，陆野选了一款款式不错的女士手表。 虽然花了陆野小二百块钱，但是陆野觉得还是挺值的。 苏梦瑶即将迈入大学的门槛，有一只手表，作息才更方便一些。 这也算是陆野送给苏梦瑶上大学的礼物了。 买完东西，陆野掐着时间吃了口饭，随后便赶去了火车站，乘坐当天晚上的火车，返回桦县。 陆野抵达桦县时，已经是午夜2点钟了。 公交车早已经停运，陆野只能徒步往回走。 借着皎洁的月光，陆野拎着个并不沉的袋子，走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这个年代虽然谈不上有多乱，但是犯罪率同样也不低。 尤其是夜晚，怀揣着各种原因，出来抢劫的人也是不少。 夜晚出来游逛的，不是酒蒙子，就是脑子抽抽了。 陆野一路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出租房。 院子里寂静无声，屋里也是漆黑一片。 陆野拿出钥匙打开院门，随后走了进去。 来到窗边，陆野轻轻地敲了几下：“茄子，我回来了，快开门。” 陆野担心吓到睡着的李明珠，所以声音并不三大。 可是下一秒，屋里马上就亮起了手电筒的光束。 “陆大哥，我给你开门。” 李明珠的声音清脆洪亮，还带着一丝欢喜，全无半点睡觉初醒的朦胧感。 咔咔... 几声过后，反锁的屋门被李明珠从里面打开。 “陆大哥，你快进屋。” 着急开门的李明珠，竟然连灯都没来的点，拖鞋也都穿反了。 陆野进屋。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李明珠笑笑：“陆大哥，你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你等下，我热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她不睡，自然是在等陆野。 第116章 被改变的进程 陆野拉了一下电灯的灯绳。 灯泡没有任何反应。 “停电了。” 李明珠熟练地拿出煤油灯，划动火柴将其点燃。 在这个什么都不发达的年代，停电是常有的事情。 “看，这是我给你带的。” 陆野拿出给李明珠买的‘布拉吉’，递向李明珠。 这是一款黄色不规则碎格子图案的连衣裙，格子的黄色深浅不一，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再加上‘布拉吉’特有的泡泡袖和多层褶皱裙摆，以及那一条小手指宽的束腰皮带。 整件衣服显得十分可爱俏皮。 “好漂亮啊...”看见这件连衣裙，李明珠的嘴巴都成了o形。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裙子。 “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李明珠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拥有这么漂亮的裙子。 “不是给你的，难道我还能穿裙子么？” “还有这双鞋，也是给你的，配裙子穿，肯定更好看。” 陆野拿出那双小牛皮鞋，一并放在了李明珠手中。 黑色的圆头小牛皮鞋，上面还有一条横带，在煤油灯光下，还泛着亮光。 “好看。” 李明珠简直不要太喜欢。 “谢谢你，陆大哥。”李明珠的眼睛里隐隐闪着泪光。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买新衣服给她，还是这么漂亮的裙子和皮鞋。 对于李明珠来说，这些不仅仅是一条裙子一双鞋这么简单。 这是第一种关心，一种被在意。 对于她来说，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也给我买过衣服么，谢谢就不用了。” “啊~~”陆野打了一个哈欠。 折腾到现在，他也是真的有些困了。 “我过来的时候，在路上吃过东西了，不饿。” “早点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李明珠看着陆野哈气连天，微笑着点点头：“嗯，好。” “陆大哥你快去睡吧。” “我回屋了，你也赶紧睡。” 陆野将袋子随后放在一边，转身返回小屋，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脱下，直接钻进了被窝中。 正屋内， 李明珠爱不释手地抱着那件‘布拉吉’和那双小牛皮鞋，美得不行。 就连睡觉，李明珠都是不舍的，将它们放在了自己的旁边，像极了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礼物一样，就连睡觉都是美滋滋的。 翌日，天光大亮。 直到上午8点多钟，陆野才悠悠转醒。 陆野穿好衣服，走出小屋。 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身新衣的李明珠。 “陆大哥，你醒了。”早早换上新衣等候的李明珠，有些娇羞，颔首淡笑，轻声喊了一句。 陆野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茄子包。 讲真的，短发也有短发的独特韵味。 李明珠一身‘布拉吉’显得十分精致，参差的短发将她的脸蛋完美地衬托得越发完美。 那根纤细的腰带挂在李明珠纤细的腰肢上，显得十分灵巧。 再搭配上那双小牛皮鞋，李明珠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看着眼前美丽的小公主，陆野竟完全无法再拿她，和初见时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 “陆大哥，我好看吗？”李明珠怯生生地问道。 “好看！特别好看。”陆野给出了很肯定的答复。 见陆大哥如此夸赞自己，李明珠脸上一阵羞红。 “洗脸水我给你打好了，洗好以后，咱们吃饭。”李明珠美滋滋地道。 “好。” 一顿早饭，李明珠全程都是笑着吃完的。 可见她是真的高兴。 吃过早饭以后。 陆野离开了出租屋，朝着赵小龙家赶来。 现在滨江市那边的下家已经联系到了，陆野这边需要人手去散开买烟。 正好此时他们把香油的买卖停了下来，陆野打算让赵小龙他们那一伙人分散着去进货。 来到赵小龙家，刚进院子，陆野就听到了屋里面有哭声传来。 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快步走进了屋内。 屋里哭声更大。 小虎和小凤坐在炕上，围在赵小龙的身边，使劲地哭着。 赵小龙躺在炕上，头上缠着纱布，一只手被包裹得跟木乃伊似的，一只脚上还打了夹板。 很是凄惨。 “你们别哭了，哥没事......” 并未发现陆野进屋的赵小龙，还在安抚着弟弟妹妹。 见赵小龙这副模样，陆野眼角不由得抽搐一下：“怎么回事？谁打的？” 听见陆野的声音，赵小龙这才费力地扭过头，看向门口：“野哥，你来了。” “你怎么搞成这样，谁打的？”陆野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语气中也带着怒气。 “是刘力背后的那伙人。” 看着自己的伤手、伤脚，赵小龙有些泄气地说道：“都怪我太大意了，我以为刘力不敢对我怎么样，就只身去见刘力想要弄清楚他为什么和咱们过不去。” “结果遭到了刘力背后那伙人的埋伏，我没跑掉，要不是麻杆和破裤子他们，我恐怕就废了。” “不过那个光头也挨了我一刀，总算是出了点气。” “光头？”陆野问道。 “野哥，你猜得一点都没错，刘力背后还有人，是一个叫‘王少’的人。” “刘力说他爸爸是市委‘打投办’的主任，所有‘打投办’的人都归他爸爸管。” “现在这个‘王少’要统一桦县所有投机倒把的人，让我们把买卖都交给他，以后都给他干活。” “他则是负责打点‘打投办’的人，保我们不被抓。” “我当然不能同意。” “话还没说几句，一个光头就领着几个人，把我给围了。” “我听刘力管那个光头叫龙哥，以前我都没见过这个人，估计应该也是和那个王少一起从市里来的。” 赵小龙将昨天发生的事，大致都给陆野讲了一遍。 王少？ 龙哥？ 这两个名字陆野都有些印象。 上一世他在桦县做小买卖，也曾听人说过，在市里有一个‘王少’的人很牛逼，手下还有一个头号战将叫二龙，嘎嘎能打，还心狠手辣。 那个时候，陆野也只是听着各种传说，并没有见过。 只是上一世，这个王少一直都在市里，并没有涉足桦县。 怎么现在，这一切都被改变了呢？ 第117章 我有办法 如果说历史是一条长河。 那么重生的陆野，就是被投入到河中的一块石头。 而他身边的人和事，就是被溅起的那道道波澜，将他们推离原本的固定轨迹。 就像是刘力，如果陆野没有提前告知赵小龙，刘力媳妇和马三搞破鞋。 那么刘力也不会提前背叛马三，更不会跑路去市里。 见不到王少，自然也不会引着王少涉足桦县这种小地方。 那么赵小龙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所谓蝴蝶效应，便是如此。 陆野坐在炕沿上，望着如此凄惨的赵小龙，陆野心中的怒火愈加旺盛。 是他让赵小龙去找的刘力，结果出了这样的事，陆野深感自己有些对不起赵小龙。 “小龙，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报仇！”陆野沉声道。 “野哥，这次是我大意了，跟你没关系，王少他们那伙人有权有势的，而且还心狠手辣，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们。” 二龙那伙人的凶恶，赵小龙身为受害者，自然是最清楚。 肩膀上挨了一刀，若是寻常人早就疼得哇哇叫，甚至打滚了。 可那光头，竟然还能忍着痛，拿刀还要捅他。 面对这样的敌人，谁心里不得哆嗦几下。 赵小龙担心陆野跟他一样，再吃亏，所以急忙劝着陆野。 陆野摇摇头：“现在不是咱们要招惹谁，而是对方根本也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咱们还想在桦县做买卖，这个叫王少的就一定会针对咱们。” 赵小龙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知道，陆野说得对。 只是那个王少有权有势，手下还有那么一票凶恶的打手，赵小龙实在是想不出来，就凭借他们这几个人，怎么才能和人家去斗。 “野哥，那个王少有靠山，咱们和他的差距太大了。”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硬碰硬，咱们的确占不到上风，所以要报仇，咱们就得使用点手段。” “什么手段？”赵小龙问道。 “引虎吞狼！” 陆野眼露凶光，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引虎吞狼？ 没上过什么学的赵小龙，不太能理解陆野的意思。 陆野和赵小龙正在屋里说着话。 房子外面，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小龙，我们来看你来了。” 听见这声音，赵小龙一怔，急忙对陆野道：“是麻杆和破裤子，昨天是他们两个送我回来的。” 陆野的身份，只有赵小龙知道。 此刻麻杆和破裤子这一来，可就把陆野给堵在屋里了。 “野哥，要不我就说你是我一个朋友，过来看看我的。” 赵小龙是想继续给陆野打掩护。 陆野却是摆摆手：“不用，他们两个能在那种环境下救你，说明够义气，你信得过他们，我也信得过。” 很快，麻杆和破裤子两人就走进屋内。 麻杆人如其名，身高得有1米85左右，又瘦又高，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一个电线杆子，所以就被起了这么个外号。 破裤子则是因为，他常年都穿着一条补了又补的破裤子。 “小龙，我和破裤子来看你了，你看，我们给你带啥好东西了，奶粉！” 麻杆进门后，也看到了坐在炕沿上的陆野，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对赵小龙笑道。 破裤子则是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塑料卷。 “小龙，你看我给你拿啥了，镇痛片！”破裤子提着一头，塑料卷展开，正是一大联的镇痛片。 “谢谢你们。”赵小龙很是感动的看向麻杆和破裤子二人。 昨天要不是他们，赵小龙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谢啥谢啊，要不是你把我们俩赎出来，我们哥俩这会都蹲大狱了。”破裤子笑道。 麻杆看向陆野，见陆野一身衣服穿得还挺体面的。 “这位是？” “你们就是麻杆和破裤子吧，我听小龙一直提起你们。” “我就是给小龙提供香油和芝麻酱的上家，你们叫我陆野就好。” 陆野起身，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向麻杆伸出右手。 原来竟是小龙的货主。 麻杆顿时有些惊讶。 陆野给他们的提成高，麻杆他们倒卖香油和芝麻酱，赚得比以前可是多多了。 只不过，小龙从不跟他们提起上家的事，麻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原来货主竟然也是一个年轻人。 “你好...你好。” “你好。” “原来你是货主啊。”破裤子也惊讶地看着陆野。 “野哥一直都很低调，其实他的货，利润大部分都给了咱们这边，他自己赚的其实并不多。”赵小龙躺在炕上，给麻杆二人说着。 “我知道，供销社里芝麻多少钱一斤，咱们心里能没有数么。” 麻杆竖起一根大拇指，冲陆野笑道：“你这老板讲究。” “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这也算不上什么。” 陆野看了一眼赵小龙，随后声音有些发冷：“小龙把事情经过都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麻杆闻言，叹了口气：“哎...不算了又能怎么办？那些人有权有势，‘打投办’都听他们的，人家想收拾我们跟捏死蚂蚁没区别。” 破裤子脸上也满是黯然的神色。 “咱们都是一些穷人家的，拿啥跟他们叫板啊。” “我听说，越秀路那边的那伙人，现在好像都认怂了，都投靠了市里来的那个王少，买卖没啥变化，上面凭空多了一个老板，能有好才怪呢。”破裤子说道。 “我也听说了。” 面对王少那样的人，麻杆和破裤子都有些绝望。 桦县投机倒把的人也不算少，以前他们这些人，都很有默契地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现在，自打这个王少从市里过来，整个桦县投机倒把圈子里，就彻底的乱套了。 赵小龙被打进医院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故意散布之下，也很快就传了出去。 有人害怕，有人胆寒。 而这就是王青最想看到的结果。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收拾他们，同时还不耽误大家赚钱，只不过需要你们受一些委屈。”陆野沉声道。 “你有办法能收拾那伙人？” “真的假的？” 麻杆和破裤子，急忙问道。 第118章 让我们去投降 “真的。” 陆野的语气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麻杆和破裤子对视一眼，随后又都看向了炕上的赵小龙。 赵小龙心知麻杆和破裤子，这是对陆野抱有怀疑。 于是开口道：“野哥就是我亲大哥，你们咋信我，就可以咋信他。” 听见这话，麻杆和破裤子这才放下了疑虑。 “有啥办法，你尽管说，只要办法好使，让俺们受点委屈也没事。” “对，那伙人太不是东西了，要是能给小龙报仇，收拾了他们，受啥委屈我都能扛住。” 麻杆和破裤子纷纷表态说道。 见二人如此信誓旦旦，陆野这才缓缓开口：“小龙现在受伤，不方便出面，麻杆、裤子，你们两个领着其他的兄弟，想办法找到刘力，然后通过他投靠那个王少，给他们做事。” “你让我们去投降？”破裤子闻言，有些不悦，愣愣地说道。 相比之下，麻杆就比较冷静，拦着破裤子道：“你让人家把话说完。” 陆野继续道：“对，这是第一步。” “王少的依仗就是他那个当官的爹，有‘打投办’给他撑腰，他现在就是狼，咱们这些投机倒把的人就是鼠，从正面怎么也不可能斗得过他。” “所以想弄他们，就只有引入更强大的老虎，然后驱虎吞狼！” “你们先打入敌人内部，以后就顶着王少的名字在外面正大光明地做买卖，树大招风，你们买卖做得越大、越张狂，王少他就越危险，到时候咱们再寻一个机会，让王少的大名彻底响彻武阳市！” “借上面更大人物的手，来铲除姓王的！” 陆野的计划说起来并不复杂，而且也很容易执行。 只是没做过这种事的麻杆和破裤子，都有些担忧。 而且，很显然，这个计划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见效的，他们都是拖家带口，这么干，生计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这能行吗？” “是啊，万一你这个计划办不成，又或者时间太长，我们可能...可能跟他耗不起啊。”麻杆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陆野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于是继续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计划是我提出来的，你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不用考虑。” “你们在执行这个计划的同时，我在给你们另一条赚钱的路子，让你们养家糊口绝对没有问题。” 听见还有赚钱的路子，麻杆和破裤子顿时来了精神。 “什么路子？”麻杆急忙问道。 “帮我买烟！凤凰、红梅、没过滤嘴的红塔山，这三种烟，4天之内，你们帮我每样买一百条过来，我每条给你们2毛钱的提成。” “以后每周你们要买的数量，只会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 陆野脆声道。 每条烟给2毛钱，300条下来，那就是60块钱的提成。 4天的时间赚60块钱，对于麻杆和破裤子来说，以前想都不敢想。 况且，这个路子可比让他们出去卖香油和芝麻酱，来得更加的安全。 卖东西犯法，他们这买烟可不犯法。 “真的？”破裤子有些不敢相信。 “放心，肯定是真的，买烟的本钱，我给你们出，你们把每天买回来的烟，都送到小龙这里，提成咱们可以一天一结。” 听见这话，麻杆和破裤子两人眼睛都泛起了光。 要是有这条赚钱的路子在，他们就算是去当卧底，一分钱不赚，那也合适。 “怎么样？”陆野问道。 “干！就按你说的办！”麻杆当即肯定地回答道。 “我也干！”破裤子紧随其后同样说道。 见二人都同意了自己的这个计划，陆野点点头。 “不论是去投靠王少他们做卧底，还是买烟，这两件事你们一定要保密，除了你们两个之外，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咱们的合作立刻停止，你们也有可能遭受王少的报复。” 麻杆和破裤子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面色凝重，当即答应道：“你放心，我们哥俩保证，绝不会跟任何人说，就算是我们家里人，我们也不会说的。” “那就好！”陆野沉声道。 接下来的时间，陆野又给麻杆和破裤子说了一些，投靠王少后的注意事项。 四个人，在这间土坯房子里，渐渐地将这个计划逐渐完善。 为了让王少他们更加信任，陆野这边则是贡献出了香油和芝麻酱的制作方法，让麻杆和破裤子带过去，就说他们的货其实都是赵小龙做的。 现在赵小龙被他们打怕了，直接把制作方法交给了他们，至于赵小龙自己则是退出，以后再也不干了。 中午时分。 麻杆和破裤子离开赵小龙家，前去召集其他人去了。 陆野则是亲自下厨，用赵小龙家里一些食材，给他们兄妹三人做了一顿饭。 简简单单的茄丁打卤面，竟让赵小虎和赵小凤吃得狼吞虎咽的。 “野哥，有一个问题，我没想明白，你要那么多烟咋赚钱？” 赵小龙躺在炕上，脑子想了许久，他都没想明白。 烟这东西，随便找一家供销社都有得卖，而且购买还没有任何限制，这玩意咋能赚钱呢？ “我要的那几种烟，在咱们这个地方抽的人少，但是在滨江市抽的人可就多了，在他们那里算是紧俏货。” “而且，像是凤凰和塔山，在咱们这卖得便宜，可是在滨江市，价格就要高出一大半，黑市上的价格就更贵。” “我已经在滨江那边联系到收购商，我从这边扫货，然后运到滨江市倒给他们。” 陆野将自己新开拓出来的生意，讲给了赵小龙听。 “原来是这样。”赵小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个年代信息闭塞，很多人都没有信息差这种意识，根本意识不到很多商机，其实就蕴藏在这些信息当中。 陆野笑笑：“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这条线咱们一起做。” “谢谢你野哥！” 这条线陆野已经跑开了，带他找赵小龙一个，无异于就是白分他一杯羹。 陆野如此的大方的做法，让赵小龙心中感动异常。 第119章 好消息 麻杆和破裤子找到了几个跟他们一起的兄弟。 为了让大家更容易接受，他们按之前商量好的，就说赵小龙受伤之后心灰意冷，彻底退出了。 是赵小龙让他们去投靠王少那伙人，这样一来，大家的心理负担就能减轻一些。 “大家也不用难过，小龙说了，等他把伤养好了，以后要是有什么赚钱的买卖，他还会叫上大家一起的。” “对，困难只是暂时的，小龙现在不做了，咱们大家还得糊口，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 麻杆和破裤子极力的劝解着大家。 几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他。 “行吧，既然是小龙说的，那我没意见，麻杆、裤子，以后我就听你们的了。” “我也没意见。” “同意。” ······ 尽管大家依旧是非常的不情愿，可是面对以后的生机问题，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都决定听麻杆和破裤子的，他们这一伙9个人再次拧成了一股绳。 看着大家纷纷表态，麻杆和破裤子对视了一眼。 随后麻杆道：“咱们要过去，没个引荐的人也不行，我看这事还是得找刘力。” 招小龙受伤跟刘力有很大的关系。 麻杆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就有人不愿意了。 “找他干啥？刘力那个逼养的把咱们坑惨了，你现在还去找他，那咱们不是犯贱么？” 这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引起好几人的共鸣。 “麻杆，你可别忘了，你被抓进去，可就是刘力举报的。” 他们说的这些麻杆当然知道。 只是当下，他们想要加入王少团伙的最快办法，就是通过刘力，而且通过刘力，他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这样才更容易对付王少他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陆野算准了，他们如果通过刘力投靠，那么以后他们这支队伍，王少多半会交给刘力管理。 如此一来，麻杆和破裤子他们就更方便大张旗鼓的做事，哪怕是引起了王少的不满，上面也有刘力这个背锅的替他们扛着。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对大家说的。 “我忘不了！” 麻杆怎么可能忘记，他和破裤子被关在‘打投办’的黑屋里，铐在墙壁的铁管上，站不直蹲不下，那罪遭的。 “找刘力不是我的意思，是小龙的意思。” “小龙说咱们这些人初到人家那边，人家肯定不信任咱们，有刘力在中间调和，出了事也有刘力扛着。” 众人闻言，品读这番话，纷纷点了点头。 “还是小龙看的远。” “那就这样吧。” ······ “那就这么说定了。”见众人的意见再次统一，麻杆继续说道：“我和裤子现在就去找田宇，让他去找刘力。” 人群中没有田宇，这是因为麻杆从心底已经不再信任田宇。 田宇可能是个好人，但是他身上的负担太重，弱点太多，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麻杆不能保证，田宇以后不会出卖他们。 所以干脆，不让田宇知道太多。 与大家约定好今后联络地点，麻杆和破裤子一起去了田宇家。 见麻杆和破裤子说要找刘力，并且要带去投靠王少，田宇跟其他人一样，开始都是坚持反对，可是说了一会之后，便又妥协了。 他得吃饭，他的一家老小也得吃饭，田宇也没得选。 只能答应，帮着去找刘力。 而此时的刘力，在外面游逛了一天，王少的冷酷无情，让刘力有些害怕。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少会在他走后，让二龙去教堂。 这是摆明了不信任他，尤其是二龙说的那些话，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刘力。 刘力在外面转了一天，心绪有些烦乱。 他有些不太想回到王少那里，可是如今桦县干投机倒把的人，眼看着就都要被王少收编，他两手空空又能去哪里呢？ 正当刘力在工人大剧院外琢磨不定时，田宇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力哥，好消息，赵小龙害怕了，退出这行不干了，麻杆他们那伙人现在走投无路，都说要跟着你呢。” “什么？” 听见这话，刘力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笑容。 刘力一拍大腿，兴奋的问道：“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我还以为赵小龙是铁打的呢，原来也是肉体凡胎，也知道害怕啊！” “好，真是太好了！他们在哪呢？我现在就过去找他们。” 滨江市，火车站外。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的停在路旁。 苏梦瑶一身天蓝色‘布拉吉’长裙，抬腿率先走下车厢。 原本就十分漂亮的苏梦瑶，再加上漂亮的衣裙，方一下车，就成了许多过往人员的瞩目的焦点。 只是和以前，那些人贪婪的目光不同。 从这辆豪华轿车上下来的苏梦瑶，让许多人自残形愧。 一个汉子背着一个玻璃丝袋子，远远的望着苏梦瑶，对旁边的同伴说道：“那女的，长得可真漂亮啊。” “你也不看看人家坐的是什么车，长得再好看跟你也没关系，快走吧，别一会再惹麻烦了。” ······ 苏梦瑶下车后，苏云杰紧跟着也下了车。 苏云杰身穿白色衬衫，黑色卡其裤、皮鞋，头上甚至还打了发油，除了一双带有老茧的糙手，整一个阳光大青年的形象。 司机从后备箱中，分别拎出了两个行李箱。 其中一个，正是陆野给苏梦瑶买的那个大红皮箱，十分的显眼。 望着前面不远处的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苏云杰笑道：“小妹，还是你厉害，说走就走，你哥这次算是借你的光了。” “你不是挺喜欢家里的大房子么。” “咱家好是好，可惜就是太闷，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原本苏梦瑶是不同意让苏云杰跟着的，可是父亲苏耀十分坚持，再加上大哥苏云杰悄悄找到她，求她带自己去桦县溜达溜达。 苏梦瑶这才答应了下来。 “到了桦县你都得听我的，要不然立马撵你回来。” “是是是...都听你的，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对于苏云杰来说，只要能让他跟着去，是不是听小妹的，并不重要。 拎起行李箱，苏云杰很自觉的充当起了力工，跟在苏梦瑶身后，一起朝火车站进站口走去。 进门以后，两人凭票和介绍信，直接进入了卧铺席位后车室等候。 不多时，兄妹二人便踏上了前往桦县的列车。 第120章 收烟 晚上7点钟。 麻杆和破裤子各自背着一个编织袋，趁着夜色来到了赵小龙家里。 陆野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们了，见二人进屋，开口招呼了一声：“来了，怎么样？” “按照你说的牌子，我们买到了不少，你来看看有没有错。” 麻杆和破裤子将袋子放在地上，急忙打开了袋口。 露出里面的一条条香烟。 陆野上前查看一番：“没错，就是这三种。倒出来吧。” “好。” 麻杆和破裤子将袋子里的香烟，尽数倒在了炕上。 三人分类清点，很快就算出了总数字。 凤凰35条，红梅39条，无过滤嘴的红塔山是24条。 总共是98条，按照陆野之前给二人说好的，每条给他们提2毛钱，这些一共就是19块6毛钱。 陆野直接数出20块钱递给了麻杆。 “这是你们今天的提成，给你们凑个整数。” 麻杆和破裤子都有些兴奋。 接过钞票，麻杆递给破裤子10块，两人直接来了个评分。 对于二人来说，一天净赚10块钱，这活干得简直不要太爽。 给二人结完账，陆野又拿出了两捆钞票，分别交给了麻杆和破裤子，用作明天买烟的本钱。 捆很大，但却全是一些小票，携带虽然不大方便，但也没有办法。 “每种烟只要100条，你们记着点数量，别出岔子。” 陆野叮嘱二人一番，他的钱也不富裕，等收完这些烟以后，也就不剩下多少了。 “放心，都在我脑子里的呢。”麻杆用手指点点了自己的额头，嬉笑道。 弄完了香烟的事。 陆野坐到炕上，一边将刚刚数好的烟分别装进袋子里，一边问道：“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赵小龙躺在炕上，同样也很关心这件事：“刘力和王少没怀疑你们吧？” 麻杆和破裤子各自搬了个凳子，坐到赵小龙跟前。 “刘力应该是没怀疑我们，田宇领他来见我们的时候，他都乐屁了，还拍胸脯子跟我们保证，以后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呢。” “不过那个王少，就不好说了。” “怎么了？”陆野问道。 麻杆看向陆野：“我们就只见到了那个王少一面，总共都没说上三句话。” 破裤子在一旁开口道：“刘力领着我们去见那个王少，人家老牛逼了，压根就没让我们进屋，那个王少就出来看了我们一眼。” “总共就说了三句话，第一话就是，让我们以后踏实的好好干，别想着动别的心思。” “第二句话就是干的好，他有奖赏，谁干的不好，他也有惩罚。” “说的第三句话就是，让我们以后都听刘力的。” “完事人家就进屋了，比电影里演的还潇洒呢。” 陆野闻言笑了笑，看来这个王少，比他想象的还要狂。 不过这样更好。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他越是这样狂，那就越容易对付他。 “刘力怎么安排你们的？” 陆野把做香油和芝麻酱的方法给交了出来，现在已经传到了刘力的手里。 麻杆他们这些人又都划归到了刘力手下，以后生产和销售的事，肯定就都归刘力管。 麻杆道：“刘力挺贼，他让田宇负责生产，让我们其他人全都出去卖货去，所有的货都必须经过他清点数量以后，才可以拿出去卖。” 想想也对，干这个刘力并不是生手，上游点货，下游收钱对账，这样账才不容易出错。 原本陆野还想着，看能不能从这方面做文章，现在看机会不大了。 “你们都辛苦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暴露了。” “嗯，别的兄弟都不知道具体情况，问题不大，我们哥俩会小心的。” 赵小龙看着麻杆和破裤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麻杆、裤子，一定要小心呐。” “哎呀，真没事，我们两都想好了，白天我俩一边出去卖香油，一边去供销社买烟，两头都不耽误，他们发现不了的。” “就是，俺们又不偷情报，他们能发现啥。”破裤子笑哈哈的说道。 麻杆和破裤子离开以后，陆野将香烟收拾好，也准备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 “谢谢你啊野哥。”赵小龙轻声感谢道。 “净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走了。”陆野将袋子扛在身上，冲着赵小龙笑笑，随后看向炕里面的小虎和小凤：“小虎、小凤，哥哥走了，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 “大哥哥再见！” “大哥哥你明天一定要来啊。”小虎搓着小手，很是期盼的说道。 这两天陆野每次过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东西，让这小子饱了不小的口福。 “慢走，野哥。” 望着陆野离去的背影，赵小龙眼珠有些泛红。 躺在炕上这段时间，赵小龙想了很多。 他明白，陆野之所以一手操控麻杆他们去投靠王少，为的就是给他报仇。 已经找到新赚钱路子的陆野，根本没有必要和王少起冲突。 他能为了自己，冒险去面对那么强大的王少，可见对方是真的把他当做了兄弟。 这让赵小龙感动的同时，也更加的痛恨自己现在的无能。 翌日。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 苏梦瑶从桦县县委招待所的床上缓缓醒来。 昨天夜里，她们赶到桦县，刚下火车，就遇到了县委招待办的人前来接他们。 并将他们兄妹俩，直接送到了县委招待所。 不用说，苏梦瑶也知道，这肯定是她父亲的安排。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苏梦瑶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陆野的身影。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干什么，见到我回来，他会不会很惊讶？” 苏梦瑶走进卫生间，细细地洗漱一番。 细腻的雪花膏，仔细地涂抹在脸上，让原本就胜雪的肌肤更加的晶莹。 收拾好以后，苏梦瑶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苏云杰！5分钟内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自己走了！” 清冷的声音惊醒美梦，苏云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临走之前，父亲可是一再叮嘱他要看好小妹，他可不敢让苏梦瑶单独行动。 “来了，我马上...” 几分钟后，苏云杰拎着两个箱子，跟着苏梦瑶走在桦县的大街上。 “小妹，咱们住招待所不挺好的吗，你干嘛非要退掉呢？” “要住你自己回去住，我才不住！” “那咱们今天晚上住哪啊？” “跟着走，要不你就自己回去。” “小妹，要不咱们先吃口饭吧，我这还饿着呢。” “不吃！” ······ “你给我闭嘴！” 第121章 苏梦瑶回来了 苏云杰喋喋不休，没有了父母的管辖，此刻的他显得更加的自由、开朗。 这倒并不是苏云杰被管理得有多严格，而是恰恰相反。 和苏梦瑶被下放到青山乡不同，苏云杰被下放到了蒙地。 由于成分的问题，苏云杰被安排了看守草场的工作。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周围数公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条狗，要不是因为每周都有人定期给他送补给品，他还能与人说上几句话，只怕早就已经疯了。 无聊的时候，苏云杰夜晚里数过星星，白天的时候捉过蝗虫。 纯属就是闲的。 现在跟着苏梦瑶出来，苏云杰的话也比在家时密了很多。 苏梦瑶在前面领路，半个小时左右，兄妹二人来到了出租屋的院门外面。 看着眼前的这个院子，苏云杰有些诧异道：“小妹，这是哪啊？你不是说妹夫家是农村的吗。” “你少废话，不愿意待，你就赶紧回家，别妨碍我。” 苏梦瑶冷冷说了一句。 眼睛却是透过门缝，望着院子里面。 里面的房门和窗户都敞开着，屋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很安静。 咳咳... 苏梦瑶清了一下嗓子，开口冲里面喊道：“陆野...陆野...” 随着喊声传进屋内。 房门处出现了一道苏梦瑶熟悉的身影。 不是她期待的陆野，而是正在厨房里洗涮的李明珠。 “是谁在门外？”苏梦瑶被院门挡住，李明珠看不到人，轻喊着问道。 “明珠，是我。” 熟悉的声音。 “嫂子？你回来了！”李明珠听出了李明珠的声音，欢声道：“我这就给你开门。” 李明珠急忙跑到院门前，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沾水的手，拿出钥匙急忙将院门上的门锁打开。 哗啦... 木制的院门打开，一身天蓝色‘布拉吉’的苏梦瑶，亭亭玉立在门外。 像是一只白天鹅，身上披着霞光。 “嫂子，你真的回来了，快请进......” 说完这句话，李明珠注意到了站在苏梦瑶旁边的男子。 一袭白衬衫，黑色卡其裤，脚上还有一双黑色的皮鞋，擦得很亮。 年纪也稍大不了几岁。 手里还拎着苏梦瑶的箱子，李明珠能看得出来，这人跟苏梦瑶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 苏梦瑶才离开家没多少时日，怎么一回来就带了一个男人？ “嫂子，他是谁啊？”有些呆愣的李明珠，甚至都忘记了让开路。 “他是我哥。” 苏梦瑶轻声问道：“陆野呢？” 你哥？ 李明珠有些没反应过来，让开门前的路，李明珠轻声回应道：“陆大哥出去给人送饭去了，估计要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回来。” “嫂子快进屋。” 这个家伙...... 苏梦瑶看了眼李明珠。 不着家也好...... “你好，我是苏云杰，是瑶瑶的亲大哥，这次是专门陪她回来查成绩的。” 刚刚李明珠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李明珠。 这一打量，苏云杰惊讶得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妹妹已经是顶尖的大美女了，可是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竟然还有一位与他妹妹气质截然相反，样貌不分伯仲的大美女。 这让苏云杰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你好。” 苏云杰伸手想要和李明珠握手，却是忘记在他的手中，还拎着行李箱。 他方一伸手，行李箱便掉在了地上。 扑腾... “不好意思，那个，呵呵......”出丑的苏云杰，有些不好意，只能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帮你拿吧。”李明珠想要拾起地上的行李箱。 苏云杰急忙抢先又给捡了起来：“不用，沉，我拿就行。” “那请进吧。”李明珠愣愣地道。 嫂子的大哥，怕不是个傻子吧？ 三人进到屋内。 李明珠急忙拿了个干净的茶缸子，给苏梦瑶倒了杯水：“嫂子，这是你之前用的茶缸，干净的，一直都没人用，你喝点水。” “谢谢你啊明珠。” 苏梦瑶接过茶缸，走了一路还真有点渴，喝了几口水，眼神有意无意地朝炕柜子上面瞟去。 柜子上还是原来的那两套被褥，一套是她的，一套是李明珠的。 枕头也只有两只，陆野那个又脏又臭的枕头，并不在这里。 呼....... 除了那些装香油的瓶子，和那一盆盆的芝麻不见了以外。 这里与自己离开时别无二样，苏梦瑶心里松快不少。 “陆野给谁送饭去了？也没听说他在城里还有别的朋友啊？” 苏梦瑶有些奇怪。 “是之前给陆大哥卖香油的那个人，他被人打伤了，挺严重的，家里还有两个小孩，陆大哥就每天给他们送饭。” 李明珠给苏梦瑶解释了一下。 卖香油？ 一旁的苏云杰闻言，眨了眨眼睛。 私自卖东西那不就是投机倒把么，这事苏梦瑶可没在家里提起过。 “嫂子，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煮点面条，你们先吃一口，等一会我去买点肉，咱们晚上做点好吃的。” “不用麻烦了。” 苏梦瑶不太想麻烦李明珠，于是急忙说道。 咕噜...咕噜...... 苏云杰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叫声。 面对妹妹的冰冷的目光，苏云杰尴尬得咧了咧嘴：“刚才我说在路边买点吃的，你又不同意...这也不能怨我啊。” “我煮挂面，很快的。”李明珠笑着说了一声，直接跑去了厨房。 “我就不该带你来。” 冷冷的丢下一句，苏梦瑶跟着也走出了大屋。 来到小屋里，看着那褶皱没有一丝灰尘的被窝，苏梦瑶高兴地笑了笑。 “明珠，我来帮你。” ······ 陆野给赵小龙送了一些李明珠做的馒头咸菜，还拿了一些生鸡蛋和白糖。 在赵小龙家烧了一壶热水，给三人分别冲了一碗鸡蛋水，又甜又香的鸡蛋水，可把小虎和小凤喜欢得不得了。 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鸡蛋还有这样的吃法。 “野哥，老这么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净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咱们是兄弟，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以后，咱们还得一起干事呢。” “嗯。” ······ 第122章 好意我心领了 送完饭，陆野回到出租屋。 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轻快的笑声。 陆野有些奇怪，他们这个家，平日里可是一个外来人都没有的。 屋里怎么会有人说笑？ 陆野急忙加快脚步，走进屋内。 一进门，陆野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是苏梦瑶。 “你怎么回来了？”陆野很是意外。 按照他的想法，这会苏梦瑶的父亲已经是大官了，数年不见，苏梦瑶怎么都应该在家里好好的待上一段时间。 况且现在成绩都还没有下来，苏梦瑶也没理由这么早就回来。 见陆野满是意外的表情，苏梦瑶黛眉微立，嗔声道：“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呗？” “没有...怎么说你都是我......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陆野差点顺口把前妻两个字给秃噜出来，急忙话锋一转。 “切~！”苏梦瑶眉头一挑。 看似不悦，实则是有些得意。 旁边抱着饭碗，正在干饭的苏云杰，都有些懵了。 这还是他妹妹么？ 冰山美女呢？ 那娇嗔般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来的？ “这位是？” 陆野也看到了坐在炕沿上，正在吃面条的苏云杰。 “你好，我是苏云杰，我是苏梦瑶的亲大哥。” 总的来说，陆野是对他们苏家有恩的，苏云杰见到陆野，也是十分客气，还主动的伸出了右手。 原来是苏梦瑶的大哥，陆野伸出手，跟苏云杰握在一起。 “你好，欢迎...欢迎。” “你怎么这么着急又回来了？我不是说等成绩出来，我给你打电报么。” 简单的客气结束后，陆野问向苏梦瑶。 “你好像很不欢迎我回来？” “那倒不是，我就是纯好奇，有些意外而已。”陆野呵呵的笑着。 苏梦瑶白了陆野一眼，随后道：“我家太小，没有我睡觉的地方，我就只能回来了。” 啥？ 陆野愕然，脸上的表情仿佛写了几个字：你看我信吗？ 哐当~! 苏云杰更是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摔了。 他们的新家可是独栋大别墅，24小时警卫，5间卧室，4个卫生间，你说没你睡觉的地方？ 见苏云杰差点把碗给摔掉了，苏梦瑶眼神中透着丝丝杀气：“你还能不能吃，不能吃，就把碗放下。” “能吃...能吃，这面条煮的，还怪好吃的。”苏云杰尬笑一声。 “嫂子，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当然是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李明珠并不知道内情，也只是觉得屋里的氛围有点怪。 陆野看了一眼李明珠，满屋子一共四个人，估计也有只有她一个人信了苏梦瑶的鬼话。 “挺好。”陆野随口说了句。 “这还差不多。” “对了，你们还做香油么？屋里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你们换地方了？” 刚才苏梦瑶就发现了屋里不一样的地方，这会陆野回来，她便问了出来。 “不做了。”陆野轻飘飘的说道。 “不做了？” 苏梦瑶很是诧异。 陆野是农村户口，在县城里又没有工作，所有的收入来源就是靠那一瓶瓶、一桶桶的香油和芝麻酱。 不做了，那他岂不是断了生活来源，坐吃山空？ “嗯，不做了。”陆野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虽然陆野说得很坦然，但是苏梦瑶还是联想起了刚才李明珠说的那些话。 给陆野卖香油的那个人被打了，还受了很重的重伤，陆野去给他送饭。 现在陆野的唯一生计也停了。 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陆野，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苏梦瑶轻声问道。 “我能有什么麻烦，好得很，做香油太累，我准备换个更赚钱的买卖，小事情。”陆野笑笑道。 陆野并不想将自己的这些事情告诉苏梦瑶，更不想让她掺和。 尽管对于苏梦瑶来说，也许收拾王少以及王少的靠山老爹，可能只是她父亲一个电话的事。 但是一个对于男人来说，这是陆野所不能接受的。 他和苏梦瑶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的假夫妻。 尽管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的确不错，但这却不是陆野要通过苏梦瑶，来达成自己某种利益的筹码。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不光苏家人会看低他，就连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陆野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 只可惜，苏梦瑶跟他相处这么久，早就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 知道他是一个喜欢把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的人。 所以根本就没有相信。 不过，苏梦瑶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她看来，陆野投机倒把，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这也是为什么，她求父亲苏耀给陆野安排一份工作的原因。 眼下陆野卖香油的买卖黄了，时机来得倒是正合适。 “陆野，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好好谈谈。” “干嘛这么严肃，有什么事，你就说呗。”陆野笑笑道。 苏梦瑶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轻声道： “我想让你去省城，我父亲给你找了一份正式工作，在城乡建设厅下设的物业管理股，当普通科员，是公务员带编岗位，可以给你落户，以后还有机会分房。” “我觉得挺好的，就替你答应了，等我成绩下来，咱们就一起回省城，怎么样？” 有这样的好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早就高兴地乐疯了。 可是陆野却是有些不能接受。 物业管理股，光听名字大致就能知道是干什么的。 再有半年就改革开放了，到那个时候，才是陆野天高任鸟飞的黄金时代，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岗，对于陆野来说，只能是一道枷锁。 陆野有些为难，他能猜到，苏梦瑶说的这个工作，肯定不是她父亲主动给的，一定是苏梦瑶主动争取来的。 他若是就这么硬朗朗地拒绝，多少有些浪费苏梦瑶一片心意的意思。 “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看我，我连小学都没念完，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也没啥能力，我就一个双脚泥的普通农民，咋能胜任公务员的工作。” “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梦瑶可不想就此放弃，继续说道：“我爸说了，那个岗位很轻松，没学历的人也能干，你还这么年轻，学东西也快，这份工作你肯定能干。” “这个...时间还早，你让我考虑、考虑吧。”见苏梦瑶仍在说这个事，陆野使出了托字诀。 有这么好的事情，陆野却不接受。 苏云杰有些奇怪。 同样奇怪的还有李明珠，只不过，李明珠奇怪的是，刚刚陆野为什么要管苏梦瑶的父亲叫叔叔？ 第123章 不求上进 陆野的态度让苏梦瑶有些不高兴。 倒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是她向父亲求来的，而是因为陆野放着好好的编制工作不干，非要去做投机倒把的事。 这副不求上进的样子，让她生气。 “好，那你考虑吧。” 苏梦瑶说话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情绪。 “陆大哥，这么好的工作，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再说你去了省城以后，就可以跟嫂子团圆了，这是多好的事啊。” 李明珠并不知道陆野和苏梦瑶是假结婚，而且已经离婚了，她只是觉得陆野好像是故意在和苏梦瑶拧巴似的。 “先不说这个了。” “我去供销社买菜，咱们晚上好好搓一顿。”陆野呵呵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买菜是假，躲避苏梦瑶才是真的。 “你别去了，我别的都不想吃，只想吃芝麻饼。”见陆野要跑，苏梦瑶喊住陆野。 “那你可真会吃，以前一天做几十斤芝麻酱的时候你不吃，现在不做了，你又想吃了。” 陆野撇撇嘴，觉得苏梦瑶有点找茬。 “以前天天能看见就不想，现在看不见了，就有点怀念了，咋地不行啊？” 苏梦瑶也是噘嘴说着，一副毫不相让的架势。 苏云杰都看懵了。 他是实在搞不懂，自己的这个妹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在家的时候，苏梦瑶沉默寡言，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呆着，即便是和家里人一起吃饭时，也是少言少语的。 怎么一回到这里，见到这个前妹夫，整个人就全都变了？ 李明珠也有些搞不懂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人家都说夫妻之间是小别胜新婚，怎么到了这两人身上，却是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好像随时都要掐架似的。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这两人这么拧巴。 “家里正好还有芝麻，我现在去泡上，中午就能吃麻酱饼，不费劲的。” 李明珠说着，急忙打开柜子，取出存放起来的芝麻。 拿去厨房，用搪瓷盆将芝麻浸泡在水中。 陆野拽着凳子，坐到了窗户边上，侧身看向外面的菜园子。 “那个，我吃完了，都不吃了的话，那我就把桌子给捡了？” 屋内的气氛有点冷，苏云杰小声说了一句，轻手轻脚地收起桌上的碗筷盘子。 苏梦瑶半坐在炕沿上，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却压不住她逐渐撅起来的朱唇。 陆野更是把脸对着窗外。 这让苏梦瑶更加的气恼。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回来？”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而已。” 苏梦瑶上大学，既要填报志愿，又要进行体检，肯定是要回来的，陆野只是没想到苏梦瑶会回来得这么早。 而且，一回来，就要拉他去省城，当什么公务员。 正经人，谁去干物业啊？ “我出去买只烧鸡。”陆野撂下一句话，抬屁股就往外跑。 他可不想再继续在这屋里待下去了。 “给我和明珠买两瓶汽水。” 见陆野跟心里长了草似的要往外跑，苏梦瑶索性冲着陆野喊了一句。 这大热天的生闷气，她反而更热了，让陆野买几瓶汽水，回来降降温。 “听见了。”已经来到厨房的陆野，闻言应了一声。 苏云杰第一次来桦县，见陆野要去供销社，急忙道：“妹夫，我跟你一起去呗，正好你带我转转。” “行啊，走。”陆野笑道。 苏云杰放下碗筷，急忙跟上陆野，两人一起朝院子外面走去。 苏梦瑶来到厨房，伸手继续去洗苏云杰没洗完的碗筷。 “嫂子，你放在那，一会我来洗就行。”李明珠正在搓洗芝麻，忙说了一句。 “没事，我来就行。” 苏梦瑶一边洗着碗，一边轻声问道：“明珠，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做香油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苏梦瑶了解陆野，那个家伙小心谨慎得很，能让他直接罢手不干了，这次的事肯定不小。 被问到的李明珠，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告诉苏梦瑶。 “其实...其实...” 见李明珠吞吞吐吐的，苏梦瑶轻声道：“明珠，我了解他，不是很大的事情，他是不会这样的，你就别让我跟着着急了。” “其实是发生了点事。” “就你刚走没两天，县里‘打投办’的人，就开始......” 李明珠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缓缓讲述给了苏梦瑶。 苏梦瑶越听，心里越是有些气愤。 没想到就连李明珠都差点被抓了。 她是不怎么赞成陆野一直搞投机倒把，这毕竟不是什么正经事。 可是这也不代表，别人就能这么欺负他们。 陆野领着苏云杰，二人走出棚户区一路来到桦县中心区。 比起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省城，桦县这座城市可以说是又小又破。 街道上就那么几家商铺，一眼就能望到头。 虽然也是人来人往的，却根本没法跟繁华的省城比拟。 “这里比不得省城，小地方，其实也没什么好转的地方。” 陆野虽然这么说，苏云杰可不这么认为。 “对于我来说，人多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苏云杰笑道：“我之前插队的地方是一片大草原，他们让我看守草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我一个人，实在憋得的厉害了，我就和大黑说话。” “大黑是条狗，可惜它老了，去年冬天狼群袭击草场，大黑被狼群咬死了，我开枪撵走狼群，好不容易才抢回了大黑的尸体。” “我就把它埋葬在我睡觉的帐篷前面，每天我出门，都能看见它。” “大黑是我在草原上唯一的朋友。” 苏云杰略显平淡的说着，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伤感。 陆野认识一些传统的蒙人，对他们的文化也有不多的了解。 于是轻声道：“草原上的人认为，死亡是回归自然，大黑只是开启了属于它的轮回而已。” “对，哈日那大叔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你对蒙人的文化还挺了解。”苏云杰笑道。 一番浅聊，苏云杰对陆野的感官越来越好。 他从陆野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半点农民身上的乡野气息，反倒是觉得，陆野和他在草原上认识的哈日那大叔有些像。 都是给人一种沉稳、睿智的感觉。 第124章 解读‘法律\’ 苏云杰这次过来，除了看着苏梦瑶之外，其实身上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奉父亲苏耀的命令，观察陆野。 如果陆野真的就是一个乡野村夫，那么给陆野安排一份稳定工作，也算是他们老苏家偿还了陆野的恩情。 可如果陆野是一个满身恶习的人，那么苏耀就会坚定地阻断苏梦瑶和陆野之间的来往，补偿给陆野一笔钱，从此两家天各一方，再无来往。 “我也谈不上了解，只是以前听一位蒙族朋友说起过，就记在了心里。”陆野谦虚的说道。 “前面是新华书店，咱们进去看看吧。”苏云杰提议道。 “走。” 这个年代的新华书店，就是一个百科大全。 除了图书以外，还卖很多东西，比如玩具、文具等等，最厉害的是，新华书店还曾经卖过气枪，可以发射铝铅子弹，用来打鸟的。 后来气枪被划归进了管制行列，书店也把气枪下架了。 可以说，新华书店绝对是，当下年轻人和孩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陆野和苏云杰走进书店，不算很大的店内有不少人。 一些半大的孩童蹲在一角，捧着几本小人书，看得不亦乐乎。 此时还没有改革开放，读书热的浪潮还没有爆发，书店里的书品类也还没有放开。 在陆野的注视下，苏云杰穿过一个书架，竟然直接来到了那帮小孩聚集的小人书架前。 望着满是小人书的书架，苏云杰找的很仔细。 几乎是用手一本本的翻找。 不久之后，苏云杰大笑一声：“找到了！没想到这里还真有！” 陆野瞟了一眼：“你还喜欢看小人书？” “喜欢，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看《三国演义》系列的，后来去了草原，我也带着，只可惜，再也没有过新的，我也没看全。” 苏云杰抬了一下手中的那本小人书。 “这本《赤壁大战》，可是整个系列里最经典的一本了，在省城不太好买，我去了几次都没货，没想这里还真的有。” 买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小人书，苏云杰的心情非常好。 离开书店，陆野这才领着苏云杰去了供销社。 才一到门外不远处，陆野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青。 专门以倒票为生的票贩子。 陆野手里的粮票基本上都转手卖给他了，两人很熟悉。 只是赵青的脸上，此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站在供销社门前倒票，也没了以前的那种积极劲，整个人看上去焉了吧唧的。 陆野走过去，赵青也看到了他。 “野哥，你来了。”见到陆野，赵青这才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搞成这样？”望着赵青，陆野不由地问道。 “还能是咋了，我让人给打了呗。”赵青很是颓废的低声说道。 “谁打的？” 赵青他们这些倒票的，都是一伙一伙的，按理说他们是不应该吃这么大亏的。 “从市里来的那一伙人呗，你也是做买卖的，肯定也听说了那个王少，就是他手下的人。” “人家牛逼啊，玩黑的，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玩白的，人家能指挥得动‘打投办’，把我们撵得跟耗子似的。” “一点招没有，我们现在算是给他打工了。” 赵青他们虽然极不情愿，却也是无可奈何。 和麻杆他们走街串巷不同，赵青他们这些票贩子的活动范围，几乎是锁死了的几个固定地点。 ‘打投办’的人只要一顿点，他们就别想做生意。 王少收拾他们这些票贩子，相对反而更容易一些。 “你们那么多人，就甘心给他打工？” “没一个甘心的，可不甘心又能咋办？” 赵青左右看看，随后小声说道：“那个王少心狠手辣，为了让我们乖乖听话，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让那个二龙干折了的我们老大的胳膊和腿。” “直接把人废了，你说谁能不害怕。” “看见没，我这都算是轻的。”赵青指着自己的脸，很是唏嘘的说道。 陆野轻咬了一下嘴唇，王少的霸道，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这王少越是如此霸道，大家对他的怨气也就越深。 “野哥，你要票么？我给你算便宜点，反正现在赚了钱，也他妈不是我的了。”赵青仍是愤恨不平地问道。 “给我来几斤肉票吧。”陆野轻声道。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全是人。 赵青毫不避讳的直接就掏出了一把票，根本不怕有人抓。 陆野只用了平常一半的价钱，便从赵青手里买了10斤的肉票。 “慢点啊，野哥。” “回头见。”陆野挥挥手，朝着供销社走去。 刚才的那一幕，苏云杰全都看在眼里，也听在耳中。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事，尤其是当赵青说他们老大被人打断四肢时，他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苏云杰跟在陆野身后，此刻的他充满了好奇。 “妹夫，刚才那人是票贩子吧，他的是真的吗？” “他是票贩子，而且他说的也都是真的。” “我的天，公然打断人的四肢，他们就不怕触犯法律吗？” 苏云杰以前在大草原上，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多少人，根本不知道人在很多时候，比草原上的狼凶残、狡诈一百倍！ 面对苏云杰这样幼稚的问题，陆野不禁笑了一声。 随后问道：“你肯定没上过高中。” “你咋知道的？我妹妹连这个都跟你说过？”苏云杰很是诧异。 “那倒不是。” “不过如果你上过高中，那你肯定就不会再问出刚才的问题了。” “什么意思？” 苏云杰被陆野说得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高中政治课本上，有你刚才这个问题的明确答案。” “什么答案？” “法律是统治阶级，用于统治被统治阶级的工具。”陆野轻飘飘的说道。 这句对法律的政治诠释，可不是陆野瞎说的，而是高中课本明确写着的。 只不过，当陆野看到这一段话的时候，他的心情与此刻却是略有不同。 “现在你明白了么？” “不太明白。” 苏云杰反复品读了陆野刚才的这段话，他只觉得有句话很是绕口，有点像绕口令。 “不明白说明你和我一样，不是当官的料。” “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去买肉吧，晚了可就没了。” 第125章 陆天赐的不安 陆野他们虽然是赶着上午来的，可惜还是没能买到生猪肉。 不过好在价钱相对高一些的酱牛肉和烧鸡都还有。 陆野买了一些熟食，还特地买了一瓶好酒。 临走之前，陆野不忘之前苏梦瑶的叮嘱，又买了几瓶冰镇汽水。 在这个年代，冰箱可是奢侈品，就连买冰镇汽水还要额外加2分钱。 拎着大包小包，陆野和苏云杰返回了家。 此时李明珠和苏梦瑶正在一起炒芝麻，锅中的金黄的芝麻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只是本就是大热天，她们俩又守着在炽热的灶台前。 二人都是满头大汗，给热得不行。 见陆野提着用细绳子捆着的汽水，苏梦瑶急不可耐地喊道：“先把汽水给我，我快要热死了。” 还不等陆野递过去，苏梦瑶已经直接动手抢了过去。 拉开绳子，直接拎出了两瓶。 “凉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虽然没有刚从冰柜中拿出来那么凉，可也算是不错。 没有瓶起子，苏梦瑶直接把瓶子递给了陆野。 “快给我打开。” “我真是欠你的。” 陆野放下手里的熟食，拿起菜刀，用菜刀背一磕，瓶盖便弹飞了。 “废话真多。”苏梦瑶抢过瓶子，大口地喝了起来。 陆野故技重施，又打开一瓶，直接递给了仍在锅台前翻炒着芝麻的李明珠。 “去喝汽水，歇一会，剩下的我来炒吧。” 接过汽水，李明珠脸上挂起微笑：“不用，我马上就炒好了，你就别沾手了。” “让他炒，咱们去屋里歇着，这里简直快要热死了。” 苏梦瑶秀目翻腾，瞪了一眼陆野后，拉着李明珠便进了大屋。 陆野拿起锅铲，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打苏梦瑶今天回来，尤其是她在说完让自己去省城工作的事后，陆野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苏梦瑶跟他老是劲劲的。 说话也不正常了，眼珠子也会跳舞了。 原本一张清冷秀丽的脸庞，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大舞台似的，五官都会演戏了。 砰~！ 苏云杰学着刚才陆野的样子，用菜刀背起开一瓶汽水。 “是挺热的，你要不要？”苏云杰问道。 陆野看着这个便宜大舅哥。 “要。” ······ 青山公社。 陆天赐自打从老杜家要走了800块钱以后，他便彻底地搬出了东升村。 住进公社临时宿舍里，就此过上了单身汉的生活。 白天上班，下班后就去跟那些人打打牌。 自打离开杜梅以后，陆天赐的霉运好像也跟着飘走了，打牌也是赢多输少，一直到现在，陆天赐算下来，前前后后还赢了200块钱。 只不过作为重生者的他，心里还怀揣着发财的梦想。 午饭过后，陆天赐回到自己的床上午休，头枕着双臂，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作为持续性混吃等死，间歇性踌躇满志的代表。 此刻的陆天赐，对当下的稳定生活，已经有些厌倦了。 上一世，陆野的辉煌人生让他向往。 这一世，他重生归来抢走了杜梅，破坏了陆野的人生轨迹，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做的比陆野好。 想起陆野，陆天赐忽的坐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苏梦瑶即将考上大学，而她的老爹苏耀可是省里的副省长。 现在跟苏梦瑶假结婚的人是陆野。 “那个窝囊废领着苏梦瑶那个贱人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离没离婚？”陆天赐小声嘀咕起来。 “按说，上一世这个时候，可正是那个贱人闹离婚闹得最凶的时候。” “要是已经离婚了还好，可要是没离婚的话......” 陆天赐渐渐地有些担心起来。 他和陆野的关系，属于是那种，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他可不希望，陆野再有半点出人头地的可能。 思来想去，陆天赐准备去趟公社的民政部门打听一下。 若是苏梦瑶和陆野已经离婚了。 以陆天赐对陆野的了解，陆野肯定不会对老苏家死缠烂打。 而苏梦瑶那个人又是冷漠无情的贱人，陆天赐也不认为苏梦瑶会大发慈悲地主动帮助陆野。 在陆天赐看来，陆野和苏梦瑶只要离婚了，那陆野再想混起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降低。 想到这里，陆天赐也全然没有了继续休息的心思，看了下桌上的闹钟，见午休时间差不多也快结束。 陆天赐下床穿鞋，直接离开了宿舍。 同是一个公社的工作人员，陆天赐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便从民政科的同事手中，拿到了离婚登记簿，仔细地翻找起来。 从最近一天开始，陆天赐一直往前找。 终于在近半个月前的记录上，看到了陆野和苏梦瑶的名字。 啪！ 陆天赐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 心中暗道：“他们还真离了！我就说么，苏梦瑶狂得没边，看人都是用眼皮夹人看，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丈夫是个农民呢，这下就对了。” “找见什么了，瞧把你高兴的？”旁边负责离婚登记的那名科员，见陆天赐拍大腿，当即问了一句。 “呵呵...我这哪是高兴啊，我这是生气，我哥和嫂子竟然背着家里离婚了。” 陆天赐把登记簿合上，送还给对方。 “谢谢啊，我要不是看到这上面的记录，我们一家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没事，都一个单位的，你回去跟家里说说，好好劝劝你哥哥嫂子，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两口子要是能过，最好还是对付过....” “嗯，那我先回去了。” 陆天赐心里带着得意，快步离开了民政科的办公室。 劝分他还来不及呢，劝和？想都别想。 中午陆野亲自下厨，给苏梦瑶烙了一锅麻酱饼，香味浓郁的麻酱饼，和最初，苏梦瑶在那间偏房中吃到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苏云杰还是第一次吃麻酱饼，也是对陆野的手艺赞不绝口。 “妹夫，你这个饼做得，可真是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 四人吃着饭。 陆野缓缓开口道：“后天一早我要出发去趟省城，大概半夜才能回来，提前跟你们说一下。” “我刚回来，你就要走？”苏梦瑶闻言，脆声问道。 “本来就是定好的，正常也是后天一早就走，我票都提前买好了。” 第126章 妥协 “你去省城干什么？” 陆野在省城一没亲人，二没朋友，苏梦瑶实在想不通，陆野要去干嘛。 “我能干嘛，当然是去赚钱了。” 陆野神色平淡，并没有因为自己投机倒把，而有半点羞愧的感觉。 “你去省城能赚什么钱？”苏梦瑶好奇的同时，也有一些担心。 她听李明珠讲，陆野他们香油的买卖也是才停下不久，这么短的时间，陆野又能做什么？ 再一个，省城可不比桦县，省城太大了，各种权力部门犬齿交错，鱼龙混杂。 陆野要去那里做生意，危险系数，可以说是直线飙升。 “陆野，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别做这些事了，这太危险了。” “物业管理股的工作多好啊，能落户能分房，还是带编制的公务员铁饭碗，老了还有退休金，不比你现在提心吊胆地搞这些要好得多么？” 苏梦瑶再次把工作的事情，给提了起来。 她是真的希望陆野能够听从她的，毕竟在她看来，这是陆野当下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所能做到最好的安排了。 “我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不安分的主，你说的工作一杯茶水一份报纸，就能混一整天，太枯燥了，不适合我。”陆野直接说道。 “可是，可是那毕竟是一份正经工作啊，总比你现在这样要强吧。”苏梦瑶被陆野的执拗气得不轻。 “我现在这样怎么了？不偷不抢，通过双手赚钱，虽说要小心翼翼的吧，但我觉得还挺刺激的。” 陆野很是不以为意。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苏梦瑶被气得放下了筷子，就连她期待已久的麻酱饼，都变得不香了。 “不是我固执，是咱们的认知存在偏差。” “好了，你才刚刚回来，咱们就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见苏梦瑶眼珠都有点发红了，陆野紧忙叫停这个话题，如果再继续下去，苏梦瑶一准得哭不可。 苏云杰一口酱牛肉，一口麻酱饼，全程插不上话，却也不影响他吃饭。 到了晚上。 天色黑了下来，陆野拿出床底下的编制袋，准备去赵小龙家。 正在小屋里，铺着被褥的苏云杰见状，问道：“妹夫，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嗯，我去趟朋友家，很快就回来。”陆野没有细说，随便应付了一句。 将院门锁好，陆野借着夜色，前往了赵小龙家。 今天是陆野让麻杆和破裤子，买够三百条烟的最后一天。 陆野刚刚进赵小龙家门，就看见麻杆和破裤子已经在屋里等候他了。 清点数量，给钱。 陆野将麻杆和破裤子拿来的烟，全部都收了起来。 “我听说，那些在供销社倒票的票贩子，也被王少给收拾了？”陆野随口问道。 麻杆点了点头：“嗯，那伙票贩子也挺厉害，跟二龙他们在大野地干了一架，不过二龙他们早有准备，从市里叫了不少人过来，那伙票贩子还是输了。” 破裤子也是叹了口气，原本他还以为那伙票贩子能跟王少他们撕吧一下，结果还是败了。 “那个王少太阴险了，说好的约架，他偷偷调人在大野的外围埋伏，这边一动手，埋伏的那些人直接动家伙，把那伙票贩子给打散了。” “听说领头的票贩子，让二龙给废了，下场挺惨的。” 麻杆和破裤子说的，基本上和赵青说的差不多。 送完了烟，麻杆和破裤子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没别的事，那我们就先走了，这些几天刘力那个逼养得疯了似的做香油，搞得我们都很累，回去休息了。” “嗯，路上慢点。”陆野轻声道。 “走了，小龙。” 麻杆和破裤子，分别跟陆野和赵小龙打了声招呼，随后结伴离开了赵小龙家。 经过几天的休养，赵小龙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 如今已经能够坐起来，除了手上的贯穿伤，还有被踩伤的脚踝，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好得差不多了。 和赵小龙闲聊了几句之后，陆野这才离开。 当陆野背着几十条香烟回到家时。 苏梦瑶也终于知道了，陆野所说的新买卖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陆野竟是要将这成堆的香烟，运到省城去，卖给烟贩子！ 这在苏梦瑶看来，简直是太冒险了。 不说别的，三百条烟，光是摞在一起，那就是三大堆，别人想看不到都难。 桦县距离省城这么远，运输又是一个大问题。 稍有一个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引来‘打投办’的人。 再加上香烟可不比，香油芝麻酱这些东西，陆野一旦被抓，那问题可就大了。 “陆野，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有多危险。”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就不用担心了。” 陆野快速地将所有的香烟，用防水布和编织袋打包好，捆成了两个大大的正方形，让人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陆野尝试着提了一下，很重。 一条烟的重量大概在250克左右，300条烟，足足有150斤重。 见陆野如此的执迷不悟，苏梦瑶终于被气得流下了两行清泪。 贝齿紧咬朱唇，苏梦瑶就那么盯着陆野的一举一动。 “你干嘛。” “你真的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情的。” 苏梦瑶不语，就那么看着陆野，泪水不断地流。 李明珠待在一旁，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劝陆野别做了，答应嫂子，跟她去省城。 还是应该劝苏梦瑶，让陆野把这批货销出去。 李明珠知道陆野几乎是把手里所有的钱，全都压在这批货上了，不卖出去，那陆野可就亏大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苏梦瑶站到陆野跟前，挡在了那些香烟前。 “你看看我，你难道非要让我求你吗？”苏梦瑶泪眼婆娑地望着陆野。 “哎呀...”陆野这一辈子，最见不得两样东西。 一个是亲朋好友忽然的关心。 还有一个则是身边女人的眼泪。 苏梦瑶这一哭，竟让陆野半点办法都没有。 对峙片刻后，终究是陆野败下阵来，无奈的道： “行行行......听你的行了吧，等我把这批货卖了，我就去你说的那个什么物业。”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第127章 倒烟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梦瑶这才肯罢休。 陆野叹着气。 无奈的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正经人谁去物业啊？ 这还是他不久前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很快也要不正经了。 苏云杰倚靠在大屋的门框子上，怔怔的看着刚才的那一幕。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这个妹妹，从小就要强。 眼泪对于苏梦瑶来说，那可是比珍珠还珍贵的东西。 小的时候，家里被打砸的时候，她没哭过，被强制带走下放时，她也没哭过，可是现在，她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嘶嘶...... 直到听到陆野答应要跟苏梦瑶去省城。 妹妹苏梦瑶啼中转笑。 苏云杰不禁心中暗自感慨，果然再厉害的男人，也扛不住美人泪。 李明珠见陆野和苏梦瑶终于停止了纷争，高兴的同时，心中却浮出一丝落寞。 陆野这一答应，便要跟着苏梦瑶去省城生活。 而她也再没理由跟着陆野，与他们生活在一起。 想到以后，她很有可能再难见到陆大哥，李明珠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日后的凌晨4点钟。 天才蒙蒙亮，陆野用扁担挑着那两大包香烟，悄悄地出了家门。 凌晨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子清爽。 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陆野挑着包裹很快就走出了棚户区。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客运站的后门，陆野敲响了后门门卫室的窗户。 很快，窗户被打开，一个带着胡茬的男子将头伸出了窗外。 左右看了一下两边，见只有陆野一个人，这人这才放心。 “来了，等我给你开门。” 不消片刻的时间，那人打开小门，放陆野直接进了大院。 客运站的大院里停了好几辆大巴车。 那人领着陆野，直接来到了一辆大巴车的车尾。 “先放上面去吧，记得捆结实点。” “好。”陆野放下扁担。 一捆包裹七十多斤，陆野一个人往车顶上抬，实在是太费劲。 还是那人帮的忙，两人一个在车顶上拉，一个在下面推，这才把两个大包裹给弄上车顶。 陆野用车厅上行李架上的麻绳网，将两个包袱捆的结结实实的，这才放心的下了车。 左右无人，陆野直接掏出了20块钱，悄悄的塞给了那人。 那人也是熟练的撑开裤子口袋，任由陆野把钱送进去。 “你要是不回去，就跟我到门卫室里眯一会，等检票了你再上车。” “那可太好了。” “谢谢啊，魏大哥。” 距离发车还有两个多小时，能有个地方待，陆野自然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在门卫室里，他还能盯着点车上的货。 “谢啥，小事而已。” 陆野收起扁担，跟着这人回到了刚刚的门卫室。 掏出烟，陆野直接给这人拿了2包凤凰。 两人抽了根烟，没聊多大一会，便各自闭上眼睛，休息着。 用长途客车运货，这条路陆野上一世就用过，可以说是非常好用。 在这个年代，长途客车管理十分的不规范，对行李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车子经常在半路捡人，而且也没什么人检查。 松懈的很。 陆野为了运烟方便，直接买通了往返省城线路的司机，每次20块钱的好处费，陆野可以在车子到达省城后，提前在指定的路口下车。 如此，陆野连省城的客运站都不需要进。 便能将这些香烟运到省城市里。 陆野半睡半醒，直到大院里响起广播声，陆野这才清醒过来。 那姓魏的司机听见广播，也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大厅那边开门了，我去把大门打开，我一会叫你上车。” “没事，我帮你吧，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精神精神。”陆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也行。” 老魏笑笑，抽出一根醒神烟递给陆野，自己也点了一支。 出了门卫室，陆野看向远处车顶上，他的那两个大包裹依旧还在原地，没有半点变化。 “放心吧，肯定没不了。”魏明似是看穿了陆野的心思，笑道。 “魏大哥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陆野笑笑。 二人合力将十米多宽的大门打开。 陆野等了一会。 魏明则是带上手套，拿着一个本夹子，去车站里核对信息去了。 没用多久，陆野就看到魏明从车站里出来，挥手跟他打着手势，那意思就是让他先上车。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左右。 车子发动，陆野带着货终于踏上前往省城的道路。 一路颠簸。 在快下午3点的时候，大巴车顺利的开进滨江市区。 陆野透过窗户一直观察着外面，当车子开到一处小路口时，陆野起身捡起扁担，朝后门走去。 开车的老魏，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陆野的举动。 随后将车子缓缓的停在路边，并对车内的乘客们喊道：“静宁街到了，有下车的，带好随身行李。” 后车门打开，陆野拿着扁担，旁若无事的下了车，随后便爬上车顶行李架上，解开麻绳网，将他的那两个大包裹直接推下了车。 全程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片刻后，大巴车开走。 陆野则是挑着包裹，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静宁公园。 这里便是他和凯哥约定的交货地点。 来到约定的那片小树林里，凯哥他们一伙四个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见到陆野挑这个扁担，凯哥呵呵地笑着迎了上去：“我说兄弟，你可算是来了，老哥我都等着急了。” “你急，我更急，这东西，可不轻快。” 陆野放下扁担，同样也是笑着说道：“钱呢？” “兄弟放心，只要东西对，钱一分都少不了你的。” 凯哥拉开自己身前的军挎包，打开给陆野看了一眼，里面一捆捆的都是钞票。 “按你说的，每样一百条，你点一下吧。” 凯哥对身后三人歪了下头：“验货。” 那三人迅速上前，拿出小刀直接划开了外层的防雨布和编织袋，掏出了里面的香烟。 一番检查之后，那三人这才对凯哥点头：“凯哥，货都对。” 听见这话，凯哥脸上的笑容更盛。 “兄弟牛逼！” 凯哥将自己脖子上的军挎包整个取下，直接将其递向陆野。 “按照之前说的价格，总共2400，你点点。” 第128章 小赚一笔 陆野接过军挎包，直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背靠大树，打开袋子口。 陆野取出里面的钞票，仔细地清点着。 包里的大票比较多，一沓10元大团结就是一千块，还有两沓炼钢5元，外加四捆一元的，总共2400块钱。 拿到钱，陆野嘴角挂起了笑容。 “数都对，合作愉快。”陆野主动伸出右手，和凯哥握了一下。 “兄弟的能量我们都看到了，下批货，我想再追加一百条凤凰和一百条塔山。” 这第一批货交易得如此顺利，让刀疤凯的信心大增的同时，胃口也变得得更大。 陆野停顿了一下，略微犹豫片刻后道：“可以。” “敞亮！”见陆野答应，凯哥颇为兴奋地喊道。 “兄弟要是不急的话，咱们去道台府，我请客，咱们好好喝两杯。”凯哥非常爽朗的说道。 道台府是滨江市很有名的一个饭店，上一世陆野去过很多次，传统菜做得非常地道。 只不过此刻陆野身上带着钱，保险起见，还是小心的好。 于是开口婉拒道：“凯哥的心意我领了，只不过我一会还有事，实在是不方便，下次，下次我做东，请凯哥和兄弟们。” 见陆野这么说，凯哥也不好再强留。 那三名小弟此刻已经将陆野挑来的香烟，全都分装进了几个麻袋里，还将已经割坏的防水布团成一团，拿在手中。 “凯哥，都弄好了。” 凯哥摆摆手，示意那些手下先走。 随后看向陆野：“既然兄弟有事，咱们就下次再聚，那我就先行一步。” “凯哥慢走。” 看着刀疤凯他们迅速地离开，陆野拿起扁担，也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这片杨树林。 三百条烟，陆野这一趟毛利赚了910块钱，去掉给麻杆和破裤子的提成，以及运货的成本，陆野自己差不多净赚820块钱。 果然是风浪越大，收获越大。 身上带着钱，陆野并没有在省城里瞎溜达，而是赶着晚上的火车返回了桦县。 深夜，出租房中仍有灯光。 苏梦瑶和李明珠谁都没有睡觉。 李明珠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依靠在炕柜上，织着毛衣。 苏梦瑶则是倚靠在墙上，时不时地侧耳倾听屋外是否有动静。 两个人，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担心着陆野。 过了许久，苏梦瑶听见院子里有开大门的哗啦声。 “有动静，应该是回来了。”苏梦瑶急忙拉开腿上的被子，急忙下地。 李明珠放下了手中的铁针毛线，也跟着下了地。 来到厨房，两女提着油灯打开房门。 正好看到刚刚重新锁好院门的陆野。 “你们还没睡啊，这是在等我呢？”陆野见两女穿得整齐，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快进屋。”苏梦瑶略带埋怨的语气，一把将陆野拉进了门里。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路子我早就摸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陆野很是轻快的说道。 苏云杰原本睡得正香，忽然被屋外的声音吵醒。 穿上衣服，迷迷糊糊走了出来。 “妹夫你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陆野应了一声。 “没你事，你快回去睡吧。”苏梦瑶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哥。 回到大屋，陆野撩开身上的衣服，将捆在腋下两侧的钞票都解了下来。 忙忙活活，为的就是这碎银几两。 陆野担心火车上遇到小偷，特意将钱用绳子捆好，然后绑在了身上，而且他还一夜没睡，小心提防着。 “这么多钱！” 跟进大屋的苏云杰，看见陆野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拿出这一捆捆的钞票，苏云杰朦胧眼睛都清晰了几分。 那一沓大团结，在煤油灯下格外地醒目刺眼。 要知道，这可是78年啊，成手的工人一个月也才36块钱。 而苏云杰之前在操场上，分摊下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18块钱，光这一沓大团结，就够他干5年的了。 我乐个乖乖... 此刻苏云杰多少有点理解了，陆野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那份工作，而是一门心思想要继续他的投机倒把事业。 感情，干这个也太赚钱了吧？ 其实这就是理解偏差。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改革开放，搞投机倒把的那些人，大都是迫于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 每天不仅要小心翼翼，而且所能赚到的钱也十分有限，八成以上的人都是勉强糊口。 真正赚到大钱的，只是极少数的个别人。 苏云杰只看到了陆野赚了很多钱。 却是没有看到，那些为了糊口，而东躲西藏卖点小东西的人。 苏梦瑶熟练地从柜子里取出，陆野装钱用的那个陶罐，将陆野刚刚装回来的钱，全都塞了进去。 这活，以前就是她在做，熟练得很。 “我告诉你啊，财不外露，不然容易惹祸，你可别出去乱说。”苏梦瑶急忙叮嘱着自己的哥哥。 “这里的人我谁都不认识，我就算想说，跟谁说去啊。”苏云杰小声嘟囔一句。 “明天下馆子，咱们好好地去搓一顿。”陆野冲着屋里的几人笑笑道。 “你说过的，要跟我去省城工作，以后这种事你不能再做了，太危险了。” “我一晚上都在担心，万一你被公安或者是‘打投办’的人抓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身上背着投机倒把分子污名，你以后的人生可就毁了。” 以前陆野做香油，苏梦瑶还没那么担心。 现在弄这个香烟，苏梦瑶是真的有些害怕，这可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这要是被抓到了，绝对会被严肃处理！ 苏梦瑶最怕的就是扣帽子。 当年她父亲就是因为被扣了帽子，她们家才遭受了那么大的劫难。 十几岁，她因为成分问题，一直遭人白眼，受人欺负。 没人比她更清楚，一个污名，是如何轻易的就能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放心，我说跟你去省城，就一定会跟你去的。” 陆野洗了把脸。 “很晚了，大家都快睡吧。” 陆野平安归来，苏梦瑶和李明珠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129章 出成绩了 陆野虽说答应了要跟苏梦瑶去省城，可是倒烟这条路，他才刚刚铺开，而且收益颇多，他可不准备就此放下。 而且有赵小龙和麻杆破裤子他们在，倒烟这条路，陆野完全可以套用之前卖香油的模式，在幕后操控。 三天后，高考终于公布了考试成绩。 这个年代查看分数的途径比较单一，各地方招生办，都会在学校张贴告示，考生们来到现场查看成绩。 此时的县一中，操场上挤满了人，其中一部分人是来查看自己考试成绩的，更多的则是陪同者，又或者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人。 陆野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一中。 望着前面的人山人海，苏梦瑶显得特别紧张。 纤细修长的十指，都被自己捏白了。 陆野望着前面的人群，也是一阵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一会你们抓着我衣服，跟在我后面。” 没办法，现场人太多，而且依旧处于进来的人多，出去的人少，不往前硬挤，根本看不到贴在告示栏里的分数榜单。 来到榜单外围。 苏梦瑶抓着陆野后背衣服。 陆野在前奋力地朝面前挤去：“不查成绩的让一让，谢谢配合！” 陆野边挤边冲前面的人群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陆野终于挤到了成绩布告栏前。 成绩单并不是按照分数做的排序，而是按照准考证号进行的排序。 几人按照准考证号，很快就找到了苏梦瑶的名字。 “在这里！” 苏云杰看得最快，率先找到了妹妹的名字。 “看下准考证号，可别是重名的，再弄错了。”陆野提醒道。 “错不了，我都核对过了，就是这个。”苏云杰喊道。 苏梦瑶看着成绩单上自己的名字，目光一点点向后移动。 此刻的她，嘴唇发干，心脏砰砰的一通乱跳，已经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程度。 横着看过去。 姓名：苏梦瑶，准考证号：383623，性别：女，考试成绩：语文84，数学75，地理67···· 总分：386。 在看到这一组数字的时，苏梦瑶简直都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满分500分。 如果拿上次高考的录取分数作为参考的话，她这个成绩妥妥的可以上大学，而且还是重点大学！ “386，嫂子你考了386分！”李明珠在看到后面的分数后，欢声叫道。 “小妹，你考了386分！我的天啊，你竟然考这么高，要是咱爸妈知道了，还不定怎么高兴呢！”苏云杰也是兴奋地自拍大腿，恨不得马上就找个 早就已经知道结果的陆野，并没有像李明珠和苏云杰他们那样兴奋。 不过他还是挺为苏梦瑶感到高兴的。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可是太高了。 苏梦瑶在那样的环境下，仍然能够坚持学习，能有今天的这个成绩，的确是太不容易了。 苏梦瑶看着自己的成绩，眼珠渐渐地红润起来。 积压在她心底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更没有人能够懂得，苏梦瑶心底的那份压抑。 “我终于考上了。” 苏梦瑶喃声道，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答复似的。 两行清泪也在这一刻无声地滑落。 “嫂子你怎么哭了，你考了这么高的分数，应该高兴才对。”见苏梦瑶流泪，李明珠急忙安慰着。 相比之下，李明珠是很羡慕苏梦瑶的。 苏梦瑶虽然也吃了很多苦，可是她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哥哥，还有陆大哥那样的丈夫，如今她又考了这么高的分数，即将开始人人向往的大学生活。 这一切，李明珠都没有。 很多时候，李明珠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她在这个世界里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感。 轻得像是一阵风，吹过后，不留一丝痕迹。 “我是高兴。”苏梦瑶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 “走走...咱们得好好地庆祝一下！”陆野叫嚷着。 挤出人群，和来时紧张兮兮完全不同，此刻四人出去的时候，人人都换上了笑脸，兴高采烈的。 既然要庆祝，自然是要吃顿好的。 陆野领着几人来到附近的那家国营饭店。 今天放榜。 学校里挤满了人，就连这饭店里的生意，都比平常好了许多。 虽然还不到中午，饭店里也已经坐了不少人。 陆野挑着饭店里的好菜，一连点了6道菜，来了个六六大顺。 “接下来就等着，公布录取分数线了，你考了这么高的分，肯定能上重点大学的分数线。” 陆野先给苏梦瑶倒了一杯冰凉的汽水，随后又给李明珠倒了一杯。 “小妹，你准备报哪所大学？我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好一起告诉他们。” 苏云杰仍处在兴奋之中，碍于身边没有电话，否则他早就给父母打过去了。 听到这个问题，苏梦瑶略微沉思了一下。 其实早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苏梦瑶就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她很向往滨江大学，只是去年的时候，她因为成分问题，不能参加高考，即便是有心仪的大学，也无缘。 可是现在不同了，如果以去年的滨江大学的录取分数，苏梦瑶以她现在的分数，是完全可以拼一拼的。 “我想去滨江大学，读哲学专业。”苏梦瑶轻声道。 陆野闻言心中暗忖：“学哲学？倒也挺适合她的。” 上一世，陆野只知道苏梦瑶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具体是哪个学校什么专业，陆野并不知道。 甚至于此刻苏梦瑶所说的学校，还是不是上一世，苏梦瑶所选择的大学，陆野也不清楚。 不过，在陆野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苏梦瑶她父亲苏耀不贪腐，一个副省长的女儿，学啥还不都行。 菜肴一盆盆上桌。 酒水饮料也都倒好了，陆野举起酒杯： “咱们欢聚在一起，庆祝苏梦瑶同志，百折不挠，终于取得了理想的成绩，咱们大家共同举杯，祝贺小苏同志，也希望小苏同志能够不忘初心，牢记历史使命，在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中，刻苦学习、努力奋斗，将来为祖国，为社会，为人民做贡献......” “干杯！” 苏梦瑶喝了一口杯中的汽水，秀目看向陆野，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光芒。 “妹夫，没想到，你讲话还挺有水平的。”苏云杰笑道。 第130章 冤家路窄 来到酒桌上，陆野一时没留意，竟然把上一世陆董的架子给摆出来。 “我胡说的，呵呵...”陆野呵呵一笑，张罗着：“吃饭、吃饭。” 他们这边刚动筷子。 饭店门口那边，又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梳着一个寸头，目光阴冷，嘴角上还挂着一抹邪笑。 这青年的身上，还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 参差不齐的头发又直又尖，颜色有些发黄，走路时，几缕头发随风飘起。 这个年代没有染发剂。 有些前卫的女人，会用啤酒给自己染发，弄出来的效果就是这种枯黄，要是弄的次数多了，就会黄得像是秋天枯草的颜色。 那女子上身穿着个小吊带，下身是一件大喇叭腿红色长裤。 再加上一双，女士的牛皮凉鞋。 给人一种十分狂浪的感觉。 而且，这女的丝毫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就那么抱着那年轻男子的胳膊，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贴在对方身上。 在这个处对象，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牵手的年代，这对年轻人着实打碎了不少人的三观。 “在饭店里还搂搂抱抱的，也不嫌害臊！” 陆野他们邻桌的一个中年妇女，瞧见那两年轻男女的亲热劲，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年轻男子一伙人，原本刚寻了个位子，正准备坐下。 听见这妇人的话，几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王少，要不要我过去，教训那老娘们一顿。”年轻男子身后的光头，面色凶恶的问道。 这一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青和二龙他们！ 陆野坐的位置正好面门，瞧着那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二龙那个标志性的光头，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 很快，陆野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王青他们还没坐下，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 陆野仔细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上一世见过的刘力！ 只是现在随着事情的改变，陆野并没有跟着马三他们卖过干豆腐。 是以陆野认识刘力，可刘力却并不认识陆野。 二龙怒目瞪地溜圆。 那青年却是摆摆手，并没有发怒。 “先吃饭。”青年低吟一声。 见王少如此说，二龙这才悻悻作罢。 王青和那女子单独坐一桌。 二龙和几个手下，则是去坐到了另外一桌。 陆野收回目光。 一顿饭吃了二十多分钟，苏云杰被撑得够呛，摸着自己的肚皮，脸上充满了惬意。 “这鱼做得真好吃。” “喜欢吃，下次咱们还来。”陆野轻声道。 陆野他们这桌四人说着话的功夫。 旁边的邻桌，此刻也已经都吃完了，一桌五个人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去了收银台结账。 从这伙人站起来，王青阴冷的目光就一直盯在那妇女的身上。 直到这五个人结完账，走出饭店。 王青这才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二龙，随后冲其摆了摆手。 二龙顿时心领神会，直接放下了筷子。 “别吃了，跟我出去办事。” 二龙声音低沉，同桌的几个手下闻言，纷纷起身，跟着二龙一起朝外追去。 刘力刚刚进来的晚，并不知道刚才的事情，见大家都起身往外走，于是便也跟了出去。 “哎哎...你们还没给钱呢！”服务员见状，急忙喊着。 “他们那桌的钱我给。” 听见这话，那服务员才停下脚步，不再去追。 陆野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都说这位王少阴险狡诈、凶残成性，如今一看，真人更盛传言。 “大家都吃饱了，咱们走吧。”苏梦瑶的声音响起。 “嗯，走吧。”陆野点点头，将身后椅子往后拉了拉，随后起身。 四人一起朝收银台走去。 那狂浪女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王青面前。 “啊...” 王青张口，将其吞进口中。 目光扫过前面路过的几人，王青猛然一怔，睁大了眼睛。 漂亮！ 真漂亮！ 一个清冷典雅，气质出尘，如同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的百合花，光彩照人冷艳无双。 一个玲珑娇嫩，如同8月的粉莲，清新脱俗。 两个女人，两种味道，却又都有着绝美的容颜。 一时间，王青不禁有些看得痴了。 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就连喂过来饭，他都忘记了开口。 “啊...” “啊...” 那狂浪女子见王青目光看向别处，毫无反应，也顺着王青的目光看了过去。 见王青竟然是在看别的女人，这狂浪女子顿时醋意大发。 “两个小婊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比她们好看么？”那狂浪女子，很是不悦地冲着王青喊道。 这女子的声音不小，陆野他们在收银台前，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野的表情逐渐阴冷下来。 犀利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王青，随后又看向那女子。 苏梦瑶他们也都听得清楚，而且那王青的目光依旧是肆无忌惮地在看着她们。 很明显，那女子刚刚骂的小贱人，说的就是她们。 自己的妹妹被骂，苏云杰的脸色也一下拉了下来。 “小贱人你在骂谁？”陆野冰冷的声音响起，直问向那狂浪女子。 一向张狂管了，那女子丝毫不怵陆野他们。 歪着脖子叫嚣道：“小贱人就骂你们了，你能怎么样？” 陆野嘴角微扬，满是不屑的道：“原来是小贱人在骂人啊。” “小贱...你~！我~！” 那狂浪女子还要还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陆野用语言给耍了！ “王少...”吃了闷亏，那狂浪女子气不过，娇嗔着看向王青。 自己的女人吃了亏，王青的脸色也逐渐地冷了下来。 “嘴巴厉害的人我见多了，但是下场都不太好。” 王青看着陆野，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只瞄准猎物的狮鹫，处处透着阴险。 “巧了，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得多了，下场也都不怎么好。” 陆野嘴角微微上扬，自信中透着狂傲。 目光30度向下，俯视着王青。 “光是嘴硬可没用。” “我硬的地方可多了，要不现在让你见识一下？”陆野伸出手，五指攥拳，握得咔咔响。 王青可是把赵小龙打得不轻，此刻遇见，陆野不介意新仇旧恨一起算一下。 二龙带走了所有人。 现在王青就自己一个，面对比他高大雄壮的陆野，他自知都未必打得过，更何况，陆野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 “算你运气好，我的人都出去了，要不然一定让你好看。” 陆野笑呵呵地走向王青。 “那算你运气不好，落单还遇上我了！” 说罢。 陆野毫不犹豫地就挥出了拳头，直直的打在了王青的侧脸上。 这一拳，陆野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全力。 常年种地的手，在这一刻终于显现出了它的威力！ 哗啦...... 王青被陆野这一拳，直接打得横着栽了出去，撞在旁边的桌椅上，弄出不小的动静。 第131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都没有想到，陆野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一点征兆都没有。 王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狠狠地吃了这一拳。 直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趴在地上想要挣扎起身，却是有种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王少~!” 那狂浪女子惊呼一声，急忙扑向王青，想要将其给扶起来。 可是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扶不动。 双目瞳孔逐渐聚焦，王青只感觉自己的嘴里黏糊糊的，还有个硬东西。 tui~! 王青朝着自己手里一吐，手掌中间赫然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王青简直不敢相信，他王青，堂堂的王少，竟然被人打掉了一颗牙齿！ 再次抬头看向陆野，王青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毒、仇恨！ “你知道我是谁嘛？我保证你摊上大麻烦了！”王青几乎是从牙缝里嘶吼出的这两句话。 此刻的他，对陆野的仇恨犹如决堤的洪水，恨不得将陆野千刀万剐。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野一个健步冲到王青跟前，抬腿又是一记飞踢，重重地踹在了王青的肚子上。 王青瞬间变成了大虾米。 躬着身子，双手捂着肚子。 “你他妈的是谁啊？”王青充满了怨毒的目光，看向陆野。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装逼，不揍你揍谁？” 陆野呵呵一笑，抬脚又踢。 苏梦瑶怎么都没想到，陆野竟然会如此的维护她，甚至不惜为她去跟别人打架。 苏云杰满脸的气愤，冲到王青跟前，努着嘴巴，当当就是两脚，踹在王青身上。 “敢骂我妹，整死你！” 一人一脚，变成了两人两脚，王青护住头却护不住身子，被陆野和苏云杰合力给打得不轻。 那狂浪女子见王青被打得厉害，十指如鸡爪，亮出长长的指甲盖子，就要抓向陆野的脸。 可冲到一半，她就被人给抓住了头发，随后又给扯了回去。 李明珠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这狂浪女子的身后，双手正抓着这女子的头发，像是抖衣服一样，使劲地往身下压去。 那狂浪女子头上吃痛，不敢使劲挣扎，顿时被李明珠给按趴在地上。 李明珠顺势骑在这女子背上，压着她，两个巴掌左右开攻，也不管是脸还是耳朵根，就是一顿乱扇。 苏梦瑶都看傻了。 她没想到，一向温婉的李明珠，竟然这么厉害。 明明比对方矮小很多，却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反应过来的苏梦瑶，担心他们再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忙上前拉住了陆野。 “别打了！” 一番剧烈运动，陆野也是喘着粗气。 停手后，陆野指着地上的王青道：“以后把罩子放亮点，别什么逼都装，要不然你还得挨收拾。” “行了，咱们走吧。” 陆野招呼一声。 李明珠还在扇巴掌，陆野过去将李明珠给提了起来。 “行了，别打了，该走了。” 被陆野捉着，李明珠这才肯罢手。 几人退到门口的收银台前，此时饭店的服务员和厨师已经跑出来一大堆，都围在旁边看热闹。 陆野从兜里掏出钞票，直接往柜外上甩了50块钱。 “这是赔你们打碎碗碟的钱，多的就当请大家喝汽水了。” 里面，负责收银的服务员，呆呆地收起钞票。 说罢，陆野领着苏梦瑶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饭店。 刚刚的一顿打，让陆野浑身舒畅。 有一种整个身体都被活动开了的兴奋感。 “走这边。”陆野随便选了个方向。 几人刚走出去两百来米远，就看到前面一处胡同口围了一群人。 巷子里，还有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哭喊声传出。 陆野他们走到近处，朝巷子里张望了下。 只见二龙那分外明显的光头，在阳光下油光锃亮。 “臭老娘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谁你都敢骂，现在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二龙的大嘴巴子扇在那中年妇女的脸上。 那妇女的左右脸颊，早已经是血红一片，嘴角飙血，显然是被打得不轻。 而跟她一起吃饭的几名同伴，男的也都躺在了地上，女的缩在墙根处呜呜地哭，人人都带着伤。 “是刚才旁边那桌吃饭的人。”苏云杰看到巷子里的情况，低声说了一句。 “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走吧。”陆野招呼几人一声，随后率先朝远处走去。 祸从口出，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有这样的灾祸，全是因为那妇女的一句话。 而王青之所以被打，也全是因为那狂浪女子骂人。 一饮一啄，都是源于错误地高估了自己，更错误地低估了别人所导致大的。 陆野他们离开，几分钟后。 二龙他们返回了饭店。 见到了已经被搀扶起来的王青。 此刻的王青，嘴角肿得老高，身上满是脚印子，很是凄惨的模样。 “怎么这了这是？谁干的？”见王少被人给打成了这个样子，二龙充满了愤怒。 “你还好意思问！你们是怎么保护王少的，到了关键时刻，你们没一个在的！都是一群废物！” 那狂浪女子指着二龙骂道：“你们现在才回来，他们早跑了。” 她的脸上，也有数条巴掌印，脸上抹的粉，也被打花了，整个一大花脸。 被这女子破口大骂，二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盯着那女子的眼角都跟着抽搐几下。 他们不在，也是因为王少让他们出去办事，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应该怪到他的头上。 王青坐在椅子上，心里简直憋屈得要死。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罪，一向都是他打人，今天他却是被人当成皮球踢。 这让他怀着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王青抬起头，指着陆野他们刚才所坐的位置：“刚才坐在那一桌的那几个人，你还有印象嘛？” 二龙顺势看去。 刚才他们坐在另一边吃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里面那桌都是些什么人。 只是模糊地记得好像是两女两男，具体长什么样子，二龙并没有多留意。 “我...我没注意看。”二龙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些手下：“你们谁记得那桌的人长什么样子？” 众人纷纷摇头。 王青倒是记住陆野他们长什么样子。 当即给二龙描述起来： “刚才那桌两男两女，两个女的长得很漂亮，那两个男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一定要给我把人揪出来！” “是。” 第132章 是我打的 二龙听了王青的描述，带着人冲到大街上，沿着大路追寻着有着相同特征的人。 而作为始作俑者，陆野几人此刻已经来到了棚户区的边缘。 刚刚的那一架打得陆野十分畅快。 赵小龙被王青他们打的，到现在都还在养伤。 陆野打掉了王青的一颗槽牙，也算是为赵小龙收回来一点利息。 不过万万没让陆野想到的是，一向看起来娇小的茄子包，不声不响的，打起架来竟然这么厉害。 那狂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省油的灯，竟也被李明珠按在地上扇巴掌。 “茄子，看你柔柔弱弱，没想到你还挺厉害，不错。” 陆野给李明珠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以示鼓励。 李明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没有，我刚才也是脑子一热，也没想得那么多。” “这样就对了，在外面遇到这样的事，千万别害怕，该出手就出手。”陆野继续鼓励着。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那才是傻子。 苏云杰刚刚给王青一顿扁踹，也算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替妹妹出了气，心情同样很好。 “妹夫，刚才踹的那几脚，真是过瘾。” “不过我看那个人，好像也不是普通人，咱们打了他，后面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苏云杰有些担心的说道。 很显然，苏云杰还没有完全适应他官二代的身份，才从草原上回来，他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的时光中。 “今天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打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放心吧，只要咱们出门注意点，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见陆野这话，苏梦瑶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认识那个人？” 陆野点点头：“算是认识吧，这个人仗着自己老爹是市委‘打投办’的主任，在市里和县里欺行霸市，强迫所有搞投机倒把的人给他干活。” “对待那些不愿意的人，他们要么指使‘打投办’的人把那些人抓起来，要么干脆就是对他们实施暴力。” “这一段时间，他们打了不少人，说句坏事干尽，也不为过。” 听到这些，苏梦瑶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原来是他。” 之前李明珠给她说过，陆野之所以把香油的买卖停掉不做，就是因为那个叫王少的。 他们打伤害了帮陆野卖货的人，想要霸占他们的买卖。 原来，刚才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那个‘王少’。 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鄙视的同时，苏梦瑶也有一些担心，他们把那个王少打得那么惨，那个家伙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苏云杰听完陆野的话，爽朗地笑了起来：“呵呵......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还真是一个坏犊子，早知道，我刚才就多踹他几脚了。” “那个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得小心点。”苏梦瑶有些担忧，轻声道。 夜里，陆野再次来了赵小龙家。 比起前两天，赵小龙的身体恢复得更好，如今已经能够下地缓慢地行走了。 二龙的那一脚，并没有踩坏赵小龙的腿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着陆野讲述他打掉了王少的一个槽牙，赵小龙只感觉自己浑身畅快，就连手上的伤都不疼了。 “活该！那个阴险的家伙，他也有今天！啊呸......”赵小龙重重地啐了一口，以此来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扑腾腾...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麻杆和破裤子两人有些兴奋地快步走进了赵小龙家。 “小龙！好消息啊！” “你听了准保得老高兴了......” 麻杆刚一进屋，就抑制不住兴奋地喊道。 “什么好消息啊？”赵小龙问道。 “是王少，那个大坏种终于遭报应了，今天中午他去饭店吃饭，让人给打了，听说连牙都被人给打掉了，满嘴是血，拿着牙去了医院，还想让医生给他重新按回去呢。” “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麻杆很是兴奋的说着。 破裤子也是高兴得都合不拢嘴，满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逼养的，被打得老惨了。” 赵小龙表情有些玄妙，嘴里没憋住，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 “你看，我就说小龙知道了，一准的老高兴了。”破裤子看向麻杆，表情有些得意。 只是麻杆不似破裤子那么神经大条。 他从赵小龙的笑声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尤其是赵小龙在笑的时候，还一直看向陆野，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怎么了？”麻杆有些费解地问向赵小龙。 “我不说，你们肯定猜不到，把王少槽牙打掉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野哥！”赵小龙笑着说道。 听见这话，麻杆和破裤子都是一愣，全都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破裤子呆呆地看向陆野。 陆野含笑点点头：“是我打的。” “我去！还真是你啊！” 得了肯定的答复，破裤子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 “快跟我们说说，你是咋打的？” 麻杆也很是好奇，王少的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陆野能把王少的槽牙都打掉，这可不是一般的难。 “其实也就是事赶事，赶上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在饭店里拌嘴了几句嘴，之后就动手了，二龙他们都不在，他这才吃的亏。” 陆野并没有详细的说起经过，而是简单的敷衍了一下。 这倒不是陆野装，而是因为他并不想说有关苏梦瑶和李明珠的事。 “活几把该，让他没好嘚瑟，要我说，你还是打得太轻了。” “不过给他槽牙干掉了，还是挺解气的。”破裤子笑着说道。 闲聊几句过后，麻杆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对了，你让我们打听的事，我们已经打听到了。” 听见这话，陆野眼前一亮。 “快说说。” 四人都往中间聚了聚，麻杆随后正色道：“我找了几个在市里的朋友，托他们打听到，监察委员会的家属区就在桃花山东面的那片公房区。” “能确定吗？”陆野闻言，眼睛只绽放出一道光芒。 “能！肯定错不了！” 第133章 从刘力开始 监察委员会，简称监察委。 是国家的监察机关，负责对所有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进行监察，调查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开展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的单位。 打蛇要打七寸。 那个王少之所以能横行霸道，依仗的无非就是他那个官不大，权力却很重的老爹。 所以从一开始，陆野的目标就没有放在王少身上，而是他的老爹~！ “好！” “既然找到了地方，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咱们先给他们来一个请君入瓮！”陆野目露寒光，邪魅说道。 麻杆和破裤子往前凑了凑，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 “接下来，你们这么做......” 陆野沉声，将自己早已经想到的计策，一点点讲给麻杆和破裤子听。 良久后，麻杆和破裤子消化完陆野的话，纷纷点头。 “好，就这么干！” ······ 据点里。 王少被打掉了一颗槽牙，整个左半边脸都肿得老高。 嘴里咬着含有镇痛药的棉球，嘴巴都张不开，连喝水都费劲。 二龙站在一边，脸色不太好看。 今天他担任，找了一个下午，电影院、新华书店、供销社、文化宫... 几乎所有年轻男女爱去的地方，他们都找遍了。 可却连根毛都没找到。 无法交差的二龙，此刻连声都不大敢出。 屋里一片风声鹤唳，不少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青手里攥着一颗煮瘦的鸡蛋，轻轻地在红肿地区敷着。 “我他妈就不信，他们能钻土里去！” “明天你们给我继续出去找，找不到人，谁都别想回市里！” 王青很生气。 刘力站在人群后方，同样也是不敢吭声。 现在的他，随着收服麻杆他们一伙人后，已经成了掌控一支队伍的小头目。 在王少这个团队中，已经勉强算是中层人物。 原本按例，他今天是要给王少交账的，可是现在屋子里的气氛诡异，他也不敢露头，生怕王少会把怒气撒在他的头上。 “是。” 二龙黑着脸，应了一声。 随后摆手，领着其他人向外走。 刘力手里捏着账本，有心想要跟人群一起出去，可刚一挪动步子。 王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账！” 虽说王青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刘力还是听得明白，急忙转身走向王青。 恭恭敬敬地将账本和钞票，放到了王青面前的桌子上。 “王少，这是这周的账，你过目。” 王青放下鸡蛋，拿起账本翻看了一下。 刘力经手香油和芝麻酱生意后，直接加大了生产力度。 以前陆野他们一天只加工三十多斤芝麻，到了他这里，刘力直接翻倍。 每天光是芝麻酱就能做出近百斤。 再加上香油。 他们这个团队，每天的销售额比之前赵小龙他们翻了一倍多。 只不过，王青这边压榨得厉害。 卖的货明明多了，可是麻杆他们那些人的收入，反而不如从前来的多。 大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此刻都放在了王青面前。 看见账本上那一串串数字，王青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 “干得不错。” 王青从桌上的钞票中，数出了五十块，甩给了对面的刘力。 “这是奖励给你的，好好干，我亏待不了你。”王青呜呜地说着。 刘力收起钞票，轻舔了一下嘴唇：“谢谢王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王青捂着腮帮子，冲着刘力摆了摆手。 离开据点。 刘力看着自己手中的这50块钱，自嘲似的冷哼了一声。 他累死累活，每天做那么多香油和芝麻酱，到头来就只能分到这么点钱。 此刻的刘力，想起了那一日，被二龙打断手臂的老李。 竟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 麻杆和破裤子几人，来到刘力的住所准备取货。 昨天夜里，刘力一直干到半夜12点多，才将今天要卖的货全都准备好。 见麻杆他们过来，刘力也是无精打采地打开家门。 “货在里面，你们自己拿。”刘力睡眼朦胧地。 麻杆和破裤子对视一眼，随后上前：“力哥，你这是又熬夜了吧？” “哪天不熬？”刘力像是抱怨似的嘟囔了一句。 “力哥，我想跟你说个事。”麻杆小声道。 “说呗。” “力哥，我在市里有几个好兄弟，他们也想跟着赚钱，你看咱们能不能把买卖放到市里去？”麻杆试探着说道。 “啥意思？” 刘力稍微精神了一点，看向麻杆：“把买卖放到市里去？咋放？” 麻杆陪着笑脸：“就跟咱们在这边一样呗，让我在那边的那几个朋友卖货，你就只管供货。” “切...你想什么呢，我又不会分身术，怎么给你朋友供货？这不扯淡呢么。” “力哥，有办法！” 麻杆拉了一下刘力，随后在其耳边小声说道： “力哥，做香油的法子，我们也会，你跟王少关系好，跟他说说，在你下面再开一条线，把市里的那些人归在你下面，派一个人过去做香油，这样不就行了。” 给自己下面再开一条线，这个点子，倒是让刘力来了精神。 多一条销售线，那他就多一份收入。 比起他现在累死累活，这个办法可要好得很。 “你那几个朋友稳当吗？”刘力问道。 “稳当啊。”麻杆很是肯定地说道：“力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的那些朋友个个都跟我一样，踏实肯干得很。” “再说了，就凭借王少的关系，让他们卖点香油、芝麻酱，这还能有什么困难吗？” “你不信我们，你还能不信王少么。” 麻杆的一番话，只能算是一副药引子。 真正让刘力意动的，还是多赚的那一份钱。 正如麻杆所说的，有王少那只手遮天的关系，就算是一些什么都不会的生手去卖货，那也没有半点问题。 无外乎就是一个卖得多和少的关系而已。 可不论是多是少。 他这里都能多赚一份。 想到这里，刘力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思虑片刻后，刘力道：“我得先看看你说的那些朋友再做决定。” “行，我这就联系他们，让他们过来。”麻杆忙道。 刘力却是摇了摇头：“不，咱们去市里，我去找他们。” 麻杆闻言，嘴角不留痕迹地抽搐一下。 “行！” 第134章 再开一条线 刘力比麻杆想象中的还要贼。 他说让自己的那些朋友过来，为的就是打马虎眼，想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刘力却偏偏要去市里，亲眼看看他的那些朋友。 麻杆眼角抽搐，知道自己是犯了轻敌的大忌。 心中暗自后悔：“幸好...幸好听了陆野的，不然还真叫你给难住了。” 麻杆再次看向刘力，轻声问道：“力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我看你困得厉害，要不然，咱们下午再去？反正我们也要卖货，总得卖完货再走。” 刘力沉吟着点点头。 他每周要按时给王少交钱，每天要卖掉货那也都是有数的，自然是卖货的事更重要。 “行，下午1点，咱们在客运站见，然后一起去市里。” “好！” “那我们就先去拿货了。” 麻杆不着痕迹地拉了一下破裤子，两人转身进小屋，不一会就各自提了两个塑料桶出来。 再次冲着刘力点头笑笑，麻杆和破裤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出了刘力家。 众人离开后，刘力脱了衣服，重新钻回被窝里，打了个哈欠后便又睡了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睡饱了的刘力这才炕出门。 在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刘力来到了据点。 经过一夜时间，王青脸上的红肿稍微消除了一点，不过嘴角的伤口结痂，嘴巴反倒是更张不开了。 据点的人不多，二龙也不在。 “王少，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王青一手捂着下巴，因为疼痛烦躁的很，直接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嗯。”示意刘力继续说。 刘力往前凑了凑，陪着笑脸，轻声道：“王少，我想收几个人，再单开一条下线，人多了，货也能多卖一些，你看行吗？” 王青目光抬起，看向刘力。 眼神中满是询问的意思。 “是这样，我还有一些兄弟，在市里，现在日子难过，也想过来给王少做事，赚点钱，贴补一下家用。” “香油和芝麻酱这条线我现在也做熟了，就算是两条线，我也能看管的过来，增加一条线，我能交的钱也更多。” “王少您放心，我今天下午就去市里，要是那边的人能行，我就收下，要是不行，我就让他们滚蛋。” “你看这样行吗？” 刘力小心翼翼的看着王青，等待着王青的答复。 王青眨了眨眼睛，再次冲着刘力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 那意思就是：行，你自己看着弄，出去吧。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刘力心中一阵的暗喜：“谢谢王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这就出去...” 刘力心满意足的离开据点，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中午时分，刘力买了几张芝麻烧饼，随后便来到了客运站。 没等多久，就见麻杆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两个编织袋，姑姑溜溜的，也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力哥。” 刘力皱皱眉，他们这次是去办事，可不是去串门走亲戚的。 “破裤子呢？”见只有麻杆一个人，刘力问道。 “裤子闹肚子，回家了，去市里也用不上他，我就没让他来。” “懒驴懒马屎尿多...”刘力嘟囔了一句。 “你这是拎的什么啊？” 麻杆笑嘻嘻地，小声说道：“是香油和芝麻酱，我都用小瓶装好了。” 嗯？ 刘力一愣：“你拿着这些干什么？” “卖货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多少人都抹不开面子，咱们一下午就拿这些货试试他们，能干的力哥你就留下，干不了的，咱们就让他们滚蛋。”麻杆解释说道。 刘力一听，觉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行，麻杆，还是你想的周到，是得试试。” “表现不错，等这条线成了，有你一份功劳，到时候我肯定向王少给你邀功。”刘力很是大气的说道。 “谢谢力哥...” “走吧，咱们上车。” 二人登上大巴车。 一个小时以后。 刘力和麻杆便来到了市里。 麻杆领路，很快就来市里的一处民房里。 刘力一进门，便看见破旧的屋里，或站或立已经有六七个人在等候了。 这些人年龄相差不小，岁数大的的有40来岁，最小的看上去还不到20岁。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穿得都很破，一看就是受穷的人家。 众人见麻杆他们二人进门，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拘谨。 还是麻杆率先打破了沉静：“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刘力，力哥，以后他就是咱们这些人的头，他说咱们往西，咱们就往西，他说咱们往东，咱们就往东。” “都听明白了吗？”麻杆对着屋内众人说道。 “明白了...” 几人出声应答着。 刘力微微皱眉，表情有些难看，对刚才这些人的反应很是不满意。 “麻杆，你的这些朋友不行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你得教教他们。” “是，力哥。” 麻杆闻言，声音顿时洪亮几分再次喊道：“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这次人人开口，声音不小。 刘力也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刘力掏出口袋里的香烟，从中抽出了一支，有模有样地放进嘴里。 只是周围，竟没有一个人掏火给他点烟的。 还是麻杆反应过来，拿出火柴，将火送到刘力面前。 “力哥。” 刘力点着了烟，轻轻地拍了拍麻杆的手。 随后看向其他人，有些不悦的说道：“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力劲，以后都跟麻杆好好学学。” “力哥，他们都没干过买卖，好多东西都不懂，你放心，回头我慢慢教他们。” 听见这话，刘力才算罢休。 原本刘力想要挨个问问这些人都叫什么，可是现在看他们这一个个麻木的样子，刘力失去了兴趣。 “行了，你把货都分给他们吧。” “好。” 麻杆应了一声，将自己拿来的两个袋子打开，当中开始给这些人分发香油和芝麻酱。 数量不是很多，平均一人分到了6瓶。 刘力朗声道：“这次的货不多，就算是给你们的一次考验，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5点，你们谁把这些货全卖出去，谁就可以跟着我吃这碗饭，卖不出的就哪来的回哪去。”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第135章 收人 看着这些人出门，刘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呆头呆脑的，若是以前，刘力肯定不会要这些人。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有王青撑腰，就算是让这些呆头鹅出去卖货，刘力也不用害怕他们被抓，更不用担心最后会牵连到他的头上。 刘力也就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了。 “麻杆，你的这些个朋友还是得练，你没事也教教他们。” “以后他们这条线，就由你过来给他们做加工环节，按出的量给你算钱，赚的肯定比你以前多。” “谢谢力哥...谢谢力哥！”麻杆满脸的欢喜，连连向刘力道谢。 “力哥，那王少那边？” “你就放心吧，王少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没啥问题，以后你就领着他们放心大胆的干。”刘力很是豪气的说道。 “那行，有王少，有力哥你们在后面给我撑腰，我这心里可就有底了。” ······ 众人走后，麻杆和刘力在屋里等。 家徒四壁的房子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可丢的。 距离这处院落几百米以外的另一处房子里，刚刚才离开的那些人，根本没有散开出去卖东西，而是七拐八拐的，最终全都聚在了这里。 屋内。 破裤子坐在炕上，嘴里叼着凤凰烟，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正给进屋的众人挨个散烟。 “来...来，抽烟...抽烟。” 众人接过烟，全都嘻嘻哈哈地抽了起来。 “裤子，这些香油和芝麻酱咋弄？”一人问道。 发完了烟，破裤子重新坐回了炕上，笑道：“还能咋弄，先放在这，等晚上你们各自拿回家，自己吃呗。” “那感情好。”那人闻言，笑得更高兴了。 这么好的东西，还不要一分钱，不拿白不拿啊。 破裤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毛票，嘴里叼着烟，开始给几人挨个分钱。 “这是你的。” “你的。” ······ “你们拿着这些钱回去，就说是卖货换的钱，然后都交给麻杆，知道嘛，把戏演足了。” 担心这些人动小心思，破裤子又叮嘱着：“这些都是小钱，是演戏的工具，知道吗，等你们办完事以后，晚上再上我这来领钱，那个多那个少都拎拎清楚，别因小失大。” 众人闻言呵呵的直笑。 一人开口道：“放心吧裤子，咱们心里都有数，肯定不给你们坏事。” “再说了，咱们过来都是看栓子的面子，不能瞎整。” “那就好。” 破裤子掐着时间，在这屋里跟这些人插科打屁，香烟散了一包又一包。 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破裤子才安排这些人分拨离开，让他们回去交差。 刘力原本已经做好了有人卖不完的准备，结果陆续回来的人，竟全都把货给卖完了。 这让刘力感意外。 “你去哪卖的？” 刘力接过卖货的钱，眼神古怪的看向刚刚回来的这人。 “我去的机电厂家属区啊，咋了？”那人直愣愣地回道。 破裤子早就给他们每个人都编好了一个说辞，是以面对刘力的提问，这些人应对的也很轻松。 “没事。” 刘力从这人身上看不出一点问题，只能悻悻作罢。 麻杆不动声色地看着刘力，嘴上却是招呼着大家都休息一会。 随着约定的到达时间，出去的几人也都按时回来了。 所有人全都完成任务，将分到手的香油和芝麻酱销售一空。 刘力的表情有些古怪，看向麻杆，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全都卖出去了？” 麻杆却是很高兴：“力哥，这里毕竟是市里，人口多，人均收入也比县里多，你看这边，各厂子的家属区一片连着一片地，有钱得很，就这么点香油芝麻酱，那还不是分分钟就卖完了。” 刘力闻言，顿时也觉得的麻杆的话有些道理。 这里的人口基数大，而且有钱人也比县里多得多。 一人就6瓶香油和芝麻酱，几个小时的销售时间，能卖完，也的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疑虑排除后，刘力却是继而转为狂喜。 就凭这几个呆头鹅，都能轻易地把货卖出去，那说明这里的市场可太好了。 刘力看向麻杆，此刻他已经有一些后悔把话说早了。 这么好的市场... 他应该留在自己的手里才对。 可是他现在已经把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马上就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先这样，等后面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念及于此，刘力看向众人：“既然大家都完成了任务，那咱们就按之前说好的，你们都留下。” “今后，你们这条线就由麻杆来统一安排，也是由他来给你们供货，具体怎么操作，麻杆会给你们讲。” “麻杆。”刘力看向麻杆。 “力哥。” “你好好教教他们，这么好的一块市场，你们可别给浪费了，要多卖货知道吗。” 刘力挺着胸膛，把架子摆得十足，如同领导训话一般对麻杆说道。 “知道，力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以后我就在力哥的手底下听差，你让我咋干，我就咋干。”麻杆嬉笑着。 被麻杆这么溜须拍马，刘力还是十分受用的。 “嗯。”刘力像模像样地点了下头。 “你们大家都跟麻杆好好学着点。” “之后你把规矩好好跟大家说说，给大家上上劲，别坏了王少的规矩，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知道，我一定好好给大家说清楚，绝对不会坏了王少的规矩。”麻杆应着。 刘力起身，目光最后扫视了屋内众人一圈。 “今天就先这样吧，时间差不多了，晚上回去我会跟王少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你准备一下，尽快开始这边的工作，先把买卖支起来，有了收入，我也好跟王少交代。” “力哥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保证给你，给王少一个满意的交代。”麻杆嘴角挂着笑，拍着胸脯保证着。 “我要回桦县，你跟我走吗？”刘力问道。 “力哥，我就不回去了，我留下来好好给他们说说规矩。” 刘力闻言点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 “力哥，我送你。” 第136章 画大饼 麻杆这一送，就直接把刘力送到了客运站。 临上车之前，刘力拍了拍麻杆肩膀。 “麻杆，你们这些人当中，就数你最机灵，也最会来事，好好干，以后的机会多的是。” “之前我给王少做事，也是身不由己，举报你的事，别往心里去。” 刘力之前举报麻杆和破裤子，害得两人被‘打投办’的人抓。 要不是赵小龙出钱赎人，又是给人家上好处，又是替他们交罚款的。 说不定他们二人都已经被判刑了。 此刻刘力再次提起这件事，在麻杆的心里就仿佛是拨动了那根刺，顿时又疼了一下。 “力哥说的哪里话，咱们之前也是各为其主，我们哪能怪你呢，再说现在多好啊。” “你要不提这事，我和裤子早就忘了。” 心中虽然恨意滔天，可是麻杆仍是保持着笑脸。 “你们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行了，你留步吧，我先走了。” “力哥慢走！” 麻杆目送着刘力登上大巴车，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随着大巴车缓缓开走，麻杆这才放下心。 离开客运站，麻杆快速来到破裤子所在的那处房子。 “怎么样？”麻杆一进门，破裤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没怀疑。” “还让我尽快把这边的买卖支起来。”麻杆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 “太好了！”破裤子闻言，兴奋地挥了下手。 麻杆拿起水瓢，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凉水。 随后阴狠狠地说道：“现在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可就要看咱们的表演了。” “演！我他妈的这回演不死他我！”破裤子也是咬牙切齿道。 “裤子，你坐晚点的班车回去，明天一切照旧，我在这边领着他们办事，那边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及时通气。” “嗯，好。” 破裤子应了一声，随后便简单地收拾一下。 开往县城的大巴车，半个小时一趟，破裤子故意多等了一趟车，赶着最后的末班车返回了桦县。 至于麻杆则是领着今天的那几个人，在那处屋子里好好地喝了一顿酒。 在饭桌上，这些人没了之前的呆头模样，全都是喜笑颜开的。 “四叔，来，我给你满上。” “小栓子，今天四叔给你配合得咋样？” 那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满嘴的油腻，一手端着茶缸，一手还攥着一只卤猪蹄，兴奋满满地说道。 “那还用说，杠杠的。”麻杆笑道。 麻杆嘴上虽然叫着四叔，但这些人其实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人只不过是他家以前的一些街坊邻居，之前麻杆和这些人同住在贫困区，大家互相之间没少帮扶。 陆野之前让麻杆打听监察委员会家属片区，麻杆就是找的这些人帮忙。 如今麻杆依旧是让大家帮他演戏。 显然，大家的演技都不错，一点都没让刘力有所怀疑。 另一边。 刘力乘坐大巴车，直接返回了桦县。 没有回家，刘力直接来到据点。 想想自己仅仅一个下午，就成功的扩充一条下线，刘力此刻想想还有些得意。 院子里，几个二龙的手下聚在一起，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里小了很多。 刘力刚拉开房门，还没等他抬腿迈步。 迎面二龙就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刘力一个没注意，正好和二龙撞了一个满怀。 “你他妈的瞎啊，眼珠子要是没用，我他妈的就帮你挖了！” 二龙面色十分狰狞，阴冷的声音吓得刘力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龙...龙哥，我不是故意，我...”刘力磕磕巴巴的，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惧怕二龙。 “滚一边去，别挡我道。” 二龙没心思理会刘力，粗壮的手臂一把将刘力推到了一边，随后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差点没栽倒的刘力，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直到二龙和他的那些手下全都走出去以后，他这才走进屋内。 屋子里，王青正用没伤的嘴角抽着烟，歪歪扭扭的样子有些滑稽。 地上满是玻璃碴子，有啤酒瓶子，还有罐头瓶子。 墙上还有大片的啤酒混迹，一股子酒味，很显然是酒瓶子砸在墙上破碎弄成的。 “王少。”刘力小心翼翼地喊道。 王青将嘴里的烟头直接弹飞，目光看向刘力。 “王少，我中午跟你说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新收的人有7个，我安排了一个会做香油的人过去，跟他们组成一组，特地过来跟你汇报一下。” “您放心，人我都挨个试过了，都能干活，而且我也把您的规矩，都给他们讲了。”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 王青轻咬着牙齿，嘴唇不动，轻声说着。 “你做得不错。” “刘力，你机灵能干，我很看好你，好好努力，等你做出点成绩来，给别人看看，到时候我就把桦县这一大摊子，都交给你来打理。” 听见这话，刘力的心差点没乐开花了。 桦县虽然远远比不上市里，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太大了。 把整个桦县这一摊都交给自己管？ 刘力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三分紧张和七分兴奋，导致他突然口干舌燥，渴得很。 “谢谢王少！王少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绝对不辜负王少您的期望！”吃了大饼的刘力，此刻激动得恨不得给王少磕一个。 “你有这份心很好。” “我有些累了，扫帚在那边，你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就回去休息吧。” 说罢，王青起身，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刘力望着王青的背影，眼睛里都泛着光彩。 急忙跑去旁边拿起扫帚，将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给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是地面，还有那被啤酒打湿的墙面，刘力也是一丝不苟地将其擦了个干净。 直到确认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后，刘力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137章 无事生非 破裤子回到桦县后，直接来到了赵小龙家。 陆野一见破裤子是笑嘻嘻进来的，心里就有些谱了。 “看你笑的这样，事情应该办的很顺利吧。” “顺利，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 “那个刘力一点都没怀疑，现在麻杆已经是那边的小组长了。”破裤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一个小组长，自然是算不了什么，这也不是陆野他们费劲巴力弄这些的真正目的。 但这却是他们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好！” “接下来，咱们就按照计划地往下走。” “他们笑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好好地哭一下了！” 三天后。 麻杆他们这只小团队的业务，已经初步展开。 每天生产个小几十斤的量，每天都能稳步卖完。 这让刘力很是兴奋。 一点力没出，还能额外再赚一笔，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手里一下子掌握两支小组的刘力信心大增，再加之王少给他画的饼，这让他感觉自己此刻正走在通往人生巅峰的阶梯上。 每一步，他都在迈向自己人生中的新高度。 与此同时。 麻杆正领着四叔那伙人，带着不少香油和芝麻酱，再次来到桃花山东面的家属区。 片区外的一处胡同里。 麻杆招呼几人围在一起。 “一会大家散开，能把动静搞成多大，就给我把动静搞成多大，只要有人跟你们吵架，你们就搬出王少的名头吓唬他们。” “但是记住，你们怎么说都行，但是千万别跟人家动手，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就赶紧撤退，都明白了吗？” 在来之前，麻杆就已经给大家反复说了好几遍。 而且这三天时间，他们这些人也早就把这附近的路，都给摸熟了。 大家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都练习多少遍了，吵几句俺们就跑。”四叔咧嘴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别忘了，把该说的话都给说了，这才是重点！”麻杆再次提醒着。 “明白！” “那咱们就开始吧。” 一行8个人，顿时按照提前分好的两人一组，从不同的路口进入到了这片家属区。 比起棚户区，这片家属的房子也并没有好上太多，只不过这里的道路更加的规范，更宽一些。 一户挨着一户，每户都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院子，不大，种点东西都费劲。 四叔他们这些人散开以后，便各自拎着香油和芝麻酱，公然开始叫卖起来。 “卖香油，卖芝麻酱，香喷喷的香油，馋死人的芝麻酱喽。” ······ 叫卖声从几个方向响起。 麻杆自己也领着那个年纪的最小的青年，两人钻进片区里，开始叫卖起来。 “卖香油嘞，纯纯的香油芝麻酱，要买的快来嘞。” “卖香油......” 麻杆的叫卖声持续了一小会，一处院落的大门打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在这个年代，卖东西的是投机倒把，不仅不被允许，而且还被人唾弃。 而那些买东西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是以很多人买东西，也都是偷偷摸摸的，说到底大家也都是图个方便和便宜。 “哎~”那妇女小声地喊了麻杆一声：“这...这。” 麻杆听见喊声，随后折返回来。 “要香油还是芝麻酱？”比起那妇女的小心翼翼，麻杆可谓毫无忌惮，声音洪亮得很。 “你小点声，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卖东西的，你也不怕挨抓。” 那妇女被麻杆吓到，急忙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生怕麻杆的声音太大，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呵，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麻杆很是不以为意，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 “哎...我说你这人啊，好心当做驴肝肺，等哪天你被抓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被麻杆恶劣的态度所激怒，那妇女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而这也正是麻杆想看到的效果。 当即朗声说道：“你放心，我敢这么卖，就不怕被抓！” “没有那个金刚钻，我们敢干这个活？” “实话告诉你，市委‘打投办’的王主任就是我们的靠山！” “你知道王主任是谁吗？那可是咱们市‘打投办’的一把手，他说不让抓，下边谁敢抓我们？” 麻杆说话时面部表情十分到位，将那副有恃无恐的嚣张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连这女同志都觉得，这位王主任肯定是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 “这么厉害嘛？” “那你以为呢！” “我告诉你，王主任的儿子王青，在我们这行里那可是这个。” 麻杆竖起大拇指，继续道：“你知道啥叫黑白两道通吃嘛？” “王主任是当官的，白他最大，王少控制全市的倒卖生意，手底下几百人跟着他，黑王少最大！” “在咱们这片地界上，他们王家就是天。” 麻杆巴巴地说着，身上都跟着散发着嚣张的气息。 那女子闻言撇了撇嘴。 “跟你说半天，你还买不买香油了？”麻杆没好气地问道。 “不买，你这又是黑道又是白道的，我害怕。”那妇女摇摇头。 她原本就是想买瓶香油，这家伙，连黑白两道的事都整出来了，她可不想没事扯这些没用的。 麻杆一听对方说不买，脸子顿时拉得老长。 “不买你跟我在这扯什么呢？这不瞎耽误我时间呢么！不买不行，要不然你就赔我5毛钱，白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呢？” “你说啥？赔你钱？” 那女同志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 “咋的，你还要强买强卖啊！” “谁强买强卖了，不是你叫我的吗，浪费我这么长时间，你现在又说不买了，我白陪你在这磨牙呢！” “要么至少买一斤香油，要么就赔我5毛钱！” 麻杆丝毫不肯让步，一副臭无赖的样子，将那女同志气得不轻。 “你~！” “你什么你，赶紧给钱！你要是不给钱，那我可就喊了啊，到时候让左邻右舍的看见，丢人的可不是我。” 麻杆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这个人怎么这样，简直就是臭无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案，你投机倒把，还敲诈，你这是犯法，信不信公安把你抓起来！”那女同志激动得不行。 “你报啊，老子背后有大官撑腰，怕你个锤子！” 嘴上这么说，麻杆心里却是暗自道着歉：“对不起了，大嫂，我在心里给你赔不是了。” 第138章 我是王大少的人 麻杆故意激怒这女同志，为的就是将王青依仗父亲权利，为非作歹的事给散布出去。 在这个片区营造出一种，投机倒把分子嚣张不可一世的氛围。 而这就是陆野用来对付王主任的手段之一！ 矛盾既然无法从下面解决，那就只能将其摆在台面上，激化它，让第三方插手来处理。 “我说你到底买不买？” “不买！” “不买也行，那我就让大家来给我评评理！” 麻杆很是不要脸的，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快来人呐！欺负人了！买不起香油，还拉着人磨牙，这不是耽误事，霍霍人呢嘛！” “快来人给我评评理，给我做主啊！” 麻杆这一喊，周围各个院子里还真被他喊出来不少人。 麻杆见有人出来，喊得就更欢了。 “就是她，我好端端的卖香油，她没事调理我，拉着我问东问西的好半天，最后还不买我的香油！” “没有...” “不是...” 这女子，见左邻右舍都出来了，顿时被臊得不行。 指着麻杆，你你我我的，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主任夫人么，咋也跟这些投机倒把的人扯上了？” “贪小便宜呗。” ······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 这女子，却是更加的着急了。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白给的，我可是王青王大少爷的人，王少可是‘打投办’王主任的公子，你要是不买的我香油，以后我们一帮人，天天就上你们家门口来。” ...... 而麻杆与这女同志的闹剧，在这个片区里的几处地方，同时上演着。 效果虽然有所不同，但是无疑，他们最开始的目的都达到了。 ‘打投办’王主任的名头，以及其子王青王大少爷的名号，在这个片区里被传开了。 十几分钟后，麻杆他们一伙人纷纷撤出这个片区。 来到了之前就约定好的碰头地点。 四叔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 不过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 “过瘾，太过瘾了！”刚刚跑到地方，四叔就咧嘴叫嚷着。 “咋这么高兴呢？”麻杆不解的问道。 他们这些人，明明是出去找人吵架去了，本应该是一件很丧气的事，结果岁数最大的四叔，竟然还笑嘻嘻地回来了。 “栓子哥，刚才四叔跟一个老娘们吵架，让那老娘们骑在地上一顿锤。” “他不生气，反而还笑，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被打坏了。”跟四叔一起的那个青年，满是疑惑地给麻杆说道。 “小娃娃，你们不懂，我刚才可是正面朝上的。”四叔颇为回味地说道。 作为一个十几年都没沾过女人的老光根子，就算是他被那娘们骑在身上一顿乱锤，他也只当是一种享受。 见四叔也没受什么伤，还一脸回味的模样，麻杆也懒得继续追问。 “得了，四叔你高兴就行，咱们人齐了就赶紧走吧，别一会真有人报案，就麻烦了。”麻杆催促道。 一行人快速离开，不一会就远离了这处片区。 而这件事遗留下来的影响力，可才刚刚开始。 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 在众多人口口相传的扩散下，整个片区都听说了王主任和王大少的名号。 投机倒把分子，竟然敢在朗朗乾坤之下，在他们这个片区里强买强卖、敲诈勒索，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不少人在听完以后，都是义愤填膺。 晚饭后，巷子里。 纳凉的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 “哎，你们听说了么，老张媳妇今天让投机倒把的人给欺负了......” “这事我知道，我们两家离那么近，出事的时候，我就听见了” “是吗，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我们说说。” “那何止是欺负啊，那简直就是敲诈，就差明抢了......” 巷子口，一名穿着衬衫，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自行车，缓缓地走进巷子。 “张主任回来了。” 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手里攥着把蒲扇，笑着招呼了一声。 “哎，回来了。” 这中年男子神态略显得有些刻板，礼貌性地回应了一声。 中年男子一路走过，巷子两侧有不少人或是跟他打声招呼，或是笑笑。 虽说平日里大家见面，也都会礼貌性打声招呼。 可是今天，这中年男子能够明显的感觉，大家在看的目光中多了一些东西。 有的人甚至还在他身后偷笑。 张维民今年已经45岁了，活了半辈子，又干了二十多年的监察工作，他又岂能看不出来，这些人在看他时眼睛里都藏着事。 张维民推着车子，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家中。 才一进屋，他就明显地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以往，他媳妇这个时候都会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来吃。 可是今天，桌子上空空的，媳妇躺在炕上，背对着门口，就连他进屋都没出个声。 “怎么了这是？” “秀梅。” 张维民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走向自己媳妇，轻声呼唤道。 郑秀梅侧躺在炕上，双臂抱在胸前，气呼呼的，不理刚刚回来的张维民。 “秀梅？” 张维民见郑秀梅不出声，便伸手拉了一下。 郑秀梅却是一挣，身子反而朝炕里缩了缩。 “这是怎么地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你不说，光生闷气，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张维民柔声说道。 郑秀梅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眼珠红红的发起了脾气。 “解决什么问题。” “我今天简直是太丢人了，现在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在背后呿咕我，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我！” 不说这几句话还好，如今这一说出来，郑秀梅委屈的直接哭了出来。 之前张维民没回来，郑秀梅只能自己扛着，现如今她的依靠回来了，她再也绷不住了。 郑秀梅这一哭，张维民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自己的媳妇，他自己最是了解。 郑秀梅是一个很坚强，也很开朗的人，寻常的事情根本不会这样。 能这么无助的哭出来，这事肯定是触及到了郑秀梅脆弱的地方。 而郑秀梅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自己是监察委的领导，职责就是抓贪官，也正是因为这份工作，让像郑秀梅这样的家属，要比普通干部的家属难过很多。 这么多年郑秀梅遇事不求人，为的就是维护他，不让他在别人面前矮半分。 可现在，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哭得眼泪汪汪。 “秀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放心，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一定给你讨个说法！”张维民说了每个丈夫，都会说出来了一句话。 第139章 填志愿 “我今天...我今天贪小便宜了。” “今天门口来了一个投机倒把卖香油的。” “我就想着买点香油，晚上给你煮打卤面，给你加一点香油。” “我就喊了他一声，结果这人上来就跟我扯东扯西的，然后就说我耽误他时间了，让我赔他钱，我不同意，他就在那扯嗓子喊，说我买东西不给钱，还说我跟他逗闷子.......” “非逼着我赔他钱，我不买都不行...” 郑秀梅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受。 “现在好了，整条巷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贪小便宜，跟投机倒把的人买东西，还跟人吵架。” “我以后出门我都直不起腰了我...” 张维民越听，脸上越是狰狞。 投机倒把可是国家严令禁止的行为，是破坏社会经济体系的罪魁祸首。 他们那帮人，这么做，本身就是违法的。 不偷偷摸摸的，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 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些人也太猖狂了！”张维民低声喝道。 “我说我要报警抓他们。” “那个人说他们背后有靠山，根本一点都不害怕。” “靠山？谁是他们的靠山？”张维民皱眉道。 “那个人说，市委‘打投办’的王主任就是他们的靠山！还说，在武阳市这个地界上，白道王主任最大，黑道王主任的儿子王青最大。” “扯淡！” 张维民冷哼一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身为监察委的主任，什么黑与白，在他的面前不过都是一些笑话而已。 “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两个难得欺负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郑秀梅哭道。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在遇到那些搞投机倒把的人，别理他们。” “今天我都够丢人的了，以后我哪还敢啊。” 郑秀梅后悔的要死。 要是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她说什么也都不会喊那一下。 “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岁数了，幸好闺女不在家，要不然还不得笑话你。” 张维民轻声安慰着郑秀梅。 “我姑娘才不会笑话我。”被丈夫安慰，郑秀梅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然而，市委‘打投办’王主任和其子王青的名字，却是烙印在了张维民的心里。 ----------------- 很快，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即便是苏梦瑶阻拦，可陆野仍是再次跑了一趟滨江市去送货。 只不过这一次，陆野是带着赵小龙一起去的。 倒烟的这条路不能丢，陆野打算以后就把它交给赵小龙来做。 而他自己，则是在滨江遥控指挥。 在这期间，麻杆他们那伙人，又在这处家属片区里，故意找了几次茬。 闹的片区里人心惶惶，一看见有投机倒把来卖货的，全都是离得远远的。 王主任和王青的名号，也被越来越多的监察委成员所熟知。 而让苏梦瑶等待已久的，78年的高考录取分数线。 在万众期待中，也终于公布了！ 专科分数线270分，本科分数线为310分。 一时间，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欢喜，又有多少人愁。 而以苏梦瑶的成绩，进入她理想的滨江大学，几乎毫无压力。 县委招生办内。 看着眼前的志愿填报申请表，苏梦瑶心绪难平。 修长纤细的手指，攥着陆野送给她的那支钢笔，一字一顿地在上面写下了，滨江大学哲学专业。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之地，如今她终于正式提出了自己的入学申请。 “填报完志愿，之后就是等着录取通知书了吗？”李明珠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是，填报完志愿之后还要体检，体检完以后才能等通知书下来。”陆野道。 “还要体检啊，上大学的要求还真不少。”李明珠有些感慨，同时也很羡慕苏梦瑶。 将写好的志愿表交上去后，苏梦瑶退出队伍，来到陆野他们跟前。 “我弄好了，咱们走吧。” 苏梦瑶的手里还有一张单子，那是体检时需要出具的证明材料。 “嗯，走吧。” 几人离开招考办。 整个过程中，最高兴的人就是苏云杰，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断过。 自从苏梦瑶的成绩出来以后，他就在第一时间给父亲打了电话。 将妹妹考了高分的消息，以及苏梦瑶想要报滨江大学，学哲学专业的事，一并都告诉了父亲苏耀。 滨江大学虽然不及北、清的名气大，但其建校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同样也是国内的顶尖大学之一。 苏梦瑶要去滨江大学，苏耀也是十分支持的。 回到出租屋。 陆野拿出了他从省城第一百货商场里，买回来的那块女士手表。 一个精美的盒子。 “原本我是打算等你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再拿出来送给你的，不过现在看，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等了，你进滨江大学是十拿九稳的事。” “就提前送给你吧。” 陆野将盒子送到了苏梦瑶的面前。 这还是苏梦瑶收到的第一份升学礼物。 看着眼前这个精美的盒子，苏梦瑶很是感动。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苏梦瑶接过盒子，嘴角扬起，不由得笑了起来。 “惊喜，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了。” “这是什么？”苏梦瑶拿着盒子。 苏云杰站在旁边，也很好奇陆野会送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梦瑶手里的盒子。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苏云杰抢先道。 “要你多嘴。” 苏梦瑶白了一眼苏云杰。 秀目在陆野脸上扫过，随后才看向手中的盒子，缓缓的将其打开。 入眼一抹红色。 盒子里面，是一支红色牛皮表带的女士机械手表。 红宝石表面流光溢彩，表盘上是用小碎钻标注的时间方位。 设计简约又大气。 “送你一块手表，你上学带着它，更方便一些。”陆野笑道。 苏梦瑶没想到陆野会想得这么细节。 在这个年代，手表可是稀罕物。 谁要是有块手表，甚至都会激动得不愿放下的胳膊，恨不得让周围的人，全都看见。 “谢谢。”苏梦瑶望着陆野，心中很是感动。 “客气啥。”陆野摆摆手。 李明珠在一旁，也拿出一个长方形，用彩纸包着的礼物。 “嫂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没有陆大哥的那么贵重，希望你上大学以后，能够用得上。” “谢谢你明珠。” 苏梦瑶接过礼物，满是笑意的说道。 陆野和李明珠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最尴尬的就是苏云杰。 因为神经有些大条的他，压根就没有准备。 “那个...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哥再把礼物给你。”苏云杰嘴角抽搐着，有些不好意思。 第140章 举报信 市委监察委员会。 张维民坐在办公室里，脸色有些难看。 起初，他媳妇郑秀梅被投机倒把分子欺负，对方公然叫嚣有靠山，甚至于还敢当面爆出靠山的名号。 张维民当时还觉得，那人是在插虎皮拉大旗，瞎胡说的。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或是亲眼所见，或是有所耳闻，这件事渐渐地就变了性质。 张维民也越发的感觉有些不太正常。 于是他便下令，让下面人进行走访调查。 结果不调查不知道，这一调查着实是把张维民给吓了一跳。 在武阳市，投机倒把分子之猖獗，贩卖之明目张胆，着实让人震惊。 几乎武阳市里，所有的投机倒把分子，都是在光明正大地卖东西。 走街串巷的叫卖声又大又洪亮。 而对于这样的现象，市委‘打投办’的人竟然无动于衷，有时候群众来举报，他们这些执法人员甚至于，还会替那些投机倒把分子打掩护。 面对如此乱象。 经验十足的张维民，又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定然存有猫腻。 当当当... “进来。” 随着张维民的喊声落下，一名科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主任，这些都是近些日子群众提交上来的举报信，我分类整理出来后发现，光是举报市委‘打投办’王长海的举报信，就多达36封。” “而这其中，有一名叫李林的人，是实名举报。” 那科员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明显比别的厚许多的信封。 递向了张维民。 “这个李林，在举报信中说，市委‘打投办’主任王长海与其儿子王青合谋，利用职务之便，长期控制武阳市内所有的投机人员，胁迫他们为其售卖各种货物，谋取个人私利。” “信中还说，他本人就是长期遭受王青的胁迫和迫害，被王青及其手下，打断了手臂。” 张维民接过那封厚重的举报信，将信封里面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厚厚的一沓，里面详细地记录这个李林被王青胁迫，从事投机倒把活动的所有过程。 详细到，从什么时间开始，卖的什么东西，卖了多少，收入多少，又被王青收走多少钱。 一笔一笔的竟然都有记录。 整整一本中学生用的笔记本，竟然全都记满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账本。 张维民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笔记本，见其纸张很新，上面的字迹也很新，全无半点磨损的痕迹。 这应该是个复写本。 张维民放下这个账本，随后又看起了信封里其他的材料。 一封举报信，字迹写得略显潦草。 一共八页纸，通篇都是在叙述王青是如何在其父亲的支持下，迫害、胁迫他们这些无业人员的。 信上，更是列举了一些有名有姓的，曾经遭受过暴力迫害人员的名单。 张维民看着信上的内容，越看，眉头就皱着得越紧。 越看心底的火气就越大！ 如果这封举报信上说的属实，那王家的这对父子，可就是典型的以权护恶，以恶养权！ 信件最后，是李林的签名，那上面还有一个血红手印。 血腥，而又绝望！ 张维民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心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眼神中多了一抹厉色。 如果这封举报信里写得属实。 那么就代表在武阳市里，盘踞着一个以家族为经营模式，涉黑，涉恶的大贪官！ 而这也代表着他们监察委的工作很不到位，甚至可以说是失职！ “这封举报信的内容详细，脉络清晰，你立刻带领二组，约见一下这位举报人，当面向他了解情况，必要的话，可以对举报人进行保护。” “另外，调查一下王长海的经济情况，先摸摸底。”张维民沉声道。 “是主任。” 那科员闻声应道，随即便要将刚刚拿来的文件夹一并带走。 “这些举报信都留下吧。” 这么多举报信，都是举报王长海父子的，张维民打算都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突破口。 “是，主任。” ······ 此时的王青却是刚刚返回市里。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二龙天天带人在县城里转悠，却始终没能找到当日打掉他一颗槽牙的人。 这让王青很是憋屈，有一种拳头攥紧了，却无处发挥的挫败感。 实在憋屈。 王青便离开桦县，回到市里想要散散心。 这一段时间，刘力格外的卖力，再加上他手下有两只小组，收获一直都不错。 王青对他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很多，这让刘力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这天夜里。 刘力正在家里一边唱歌，一边加工香油和芝麻酱。 院门外，却是响起一阵熟悉的喊声。 “力哥！是我是啊力哥，开门啊。” 刘力闻声放下了手里的活，推开房门。 “力哥，是我，麻杆。” “麻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市里呢吗？” 刘力满是疑惑地问着。 拿出钥匙将院门上的锁打开，刘力放麻杆走了进来。 “你回来，那边的生意怎么办？”刘力对麻杆擅自行动，有些不满。 麻杆却是一脸的苦色，噘着嘴说道：“还啥买卖啊，俺们都让人给熊了，有一伙人也是卖香油和芝麻酱的，把我们的人都给打了。” “他们还说，以后不让我们去他们的地盘卖货，再敢跟他们抢生意，他们就卸我们每人一条腿。” “我手下的那个人全都吓坏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敢再干了。” “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不回来，能咋整啊。”麻杆委屈扒拉地说着。 听到这些刘力整个人都懵了。 开什么玩笑？ 市里可是王少的大本营，竟然还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跟他们作对？ “你没跟对方提，你们是王少的人吗？” “提了，他们领头的说，王青就是个狗篮子，有能耐让王青去找他，哦对了，那个人还说他叫大彪，要是够胆子就去和他们砰一下，他们喊扬言，说要把王少干成王八。” 什么大彪小彪的？ 刘力也在市里待过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大彪。 “力哥，现在咋办啊？咱们还是赶紧找王少吧。”麻杆急道。 第141章 带她一起走 找王少？ 刘力有些乱。 他才过上几天的好日子，结果马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怎么倒霉事总能被他被碰见。 见刘力不吭声，麻杆急忙又道： “力哥，别再琢磨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可都是按日子给王少交钱的，别等到了时间，你交不上钱，到时候王少肯定会怪罪你的。” “这事咱们可是一天都耽搁不起的！” “相反的，咱们要是马上告诉王少，就算后面再出什么事，那也和你没关系，不是嘛。” 麻杆这话算是戳到刘力的软肋上了。 别的事也许还有的缓和，到期交钱这事，真是一点缓和都没有。 王少要是发起飙来... 刘力只感觉自己后脖颈子有些发凉。 “对对...还是你说得对。” “只是王少现在不在桦县，他回市里了。” “这样，明天一早你跟我赶最早的一班车，咱们去市里找王少。” 现在这个时间，想要去市里肯定是没有大巴车了，刘力他们只能等明天。 “行，那我明天一早再过来找你。” “我先回家了，都好久没看见老婆孩子了。” “回去吧，这段时间你也够辛苦的了。” 目送麻杆出门，刘力有些闹心地再次锁上了大门。 那来的这个什么大彪呢？ 刘力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这个叫大彪的人，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敢骂王少是狗篮子，公然跟王少叫号。 赵小龙家。 陆野坐在炕沿上，手里掐着一块西瓜，正吃着。 炕里面，赵小虎和赵小凤一人拿着一个勺子，挖着半个西瓜，吃得不亦乐乎。 赵小龙将今天收回来的香烟，分牌子放进袋子里。 自从麻杆去了市里以后，去各处买烟的事，他就交给了家里人帮他做，反正买烟又不犯法，麻杆放心得很。 每天买回来的烟，又都汇集到赵小龙这里，由赵小龙来保管。 陆野再次成了幕后掌柜。 “野哥，凯哥他们下批货又多要了100条，再这样下去那，送货就得增加人手了。” “暂时先这样，如果凯哥还要加货，你就说货源不够，拒绝他，等咱们这边的事都解决以后，再给他加。” 赵小龙闻言点了点头。 他明白，野哥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倒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赚钱买卖，经不起半点的波澜。 “明白。” 赵小龙收拾好香烟，院子外面麻杆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 “刘力信了，他让我明天一早跟他去市里找王青。” 陆野闻言嘴角略微上扬。 “找了我们半个月没结果，王青应该挺生气的吧。” 王青想要报仇雪恨，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打他的人，于是王青便让桦县这边所有的投机倒把分子，全都帮着找人。 破裤子他们也都被下达了寻找陆野几人的命令。 破裤子虽然不知道王青要找的人是谁，却是觉得这事不一般，于是破裤子便将这件事告诉了陆野。 陆野只感觉这王少是有些上头，他也不想想，就他自己和陆野他们几个人打过照面，其他人压根都不知道陆野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就凭借那几句外貌形容的话，就想在这数万人口的县城里找到他们，这不纯粹是大海捞针外加撞大运么。 “吃西瓜。”陆野招呼着麻杆。 麻杆拿起一块西瓜，也坐到了炕沿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明天你跟刘力去市里，自己多小心一点，不用太过添油加醋，把事说明白了就行。” “王青霸道了那么久，根本就不允许有人跟他争。” “所以他只要听到有人抢他的生意，他就一定受不了。” “而这个时候，你说得越多，他就越容易起疑心。” 陆野叮嘱着麻杆。 麻杆点点头。 “嗯，我明白了。” 说完话，麻杆也没在赵小龙家待太久，便返回了他自己家。 这一段时间。 他们家靠着每天给赵小龙送烟，赚了不少提成。 算下来，每周都能有将近30块钱的收入，这可是一名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么高的收入。 要是以前，麻杆一家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有了钱，麻杆家的日子也轻松了许多，以前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现在隔三岔五的，也能买一些改善伙食了。 一家人的脸上，菜色渐渐褪去，也有油光了。 而这也是麻杆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完全听从陆野安排的重要原因之一。 “爸爸回来了！” 麻杆才一进家门，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便跑向了他，欢声地喊着他爸爸。 陆野回到家。 苏梦瑶和李明珠两人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欣赏满天繁星，闲聊着。 考生体检工作明天就开始了。 而这也是苏梦瑶迈入大学前，所要经历的最后一关。 不同于后世体检只是走个过场。 此时各大学校对考生的身体健康情况，要求还是很高的，有不少硬性门槛。 比如在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乙肝病，即便是考生分数足够，可若是患有这样的疾病，学校也是不会接收的。 可千万别小看这个病，它曾经让我国7800万人感染过！ 全国第一次肝炎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乙肝病毒在人群中的分布更是高达8.75%。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个病，而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陆野锁好大门，走进院子。 “你回来了。” “陆大哥。” 苏梦瑶和李明珠分别打着招呼。 “明天就要体检了，你怎么也不早点休息。” “没事，哲学专业的要求少，只要没有传染病，就会接收。”苏梦瑶轻声道。 “陆野。” “嗯？” “我跟明珠商量了，到时候她也跟咱们一起去省城。” 夜色很美，却阻挡了陆野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苏梦瑶的表情。 “好啊。”陆野笑道。 他没想到苏梦瑶会突然说这个，而他其实也早就想过这个事情了，准备到了省城后，在租个房子，将李明珠一起带过去。 就在陆野出去的时候，苏梦瑶主动找到了李明珠。 李明珠的事，陆野都跟苏梦瑶讲过。 说起来，李明珠也是一个苦命人，在这个世界上，算是无亲无故。 等她和陆野一走。 这里，就只剩下李明珠一个了。 这一点，苏梦瑶也想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 思来想去之后，心底的善性还是驱使着苏梦瑶，让她向李明珠做出了邀请。 自从陆野答应跟苏梦瑶一起去省城后。 李明珠表面上虽然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露出什么。 可是在她的内心里，却是有些绝望的。 她自知道被抛弃是什么滋味，如今即将面对第二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而苏梦瑶的邀请，对于李明珠来说，真的是逆境中的那一抹光明。 绝望中的一抹希望。 第142章 体检 桦县这边的体检点是县医院的体检中心，说是体检中心，其实就是临时加了一块牌子。 地方也是临时调整的，几个挨在一起的空房间，一切都显得有些仓促和简陋。 参加体检的考生们，被安排从一侧进入，然后依次进行逐项体检。 一大清早，体检中心的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陆野一行人过来时，前面至少已经排了百多号人。 幸好体检的速度够快，否则这么多人，还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终于来到体检中心的楼门前。 在前进一名，就轮到苏梦瑶进行体检了。 “小妹加油！”苏云杰双手握拳，鼓励着苏梦瑶。 “哥，这是体检，加油没用。”苏梦瑶沉声道。 苏云杰愕然，他只想让自己的妹妹好，倒是没去想那么多。 “下一个。”前面负核对体检单的招生办老师喊道。 苏梦瑶朝前走去，将手里的体检单，递了上去。 “我们在出口等你。”陆野冲着苏梦瑶喊道。 “嗯。” 苏梦瑶回头轻声应了一句，随后迈步走进了大楼内。 进门后的第一项，就是身高体重，之后是双目视力、色力，之后是肺活量...... 苏梦瑶一项目检查做下来，十几分后，便从另一个方向，走出了大楼。 速度上倒是一点都不慢。 刚出门，苏梦瑶便看见了陆野他们，正在对面的大树下，冲着她招手。 苏梦瑶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好了，现在可真是九九八十一难，就差这最后一难了。”陆野看着苏梦瑶笑道。 苏云杰不理解陆野为什么这么说，开口问道：“体检不就是最后一项了么，怎么还有一难？” 苏梦瑶也没能理解陆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几人都疑惑地看着陆野。 “西游记最后一难是通天河遇鼋湿经书，考大学的最后一难是文状元千里送喜报。” “差的这最后一难，就是录取通知书。” 听陆野这么解释，几人都撇了撇嘴。 苏梦瑶更是直接白了陆野一眼。 苏梦瑶考了那么高的分数，录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拿到通知书，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等待，这能算什么最后一难。 另一边。 麻杆跟刘力赶着最早的一班大巴车，来到武阳市。 刘力领着麻杆，径直来到了王少在武阳市的住地。 比起桦县的据点，王青的这处自建房，可谓是极为豪华。 一座二层的小洋楼。 周围还圈着很大一处院子，两米半高的围墙，上面镶嵌着尖锐的玻璃碎片。 三米多宽的大铁门，被漆成了朱红色，上面还有金色的龙凤造型，在这会算的上是十分气派了。 刘力轻轻叩响大门，院子便传来阵阵的狗叫声。 “一会见了王少，千万别乱说话，只说你该说的。”刘力还不忘叮嘱麻杆。 麻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的房子。 “你就放心吧力哥，我是瞎说话的人嘛，不该说的话，我肯定一句都不乱说。”麻杆保证着。 “明白就好。” 大铁门上的小孔被从里面打开，一人从里面朝外看着：“谁啊？” “是我，刘力，我来找王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刘力急忙说道。 那人透过小孔仔细打量了一下，认出了刘力。 “王少还没起来呢，你先进来等会吧。” “哎...好，谢谢啊。” 大铁门打开，刘力领着麻杆进到了院子里。 直到近距离看到这座小洋楼的全貌，麻杆这才真正体会到啥叫有钱的人生活。 这整座洋楼，就跟电影里演的那种洋鬼子居住的一模一样。 通体雪白的墙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耀眼。 大大的院子里，地面上铺着青砖。 两侧还有绿油油的草坪、花池。 院子里还有一个篮球场，地面上画着线条。 院内一角，还有两个狗窝，两只大狼狗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呲着长长的犬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狗食盘子里，还有两只超大的骨头，供着它们磨牙。 “傻乎乎地看什么呢，跟我到那边等着去。” 刘力见麻杆四处张望，拍了一下麻杆肩膀，招呼他去了院内一角。 在那里有一排椅子，算是给他们这些人专门准备的。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地等了一个多小时，王青这才起床。 “王少叫你们进去。”先前开门那人出来招呼着刘力。 刘力急忙起身：“走，一会别瞎说话啊。” “嗯，好。” 麻杆跟着刘力，一起进了小洋楼。 那人领着刘力和麻杆直接去了厨房。 一张大圆桌上，王青光着膀子，正在享受着早餐。 面包、牛奶、煎蛋、红肠，还有拌好的蔬菜，以及各种切好的水果。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王青的这一顿早餐，不知道是多少人连见都没见过的。 王青扫了一眼刘力，和刘力身后的麻杆。 “你这早就过来，有什么事啊？” 他才刚刚回到市里，刘力就从县里追了过来，王青猜测着。 刘力面露难色，抿了下嘴唇小声道：“王少，我们市里这边的兄弟们，遇到了同行霸市，把咱们的人给打了不说，还放言，以后都不许咱们的人去他们的地盘卖货...” 刘力的话还没说完，王青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满是质疑的问道： “你说什么？有人霸市，把你下面的人打了，还不许咱们的人过去卖货？” “是...是的。”刘力确定道。 "呵...艹。"见刘力竟然还点头确认，王青扑哧一下，竟当场笑了出来。 哈哈哈......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在武阳市这块地界上，还有人敢霸我王青的市？” “王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自称大彪，兄弟们报了王少你的名号，也没...也没那啥...” 刘力吱吱喔喔的，终究是没敢对王青说出那句‘报你名也没好使’。 不过他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出来了。 “你说什么？” 这让王青如同被触了逆鳞一般，整个人的气场都为之一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说清楚了！” 王青眼里充满了阴霾。 这里可是武阳，是他王青的地盘，在这里说他不好使，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而是赤落落的挑战！ “麻杆，你快给王少详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说一点都别落下。” 刘力紧忙把麻杆拉到自己前面。 第143章 碰一下 麻杆第一次见到王青时，是在他桦县的据点。 那个时候，王青也只是象征性地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们这些人。 如今再次见面，麻杆才算是看清楚王青这个人。 岁数不大，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择人而噬的阴狠气息，别说跟他共事，麻杆就是站在这人面前，都感觉浑身难受。 “你叫麻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们跟往常一样，带着货出去卖，因为去过的片区马上再去卖，效果就不会太好，所以我们就换了个地方。” 王青静静地听着。 到没走过的片区去卖东西，这算是一种卖货的小技巧，很常用，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我们就去了桃花山东面的那个片区，想着那边有钱人多，我们能多卖点。” “可是我们才刚到那边开始卖货，还没多大一会，突然就冒出一伙人，把我们给围住了，他们人多，领头的那个人说那片是他们的地盘，交我们以后都不许过去卖货，谁敢去，他们就打谁。” “我们当时就报了我们是王少你的人，结果对面那个领头的人说...” “他说什么？” 王青表情冰冷，放下了手的筷子。 转头看向麻杆，浑身上下冲满了阴郁。 麻杆索性闭上眼睛。 以极快的速度说道：“他说王青就是个狗篮子，有能耐就去找他，要是不服就砰一下，你就看他扎不扎你就完了！” “然后他们就动手，把我们的人全都给打了。” “卖货的兄弟们都受了伤，全都被吓得不敢再卖货，说要洗手不干了。” 咕咚~！ 旁边的刘力不禁吞了一口吐沫。 他没想到，麻杆是真敢说啊。 “你说那个人叫大彪？” “对，是他说自己叫大彪的，我也不认识，从没见过。”麻杆道。 王青冷冷的看着麻杆，冰冷的眼神似乎是想从麻杆身上看出什么似的。 片刻后， 王青冷声问道：“你说的地方在哪？” “就是桃花山东面的那一大片片区，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王少，我是桦县过来的，对武阳市里还不太熟悉。” 刘力这时也出声道：“王少，麻杆是我从桦县调过来的，负责管理这边的一组人卖货、收钱。” 王青沉思片刻后，看向麻杆问道：“这么狂，竟然还要碰一下，他说什么时间了吗？” “说了...” “他当时说的是后天，也就是明天的下午3点，他们还在打我们的地方等着。” “说咱们要是不敢去，以后就夹着尾巴做人，别在踏进他们地盘，否者见我们一次打我们一次。 “我们被打以后，我就跑回了桦县，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力哥。” 麻杆秉承着陆野的叮嘱，只陈述事情经过，绝不添油加醋，更不多说。 “去找二龙来。”王青对屋内那名小弟说道。 半个小时以后。 顶着锃亮光头的二龙，领着几个兄弟来到这里。 此时王青已经吃了早饭，正坐在客厅里等待着二龙。 “王少，你找我？” “嗯。” “桃花山东面的那个片区，你熟吗？”王青问道。 二龙摇摇头：“不熟。” “你听说过大彪这个人吗？”王青又问道。 二龙仔细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 “没听过。” 王青抬手指向坐在一边的麻杆：“你把刚才说的话，再给他说一遍。” “是，王少。” 麻杆急忙起身，又将刚才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给二龙听。 和王青一样。 听完了整件事的二龙，也是满脸铁青，怒气值直接爆表。 这是对他们赤落落的挑衅！ “王少，我带人过去灭了他！” 二龙瞪着眼珠子，面孔狰狞的说道。 “看来咱们是太久没出手，有些人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明天你带人去，把这个人给我带回来，我要亲自收拾他！”王青冷声说道。 在桦县没能找到打掉他槽牙的仇人，王青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才刚刚回到市里，结果就又冒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跟他作对的人。 此刻的王青，只想把这个骂他是狗篮子的人，给揪出来，然后在他身上好好的发泄一下这积压已久的怒火！ 二龙这段一直都没有找到打王青的人，时长被王青训斥，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这才回到武阳，在自家的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敢撩她们的虎须，这让二龙也是怒不可遏。 “王少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二龙看向旁边的麻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道“你知道那些人长啥样，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 “好，我领你们去。”麻杆呆愣地应道。 从麻杆嘴里得知，对伙的人数也不少，二龙并没有轻敌。 第二天。 已经给王青立下军令状的二龙，召集了一大票人马。 麻杆跟着二龙，来了一处此前从不曾来过的地方，院子里人头攒动，麻杆粗略看去，至少得有50多人。 二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帆布包，丢在院子中间。 一个小弟熟练地上前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各种家伙。 短棍、钢管，麻杆甚至还看见了几把军刺。 而二龙自己手里却是把玩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手枪！ 检查弹夹，拉动滑套，查看弹仓。 二龙的动作十分娴熟。 一番检查之后，二龙将这把手枪别在了后腰上。 面对这些，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可麻杆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吐沫，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众人分拿好家伙后，全都将东西藏在了身上。 有的别在后腰上，有的藏进了裤腿里，还有的直接藏在了袖子里。 “已经好久没有让大家疏通筋骨了，今天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一会见到了对伙的人谁都别客气。” “是，龙哥！” 二龙站在众人面前，犹如一位正在检阅的将军。 “出发！” 二龙很是豪气的一挥手。 一名小弟拉开大门，众人鱼贯而出，在一个小头目的带领下，这些人朝着目标点进发。 与此同时，王青站在小洋楼的窗前，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天气。 抽出香烟，王青缓缓地吸了一口。 呼... 一口青烟吐在玻璃上，像是水雾一样朝四方荡开。 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得益于他父亲的支持，但同样也有他自己努力的部分。 王青不能允许武阳这个地界上出现第二个声音！ 老旧的破面包车冒着黑烟，载着二龙和麻杆他们，赶往了桃花山。 麻杆坐在副驾驶上，负责领路。 很快， 麻杆领着二龙他们，来到了桃花山东面的监察委家属片区。 车子缓缓停在马路边上。 “就是这里！” “我们刚进去不远，就在里面碰到了那伙人，挨得打。” “那个大彪说的地点，也是在这里！”麻杆指着前面的公房片区对二龙说道。 二龙听完麻杆的话，对车内的几个兄弟说道：“等咱们的人到了就进去，见到对伙以后，麻杆你给我指出谁是大彪！可别叫他给跑了！” 第144章 大彪? “好，我要是看见那个人，立马指给你。”麻杆应道。 众人在车上又等了一会。 马路上，二龙他们的人马也赶到了。 见自己这一方的人都到齐了，二龙沉声道：“下车！” 五十多人，在二龙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走进前方的家属片区。 麻杆领着二龙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上次他们挨打的地方。 只是那里空空的，连个路人都没有，更没有所谓的大彪一伙人。 “人呢？” 二龙看向麻杆，神眼中有些阴霾。 “我也不知道啊，是那个大彪说的今天下午3点，地点就在这，没错啊。”不见半个人影，又被二龙质问，麻杆也有些心慌。 “龙哥，他们是不是看见咱们人多，躲起来不敢出来了？”麻杆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不管，我就问你要人，找不到人，兄弟们就拿你泻火！”二龙神色狰狞。 听见这话，麻杆更加的慌张了：“龙哥，话是那个大彪说的，时间地点也都是他定的，跟我没关系啊！” “那我不管！” “我带这么多人出来，就不能白跑！” 二龙油腻的脸上，满是戏谑，眼神中的凶残之色，更是毫不掩饰。 麻杆被吓得不轻，于是小声道：“龙哥，要不，咱们在往里面找找？我和那些人打过照面，看见了肯定能认出来。”麻杆试探着问道。 二龙想了想。 很多不入流的小混混，约架后自己不去，这种情况也有很多。 现在他们来都已经来，进去找找看倒也是个办法。 “你跟着我。”二龙指了一下麻杆。 随后看向其他人，喊道：“你们分成个三波，要是看见有成群结伙的人，先直接按住。” “是，龙哥~！” ······ 二龙转过头，顺手推了麻杆一把。 “走吧。” 麻杆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向二龙，速度并不快。 一连转了好几条胡同，他们也没碰到卖货的商贩，更没有碰到那个所谓的大彪那伙人。 大热的天，被人约架，来到地方又见不到人，二龙有些烦躁。 “怎么还没找到。” “龙哥，商贩卖货向来都是走街串巷的，哪都去，这个片区又这么大，一下子找不到也很正常。”麻杆忙解释道。 “我还用你教么！”二龙瞪着眼睛，火气十足。 麻杆继续领路，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一处整洁的胡同前。 来到这里后，麻杆的脚步明显地比之前快了许多。 就在麻杆他们刚刚进入到这条胡同里，胡同的尽头忽然出现几道人影，和麻杆他们迎面走来。 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看见这些人，麻杆顿时停下了脚步，伸手遮住双目上的阳光，仔细地朝远处看去。 “怎么了？”麻杆这一停下，二龙他们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麻杆没有回答。 仔细辨认过后，麻杆忽然指着前面的那人，猛然喊道：“大彪！” “龙哥，就是他们，那个穿白衣服的就是领头的大彪！” “龙哥，你快抓住他！”麻杆急忙催促。 原本那几个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麻杆这猛然一喊，那些人顿时都停住了脚步。 二龙见状，气急败坏地骂了麻杆一句：“傻逼啊你，喊什么！小声告诉我啊！” 正如二龙所预料到的那样，远处的那几个人影听见喊声后，只是停顿了几秒钟的事件，随后猛地转身就跑。 “艹！快追！” 二龙猛喊一声，自己率先第一个追了上去！ 目标直指穿白衣服的大彪。 几人反应过来，也都跟着死命地追了上去。 麻杆看着前面的几个人，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也跟着开始追。 这个片区的地形错综复杂。 大彪的速度又非常快。 二龙他们在后面猛追，也只是略微缩短了一段距离。 二龙眼看着前面那人拐弯，跑进了另一个胡同，紧跟着就追了进去。 可是才进巷子里，那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麻杆这时，也跑进了巷子里。 见失去了那人的踪迹，麻杆急忙喊道：“肯定没跑远，龙哥咱们分头追！” 喊完之后，麻杆就自顾自地继续往前上去。 二龙的那几个小弟，纷纷看向二龙。 “继续追！” 二龙很谨慎，并没有再将人手分开，而是跟在麻杆后面，追了上去。 又追了几百米。 二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麻杆的叫喊声。 “龙哥！快来啊！我堵住他们了！” “龙哥~！” 那喊声中，透着焦急和兴奋。 “快快...” 二龙闻声，急忙催促着三人，快速地朝着声音来源赶了过去。 刚追进一个小巷子，二龙就看到麻杆正在一处院落前，喘着粗气！ 而在巷子的另一头，之前散开寻找的几名兄弟，也被麻杆的喊声吸引了过来，正朝中间汇合着。 二龙跑到麻杆跟前。 “人呢？” 麻杆指着面前的院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他跑进这个院子里了！我晚了一步，被他把大门锁上了。” “他就在屋里面，我看得真真的，准错不了！” 见麻杆如此肯定。 二龙走向那处院门，涂着黑漆的木门从里面反锁着。 趴在门孔上，二龙朝里面看了看。 和寻常公房没什么两样，小院子里堆了不少杂物，里面的屋门紧闭着，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你确定他们都跑进去了？”二龙扭头问向麻杆。 麻杆喘着粗气，满脸的认真。 “确定，我亲眼看见的！” “我来砸门！” 麻杆说完，便朝着大门猛地踹了下去。 咣当... 木头大门被他这一脚踹得哐当直响。 “大彪！你他妈给我出来，别当缩头乌龟，我看见你们躲进去了！” “出来！大彪！” “你不是挺牛逼的吗，你不是不让我们在这里卖货吗？” “你不是骂我们王少是狗篮子吗，你他妈够胆子你倒是出来啊！” 麻杆这一通叫骂，喊的那是相当的用力。 二龙站在麻杆身后，听着这些话，不由得也相信了麻杆说的。 那个大彪，此刻就在这栋房子里。 “你起来。”二龙拉开麻杆。 随后抬腿便是猛踹大门。 “一起踹！” 二龙招呼身后的小弟们。 顿时五六个人上前轮番猛踹起来。 麻杆见二龙他们踹门，仍站在后面，使劲地冲里面喊：“别当缩头乌龟，大彪你赶紧给我出来！” “这次，可是我们龙哥亲自来抓你，你躲不掉的！” ······ 院子里，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衬衫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自家大门被人踹得哐哐响，这男子眉头皱得很深。 “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们这是强盗！是犯罪！” 咔嚓... 并不算太结实的木门，终究是扛不住这样的摧残，门栓破碎，大门轰然打开了。 “就是他！他就是大彪！” 第145章 带走！ 麻杆指着院内之人大喊。 二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领着一众小弟走进了院子。 目光中带着蔑视，打量着对面的大彪。 眼前的大彪衣着打扮，和他刚才追赶时所穿的一模一样。 和二龙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大彪看上去一点都不彪，反而有那么点书生气。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三头六臂呢，闹老半天不过就是个小白脸。” “就是你不让我们的人在这卖香油？还骂王少是狗篮子？” 二龙盯着这大彪，冷声问道。 大彪面对这么多人，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是到底还是够硬气的。 挺着胸膛喊道：“是我不让他们在这卖的，人也是我骂的，你们这些社会中的败类...渣子......” “我去你妈的！”二龙不等大彪说完，抬腿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巨大的力道，直把大彪整个人都卷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墙根上。 随着二龙这一动手，他身后的那些个小弟们，顿时全都冲了上去，围着大彪就是一顿棍棒、乱踢。 麻杆在旁边看着，嘴角都跟着抽了几下。 有些不忍心的说道：“龙哥，王少不是让你把人带回去吗，要是你现在就把人打废了，那王少那边，你可就不好交代了。” 二龙闻言皱了皱眉。 虽然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喊了一声：“停！” 众人散去。 大彪倒在地上，原本洁白的衬衫上，已经布满了脚印，一些地方还有着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衬衫，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二龙不屑地冷哼道：“就你这点本事，还想跟我们砰一下呢？” “把他架起来，带回去给王少处理。” 几个小弟将大彪架了起来，朝院子外面拖。 刚刚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两侧也有一些邻居来到了外面的胡同里，都看见了大彪被几个人架出了自家院子。 “看他妈什么看，滚！”二龙冲着周围的人群，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一行人凶神恶煞的，吓得周围那些人战战兢兢，谁都没敢上前阻拦。 二龙他们一伙架着大彪很快就走出了胡同。 “哎呀，张彪这是惹到什么人了？怎么冲到他家里来了。” “那些人一看就是地皮赖子，不是好人，张彪被他们带走，肯定不是啥好事，咱们还是赶紧报公安吧，可别真出点啥事，那可就晚了。” “报案...赶紧报案！” “刚刚那些人喊的，我可都听见了，他们这些人就是来打击报复的。” “我就说不让他管闲事，现在怎么样，麻烦惹上身了吧。”一个老太太拍着大腿说道。 “大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张彪不也是为了咱们这片能安宁点，才和那帮人起冲突的吗，你现在这么说，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谁过河拆桥，我这不也是着急吗。” “小飞你去报公安，我去张彪他们单位找人。” ······ 一群人叽叽喳喳，几个稍微年轻点的，快速跑出了胡同。 另一边。 二龙他们将张彪快速带出了这个片区。 麻杆跟在人群中，脚步不着痕迹地一点点放慢。 直至他被众人超越，掉到了最后面。 一行人往出走，很快就回到了之前分散的地点。 之前分开两路人此刻也已经等候在此，大家见二龙他们押着人回来，都纷纷围了上去。 “人抓到了，你们都先回去，晚上我再去犒劳大家，都回去吧。” 二龙冲着众人喊着。 几十名小弟三五成群地离开。 麻杆看准机会，趁着大家离开的间隙，迅速钻进一个胡同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把他带上车，快点！” 二龙并未发现麻杆不见，仍招呼着身后的几名小弟，快速地朝停放面包车的地方赶。 来到外面的马路上，有路过的行人，看见这一幕。 好奇地一直盯着看。 “这不是绑架吗？”有人小声议论着。 被指指点点，二龙脸上浮现一抹愠怒，随即冲着远处看热闹的人去喊道：“看啥看啊？那是人贩子！我们给他抓了，是准备送公安的。” “我不是...” 张彪要喊，却被架着他的小弟重拳砸在肚子上，一口气噎住，张彪后半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捂住了嘴。 远处的人群听见这人竟然是个人贩子，原本还有些同情的目光，顷刻间全都变得冰冷无比！ “原来是人贩子。” “打死人贩子！” “怎么打得这么轻，人贩子就应该往死里头打！” “这几位兄弟，你们先等会，给他放下，让俺们也出出气...” 旁边一个汉子，一听竟然有人贩子，顿时摩拳擦掌的，就想要上去给两脚。 一个老太太原本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一听说打人贩子，直接把手里的拐杖当成了棍子，双手持着就往张彪身上打。 “让你偷小孩！打死你！打死你...” 张彪被人捂着嘴，想喊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二龙看见这一幕，嘴角挂着冷笑。 就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 “行了，差不多的了，你们要是给他打死，我们还怎么把他送公安局去，都散了，该干嘛干嘛。” 二龙高声呼喊着。 随后对自己的那几个手下小声催促道：“上车！” “走！” 二龙仅用一声大喊，就成功地转移了大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竟无一人在阻拦。 几人捂着张彪的嘴，连推带拽地将他给弄进了车里。 面包车发动，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另一边， 张彪家的邻居也终于赶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之前替张彪说过公道话的那人，也来了张彪的单位，匆忙地将张彪被人闯入家中抓走的事，上报给了张彪的领导。 “你说的是真的？”张维民听完这人的话，整个人都被惊呆住了。 他干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奇闻！ 投机倒把分子竟然敢，公然闯入他们监察委工作人员的家中，殴打他们的工作人员，并且强行将其带走！ 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是无法无天。 “真的！当时我们左邻右舍的很多人都看见了，张彪被打得很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硬被那些人给拖走的。” “哦对了，坏人里领头的是个大光头，有人管他叫龙哥，他们还提到了一个叫王少的人，问张彪是不是骂了王少。” “王少？” “竟然是他！” 张维民闻言，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 这个王少，最近可是让他如雷贯耳得很啊！ 第146章 第三审查调查室科员张彪 整个家属片区，都被他们那伙人闹得鸡犬不宁。 现在是街坊们只要听到货郎的叫卖声，一个个的甚至连门不会愿意出，免得被那些货郎们拉住强买强卖，还要争吵一番。 张彪这个人，张维民是有些了解的。 脾气率直的很，为人也很有正义感。 若是说他和那些投机倒把分子产生纠纷，那绝对是有可能的。 “张主任，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张彪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张维民咬着槽牙，心中略微沉思后，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通知一组二组三组的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集合。” “马上！快！” 放下电话后，张维民马上又拿了起来。 “给我接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 ····· “喂，是老杨嘛？我是张维民。” “我现在正式的向你们公安局报案，我们监察委的一个同志，竟然在自己的家里，公然受到投机倒把分子的殴打和绑架！人现在已经被犯罪分子给抓走了......” ······ “如果，张彪出了什么事，我们整个监察委可不答应！” 咔嚓！ 张维民说完后，便强硬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放心，张彪是我们的同志，我们是绝不会做事不管的，你先回去吧，我们接下来的活动，不方便让你参加。” “哦，好，那你们可一定要尽快啊，那些人可都不是好人，你们可千万别去晚了，抓紧救人啊！”那人焦急的叮嘱着。 此刻外面的走廊里，脚步声阵阵，监察委的三组工作小组成员，凡是在单位的，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赶去。 将这人送出办公室。 张维民打开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两个厚厚的文件盒子。 随后大踏步的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会议室内，三支工作组，二十来个人已经正襟危坐，等候着张维民的到来。 张维民一进门，所有整体的站了起来。 张维民大踏步来到首位，也没有叫大家坐下，而是直接当场非常严肃的道：“把你们全都叫过来，是因为就在刚刚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我们所的张彪同志，在自己家中被投机倒把分子破坏家门，闯入家中殴打，并且还被这些坏分子给强行绑架带走了！” “起因是，张彪同志在家属片区，曾与那些投机倒把分子产生过争执，他们这是蓄意打击报复！” 张维民厉声喝道。 “主任，这些人也太猖狂了！” 一组的组长郭峰满脸的愤恨，说了此刻会议室内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监察委自打成立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敢动他们的人。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所有人的脸！ 张维民把手中的文件盒子往桌子上一摔。 发出‘啪’的一声。 “那些投机倒把分子，在袭击张彪时，公然叫嚣他们都是‘王少’的人，这个王少想必你们当中有些人并不陌生，这里是关于王青和其父亲王长海的资料。” “里面有举报信，有调查卷。” “现在我命令，成立攻坚小组，你们三组并一组，组长由我亲自担任，你们三个为副组长，正式展开对举报内容的调查取证工作！” 随着张维民的这一声令下，会议室所有人整齐地回应道：“是！” “开始工作！” ······ 几分钟前。 市公安局。 副局长杨雄满脸愕然地放下手中的电话。 说实话，他和监察委的张维民其实一点都不熟，更不想和他熟。 两人最多也就是打过几次照面，有拿过那么几次交谈而已。 张维民给杨雄的感觉，就是一个刻板中，又有那么一点儒雅的形象。 可是刚才的那通电话，张维民那近乎保撕裂开的语气，以及那话语中透露的决心，让杨雄后背有些冒凉风。 别看张维民的官不算太大。 但那可是监察委啊！ 负责对所有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进行监察，调查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开展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的单位。 说白了，那就是悬所有手握权力之人头上的一把刀！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绑架监察委的人。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么！ 杨雄摇了摇头， 刚刚张维民那话中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他们单位的人被绑架了，救不出来人，那监察委那边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再度拿起电话，杨雄正色道：“喂，刑警队全体紧急集合，有重案......” 监察委、公安局，因为张彪被绑，全都震动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 二龙一行人，押着张彪已经来到了王青的豪华住所。 院子里，王青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掐着烟。 “你就是那个什么大彪？” 张彪被人按着双臂，强行拖到了王青跟前，跪在王青面前。 “你就是他们的他们的头？你想怎么样？”张彪嘴角溢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王青呵呵一笑，手中仍然燃烧得着的摇头，狠狠地戳向张彪的胸前。 嘶... 巨大的痛楚，让张彪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想怎么样？” “他妈的，一向都是老子霸别人的市，从没被人霸过我的市，你他妈的长了几个胆子，竟然敢打我的人，霸我的市？” “你不是挺猖狂的吗，你现在还问我想怎么样？” 王青抬起腿，一脚踹在张彪的肚子上。 咳咳... 王青的话，让张彪一时也有些听不懂。 什么霸市不霸市的，他是跟那些商贩起过冲突，可他又不是自己要卖东西。 不过有一点，张彪现在也算是得到了印证。 “你就是王青，王长海的儿子？” “他们都是你的手下？” 干咳了一阵后，张彪冷眼看着王青，沉声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还他妈敢跟我作对，现在你落我手里了，你说我应该怎么收拾你才好呢？” 王青捏着张彪的脸颊，满是狂傲。 “我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肯定有些东西搞错了，我跟你们这些浑蛋可不一样，我是监察委第三审查调查室的科员，可不是你们这些投机倒把分子！” 张彪的声音，此刻犹如一盆凉水，重重地浇在了王青的头上。 “你说什么？” 第147章 闯大祸了 “你刚才说你是谁？” “我是市监察委第三审查调查室的科员张彪，你们绑架国家公职人员，殴打、虐待我，你们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张彪声音低沉，钢牙紧咬着。 听到这些话，王青的脑子里刷地一下清明了许多。 在看张彪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慌张。 “你不信？我左边口袋有我的工作证，不信你拿出来看看。”张彪被按着自己拿不了，冷声冲着王青道。 王青心里有些发慌，可是为了验证对方说的话，他还是伸手摸向了张彪的口袋。 有些硬。 长方形。 才一触碰到，王青心里就已经产生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 王青有些费力的将其给掏了出来。 黑色的牛皮证件夹。 封皮上面还印着一个圆形的标志，中间一面盾牌，前面对插了两把利剑！ 中方印着‘华夏’二字，下方印着‘纪检，监察’四个字。 看见这个，王青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缓缓打开，里面硕大的国徽，下面烫金色的工作证三个字，再往下是带着照片的工作证。 那张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他眼前的张彪。 咕咚... 王青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此刻的他只感觉自己口干得厉害，整颗心脏扑腾乱跳，一下比一下快。 看到这个证件，王青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惹祸了，而且是惹了大祸！ 绑架国家公务人员，好死不死的，竟然还是市监察委的人。 轰隆隆...... 王青脑子里响起了一道炸雷！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青这下彻底懵了。 “放开他！” “快点放开他~！” 王青冲着压着张彪手臂那两人喊道！ “误会，这都是误会。” 王青想要拉起被按跪在地上的张彪，却是被张彪一把打开了手臂。 旁边的二龙从始至终都在，见王青的表情不对，二龙也意识到，他们可能摊上麻烦了。 “王少~”二龙本想招呼王青一声。 可是他这一叫，却像是点着了王青的引线一样。 王青扑腾一下窜到了二龙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这一下，王青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力，直接把二龙的嘴角都给抽裂开了。 直打的二龙有些发蒙。 “王少？”二龙捂着脸，面色十分阴沉。 院子里都是他的小弟，王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他嘴巴子，二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他妈的是猪嘛？谁让你把张同志请回来的？” 绑架国家公务人员的罪名太大，王青担不起，于是他眼珠子一转，马上就给自己找了个新的说辞。 请！ 对，就是请。 “王少，我...不是你...”二龙嘴角溢血。 出发之前，明明是王青自己下的令，要他把人带回来，他要亲自动手出气。 “你什么你！饭桶一个！” 抬手抓着二龙，王青将其拽到了张彪面前。 “张同志，都是他这个浑蛋，眼睛长屁股上去了，竟然敢冲撞你。” “我知道张同志你现在肯定有一肚子的气，你就拿他撒，可千万别客气，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王青一脚踹在二龙的腿窝子上，将二龙踹得以膝跪地。 “他怎么打你的，你加倍打回去，怎么解气怎么来，我保证这里没人敢还手，你想打谁都行。”王青对张彪说道。 张彪没想到这个王青年纪轻轻的，做事竟然如此的不要脸，才一知道他的身份，就马上变了一副样子。 还给自己找替罪羊。 这手段，着实卑劣。 “你不用搞这些没用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张彪阴沉着脸。 这些人闯进他的家中，把他暴打一顿，又把他带到了这里，甚至还诬陷他是人贩子，这一桩桩根本不是几句话，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 王青从旁边小弟手中抢过短棍，攥在手里。 “我知道你是大人物，打他这个东西，都脏了你的手。” “行，我替你打，我替你出气！” 王青握着短棍，毫不犹豫地一棒敲在二龙的大光头上！ 只这一下，二龙的大光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你干什么！” 张彪还是嘀咕了眼前这个青年的狠辣，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人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二龙被这一击打得差点没昏过去。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半边脸，让他原本就有些骇人的形象，变得更加恐怖。 “我帮你出气啊。” 王青满脸的认真，将手中的短棍递向了张彪。 “要不你自己来？” “来来...报仇吗，肯定还是自己动手才痛快。” 王青抓着张彪的手，硬将手中的短棍塞给了张彪。 “我说了，你别给我来这套！” 张彪愤怒地将短棍丢了出去，冲着王青咆哮着： “我就算要报仇，那也是走法律途径，不会像你们这群渣子这样！” “别那么激动，啥法律不法律的。” “你刚才不是已经打人了嘛。”王青笑呵呵的：“你看，他头上的伤，可不就你打的吗。” 见王青指鹿为马，张彪顿时喊道：“你放屁！明明是你打的！” “我们现场这么多人可都看到是你打的，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王青说完，还冲着院内的众人，喝问道：“对不对？” “对！我们都看到了，就是他打的！” “就是他！” 二龙忍着痛，指着张彪：“就是你，你下手这么重，这是谋杀！我要告你！” 张彪没想到，王青无赖竟然能够无赖到这种程度。 明明是他们把自己绑来的，结果现在反倒是成了他打人。 如此荒诞的事，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 “你们...你们想诬陷我......”张彪哪里还看不明白，这王青是打的什么算盘。 “别说得这么难听，谁诬陷你了。” 王青不以为意，转身进屋，很快就从屋里拎出来一个布袋子。 里面鼓鼓的。 王青来到张彪面前，将袋子口打开，然后送到张彪面前让他看里面的东西。 张彪只见那袋子里，一捆捆的钞票堆叠着。 很多！ 多到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见张彪惊讶的表情，王青嘴角微微上扬。 “这里是5000块钱，就算你一个月的工资有50块，这些也钱也够你干十年的了。” “你拿着，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今以后，你还是你，我们还是我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第148章 被设计了 王青的想法很简单，打二龙先来一出苦肉计让张彪消消气，顺便陷害张彪，最后再补充金钱攻势。 一套组合拳下来，为的就是息事宁人，让张彪闭上嘴巴，把今天这出闹剧带来的影响彻底消除。 只可惜，王青不知道。 此刻已经有人把张彪被绑架的消息送到了监察委，他更不知道张维民因此暴怒，整个监察委此刻都发动了起来。 还有公安局那边，此刻也出动了刑警队，正在摸排走访，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张彪看了眼袋子里的那些钱。 又看了看身处的这座堪称豪华的洋楼大院。 仅凭这些，张彪就能够断定，王青他们父子的贪腐和经济问题绝对少不了。 收回目光，张彪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拿开你的臭钱吧，你想用这些来收买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嫌少？” “想要多少你可以开个价，只要我拿得出来，就绝不还口。” 王青享受过，所以对金钱的魅力有着独特的理解。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爱钱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张彪嗤鼻冷笑，再看王青的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和你这种人我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现在要走，你让他们让开。”推开身后挡住自己的人，张彪向院门走去。 张彪并不知道，此刻外面已经有公安在准备解救他，他只觉得这里并不安全，早一点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张彪想走。 王青皱着眉头。 张彪不肯拿钱，这也就代表着今天这件事还没完。 王青可以确定，只要张彪离开这个院子，他马上就会去报案。 而以他在监察委的身份，公安立案调查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妈的！”王青心中咒骂着！ 此刻他已经是骑虎难下。 既不能就这么让张彪走，可他又不能留下张彪！ 左右为难的王青，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二龙满脸是血，小声问道：“王少，这个人有那么厉害吗，你干嘛那么怕他？” “我怕的不是他，我怕的是他的单位！” “你知道什么是监察委？那就是所有当官头上的一把刀！和他们作对，那是找死！” “要是我们老王家倒了，你和你的这帮兄弟，全他妈都得吃牢饭！” 听见王青这话，二龙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他没想到给他们一顿暴打的张彪，竟然如此的危险。 他不想坐牢，更不想吃一辈子牢饭！ “王少，这小子滚刀肉软硬不吃，要不，我把他...”二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恶向胆边生，此刻二龙能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张彪消失！ 看见二龙的这个动作，王青整个人都麻了。 “你他妈的疯了！弄死他，监察委的人还不得把整个武阳市给翻过来！到时候纸包不住火，咱们都他妈得死！”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让他走~！” 王青终究是没胆子弄死张彪。 院门打开，张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出了院子。 王青目送着张彪，眼睛给予喷火。 “这里不能待了，把这里处理一下，马上撤！” “好，我这就去收拾。”王青的跟班收到命令，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王青看向二龙，沉声道：“二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立马让兄弟们送你去医院验伤，还有刚才那个棍子留好了。” “咱们这边一口咬死了，就是他打的你，去报案，咱们得先发制人！” “好！” 二龙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按照王青的吩咐，立刻就要开始执行。 “等一下！”王青猛地喊住了二龙。 刚才满脑子都是如何解决的这个麻烦，直到此刻王青才猛地想起，撬动这整件事的那个人。 “不对！” “这事不对！” 王青冷冽的目光在院子里的每个人脸上扫过，却是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 “跟你一起去的麻杆呢？” “麻杆？他不就在这...” 二龙转圈看了一遍。 直到这时，二龙才发现麻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个瘦高个呢？”二龙看向一众兄弟，喝声问道。 那些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瘦高的麻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啊，他不是一直跟在后面吗？” “刚才我们只盯着那个大彪了，没注意那人。” “艹！”王青大骂了一句。 “我说怎么感觉这事有些蹊跷呢，肯定是他搞的鬼！” 此刻的王青如何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设计了。 那个麻杆竟然给他挖了这么深的一个坑，可他偏偏还真就跳进去了！ “刘力！” 找不见麻杆，王青阴冷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刘力。 此刻的刘力也已经意识到出了大事，此刻被王青这一喊，整个人三魂都被吓飞了两魂。 “王少...” “我...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院子众人阴冷的目光，刘力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你不知道？那个麻杆可是你带来的！他不是你的人吗！” “我艹你妈的！” 王青一记飞踹，将刘力踹倒在地。 王青踩着刘力的胸膛，语气中充满了冰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天之内，你给我找到他，要不然...” “我知道！我知道他家，我能找到他家！我这就去把他给抓回来~！”刘力急忙喊着。 听见这话，王青这才收回脚。 随后看向院子的几人：“你们几个跟他一起去，看着他，如果他敢跑，就打断他的双腿！” “是，王少。”那几个人应了一声，纷纷走向躺在地上的刘力：“听到了吧，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们就敲断你的腿！” “我不跑，我肯定不跑。”刘力急忙道。 “赶紧，分头行动。” 王青招呼一声，自己则是率先返回了屋内。 几十分钟后。 这处豪华的洋楼庭院，便已是人去楼空。 张彪带着身上的伤，走进了派出所。 第149章 拘捕二龙 报了案，张彪带着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又返回了刚才的那处院落。 只不过此时那里已经是大门紧闭，再无半个人影。 “就是这里，肯定错不了。”张彪在敲门无果后，对跟他一起来的几个民警道。 “没人啊。” 敲门无人应，有民警翻墙进到院子里，一番寻找之后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 张彪虽然被放了，但是他被殴打、绑架这个事并未因此而结束。 二龙按照王青所说的，第一时间跑到了医院里，并且同样选择了报案，声称自己遭到了张彪的殴打。 当市刑警队来到医院后，终于在病床上，见到了二龙。 任由那些公安如何说，张彪就是不断地喊头疼，其他的话一句不说，只嚷着是张彪把他的头打坏了。 还把张彪摸过的那根短棍，作为证据，一并交给了公安。 医院病房中。 “哎呀...我疼啊...护士，快给我打两针吧，我疼得受不了了。” 市刑警队的副队长马军，一脸不屑地望着抱头喊疼的二龙。 “行了，收起你的那套把戏吧，别演了。” “我实话告诉你，这次你们算是栽了，你们破坏人家大门，非法闯入，对张彪实施打击报复，并且将人绑走，这件事，人证物证都在，你别以为往这一躺，就能蒙混过去。” “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主动把问题交代了，这样或许还能取得宽大处理。” “继续顽抗下去，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 二龙充耳不闻。 对付警察，他可谓是经验十足，根本没有把马军的话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想装傻充愣，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马军轻哼一声。 随后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纸，展开后，怼到了二龙面前。 “看清楚了！” 二龙捂着头，眼睛翻了一下，瞄向那张纸。 拘捕令 三个大字清清楚楚。 几进宫的二龙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哎我头疼。” 二龙仍然喊着，因为他很清楚，公安办案也有他们的准则。 他想要以此来躲避公安将他拘捕带走。 同时等待着王少为他疏通关系。 见二龙仍是一副耍赖的模样，马军却是再次拿出另一张纸。 “还装？” “你再看看这个是什么。” 二龙再次瞄了一眼。 《伤情鉴定报告》 一份和他之前花钱让医生给他开具的伤情鉴定，完全不一样的，且更具法律效益的鉴定报告。 “看清楚了，这是你的《伤情鉴定报告》，你的脑子根本就没事，不过就是破了点皮。” “想靠这点小伤蒙混过关，你想都别想！” “来把他铐上，带回局里去！” 马军一摆手，身后两名同伴同时上前，一人控制二龙，一人掏出铐子就要铐二龙。 “我受伤了！你们不能抓我啊，我需要治疗，你们......”二龙为了不被抓走，使劲地叫喊着。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抓他的人也不再是某个派出所的民警，而是市局的刑警。 任他喊了半天，手腕上依旧被戴上了手铐。 另一边，刘力领着几个人回到桦县，径直来到了田宇的家里。 刘力根本就不知道麻杆的家在哪，但是他知道田宇肯定知道。 为了能给王少交差，他便领人直接来到了田宇家，将田宇一家老小给堵在了屋里。 “力哥，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们吧。” 已经被打了一顿的田宇，双手抱在一起使劲地向刘力拜着，以期能够求得刘力开恩。 屋子里老人孩子哭声一片。 刘力蹲下身子，看着田宇：“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这次的事情根本轮不到我来做主，你带我们去麻杆家，只要我们找到麻杆，我绝不为难你。” 见田宇畏畏缩缩的，刘力继续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如果我找不到麻杆，我就没办法交差，到时候我要倒霉，肯定也会拉上你！” “你要是不想你这一屋老小都跟着你遭罪，你就最好给我乖乖的，要不然，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刘力深知自己找不到麻杆的下场会是怎样的，是以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人性了。 他现在只想马上抓到麻杆。 “我...我带你们去。”田宇终究是选择了再次出卖朋友。 田宇领着刘力他们一群人，朝麻杆家赶去。 穿过一个又一个胡同。 田宇领着刘力他们，来到了一处同样破烂的院子外。 “这就是麻杆家。” 田宇人在外面，没敢靠近。 他怕，他怕一会被麻杆发现是他出卖了自己。 “看着他。” 一人开口道，随后抓着刘力的胳膊，闯进了麻杆家的院子。 院门没有上锁，刘力随手一推门便开了。 很安静，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不太对啊。” 几人上前拉门，门上挂了一把锁，证明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砸开！” 一人从地上寻了一块石头，照着那门锁就是一顿猛砸。 片刻后，门锁虽然抗住了考验，但是已经老化的木头却是没能抗住，锁页上的螺丝全部松动。 那人猛地拽了几下，就将大门给打开了。 刘力他们冲进屋内一看，哪里有什么麻杆，整个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人呢？”押着刘力过来抓麻杆的那些人，冷声道。 “我也不知道啊。” 刘力抓过田宇，让他进来看这座空房子。 “这就是你说的麻杆家？他们家人呢？” 田宇看着这空屋子，也是一阵懵。 “这...这里真的是麻杆家，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没骗你们。” 田宇的确没有说谎。 只不过，陆野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提前就已经给麻杆他们安排了新的住处。 那天麻杆在回到家后，就带着家眷连夜搬了家，只留下了一套空房子。 不仅是麻杆，同样搬走的还有破裤子。 “找不到人，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押着刘力的那人，对其冷声说道。 “我还知道有个人，他肯定知道麻杆在哪，我们现在去找他......” 刘力这时又想起了破裤子，只可惜，后知后觉的他们，注定是又要扑空的。 第150章 蘸了醋的年糕 桦县某林场家属区。 麻杆一家搬到了新家。 红砖红瓦的三间大砖房，比麻杆家原来的房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虽然是临时租来的，可换新家，一家人都还是很开心。 按照习俗需要燎锅底，麻杆媳妇准备不少好吃的。 一家人都在等待着麻杆。 而麻杆此刻却在赵小龙家里，正在绘声绘色地跟陆野形容今天上午，他是如何一步步诱骗二龙上钩，将其引到张彪家里的。 “野哥，那个张彪是不是有点太冤枉了。”赵小龙有些同情的说道。 陆野这招借力打力，虽然十分的高明。 可毕竟有些牵连无辜的意思。 从麻杆的描述中，那个张彪被打得不轻，在赵小龙看来，着实有些无辜。 “冤是冤了点，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经过这件事，他勇于和恶势力斗争好形象也算是立住了，以后他的仕途也会更顺。”陆野轻声道。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自从麻杆他们和张彪在片区里起冲突后，陆野就选中了他。 在有些人看来，张彪被陆野他们这么陷害，是有些冤。 可是在陆野看来，他这样也是在送张彪一场机缘。 可不是谁都能遇到这样的机会的。 “行了，咱们该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就看监察委和公安局的表演了，要是老王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翻盘，那咱们就真可以打包离开武阳市了。” 监察委可不是一般的单位，一旦它行动起来，就必定要有个结果。 王长海一个‘打投办’的主任，满打满算也才是一个副处级领导，就凭他想抗衡监察委，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陆野不相信王长海还能翻盘。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麻杆道。 “嗯，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出来露面，王青他们肯定发了疯地找你，你可别自己撞到枪口上去。”陆野叮嘱道。 “明白，我就在家哪都不去。”麻杆带上口罩和草帽离开了赵小龙家。 此时的赵小龙，除了手上的贯穿伤还未痊愈外，其它的伤势都已经好了。 陆野看向赵小龙： “小龙，过些日子我就要前往省城了，到了那边以后，我会选个合适的地方用来做中转，桦县这边我就全都交给你了。” “你就放心吧，野哥，送烟的路子我现在也已经摸熟了，肯定不会出岔子的。”赵小龙笑道。 出租房内。 苏云杰捧着一盘切好的西瓜，送到了苏梦瑶的跟前。 自己取了一块，大口大口地吃着。 “小妹，这边的事，咱们都办得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省城啊？” “你要是着急你就先走，我自己又不是坐不了火车。” “不是我急，是咱爸着急，每次我跟他联系，他都要催一遍。” “你就不会当作没听见。” “到了该走的时候，自然就走了。” 见小妹如此说，苏云杰咧嘴笑了起来，随后往前凑了凑。 “这会他俩都不在家，正好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 “啥问题？”苏梦瑶眉头轻佻，看向自己的大哥。 “你是不是喜欢陆野啊？” 毫无铺垫，苏云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直奔主题。 问得苏梦瑶有些猝不及防。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两个都已经离婚了。”苏梦瑶有些慌张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离婚了。” “可是我通过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发现，我发现你看陆野时候有点不一样，说话的时候也不一样。” “有点...” “有点什么？”苏梦瑶低声急问。 “嗯...有点像是蘸了醋的年糕，嘴巴经常酸酸的，可是眼神却又总是黏黏的。” 苏云杰形容道。 “那是你又瞎又聋！看错了也听错了！”苏梦瑶不肯承认，只是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娇羞的粉霞。 见苏梦瑶这副样子，苏云杰撇撇嘴说道：“其实陆野也挺不错的，上次的事，这个家伙表现得不错，是个有担当的爷们。” 上次在饭店里，陆野替苏梦瑶出头，维护苏梦瑶的样子，苏云杰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真是又机智，又勇敢。 要不是两人已经扯了离婚证，苏云杰都觉得，两人就那么继续过下去，没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你要是没事，就去扫扫院子...” 苏梦瑶的话刚说到一半，陆野的身影就走进了屋内。 “呦，吃西瓜啊，正好口渴，我也来一块。”陆野大咧咧的直接取了一牙西瓜，随后坐到了小板凳上。 “妹夫回来了。” 苏云杰看向陆野，将妹夫二字喊得格外大声。 “我不就是出去几个小时吗，不用这么想我吧。”见苏云杰怪里怪气地，陆野开玩笑似的说道。 “茄子呢？”陆野问道。 “明珠去供销社了。” 陆野进门后，第一个就问李明珠，这让苏梦瑶有些发酸。 “去供销社干嘛？” “不是你说的要吃肉嘛，你的话在这屋里就是圣旨，明珠去给你买肉了。” 苏梦瑶噘着嘴，略带不悦地说完后，起身便出了屋子。 陆野看了看苏梦瑶，又撇嘴看了看正在傻乐的苏云杰。 “什么情况？” “天热，火气大。”苏云杰敷衍着。 武阳市。 一处隐秘的房子里，王长海正满脸阴沉地看着王青。 提前逃走的王青，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并将自己被人设计，错抓了张彪的事情，尽数告诉了王长海。 殴打、绑架国家公务人员，还是个监察委的公务人员。 这个事可太大了。 王青深知其中的利害，并没有丝毫对父亲隐瞒。 “我让你低调、低调，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王长海恼火万分，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低沉的嘶吼。 “爸，我也是被人给设计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笨！”王长海没好气地骂道。 “爸，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那个张彪报公安倒是没啥，可我担心监察委那边，万一他们要是对你展开调查的话，那......” 王青后面的话没敢继续往下说。 他父亲的屁股底下可不干净，监察委如果真要查的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还不都是你闹的！” 王长海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 “监察委就算是要查我，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一时半会还不会拿我怎么样。” “你现在尽快离开武阳，出去避避风头。” “至于二龙，现在也该到他报答咱们家的时候了，让他把事都抗下来。” 第151章 刘力断腿 “爸，真到这个时候了吗？二龙知道的太多，我担心...” 要把二龙推出去，王青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个人他用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些顺手。 “你懂什么！”王长海眉头皱起，眼神冰冷：“监察委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一旦要是盯上我，我就算是不倒下也得脱层皮。” “这个时候，一丁点的大意都不能有。” “二龙最在乎他娘，只要你掐着他老娘，你让他死他都不敢活，你找个机会让人带话给他，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另外，把所有的买卖都停了，把所有能销毁的全都销毁，动作要快知道嘛~！” “知道了。”王青应着。 ······ 同样的在破裤子家里扑了空的刘力，有些绝望。 显然，麻杆和破裤子是同谋。 他们既然已经跑了，就肯定不会再让他们轻易抓到。 “人呢？” 押着刘力来的那领头的人看向刘力。 “跑...跑了。”刘力深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身上的精气神都为之一泄，双腿发软。 “那就不好意思了，来之前王少可是特意交代过，要是抓到麻杆就把你带回去，要是抓不到麻杆，就先打断你的腿！” “不...不要！” “我求求你们！千万别...” 刘力转身想跑，可他本就被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在提防着他跑路，他又如何能够跑得掉。 几乎是他刚一转身之际，就被人给按住。 “哥们，这是王少的命令，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就自认倒霉吧。” “你放心，我尽量利索点，不让你遭大罪。” 那人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大号扳手，朝着刘力的小腿骨就猛敲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骨断声格外的渗人。 “啊~！”刘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田宇被人抓着后脖领子，此刻简直都快要被吓傻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的场面。 前不久还跟他耀武扬威的刘力，那个想欺负他就欺负他的刘力。 此刻就在他的面前，被人活生生的敲断了腿！ 咕咚... 田宇紧张的要死，两条腿都忍不住的打着哆嗦。 刘力的惨叫声，并未勾起那人的同情。 拎着扳手，那人换了个角度，猛地又朝着刘力另外一条腿砸了下去。 清脆的骨断声再起。 刘力躺在地上，只哀嚎了一声后，整个人便再没了动静，被疼晕了过去。 “不关我的事啊。” 被那人盯着看，田宇简直都快被吓尿了，双腿软绵绵的再也支撑不住，田宇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走！” 那人在打断刘力双腿后，并没有对田宇怎么样，摆了下手后领着其他人，直接消失在了院门外。 过了片刻，田宇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的刘力。 田宇向后退了两步，随后转头抬腿就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力被破裤子家的邻居发现，这才被送到了医院。 田宇跑回家，整个人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 王青离开后，独自来到了公安家属院外，顺着墙根走进了一处旁边的一户民房中。 这是他藏匿钱财和账本的秘密基地，与公安家属院仅有一墙之隔。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青把钱和账本藏在这里，一点也不担心会有小偷光顾。 拿出钥匙，王青打开门锁，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他这才闪身进了院子，随后将大门紧锁。 来到屋子里。 王青熟练的将空水缸挪开，将下面垫着的砖头一一翻出，丢在一旁。 砖头的下面，赫然露出一个木头盖子。 王青打开盖子。 地下赫然埋着另一口小缸，那缸里面装满了一捆捆的钞票！ 在最上面，还有几个厚厚的本子。 正是他们老王家的账本，里面记录了他们老王家这些年，控制投机倒把人员大肆敛财的所有账目。 王青将那几本账本尽数掏出来，随意的翻看了几眼。 来到旁边的灶坑前，王青拿出火柴，将其中一个账本点燃，随后将其丢进了灶坑内。 火焰在气流的作用下越燃越旺。 王青随后将其余几个账本，也都尽数丢进了灶坑中。 看着大火在慢慢的吞噬着那些账本，王青嘴角不由的挂起了笑容。 直到确认所有的账本全都被彻底焚毁之后，王青这才放心的起身。 从屋里拿出一个帆布包。 王青从缸里掏了几把现金，装进帆布包内，随后将盖子盖好，重新将其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王青进屋将身上的好衣服尽数脱下，换上了一套大街上最常见的解放装，头上戴上一顶军帽。 挎上那帆布包，王青悄悄的走出了这处院子。 李明珠一连走了三家供销社，才买到了一些猪里脊肉。 这年头人人肚子里都缺油水，越是肥肉才越受欢迎，纯瘦肉买的人反而不那么多。 拎着麻绳串着的一块肉，李明珠回到了家中。 陆野正在院子里摘柿子，见到李明珠提肉进院，笑道：“呦，这块肉可以啊。” 李明珠闻言笑笑：“晚上青椒炒肉丝，青椒我也都买回来了。” “好。”陆野应了一声。 苏梦瑶站在屋内窗后，正隔空看着陆野。 “嫂子。”李明珠进屋后瞧见苏梦瑶，轻唤了一声：“晚上我做青椒炒肉，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梦瑶笑笑：“他去摘柿子了，一会我再做个柿子炒鸡蛋。” “哦，好。” 陆野没拿盆，就用衣服兜着几个鲜红的大柿子，走了进来。 一只手中还抓着个，正在大口的吃着。 “这柿子真不错，都起沙了。” 没有一点科技与狠活，纯绿色无公害的柿子，味道很好。 “你也不好好洗洗再吃。” 苏梦瑶从陆野的衣服里捡出那些柿子，将其放进盆中，略带一些埋怨的口气。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陆野呵呵一笑毫不在意。 苏云杰倚靠在门框处，看着苏梦瑶那家庭主妇教训丈夫的架势，抿嘴笑笑。 第152章 带话 晚饭过后，陆野来到院子里纳凉。 苏梦瑶拿了两块西瓜，将其中一块递给了陆野。 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吃着西瓜。 “你家里催你了吧？”陆野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是苏云杰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苏梦瑶还以为是大哥苏云杰跟陆野说的，顿时有些恼火。 “他没说，是我猜的。” 陆野笑笑：“你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该要办的事也全都办完了，你家里能不着急么。” “还好。” 苏梦瑶轻吐两个字，秀目看向陆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你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性格。” 被陆野这么一说，苏梦瑶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小心了，以前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想那么多顾虑。 苏梦瑶挺了下身子，随后轻声问道：“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我感觉你好像有事瞒着我们。” 陆野呵呵一笑，他并不打算把这些糟烂事告诉苏梦瑶。 “我能干什么，我啥都没干。” 苏梦瑶自然不信。 陆野每天看似轻松，可是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一段时间，而且时而独自一人露出思索的表情。 苏梦瑶很清楚，陆野有事，只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不说拉倒。” “既然你没什么事，咱们就去省城吧，反正你在哪里待着都一样，早点走，也好早点给你落实工作。” “行，我没意见。”陆野啃着西瓜，轻声道。 苏梦瑶秀眉一皱，她没想到陆野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于是试探着说道：“那后天就走？” “行，你跟茄子说下，让她收拾东西，我明天去找房东把房子退了。”陆野依旧是神色平淡的说道。 苏梦瑶见陆野如此痛快，心里有些纳闷。 “你真没什么事？” “真没有。” 陆野笑笑。 他要做的事基本上都已经做完了。 在陆野看来，老王家倒台现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后面就看监察委准备什么时候收网。 他是否留在桦县，对这件事的进展毫无影响，与其继续留在这里，早点跟苏梦瑶去省城，提前适应一下那边的环境，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等下就告诉明珠，咱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好。” ----------------- 隔日，公安局。 二龙头上带着纱网，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住。 这已经是他被抓进来后，第三次被提审了。 只是三次都一样，二龙一句话都不说，全程闭目养神，对一切问题都置若罔闻，没有回答半个字。 那预审员虽然经验老道，可是面对一块石头般的二龙，也是全无办法，只可暂时休息。 隔壁屋子里。 马军看着刚刚返回的预审人员，沉声问道：“怎么样？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那预审员将手中本子往桌上一丢，仍有些气愤。 “这家伙是个老油条，对咱们的套路熟悉得很，问他什么都不说，跟他谈事实讲从宽根本没用，我觉得，想要撬开他的嘴，还是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什么地方？”马军问道。 “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 “像他这样的人坏事做得太多，自己落网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他甚至比咱们都要清楚。” “跟他谈宽大没用，应该从他最在意的东西着手，比如亲情，有很多犯人在外面虽然穷凶极恶，可是对家人，尤其是父母和孩子通常都格外的在意，我觉得应该从这方面再试试。”那预审员说道。 马军闻言不由地地点了点头，这预审员说的没错。 “二龙的家庭关系，侦查员已经摸清楚了，你看下一吧。” 马军将二龙的最新的资料递给了那预审员。 翻开资料，那预审员很快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上面说他还有老娘，怎么没写他老娘在哪啊？” “这个问题我们的侦查员也注意到了。” 马军摇了摇头： “没找到，侦查员们走访了二龙家的邻居，以及他们家的一些亲属，奇怪的是，没人知道二龙的老娘到底在哪。” “这么奇怪？”那预审员闻言，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邻居都说他很孝顺，这一点和我判断的相同，我觉得这条线或许能够敲开他的嘴。” “今天就先到这吧。我们这边先想办法找到他老娘，如果能够敲开二龙的嘴，那这个案子就能省大事了。”马军思索片刻道。 ······ 审讯提前结束。 二龙被重新带回了羁押室。 大门打开，二龙发现原本只有他一个人居住的羁押室里，此刻竟多了一个人。 那人半低着头，二龙扫了一眼，也没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你坐那边！”押解的公安指着另一边墙凳，对二龙喝道。 二龙挪步走过去坐好。 哐当。 大铁门关闭，整间拘留室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直到这时，那人才缓缓抬头，见外面没人，小声道：“馨园敬老院18床任春芳。” 简单的一句话， 顿时让二龙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二龙沉声问道。 那人也不看二龙，继续道：“王少让我给你带句话，是你该报答老王家的时候了，你放心，你妈好着呢！只要老王家还在，你妈就还会一直好下去。” 听见这话，二龙整个人都麻了！ 他如何听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这是赤落落的威胁！ “别碰我妈！否则大家鱼死网破！”二龙钢牙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二龙自幼丧父，是他母亲靠着给人打零工，艰难把他养大的。 二龙没上过什么学，经常和一群比他大的孩子玩，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偷东西，数次被抓，还进去劳教过。 出狱后的二龙背着劳改犯的名声，根本找不到工作。 于是又跟着那些人投机倒把。 有一次，他被时任‘打投办’队长的王长海给抓了，从那以后，二龙就成了王长海的人，暗地里给王长海干活。 后来王长海高升，王青成了王家的代言人。 二龙就开始跟随王青做事。 在王长海的帮助下，二龙将母亲送到了养老院。 原以为这样母亲能够享清福。 没想到，王青将此刻竟然拿他母亲当人质！ 王青是什么揍性，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是跟他那么久的二龙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阴狠毒辣，毫无人性可言。 二龙很清楚，如果他不答应，那他母亲肯定会遭到王青的报复！ 第153章 告别桦县 “我就传个话，你跟我发狠没用。”那人说完后，便将身子侧了过去，不再理会二龙。 房间内再次恢复宁静。 二龙靠着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过有一天他要为老王家献身，可他却没想到，竟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原来王长海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他。 给他母亲安排养老院，也只是为了像今天这样要挟他。 哐当，大门打开。 “你出来。” 那传话的犯人，被一名公安提走。 另一边。 马军将刑警队几名干警聚在了一起，召开着临时会议。 市监察委那边，张维民亲自挂帅，三组人马组成的工作组力量空前，同样在全力调查着王长海。 根据举报信上的署名，监察委的人早已找到了李林，并且取得了李林的证词，以及账本的原件。 而这李林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被二龙亲手打断胳膊的老李，此刻李林也被监察委给严格保护着。 李林提供的账本，监察委正在努力地核实。 只可惜，王青他们每次收钱时，都是现金流转，而且他们父子俩做事也很隐秘，所有的钱没有一分存进信用社。 这为专案组的调查、核实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但是好在，李林向监察委提供了大量的人员名单。 这些人全都跟他一样，都是长期受到王家控制的人，可以作为人证。 只不过，不论是公安局还是监察委，显然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 ----------------- 定好了去省城的时间。 陆野将出租屋的房东请到了家中，租了人家几个月的房子，吃了人家种的不少菜，陆野多给了房东一个月的房钱，算作补偿。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大娘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接钱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其实啊，你们这一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陆野他们租房子，每到月底的就会提前把房租给她准备好，从来不拖欠，而且也没那么多事。 像这样的省心的租户，也不是那么好碰的。 “这段时间多谢大娘照顾，这屋里的物件你都在看看，我们今晚再住一宿，明天一早就走。” 李明珠和苏梦瑶正收拾着东西。 都说破家值万贯，平时他们还觉得家里的东西少。 可这一收拾，光是带不走的锅碗瓢盆，就有一大堆。 望着这些一点点攒起来的家当，李明珠有些唏嘘。 记得她刚搬来那会，这里除了一些房东留下来的家具，还什么都没有，这些吃饭的物件，还是她一点一点买回来的。 如今即将前往省城，这些东西也都带不走，背着实在是太费劲。 “这些东西，我们也用不上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就都留下。” “不嫌弃、不嫌弃，这都怪好的呢，留下吧，都能用。”大娘拿起暖瓶，边笑边看。 给房东大娘留了一把钥匙，那大娘带着钱满意地离开了。 李明珠打开柜子，准备打包里面的衣服。 相比起厨房里的东西，李明珠的衣服倒是少得可怜。 轻手拿出放在最上面的那件‘布拉吉’裙子，这还是陆野送给她的。 只是她平时都舍不得穿，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柜子里，又怕给压的满是褶子，所以才将其放在了最上面。 “布拉吉？” 苏梦瑶正帮着李明珠收拾东西，瞧见李明珠手里的精美连衣裙，不由得想上前仔细看看。 布拉吉在省城是很流行的时装，可是在桦县，苏梦瑶却是没见什么人穿过。 没想到李明珠竟然有一件。 “怎么都没见你穿过。” 李明珠笑笑：“怕弄坏了，在家里也穿不上。” “你这个想法不对，衣服不穿才是浪费，这个你就别收了，明天你就穿这个，正好我有一条蓝色的，咱们一起穿。”苏梦瑶提议道。 李明珠抿了下嘴，有些含蓄地点了下头。 “嗯。” 至于陆野，他还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也才两身换洗的衣服。 倒是他藏在坛子里的那些钱，需要他好好的安置。 连续三周，陆野和赵小龙总共往省城里送了三次烟，刨去成本，陆野自己总共赚了2600多块钱，还有500多块钱，被陆野按比例分给赵小龙。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再深厚的情谊，也要把钱分清楚，只有如此情谊才能够长久，这是陆野上一世与赵小龙的相处之道，如今他仍然延续下来。 陆野将这些钱一摞摞地垒好，然后用报纸一层层地包好，弄成了一块形似大酱块一样的东西。 然后又用细麻绳，一圈圈地捆紧。 弄好后，陆野还试着提了几下，确认不会散掉以后，陆野这才放心。 “财迷。” 苏梦瑶全程看着陆野摆弄着那些钱。 陆野听见了苏梦瑶的嘀咕声，笑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可不是钱，而是我未来的商业帝国的基石。” “你可别乱说，万一被人听见，小心给你打成走资派。”苏梦瑶忙道。 “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理解不了。” 想想还有最后几个月，改革的号角就要吹响了，陆野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陆野来到厨房，将装有大酱的碗给拿进了屋里。 在苏梦瑶愕然的目光中，陆野用筷子扣了一些大酱，涂抹在了刚刚捆好的报纸包上。 “你在干嘛？” “防贼。”陆野笑笑：“现在就对味了。” 此刻的报纸包散发着浓浓的大酱味，任谁看了闻了，都不会想到那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捆捆的钞票。 这绝不是陆野小题大做。 而是这个年代的小偷实在是太多，而且很多时候都是成群的打猎，陆野也是不得不防。 明白了陆野的真正意图，苏梦瑶撇嘴说道：“我看就属你最贼。” 收拾完东西。 陆野还去了一趟赵小龙家，特意叮嘱了一番。 晚上，李明珠和苏梦瑶一起做了，在这个房子的最后一顿饭。 陆野吃着饭，回忆了一遍自重生以来的种种。 找回了赵小龙这个上一世的朋友。 又捡了李明珠这个从不曾有过任何交集的人。 没像上一世那样当怨种接盘侠，却也变成了二婚男。 不过对于即将展开的省城生活，陆野却是充满了憧憬。 上一世他摸爬滚打几十年，才好不容易一步步爬到一省首富的宝座。 这一世，陆野想要欣赏一下更高的风景。 第154章 省委大院 碧空万里，炽热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上。 陆野肩上挂着自己的行囊，手里提着‘大酱块’迈步下了客车。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省城了，并没有半点感到新奇。 苏云杰跟在陆野后面，比起陆野的轻装简行，此刻苏云杰却是遭老罪了。 两只手里各自提着一个大皮箱，后背还背着一个大包袱，前胸还挂着一个鼓鼓的军包。 整个一人形驮马。 “我说妹夫，你倒是给我搭把手啊。” “哎呀，不好意思，我给忘了。”陆野呵呵一笑，转身走向苏云杰。 见总算有人肯帮自己减轻点负担，苏云杰高兴的，想将手中苏梦瑶的大红皮箱递给陆野。 可是陆野却是一只手伸向他的脖子，将他胸前的那个军包给摘了下来。 然后转身就走。 “这就完了？” “哥，你还行不行了，你要是不愿意帮我拿箱子，我自己拿。”苏梦瑶从后面走了过来。 “不是，我这不是看他没拿啥，想让他帮一下吗。” “我的箱子不用他帮我拿。” “那我让他帮忙拿我的。” “你一个大男人，自己的箱子好意思让别人帮你拿？” “......”苏云杰愕然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 “行了，快走吧，到门口咱们叫辆车，让他给钱。”苏梦瑶说道。 “这还差不多。” 苏云杰拎着两个行李箱，跟着大家一起朝站外走去。 陆野走在最前面。 李明珠听了苏梦瑶的话，穿上那件黄色的布拉吉，和苏梦瑶挽手并肩走在一起。 两个人窈窕美女款款而行，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客运站外面，有三辆苏联胜利20牌轿车，排在一起正在等活。 苏梦瑶伸手招车。 李明珠则满是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的小轿车，就因为苏梦瑶摆了那么几下手，就朝她们这边开了过来。 在70年代初，随着外事活动的增多，出租车也重新出现在了几个大城市里，由国有企业专营，主要面向外宾，车费也只收取外汇券。 到了70年代末期，出租车的使用进一步放开，允许老百姓乘坐。 只不过那高昂的车费，让绝大多数老百姓望而却步，根本打不起车。 滨江市作为全国经济领先城市，出租车的起步价是1块2毛钱，3公里外，每公里3毛钱，比起燕京和魔都略微便宜一点。 同时期大街上还有一种三轮摩托车，也是国营的，起步价7毛5分钱。 因为地方不同，对这种三轮车的叫法也不同。 燕京那边叫蹦蹦车，在滨江这边也人叫它蛤蟆车，主要是因为这个车一身的绿色涂漆，还有两个大灯泡，往那里一停，就像是一只趴在地上的大蛤蟆。 造型复古的出租车，缓缓停靠在苏梦瑶跟前。 苏梦瑶拉开车门对李明珠道：“上车吧。” 李明珠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 尽管有苏梦瑶帮助，可还是有点紧张，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敢碰，不敢摸得，生怕一个弄不好，再弄出什么洋相。 见李明珠有些拘谨，苏梦瑶道：“你坐里面，我挨着你坐，你先进。” “嗯，好。”李明珠应了一声，捻手捻脚地钻进了车内。 苏梦瑶紧随其后，挨着李明珠坐到了中间。 苏云杰将皮箱子塞进后备箱里，勉强盖上盖子。 正要钻进车内，挨着苏梦瑶坐，却是被苏梦瑶开口阻止。 “你到前面去坐。” “为啥？” “前面宽敞。” “总算是知道向着你老哥了。” 苏云杰咧嘴笑了笑，随后让开位置，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陆野提着‘大酱块’坐进了后排。 “起步价价1块2毛钱，3公里外，每公里加3毛钱。” “你们要去哪啊？” 看几人大包小包的，但心是外地人不了解行情，戴着白手套的出租车司机朗声问道。 在这个年代出租车司机，可是相当牛气的职业。 开着国家的小汽车满街跑，还是国营企业的带编正式工，每月的工资甚至比一般企业里车间主任还要高。 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去省委大院。”苏云杰轻声道。 “哪？”那司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省委大院。”苏云杰再次重复了一遍。 直到确认了目的地，那司机这才发动汽车。 原以为这几个都是外地人，没想到竟是要去省委大院。 这司机顿时收起了轻蔑的心思。 小轿车冒出一阵黑烟，一溜烟的开上了马路。 车上，陆野目光看着车外，轻声开口道：“一会把你们送到了以后，我和茄子去招待所住，晚上我们再过去找你们。” “为什么？” 苏梦瑶闻言，顿时有些不悦。 “我们家有房间，你和明珠干嘛还要去住招待所？那不是浪费吗。” 李明珠听见陆野的话，也感觉有些奇怪。 陆野和苏梦瑶是夫妻，去苏梦瑶家就算是回娘家，很正常的一件事，她有点想不明白，陆野为什么要去招待所。 整个车上就只有她一个是外人，难道是因为自己？李明珠胡乱猜测着。 “陆大哥，我自己住招待所可以的，你和嫂子的父母都没见过面，不去也不太吧。”李明珠小声道。 听见李明珠的话，苏梦瑶这才意识到，她和陆野已经离婚了，让陆野搬进自己家里住，是不是名正言顺先不说。 就以陆野那要面子的性格，他不愿意才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苏梦瑶看向陆野轻声道： “我爸爸妈妈一直都想好好的感谢你，你和明珠先在我家里住几天，就算是让他们还你人情，找到房子后，你要搬出来，我也不拦着你。” “别去招待所了，行吗？” 苏梦瑶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请求。 “妹夫，你们就别去招待所了，咱家里有房间，你们去招待所那不是花冤枉钱吗。”苏云杰也附和道。 尽管如此。 可是陆野心中却仍是有些不太愿意。 可是看着苏梦瑶那水汪汪的眼睛，陆野又有些不忍拒绝。 “那咱们先去趟百货公司吧，我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手。” “嗐，没事...”苏云杰扭着头看着后面，大咧咧的说道。 却是被苏梦瑶给瞪了一眼。 只好悻悻的住嘴。 “司机师傅，咱们先去百货公司。”苏梦瑶冲着前面的司机说道。 “哦，好。” 那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后应了一声。 车上这几个年轻人，穿得都不错。 几人的对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能住在省委大院里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司机也收起了往日里坏脾气，只把车子转了方向，将目的地换成了百货公司。 陆野在百货公司里买了一些营养品，以及几瓶好酒，这才重新上车，前往了苏梦瑶的家。 第155章 初登苏门 出租车一路开到省委大院门外，缓缓的停在了路边。 “这里不让外车进，就只能到这。” “车费一共2块4毛钱，这是票。” 那司机熟练的从一个特制的发票本上，撕下来两张，递给了副驾驶上的苏云杰。 “别给我呀，给他，他有钱。”苏云杰指着后排的陆野，对司机道。 “我看你坐副驾，我寻思你结账呢。” 那司机嘀咕一句，转头将票递向陆野。 感情谁坐副驾谁给钱这个潜规则，在这么早就已经有了。 陆野给完钱后一行人下车。 十米多宽的大门两侧，各有一名卫兵站岗，庄严而又肃穆。 “请出示通行证。” “有。”苏云杰递上通行证。 李明珠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感觉格外的不真实。 苏梦瑶家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那卫兵看过之后将通行证还给了苏云杰：“你们可以进去了。” “走吧。” 苏云杰再次当起了人形驮马，拎着两个大皮箱子，引着几人朝大院里面走去。 上一世，省长副省长陆野也没少见，可是这省委大院里他还是第一次来。 里面绿色盎然，绿化的很好，宽阔的水泥路分出一条条岔路，通向不同的别墅。 “这边。”苏云杰招呼着。 提前得知儿女今天要回来，周慧早早的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厨房用砂锅慢炖小鸡，香味随着蒸汽飘得满屋子都是，只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橱柜上，还准备了不少果蔬，就等着开始炒了。 哐当~ 院子大门被苏云杰用身子撞开。 “妈！我们回来了！” 身在厨房的周慧听到儿子的喊声，急忙放下手中的锅铲，快步走到门口。 房门打开。 周慧就看到苏云杰挪着步子，一步步走了进来。 才一进门，苏云杰就把箱子放在地上。 “哎呀我滴妈呀，可累死我了。” 没有理会苏云杰，周慧的目光穿过大门，很快就看到了身上挂着包袱，手里还提着东西的陌生青年。 那青年穿着白衬衫，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倒并不像寻常的农民那样。 苏梦瑶走上前，介绍道：“妈，这是陆野。” “阿姨好。” 陆野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刚刚买来的东西递到身前：“初次登门，也不知道您和叔叔的喜好，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陆野不卑不亢，语气平和，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懦和不自在。 这让周慧对陆野的感官很好。 自从苏耀当了大官以后，以前早已经跟他们家断绝关系的一些人，也纷纷找上门来。 无一不是想求着他们给办事。 面对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让周慧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相比之下，陆野这样落落大方的，倒很合周慧的眼缘。 再加上陆野确实对他们苏家有恩，周慧对其也是十分热情。 “你能来，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快进屋。”周慧笑着。 对于陆野的情况，周慧基本上都是从苏梦瑶的描绘中了解到的。 只知道陆野是个农民，小学没念几年就辍学下地务农，生母早世，和家里的继母关系非常差。 至于其他的，苏梦瑶没说，周慧也并不了解。 李明珠跟在后面，看着这么大的房子，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房子，简直就跟电视里的魔都洋房一模一样。 “妈，这是李明珠，是我们的朋友，这次也跟我们一起来省城。”苏梦瑶向周慧介绍着。 李明珠一身黄色的布拉吉，脚上一双精致的小牛皮鞋，齐肩的短发，两只眼睛明亮又有神。 “阿姨好。” 李明珠声音清甜。 周慧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这姑娘长得真漂亮，快进屋吧，外面热。” 进到屋子里。 奢华的家具，宽大的空间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 李明珠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一时间竟有些坐立不是。 像是察觉到了李明珠的拘谨，苏梦瑶拉着李明珠走进了客厅：“你就把这当成是你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嫂子，你们家好大，好漂亮啊。”李明珠感叹道。 “这是我爸单位分的房子，等我爸退休或者调任的话，这房子还得还给人家的。” ······ 陆野也走进了客厅。 看着屋内的陈设，倒是蛮有书卷气息。 除了一些固有的豪华家具以外，陆野倒是并没有在屋里看到太过值钱的东西。 想起以后苏耀会因为贪腐问题落马，陆野不禁有些唏嘘。 苏耀可是吃过苦的人，好不容易再次重掌权柄，不懂得珍惜，实在是有些可惜。 “小陆，你们先坐，吃点水果。” “瑶瑶爸爸得晚上5点左右才能回来，我去厨房炒几个菜，晚上给你们接风。” 周慧戴着围裙，从厨房中，拿出了提前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笑着对陆野和李明珠说道。 “谢谢阿姨。” 陆野对周慧的第一印象很好，没有领导夫人的那股子傲气，言谈举止对他们都很尊重，既有长辈的深沉，又表现出热情。 李明珠紧忙站起身：“阿姨，我也会做饭，我帮你吧。” “不用，你们都坐了一天的车，肯定都累了，好好歇一会。” “厨房那边我都准备好了，阿姨自己弄就行。”周慧笑道。 “阿姨我不累，我去帮你吧。” 李明珠自觉不能在人家吃白食，一直抢着想要帮忙。 说话的功夫，李明珠已经来到了周慧跟前。 “没事的，我喜欢做饭。” “那...那好吧。” “这姑娘，真是又漂亮又懂事。”周慧见状，也就不在拒绝。 李明珠跟着周慧去了厨房。 苏云杰费力的将皮箱搬到楼上，站在二楼冲着陆野喊道：“妹夫，晚上你跟我一个房间，先把东西拿进来吧。” 同一屋檐下居住这段时间，苏云杰和陆野已经熟络了。 “哦，好。” 陆野应了一声，提起自己的‘大酱块’和和背囊，朝楼上走去。 放下东西后，陆野在苏云杰的房间里洗了把脸。 时间刚刚临近五点钟。 别墅外面就有汽车缓缓停下。 苏耀知道今天儿子和闺女回来，特意赶早返回了家。 一进门，苏耀看到苏梦瑶，满脸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哈哈...咱们家的大学生回来了。” 第156章 接风酒 “爸，通知书还没下来呢。” “你考了那么高的分，拿到通知书只是早晚的事，爸爸就提前为你高兴了。” 苏梦瑶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滨江大学，这让苏耀感觉到非常的荣耀，也非常的自豪。 他们家几经波折起起落落，苏梦瑶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学有所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客厅内，陆野早在苏耀刚进来时，便已经站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苏耀。 不由得，陆野细细打量了一下。 第一看上去，苏耀给陆野的感觉就是满身的书生气，整个人往那里一站，腰背挺得笔直，颇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短发，浓眉。 一双单眼皮，眼角处有许多的皱纹。 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像极了常年在日头下干活的农民。 “你就是陆野吧？” 就在陆野打量着苏耀的同时，苏耀也在打量着他，并且一下子就猜到了陆野的身份。 “叔叔，你好，我是陆野。” 苏耀主动的向陆野伸出了手。 “好啊！小伙子满精神的。” “瑶瑶在桦县的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你的照顾，她才能安心的学习考上大学，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呐。” 苏耀的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作为被打倒的人，他是那段黑历史的亲身经历者。 见到了太多人性的丑陋。 他曾目睹过，那些自诩正派的人是如何迫害了一个个无辜的人，那些花一样年纪的孩子，有的被迫害，有的被玷污。 他也曾时刻担心自己的女儿。 还好，老天终究是没有对他们家太过残忍。 苏梦瑶虽然在青山乡受了不少苦，却也还有像陆野这样的人庇护着她。 这才有了苏梦瑶现在的柳暗花明。 “叔叔你过誉了，恩人二字太重，我可担不起，苏梦瑶能考上大学，全是因为她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持之以恒的学习态度，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陆野面带微笑：“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贪这泼天之功。” 和苏耀的手握在一起，陆野只感觉像是握在了一块粗糙的树皮上。 低头一看，他这才注意到，苏耀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之前苏梦瑶曾跟他说过一些关于父亲苏耀的事，陆野知道苏耀被迫害，强制送进了工厂，接受劳动改造。 看样子，苏耀在那段时间里，受的罪可不轻啊。 陆野的这一番话，让苏耀感到很是意外。 从苏梦瑶的描述中，陆野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孩子，没上过什么学。 可这一番话，却不像是一个没上过学的农村孩子，所能说出来的。 尤其是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不是寻常年轻人所能具备的气度。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周慧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在厨房就听见你的笑声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孩子们等你，这会肯定都饿了。” “哈哈...我是高兴啊，吃饭...吃饭。” 苏耀笑着，再次看向陆野：“我这里还有一瓶好酒，咱们一会喝两杯。你们先坐，我去洗下手。” 苏梦瑶走到陆野身后，轻声道：“我爸的酒量很好，你一会注意点，可别被他给灌醉了。” “你这是关心我呢？”陆野笑道。 “谁关心你，我是担心你一会被灌醉了出洋相。”苏梦瑶梦撇撇嘴，率先朝餐厅走去。 李明珠戴着围裙，从厨房里帮着往外端菜。 很快就摆满了一桌的美味菜肴。 苏耀坐在主位，满脸的笑容，率先提起了酒杯。 “作为瑶瑶的父亲，这个房间最年长的人，我先提一杯，首先先欢迎你们到家中来，给我们这个家里增添了一些喜庆。” “同时作为瑶瑶的父母，我们也很感激，感激你们一直以来对瑶瑶的照顾。” ...... “让我们有机会享受这份快乐。” “谢谢你们。” “来吧，让咱们共同举杯，庆祝这个美好的时刻。” 苏耀一番提酒词过后，众人纷纷举起酒杯，相互碰杯之后满饮一口。 “吃菜...吃菜。”周慧笑着招呼着：“今天这个小鸡我可是足足炖了两个小时，你们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苏云杰伸着筷子就要去夹盘子里的鸡腿，在大草原上，他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炖小鸡，此刻浓香的味道，早就让他口舌生津了。 只是他的筷子才伸进盘子，他一直盯着的那支鸡腿就被另一双筷子给抢走了。 苏云杰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鸡腿，被苏梦瑶夹起，然后送到了陆野的碗中。 “我妈炖的小鸡可好吃了，你尝尝。”苏梦瑶轻声道。 如此举动，看愣的可不止苏云杰，还有同桌的苏耀和周慧。 他们可是知道，女儿苏梦瑶已经和这个陆小子离婚了，就连那张离婚证明，他们也都是见到了的。 可是眼下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被投喂鸡腿的陆野，也有一些尴尬。 这毕竟是在人家家里，才动筷子，苏梦瑶就来这么一出，这让其他人怎么看。 可是眼下鸡腿已经进了他的碗中，再夹出来显然也不太好。 “吃啊。”苏梦瑶见陆野左看右看地不动筷子，于是催促道。 “吃...千万别客气。” 苏耀轻笑一声，随后伸出筷子开始夹菜。 一只鸡两条腿，苏云杰正准备去夹剩下的那支鸡腿，结果竟又被另一双筷子捷足先登，给夹了起来。 “明珠刚刚帮我忙活了半天，阿姨奖励你个鸡腿。”周慧将另一只鸡腿夹进了李明珠的碗中。 苏云杰的筷子悬了半天，最终只得不甘心地夹走一块鸡翅膀。 几口菜过后，苏耀再次端起酒杯，看向陆野。 陆野嘴角挂着微笑，提杯迎上。 至于苏梦瑶在吃饭之前跟他说的话，陆野早已经将其抛出九霄云外了。 “叔叔，我敬您一杯...” “叔叔，我再敬您一杯......” 随着这顿饭吃的时间越来越长，苏耀的脸也越来越红。 一瓶五粮液没够，两人又开了瓶红星。 直到此刻，苏梦瑶才算是见识到了陆野的酒量。 53度的白酒，陆野已经喝了快一斤，除了面色微红，满身酒气以外，陆野依旧能口齿清晰，动作顺畅，完全没有半点喝醉的迹象。 “畅快~！今天这顿酒喝得畅快！”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酒量却是不错，来，咱们在干一杯！”苏耀端着酒杯，满脸的兴奋。 第157章 教育的核心 一顿酒，喝得苏耀很是畅快。 尤其是在宴席期间，他与陆野交谈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气度不凡，在某些事情上，竟然也有着很独到的见解。 女人喝酒离不开家长里短。 男人喝酒离不开国家大事。 就好比刚刚在宴席上，苏耀感慨当下的政策好，恢复高考重开学路，让很多学子有了新的出路，说这是解放的思想、是实事求是的思想。 可是陆野却从另一个角度，说出了一番让苏耀都有些为之震惊的话。 甚至于，即便是在饭后，苏耀对陆野的那番话仍然是念念不忘。 大家吃饱喝足，李明珠主动帮着收拾桌子。 周慧倒是对乖巧懂事的李明珠越发的喜欢。 苏梦瑶给苏耀和陆野分别泡了杯茶，想以此来给二人解酒。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小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陪我出去走两圈，咱们散散酒气，顺便我还想就着刚才你说的观点，咱们再好好的探讨探讨。” 苏耀喝了两口茶水，对陆野发出了邀请。 “好。”陆野点头答应。 见父亲要单独把陆野叫走，苏梦瑶有些担心，也想跟上去，以免父亲再跟陆野说一些有的没的。 “瑶瑶，来帮妈妈刷碗。”周慧站在厨房门前，朝着苏梦瑶喊了一句。 “哦。”被这么一叫，苏梦瑶不得不停下脚步。 秀目看向父亲以及陆野。 “你们喝了那么多酒，可别走远了，早点回来。” 呵呵...... 被闺女叮嘱，苏耀笑着。 “放心吧，我们就在家跟前随便转转，很快就回来。” 陆野跟着苏耀走出别墅。 西边残阳映射出道道似火的云彩。 二人迎着残阳走在小路上，两侧是整齐的灌木，景色很不错。 “你刚才说，教育是重建价值体系和观念的重要手段，这个观点我是比较认同的。” “你能不能展开给我说说？” 苏耀背负双手，缓慢地行走着。 他并不分管教育，只是单纯地想听听陆野的看法。 陆野跟在苏耀身边，轻声道：“我认为教育本身是不存在好与坏之分的。”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接受着各式各样的教育。” “农民教自己的孩子种稻谷，学校的老师教写字。” “教育让人们懂律法，知善恶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一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乃至于世界观。” “老话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中就包含着这样的道理。” “而我认为，教育的核心，应该是树立一个人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甚至可以说对这方面的培养，比知识获取更加重要。” “社会进步，离不开教育。” “对人才的培养，更离不开教育。” “而教育只有以核心价值观凝神铸魂，才能真正立德树人，培养身心健康、品质高尚的有用之才。” “古人讲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同样是把修身作为首要，我觉得从道理上来讲这些都是相通的。” “只有树立好正确的价值观，那么我们才能培养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若是培养出来的人才，不会对国家的发展，对社会进步做出贡献，那么就证明这样的教育就是失败的。” 苏耀默默地听着陆野的这些话。 心中却是早已震荡起来。 陆野的这一番话，讲出了高度，讲出了教育的核心思想。 如此言论竟然出自一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农村孩子，这让苏耀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言论，哪怕就是在教育行业中浸淫多年的教师，恐怕也未必能讲得出来。 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啊！ 苏耀看着侃侃而谈的陆野，只觉得，这是一颗被埋没在尘埃中的明珠。 此刻的苏耀甚至有些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陆野有如此才华，他就不该以成分取人，给陆野安排物业管理股那样一个养老岗位。 后生可畏。 苏耀笑着：“你的话，真是发人深省，只可惜我不是分管教育的领导。” “瑶瑶之前想让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是我缺乏对你的了解，物业管理股那边的工作，太过清闲，不利于你们年轻人奋斗，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重新物色一个更为合适的岗位...” 陆野听见这话，急忙开口：“不不...物业管理股挺好的，我很满意，就这个吧，不用换。” 陆野的志向根本就不在仕途上，他答应苏梦瑶去这个物业管理股，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只等的改革的号角吹响后，陆野便要着手搞他自己的事业了。 眼下这个物业管理股，一听就是个清闲衙门，正适合他做过渡。 陆野可不希望苏耀给他换成别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换到了什么职能部门，好像挺光鲜的，却累个半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也好，你之前务农，对政府单位的工作环境也不甚了解，先去那里过渡一下也是好的。” 苏耀这么说，等于是给陆野预留了反悔的空间。 若是以后陆野感觉物业管理股的工作不适合了，还可以再调换。 “叔叔说的是。” 一老一少，伴着残阳继续遛弯，期间还遇到了一些人主动打招呼，苏耀一一的呼应着。 一顿饭，一场谈话。 陆野对苏耀也有了一些了解。 苏耀喜欢喝酒，但却并不追求奢华，五粮液能喝，换成二锅头同样也是喝得津津有味。 苏耀注重形象，一身衣服穿得一丝不苟，衬衫的脖领处洁白如初，不带一丝褶皱。 裤子笔挺，脚上的皮鞋也是擦得一尘不染。 这样的人，在精神层面上的需求，往往大于物质层面上的需求。 陆野有点想不通，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数年的时间内，就腐败成一个贪官的？ 又走了一段距离，苏耀忽然开口道： “你和瑶瑶的事，她都已经告诉我们了，真是难为你了。” “算不上难为，这本身也是我自愿的，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假结婚，其实我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这样我就可以单立户，从那个家里脱出来。” “所以，你们真的不要再说我是恩人这样的话了，我受之有愧。” 苏耀闻言，却是笑得更欢了。 “你还蛮坦诚的。” 二人在外面循着水泥路转了一圈。 陆野身上的酒气散了不少。 “咱们回去吧，要不然那丫头还不定以为我会跟你说什么呢，该着急了。” 第158章 为什么离婚 与此同时。 早已刷完碗的苏梦瑶，正坐在院中的秋千椅上，目光时不时的望着院外。 周慧也从别墅中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 “给你留了一碗雪梨银耳羹，快喝吧。” “谢谢妈。”苏梦瑶接过碗，喝了一口。 周慧看着自己的这个闺女，如今已经出落成了真正的大姑娘了。 “闺女，妈看你对陆野，好像还挺上心的。” 原来按照苏梦瑶跟他们夫妻的描述中，苏梦瑶对陆野更多的是感激。 一纸离婚证，也证明了苏梦瑶和陆野的婚姻已断。 周慧和苏耀两口子都并未再往深处想。 可是今天这一看，苏梦瑶对陆野的心思，好像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被母亲这么一说，苏梦瑶像是被戳中了麻筋一样，本能的一缩。 “你说什么呢，妈，我哪里有上心。”苏梦瑶不肯承认。 “不上心你给他夹鸡腿，不上心你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就是吃饱了，坐在这里歇一会。” “你是我生的，你的心思在不在他身上，妈妈怎么会看不出来。” 周慧直接戳穿了苏梦瑶的小心思。 “之前听你说找了一个农村小伙假结婚，妈妈很担心，女人选男人，弄不好就一辈子的事，哪怕是假的，有时候也可能变成真的。” “直到看见那张离婚证，妈妈这才放心。” “你是要上大学的，爸爸妈妈已经影响了你一次，可不希望你再被其他的因素所影响。” 苏梦瑶撅着嘴：“我们高考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直接抱着孩子的，而且学校又不禁止学生结婚，能有什么影响。” “学校是不禁止学生结婚，可同样学校也不鼓励学生在校期间结婚啊。” “说这些，就扯远了。” “妈妈是想问你，你对陆野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你要是心里没有他，你们现在既然已经离婚了，就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帮他一次两次都没有问题，可终究是要有个边界。” “可你要是心里有他，为什么还要跟他办离婚呢？” 面对这个问题，苏梦瑶的脸上同样也闪过了一丝纠结的神色。 对于陆野是个什么心思，苏梦瑶自己也很模糊。 谈情说爱，两情相悦。 这些苏梦瑶并未明显的感觉到。 她和陆野是先有了婚姻，然后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从最初的陌生防备，到慢慢的熟悉信任，再到后面的了解欣赏，苏梦瑶的心态，经历了数次的转变。 到如今，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她对陆野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说爱，苏梦瑶感觉好像还达不到那么深，说喜欢，可有时候她又能被陆野给气个半死。 苏梦瑶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比较贴合她此刻感受的词组：‘适应’！ 她已经适应了和陆野在同一屋檐下，每日三餐同坐一桌。 她已经适应了和陆野就不同的问题，各自抒发着自己的想法，哪怕是争执的面红耳赤，却也能够在生气过后，想着给对方弄点好吃的。 她甚至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给陆野洗衣做饭，为他当一名家庭主妇。 这种想法很奇怪。 与她的独立信念几乎完全背道而驰，可它却真实的闯进了她的思海中。 “我和他的婚姻起源于谎言，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段虚假的婚姻都不应该存续下去，对于我来说，离婚是谎言的完结。” “但并不是我和他的完结。” 听见女儿的这番话，周慧仿佛有些明白了。 不由的叹了口气。 以她的人生经验，女人太好强，很多时候反而会苦了自己。 可苏梦瑶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强的性格，才能够从那样的环境中考出来，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你这个丫头！”周慧笑着轻说了一声。 苏耀和陆野返回院子，见苏梦瑶母女，坐在秋千上，苏耀笑道：“哎呦，你们母女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 “就兴你们出去说，还不许我们在家说呀。”周慧回了一句。 见陆野回来，苏梦瑶秀目轻眨：“你们都聊什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泡的茶水都凉了。” “呵呵......” “凉了才好喝，要不太烫，喝不进嘴啊。”苏耀开着玩笑。 周慧却是拉了一把苏耀：“快进屋洗洗脸，满身的酒气味。” “好好...洗脸。” 苏耀被周慧拉进了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陆野和苏梦瑶两人。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还是吃饭时的那几个话题，我们聊了聊对教育的看法。”陆野嘴角挂着微笑，轻声回道。 听见这样的回答，苏梦瑶明显的有些不信，若只是这些的话，她父亲就没必要把陆野单独叫出去了。 “就这些？” “他就没问你点别的？” “说了。” 苏梦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苏梦瑶急忙追问道。 “你爸夸我坦诚，还问我要不要换个工作。” “夸你坦诚？” 苏梦瑶撅了下嘴，明显的不信。 “怎么，难道我还不是一个坦诚的人么？” “你肚子里那么多秘密，你要是个坦诚的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坦诚的人人了。” 苏梦瑶白了陆野一眼。 随后问道：“我爸爸怎么会想要给你换工作？” “可能是因为我才气外露，你爸爸觉得让我去物业管理股太屈才，所以才想给我换个，更能让我发光发热的工作岗位。”陆野毫不谦虚地说道 “切...” “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换个更好的工作不是好事吗？” “因为我的目标不在这里。” 目标？ 苏梦瑶眉头微皱，想起了之前陆野所提到过的‘事业’。 “你还想继续投机倒把？” “那不是投机倒把，那是为祖国的经济建设做贡献。” “你都快要上大学了，这思想觉悟可得好好提高一下。” “逛了一圈，我也累了，我进屋喝口水。”说罢，陆野便朝房门走去。 苏梦瑶急忙起身追了上去：“你等下，跟我把话说清楚，咱们究竟是谁的思想觉悟低了？” 第159章 报到 三天后。 滨江市城乡建设厅，物业管理股办公室。 “哎...你们听说了么，咱们要来新人了，听说还是上面直接安排进来的。” “又一个走后门的？” “肯定是啊！” “要不然，怎么会说调个人就给调个人，我听说老曲不愿意要，结果上面一个电话打下来，他连个屁都没敢再放。” “股长为啥不同意啊？” “还能是为啥，老刘退休位置空出来了，老曲想要让他小舅子进来，听说关系都疏通得差不多了，结果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把他小舅子顶下去了，你说他能愿意吗。” “我说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靠谱吗。” “靠不靠谱的，你们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那要是这么说，那新来的可不好待喽。” “那也不一定，要是人家门路硬，老曲他也不敢怎么样。” “反正不影响咱们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说的也是。” ······ 一间本就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总共摆放了6张办公桌。 屋内坐着五个人，只有一个人稍显年轻，其他四人均是黑白混发，人人桌上一个大茶缸子，满屋子茶香味。 有人说这里是养老部门，绝对生动形象。 今天是陆野到物业管理股报到的日子。 原本为了给陆野撑场面，苏耀是想让他的秘书来送陆野的。 不过却被陆野给拒绝了。 原因也很简单，陆野知道自己在物业管理股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所以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混体制，在陆野看来，其实和苏格拉底的人生三问，有很大的相似度。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将这个哲学问题缩小进体制内，那就是：我是谁的人？我在什么位置？我要到什么位置上去？ 陆野志向不在于此，所以他谁的人也不想成为。 只是他虽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是一些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陆野独自来到建设厅，才刚来到人事科准备报到。 里面却早有人在等候着他。 “同志你好，我是来报到的。” “你的接收证明呢？” 陆野打开手上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和一张纸。 文件袋里是他离开桦县之前，从大队公社提出来的档案，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就是几张纸，记录着的陆野从出生到现在的一些情况。 “这是我的接收证明。” 那工作人员接过证明，仔细核对了一下，正是他们单位开出去的。 旁边，一名领导模样的男子，望了一眼那张接收证明。 姓名栏里清晰的写着的陆野二字。 “你就是陆野同志啊。” “你好，我是咱们建设厅的办公室主任汪宁，我都在这等你好一会了，怎么，你就一个人来的？” 给陆野开接收证明的就是这个汪主任，只不过工作是他落实的，事却是上面安排的。 汪宁对陆野的身份也很好奇。 如今陆野只身一人前来报到，汪宁仔细地打量着陆野的同时，心中的疑惑却是更重了。 要说陆野没靠山吧，给他安排工作的事可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可要说他有靠山吧，上面竟然点名安排他去物业管理股这么个毫无潜力的部门，如此反差，让汪宁实在有些看不透。 原本他还想着借着陆野报到时，顺便看看这人背景如何，结果这人就这么干巴巴地一个人来了。 倒是让汪宁有些失望。 难道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和上面也不是很近的关系？ 领导是抹不开，才安排了这么个岗位？ 汪宁胡乱猜测着。 “汪主任你好，我是陆野。” “一表人才啊，这样，先让他们给你办理入职手续，然后我送你去物业管理股。” 汪宁能做办公室主任，场面上的事情自然是做得很好。 不管陆野是不是真有大背景，此刻汪宁依旧保持着笑脸以对，先结个善缘。 “谢谢汪主任。”陆野笑笑。 入职的手续并不复杂，递资料签合同，现场填写工作证，简单得很。 没几分钟，陆野的入职手续就办好了。 “走吧，我带你去物业管理股。” 汪宁笑着来到了陆野身边，随后领着陆野出了人事科。 一座4层的凹型办公大楼，物业管理股位于一楼左边拐角的最里侧。 满打满算就两间办公室。 一间是6名科员公用，还有一间是股长单独的办公室。 汪宁领着陆野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 门角处挂着‘物业管理股长’的门牌。 当当... 汪宁连敲三下门后，也没等里面喊话，便直接推开了办公室门。 “在呢，我给你送个人过来。”汪宁笑呵呵地大步迈了进去。 曲锋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 原因是他准备安排给小舅子的工作被别人给占了。 因为这个，他老婆天天在家里闹，说他没用。 老丈母娘和老丈人也是天天跑到他家里唉声叹气的。 那小舅子更是直接赖在他家里吃住。 可把他给烦得不行。 可这事说到底，他也是尽了力的。 现在正值知青大量返乡，工作落实难，已经成了各层领导头疼的大问题。 就他们股里的这么一个工作岗位，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他也是上下打点，走关系，跑门路，求了好些人，才有了一些眉目。 事情眼看着就要办成了，结果人事科那边突然给他传了个消息，说老刘的位置有人顶了，而且很快就会来报到。 这让曲锋如何能能甘心。 期初他还以为又是厅里那位快要退休的，过来这里养老来了。 结果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个新人。 这明显就是个关系户。 曲锋顿时就不乐意了，急忙去找自己的靠山去打听情况，可对方却是一问三不知。 曲锋又去找人事科，结果在人事科他接到了汪宁的电话。 汪宁的一句：“服从组织安排！” 直接把曲锋给整没电了，连半个不字都不敢吭。 论级别，曲锋说得好听点是个股级干部，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个科员里的小头目，连个副科长都不是。 汪宁可是正处级别干部。 要不是因为曲锋是物业管理股的部门主管，汪宁都不会跟他通这个电话。 尽管心有不甘，可是曲锋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只是他媳妇一家人，却并不理解他，只觉得是他官小没本事，尽的心力还不够，坐牢的的更加厉害了。 “主任，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见到汪宁，曲锋急忙站了起来。 “呵呵...我过来给你送个新人，这位是陆野，今后就到你们物管股工作。”汪宁给曲锋介绍道。 新来的？ 曲锋看向陆野。 第160章 新同事 陆野很年轻。 他们物管股作为有名的养老部门，最小的一个职员也在35岁以上，可眼前的这个青年怎么看都不会超过25岁。 “曲股长你好，我是陆野，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初来乍到，陆野主动伸手问好。 “你好。” 曲锋心里满是不情愿，可表面上还是跟陆野握了下手： “过来了以后就好好干，咱们物管股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年轻血液。” 摸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根脚，曲锋也极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笑面虎一般的应付着陆野。 汪宁将陆野送到地方，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于是开口道：“人我已经送到，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汪主任辛苦。您给我一个电话，我直接去人事科领人就好，这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多不好意思。”曲锋忙陪着笑脸道。 其实曲锋这么说，也是存了套汪宁话的心思。 汪宁是办公室主任，不是人事科的科长，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怎么也轮不到他堂堂的大主任亲自送过来。 曲锋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汪宁的态度。 只是汪宁精明如狐，又岂能听不出曲锋话中的试探之意。 “小陆还年轻，在工作中难免有什么做不好的，你身为股长，要多点耐心，好好教他，可别挫了年轻同志做事的锐气。” 汪宁亲自跑这一趟，本就是顺水推舟，无心插柳的事。 此刻多说一句话，对于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陆野眉头微皱。 “主任放心，我一定怀着最大的耐心，好好地帮助新同事。”曲锋赔笑道。 汪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行，那你们继续吧，我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小陆，来到物业管理股，就好好干，跟你们股长好好学习，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刚刚那一幕，若是职场小白，或许还可能感受不出什么来。 可是陆野这么一个职场里的老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位曲股长是在套话。 他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踏进物业管理股的大门，自己的这位股长，就已经开始摸他的底了。 陆野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在这么一个边缘的部门也是如此。 “谢谢汪主任，我会好好干的。”陆野轻声道。 汪宁点点头：“行，那你们忙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慢走啊王主任。” 曲锋追到办公室门外，目送着汪宁拐进另一条走廊后，这才返回办公室内。 看向陆野，曲锋开口道：“陆野是吧...” “对。” “那我就叫你小陆吧。” 曲锋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身子后仰，目光想上看着陆野，随即说道： “咱们物业管理股，连我在内一共是7人，之前老刘是负责物业人员技能培训和物业管理监督工作的，现在他退休了，后面你就接替他的班，把这两项工作给抓起来。” 说是培训和监督，其实大部分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在这个年代，寻常的普通人家根本就不知道物业是干嘛用的。 只有一些大型单位才有自己的物管部门，而且这些物管做得好还是做得差，也都是人家厂里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的指导和管理。 是以，他们物业管理股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业务，平时都清闲的很。 “好。”陆野点头应道。 曲锋继续道：“后面具体的工作，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先带你去办公室，给你介绍一下股里的同事们。” “好。” 陆野跟着曲锋，来到了对面的办公室。 一间不到30平米的办公室里，6张办公桌两两对头靠墙摆放着。 靠近门口的位置上，靠墙立着两排文件柜。 一张老旧的书桌上摆着三个暖瓶，以及几个倒扣着的搪瓷茶缸。 一进门，陆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水味。 屋子里有5个人，其中有4个都是满脸沟壑的半老人，暮气沉沉的。 见到曲锋领人进来，屋内的几人纷纷看向陆野他们这边。 曲锋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陆野，是咱们股里新来的同事，以后就负责老刘的那一摊，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 一阵稀疏的掌声，跟热烈根本毫不沾边。 办公室内，最先给大家传递消息的，也是唯一还有满头黑发的人，在鼓完掌后，扭头冲另外几人猛眨眼睛。 那神情，似乎是在对其他几人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掌声过后，曲锋看向陆野：“小陆，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这样大家也能更快的了解你。” “好。” 陆野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屋内五人：“我叫陆野，耳击陆的陆，野草的野。取的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 “初来乍到，今后若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多多关照。” 极为简单的自我介绍，除了姓名以外，陆野没有透露出半点身份信息。 曲锋眉头微皱。 他没能从陆野的自我介绍中，了解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们也给小陆做下自我介绍吧，好让他熟悉一下。”曲锋对几人道。 距离陆野最近的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率先开口道：“我叫庄楷，庄子的庄，楷书的楷，我主要负责接待和处理相关投诉。” 庄楷介绍完自己后。 其他几位年长的同事也接连介绍起了自己。 庄楷脸上挂着笑。 有了陆野进来，他总算不是这间办公室里最小的那个了。 以前那几个老的总是仗着自己岁数大，让他去打热水，倒茶渣。 现在么，这些工作他终于可以甩给比他更加年轻，资历也更浅的陆野了。 第161章 ‘养老院\’ 房间里，陆野的这几个新同事全都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老李，老孙，老赵...... 这不是陆野给他们带的老字，而是这些人统一让陆野这么称呼他们的。 依次打过招呼之后，大家就算是彼此认识了。 “这张就是你以后的办公桌，抽屉里有文件柜的钥匙，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老李他们，或者来问我也行。”曲锋指着那唯一一张空桌子说道。 “好的。” 陆野从来到他们这里，就显的非常低调。 说话也是精简到了极致，曲锋在陆野身上看到更多的是沉稳成熟，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能做到这样，让曲锋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以前股里来这样的年轻人，曲锋或许还会喜欢，可是现在他却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他跑前跑后，又是送礼又是找关系的忙活了半天，却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吃了现成的，没有现在就给他下马威，那已经算是他脾气好了。 “行了，那你们忙吧。” 曲锋眼皮微眯了一下，一抹冷冽的寒光一闪而过。 曲锋离开后。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看报纸的看报纸，喝茶水的喝茶水，岁数最大的老李甚至直接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见到这一幕，陆野不禁感叹，苏耀最初给他选的这份工作，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陆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张老旧的办公桌，磨损得十分厉害，漆面都掉了大半。 陆野拉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串钥匙。 “老刘把东西都锁在柜子里了。” 就在陆野刚刚拿起那串钥匙时，耳边忽然传来庄楷的声音。 陆野顺着声音回头，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庄楷竟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喏...就是那个柜子。”庄楷手里拿着茶缸子，用下巴指了一下靠墙的那张文件柜。 “谢谢啊，不过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陆野轻声道。 庄楷走到陆野跟前，大咧咧的直接倚靠在陆野的办公桌上。 “是鞋的事，我最近犯脚气，穿双千层底养养脚。” 陆野低头一看，这庄楷还真是穿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难怪走路没什么动静。 “你这包不错啊。”庄楷看着陆野的公文包说道。 “还行，我也不太懂，别人送的。”陆野轻声道。 陆野的公文包是苏梦瑶从苏耀那里拿的，和外面商店里卖的普通公文包，质量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庄楷紧着嘴，上下打量着陆野，颇为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年轻，怎么来这了？” “这里不挺好的吗。”陆野笑笑。 庄楷的性格有些自来熟。 按常理来讲，他们这也才刚认识，和熟悉完全都不沾边，说话时，多少都要保守一些，可是他以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 庄楷撇撇嘴：“这好？你知道别的部门都叫咱们啥嘛？” “啥啊？” 庄楷悻悻一笑，继续道：“我告诉你，外面的人都叫咱们物业管理股是养老院。” “来这的人，不是快退休的，就是在别的部门混不下去了，被调过来等退休的。” “跟这，你一辈子也别想混出头。” “你现在还觉得这好吗？” 养老院？ 陆野看看其他四位。 不得不说，这形容得倒是蛮贴切。 环顾一周后，陆野的目光最后落在庄楷身上，神眼略带怪异：“所以...他们...你...” “对，我就是在别的部门混不下去了，被调过来等退休的那个。” “老李他们几个是快退休了，被调过来，好给别人腾地方。” 庄楷毫不避讳的说道。 其他几人听见庄楷的话，也全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像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似的。 陆野笑笑，面对庄楷的坦诚，他真不知道是应该安慰一下的好，还是跟着吐槽两句的好。 “说真的，建设厅有那么多部门，随便挑一个都比在这有前途，你上面又有人，干吗来这啊？”庄楷再次问了一遍。 “我比较喜欢清闲。” “而且我上面也没人，能有这么一份工作，我挺满足的。” 庄楷这次嘴巴撇的幅度更大。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打听了。” “哎，不过我提醒你啊，大老曲那个人有点小肚鸡肠，你得罪了他...” 咳咳... 庄楷的话还没说完，坐在陆野对面的老孙却是猛地一阵干咳，声音很大，故意打断了庄楷的话。 “哎...瞧我这张嘴，算了不说了。” 庄楷悻悻离开陆野的办公桌，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老孙冲着陆野尬笑一下，随后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 没事可干的陆野，拿出刚才的那串钥匙，打开庄楷所指的那个文件柜。 里面一盒盒的文档，上面都有标注盒子里的内容。 “收拾得倒是挺规整的。” 陆野看见一盒上面这些《物业管理八大注意》，随即将其给抽了出来，准备无聊看看。 虽说他是来混日子的，可混也要有个混的样子，他毕竟刚来，总不能现在就向老李他们几个看齐。 陆野回到座位，看起这个物业管理八大注意。 几十分钟后，原本闭目养神的老李，忽然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老李像是给自己说的，又像是给大家说的。 “吃饭！” 随后陆野便见老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铝饭盒和一双筷子，率先朝外面走。 老李这一动，其他几人也都纷纷效仿，各自拿出饭盒，朝外面走去。 陆野抬头看了一下放在窗户上的时钟。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上午11点钟！ “愣着干什么呢，走，吃饭去。”庄楷见陆野没动，笑着招呼一声。 见陆野两手空空，庄楷又笑道：“第一天，没带饭盒吧，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还有个备用的，还没用过，你拿去用吧。” 庄楷拉开抽屉，从里面又拿了一个崭新的饭盒，直接递向了陆野。 “放心，我这个饭盒肯定比食堂的餐具干净。” “那就谢谢了。”陆野接过庄楷的饭盒笑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走，我领你去食堂，有一说一，咱们这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第162章 顺路接你下班 饭盒的确是新的，上面都没什么划痕。 陆野在水池前仔细地清洗了一遍。 随后才跟着庄楷过去排队打饭。 “一顿饭，1毛5分钱外加1斤粮票。”庄楷特意提醒了陆野一句。 都说这机关里的食堂就是给工作人员的第二大福利。 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陆野打了两种菜，又拿了两个馒头。 寻了一处无人的位置。 陆野和庄楷相对而坐。 庄楷打了满满一饭盒的菜，一根筷子上插着三个馒头，见陆野打的饭菜并不多，随意地问道： “你就吃这么点？” “我饭量不大，这些够吃了。” “在这你可别装假，反正钱都花了，不吃白不吃。” 和50、60年代人的思想不一样。 这会外面还流行着一句话，叫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集体的便宜能多占就多占，个人的占了也白占。 此刻的庄楷便是充分地体现了，这不占白不占的精神。 午休时间长达两个半小时。 老李他们那几人吃饱喝足后，都没回办公室，而是结伴去了大楼后面树林里，跑到凉亭中下棋去了。 虽然还没退休，可过的日子，几乎和退休没什么两样。 陆野趁着午休时间，也独自在建设厅大院里转了转，算是对未来几个月自己要待的地方，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一个下午无事发生。 到了4点半，陆野准时下班。 养老的一天，也是陆野在机关单位里的第一个工作日，就这样混过去了。 “难怪以后每年考公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这样的工作环境，简直太适合躺平了。” 陆野抻了一下快要僵硬的身体。 拎起公文包和庄楷、老李他们一起，朝大门外走去。 “哦，对了，咱们办公室里是6个人轮流打扫卫生，明天正好轮到老刘，你接他的班，就继续顺着往下排吧，这样我们也就不用重排了。”出去的途中，庄楷忽然冲着陆野说道。 按照顺序，庄楷是排在老刘后面的。 此刻他这么说，就想着把打扫卫生的活甩给陆野，这样他明天就不用早来干活了。 这么点小事，陆野丝毫不在意。 随即应道：“好，那我明天早点过来。” “随便收拾一下就行，主要是把那几壶暖瓶打满热水，这一个个的大茶篓子，没热水不行。” “呐，这是办公室的钥匙。”庄楷掏出钥匙，交给了陆野。 说话间，陆野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有两道人影矗立在门外，正在向他招手。 “哎呦...美女啊。” 庄楷看着门外站着两个漂亮姑娘，不禁笑道。 “咱们单位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没一个养眼的姑娘，人事科的那帮人也不知道都是啥审美，招的人一个比一个磕碜，我都没眼看...” “哎...那两美女在挥手呢，还是冲着咱们这边呢...你快看！” “我去...?” 随着越走越近，庄楷的眼睛也越发的亮了起来。 “小陆，你看到了吗，那俩姑娘长得...” 庄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外，仅有十数米远的两道倩影，伸手拉向旁边的陆野。 可是伸出去的手，左右来回摸索，却是没能抓到陆野。 庄楷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陆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远离了他，走到旁边去了。 “嘿...你这人啊。” 庄楷有些气，他好心的想要招呼这个新来的一起看美女，结果这个家伙竟然满是嫌弃的跑到旁边去了。 “跟人事科的那帮傻子一样，都不懂得欣赏。”庄楷撇嘴说道。 转过头，庄楷继续去看美女。 “真是，我媳妇要是有这么好看，那就好喽......” 一下秒，庄楷便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被他说不懂欣赏的陆野，此刻竟然朝着那两位美女走了过去。 “难道是来找他的？” “不能吧！” 十几米的距离，也不过就是20来步。 陆野很快就来到了苏梦瑶和李明珠的跟前。 “陆大哥。”一身黄色布拉吉的李明珠，率先喊了一句。 “你们怎么来了？”陆野问道。 “我和明珠去了百货商店，正好顺路过来接你下班，怎么样？第一天上班，是什么感觉？”苏梦瑶笑着问道。 百货商店距离这里足足有6公里远，在建设厅的东边，而回家也是朝东走。 苏梦瑶的这个顺路，可比西天取经还要绕。 “感觉？好像是进了养老院。”陆野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陆野和苏梦瑶说着话。 不远处，庄楷的嘴巴都快要能生吞鸡蛋了。 “还真是来找他的？” “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庄楷喃喃着。 此刻的大门口，看着陆野他们三人的，可远不止庄楷一个。 美女成双。 惹的建设厅不少男青年看着苏梦瑶她们。 甚至还有人在一旁小声地议论着。 “这小子是谁啊？哪个科室的？” “没见过，不会是新来的吧。” “这两个姑娘长的可真不错。” “这小子命挺好啊！” “我要是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对象，那在朋友面前可老有面子了。” ······ 有些人的声音不小，苏梦瑶她们也都听得清楚。 男人的面子，无外乎是钱、权和女人。 苏梦瑶听着那些话，看着陆野笑了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想？身边的女人越漂亮，就越有面子。” “只有肤浅的男人才会这么认为。”陆野小声回道。 “这么说，你不肤浅？” “当然不。” 苏梦瑶抿嘴，目光上下扫视陆野。 随后，在无数道羡慕的目光中。 苏梦瑶主动从陆野手里抢过了公文包，并且柔声道：“工作一天你辛苦了，咱们回家吧。” 那夹着嗓子，营造出来的酥软声音，让陆野浑身一颤。 故意的！ 苏梦瑶绝对是故意的。 陆野跟她相处了这么久，苏梦瑶可从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你干吗？”陆野略带嗔怒的，小声问道。 “给你长面子啊。” “你看，他们都看着你。” 陆野看了一眼周围，几十道带着杀气的目光。 你管这叫长面子？ 这明明是招灾引祸好吗！ 既然你愿意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陆野向前一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野伸手挽住了苏梦瑶的腰肢。 “再次早点拎包，磨磨蹭蹭的，走吧。” 在这个牵手都会脸红的年代，陆野的这个举动可谓是十分的大胆。 苏梦瑶也被陆野这突然的一搂，给吓了一跳。 在陆野的手掌接触到她腰肢的那一瞬间，苏梦瑶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触电了一样。 浑身都是一阵酥麻。 “你...快放手。” 苏梦瑶的脸上绯红一片，声音似蚊蝇般小。 “不是你先挑起来的吗。” “怎么也要把戏演完呀。” 陆野感受着掌心中的温热，那柔软又有弹性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在众人羡慕目光中，陆野搂着苏梦瑶，身边还跟着李明珠，大步的朝大街上走去。 恰逢有一辆出租车经过，陆野招手叫停了出租车，随后钻了进去。 “哎呀我草！” 从始至终目送陆野的庄楷，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第163章 中转站 刚刚的那一幕，几乎惊掉了庄楷的下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年轻人，竟然这么...深藏不露！ 那弱柳一般的腰肢，他怎么就扶上去了？ 此刻的庄楷，内心极为复杂。 羡慕、嫉妒、恨！ 种种情绪在他心头上一一闪过。 最终却是化作一口重重的叹息。 “哎...” “还真是人比人的死，我要是再年轻10几岁，我高低......”庄楷摇着头，朝着西边离开了。 出租车上。 苏梦瑶脸红的像个红苹果，还没有从陆野刚才的举动中缓过劲来。 苏梦瑶心脏砰砰的乱跳。 脸上火辣辣的。 刚才陆野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她的腰，即便是现在想想，苏梦瑶都觉得实在是太羞耻了。 越想越生气，苏梦瑶直接用胳膊肘，使劲怼了陆野一下。 嘶... 脆弱的肋骨传来一阵痛楚。 “你干嘛？”陆野明知故问。 “你少装蒜，刚刚谁让你那样的！”苏梦瑶气呼呼的质问道。 “不是你说要给我长面子的吗。”陆野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是说要给你长面子，可我没说让你搂我腰啊，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简直是丢死人了。”苏梦瑶娇嗔中带着怒气，冷着脸看向陆野。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那嗓子夹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台妹呢。” “什么台妹？” 苏梦瑶不解的看着陆野，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个台妹指的是什么，但是凭感觉，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台妹就是湾岛姑娘，她们说话的动静，就是你刚才那样的。”陆野解释着。 苏梦瑶翻了个白眼：“你又没去过湾岛，你怎么知道。” “......这个不重要。” 陆野解释不下去了，索性就不再解释。 “对了，一会把你们送到回家，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出去办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 才下班，陆野就又要走，苏梦瑶有些急了。 “我的事多了，哪能样样都告诉你。” “你~！” 陆野的话把苏梦瑶气得不轻。 双臂抱在胸前，苏梦瑶直接侧身看向窗外，不再理会陆野。 前面开车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面的陆野和苏梦瑶。 不由得暗自给陆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瞧这小嗑唠的，真硬！ 车子一溜烟的向省委大院开去。 ----------------- 静宁公园外。 交完货的赵小龙，拎着扁担，来到了一处卖糕点的商店门外。 这里是他和陆野定好的碰头地点。 赵小龙胸前挂着帆布包，将扁担横放在腿上，靠墙坐在地上。 就这么等了一个多小时。 一辆出车子缓缓地停在了马路边上。 赵小龙顺势看去，正好瞧见陆野从车上下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野哥！” “等着急了吧。” “没有，呵呵...” 陆野将苏梦雅和李明珠送回家后，便急匆匆地朝这边赶了过来。 “走。” 见到赵小龙，陆野没有太多废话，而是招呼着赵小龙跟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桦县那边现在怎么样？”陆野问道。 “刘力的两条腿都断了，是被王少的人打的，还是被破裤子家的邻居发现的。” “挺惨。” “王少的人在桦县找了一阵子麻杆，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打投办’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倒是外面的买卖，现在全都停了。” ······ 赵小龙将他知道的一些情况，都讲给了陆野听。 “看来，王长海已经嗅到危险了。” 买卖一停，就说明很多东西。 “你上次被堵，和刘力脱不了干系，他有今天的下场，那是他自作自受。”陆野轻声道。 “嗯，他能有这个下场，我也挺解气的。” 陆野领着赵小龙接连穿过数个胡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这院子紧靠着路边，红砖砌的院墙是齐着房子的山墙延伸出来的，只有一个大铁门进出。 陆野掏出一把钥匙，推开门上的小孔门，将手伸了进去。 摸索一番后，陆野直接打开了扣在门插上的锁头。 打开门，里面是一处不到20平米的小院子，左边是一栋两间的砖房，年头有些老，墙面上不少破损的地方。 “我把这里租下来了，用来做中转，以后你把货先送到这里，这样就不用那么干了，而且后面量也可以加大。” 陆野打开屋门，领着赵小龙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些老旧的家具，大都残破得挺厉害的。 “野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赵小龙问道。 既然要用来做中转站，那安全性就是重中之重，这个房子紧邻马路，赵小龙以后挑着货进出也十分方便，距离静宁公园也很近。 而且院子的私密性也很好，大门一锁，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陆野笑笑： “我也是在这片寻摸了好久，问了不下十几位大妈，他们才帮我找到的这里。” “这房子的主人是一名技术工，头些年援建大三线去了，去年家里老人去世后，房主媳妇就申请了随建，正好前不久刚批下来，她要往外租房子，我就给租下来了。” “这会他们一家人估计都南边团聚上了。” “那还真不错。”赵小龙闻言道。 陆野将手里的钥匙顺势递给了赵小龙。 “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偶尔我也会过来看看。” “行，你放心吧野哥，我一定小心把这里看好。” 赵小龙接过钥匙，脸上的笑容更盛。 有了这个中转站，他以后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又要赶车又要赶时间了。 他偶尔就往这里运些货，到期就交给凯哥，能省不少事。 赵小龙将身前的帆布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了这次的货款。 一捆捆的钞票，看着就让人喜欢。 “这些是这次的利润。”赵小龙将这些钱分成了两部分，并且将其中的一部分推向了陆野。 陆野拿起这些钞票，随手又从这些利润中分出了一部分。 推向了赵小龙：“这些是你的。” 现如今，倒烟的这整条线，陆野基本上交给了赵小龙来运作。 每一周倒烟的利润都有近千块，如今又有了这个中转站，以后赚的钱只会更多。 陆野的作风一直都是亲兄弟明算账，他趟出了这条赚钱的买卖，捋顺了这条线路，自然是要拿大头。 “从今以后，这条线赚的钱，你4我6。”陆野轻声道。 赵小龙听到这个话，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野哥，这...这太多了！” 第164章 二龙老娘 之前赵小龙跟陆野倒腾香油，是属于上下游关系。 陆野是上游，负责供货。 他是下游，负责笼络人散货零售。 陆野给他让出了一半的利润点，由他自己给自己定提成点。 只是赵小龙给自己定的抽成比较少，将大部分利润都给了下面散货的兄弟。 每天落到他手里，也就是几块钱。 可即便是这样，赵小龙也已经非常满意了。 现如今，陆野如此大方的要与他6/4分成，赵小龙之前可是连想都没敢想过。 赵小龙不是傻子，收货，送货，结账，现在都是他在做，干一趟能赚多少钱，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不过面对这么巨大的利润，赵小龙却并没有起过其他的心思。 赵小龙深知，若是没有陆野，此刻的赵小虎和赵小凤还在忍饥挨饿，而他也还在给马三卖着干豆腐，赚着那食不果腹的微薄收入。 “野哥，这买卖都是你弄出来的，我充其量也就是给你打个工，你给我4成太多了，我真的不能要。” 上一世，赵小龙便是这样的性格，不贪心，讲义气。 这也是陆野最看重赵小龙的地方。 “小龙，你听我说，这条买卖我以后能沾手的地方并不多，还得是靠你来做，这4成的分成，是你应得的。” “可这也太多了...” “不多，就这么定了！” 陆野摆手，制止了赵小龙后面要说的话。 随后道：“咱们既然来到了省城，以后就还会干更大的事，你现在掌控这条买卖的所有流程，对你也是一种锻炼。” “今后咱们的生意肯定是要越做越大，只靠咱们两个肯定不够，麻杆机灵能干，裤子踏实谨慎，在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他们也表现出了足够的义气，这两个人你可以拉进来帮你。” “我再拿出1成的利润，分给他们两个。” “另外，你也可以继续发掘一些能靠得住的人，慢慢地交给他们一些事，扩充一下咱们的力量。” “不过对于新来的人，一定要保持该有的谨慎，不要让他们接触到太核心的东西，人心这种东西，该防的一定要防。” 赵小龙默默听着陆野的话。 他没上过什么学，大道理听过一些，懂的却是不多。 做生意，也是陆野一点点教给他的。 此刻陆野给他说的这番话，别人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 赵小龙知道，陆野这是真的拿他当自己人，才会掏心掏肺的跟他说这些话。 “嗯！”赵小龙重重的点了点头：“野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不是绝对能信任的人，我一定不会拉进来跟咱们做事。” 陆野笑着点了下头，对赵小龙的理解能力很是满意。 “行，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去吃点饭，晚上你赶车回去，一定要加小心。” “嗯，我知道。” “上次坐火车，我新学了一招，我觉得挺好使的。”赵小龙笑着说道。 “什么招？” “钻凳子底下！” “上次我回去看见有人钻凳子下面，一整夜都没人管，也没人招呼他，我就跟着试了试，一个凳子下面躺一个人刚刚好，别人进不来。 两边都是腿，小偷想偷东西还得趴下伸手拽，座椅上都是人，小偷根本没有机会。” “回去的时候，我就往凳子下面一钻，然后把包放在头下面，保准安全。” 赵小龙每次回去，身上都带着三四千块钱，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大笔钱了，不小心点肯定不行。 第一次走的时候，赵小龙跟陆野一样，连眼睛都不敢闭，时刻紧绷着神经。 走了两趟，赵小龙便开始琢磨起怎么才能更加的安全，这才注意到，那些逃票的人往凳子底下钻，从中得到了启发。 陆野听完赵小龙的新招，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也亏他能琢磨。 “把钱收好，咱们走吧。” “嗯。” 赵小龙重新将钱都收了起来，将帆布包重新挂在了胸前。 二人锁好门，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 武阳市公安局，刑警队。 马军面色有些难看。 自从他们抓了二龙以后，可以说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却都没能撬开二龙的嘴。 这个家伙，从最开始的沉默对抗审讯，到后面直接开口，将所有的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做法，摆明了就是要替王家父子扛事。 马军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清楚。 可偏偏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整个案件已经僵持了数天，依旧毫无进展。 正当马军心里窝火无处发泄时，办公室的大门哐当一下被人推开了。 两名年轻的刑警，带着兴奋冲了进来。 “找到了！马队，我们找到了！”一人喊着。 “找到什么了？”马军带着疑惑的目光。 “二龙他老娘！我们找到二龙他老娘在哪里了！”那队员满脸兴奋地喊着。 听见这话，马军的眼睛顿时来神采。 急忙问道：“在哪？” “馨园敬老院！在馨园敬老院！” “馨园敬老院？” 马军的脑海中里迅速浮现出有关馨园敬老院的信息。 馨园敬老院是市政开办的一家社会福利单位，地点有些偏僻在奇山那边，距离市区差不多有6公里远。 能住进馨园敬老院的人，大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干部，是以马军此前连想都没想过这个地方。 “怎么会在那？你们是怎么找到的？”马军问道。 那两名队员呵呵一笑。 “这事说来也巧了，我爷爷就住在这个馨园敬老院，我去看我爷爷，正好看见有护士拿着登记本给新入住的人做登记，我一时心血来潮，就去查了一下。” “你猜怎么着？还真就被我给查到了，王春花就住在18床！” “难怪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谁能想到二龙竟然把他妈给藏到敬老院去了！” 马军摇摇头：“不对，馨园敬老院可不是什么人都接收的，二龙他一个小流氓，没那么大的能力，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王家父子做的。” 那两名年轻的刑警点点头，觉得马军说的话有道理。 马军却是扑腾一下站了起来：“出发！去馨园敬老院！” 第165章 晚了一步 马军抓起队里的车钥匙，领着这几个人扑腾腾的快步往外跑。 来到院子里，四人上了一辆白色的吉普警车。 随后火速向馨园敬老院赶去。 馨园敬老院的地理位置很好，依山傍水，环境十分优美，而且还是市政下设的单位，基础设施相对来说也比较完善。 只是寻常人家知道这个敬老院的都很少，就更别说把自家的老人送进来了。 马军匆匆赶到敬老院，在那名年轻警员的带领下，直直的冲向18床所在的房间。 这是一个三人间，窗外明媚的阳光能照进大半个屋子。 “就是这。”那年轻的警员指着18号床，对马军说道。 只不过床铺上此刻却是空空的。 人呢？ 王春花不在，马军急忙问向旁边临床的一位大娘。 “大娘，这床住的是王春花嘛？” “你说18床啊？是叫王春花。”临床的那个大娘正左坐在椅子上，照着镜子梳头发，撇了一眼后回道。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马军急忙又问道。 “呦，那我可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马军掏出证件：“我们是公安，找王春花了解点情况。” 见是公安，那大娘的态度明显的一变，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和镜子。 “原来是公安同志啊。” “大娘，是我，我中午来过，还看见这床的人了呢。”那年轻警员往前站了站，冲那大娘说道。 “原来是你啊。” 见到这个青年，这大娘这才认出是中午来过的那个人。 “大娘，这床的人呢？我中午还见到她了呢。” “嗐！瞧这事闹的，你中午看见的那个，她不是王春花。” 随着这大娘的这句话，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静的。 “不是王春花？可我问她，她说她就是18床的王春花啊。” “那是我的一个老姐妹，我们这管得严，不让随便换床。” “前两天王春花被人给接走了，说是回家住几天，她这床不就空出来了么，我那个老姐们想跟我一个屋唠唠嗑，没事就偷着过来在18床躺着。” “你中午也没说是公安，我那姐们还以为你是院里来查床的呢，就瞎说她是王春花。” “她是多少床的？”那青年急忙追问道。 “她是隔壁14床的。” 那青年闻声，快速跑了出去，果然在隔壁房间看见了，他中午所见到的那个大娘。 此刻马军的心情犹如刚刚坐完过山车一般。 “大娘，你刚才说，王春花前两天被人给接走了，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是什么人来接的她？”马军问道。 那大娘仔细回忆了一下。 “就是大前天，我们刚才吃完早饭没多大一会，就来了几个年轻人，把她给接走的。” 大前天？ 马军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 是他们把二龙抓捕之后。 二龙身在警局里，根本不可能让人来把他妈给接走！ 这时出去的那名年轻刑警也返了回来，脸色带着羞愧，冲着马军摇了摇头。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去查一下王春花的登记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 “是。” 两人出了房间，去找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去了。 马军则是在房间里，翻找着王春花的个人物品。 “警官，王春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吧，就那天来接走王春花的那几个人，我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还有他们那些人特别奇怪，按说他们是王春花儿子的朋友吧，可是这些人对王春花一点都不仔细。” “连东西都没怎么给她收，就把人给带走了。” “急火火的。” “你说别的不带还有可能，可是就连王春花常吃的药，他们都没给带。” 药？ “什么药？”马军忙问道。 那大娘起身来到了床头，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瓶。 “就是这个。” 马军接过瓶子，仔细的看去。 硝酸异山梨酯片。 “这是治什么的？”马军问道。 “管心脏的，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不是这不好就是哪不好，王春花有心脏病，天天都得吃这个。” 王春花有心脏病，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们却是一点都没有掌握。 “大娘，关于王春花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我们也就是一个屋里住着的关系，其实也不咋近。” 马军没有问到更多的信息。 几十分钟后，4人驾车离开了敬老院。 王春花的登记信息很有限，上面的家庭地址马军他们早就去过了。 联系人写的是二龙。 车上，那名年轻警员有些丧气，也有一些羞愧。 “马队，对不起啊，都是我太兴奋了，没有核实清楚情况。” 马军开着车，也没回头。 “你能发现王春花的下落，这是值得表扬的，再说你见到的那个大娘故意骗你，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干公安的，讲求一个‘传帮带’。 马军虽然不是这年轻警员的师傅，却也不愿意打击年轻警员的积极性。 “下次再仔细点就好了。” 马军这繁华，让那年轻警员好受不少。 “马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仔细仔细再仔细，像今天这样的事，我绝不会再发生。” “马队，咱们现在去哪啊？” 马军方向盘一打，将车子开上了大路。 “去医院，把这瓶药到底是治什么的，先给弄明白了。” 与此同时。 棚户区边缘的一处民房中。 满头白发的王春花蜷缩在炕角。 尽管正值夏季炎热难耐，可是王春花却是浑身直冒冷汗。 双手捂着胸口，嘴唇都有些发紫。 嘴里发出微弱的哼唧声：“哎呀...” 只可惜，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这弱如虫鸣的呻吟声，根本没有引起门外人的注意。 为了防止王春花逃走，木制的屋门上还挂上了铁锁，上也都有铁栏杆。 紧闭的窗户，让本就闷热的屋内，热的犹如蒸笼一样。 门外。 两名男子，坐在马扎凳子上，各自捧着一块西瓜啃着。 “你说王少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不仗义了，龙哥咋说也是跟了他们老王家那么久的老人，咋说抛就给抛了。龙哥虽然凶了一点，可是对咱们这些人还是挺不错的，他这一栽，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那能咋整？” “咱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老王家养的一群狗，人家高兴了就赏根骨头，不高兴了咱们连汤都喝不上。” 先前说话的那人起身，拿起来一牙西瓜，走向屋门。 “你干嘛去？” “我给龙哥他老娘送块西瓜，这天太热，给她解解暑。” 那人打开铁锁，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片刻后。 屋内猛地传来一声惊呼：“我艹，你快来！这老太太好像不行了！” 第166章 我就是我 “怎么办？” 炕上，王春花面色极为痛苦，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上，五官紧紧的扭在一起。 双手按着胸口，整个人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角里，没有半点动静。 “你去看看，她是死了还是没死。”一人捅咕着另一人，让其过去查看老太太。 “哥，我...” “你什么你，赶紧去。” 被推了一把，那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炕，慢慢靠近墙角的王春花。 “大娘...大娘...”那人喊了几声。 “你把手放她鼻子下面，看看还有没有气，不就完了吗。” “我...我不是害怕么！” 虽然害怕，可是这男子还是伸手过去试了试。 鼻孔里没有半点气吹出。 “哥，死...死了~！” 那男子满是惊恐地看向另一人，急急巴巴的说道。 王青让他们在这里看着这老太太，可是现在人却死在了他们面前。 “这可怎么办啊？” “还他妈能咋办，跑啊！” “跑？那王少...” “都他妈这个时候了，还他妈什么王少六少的，这可是人命官司！弄不好就得吃枪子！” “对...跑！快跑！” 那人跳下炕，跟着另外那人，没命似的就往外跑。 他们是混子，打架斗殴一点都不怕。 可是现在弄出了人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人一个比一个害怕。 二人逃也似的离开这间破房子。 只留下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太太，仍在炕角里。 ----------------- 公文包里装着一捆的钞票，陆野送走赵小龙后，再次打车回到省委大院。 陆野出示通行证后，拎着包直接走进了大院。 提前回到家的苏梦瑶，正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掐着抱枕。 那用力的模样，仿佛此刻她掐的不是抱枕，而是陆野的脖子一般。 李明珠身上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帮着准备晚饭。 来到苏家这些天，李明珠发现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说，以前在桦县的时候，苏梦瑶不和陆野同房，可能是因为苏云杰也在，不方便。 可现在他们回到了苏家。 这么大的一间别墅，就连她这个客人都有一间自己的客房居住。 可陆野却是仍和苏云杰在一个房间里，没有和苏梦瑶同房。 而且整个苏家都知道，却是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 还有陆野对苏孟瑶父母的称呼，竟然一直都是叔叔阿姨，连一次爸妈都没叫过。 苏父和苏母竟然也能平淡地接受。 这让李明珠怎么都想不通，却又不好开口问。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 陆野只是搂了一下苏梦瑶的腰，苏梦瑶却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们可是夫妻啊，彼此之间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才对，怎么会因为只是搂了一下，就生气呢？ 李明珠一直在想这件事，洗菜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水池里的水快要溢出来，都没有发现。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呢。”周慧发现后，急忙关上了水龙头，笑着说道。 直到这时，李明珠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呀...” “对不起阿姨，我刚才没注意。” “这有什么的。” “倒是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周慧很喜欢李明珠，自打李明珠第一天来，就一直在帮着干各种家务活，打扫屋子，洗菜做饭，从不落下。 如此勤快懂事，长得又很漂亮，周慧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没，没什么。” 李明珠笑笑，并没有将自己所想告诉周慧。 哐啷...房门开门声。 陆野开门走了进来。 透过屏风墙上的孔洞，苏梦瑶瞧见了刚刚回来的陆野。 随后将自己手中的抱枕丢在一旁，起身迎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陆野向屋里张望了一下，客厅这边并没有其他人，陆野这才小声道：“不告诉你。” “哼！” 苏梦瑶眼睛微眯，轻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又去搞投机倒把了？” 在桦县的时候，陆野每周都有固定的一天，要去送所谓货。 来到省城以后，陆野还是在同样的时间出去办事。 苏梦瑶根本不需要太费力，就猜到了陆野是去干什么了。 被戳中了，陆野也不恼，而是笑着大方地承认：“是。” 陆野如此直白的答复，让苏梦瑶不由得撅起了嘴。 她费劲求自己的父亲给陆野安排工作，为的就是让陆野过踏实的生活。 可即便她好不容易，把陆野带到了省城，为他安排了工作，可这个家伙却还是秉性难移，仍搞他的投机倒把。 “陆野，物业管理股的工作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求我爸再给你换别的工作。” 陆野笑笑。 “这工作挺好的，不用换。” 陆野说的是真心话，物业管理股就跟个养老院似的，如此清闲的工作，陆野当然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搞你的那些买卖了，那些终究不是正道。”苏梦瑶轻声道。 陆野顿了一下。 目光平淡而又带着认真。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能’。” 见苏梦瑶胸口剧烈起伏，马上就要发作，陆野急忙抬手阻止苏梦瑶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你先听我说。” “好，你说，我看你是怎么说服我的。” 陆野看了一眼屋内：“咱们出去说吧。” “好，那就出去说。” 苏梦瑶也不想让母亲看见她和陆野吵架的样子，于是便跟着陆野走出了别墅，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这里没人，你说吧。” 陆野坐到了秋千上，轻轻地荡了几下。 “我这个人喜欢安静，但却不喜欢安分，所以这辈子我注定是不会踏踏实实做一份工作的。” “我喜欢做生意，一手买一手卖，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中获取应得的利益，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 “相反，每做成一笔生意，我都能够从中感受到不同程度的成就感。” “所以，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如果你觉得我做这些，让你丢人了，那么很抱歉，这就是我，现在不变，今后也不会变。” 苏梦瑶听着陆野的话，一字一句都在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这让苏梦瑶心里感到十分的委屈。 那种憋闷的感觉让她鼻子发酸，眼眶发湿。 “你怎么这样啊！” 第167章 录取通知书 算下来，这已经是苏梦瑶第二次劝陆野不要做买卖。 只不过陆野的固执，却是超乎了苏梦瑶的想象。 “通知书！” “小妹你的通知书到了！” “妈，小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正当苏梦瑶和陆野僵持之际，别墅院外忽地传来了苏云杰惊喜万分的喊声。 苏云杰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巧碰见了下班回来的苏耀，从父亲的手里，苏云杰拿到了苏梦瑶的录取通知书。 这个年代的录取通知书，大都不是直接邮寄给本人的。 而是由录取学校直接分封好信封，邮寄给生源所在地的招生办公室，亦或者是生源所在的学校。 继而再由这两个单位的工作人员，转交给学生本人。 层层转交，这样的模式，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考生本人在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几乎是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已经录取的。 而在这个年代，连第一代的身份证都没有。 学校也只能通过报到生所携带的录取通知书，以及所在地的档案材料来接收生源。 这就给那些心存歹心、手中有权力的人，留下了巨大的可乘之机。 从中截留录取通知书，冒名顶替去上大学的事，在这个年代...很多！ 信息太过闭塞，有的人终其一生，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冒名顶替了，也是有的。 闺女考了高分，被录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再加上苏梦瑶已经从桦县回到了滨江，桦县那边连个能帮忙收信的人都没有。 苏耀便跟邮政局那边打了声招呼。 副省长一句话，邮政局的领导比给自己办事都上心。 信件才从学校那边接收过来，邮政局的领导便将苏梦瑶的通知书单独抽出，直接送到了苏耀的办公室。 兴奋的苏耀，一到下班点，便急着回了家，准备让全家人都高兴高兴！ 苏云杰没有上车，而是拿着通知书一路跑回家，在快到家门口时，兴奋地大喊着。 却是没有注意到，此刻苏梦瑶和陆野两人的气氛有些紧张。 推开院门，苏云杰跑进院子：“小妹，你快看，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太过高兴的苏云杰，并没有注意到苏梦瑶眼睛红红的。 接过通知书，苏梦瑶看去。 一封略大一点的黄色信封，上面还印着滨江大学的名字。 拿在手里，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信封的重量。 手写的‘苏梦瑶’三个字，后面是印刷的红色同学收，尤其是那个收字，印的很大。 在右上角，还有着‘录取通知书’的字样。 若是平常，苏梦瑶要是看到这个，一定会开心的要死。 可是此刻她才刚刚跟陆野吵完架，她又显得没那么高兴了。 “恭喜你。”陆野轻声道。 “哼。”苏梦瑶还在生陆野的气，轻哼一声，扭头跑进了屋子里。 “闹别扭了？” 直到听见这声轻哼，苏云杰这才意识到，这两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算是吧。”陆野轻声道。 苏云杰呵呵一笑，他妹妹的这个脾气，可比小时候厉害多了。 苏云杰有些感同身受的，拍了拍陆野的肩膀。 “哎...” 一声叹息道不尽苦辣酸甜。 门外，苏耀下车后走进了院子。 见到陆野站在院中，苏耀笑道：“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挺好的。”陆野笑着回道。 见陆野这么说，苏耀点点头。 “那就好，要是工作有什么不顺，你也可以跟我说，那个地方还是不太利于年轻人成长，如果你改变主意，我可以帮你重新换一个合适的岗位。” “现在挺好的。” “爸，咱们赶紧进屋吧，我妈看见小妹录取通知书，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已经等不及看见母亲笑脸的苏云杰，有些焦急地催促了一句。 “走，进屋。”苏耀招呼着。 才拉开大门。 三人就听见了屋里面，周慧惊喜的欢呼声。 “哎呀...我闺女简直太棒了！” “妈妈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闺女竟然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你真是太给妈妈长脸了！” 周慧拿着苏梦瑶的录取通知书，将其放在自己的胸口，兴奋得就快要跳起来了。 这句长脸，周慧说得有些心酸。 自从他们家出事以后，周遭的亲人们就都不敢跟他们联系了。 所有人都怕被牵连，更有些亲戚，甚至直接和他们家断绝了亲属关系，以此来撇清自家，免受其牵连。 这是人之常情，周慧也能理解。 可让她心酸的是，有些亲戚做的却是更加的过分。 经常地贬低他们，说他们两口子都是臭老九，早就应该接受劳动人民的改造了。 那些人恨不得，在他们已经置身泥泞的身上，再踩上一脚。 现如今他们家不仅平反了，就连苏梦瑶也以顽强的精神，考上了重点大学。 成了让人羡慕不已的大学生。 这让周慧心里很是痛快。 “今天咱们是个大喜的日子，多弄两个菜，咱们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进屋后的苏耀，说话中都透着欢喜劲。 “庆祝，今天一定得好好庆祝！”周慧高兴地说道。 “阿姨，我来帮你。” 李明珠跟着周慧去了厨房。 苏梦瑶拿着信封，看了一眼进屋的陆野，脸上的嗔怒消退了不少。 来到客厅。 苏耀坐在沙发上，兴冲冲地看着苏梦瑶的录取通知书。 信封里除通知书外，还有一些其它的材料。 在这个年代，上大学是需要迁户口的，学生将户口迁进学校里，从此开始享受商品粮待遇，每个月都有定额的粮票发到手里。 学校会根据学生家庭情况的不同，给予发放助学金。 让许多家庭困难的学生，可以顺利地完成学业。 可以说，在这个年代的教育，是真正展现出了它所应有的公益性。 “这上面写的报到日期是9月20号，滨江大学就在市里，咱们这下都不用着急了。” 78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 虽然比之仓促的第一次高考，已经改善了许多。 可是在时间上，仍显得有些局促。 是以各地方的大学，开学的日期都有所不同，而且跨度也很大。 早的像是滨江大学，是在9月中下旬开学，晚一点的，甚至都在10月中旬。 “对了，瑶瑶。” “上学你要不要住家里？”苏耀问道。 分隔这么多年，苏耀他们两口子已经错过了苏梦瑶的成长，现如今女儿才回到他们身边，却又要去大学里读书，苏耀还真有点舍不得苏梦瑶去学校里住宿。 第168章 终见王春花 苏梦瑶闻言，略微沉思了一下，看了一眼陆野后，苏梦瑶轻声道：“也行。” 其实苏梦瑶自己是更偏向于住校的。 她想体验一个完整的大学生活。 可是现在陆野住在她家里，而她也已经跟陆野离婚了。 她住在家里的话别的都还好说，可她若是离家去住校，那陆野在这房子里就会显得有些尴尬。 苏梦瑶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才选择放弃住校，继续住在家里。 只可惜，她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陆野却从未打算在苏家久住。 看着苏家人全都因为这封录取通知书而感到兴奋。 陆野也真心地为苏梦瑶而感到高兴。 为了庆祝苏梦瑶拿到录取通知书，周慧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虽然因为缺乏准备，以至于荤菜少素菜多，可也仍算是十分丰富了。 三天后。 武阳市，棚户区。 三个满身污渍的小孩，随意地溜达着。 三人中，最大的那个孩子也才14岁左右，另外两个略小一些。 “什么味，咋这么臭呢？” 一个稍小一点的男孩，手里拿着个路边捡来的木棍，抽打着榆树枝叶，忽然捂着鼻子，扭头对另外两人说道。 “我也闻到了，真臭。” “好像是从那屋里传出来的。”最小的那个孩子，指着前面的房子道。 三个孩子来到那房子的院门口。 院门四敞八开。 里面静悄悄的。 “就是那屋里的味。” “这屋里没人么？这么臭，得拉多少屎。” “这里面好像没人。” 三个孩子在外面呿咕着。 良久之后，那个最大的孩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忽然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那有啥好看的？万一屋里有人，再赖你是小偷咋整。” “看看怕什么呢，我又不真偷东西，就算有人想赖也赖不着我。” 那大孩撇嘴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害怕了，你们要是害怕了，就上一边躲着去，我自己进去就行。” “谁害怕了？进就进！” “就是，你瞧不起谁呢！” “不害怕，那咱们就进！” 那大孩故意激将后，率先走进了院子。 三个孩子一边往院里进，一边看着屋内是否有人。 只是人影没发现， 他们越是靠近房子，那股臭味就越大。 这房子位置偏僻，周围又没有什么邻居，三个孩子也是有些胆突的，可偏又谁都不愿意认怂。 房门敞开着。 三个孩子将头探进了进去。 屋子里臭味更大，厨房的木头操作台上，腐烂的西瓜上面几十只苍蝇正在进食。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里面的屋门同样敞开着。 “这也没人啊。” “进去看看。” 破烂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三个孩子的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三人结伴进到了那间里屋。 ----------------- 市公安局，刑警队。 从医院回来后的马军稍显有些气恼，原以为找到了王春花就能以此来撬开二龙的嘴。 可是他们还是棋差一着，让人抢先把王春花给转移走了。 他拿着那瓶药，到医院询问了医生，并从医生的嘴里得知了，那瓶硝酸异山梨酯片是治疗冠心病、心肌炎等心脏病的处方药。 这说明王春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 而他们追查了那么久，却连这样的信息都没有查到。 王春花的消失，让案件再度陷入了僵局。 这让马军很有挫败感。 嘀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马军接起电话：“喂？刑警队。” “我们这里是西关派出所，我们接到报案，三个孩子在棚户区的一处民房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我们到了现场发现死者是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妇女，现场......现场有很多疑点，不像是自然死亡，需要刑警队和法医到现场。” 马军静静地听着听话。 命案即大案，马军没有丝毫的含糊。 “具体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在西关棚户区......我们的人会在路口接应你们。” 放下电话，马军疼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屋内其他的警员喊道：“有案子！” 办公室内的其他几人闻言，全都迅速做出了反应，带上东西，跟着马军朝外面跑去。 马军驱车迅速地赶往现场。 在派出所民警的引领下，马军他们走进了那间破屋子。 被封锁的现场外面，挤了不少周围的群众。 “说说具体的情况。”进到现场后，马军询问着此地的办案民警。 “有三个孩子溜达玩，走到这的时候就闻到了这股味道......给那三个孩子吓坏了，之后那三个孩子就跑到我们所来报案。” “死者的身份核实了吗？”马军又问道。 “周围的居民我们已经走访了几户，根据那些居民说，这处房子住的是一个叫田亮的社会青年，就他一个人在这住，他家的房子位置偏，平时他也不怎么跟周围的邻居来往。” “根据几名周围居民的辨认，死者他们都不认识，也没见过，目前身份还无核实。”那民警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部都说给了马军。 身着白大褂的法医，脚上戴着鞋套，踩着土炕过去检查尸体。 花白的头发，遮挡住了死者的面孔。 马军立在一旁，打量着缩在墙角的那具尸体。 有点像... 恍惚间，马军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王春花！ “晓飞！人呢？快进来！”马军冲着屋外大喊着。 正在做笔录的马晓飞听见马军的喊声，急忙跑进屋内。 “马队，你叫我。” “王春花的照片呢，你看一下，是不是她！” 马晓飞急忙打开文件包，从里面翻出了王春花留在敬老院的登记表，上面有一张寸照。 马军抢过寸照，仔细地对照着墙角里那人面孔。 尽管那死者的面孔扭曲着，可马军还是辨认出了，这具尸体就是王春花！ “是她！是王春花！” 马晓飞也是满脸的诧异。 “她怎么死在这了？” 他们费尽力气要寻找的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马军看向那名正在做检查的法医：“老马，现在能看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吗？” “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明显的外力性窒息的痕迹，目前还不太好下定论。” 第169章 审讯 王春花的尸体被法医带回了中心，准备做解剖，以此来确定死因。 马军他们终于找到了王春花，只可惜却是一具尸体。 回到刑警队，那几名年轻的刑警，都有些丧气。 “马队，王春花是在敬老院被人接走的，现在就这么死了，我觉得这事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几名警员聚到马军身边，各自抒发着自己的想法。 “你看啊，现在的事情明摆着，二龙被咱们抓了以后，老王家人就让他顶包，拿王春花威胁二龙，所以二龙才从最初什么都不说，然后忽然改口，把所有的事都揽在他自己身上。” “咱们再大胆猜测一下。” “王春花有病，我估计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王青他们一伙人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没给老太太拿药，老太太本就担惊受怕的，又是在那样的环境里，突发心脏病是很有可能的。” “对...我同意你的这个观点，王春花的尸体上没有外伤，也不是死于窒息，正好可以佐证这一点。”另一人开口附和道。 这人点点头，继续说道： “出了事，那些人害怕了，就把王春花遗弃在了那里，然后被几个小孩发现，之后报案。” 几人按照这名警员说的脉络，各自进行着设想。 “我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也这么觉得。” ······ “但是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个疑问。” 晓飞看向几人，随后道：“咱们刚抓二龙的时候，连续突审了他三次，那个时候他可是死咬着，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怎么就忽然改口了呢？如果是王青威胁他，那是谁给他传的话呢？这期间他可没见过什么人...” 晓飞此言一出。 办公室内众人的神情都为之一紧。 因为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可能！ 但如此破坏组织团结的猜想，谁都不愿意说出来。 马军坐在那里，从一开始他便是一言不发。 此刻面临这个问题，他却不得不开口了。 “都别瞎猜。” “晓飞，你去把王春花死亡现场的照片洗出来，其他人准备再次提审二龙！”马军分派着任务。 “是！” 几名队员各自分开，分别去执行任务。 马晓飞拿着队里的那款老式相机，急忙去冲洗照片。 而与此同时。 那负责看着王春华的二人，早已连夜逃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还不知道王春花已经死了的王青，领着那个娇艳的女子，躲在距离武阳市仅有一百余公里的柳东县内的一处民宅中。 房间里。 那娇艳女子衣衫凌乱，骑在王青身上，娇嗔问道：“王少，咱们还要在这破地方住多久，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王青也不愿意在这里住。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武阳市里风声鹤唳，他们老王家风雨飘摇，他躲在这里，那也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不得已而为之。 “你废什么话，要是能回去，我还会在这里憋着吗。” “那这啥时候是个头啊。”那女子抱怨着。 “我他妈哪知道，等风声过了以后再说吧。” 王青没好气的说道。 晚上6点钟。 二龙被再次带到了审讯室里。 而这次，坐在二龙面前，却是马军。 马军这次准备亲自审二龙。 二龙坐在被固定在地上的老虎凳上，双手被铐在盖板上，让他有些动弹不得。 只不过这些，对于二龙来说，都只是小儿科，进来的次数多了，寻常的这些器具，已经对他造不成心理压力了。 白色的墙体，上面印刷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不过在二龙看来，这八个字和笑话没什么区别。 “给根烟抽呗。”坐下后的二龙，看向坐在对面的马军道。 对于二龙这样的坏蛋，马军打心眼里憎恨他们。 不过想到已死的王春花，马军还是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抽的琥珀烟。 抽出一根塞进了自己嘴里。 滑动火柴，马军将烟点燃后，才将这支烟递向二龙。 二龙有些嫌弃地看着马军手里的烟。 “你就不能给我根新的。” “你也配让我给你点烟！有的抽就不错了，爱要不要。”马军当即就要拿走。 “要要要...” 已经憋坏了的二龙，哪里还顾得这烟是不是在马军嘴里过了一回。 接过烟掐在手里，二龙低头狠狠地吸了一口。 没有过滤嘴的琥珀烟，有些辛辣。 尼古丁入肺，二龙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看着二龙，马军朗声道：“二龙，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和我们对抗，你只会自掘坟墓。” 二龙咧嘴笑笑：“我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嘛，我清楚得很。” 见二龙仍在嬉皮笑脸地，马军轻叹一口气，冲着二龙摇了摇头。 “我们去走访你家原来的一些邻居，他们都说你是很孝顺。” 听见马军的话，二龙没吭声，面无表情地继续抽了口烟。 马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将有标签的那一面冲着二龙，怼到了二龙面前。 “这个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看见这个小药瓶，二龙的身躯一震，瞳孔瞬间收缩。 他当然认识，这是硝酸异山梨酯片，是他妈妈的治病药！ “你什么意思？”二龙目光中泛着寒气。 “你母亲患有心脏病，需要长期服用这个药，你既然是孝子，对这个药肯定不陌生，我说得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龙嘴上虽然不肯承认，但是情绪却是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马军摆弄着这个小药瓶。 “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们是从哪找到这个的吗？” “我怎么知道！” 二龙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可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馨园敬老院！” 马军见铺垫得差不多了，直接开始给二龙上强度。 “你妈妈叫王春花，住在馨园敬老院的7房18号床，我们在住院信息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咕咚... 二龙重重地吞了口口水。 他没想到，马军他们竟然找到了敬老院去。 “那又怎么样，犯罪的是我，和我妈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别去打扰她，否则我一定告你们！”二龙冷声吼道。 “打扰？”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第170章 撂了 “我妈？我妈不是在养老院嘛，她怎么了？” “你们把她怎么了？” 从马军的神情语气中，二龙感受到了不对，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激动起来。 马军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二龙。 他在等，等二龙更加的着急，等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果然，马军的沉默，让二龙更加的暴躁起来。 二龙使劲地扭动着身体，想要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我告诉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别去打扰我妈！你们是公安，你们不能那么做！”二龙冲着马军吼叫着。 “你说得对，我们是公安，我们不会为难你母亲，我们之所以去找她，为的也是保护她，而不是伤害她！” “二龙，你应该清楚，危害你母亲安危的人，一直都不是我们，而是被你保护着的那些人！” “是他们害死了你母亲，而你现在还在保护着他们，替他们抗事！” “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马军大声地喝问着。 “你...你说什么？我说我妈她怎么了？” 二龙眼珠子瞪得老大。 看向马军的眼神中，充满了‘我不信，你在骗我’的神情。 “我妈她到底怎么了！”二龙急了，前所未有的着急。 马军缓缓开口道：“三天前，我们查到你母亲住在馨园敬老院，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被人被接走了。” “是谁接走的，想必你应该很清楚。” “他们把你母亲带走的时候，并没有把她的药带走。” “这瓶药，就是你妈在敬老院吃的那瓶。” 马军将那药瓶放在了二龙面前的盖板上。 二龙抓着药瓶，整颗心脏都在颤抖着。 “今天我们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在一处破烂房子里，发现了一具老年女性尸体，我们赶到现场，经过确认正是你的母亲王春花。” “你母亲她死了。” “我不信！你骗我的！你肯定是骗我的！”二龙盯着马军，那双眼睛里似要喷出烈火一般。 二龙不敢相信他妈已经死了，更不愿意相信。 “你是王春花的家属，你有权知道这些。” 直到这个时候，马军终于拿出了马晓飞洗出来的那些照片。 缓缓地递给了二龙。 不敢接。 一向心狠手辣的二龙，在这一刻，面对几张照片，竟然胆怯了。 “这是什么？”二龙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你母亲遇难现场的照片，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没办法带你去见你母亲，只能给你看这个了。”马军轻声道。 宁静。 审讯室中，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那寂静中透着绝望。 二龙的心都在颤抖着，他不敢去看那些照片，因为他不敢相信马军刚才说的那些话，更不敢去面对这最后的结果。 可他终究还是接下了马军手中的那些照片。 因为那是他的母亲，即便他再不愿意面对，可他终究还是要面对。 照片上， 他的母亲蜷缩着身体，本就有些瘦小的身躯，像是一颗蛋一样紧缩着。 凌乱的白发。 扭曲的面孔。 显示着，他母亲在临死前的痛苦与绝望。 此刻二龙的心碎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那个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死了！ 还是因为他而死的！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二龙的眼睛里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二龙抹了一把眼泪，忍着心碎，看向后面的几张照片。 破旧的老土房子，带锁的屋门，他母亲出事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敬老院，而是他们常用来关人的地方。 马军没有骗他，他母亲是被人给带走了，然后死在了这样的地方。 他的母亲为什么会被带走，又是谁带走的他母亲，二龙心里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恨！ 滔天的恨意，在二龙的心头蔓延着。 二龙拿着照片的双手捏得卡卡作响。 “你现在还坚持要替他们抗事吗？”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二龙沉声道。 此刻的他恨不得生吃了王家父子。 可是他现在身陷囹圄，有再多的仇恨，他也没办法出去报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揭发王长海和王青。 二龙吐口，马军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即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从头说，从你最早替他们做事开始说。” “7年前吧，我从监狱里才被放出来，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为了弄口吃的，我就跟人偷着去做小买卖，有一次，我正卖东西呢，被王长海给抓了个现行，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队长，根本不是现在的大主任......” “王长海让我们替他做事，他给我们当保护伞，我们把赚来的钱拿出大半交给他。” “我就跟着他。” ······ “王长海把那些不听话的小商贩，全都给抓了进去，一来二去的，他还立了不少功，官做得越来越大。” “后来王长海当了大主任，就不适合再露面了，于是他就让他儿子王青出面，让我辅助王青。” “他们父子俩，一个在白，一个在黑，控制力整个武阳市的投机倒把市场。” ······ 二龙这一开始说，便是长达十几分钟的口述。 马军他们听着，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他们这些人管辖的地界上，竟然盘踞着一个如此规模的黑恶势力！ 涉案人员之多，之广，让马军感觉到震惊！ 书记员奋笔疾书着，将马军的话一字一句地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隔壁，马晓飞他们也都兴奋异常。 努力了这么久，二龙这个关键人物终于撂了！ 半小时后。 马军拿着一个写着几个地址的纸张，快速地来到了隔壁。 “二龙供出了不少窝点，立刻调动人员行动！”马军急切地说道。 “是！” 很快，市公安局的干警们，组成了几个小组，对二龙供出来的那些窝点，迅速地展开了行动。 这其中，有秘密加工窝点，还有隐秘的地下赌场，还有一些则是王家养打手的据点，里面藏着不少作案工具。 “别动！公安！” 有了二龙的点炮，市局的公安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将那些窝点给端了！ 第171章 倒台 抓获地痞流氓70余人，打击各类加工窝点7个，地下赌场4家。 查抄作案工具几百件，一个小组甚至还在一处据点中，查获8把五连发猎枪和三把手枪，子弹数百发。 面对如此巨大的收获。 一时间，整个武阳市局都震动了。 这是整个武阳市至目前为止，打击的最大一个黑恶性质团伙。 而作为这起案件的主要侦办人员，马军却是一点都没敢放松。 这起案件中，最大的两个首恶，王长海和王青还没有落网。 市监察委。 张维民带领调查小组的几名成员，在与市局人员汇合后，直接登上王长海的家门。 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已经睡着的王长海。 “谁啊？” 王长海打开灯，披着外套来到了客厅中。 深夜敲门，这让王长海的心里咯噔一下。 当当... 门外没有应答，只有急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报丧呢！”王长海的媳妇被吵醒，睡眼朦胧的走向房门，很是不悦地冲门外喊着，手却是摸向了门锁。 她要看看外面到底是谁，哪有这么敲门的。 “别开！” 王长海喊了一声，可还是为时已晚。 房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只手扒在门上，将门给直接拉开。 张维民的面孔出现在门外，身后还有几名监察委的工作人员，以及几名身穿制服的公安。 “你们是谁啊？来我们家干嘛？”看见这些人，王长海的老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王长海在见到张维民的那一刻，心里顿时什么都清楚了。 张维民没有理会挡在门前的女子，而是直接大步走进屋内。 “王长海，你涉嫌在任职期间组织并控制投机倒把人员，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现在对你进行拘传，这是你的拘传令。” 张维民拿出一张纸，当着王长海的面将其展开。 鲜红的拘传令三个大字，彻底粉碎了王长海最后的希望。 “怎么回事啊？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家老王他犯什么法了？”直到王长海手上被戴上了手铐，王长海的媳妇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撒泼起来。 只不过在市局公安干警面前，她这样的阻挠显得毫无用处，直接被两名公安给拖到了一边，控制了起来。 “我们现在要对你的住处进行搜查，这是搜查令。”张维民再次拿出了一张纸，随后冲着身后的人员一摆手。 监察委的一众人员，纷纷涌进各个房间，开始搜查起来。 “王长海，你儿子王青在什么地方？” 马军的身影闪到前面，看向王长海质问道。 “不知道。” 王长海此刻最庆幸的，就是让王青离开了武阳市。 “王长海，我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不要再错上加错，你要是现在交代王青的下落，我们还可以按政策给予宽大，可若是你拒不配合，王青可就是畏罪潜逃，等我们抓到王青，那可就是两码事了！” 王长海对于马军的话嗤之以鼻。 “或许你见儿子出卖老子的，可你见过有几个老子出卖儿子的？” “你还是省省吧！”王长海的声音里带着轻蔑。 王长海控制武阳市投机倒把人员这么多年，起心智早已磨炼的坚固无比。 根本不是几句话，又或是一点甜头就能说动的。 张维民见王长海依旧如此嚣张，冷声道：“带走！” 王长海被带走。 而此刻远在百公里之外的王青，却还在呼呼大睡着。 而随着王长海被抓，也宣告着，以王家为首的犯罪团伙，彻底的消失在了武阳市的地界上。 而等待王长海的，也必然是法律的制裁。 ----------------- 半个月后。 随着案件的处理接近尾声。 王长海犯罪集团被铲除的消息，终于登上了报纸和广播。 报亭前。 赵小龙拿着一份刚刚买来的报纸，勉强地读着，小学没念完的他认识字有限。 还是在报亭工作人员的解读下，赵小龙才完整地了解了上面的内容。 看着报纸上王长海戴着手铐的照片，赵小龙不禁笑了起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竟然被那个王青给跑了。 不过失去了所谓的后台，就凭王青一个过街老鼠，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在赵小龙看来，王青被抓只是迟早的事。 tui~！ 赵小龙将报纸丢在地上，一口唾沫吐在了王长海的照片上。 随后拔腿离开。 王家倒台，麻杆和破裤子也终于不用再继续躲藏下去，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到县城里，不用担心被王青的人找到。 为了好好地庆祝一下，赵小龙请麻杆和破裤子一起下了顿馆子。 “哈哈...” “痛快！” “小龙，咱们的仇这下终于报了，来来...咱们喝一个。”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对于赚到钱的赵小龙来说，这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麻杆，裤子，这次的事你们两个功不可没，没有你们，我的仇也报不了，来，我敬你们一杯。” 赵小龙举着酒杯，向二人表达着感谢。 “今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继续干，我别的不敢跟你保证，每个月让你们赚个一二百块钱，我还是能做到的。” 借着酒劲，赵小龙也变得豪气不少，一手搂着麻杆，一手搂着破裤子说道。 “没的说，我们兄弟以后就跟着你混了！来，喝！” “喝酒~!” 一顿酒喝得众人喜笑颜开。 饭店门外，一道人影倚墙靠着，浑身上下埋了吧汰的。 身下坐着一个破滑板车，双腿上被厚厚纱布和石膏捆绑着。 有人从饭店里出来时，这邋遢男子都会举起手中的破碗，试图讨要一些钱或者是吃的东西。 酒足饭饱后，麻杆和破裤子互相搀扶着，跟着赵小龙一起走出了饭店。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那邋遢男子举起破碗，看向出来的三人。 赵小龙刚结完账，手头上正有两个2分钱的硬币，见有要饭的一时心软便想将手里的硬币投进碗中。 可是手刚伸到一半，赵小龙却是忽然愣住了。 目光盯着那邋遢男子的面孔，而那男子此刻也在盯着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小龙和那人同时喊出声。 “是你！” “是你！” 第172章 辞行 两人的这一声喊，也吸引了麻杆和破裤子的目光。 麻杆在看清楚那邋遢男子的面孔时，不由得轻呼一声：“我艹，刘力？”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断腿之后，刘力时长在脑海中复盘这整件事。 此刻见到麻杆破裤子和赵小龙一起从饭店里出来，刘力什么都清楚了。 “赵小龙你们挺阴呀！你们他妈的害死我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见到赵小龙和麻杆他们，刘力激动的想要去抓赵小龙，可是行动不便的他，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愤怒不已的刘力，猛地将手中的破碗朝着赵小龙砸了过去。 只是准头有些不够，那破碗擦着赵小龙的脸飞了过去，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我草你妈的！” 破裤子性情憨直，见刘力动手，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残疾人，当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只这一脚，让刘力像个滚地葫芦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当初，就是因为刘力这个王八犊子，破裤子和麻杆才会被打投办的人抓，差一点就给判刑了。 后来还是因为这个刘力，赵小龙遭到了暗算差点就废了。 不得已，赵小龙把卖香油的买卖给交了出去，害得破裤子他们这些人，又倒退过上了牛马的日子。 对于刘力，破裤子可是没有半点同情心。 在他看来，刘力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破裤子还要动手，却是被赵小龙伸手给拦住了。 “小龙你别拦着我，我忍他很久了，早就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打个残废，胜之不武。” 赵小龙喜欢看武侠话本，将江湖道义有着自己的理解，此刻他也不愿意对刘力落井下石。 见赵小龙这么说，破裤子这才悻悻作罢。 “也就是小龙心善，要不我今天非整死你个逼养的不可！”破裤子指着刘力叫骂着。 麻杆看着地上的刘力，冷声道：“刘力，你落到今天这个份上，怨不着别人，都是你自己做损，你这就叫自作自受，活该！” 刘力以手拄地翻过身子，看向对面的三人。 现在的他已经是废人一个，别说是三个健全的大男人，就是一条狗，失去双腿的他此刻也难以打过。 那天他双腿被生生砸断，锋利的骨头刺穿了皮肉，他趴在地上十几个小时，伤口大量失血，导致许多神经和组织经坏死，又沾染了泥土，之后更是引起了严重的感染。 一条腿被锯，一条腿严重变形。 现如今的他，已经沦为了真正的残废。 “呵呵...我活该！” “你们以为你们就是好东西了？” 刘力惨然的看向赵小龙他们：“出来混，谁他妈不是为了钱啊，你赵小龙费尽心机，说到底不也是为了钱么。” “都是为了钱，我有什么错？” “我他妈错就错在，不应该信了你的鬼话！” 刘力指着麻杆，眼神中的怨恨近乎实质一般。 “要不是你最后陷害我，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成王败寇，小龙被二龙扎那一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麻杆将刘力问得一愣。 赵小龙手中捏着那两枚硬币，随即将其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咱们走吧。”赵小龙对麻杆和破裤子轻声道，随后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破裤子临走之前还瞪着刘力，骂了一句：“活该你要饭！”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刘力牙根都要咬出血了。 他心里恨！ 他恨王青的残暴，恨赵小龙的阴险，恨麻杆的阳奉阴违设计他，恨破裤子的恶语相向。 他恨将他害成这样的每一个人！ 却唯独不恨自己。 ----------------- 滨江的9月，天气炎热难耐。 陆野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在建设厅附近又找到了一处房子，并且租了下来。 这不是他给自己租的，而是给李明珠租的。 至于他自己，则是向单位申请了职工宿舍，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陆野的申请直接得到了批准。 一间18平米的宿舍，里面两张高低床，总共4个人居住。 环境虽然差了一些，但是陆野还是可以接受的。 陆野从未打算在苏家常住，居住的这大半个月，已经让陆野非常的不好意思了。 现如今宿舍获批，陆野也正好向苏家告辞。 晚饭过后，苏梦瑶在院中的秋千椅上纳凉。 陆野来到苏梦瑶身后轻轻推动秋千，缓缓开口道：“开学那天，我去送你吧，我还没进过滨江大学呢。” “好啊，反正我不住校，东西也不多，咱们可以在校园里好好的转转，我听说滨江大学里有人工湖，里面有很多的锦鲤，还有花语园，里面有可多好看的花了。” 对于滨江大学，苏梦瑶充满了向往，如今即将迈入那所理想中的大学，苏梦瑶也越加地期待起来。 “我还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跟单位申请的宿舍已经批下来了，我准备后天就搬过去。” 听见这话，苏梦瑶双脚猛地踩在地上，将秋千停下。 “你要搬走？为什么啊？” “住在这里不好吗？我又不住校，你就踏实住在这里，没事的。” 苏梦瑶有些急，从心理上讲，她是不希望陆野去那什么宿舍的。 陆野摇摇头。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咱们本来就是假结婚，况且现在也已经离婚了，我住在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爸妈又不是不欢迎你。” “你知道的，这和叔叔阿姨无关。” “这件事，咱们就不要讨论了。” “我去住单位宿舍，我给李明珠重新租了一套房子，这段时间，我们在这里已经很打搅叔叔阿姨了，再住下去，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等下会和叔叔阿姨说这个事，就是提前通知你一声，免得你不高兴。” “我现在已经不高兴了！”苏梦瑶撅着嘴，气呼呼的。 “那我哄哄你？”陆野笑笑道。 ······ 回到房间里，陆野拿出了自己从百货商店里，提前买的东西。 都是好酒好烟，还有一些营养品，他在苏家吃住这么长时间，该有的一些谢礼是必须要有的。 陆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招呼李明珠一起来到了楼下客厅。 苏耀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周慧则是坐在电视机前，在看电视。 “叔叔，阿姨，我买了一些东西略表心意，在家里住了这么久，给您二位添了不少麻烦。” “我单位已经给我批了宿舍，我准备后天就搬过去，这段时间，真是谢谢您二位的照顾。” 第173章 母女谈心 “你要搬走？” 周慧听见陆野的话，微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闺女。 难怪刚才闺女进屋，整个人就有些气呼呼的。 原来根源在这呢。 “在家里住的挺好，干嘛要去单位宿舍呢，是不是苏云杰影响你休息了，要不我让他换个房间。” “集体宿舍脏乱差是常态，环境肯定比不得家里，你还是别去了。” 周慧知道苏梦瑶的心思，面带笑容轻声说道。 苏云杰：嗯？？？ “不是因为云杰大哥，主要是住在宿舍里，上下班比较方便。”陆野找了个借口。 苏梦瑶噘着嘴，神情有些不悦：“住在这也不影响你上下班。” 整个苏家都知道陆野为什么要搬走，只是大家都碍于那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故意去捅破。 苏耀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看向陆野：“年轻人将重心放在事业上是好事，住集体宿舍也有利于搞好同事间的关系，这样也好。” “爸~!” 苏梦瑶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满。 “瑶瑶，不可以任性。”周慧道。 哼... 苏梦瑶有些生气，轻哼一声后，转身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 “我去看看。” 周慧说了一句，起身追着上楼。 周慧走后，苏耀看向陆野。 “常回来坐坐，工作上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回来咱们可以一起探讨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搞不懂，在工作这方面，或许还能给你解解惑。” “谢谢苏叔叔。” 陆野住在苏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陆野对苏耀有了一定的认知。 苏耀在生活上还是比较节俭的，抽的是大前门烟，喝的茶叶也是比较普通的茉莉花茶，喝的最贵的酒，就是陆野他们刚来那会喝的五粮液。 家里也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 任陆野怎么看，都不觉得像苏耀这样的人，会是一个贪官。 可上一世，苏耀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贪污而落马，像他这个级别的官员，几乎不存在所谓的栽赃陷害， 监察委肯定是证据确凿后才会动人。 如此看来，不外乎就是三种情况，要么就是苏耀伪装的太好，让陆野看走眼了。 要么就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苏耀心态发生了变化，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走上了贪腐的道路。 第三种情况就是苏耀自己不贪，但是他的家里人却是打着他的旗号贪，最终牵连到了他。 陆野两世为人，在看人方面他还是比较有自信的，若是苏耀能伪装成这个样子，那绝对比影帝还要厉害几十倍。 陆野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后两种情况。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苏耀肯定是遇到了巨大的刺激，才有可能引发心态上的巨变。 苏耀几经起伏，经历过的事情太多，陆野想象不到，究竟会是怎样的刺激，才能让他性情大变。 周慧持家有道，也不像是贪婪之人。 如果是第三种情况的话，陆野觉得，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苏云杰。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有半点苗头，陆野也不好下判断。 毕竟和苏梦瑶相处了这么久。 若是有机会挽回，陆野倒也不介意出手干预一下，让苏耀远离贪腐问题，让苏梦瑶免于二次家破的命运。 “比起你对瑶瑶的照顾，我们提供的这点帮助，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苏耀笑道。 楼上。 苏梦瑶气呼呼呼的回到自己房间，抱着枕头，倚靠着床头半躺着。 周慧跟进房间，看见苏梦瑶那余气难平的模样，缓缓坐在了旁边。 “瑶瑶，你刚刚可不应该发脾气的。” “妈。”苏梦瑶娇声喊道。 “你这孩子。”周慧摇摇头：“你爸爸同意陆野他们搬走，做的并没有错，以你和陆野现在的关系，陆野的确不适合在家里常住。” “怎么就不适合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不说你爸爸现在的工作特殊，单说离婚的女婿住在娘家，这就有些不合情理。” “妈妈知道你的心思，陆野这个孩子识大体，有分寸，妈妈也比较满意，但是瑶瑶，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周慧看着闺女，轻声问道。 “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真的合适吗？” 合适吗？ 这个问题，苏梦瑶还真的没有仔细的去想过。 见闺女面露思索的表情，周慧继续道。 “喜欢一个人，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婚姻却是一辈子的事。” “喜欢是可以不计后果去追求，目的是为了更长久的在一起。” “可是婚姻却不是这样，婚姻是长久的陪伴，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是两个人生活习惯的不断磨合与谦让，是意识的共鸣，是精神之间的依赖和相互慰藉。” “只有这些达到契合，那么你们的之间的婚姻，才会幸福长久的维系下去。” “而你现在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随着你以后文化程度逐渐变高，你的眼界和认知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到那个时候，只有小学文化的陆野，还能入你的眼吗？” 苏梦瑶被母亲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微愣。 这些问题，她自然是没有考虑过的。 “这是其一。” “其二，一个家庭想要稳固，男女之间就要达到一个平衡。” “你是大学生，一毕业就是领导岗位，陆野文化水平受限，将来的高度有限，女强男弱，他的压力势必就会很大，整天背负着压力，你们的日子又如何能够过的平稳。” “我没考虑那么远。”苏梦瑶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得承认，母亲刚刚说的，每一句都是人生经验，也是将来她和陆野所要面对的困难。 此刻这些问题被周慧拿出来，摆在眼前，苏梦瑶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消化。 周慧笑着摸了摸苏梦瑶的头。 “你爸爸刚刚做的是对的。” “要是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就应该让他离开，男人终究是要以事业为先，要让他去闯。” “你在进步，他也需要进步，只有你们两个之间达到一种平衡，或者是他的成就超过你，你们两个才有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超过我，我比他强就不行么？” “谁让你看上他了呢。 陆野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的那种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是不会让身边的女人强过他的。” “这一点，你跟他相处那么久，只要稍微留意，应该就能看的出来。” 第174章 开学 苏梦瑶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和陆野在一起时的感觉。 她不得不承认，母亲说得都对。 陆野是个很骄傲的人。 “可是...” “我也有我的骄傲啊！” 苏梦瑶在心中呐喊着。 “妈，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他要去单位宿舍，那就让他去吧。” “嗯，你终于想明白了。” 周慧见自己的开解有用，很是欣慰。 “我决定了。” “我要去住校，大学的生活也只有一次，我也想好好感受一下学校里的氛围，学习一下与其他人相处的窍门。”苏梦瑶忽然道。 “他想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做，我做我自己的。” 以前的苏梦瑶时常以冰冷的面孔视人，不和别人走得太近，那个时候她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那样做了。 “你要去住校？” 周慧没想到自己这一劝，竟然还把闺女劝得去住校了。 “嗯。” 苏梦瑶很是坚定的点头道。 两天后。 陆野扛着自己的铺盖，拎着生活用品，搬出了苏家。 苏梦瑶要送他，却是被陆野给拒绝了，又不是去了另一个城市，只是搬到单位宿舍而已，况且他又没什么东西，陆野觉得真没必要弄的兴师动众。 所以就没让任何人送他。 打了辆车，陆野直接来到了建设厅的职工宿舍楼。 正如周慧说的那样。 职工宿舍里的环境，确实比较差。 到处都是乱挂的衣服，地上还有不少烟头，中间桌子上也堆满各种杂物。 “呦，新来的？” 陆野扛着铺盖才进门，里面一名躺着的年轻男子便坐了起来，望着他笑问道。 陆野点点头：“嗯，我是物业管理股的，刚搬过来，我叫陆野。” 听见物业管理股，那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随后目光仔细在陆野身上打量着。 显然他也有点想不明白，陆野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去那么个养老地。 不过这男子还是站了起来，伸手接过了陆野手中的东西。 “欢迎来到光棍之家。” “这个就是你的床铺，之前住这的老吕背叛了光棍信仰，结婚后分了单间......” 这青年很是热情的给陆野指了一下他的床铺。 “哦，对了，我叫李超英，是行政科的，以后多多关照啊。” 李超英伸手将桌子上面的杂物一股脑地拨到一边，随后将陆野的地方放在了上面。 陆野笑道：“行政科可是好地方，应该是你关照我才对。” “呵呵...好说。”李超英憨笑一声。 陆野的床铺在上面，虽然上下不太方便，但是胜于上铺更加的安静，也没人去坐，陆野也比较满意。 陆野将自己的铺盖丢到床铺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抽烟么？” “呦，塔山，好烟啊，来一根。”李超英见陆野手中的烟盒，顿时来了兴趣。 男人之间最好的破冰方式，不外乎就是一支烟、一杯酒。 烟过肺，酒过胃。 彼此之间就算是认识了，关系能拉近不少。 陆野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李超英。 而李超英在接过烟后，却是从兜里掏出一个银灿灿的金属打火机。 手指拨弄打火机盖， 噌......的一声金属脆响，十分悦耳。 李英超拇指用力一滑，点燃打火机，递向陆野。 陆野就着火焰，吸了一口烟。 目光看向李英超手中的火机。 “好东西啊。” “嘿嘿...还行吧。” 这种金属打火机价值不菲，李英超可是省吃俭用了三个月，才狠心买到手的。 刚刚陆野的夸赞，算是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借着抽烟的功夫，陆野和李超英随便闲聊了一会。 期间，李超英向陆野介绍了一些关于宿舍的基本情况。 在这里，一楼是女子宿舍，二楼是他们男子宿舍，三四楼则是分给已婚职员的单间宿舍。 这里没有厨房，做饭都是各家自己弄的小灶台，大都摆在走廊里。 大家默认的规则就是，自家只能占用自家门口的空间，绝不可以堵住通道。 虽然这里不像是学校宿舍那样条条框框，但却也有宿管处的同志，对他们进行管理。 并不是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陆野也是第一次住这种的集体宿舍，却是没想到，潜在的规矩还挺多。 隔天， 李明珠在陆野和苏云杰以及苏梦瑶帮助下，也搬离了苏家，住进了陆野给她找的那间出租房里。 出租房的位置距离陆野的单位并不算太远。 陆野和李明珠陆续搬走，苏家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不少。 “哎...他们两个都搬走了，明天你也要去学校报到了，这下家里就剩下我一个，真没意思。” 苏云杰倚靠在苏梦瑶的房门口，轻声的感叹着。 他喜欢人多，喜欢热闹。 苏梦瑶打开陆野给她买的那个大红皮箱子，将自己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整齐地码放进去。 “就你一个还不好，以后再吃鸡腿也没人跟你抢了。” “那倒是。”苏云杰撇撇嘴。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们都在家，屋里有人气，热闹。” 苏梦瑶看了看大哥苏云杰。 在家的这段时间，她也了解到了大哥在草原上的那些遭遇。 独自一个人看守草场，那种寂寞的感觉，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你要是感觉在家待着无聊，你就去找咱爸，让他给你找份工作，有事干，你就不会感觉到无聊了。”苏梦瑶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知青安置办那边我已经跑了好几次，现在回城的知青太多，很多人都安排不了工作，我估计等排队八成是不会有结果了。” “一会我就去找咱爸，跟他说这个事。” 苏云杰并没有那么多的认识，此前也没觉得他爸现在是大官了，他就要怎么样。 找工作这个事，家里没有说，他也就一直都没提。 材料送到知青就业安置办，苏云杰跟其他返城知青一样，都等待着安置分配。 可是在当下的环境里，这种等待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苏云杰渐渐的也意识到了，光靠这么等，肯定是不行的。 之前大家都在家里，他也没怎么着急。 现在大家都有事做，苏云杰这才准备去跟苏耀提工作的事。 “嗯。”苏梦瑶点点头。 20号，宾静大学正式迎新。 苏梦瑶穿了一件新买的布拉吉长裙，梳了一个长辫子，在陆野的陪同下，缓缓地走进了这所理想中的大学。 第175章 小白脸子 “好多人。” 望着眼前过往的人潮，陆野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 墙上、树上，到处都挂满了欢迎78届新生入学的横幅，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笑容。 朝气，在每一个年轻学子身上迸发着。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光芒。 青春，炽热。 令人向往。 苏梦瑶气质清冷，身材高挑，一身靓丽的布拉吉长裙，将她衬托得更加出尘美丽。 让她即便是置身在万千学子中，依旧如夜空下的一盏灯，分外亮眼。 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同学的目光。 在陆野他们前方不远处，几名带着红袖标的男同学聚在一起，远远的望着苏梦瑶，嬉笑议论着。 “这个长的也太漂亮了吧，瞧瞧那气质，跟仙女似的。” “校花，这绝对是盖压所有滨大美女的第一校花！” “同意！” 几人看得眼热不已。 “要不是我有对象了，这我肯定得追一下。”一人很是骚包的缕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 “切~！别白日做梦了，那女的一看就不一般。” “要我说，咱们这里，也就会长才有希望。” “会长，你不是还单着呢吗，新学妹，这么好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是啊会长，这么好的机会，你得上啊！” 几人在一旁给中间的那个男同学，吹着耳边风。 这男同学长相不错，面色清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双目望着不远处的苏梦瑶，充满了欲望之火。 “这就是我一直想等的，只有这样漂亮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我。” 这男同学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梦瑶，心中暗忖着。 “那女的旁边还跟着个男的呢，你们说会不会是她对象啊？” “不会吧？” “我看是她哥。” “那也没准...” 就在几人仍在议论的间隙， 那被叫做会长的男子已经迈步，朝着苏梦瑶走了过去。 “我艹，会长果然牛逼！加油！”余下几人见状，纷纷给那男子叫好加油。 陆野一手拎着皮箱，肩上还扛着打包好的被褥。 迎着周围的道道目光，跟着苏梦瑶朝里面走着。 忽的一道身影，挡在他们身前。 “同学，你是新生吗？我是咱们学校学生会的会长，我们学生会专门在这迎接新生。” “学生会你知道吗？”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可以送你去报到。” 这人挡在前面，说话虽然一本正经的，可他那双眼睛里却并不清澈。 像他这样的目光，苏梦瑶见过太多了，和青山乡里的那些个懒汉一模一样。 这让苏梦瑶微微皱眉，反感得狠。 “我们自己会找，不需要别人帮忙，请你让开！”苏梦瑶的声音很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冰冷的音声让这男子为之一怔，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高傲，那凤目一般的眼睛，竟都不正眼瞧他。 他可是这所学校学生会的会长啊，自打他升任以来，就没有哪个新生敢如此对他。 果然，烈马都难驯。 不过如此才更有征服欲！ 这男子仍不死心。 “同学，滨大里面有6个学院，有的近有的远，你要是想一个一个找，那得走不少冤枉路。” “你放心，我是学生会的会长，我不是坏人。” 这男子一脸的真诚，努力的想摆出一副亲和的样子，想要以此来打消苏梦瑶的戒心。 只是就他这样虚伪做作的表演，苏梦瑶见过太多了，这点演技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烦啊，我说了我自己会找，你还死皮赖脸地往上凑什么！” “让开！好狗不挡道！” 苏梦瑶这次却是一点脸都没给对方留。 对付这样的人，苏梦瑶还是比较有经验的，就是要以最严厉，甚至是充满敌意的方式回绝，绝不能给一丝丝的笑脸。 否则，对方就会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似的，经常黏上来。 在校园的马路上。 当着周围无数同学面前。 苏梦瑶的声音仿佛就像是一道强有力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这男子的脸上。 嘻嘻嘻... 不知道是谁，竟然在这个时候笑了出来。 那笑声，仿佛是在嘲笑着他。 愤怒！ 这男子心底一股怒火猛然窜起，烧的他脸发涨，眼发红。 苏梦瑶刚刚实在是太落他的面子了。 陆野站在苏梦瑶旁边，打量着这个已经自我介绍两遍了的学生会长。 说实话，就这油头粉面的模样，陆野看得也是直摇头。 都说，小白脸子，没安好心眼子！ 眼前的这个学生会长，在陆野看来，就完全符合这句话里的白脸标准。 “咱们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苏梦瑶拉住陆野的手臂。 在这一刻，陆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至少有几十道带着杀气的目光锁定了他。 此刻的他，已然再次成了众矢之的。 他这个挡贱牌，被再次强制拉上线。 陆野迈步，和苏梦瑶越过那学生会长，径直朝前走去。 在路过其身边时，陆野看了一眼那学生会长。 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对方此刻的愤怒。 陆野嘴角微微上扬：“哥们，失败一次不可怕，千万别灰心，等你多失败几次，也就习惯了。” 杀人诛心！ 没去管那面色铁青的学生会长，陆野和苏梦瑶继续朝校内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陆野轻声开口道：“你以前对付乡里的那些人，也是这样的吗？” 苏梦瑶嗤鼻轻哼一声：“哼，乡里的那些人胆子大，脸皮也更厚，比刚才那个家伙难对付多了，我以前随身都带着一把刀，还扎过两个人呢。” 还有这事？ 陆野以前可是从没有听说过。 记忆里，只有陆天赐想用强的，被苏梦瑶一刀扎进了大腿根，差点成了公公。 至于其他人也有被扎的，陆野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当然是真的，一个想伸手摸我，被我用刀扎了手，还有一个被我划伤了胳膊。” “估计是他们也害怕，所以都没敢声张，我们知青点的场长知道这个事。” 陆野没想到，苏梦瑶还有这样的往事。 一个女子说动刀子就动刀子，想想还有点让人望而生畏呢。 苏梦瑶猛地停下脚步看向陆野。 “下次你要是敢不经过我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小心你的手！” 第17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陆野他们走后，那几名带着袖标的学生会成员，全都跑了过去，将他们的会长围在中间。 “会长你没事吧。” “那女的也太凶了，我得乖乖，这么厉害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脾气也太差了，这样的女人，长的再好看也不能要。” “就是！她以为她是谁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吗，瞧她狂的那样！” “一会咱们在看看别的，今年新生这么多，肯定还有长得更漂亮的，到时候介绍给会长...” 几人叽叽喳喳的，本是想给这学生会长寻个台阶好让他下。 大家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可这那学生会长才当着那么多新生、老生的面，被人骂成狗，不光吃了瘪还丢了脸。 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到了践踏。 而此刻，这些人越是说这些所谓的好话，他就越是觉得恼怒。 “都别说了！” 这学生会长大喊一声，随后恼羞成怒的一把扯下了自己的会标，揣进兜里，随后大步的离开。 “这是真生气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被拒绝了吗，咱们谁没被拒绝过，也没见谁生这么大的气。” “不一样，段俊优秀惯了，你看他想做什么有哪次失败了？其实呀，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能面对失败。” “算了，咱们跟着操什么心，还是继续接新生吧。” ······ 滨江大学的确是挺大的。 陆野在路上寻问了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这才打听到了哲学院的位置。 滨江大学的历史悠久，哲学院一直都是滨江大学里的一个重要学院。 最好辨认的便是其标志性的主楼建筑，一座带有浓烈巴洛克风格的教学大楼。 金色的圆形穹顶，圣洁白色的墙体，带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每年来此地游客，也是络绎不绝。 这栋楼最初是由俄国的一位著名建筑师设计的，耗时4年才建设完成，其存在时间比滨江大学还要久远。 “到了，就是这。”陆野和苏梦瑶来到大楼门前。 此时这里已经有许多新生正在报到，进进出出的学生很多。 “咱们也进去吧。” 苏梦瑶拿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轻声道。 “走。” 报到的手续并不复杂。 确认通知书，核对身份信息，然后登记，发放物品..... 没用太长的时间，苏梦瑶便完成了报到，拿到了自己的宿舍号码。 在一名大二学姐的带领下，苏梦瑶和陆野来到了女子宿舍。 “前面就是306寝室，我还要回去送别新生，你们自己过去吧，每个床铺上面都有号码，你们对号就行。” 才上三楼，那女学姐便指着走廊一边，对他们二人说道。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全是宿舍，门上有号码，根本不需要担心找不到。 “谢谢你啊学姐。” “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那位学姐转身又下了楼，准备去接送下一个新生。 “学姐再见。”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报到学生最多的一天，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模样。 苏梦瑶走在前面，沿着号码很快就找到了306寝室。 还没推门，苏梦瑶和陆野就听见屋里面，传来一阵吵架的声音。 “这是我的床铺，凭什么你说占了就占了，我不同意换！” “把你的东西拿走，你要是再不拿走，我就给你扔了！” “我就不拿，你扔一个给我看看啊？谁让你来的晚，这床铺谁先占上就是谁的！”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谁不讲道理了？” ······ “不就是一个下铺吗，你们别打了！” 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苏梦瑶已经搭在门上的手，轻轻的用力一推。 木制的房门，就被缓缓地推开了。 嘎吱... 有些生锈的合页，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只见屋内两名女子，犹如两只斗鸡一样，互相瞪着眼睛，两人抓着一套被褥撕扯着。 一个明显是要往外扔，另一个按着不让动。 两人从抢被褥，很快就演变成了撕扯对方身体，扭打在了一起。 旁边还有一个体型明显娇小很多的女生，夹在二人中间，正在努力的劝架，想要将二人分开。 只是奈何她个子小，力气也小，拉了半天却是谁也没拉开。 靠窗户右侧的床铺，两个女生各自待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热闹，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随着开门的嘎吱声，那两名看戏的女生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门外的苏梦瑶。 这人长的好漂亮。 也是这个寝室的？ 两人望着苏梦瑶，谁都没有出声。 “你们别打了，要不我去叫宿管阿姨了！” “咱们都是新生，刚来就打架，学校肯定会处分你们的！” 那矮个女生冲着仍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喊道。 这一次，显然起到了一些作用。 那两个女生害怕处分，这才不甘的放开彼此。 陆野怎么都没想到，只是送苏梦瑶来大学报到，竟然还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才开学第一天，直接就上演全武行了？ 苏梦瑶走进宿舍，看着屋内的几人，随后拿出了自己的床铺号。 4号床。 屋里的床铺号是从进门左手边开始排序的，下铺是1号，上铺是2号，往里面则是3号和4号，对面是5号和6号，最后右侧靠门位置的是7号和8号。 苏梦瑶的4号床铺，正是那打架二人所争抢3号的上铺。 “那个，我是4号铺。”苏梦瑶轻声道。 “你好，我是1号铺的白灵山，欢迎你，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 “你好，我叫苏梦瑶。” “你长的好漂亮啊，名字也好听。” 那身材娇小的女生，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说起话来糯糯的。 “你名字也挺好听的。”苏梦瑶笑道。 见苏梦瑶的目光看向那打架的二人，白灵山急忙道：“她们两个的床铺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发重复了，两个人都是3号，所以才会闹别扭，她们也不是真的想打架。” ”那个，能不能先然给我把东西放上去，扛着怪沉的。”陆野笑笑道。 第177章 辅导员 屋子里有男生，那两个抢铺的女生都收敛了一些脾气。 没有再继续争吵。 陆野放下苏梦瑶的皮箱子，随后又将扛在身上的被褥放了下来。 大红色的皮箱子在这间缺乏色彩的寝室里，十分的抢眼。 几个女生都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个箱子。 好东西谁都喜欢，可是那高达50块钱的售价，却根本不是寻常人家所能负担得起的。 “老师你快点，就是这间宿舍。”门外，又一个女生喘着粗气站到门口，指着屋内喊道。 那女生竖着两个巴掌长的麻花辫，身上穿着绿色的老款军裤，上身是一件印着丁香花的白色汗衫，一满脸的急迫相。 这样的辫子，在那段特殊时期是非常流行的，俗称造反辫。 可是随着该瓦解的瓦解，该粉碎的粉碎，这样的发型和穿搭已经不怎么常见了。 随着这女生的喊声，很快一名女老师模样的人快步走进了宿舍内。 “谁和谁打架了？”那女老师一进门，便冲着屋内询问道。 就在刚刚，她在报到处正忙碌着，忽然有个新生跑过去跟她说306寝室里，两个女生因为抢床铺打起来了。 这才刚开学就闹出这样的事，还是这女老师所带班级的学生，她这一听顿时就有些又急又气。 于是急忙跟着这女生赶到了306寝室。 “老师，没有人打架，只不过是她们两个的床铺号码发的都是3号，号码重了，她们没打架。” 白灵珊急忙说道。 想替那两个同寝女生遮掩过去。 在这个年代，老师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一见有老师来了，整间宿舍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那两个抢床铺的女生，也无人再敢呛声，都沉默着，生怕她们刚刚动手的行为，被老师给发现了。 “你下次注意点，别一有点事情就那么邪乎，没事都叫你弄出事来了。”见这里安安静静的，这老师有些生气地转头对那报信的女同学说道。 “老师，不怪我啊，刚才她们明明吵得很厉害。”那梳着造反辫的女生极力地想要给自己辩解。 可是此刻却又显得那么无力。 那老师没有再去理会她，而是看向屋内。 “你们两个的床铺是怎么回事？” “老师，我是先来的，是报到处的老师给我的号码，我是3号，不信你看。” “老师，我也是报到处老师给的号码，也是3号床，你看，我没骗人。” 那两名抢铺的女生纷纷开口，各自都拿出了一张号码，以此来证明自己并不是无理取闹。 陆野立在一角。 这还是他第一次身处在女生宿舍里。 看着这屋内这一个个苏梦瑶未来4年的室友，说真的，陆野都为苏梦瑶捏了把汗。 一个8人间，虽然还有一个没有见到，可就屋内的这几个人，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是干什么的？” 那老师看了一眼陆野，还以为他是哪个专业的男同学，跑到女生宿舍来献殷勤。 当即沉声问道。 “我是来送人的。”陆野微微笑道。 “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陆野摇摇头：“我不是。” “老师，他是来送我报到的。”苏梦瑶这时候开口说道。 “哦，注意点时间，送完了就赶紧走吧，这里毕竟是女生宿舍。” 那老师冲着陆野又说了一句，随后便不再理会陆野，转头继续去处理那两个女生床铺的事情。 “把你们两个床铺的号给我看下。” 陆野冲着苏梦瑶呵呵一笑，随即将被褥放到了她的床铺上。 爬上梯子，陆野解开被褥上的绳子。 没有海绵，更没有床垫。 大部分学生都是直接把褥子铺在木板上。 而周慧心疼闺女，早早的就给苏梦瑶准备了一张羊毛毡子，这东西夏天隔潮，冬天保暖，铺在床上就是非常好的床垫。 床下。 那女老师分别接过两张写着号码的纸条。 一个是正常书写的数字3，另一个却是有些模糊，大体轮廓上也是个数字3，只是那花掉的部分还有着部分墨迹。 “丁小雨是3号铺的，苟丽丽这个是8号铺，缺掉的部分是印刷的时候没印好。” 那老师将两张号码条分别还给了二人。 “以后有什么问题，先找老师解决，你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未来还要在一起住好几年，要注意团结，处理好同学关系。” “还有你，以后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知道吗？”那老师看向那造反辫女生，面带不悦道。 那女生苦瓜着脸。 看了眼丁小雨和苟丽丽，噘着嘴应了一声：“知道了。” “我是你们哲学78级的辅导员，我叫张怀玉，以后你们有事就跟我说，我会尽量帮助你们。”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张老师来得快，去得也快，处理事情嘎嘣脆，几下就把床铺的事情给处理完了，顺带着还将那跑去报信的女生给教训了一顿。 没人喜欢打小报告的学生，同学如此，老师亦是如此。 这张老师一走，施舍内顿时阴冷了几分。 丁小雨和苟丽丽都怒视着那造反辫女生。 “你们在寝室里吵架，违反学校规定，我去告老师，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瞪我，就是打击报复。” 陆野铺着羊毛毡子，听见这女生的话，不由得直摇头。 他都有些怀疑，就这样的人，她究竟是怎么考上滨江大学的。 事实证明，学习成绩，和情商还有人品真的毫无关系。 铺好了羊毛毡子。 陆野扭头看向苏梦瑶道： “行了，毡子我给你铺好了，被褥晚点你自己铺吧，还有这些东西，我先给你放到床底下，晚点你自己收拾。” 陆野将苏梦瑶的大皮箱子，塞进了3号床的下面，占用了一角。 “行，剩下的我自己弄就行。” 苏梦瑶拎着网兜，将自己的洗脸盆也放到了床下。 “咱们出去转转吧。”将东西都放好，苏梦瑶对陆野轻声道。 来之前，苏梦瑶就和陆野说了滨江大学里的一些景点，此刻安顿完，两人正好可以一同去游玩下。 这也是苏梦瑶今天行程中，最期待的一个环节。 第178章 游滨大 离开宿舍楼，陆野和苏梦瑶一起在院内转悠起来。 没上过大学，这是陆野的遗憾，即便是重开一次，自幼辍学的陆野依旧难以弥补这项遗憾。 看着身边那些不断走过的箐箐学子，陆野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羡慕的。 这种羡慕与财富和社会地位都无关。 那只是一种人生阅历缺失的遗憾。 “快看，前面就是人工湖了。”苏梦瑶远远望见一片水光，满是欢喜的说道。 这片人工湖很大，陆野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只不过刚才着急去报到，所以就没过去看。 “还真是挺漂亮的。”走到近处，陆野望着前面的湖泊，不禁也发出一声感慨。 学校在岸边处修建了一个观景台，正前方还有一片荷花，一朵朵排球那么大的粉红色花朵十分美丽。 苏梦瑶拉着陆野挤到了观景台一角。 “快看，这里有好多鱼。”苏梦瑶指着水中，欢喜的叫道。 本就亭亭玉立的苏梦瑶，此刻站在观景台上，和这美丽的风景融为一体。 顿时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而她这欢声一笑，更是不知道引得多少男同学春心乱颤。 陆野低头看去，那湖水清澈的可见水底青石，数百条锦鲤成群的游动着。 有些同学从一些地方采了一些草，撕成一块块的丢进水中，顿时吸引了大片锦鲤争抢。 苏梦瑶见有人喂鱼，将鱼群都给引走了，有些失落的说道：“早知道咱们也准备点鱼草好了。” 陆野笑笑，将手伸进挎包里，从中摸出一个用报纸包裹着的纸包。 “你看这是什么？” 陆野将纸包撕开一角，往苏梦瑶的手中倾倒了一些。 “鱼食？”苏梦瑶见到自己手中，那一粒粒暗褐色的颗粒，顿时惊呼一声：“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野笑笑：“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这里有个人工湖，里面有很多的锦鲤么，之后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些。” “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梦瑶抿嘴一笑，对陆野如此将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很是满意。 “我要喂鱼。” 苏梦瑶将手中的鱼食抛洒进水中。 食物的香味，顿时吸引了大片的鱼群争抢。 几十成百条锦鲤鱼，在苏梦瑶投喂鱼食的中心位置，形成了一道鱼圈。 各种颜色的锦鲤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图案。 “再给我点，快......”苏梦瑶欢声道。 陆野往苏梦瑶手中倾倒了更多的鱼食。 随着鱼食落水，越来越多的锦鲤游向了苏梦瑶她们这边，那水中的鱼画，也愈发好看。 随着纸包中最后一点鱼食消耗干净，那成群的锦鲤也随之散开。 苏梦瑶将空纸包团成一团，攥在手里。 “真好玩，这还是我第一次喂鱼呢，这些鱼真的一点都不怕人。” “它们都已经被人投喂惯了，见到人就以为有食物，当然不怕。”陆野笑道。 “我看书上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那它们是怎么记住这些习惯的？”苏梦瑶问道。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陆野的知识盲区。 “我怎么知道，可能书上写的是错的吧。” “书怎么可能是错的呢？”苏梦瑶抿嘴皱眉，显然对陆野的回答并不满意。 “书是人写的，是人就会有错的时候，人错了，书自然也就错了。” “连孟子都说过，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所以你也不能什么书都信。” 陆野笑道。 “你又给我讲大道理。”苏梦瑶噘嘴。 有时候，她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陆野竟是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半文盲，尤其是陆野张口闭口总是能说出一些传统文化，阐述出一些让人无法辩驳的道理。 那可时候，陆野到更像是一个深沉的学者。 “走吧，咱们去花语园看看。” 苏梦瑶拉了一下陆野，两人走下了观景台。 花语园的人比人工湖那边更多。 一道用树木枝叶做成的绿色拱门，上面还挂着‘花语园’三个艺术字。 才一走到这里，陆野就问道了一股花香，沁人心脾。 走过拱门，顺着水泥路朝前走，两侧种满了菊花，白的、红的、黄的、甚至还有紫色的，数种颜色的菊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美丽的图案。 散发着带带的花香。 花语园，自然是要用花来说话。 草地上有许多的花语牌，上面介绍着每一种花的花季，和所代表的寓意。 ?菊花与梅、兰、竹并列，被视为花中四君子之一，象征着文人雅士高尚的情操和坚贞不屈的精神。 同时也在华夏传统文化中，象征着高洁、坚韧、长寿、隐逸，是君子之花，也是高洁之花。 后世人常拿它来祭奠逝去的人。 很多人不明就里，见了菊花还觉得晦气。 苏梦瑶弯身，轻嗅着这淡淡的花香。 “真香，你也闻闻。” 苏梦瑶拉着陆野，想要让他也感受一下这高洁之花的花香。 欣赏完菊花丛，二人继续向花语园深处走去。见到了更多娇艳的花朵。 陆野还在空中看到了有许多蝴蝶，正悠闲的飞舞着。 忽然，一只黄色翅膀的蝴蝶煽动着翅膀，飘飘然间，竟朝着苏梦瑶飞了过来。 苏梦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花海中，并没有注意到这只蝴蝶，竟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快看！” 有同学看到了这一幕，向同伴小声惊呼道。 许多人纷纷看向苏梦瑶，低沉的惊呼声不断。 陆野也注意到了这美丽无比的一幕。 画面中，明日高悬，道道阳光撒在苏梦瑶的身上，像是给苏梦瑶披上了一件圣光霞衣。 一只蝴蝶在苏梦瑶的肩头上，翅膀依旧缓慢地煽动着。 苏梦瑶嘴角泛着甜美的笑容，本就精美的五官在这圣光的衬托下，显得犹如神女下凡般，圣洁无比。 这画面， 美的简直像是一幅画。 苏梦瑶想要转身。 陆野却是轻声喊道：“别动。” “你肩膀上有一只蝴蝶，你慢慢转头，能看到它。” “蝴蝶？” 苏梦瑶听见陆野的话，缓缓的转头看去，果然在自己的肩上，看到了那只黄色的蝴蝶。 那双黄色的翅膀，缓慢地煽动着，它像是累了，正在这里歇脚。 陆野有些遗憾。 “如果这个时候手里有一部照相机就好了。” 如此绝美的画面无法长久保留，实在是一种遗憾。 第179章 心碎一地 既然无法保存，陆野便努力地欣赏着这绝世的美景。 想要将这幅美丽的画面，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美，是一种主观感受，它虽然客观地存在着，但却因为欣赏它的人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感受。 此刻的陆野便是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便是他两世为人所见到的最美的一幅女神图。 它不存在于任何画卷中。 而是真实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苏梦瑶的脸上也挂满了惊喜，看着那只蝴蝶，脸上泛着甜美的笑。 在看向陆野时，苏梦瑶的眼睛里都带着一丝丝得意的神色。 仿佛是在说：你看，连蝴蝶都喜欢我。 陆野呵呵地笑着，依旧在欣赏着这美丽的画面。 或许是苏梦瑶的鼻息惊动了这只蝴蝶，又或者是它已经休息够了。 这只蝴蝶再次震动翅膀，飞向了旁边的花海。 而苏梦瑶抬手送别这只蝴蝶的动作，也成了这幅美丽画卷的最后一幕。 “好吧，美丽的东西，永远都不长久。”陆野叹息一声，走向苏梦瑶。 这美丽的画面虽然短暂，可陆野也已经很满足了。 “咱们再去那边看看。”苏梦瑶招呼着陆野。 就在二人走后。 顿时有五六个女生，争抢着涌向了苏梦瑶刚刚所站立的位置。 她们也想试试看能否引来蝴蝶。 只可惜，再没有任何一只蝴蝶，落在谁的身上。 至于周围的那些个男生，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彻底地迷倒。 这些人目送着远去的苏梦瑶，一个个如痴如醉的。 在滨江大学里，也因为刚刚的那一幅绝美画面，而多了一个蝴蝶女神的传说。 花语园里的花品类很多，陆野和苏梦瑶走走停停。 走出花语园时，时间也已经来到中午。 “咱们去食堂吃午饭吧。”苏梦瑶提议道。 “好，我还没吃过大学食堂，听说每一个负责打饭的阿姨，都是资深的脑血栓患者，手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正好去验证一下。”陆野笑道。 苏梦瑶听见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可真够损的。” 陆野心中暗自叫屈，这话也不是他说的，而是广大学子们的心声。 他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当然也是听来的。 “咱们先回去取饭盒，然后去食堂。”去吃饭总不能两手空空，这会的大学大都不提供餐盘，需要学生自备餐具。 “好。” 二人返回宿舍。 不像刚才那样吵吵嚷嚷的，此刻的306寝室里，就只有三个人。 除了住在1号铺的白灵山，和那个造反辫女生，屋里还多了一个梳着一根大辫子的女生。 这女生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旧，脚上的鞋子竟然还带着破洞。 见到一身布拉吉长裙的苏梦瑶进门，这女生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脚。 “你们回来了。” 见苏梦瑶进门，原本坐在自己床铺上的白灵山，面露欢喜地站了起来。 “这是7号床的刘娟，算上她咱们寝室8个人就都到了。” “刘娟，她是4号铺的苏梦瑶。” 白灵珊给苏梦瑶介绍完后，又看向刘娟介绍道。 “你好，我是苏梦瑶。” “俺...俺叫刘娟。”那女生一开口就是浓烈的方言气息，人也是腼腆中带有一丝的胆怯似的。 陆野听着像是陕地的口音。 简单地打过招呼，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大家也就算是认识了。 白灵珊带着热忱的目光，看向苏梦瑶：“对了，辅导员说每个寝室都需要选举一个宿舍长，需要配合辅导员和宿管阿姨管理寝室，说让咱们寝室内部自由选举。”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寝室长的竞选，晚上等大家都在时，咱们投票选举怎么样？” 苏梦瑶对这个所谓的宿舍长半点兴趣都没有，于是道： “行，选举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自己没有当寝室长的想法，我不参加竞选。” “这样啊，那好吧。”白灵珊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笑容，说话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的轻快了许多。 只不过，在2号铺上却是有人撅起了嘴，那造反辫女生目光在白灵珊身上来回扫动，充满了鄙视。 苏梦瑶取出自己的饭盒，和陆野再次离开了宿舍。 来到食堂里。 苏梦瑶打了三个馒头和一饭盒菜。 二人找了一个无人位置坐了下来。 “只有一双筷子，咱们将就一下吧。”苏梦瑶递给陆野一个馒头，轻声说道。 “我光吃馒头就行。”陆野道。 “怎么，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先嫌弃起我来了？”苏梦瑶黛眉微皱，对陆野的态度很是不满。 苏梦瑶的布拉吉长裙，在餐厅里很是显眼，再加上她绝美的容颜，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即便是她坐在那里，周围那些个男生，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的将目光投向她。 苏梦瑶贝齿轻咬馒头，随后又夹起饭盒中的白菜粉条，送进了嘴里。 随后将手中的筷子，递到了陆野面前。 “给你。” “我不用，你用吧。” 见陆野果然光啃馒头，不接筷子，苏梦瑶嘴巴撅了起来。 夹起一口菜，送到了陆野面前。 苏梦瑶目光冷冽地看向陆野：“你吃不吃？” “这么多人看着呢。”陆野嘴角一抽。 苏梦瑶给他喂饭，如此亲密的举动，不知道勾动了多少人的嫉妒之心，陆野能够感受得到，周围那道道带有杀气的目光，再次的锁定了他。 与美携行遭人妒啊！ 陆野的话没能换来苏梦瑶的罢休，相反地，苏梦瑶甚至还把手又往前送了送。 并且催促道：“快点！” 得。 这是又把自己这挡箭牌给举起来了。 陆野心中明白。 无奈开口。 在不知多少道目光下，陆野将苏梦瑶送到嘴边的这口菜，给吃进了嘴里。 见陆野配合。 苏梦瑶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恢复了笑脸。 然后也不嫌弃这双筷子已经沾染了陆野的口水。 毅然地在无数道目光之下。 苏梦瑶夹起一口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咔嚓... 陆野分明能听得见，此刻餐厅里那些男生们心碎的声音。 第180章 信 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这是此刻餐厅里无数男生的想法。 陆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说咱们可都离婚了，我这个挡箭牌，是不是也该退下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老是把我挡在前面，我的风险可是很大的。” “那没办法，谁让我只信你一个呢。”苏梦瑶笑笑道：“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大学，不希望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打扰，所以你还不能退下来。” “还有，以后你也得多来几次，这样我的麻烦才会减少。” 陆野见状，撇嘴摇头。 “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我没钱。”苏梦瑶很是直接。 “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陆野的目光故意在苏梦瑶身上游走。 “切...只要你不怕，那你就试试。”苏梦瑶手掌化刀，比画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试？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真敢动刀子扎人的主，陆野也就随便说说，可不会真的怎么样。 两人说的声音很小，你一言我一语的。 在别人看来，此刻倒更像是在打情骂俏似的。 食堂门口，一个面色清秀的男生，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这人方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仿佛置身在黑鸭子群中的白天鹅。 那熟悉的布拉吉长裙，精雕玉琢般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骂他是狗的那个女新生。 见到那个身影，段俊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会长，走啊。” 段俊身后，那几名学生会成员见他停步不前，不解地催促道。 “早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段俊心中暗忖。 收回目光，段俊朝着打饭窗口走去。 “走吧。” ······ 陆野在滨江大学里和苏梦瑶游玩了一个上午，直到吃过晚饭后，陆野又陪着苏梦瑶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将苏梦瑶送回宿舍以后，陆野这才离开滨江大学。 回到单位宿舍。 陆野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随后直接投进了他们单位门外的邮筒里。 桦县，东升村。 陆野一走了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消息。 陆天赐自从那次的事以后，也很少再回村里。 陆振东坐在院内，默默的抽着烟。 整个老陆家，一时间变得得很是寂寥，不见人气。 夜幕降临。 陈浩搓着手，在一处栅栏外，焦急地等待着。 不久之后，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快速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陈浩视野里。 “杏儿~!”见到自己苦等的人出现，陈浩满脸的惊喜。 “嘘嘘...小点声，别叫我爸听见了。” 小杏听见陈浩的喊声，急忙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前，急促地说道。 “我是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偷着跑出来的，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来见你，肯定又不让我出门了。” 听见这话，陈浩一脸愤恨。 杜猛看上了小杏，一直纠缠着，想要跟小杏好。 可是小杏和陈浩早就已经在一起了，自然是不肯接受杜猛的。 可是杜猛却是死缠烂打，最后更是直接扬言要娶小杏。 前些日子，杜大伟找到了小杏家里。 竟然直接跟小杏的父亲提亲，要让杜猛娶小杏， 老杜有钱，一开口就是300块钱的彩礼钱。 小杏的父亲也是见钱眼开，尽管小杏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他却还是口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更是逼着小杏跟陈浩断。 为了阻断小杏和陈浩联系，小杏她爸更是把小杏给看管了起来，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的。 这可把陈浩给急得不行。 “你爸他真是老糊涂了吧，竟然还真的为了几个钱，要把你嫁给杜猛啊！” “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哥要娶媳妇，这钱就得从我身上出。” 小杏噘着嘴，同样也是满脸的气愤，可这就是她的家，她的父母亲人，她虽然气却也无可奈何。 “不行，你不能嫁给杜猛。” “小杏，我带你走，咱们私奔！”陈浩旧事重提，再次说出了私奔的事。 以前他和小杏就说私奔，那个时候小杏也是答应了的。 可是事情真要到了那一步，小杏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私奔，你说得容易，咱们去哪啊？” “咱们这一走，不管去哪里，可就都成了黑户，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咱们靠什么生活啊？” 小杏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是摆在他们两个面前的实际问题。 “哎~！” 陈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家的亲戚都是附近这几个村的，他要是领着小杏去亲戚家，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找到。 往远走，外面他连一个能投奔的人都没有。 到时候，他和小杏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这场私奔还谈什么幸福可言。 “都怪我！我但凡要是有点出息，咱们也不至于这样。” 陈浩现在十分痛恨自己。 起初小杏她爸就是朝他要300块钱的彩礼钱，他拿不出来，现如今还是因为这300块钱，小杏即将成为别人的媳妇。 这让陈浩的心，犹如刀插一般的疼。 “你现在光难受也没用，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出来就是跟你见一面，不能和你待太久，不然会叫我爸发现的。” “我先回去了，你也快走吧。” 小杏说着，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件东西，塞进了陈浩手中，随后扭头快步的又返回了不远处的院子里。 陈浩借着月光，看着手中东西。 那是一双袜子，在脚跟的位置上，还用布做了加厚，这样袜子就不容易磨漏了。 攥着这双袜子，陈浩咬牙轻呼一声：“小杏！” 三天后。 被这件事愁的直上火，陈浩的嘴唇上都起了几个大泡。 这些日子，他把家里所有的亲戚都走遍了。 希望能够凑出这300块钱的彩礼钱，可是事实却是一盆冰冷的凉水泼在了他头上。 他连100块钱都没借到。 没有钱，他就娶不到小杏，没有钱，他甚至连带小杏私奔的能力都没有。 “陈浩，有你的信，出来取一下。”屋外一阵喊声传来。 “什么信？”陈浩走出家门，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我是送信的，又不是写信的，我哪知道，你自己看吧，走了。” 邮差将信封插在了院门上，随后骑着自己行车又去了别处。 陈浩来到门前，抽出了那封信。 他很奇怪，想不通这信会是谁写给他的。 沿着封边，陈浩撕开厚厚的信封。 缓缓地抽出里面的东西。 下一秒，陈浩却是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第181章 上门提亲 一张折叠着的信纸。 中间夹着一叠蓝色的钞票，竟然全是10元面值的大团结。 钱很新，摞在一起并不是太厚。 陈浩捏着信封，快速跑回了屋内。 将信封里的东西全部抽出，放在炕上。 一数之下，足足三十张大团结，不多不少正好是300块钱。 陈浩放下钱，急忙展开那封信。 “浩子，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你近况如何，上次多谢你一番好意。” “我现在在滨江市，过得还行，你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你现在和小杏的事定下来没有，要是结婚，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上次你说小杏家彩礼要300块钱，这些钱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贺礼，大胆的用，放心，肯定不是我偷来的。” ······ 信上的内容并不是很多，陈浩看的却是泪眼婆娑。 “野哥，你可真是我的野爹啊！你这钱来的可太及时了！” 陈浩激动的捧着信，狠狠的亲了一口。 随后将信重新塞回信封里，陈浩将这些钱全都给收了起来。 “爸啊！爸！”陈浩扯嗓子冲着房后大喊着。 “喊什么喊，跟号丧似的。”陈浩老爹瓮声喊了一句，放下手中的锄头，从自家小菜园子里走了出来。 “爸，你赶紧换身衣服，跟我一起去小杏家提亲去！” 陈浩跑到房后，急不可耐的说道。 “啥？还去提亲？我说你小子是真拿你爹的面子当鞋垫子啊，那老黄头眼珠子里只冲钱，没钱去多少次，也是白去。” 陈老汉一听儿子又要去老黄家提亲，顿时有些不悦地说道。 为了给陈浩说亲，他也是没少出力，可是奈何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陈老汉也是几次笑脸去老黄家。 好话说尽。 却是去几次，碰壁几次。 造得他灰头土脸的。 “爸，你看这是啥。”陈浩拿出那些钞票。 “钱！” “你哪来的？” “咋这么多钱？” 见到儿子手里的钞票，陈老汉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一阵惊喜过后，却又不禁害怕起来。 他生怕自家这个傻儿子，因为开亲没有钱，再被逼得干什么违法的事。 “这些钱你从哪弄来的？” “儿啊，犯法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犯啥法啊，这钱是陆野寄给我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陈浩有些着急。 “这咋可能呢，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再说他真有钱凭啥给你啊？”陈老汉仍是不信。 这倒也不能怪他想得多。 实在是这些钱太多。 况且陆野在村里是个啥情况，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陈浩和陆野走得近，陈老汉对老陆家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他咋都不相信，陆野能有这么多钱。 “哎呀...你管他到底有没有钱呢，反正他在信里跟我说了，这是干净钱，让我放心用。” “我现在就去老黄家过彩礼去，你赶紧跟我走。” 已经煎熬了这么久，忽然得了这么一笔钱，陈浩可是一点都不想再继续等了。 “糊涂啊你，这钱万一是陆野偷来的，抢来的，怎么办？倒是你把这钱花了，浑身长嘴你都说不清楚......” “我不管，小杏现在都被家里逼成啥样了，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再说陆野都说了这是干净钱，让我放心用，我信他的。” “你啊！真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一根筋的玩意！”陈老汉说不动儿子，无奈地叹着气。 “你说的信呢？拿给我看看。”陈老汉道。 “你又不识字，给你看有啥用。” “你说是陆野写信寄给你的，那我不得看看么，不认字，我还不认识信封么。”陈老汉没好气地说道。 “给你看。” 陈浩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拍进了老爹的手中。 “我和陆野从小玩到大，他是啥人我最清楚，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 见果然有封信，陈老汉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却也是安心不少。 “他哪来这么多钱嘛？” “哎呀，你可别琢磨了，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陈浩催促着。 “瞅你急的那个熊样，去把之前买的烟酒都带上，还能空爪子就去啊。”见儿子如此急不可耐的模样，陈老汉撇嘴教训道。 “你可快点吧。” 陈浩跑回屋子，将之前买的烟酒一股脑的全都翻出来带上。 陈老汉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父子俩拎着东西，快步朝着小杏家赶去。 此时的老黄家。 小杏正低着头坐在炕角里，沉默不语。 “你这个死丫头，真是白养你了，那个陈浩有什么好，要钱没钱，你跟他能落下了什么好！” “你以为你爹你妈，就是图那两个钱，才要把你嫁给杜猛的吗？” “那杜大伟是大队支书，家里有钱得很，你嫁给杜猛，以后都吃穿不愁，静等着享福的事，你说你咋就不愿意呢！” 小杏的父亲黄岩石站在地上，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教训着黄杏。 旁边黄母也跟着开解。 “杏啊，爹妈也不是那狠心的人，我们这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吗，放着好人家你不嫁，你非要去那穷人，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呢吗。” “听话，爹妈不会害你的。” 黄杏双臂抱着腿，将头埋在腿里，任由父母如何说，她就是一声不吭。 两口子说了许久，一点效果都没有。 也是气得不行。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婚姻大事还轮不到你自己做主！”黄岩石沉声道。 “老黄哥在家呢吗？” 院子外面，忽然传来陈金山爽朗的喊声。 听见这个声音，黄岩石的眉头又是一皱：“怎么又来了。” 呵呵...... 陈金山快步走进屋内，笑道：“在家呢。” 见到陈金山和陈浩登门，黄岩石是一脸的不高兴。 “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上次咱们不都说得挺明白的了么，咱们两家这门亲成不了，你们啊就死了这条心吧。” 黄岩石的态度，让陈金山脸上一僵。 若不是陈浩一根筋就看上黄杏，黄杏那孩子也确实不错，就凭老黄家这两口子，陈金山是真不想结这门亲。 第182章 反悔 见陈浩和陈金山来了，小杏将埋着的头给抬了起来。 目光看向陈浩，眼睛里充满了委屈。 而这些，陈浩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小杏所承受的那些压力，他又岂能不知道。 “叔，我和我爹是过来提亲的。” 陈浩直接将拎来的烟酒全都放到了炕上。 “哎哎......什么跟什么啊，你就放这了，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要你们家的东西。” 黄岩石满脸的不乐意，作势就要把东西重新塞给陈浩。 陈浩从口袋里抽出了那一叠蓝哇哇的大团结。 “叔，你之前说的，只要我们家给得起300块钱彩礼，你就同意我和小杏结婚，这话你没忘吧。” “这是300块钱，一分不少，你数数。” 陈浩将钱往前一送，直接递到了黄岩石面前。 见到这么多钱，黄岩石也很是意外。 接在手中摸了摸，又搓了搓，直至确认这些钱都是真的。 “你们还真凑到了。” 黄杏坐在炕里，也看到了陈浩给的这些钱，顿时惊讶地站了起来，快速下地，站到了陈浩跟前。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黄杏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不会是偷的吧？”黄岩石皱着眉头问道。 “叔，你放心，这钱干净得很。” 黄岩石的话，让陈浩也有些不舒服。 “那就是借的呗。” 黄岩石拿着钱，没有过多琢磨，便又将这些钱给递了回去。 “你把钱拿回去吧，我还是那句话，这门亲事我们家是不会同意的。” “为啥？你咋能说话不算话呢？”陈浩一听顿时就急了。 陈金山也是满脸的气愤。 这黄岩石接二连三地难为他们，现在他们家把钱都送来了，这黄岩石竟又变卦，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爸~！你干啥啊，说好的300块钱彩礼钱，陈浩都给你送来了，你咋说变卦就变卦呢！”黄杏也很是气愤，冲着黄岩石喊道。 “你个傻丫头，你懂什么！” 见自己的闺女胳膊肘往外拐，黄岩石板着脸吼道： “这钱是他们借的，这都是债！以后那都是要还的！你这一家过去就得跟着还钱，那日子还能过好吗？” “我反悔，那不也是为了你好么。” “你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那杜猛有什么不好，你嫁过去直接就能享福，不比去他们老陈家这个穷窝好得多？” 黄岩石的这一番话，着实是一点面子没给老陈家留。 陈金山被气得脸色胀红。 这黄岩石也太瞧不起他们老陈家了！ “儿子！回家！” 颜面扫地的陈金山，心底的怒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现在他也不想和老黄家噶亲家了。 陈浩面色铁青。 他没想到，这黄岩石竟然出尔反尔，拉出来的屎还能坐回去。 “还站在这干什么！真拿你爹的脸当鞋垫子呢？” 陈金山冷喝一声后，也不再去管陈浩。 背着双手，气呼呼地就往外走。 黄杏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说出了这么难听的话。 当即冲着自己的父亲喊道：“爸~！你这是说啥话呢！” “啥话？实话~！”黄岩石冷哼道。 陈浩看了一眼黄杏。 将钱揣进兜里，拎起自己带来的烟酒，面色铁青地朝外走去。 “陈浩，你等会！”黄杏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黄岩石见闺女往外跑，也是气呼呼地大喊着。 只是已经跑出门的黄杏，这次根本就没有听他的。 陈浩走得很快，黄杏一直追到院门口才拉住陈浩。 “你走那么快干啥。” “我不走，难道还等着你爹说更难听的话么。”陈浩气呼呼的道。 黄杏看着陈浩。 “我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娶我了？” “想啊，可是光我想有啥用，钱拿来了你爹都能反悔，你让我咋办。” “你别管我爹，我就问你，你能一直对我好吗？” 被黄杏这么问，陈浩掷地有声地说道：“能！杏，我这辈子就对你好，一直对你好。” 听到陈浩这样的答复，黄杏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你要是敢忘了今天说的话，以后对我不好，我就给你下耗子药！” “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夜里在外面等我，我跟你走。”黄杏小声说道。 “真的？” 陈浩闻言，脸上一喜。 私奔的事，他们两个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之前黄杏都是模棱两可，这次却是黄杏主动提出来的。 “嗯！我决定了。” “你把那300块钱给我。”黄杏道。 黄杏要钱，陈浩想也没想就把钱给掏出来，递到了黄杏手中。 对于陈浩如此利索的动作，黄杏满意的笑了笑。 如果刚才陈浩要是犹豫了，又或者是问她要钱干嘛用，黄杏都不敢那么坚定。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黄岩石暴喝声传来。 “你快回去准备吧。” “嗯，好！”陈浩双目放光，快步离开了老黄家门前。 黄岩石追到门口，见陈浩已经走了，满脸怒气地看向黄杏： “你个死丫头，还不给我滚回去！胳膊肘向外拐，我们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玩意。” 黄杏没吭声，扭头朝屋内走去。 陈浩回到家。 陈金山正拿着个水瓢，大口大口地喝着凉水，以此来压心里的火气。 见陈浩回来，陈金山当即喝道： “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你现在也老大不小的，得知道要点脸，那黄岩石从眼睛缝里瞧不起咱们家，你和小杏的事就那么拉倒吧。” “你俩啊，就算是有缘无分。” “等回头爹再去找几个媒婆，给你寻个更好的姑娘，咱们不惹他老黄家那个气。” 陈金山自顾自说着。 原本在回来的路上，陈浩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跟老爹说一下。 免得自己和小杏一走了之，之后老爹再跟着着急上火。 可是想了想，陈浩还是没敢说出口。 他怕陈金山要面子，再不让他走。 “爸，你也别生气了。” “儿啊，你得长点志气，咱们可以一时叫人看不起，可不能叫人一世看不起啊！”陈金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爸，你放心，我就是头拱地，也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到时候让他黄岩石后悔死！” “行，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呢。” 第183章 被孤立的苏梦瑶 老爹的话，让陈浩有些动容。 “爸，这酒咱们也别留着了，等会我炒两个菜，咱们父子俩喝一杯。” 父亲辛辛苦苦种地半辈子，也没喝过什么太好的酒。 这两瓶红星是之前准备下聘时买的，结果去了老黄家几次都没送出去。 陈浩现在也不打算继续留着它们了。 “净瞎扯，这么好的酒，喝了不可惜了吗，好好存起来，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陈老汉依旧是不舍得喝。 抢下陈浩手中的酒瓶子，陈金山将其给仔细收了起来。 ----------------- 陆野住进了单位宿舍，苏梦瑶则是住进了学校宿舍，比起陆野的安逸。 苏梦瑶则是过得有些不顺。 仅仅才三天的时间，他们宿舍就已经分裂成了五伙。 而且每伙之间，还经常地拌嘴。 陆野拎着公文包，悠哉地混过了一天，下班正准备去小茄子包那里看看。 才来到大门口，陆野便见到了门外的苏梦瑶。 上一次苏梦瑶来这里穿的是布拉吉长裙，此刻穿的却是棉衬衫绿军裤，长长的秀发也被梳成个大辫子。 可即便如此，却也难掩苏梦瑶的绝世容颜。 看见上次的那个高个子美女又来了，跟陆野一起往外走的庄楷，顿时有些吃味起来。 酸溜溜地嘟囔了一句：“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身上有什么特长，女人缘倒是不错，行了，人家正等着你的，快走两步吧，别跟我在这墨迹了。” “呵呵，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陆野笑笑，朝着苏梦瑶快步走了过去。 庄楷看着陆野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绝色的苏梦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还真是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哎...” 陆野小跑几步，来到了苏梦瑶跟前。 “你不在学校，怎么来这了？” 苏梦瑶嘴巴微噘着，明显地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带了钱了吗？我想吃顿好吃的，你请我吃饭吧。”苏梦瑶噘嘴道。 见苏梦瑶难得的情绪这么低落，陆野还是挺意外的。 以前苏梦瑶可一直都是个清冷的性子，那种万事不经心，任它东西南北风的样子。 可是今天这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啊。 “呦...难得啊。” “走吧，我请你去吃顿好的。”陆野笑道。 “吃什么好的？” “道台府吧，准保你满意。 “行。”苏梦瑶仍是噘着嘴，喃声道。 二人来到马路上，等了一小会，打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来到了道台府饭店。 二人找了一张小桌。 点过菜后，陆野这才问起：“说说吧，到底是谁惹到你？能把苏大美人给委屈成这样，这人肯定不一般啊。” 苏梦瑶本就憋了一路，此刻陆野这一提，就好像打开了苏梦瑶的宣泄口。 “我原本想住寝室，就是想感受一个完整的大学生活。” “可是这大学的宿舍，比起以前的知青点，简直也太不一样了。” “在知青点那会，大家虽然也闹别扭，可是用不了多久也就好了，而且大家都不怎么搞小集体。” “可是现在这个寝室...”苏梦瑶撇嘴摇了摇头。 “有人搞小集体了？” “有，还不止一个呢。” 苏梦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数着。 “我跟你说，我们寝室现在可热闹了，1号床的白灵珊和3号床的丁小雨还有7号床的刘娟一伙，5号床上下铺两个人一伙，2号的床的那个赵静和8号床的苟丽丽一伙。” “8个人的寝室，搞得比战国似的。”苏梦瑶说道。 陆野笑笑，上一次他在306寝室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苏梦瑶的那几个室友，可没几个省油的灯。 这才开学三天时间，没想到就已经演变成这样了。 “那你呢？” “我？” 提到自己，苏梦瑶的情绪明显地又是一泄。 “我被孤立了！”苏梦瑶噘嘴说道。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开心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被孤立了？怎么回事？”陆野满是疑惑地问道。 苏梦瑶会被孤立，这可是大大超出了陆野的想象。 “你还记得报道那天，白灵珊说晚上要选寝室长吗。” “记得啊。” 这个事陆野清楚，那天白灵珊确实说了，晚上大家投票选举寝室长，还问过苏梦瑶要不要参加竞选。 “怎么了？” 苏梦瑶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知道，那天晚上选寝室长的激烈程度，比在生产队里选生产队长都厉害。” “我就是因为投票，得罪了人，结果就被她们给孤立了。” “就一个寝室长，芝麻大点的官，不至于吧？”陆野没上过什么学，对那些学生的思维，还真不是太过了解。 “你不知道，学校评优，担任职务是有加分项的，而且入党也有加分，所以很多人都争着抢着当学生干部，寝室长虽然小，但也是最容易当上的，所以也有不少人抢着当。” “还真是，芝麻官也是官啊。”陆野感叹一声，看着苏梦瑶，听着她继续说。 “那天参加选举的有白灵珊，3号床的丁小雨和7号床的刘娟给她投了票，2号床的赵静投了自己，6号给5号投了票。” “这样就变成了白灵珊3票，5号床的沈玉2票，2号的赵静1票。” “白灵珊的票最多，赢面最大。” “结果7号的苟丽丽竟然把票投给了沈玉。” “白灵珊和沈玉一下就变成了平手。” 陆野静静地听着。 局面到了这个地步，很显然苏梦瑶手里的那一票，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票。 不过却也成最要命的一票。 因为她不管是投给白灵珊还是投给沈玉，势必都会得罪另一方。 “所以你把票投给了白灵珊？”陆野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苏梦瑶愕然地看着陆野。 显然对陆野预判了她的选择，而感到的惊讶。 “这还不简单，报到那天，只有白灵珊跟咱们有过接触，出于认熟不认生的惯性思维，你最有可能的就是把票投给白灵珊。”陆野解释道。 “被你说中了，我投了白灵珊，然后就得罪了沈玉她们。” “结果更有意思的是，赵静看没人支持她，她又不想让白灵珊当选，竟然临场改投了沈玉。” “白灵珊和沈玉各自都有4票，结果就是谁也不服谁。” “而我，则是被沈玉她们一伙给孤立了。” 第184章 私奔 小小的一间8人寝室，这才开学第一天，就上演了如此多的戏码。 着实是让陆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能说，能考上大学的人，脑子都是够用的。 “然后呢，你不是已经投了白灵珊，她怎么也孤立你了？” 被陆野这么一问，苏梦瑶的火气也上来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破学生会。” “学生会要纳新，白灵珊是积极分子，一门心思想进去。” “还想拉我一起去，我自己不想加入，又拗不过她，就陪着她去了学生会的纳新点，结果就碰见了那天拦咱们路的那个学生会长。” “之后白灵珊就加入了学生会，回到寝室之后，她也开始孤立我，连带着丁小雨和刘娟一起，也都不跟我说。” “肯定是那个拦路狗使得坏！”苏梦瑶很是肯定的说道。 “你们这个寝室这一个个的...还真是什么人才都有。” 陆野听得直摇头，也难怪苏梦瑶今天会气呼呼的来找他。 这种被背刺的感觉，肯定不太好受。 服务员端着两盘菜，送到了陆野他们这一桌。 陆野夹起一块锅包肉，放进了苏梦瑶的碗中。 “行了，别生气了，吃点甜的，甜食可以让人高兴。” “其实这样也挺好，用如此低的成本，就能提早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也不算亏。” 苏梦瑶贝齿狠狠咬了一口锅包肉。 “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做买卖上？我跟你说的是我们宿舍的事，你又扯到成本上去了。” “呵呵...本能。”陆野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效的人际交往，往往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如果你把思路转换一下，她们虽然是在孤立你，但其实也是也是在节省你的时间，让你有更多的精力去做的别的事，这岂不是也很好吗。” “你这算是自我安慰吗？” 苏梦瑶秀目看向陆野。 被独立了，难道不是一件非常郁闷的事情吗？ 怎么到了陆野的嘴里，反而还成了一件好事似的。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这当然不是自我安慰。” “你应该记住一句话：当别人孤立你时，那说明你很强大。当别人诋毁你时，那说明你很优秀。当别人妒忌你时，那说明你足够出众。当别人非议你时，那说明你有能力。” “人和人生存的圈子不同，不要试图改变自己去融入别人的圈子，记住，强者永远是孤独的独行者，只有弱者才喜欢成群结队。” 陆野引用的这番话虽然出自于稻盛和夫，一个成功的鬼子。 被誉为经营四圣之一。 陆野痛恨鬼子，但对于一些有用的东西，却并不排斥，甚至还愿意去学习。 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在陆野看来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最重要的思想之一。 陆野的一番话，成功地让苏梦瑶陷入了沉思，甚至都忘记了面前的美食。 片刻后。 苏梦瑶忽然抬头：“所以，就像是老虎和羊群？” “对。” 陆野笑着点点头，对苏梦瑶的理解能力感到满意。 想通了的苏梦瑶，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心头上的阴霾，在陆野的一番劝说下，一扫而光。 在看向陆野的时候，苏梦瑶有一种恍惚，就好像坐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陆野，而是她学校里手持粉笔的教授。 在这一刻，苏梦瑶甚至感觉自己在陆野面前，倒像是一个学生，而他就是自己的老师。 甚至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崇拜。 “心情好了？好了就快吃吧，菜凉了一会就不好吃了。”陆野笑道。 苏梦瑶抿嘴道：“下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还要吃这个。” “行，一盘锅包肉，我还是请得起的。” 饭后。 陆野送苏梦瑶返回了滨江大学。 被灌输了强者思维的苏梦瑶，此刻对宿舍其她人的孤立行为，已经丝毫不在意了。 回到寝室里，苏梦瑶并未与任何人说话，甚至都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绝不主动与身边的其它动物接近。 第二天，桦县，东升村。 陈浩在家里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地将自己的衣服打成一个包袱。 还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塞了一张纸条。 夜幕降临。 村里各家的烛光陆续熄灭，整个村子也越发的寂静。 呼噜...... 东屋里，已经沉沉睡过去的陈金山，发出阵阵的呼噜声。 陈浩起身穿上了衣服。 拿出自己藏好的包袱，悄悄地下地，走出了家门。 来到房子外面，陈浩转头冲着东屋的窗户，跪地连磕了三个头。 “爸、妈，儿子这也是实在没别的法子了，你们等我混出了人眼，我再回来孝顺你们！” “爸妈，儿子不孝了！” 嘴里念叨完，陈浩又是连磕了三个头，随后才毅然决然地起身，悄悄的走出了院子，朝着黄杏家赶去。 而与此同时。 黄杏也将一个信封，悄悄地放在了枕头上。 没有包袱，黄杏捻手蹑脚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杏~”夜幕下，守在栅栏外的陈浩，终于见到了黄杏出来。 黄杏跳出自家的木栅栏。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家。 眼睛里不禁也有泪花涌现。 尽管她的父母逼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可那也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母。 如今她就要与陈浩私奔，心里面对父母还是有愧疚感的。 “杏，咱们走吧。”陈浩抓着黄杏的手，小声道。 “嗯。” 黄杏轻轻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如同一对亡命鸳鸯一般，沿着出村的小路，快速朝村外跑了出去。 “陈浩，咱们去哪？” 来到村外的大路上，黄杏拉着陈浩问道。 现在的黄杏，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都压在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拿出了陆野寄给他的那封信。 “咱们去省城，找陆野。” “他在信中跟我说，他在那边混得不错，那300块钱就是他寄给我的，凭我和他的关系，他肯定会帮咱们的。” 去省城投奔陆野，这是陈浩琢磨了一天得出的结果。 没办法，去别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能落脚的地方，陆野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投奔的人。 “我听你的。”黄杏看着陈浩道。 第185章 单位新人 披着月色，陈浩和黄杏跌跌撞撞的走在土路上。 一路向县城赶去。 为了省钱，也因为手里没有介绍信，陈浩和黄杏并没有住招待所，而是直接赶到了客运站，在站外的墙根处互相依偎着坐到了天亮。 清晨，东升村，老黄家。 黄杏的母亲从炕上起来，准备生火做饭。 “杏，起来了，一会你哥和你爹还要下地呢，先把饭弄了。” “听见没啊，快起来了。” ······ 接连叫了好几声，黄杏的房间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这孩子，我喊你半天，你倒是出个声啊。” 黄母嘟囔着，推开了黄杏的房门。 屋里面，被褥平整的铺在炕上，扁扁的，根本没有黄杏的影子。 “这孩子，什么时候起的，也不说把被子收一下。” 黄母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伸手准备将黄杏的被褥叠起来。 低头去拿枕头，这才看见放在枕头上的信封。 “哪来的信？”黄母拿起信封，并未黏上的信封敞开着口。 黄母直接顺着开口，将里面东西给倒了出来。 一叠蓝色的大团结，上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黄母不认识字，并不知道纸条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是看着这些东西，黄母本能地知道出大事了！ “他爸~！你快起来看看，咱闺女不见了！”黄母的声音很是惊慌。 黄岩石被这一声喊，被吓得一个激灵，迅速从炕上爬了起来。 还有黄杏的大哥，也急忙跑了过去。 “咋地了？我妹咋地了？” 黄岩石跑进黄杏屋子一看，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你快看看，这上面写的啥？”黄杏母亲将那张纸条递给了黄柱。 “爹，妈，信封里的300块钱是陈浩给彩礼钱，你们拿着给哥娶媳妇用，老杜家子根不正，村里人都说他们家是贪污犯，我是不会嫁给杜猛的，我跟陈浩走了，你们别找我，等我们安顿好了，再给你们写信。” 半截纸上的内容并不多，黄柱很快就读完了。 只是黄岩石两口子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起来。 自家的闺女，竟然跟别人跑了！ 黄岩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死丫头，她...她怎么敢！陈浩~！我跟你没完！”黄岩石手指颤抖着，被黄杏给气的不轻。 “陈金山，我跟你们老陈家没完！”黄岩石低吼一声，扭头就要出门去老陈家。 身后，黄柱和母亲急忙也跟了上去。 而此刻的老陈家，情况也相差无几。 “这孩子，怎么就一根筋呢！”陈金山拿着陈浩留下的信，同样被气的直跳脚。 私奔这种事，终归是比较丢人的。 陈金山这脸上也是并不光彩。 他都不用想，等这件事扩散出出去以后，得有多少嚼他们老陈家的舌根子。 “陈金山！你给我出来！” 屋外，黄岩石的怒吼声穿透门窗，到达陈金山耳中时依旧震耳。 可见这黄岩石喊的得有多大声，多愤怒。 只是黄岩石的这一嗓子，惊动的可不只是陈金山家，还有周围的几户人家，也都闻声赶了出来。 ······ 当天下午。 陈浩斜背着一个包袱，和黄杏一起走出客运站的大门。 宽广的站前广场，让第一次出门的陈浩彻底迷失了方向。 “省城也太大了，咱们去哪里找陆野啊？”黄杏望着周围川流的人群，有些迷茫的说道。 陈浩拿出信封。 “这上面有他的地址，正阳路15号，省建设厅物业管理股。” “正阳路在哪你知道嘛？” “我去找人问问。” 两人拿着信，一边走，一边问。 物业管理股办公室内。 陆野拿着一张报纸，正百无聊赖地看着。 屋门打开，股长曲锋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啪啪啪... 曲锋拍了拍手，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股里新来的同事，叫李彬，是返城的知青，今后你们大家多帮着点，年轻同志不容易。” 见又有新同事来，庄楷的表情有些微妙，随后?目光投向了陆野。 嬉笑着，那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陆野被庄楷的这个笑容弄的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看向那新来的青年，陆野却是发现，对方竟也在看着他，只是陆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那股子怨气，就像是跟他有什么仇恨似的。 那青年的目光，又冷又毒。 “李彬，跟大家打声招呼。” “嗯。” 那青年上前一步，挺胸抬头，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 “我叫李彬，插队才回来不久，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工作，在今后的工作期间，我一定会努力地发光发热，争取把咱们物业管理股的业务搞上去，希望大家能够和我一起同心同力，争创佳绩！” “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李彬说完之后，静静的等待着。 只不过他想象中的掌声，并没有响起。 相反的，那几个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曲锋之前跟李彬说过，让他提前准备一下，却是没想到，他竟是这准备的。 “年轻人有热情，要好好保持。” “明天跟后勤部要一张办公桌，就放在那个位置，以后你就在那里办公。” 曲锋给这个李彬指了一个位置。 “老李，老孙，老赵，老吴，你们几个是老人，照顾一下新来的。”曲锋点了屋内年龄最大的四位老将的名字。 “呵呵...应该的。”老李呵呵地笑着。 其他三人也都差不多。 “这里没地方坐，你先到我那屋吧。” “嗯，好。” 曲锋给大家介绍完了新人，随后又将人给领出了办公室，将其带回他的股长办公室。 曲锋一走，庄楷便笑嘻嘻地来到陆野旁边。 “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陆野摇摇头：“谁啊？你知道？” “我肯定知道啊。” “我跟你说，这个李彬不是别人，他就是咱们股长的小舅子！” “原来是他啊。”陆野有些意外。 难怪刚才那个李彬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之前庄楷就说过，自己来物业管理股，是把曲锋留给李彬的位置给截胡了。 “我跟你说，以后你可得小心了，我听说李彬这次是以临时工的身份进的咱们股，这家伙说不定怎么恨你呢。” “连这个你都知道？” 刚才曲锋可没提李彬是临时工，这庄楷的消息倒是够灵通的。 第186章 陈浩投奔 庄楷呵呵一笑，给陆野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都快下班了，谁来的电话。” 庄楷来到电话机旁接了起来。 “喂，物业管理股。” “等一下。” 庄楷转头看向陆野：“小陆，门卫处找你的。” “找我的？” 陆野有些奇怪，自打他来这里上班，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打电话找过他。 陆野有些狐疑地接起了电话：“喂，我是陆野。” “大门口有人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陆野放下话筒。 “门卫找你干嘛？”庄楷随口问了一句。 “老家来了两个朋友，我出去接一下。”陆野轻声说了一句，随即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来到大门口。 陆野离着老远，就看见门卫室窗外站着的两个人影。 竟是陈浩和黄杏！ “陈浩！”陆野快走了几步，高声呼喊着。 “野哥！”陈浩也看见了陆野，顿时兴奋地大喊着。 “你们怎么过来了？” 陆野才给陈浩寄过信，却是没想到这才间隔几天的时间，陈浩竟然直接找到他这来了，而且还带着黄杏。 黄杏见到陆野，面色有些害羞。 她跟陈浩这是私奔出来的，并不是那么光彩。 见黄杏这副表情，再看看陈浩身上的包袱，陆野心里顿时就什么都清楚了。 随即将陈浩拉到一边。 小声问道：“我不是给你寄钱了吗，你们这是？” 陈浩闻言，整个一副便秘似的表情。 “别提了，有些事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杜大伟去小杏家给杜猛提亲了，黄杏她爸嫌我们家穷，我都把那300块钱送到他们家了，她爸都不同意。” “我们这不也是被逼得没招了，只能跑出来投奔你了。” “野哥，我们现在老家回不去，你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就真的没地方去了。”陈浩眼巴巴地看着陆野。 “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杜家就是个大火坑，以后肯定是要玩完的，小杏要是嫁过去就真的完了。 “就凭咱们的关系，既然你们来我这了，我肯定就会管你们。” “也快到饭口了，这样，我先带你们去下馆子，吃完饭后我在带你们去住的地方。”陆野道。 听见这话，陈浩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其实在来这里找陆野之前，他心里也没多少底，毕竟他是和陆野一起玩到大的，对陆野的情况和那是了解。 陆野这才离开村里多长时间，就算是走运混好了，又能有多好呢。 可是现在再一看，陆野竟然在这么大的单位里上班，穿的也光纤华丽的的确良衬衫，脚上也是价格不菲的牛皮鞋。 这是真的混好了。 “野哥，你真在这里面上班啊？这是国家单位吧，你可真厉害。”陈浩满是羡慕的说道。 “走了点狗屎运。” “走，吃饭去！”陆野招呼着陈浩。 虽然还没到下班点，陆野却也并不怎么在乎，在他们物业管理股，有事早退一会根本就没人管，而且包括股长在内，大家都是这样的。 陆野领着陈浩和黄杏来到外面的大马路上。 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陈浩和黄杏见到小汽车的次数都有限，更别说坐小汽车了。 见陆野挥手就招了一辆小汽车过来，都有些拘谨。 “上车，你们两坐后面，我坐前面。” “哎。”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出于对陆野的信任，陈浩还是直接按陆野说的，坐进了车里。 黄杏从见到陆野，一直就没怎么说话，跟陈浩一起静静地坐在了后排。 “师傅，去道台府饭店。” “得嘞。”司机师傅应了一声。 挂挡踩油门，小汽车缓缓地启动，开上了马路。 这还是陈浩和黄杏第一次坐小汽车。 感受着屁股下面的柔软，看着车窗外的省城景色，陈浩渐渐地有些兴奋起来。 “野哥，省城可真大啊，比咱们县城可好太多了。” 号称东方小巴黎的滨江市，自然不是小小的桦县可比的。 “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百货公司，那边有卖现成被褥的，到时候咱们把生活用品也采购一下。”陆野扭头看向后面的陈浩，轻声道。 一说要买东西，陈浩顿时泛起了为难。 陆野给他的那三百块钱，都被他给了黄杏，而黄杏又都留给了家里。 就他身上的那点钱，在买完两张客车票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哪里还有钱买生活用品。 “野哥，要不就别买了，我们有个地方住就行。”陈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浩子，你和小杏能想到我，来找我，说明你们没拿我当外人，我很高兴，你们先什么都不用管，听我安排，就安安心心的在这边住，好吧。” 对于陈浩的到来，陆野是真心的高兴。 人在异乡为异客。 虽然也有一些新结识的人，却是缺少几分真挚，比不得陈浩这样的发小来得亲切。 见陆野都这么说了，陈浩也不再继续矫情，只把陆野对他们的这份情谊，装进了心里。 “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就对了。” ······ 车子在马路上穿行，很快就来到了道台府饭店。 这是陈浩和黄杏第一次下饭店，看着陆野点的一桌子的菜肴，二人都有些不好意下筷子了。 “野哥，这得花多少钱啊，这也太叫你破费了。”陈浩望着眼前的鱼、肉，抿了一下嘴说道。 “顿顿这么吃肯定不行，但是偶尔吃吃我还是负担的起的，啥都别寻思，造就完了。” “小杏，你也别客气，我跟浩子的关系没得说，他叫我哥，你也拿我当哥就行。”陆野看向仍是有些拘谨的黄杏笑道。 “嗯，野哥。”黄杏轻声应了一声。 呵呵... “吃菜...吃菜。” 吃饭完后。 陆野领着陈浩和黄杏又来到了百货公司，采买了一些被褥、暖瓶、洗脸盆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之后陆野将陈浩和黄杏送到了，用来做中转的出租房里。 “野哥，这是什么地方？”来到出租房，陈浩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里是我租的，用来放货，没人住，你们来得突然，我只能先把你们安顿在这里了。”陆野道。 “货？这是这一堆东西？”陈浩指着炕上落得老高的香烟问道。 第187章 纸条 陆野倒卖香烟，也仅仅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 至于这处房子，也只有他和赵小龙知道，就连苏梦瑶和李明珠他都没告诉。 陈浩轻轻揭开那堆货上面的苫布。 终于看见了下面的东西。 竟然全是一条条的香烟！ 不同颜色的香烟被分别码放在一起，整齐得很。 “这么多烟？” 陈浩满是惊愕地拿起一条烟，放在眼前看了看。 “这得多少钱啊。” “野哥，你从哪弄的这么多烟？” 震惊的不只是陈浩，还有旁边的黄杏，她能感觉到，陆野给陈浩的那些钱，就跟这些烟有关系。 面对陈浩的询问，陆野呵呵一笑：“当然是买的。” “买的？你买这么多烟干嘛？” “为了卖。” 陆野此刻也没有再避讳，而是直言不讳的说道。 为了卖？ 听见这话，陈浩和黄杏都有些惊愕地看向陆野。 “那不就是投机倒把吗?”黄杏小声道。 投机倒把是违法行为，他们两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来都没想过这些。 “野哥，你真的在搞投机倒把？”陈浩也惊愕地问道。 陆野点点头。 见陆野承认了，陈浩吃惊得嘴巴都快成了一个o形。 “所以你寄给我的那些钱？” “都是我倒烟赚来的。”陆野坦诚说道。 “这玩意...竟然这么赚钱？” 陈浩怔住了，陆野离开村里这才多长时间。 一下子就邮寄给他300块，这还肯定不是陆野赚到的全部，要是这么推算下去，那陆野倒这个烟，那得挣多少钱？ 卖这个玩意，真能这么赚钱吗？ 听陆野说他在投机倒把，陈浩的第一个念头是这玩意安全吗，他知道陆野是跟家里决裂才跑出来的。 干这个，也可能是因为迫于无奈。 可是现在，他的第二个念头就是，他也想赚钱！ 陈浩是和黄杏私奔出来的，老黄家红眼瞧不起的，不就是因为他家穷吗。 如果他能够赚到钱，很多的钱，陈浩相信黄岩石绝对会改变态度。 陆野见陈浩这副表情，也猜到了陈浩此刻的心思。 只是碍于旁边还有黄杏，陆野并没有主动邀请陈浩加入。 毕竟，投机倒把在这个年代，还是很被人鄙视的，而且也有一定的风险。 陈浩不在乎，黄杏却未必不在乎。 “等下，我把这些烟放到后面小屋里去，你们就住这间。” “我还有个朋友会不定期地往这送烟，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陆野没有回答陈浩的话，而是开始动手搬炕上的香烟。 “好啊。” 陈浩有些兴奋的说道。 “来吧，先搬烟。” 陆野和陈浩一起，将炕上的这些香烟一点点的，全都搬进了后面的小屋里。 黄杏用新买的搪瓷盆打了一盆水，准备将屋里的卫生打扫一下。 这房子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人住，赵小龙过来也停留不了多久，也懒得打扫。 是以屋子里的灰尘不少。 弄完了香烟，陆野和陈浩回到大屋内。 陆野将房子的钥匙掏了出来，递到了陈浩面前。 “这是这间房子的钥匙，你拿着。” “还有这个。” 陆野又从口袋里掏出钞票，将最外层的几张大票抽出，一并塞到了陈浩手中。 “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我说。” “这...野哥，这钱我不能要，你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陈浩推开陆野拿钱的手。 “你就别跟我这客气了，拿着，先安顿好，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再说了，我这也不光是给你用的，还有小杏呢。” 陆野再次将钱塞进了陈浩手中。 陈浩抿着嘴，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野哥，我啥也不说了，你太够意思了。” 陈浩攥着手里的钱，大小票加起来足有50多块，完全足够让他和黄杏用上两三个月的。 黄杏也在看着陆野。 说实话，在陈浩说要来省城投奔陆野时，黄杏心里是很没底的。 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也只能跟陈浩一起碰碰运气。 却是没想到，陆野不光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给他们提供了住处，此刻竟又暖心地给他们拿生活费。 如此这般，恐怕就连寻常的亲戚也难以做到。 “野哥，谢谢你。”黄杏轻声道。 “说什么谢不谢地，出门靠朋友，我和浩子的关系没得说，你们尽管安心的住。” 而此刻的东升村里，却是热闹的开了锅。 黄岩石一家子上老陈家的门讨要说法，阵仗弄得很大。 结果就是几嗓子过后，非但女儿没找回来，还让这件事快速地在村里面传开了。 闺女跟人私奔。 这让黄岩石的脸上光彩全无。 在老陈家大闹一场后，陈金山也拿出了陈浩留在家里的那封信，以此来证明他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现在在哪。 找不到黄杏，和老杜家的这门亲也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黄岩石想和杜大伟结亲家的事，这下算是彻底泡汤了。 随着流言在村子里快速传播，杜猛很快也知道了黄杏跟陈浩私奔的事。 整个人差点被气炸了！ 老杜家。 失去方寸的杜猛，恳求着杜大伟。 “我就要黄杏！” “爸，要不咱们报案吧，让公安把黄杏找回来。” 杜大伟面色难看至极。 手里掐着烟，重重地吸了两口。 “竟他妈说胡话，他们两是自己跑的又不是拐卖，公安也不管这事。” “再说了，现在黄杏和陈浩私奔的事，整个村都知道了。” “你知道，现在的有多少人在嚼舌根子？” “她的名声已经臭了。” “我告诉你，现在就算找到黄杏，咱们老杜家也不能再要她！”杜大伟脸色阴沉道。 “爸~！” 杜猛还有些不死心。 可是在面对杜大伟那冰冷的凝视后，额却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只不过，此刻的杜猛却是恨极了陈浩那个浑蛋。 安顿好陈浩和黄杏之后，陆野离开了这处出租屋。 想了想，便又急忙赶去了电信局，给赵小龙拍了一封电报过去。 将他让朋友住进出租屋的事，告诉了赵小龙，以免赵小龙过来时，再闹出什么误会。 陆野回到单位宿舍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陆野刚进门，一楼的门房大爷却是忽然喊住了他：“小陆，你怎么才回来了。晚上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在这等你老长时间了，实在等不到你，那姑娘给你留了张纸条，就走了。” 第188章 敲打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那门卫大爷，冲着陆野呵呵地笑着。 “大爷，你说的那女的长什么样？”陆野来到门房前。 “长长的头发，个子高高的...” 长头发，高个子，长得又很漂亮，那应该是苏梦瑶。 “这是她给你留的纸条，你放心，我可没偷看。”老爷子笑呵呵地，将苏梦瑶留下的那张纸条递给了陆野。 那纸条对折了三次，只有火柴盒般大小。 陆野将其展开。 一行娟秀的小字很是漂亮。 【明天是我爸爸的生日，下班后你来学校接我，跟我一起回家。苏】 还真是苏梦瑶留的。 明天是苏耀过生日？ “谢谢你了大爷。” “没事儿，你小子啥时候结婚，别忘了给我送包喜糖过来，就行了。”那大爷打趣道。 “呵呵...行。” 陆野拿着纸条，转身回到了楼上的宿舍。 “你回来了。” 李超英躺在自己床铺上翘着腿，见陆野进屋，开口打了声招呼，随后扑腾一下坐了起来。 “你小子可以啊！” “怎么了？”陆野放下公文包，伸手解着自己的衣服扣子，准备松快一下。 “还怎么了~！” “你小子现在可是咱们宿舍的名人了，你知道吗。” “那么漂亮的姑娘堵门口等你，谁进出都能看见。” “你是不知道，可把咱们二楼的这些个老光根子羡慕的，有好几个都流哈喇子了，真的，我一点都不夸张。” “你赶紧给我老实交代，等你的那个姑娘是谁？到底是不是你对象？”李超英很是八卦的问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野这才恍然明白是这么回事。 “她啊...她不算是我对象。” “真的假的？”李超英眼神上下瞟动打量着陆野，似是要看穿陆野，看他是不是在撒谎。 “哎...她是干什么的啊？” “你要是没兴趣，你给我介绍介绍呗。”李超英嬉皮笑脸地凑到陆野跟前。 “那你还是别想了。”陆野脱下身上的衬衫，转头看向李超英：“她是我的前妻。” “啥？” “啥玩意？” 李超英闻言，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 第二天。 陆野按照往常一样，洗漱一番后，先是来到了单位食堂吃了早饭，随后才来到办公室，开始他的养老工作。 此时的办公室内，已然多了一张办公桌。 比起陆野他们几个用的破旧办公桌，多出来的这张却要新上许多，实木的办公桌上面粉刷了红色的大漆，此刻更是被擦得十分光亮。 李彬正蹲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块麻布，奋力地擦着桌子腿。 庄楷来得比陆野早，见陆野进门，冲着他努了努嘴。 眼神却是向李彬那边瞟了瞟。 那意思就像是在说：瞧见没，这待遇。 陆野嘴角上扬，没吭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那个，今天该轮到谁值日了？热水还没打呢。”老郑拿着自己的茶缸子，准备泡茶，一拎暖壶，才发现是空的。 “是老李，他今天请假了，要去医院看牙。”庄楷接话道：“我去打吧。” “小陆，走，跟我打热水去，三个暖瓶我不好拿。”庄楷起身时，还招呼了陆野一声。 以前这屋里也是三个暖瓶，谁都没说过不好拿。 这庄楷又挤眉弄眼的，明显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陆野起身拎了个暖壶，跟庄楷去了热水房。 “什么情况？”出门以后，陆野轻声问道。 “还能是什么情况，你昨天接完电话出去以后，就没再回来，那小子跑到大老曲那去告你的状了，说你早退。”庄楷道。 “这么急？” 昨天庄楷就提醒过他，这个李彬不是个善茬，让他小心一点。 结果这李彬到他们股里才第一天，就如此的按捺不住了。 “可不是吗。”庄楷撇撇嘴，对李彬的做法感到不齿。 早退这种事，在哪个部门都是时有发生的，毕竟谁都不敢保证家里没个大事小情，偶尔早走一会，不请假，也就不用扣工资。 这种事很多领导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 他们物业管理股也是一样，偶尔有人早走一会，曲锋也是从不过问。 可是这一次，李彬却是打破了这个潜在的规则。 “股长怎么说？”陆野问道。 “还能怎么说，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啥也没说就走了。” 庄楷打满了一壶热水，随后又换另一只暖壶。 “早退一会不算个事，不过你以后也要注意一点了，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灯，才来就告小状，后面还不定怎么找你别扭呢。” “嗯，我自己注意点。”陆野笑笑，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只是二人才打完水，回到办公室，就看见股长曲锋，已经在他们屋里了。 见庄楷和陆野打水回来，屋里除了请假的老李，人也就全了。 曲锋表情严肃，当即高声道：“给大家说一下，咱们物业管理的工作虽然散乱，但是咱们的精神可不能散乱，必须得时刻提着一根线，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尤其是在迟到早退上，所有人都要严格遵守规章制度！” “坚决杜绝此类现象发生。” 曲锋的话，矛头直指陆野。 说完话后，更是直接点了陆野的名字：“陆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人继续工作。” “好。”陆野起身，跟着曲锋往外走。 旁边，李彬嘴角挂着冷笑，幸灾乐祸地看着陆野。 昨天他发现陆野早退，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诉了曲锋。 若是寻常，曲锋理都懒得理这种事。 可是陆野来到他们股里也算有些时日了，他却是一直都没能看出来，陆野的靠山到底是谁。 而且自从陆野报到以后，汪主任就再也没有关心过陆野，甚至连问都没问过。 这让曲锋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他想要借此机会，顺便敲打一下陆野。 第189章 对峙 回到办公室，曲锋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目光有些阴郁的看着陆野。 “知道我为啥叫你过来吗？” “昨天我老家来了两个朋友，我早走了一会。” 陆野面无变化，说的很是平淡。 “你还知道。” 曲锋抿着嘴，眉头微微皱着，一副有气，却又忍着愤怒的模样， “单位有单位的规章制度，早退是绝对不允许的！” “你早走你跟谁说了？” “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要是让别的部门的人知道，还不定怎么以为咱们物业管理股有多松散呢。” “你是觉得单位的规章制度是摆设，还是觉得我这个股长管不了你？”曲锋的后半句话，明显的加重了语气。 ······ 办公大楼，一楼大厅。 汪宁脸上的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要多灿烂有多灿烂，要多芬芳有多芬芳。 “云杰啊，几年不见，你都成大小伙子了，你小的时候我去你家，还给你买过糖葫芦呢，你还记得吗。” “汪叔叔好。” 苏云杰从蒙省回来，皮肤倒是养回来许多，挺拔的身子搭配上衬衫西裤，倒也是一副有为青年的模样。 汪宁曾经短暂的在苏耀手下干过。 在苏耀被打倒之前，汪宁曾经也去苏耀家走动过几次，那个时候苏云杰还是个小屁孩，汪宁每次去都不忘带点好吃的东西。 后来苏耀被批，汪宁及时抽身就在也没去过苏家。 在之后苏耀被打倒，汪宁也就彻底和苏家划清了界限。 只是，谁能想得到，数年以后的今天，苏耀不仅平反还官升几级，直接坐到了副省长的宝座上。 汪宁再想去巴结，却也是身份鸿沟太大，难寻门路攀附了。 汪宁没想到，就在他以为攀附无门时，这苏云杰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在刚刚，汪宁进大门时，恰巧看见苏云杰在向门卫打听物业管理股怎么走。 当时他就感觉像，他一看访客登记表，竟还真是苏云杰。 汪宁急忙追了上去，将苏云杰领进了大厅。 “你爸爸还好吗？按理说，我作为你父亲的老部下，是应该主动登门拜访的。” “我爸他挺好的。” 苏云杰的肚子里可没有汪宁那些弯弯绕，只当是汪宁客气的问，他也是没多想。 “汪叔，我是来找人的，物业管理股的办公室怎么走啊？” 找人？ “走，我带你去。” 汪宁很是热情，引着苏云杰朝物业管理股走。 “云杰，你要是找谁啊？你在我们单位也有朋友吗？”汪宁看似随意的问道。 物业管理股是个养老地，在那里的人，都是一些快退休的老家伙，汪宁实在想不通，苏云杰过去是要找什么人。 “呵呵...不是朋友，是我妹夫。” 妹...妹夫？ 汪宁听见这话，心中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苏云杰是苏耀这个副省长的儿子，他的妹夫那不就是苏耀的女婿？ 堂堂副省长的女婿，竟然在他们建设厅的物业管理股？ 这...怎么可能嘛？ 可是下一刻，汪宁却是猛地想起了，苏耀家还真是一儿一女！ 汪宁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想起来了，之前他可是亲自送过一个年轻人去物业管理股！ 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小陆。 “物业管理股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股长办公室内。 曲锋满脸阴沉：“你这次早退造成的影响很不好，鉴于你是初犯，这次就从轻处理，扣除你这个月的奖金，你回去以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这事就这么算了。” 陆野一个月的奖金是6块钱，不多，他也并不在乎，但是曲锋这么明显的针对行为，陆野却是难以接受。 “股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天和大前天，你也是下午3点多就走了，不知道你这样算不算早退？” 嗯？ 曲锋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 刚刚他还只是想敲打一下这个陆野，好让他以后在股里老实一些。 这次只是让他写个检讨，扣了点奖金，这小子就敢公然的挑战他了。 啪~！ 曲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茶缸子都是一晃。 “我在跟你谈你早退的事，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还跟我比！我那是有公务，难道我每次出去还要跟你汇报吗？” 曲锋的吼声震天响。 声音甚至都传到了对面的办公室里。 李彬的办公桌距离门口最近，听的也是最清楚。 见自己的姐夫发飙，他是一脸的窃喜。 庄楷也听见了大老曲的吼声，心里为陆野捏了一把汗，转头正好看见李彬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庄楷嗤鼻冷哼一声。 嘴里念叨了句：“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就你的这个态度，我完全可以做主处分你！你知不知道？” “那你就处分吧，最好是把我开除了，这样你省事，我也省事。” 到这里来上班，本来也不是陆野的本意，如不是苏梦瑶眼泪叭嚓的让他来，他才不会跑这来养老呢。 若是能借着曲锋的手，把自己开除，他倒是也省着上班了。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开除不了你是嘛？” 曲锋真是被陆野给气坏了，他大小也是个股长，掌管着一个小部门。 他只是略微惩戒一下，结果这个家伙竟然直接跟他叫上号了！ “你是不是以为端上了铁饭碗，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曲锋的喊声在走廊里回响着。 快到地方的汪宁听得真真切切，略微皱了皱眉。 “到了，就是这里。” 汪宁冲着苏云杰说了一句，随后便推开了物业管理股的房门。 汪宁一进门。 庄楷他们顿时都变了一副模样，看报的急忙把报纸收了起来，研究象棋的也急忙把棋谱藏了起来。 “汪主任，您怎么来了？”庄楷陪着笑脸，起身问道。 汪宁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当日他送过来的那个小陆。 “小陆呢？”汪宁问道。 庄楷闻言脸上一紧，他有点拿捏不准汪宁找陆野是干嘛的，所以便没有回答。 旁边，李彬听到竟然是主任来了，表现欲顿时爆棚，忽的就站了起来。 “主任，陆野不请假就早退，无组织无纪律，我们股长正他办公室里批评他呢。” 听见这话，汪宁的眼角顿时一抽。 苏云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你是谁啊？” 第190章 好好反省 “嗯？” 李彬被汪宁问的一愣。 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位汪主任话音里的不善。 “我...” “我是新来的。”李彬小声回应了一句。 他有些搞不懂，这位汪主任刚才还慈眉善目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副面孔，那锐利的眼神就像是两把刀子。 “新来的就跟老同志好好学习学习，业务还没学明白呢，歪风邪气倒是无师自通。” 临了，汪宁还狠狠的剜了李彬一眼。 见到这一幕，庄楷差点都快笑出声来了。 “云杰啊，你先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苏云杰应了一声，目光看向那个李彬，也是一脸的厌恶。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小人。 汪宁来到走廊，此刻已经是面沉如水。 因为才刚刚来到曲锋办公室门外，他就再次听到了里面曲锋的斥责声。 “你以为你有靠山，你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最后没一个不是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想在这里炸刺，你还不够格！” “顶撞领导，我现在就停你的职，你信不信！” 哐当~！ 办公室的房门被汪宁一把推开。 “你要停谁的职啊？” “汪主任？” 见到汪宁推门而入，曲锋顿时一怔。 “汪主任您怎么来了？” “呵呵...我要是不过来，怎么能看到曲股长这么威风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股级的干部也能随便停别人职了？” 汪主任阴沉着脸，冷声质问道。 今天原本是他的幸运日，以为再也攀不上的关系，竟然出现了转机。 可是这个曲锋，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上眼药。 苏云杰可就在对面呢。 这个小陆又是副省长的女婿。 这个曲锋竟然也敢如此对待。 这要是把陆野给弄急了，调到别的单位去，那岂不是他汪宁的巨大损失！ 汪宁现在很生气。 “汪主任...我...我刚才也是太生气，说的气话。” “汪主任，这个陆野他工作散漫，还早退，我刚才不过就是批评他两句，让他些个检讨，结果你猜怎么着......” 曲锋想给汪宁解释一下，可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汪宁冷声给打断了。 “我问你呢，股级干部有没有权利停一名正式职工的职？” ... 曲锋的话，生生被噎了回去。 只能小声的回道汪宁的问题：“没...没有。” “你还知道没有这个权利！” “那你刚才那是什么？是威胁还是恐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滥用职权？你这个股长就是这么当的？” 汪宁的声音句句如同一根刺，狠狠的扎在曲锋的身上。 扎的他浑身上下都疼，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忽然暴走的汪宁，曲锋不敢再有半句言语，只是立在原地，默默的承受着汪宁的怒火。 曲锋半低着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你的问题，我晚点再处理，你先给我好好的反省反省！” 汪宁训斥完曲锋后，转头看向陆野。 刚刚还是雷公脸的汪宁，瞬间切换成了一副笑脸。 “小陆啊，工作期间难免遇到点小问题，你安心的好好工作，有什么困难，又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公，你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保证第一时间给你处理。” 汪宁的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软和。 甚至让听见这话的曲锋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是这位汪主任在哄着陆野继续这里工作一样。 “谢谢你汪主任。” 陆野也有些奇怪，这位汪主任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在他和曲锋对峙之时忽然出现，当着他的面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曲锋。 随后又态度180度变化的安慰自己，这...... 只是汪宁的下一句话，却是给陆野解了惑。 “小陆啊，云杰在你办公室等你呢，原来你是老领导的女婿，也怪我，竟然都不知道，咱们过去吧。” 原来是他来了。 汪宁的一句老领导，其包含的内容就很多。 已经向陆野说明了他是认识苏耀的。 “好。” 陆野点点头，看了一眼曲锋，随后直接朝外面走去。 汪宁冷眼看着曲锋，甩了一句：“你给我好好检讨！” 随后汪宁跟在陆野身后，快步走出了曲锋的办公室。 此刻的曲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铁道铁板上了。 现在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没事去调理陆野干什么。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想到汪宁那阴冷的眼神，曲锋心里也有些担心，拿起桌上的电话，赶紧联系自己的靠山建设处的袁处长，向其求救。 回到办公室，陆野见到了正等着他的苏云杰。 “妹夫，挨训了？” 苏云杰嬉笑着望向陆野，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呦，你也能挨训？ “你怎么来了？”陆野问道。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我妈让我过来叫你，让你晚上回家。”苏云杰轻声道。 原来是这件事。 昨天苏梦瑶已经给他留纸条了，陆野还准备晚上下班去接上苏梦瑶，一起去百货大楼选个合适的礼物呢。 “我知道，昨天瑶瑶跟我说了。”陆野轻声道。 一旁。 汪宁的心里在泛起一阵汹涌。 丈母娘派儿子来叫女婿回家吃饭，这待遇可不低啊。 还有，刚刚苏云杰说他爸过生日。 这块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汪宁最擅长钻营人际关系，敏锐的抓住了苏云杰话中的重点。 “小陆啊，家里有事，你们就先走吧，请假条我帮你补一个就行。”汪宁看向陆野，微笑着道。 白来的善意，不要白不要。 陆野也不矫情。 “那就谢谢主任了。” “没事。” “对了，你们稍等我一会，我办公室里还有两盒好茶，你们帮我带回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汪宁很懂分寸，并没有提出要登门，而是想让陆野和苏云杰将他的礼物给带回去。 如此，既表达了他的心意，也不招人反感。 第191章 早晚被你坑死 汪宁说完，便快步走出了物管股的办公室，急忙回去取茶叶。 汪宁一走，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陆野和苏云杰的身上。 老郑和庄楷他们这些老油条，个个心里都清楚得很。 能让汪宁如此的巴结。 这个和他们同一个办公室里，天天喝茶看报扯犊子的年轻人，只怕是来头不小。 此刻他们再看陆野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就连一向喜欢嬉笑扯淡的庄楷，此刻也收起了他的笑容。 陆野回到自己的座位处，拎起公文包，随后冲庄楷他们几个笑笑。 “家里有点事，先走一步。” “咳咳...慢走啊。”庄楷习惯性地回道。 陆野笑着冲庄楷点点头，随后领着苏云杰出了办公室，朝大厅走去。 陆野他们前脚才刚出去，憋了半天的李彬就跟着窜出了办公室，逃也似的跑去对面。 “嚯...这次我可是真打了眼了，这小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庄楷兴冲冲地对老郑他们几个说道。 “何止是你打了眼，我们这几个老的也都没看出来，这个小陆啊，藏得还真挺深，平时跟咱们说说笑笑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漏出来。” “这个小陆有人脉，有靠山，怎么还愿意在咱们这混日呢，真是奇怪。” “谁说不是呢。” ······ 老郑撇撇嘴，缓缓摇头： “老曲这次算是栽了。” 刚才他们办公室和曲锋办公室门都是开着的，汪宁教训曲锋的那些话，他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汪主任在他们建设厅里，那可是八面玲珑出了名的，善交际，对谁都极少发脾气。 可是刚才，这汪主任却是破天荒的，狠狠训斥了曲锋。 “姐夫！”李彬匆忙跑进曲锋的办公室里。 却见到曲锋正一脸低沉地放下电话。 那眉头紧皱的都挤成了一条川字。 “你喊什么！没看见我在打电话呢吗！” “还有，我在家里是怎么告诉你的，在单位别叫我姐夫，要叫我股长，你他妈是猪脑子啊？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曲锋憋了一肚子的火。 刚刚他给袁处打电话求救，结果袁处长一听他得罪的是汪宁，便直接就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弥补。 连几句话都没说上，对方便挂了他的电话。 很显然，袁处并不愿意为他跟汪宁请求。 曲锋明白，如果汪宁要整他，那他的好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 股级。 在人家眼里，那真是屁都不算一个。 而引发这一切的，在曲锋看来，全都是自己的这个脑残小舅子。 要不是他勾起了这件事，他哪至于落到现在这一步。 李彬被骂得一愣愣的。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害了曲锋。 是以，此刻即便是被曲锋一顿骂，李彬也没像在家里那样找人撑腰，而是带着委屈的眼神看向曲风。 “那现在咋办啊？” “那个陆野是不是真的有靠山啊？刚才那个汪主任，明显是在偏袒他，是不是他的靠山比汪主任还大？” 此刻的李彬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这里当这个破临时工了。 “那他妈还用说？” “我早晚得被你们一家给坑死！” 提起这事，曲锋脑瓜仁都疼。 他能够想象得到，汪宁为了笼络陆野，肯定会收拾他的，这一点，汪宁刚才在的时候，就已经表露得非常明显了。 “老领导？到底是谁啊？” “厅里就那么几个比老汪位置高的，如果是那几个大领导，老汪也还不至于那么卖力，难道不是厅里的？” 曲锋试着猜测了一下，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陆野和苏云杰来到一楼大厅。 等了没几分钟，汪宁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在他的手里，还拎着个很精美的手提袋，袋子上，西湖龙井的字样很是醒目。 “云杰啊，这两盒茶叶你带回去，老领导过生日，我本应该登门祝贺的，不过你们有家宴，那我就不方便打扰了，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等哪天老领导繁忙之余，我再登门拜访。” 汪宁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既表达了自己的谦卑的态度，又为日后自己上门留下了伏笔。 不至于那天他真的去拜访时，显得突兀，不礼貌。 “汪叔，你的心意我会给我爸转达的，但是这东西我不能拿，我妈可是叮嘱过我很多次，不管是谁的东西，我都不能要。” 苏云杰并没有去接，而是婉言拒绝了。 这让旁边的陆野暗自点了点头。 就刚刚苏云杰这一番话，估计是在家里专门练习过了。 苏耀如今身居高位，想巴结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家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叮嘱儿女不要收礼，这也是最基本的。 汪宁闻言，尬笑了一声：“就是一些普通的茶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主任，云杰担心回去挨说，你就别为难他，等晚上我们回去以后，一定会将你的祝福带到的。”陆野轻声说道。 汪宁见此二人都如此说了，只得悻悻作罢。 将手中的茶叶又收了回来。 “老领导教导有方，云杰现在真是一表人才，帮我向你父亲问好。” “嗯，我会的。”苏云杰点头笑道。 “行，那你们就快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汪宁笑道。 “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 “汪叔再见。” 挥挥手，苏云杰和陆野走出了建设厅的办公大楼。 望着这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汪宁掂了掂手中的拎兜，感觉有些可惜。 一路朝大门外走去。 苏云杰拉着陆野兴致勃勃地问道：“正好你现在没事，你陪我去趟百货大楼呗，我想给我爸挑个生日礼物，又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好，你帮我参谋参谋。” 苏耀过生日，陆野去吃饭，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去。 他也需要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行，那咱们现在就过去，礼物你有什么想法吗？”陆野轻声问道。 “我一开始打算买块手表的，可是太贵了我又买不起，你说我买支钢笔怎么样？” ······ 第192章 深情，假意 一辆开往滨江市的长途客车上，王青戴着帽子，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 半低着头，帽檐始终挡着面孔，让人看不见他的相貌。 昔日那个张狂不可一世的王少已然消失不见，如今的他，只能像是一只老鼠一般，过着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生活。 自从他父亲被抓以后，王青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深知大势已去的王青，并没有慌乱，而是直接换了一个住处，继续躲藏了一段时间。 直到他感觉外面的风声没那么严，他这才计划起往南逃的路线。 要想往南走，最方便快捷的路线，就是先到交通最为发达的滨江。 只要到了滨江，他所能选择的逃亡路线，就有很多了。 王青并不是一个人。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打扮妖娆的女朋友，此刻也跟他在一起。 “王少，你都三天没好好睡一觉了，这车已经开出去这么远了，肯定不会有人追的，你安安心心的睡一觉吧，等车子快到了，我叫你。”那女子在王青耳边，小声说道。 他们王家出事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昔日靠他们家过活的那些人，如今要么直接倒戈，化身被害者控诉他们老王家，要么干脆直接跑路躲灾。 王青手底下的那些人，如今也是跑得一个都不剩。 唯有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蓝琪，并没有因为他是逃犯的身份弃他而去。 这让王青内心很是感动。 “都说患难见真情，我现在算是感受到了。琪琪，你放心，我们老王家再怎么说那也是辉煌过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跟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我保证。” “嗯，我相信你。” 蓝琪小鸟依人般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王青的身上，双臂环住王青的腰，凸起的胸部夹住王青的手臂。 王青在感受到一阵柔软的同时，他紧绷的神经也进一步得到了放松。 二人坐在最后一排，如此大胆的举动，倒是并没有被车上的其他人所发现。 几十分钟后，疲倦的王青眼皮越来越沉。 有些颠簸的车子此刻也仿佛变成了摇篮，让王青更加的困倦。 不知不觉中，王青闭上了眼睛。 头倚靠在车椅背上，渐渐地睡了过去。 在他的脚下还踩着一个蓝色的帆布挎包。 不知不觉中，王青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的父亲王长海穿着囚服，双手上带着明晃晃的手铐，正朝他一步步走来。 “儿啊，爸爸一个人在监狱里好孤独啊，你要不要进来陪陪我。” “不~！我不去！我不要坐牢！” 梦中的王青不断向后退着脚步，而在他的身后却是一条宽阔的大河，那河水波涛汹涌，溅起的浪花仿佛是一只只触手，随时准备抓向他。 “儿啊，你是咱们老王家的根，你要好好的。” 周遭的环境忽然一变，上一秒还戴着手铐的王长海，此刻坐在一张摆满了美味菜肴的餐桌前。 “儿啊，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快吃啊。”王长海夹起一只鸡爪。 可是那鸡爪给送到王青面前时，却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啊~！” 王青惊呼一声，整个人瞬间惊醒了过来。 大客车还在公路上继续前进着。 王青满头大汗，有种虚脱的感觉。 “琪琪，给我点水喝。” 王青口干舌燥。 眼睛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蓝琪。 可是下一秒，王青却是猛地睁大了眼睛，目光惊愕的看向旁边。 只见，原本坐在他旁边的蓝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同样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睡得正香。 蓝琪呢？ 王青猛的低头看去，原本被他踩在脚下的帆布包，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丝袋子！ 没了！ 不光蓝琪不见了，还有他的帆布包也不见了～！ 那包里面装着的，足足有几万块，是他现在的全部家当！ 王青猛的站了起来，发了疯似地在车内寻找着蓝琪。 “蓝琪！” “蓝琪~！” 王青挨个桌椅地看。 他可以没有蓝琪，但是他不能没有那包钱～！ “你干什么！”一个大哥原本睡得好好的，被王青弄醒，很是不悦地吼道。 王青没时间去管这些，继续朝前面寻找而去。 “那个乘客，回你自己座位上坐好，要不然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任。” 坐在副驾驶上的售票员，此刻也发现了后面异样。 急忙对王青喊道。 “你们谁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年轻姑娘了？她头发是黄色的。” 王青在车上一直找到最前面，都没能找到蓝琪的影子，更没有找到他的那个帆布包。 “你们谁看见了？” “我求求你们，有谁看见了，麻烦你们告诉我一下。” 此时的王青方寸大乱，冲着车内的乘客们喊着。 “是有个黄头发的姑娘坐后面，不过她早就下车了。”可能是见王青真的急，一个男子忽然回应道。 “这位大哥，她在哪下的车？你看清楚了吗？” “好像是林城道口吧，下车得有好一会了，背着个蓝色的包。”那男子说道。 听见这话，王青急忙冲着前面的司机大喊：“师傅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 “林城都过去80多公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现在下车还能走回去啊？” 那售票员起身来到王青跟前：“马上就到滨江了，你还是到滨江再下车吧。” “滨江？” 此刻的王青，整个人简直都快要气疯了。 他还为蓝琪不离不弃地跟着他而感动，结果对方不离不弃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藏在袋子里的钞票！ 什么他妈的关心，什么他妈的陪伴，全都他妈是假的！ 假的！ “没了！” “我什么都没了！” 王青捂着头，如有被抽干了血肉一般，只感觉头上一片天旋地转。 本就数天没有休息好的王青，没能抗住这剧烈的情绪变化，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 “哎...同志，同志～！”那售票员的呼喊声，成了王青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第193章 苏梦瑶被堵 车上有人昏倒，这种事可不常见。 几名乘客帮着，和乘务员一起将王青抬到座椅上。 前面司机开着车，目光不断地扫着后视镜。 “什么事都能遇上，真倒霉！” “掐人中，看看能不能给他掐醒！”开车的司机冲着后面大喊着。 有人听见喊话，大拇指用力地按向王青的人中穴。 “没用~！” “谁有水？往他脸上喷水！”那司机又喊着。 只是即便售票员都将喷水改成了泼水，王青也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这一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时刻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蓝琪的背叛下彻底地断了。 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本不是用寻常的办法所能唤醒的。 “还是不行！” “现在咋办啊？” 这时售票员也有点慌了。 “还能咋办！送医院去呗，所有人都坐稳了，我开快点~！” “大家伙可都看见了啊，他是自己晕的，跟咱们这趟车可没啥关系。” 那司机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只能猛踩油门，将车速给提上来，以求能够快点将这人送到医院去。 而与此同时。 顶着一头枯黄头发的蓝琪，身上斜挎着那蓝色的挎包，正沿着马路缓缓地走进了林城的市区里。 “大爷，客运站怎么走啊？”蓝琪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岁数偏大的老头，打听着。 “客运站呐？你往那边走，沿着这条大道一直往前......” ——————————————-—— 陆野和苏云杰来到百货大楼。 他没让苏云杰买什么钢笔，更没让买什么手表，陆野给苏云杰的建议是买一件面料上乘的白衬衫。 至于他则是做主，替苏梦瑶给苏耀选了一条牛皮腰带。 都是最常用的东西，而且也都并不昂贵。 “这个真的行吗？买衬衫是不是太普通了，平时也能买啊，拿这个当生日礼物，是不是有点...” 苏云杰手里拿着刚买好的衬衫，总觉得有些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意。 “子女送礼在心，送的东西不需要太贵重，贴心就好。” “况且，苏叔叔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也不适合用太贵重的东西，否则难免惹来非议。” “一个腰带，一件衬衫，苏叔叔每天都可以穿在身上，感受到你们的孝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的。” 陆野轻声解释道。 上一世，有多少官员因为一块表，一条裤腰带，甚至是一副眼镜，被广大网友扒出来曝光。 苏云杰琢磨了下陆野的话，觉得陆野说得非常有道理。 之前是他想得太短浅，只想着表达一下自己的孝心，却是没想得那么深远。 “还是你想的通透。” “那你呢？你准备买啥？”苏云杰问道。 “汪主任不都帮我选好了吗，买茶叶啊。” 烟酒伤身，唯有茶叶既健康又实用。 陆野之前在苏家居住的时候，就发现了苏耀有喝茶的习惯。 二人来到售卖茶叶的商铺，陆野挑着谢裕大的金罐装黄山毛峰买了两罐。 价格不是最高，却也是一等一的好茶。 只是让苏云杰不解的是，陆野竟当场就拆开包装盒，将精美的金色铁罐取下，丢在了一旁。 改用最寻常的散装纸，将两包茶叶给包了起来。 “走吧，咱们去滨大。” 滨江大学。 炎炎烈日下，苏梦瑶头上顶着绿军帽，穿着一件草黄色的军上衣，腰间还束着一条腰带，脚上一双绿胶鞋，正在队列中练习着齐步走。 在她的额头上，汗水晶莹细密，她却不能去擦。 这个年代的大学军训都是实打实的，不仅需要练习基本作训技巧，后面还要学习枪械使用，以及野外实弹打靶射击。 虽然射击的成绩并不作为评优的参考，但是不少同学依旧是期待满满。 陆野和苏云杰来到滨大的操场边缘，望着前方的一个个方阵，一时也有些抓瞎。 这么多人，他们想要从中找到苏孟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立正！” “向右看...齐！” 沙沙......急促的碎步声过后，整列站好。 “跨立！” “今天上午的训练大家完成得都很好，希望在下午的训练中，同学们能够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刻苦训练。” “解散！” 随着教官的哨声响起，被折磨了一上午的学生们，顿时四散开来。 苏梦瑶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挪动脚步准备返回宿舍去洗把脸。 白灵山望了一眼苏梦瑶，随后和丁小雨刘娟一起，朝操场外走去。 “就是你骂我们会长好狗不挡道的？” 苏梦瑶闻声看去，在她的右侧方4个装扮各异的女生，正朝她走来。 领头的那名女生穿着个碎花裙，脚上一双小红皮鞋，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只是眨眼的时间，这几名女生就挡在了苏梦瑶的前面。 那女生细细打量着苏梦瑶。 过分强烈的自尊心，让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谎话。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像你这种姿色的，在我们滨大里一抓一大把，你有什么好狂的。” 苏梦瑶根本不认识这几个人，但是很明显，这几个人就是刻意来找她麻烦的。 “好狗不挡道！” 尽管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苏梦瑶气势上丝毫没有惧怕，面对拦路的四人，依旧是冷傲的说道。 被骂成狗。 那领头的女子顿时大为恼火。 叶桂枝一直爱慕学生会长段俊，为了所谓的幸福，她不惜自降身份去倒追段俊。 为了和段俊多一些相处的机会，她还积极地加入学生会，就是想多创造一些空间。 她将段俊奉为自己的男神。 只可惜，段俊眼高于顶，相貌平凡的叶桂枝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却又碍于叶桂枝的身份，所以从不明着拒绝她的追求，却又时刻和叶桂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吊着。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叶桂枝却仍是越追越起劲。 前两天她突然听说，自己的男神在迎新时，被一个狂妄的女新生当众骂成拦路狗。 这叫她醋意大发的同时，也记恨上了未曾谋面的苏梦瑶。 打听了许久，叶桂枝这才从新会员的嘴里，得知了那个女生是谁。 而这个新会员，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想加入学生的白灵珊。 “你挺能装啊，等会我看你还怎么装。” “你要是够胆，就跟我们去厕所！” 第194章 女人？你不算。 厕所隐秘，少有老师过去。 是以很多坏学生都喜欢在厕所欺负人。 尤其是在初中、高中，一句：跟我去厕所，不知道吓过多少人。 “好狗不挡道，让开，不然我就去叫老师了。”苏梦瑶依旧是冷声说道。 听见苏梦瑶的话，围着她的那几个女生忽然全都笑了起来。 “叫老师？呵呵.....你知道她是谁吗？” “桂枝的爸爸可是滨大的叶副校长，你看哪个老师敢管桂枝的事。” “就是~！” 三个女生轮番炫耀着叶桂枝的家世，这让叶桂枝十分的受用，就连下巴都不由得抬高了几分。 “所以呢？你上滨江大学难道不用高考？既然大家都一样，你有什么好特殊的。” “这话还真叫你说对了，你上滨大需要高考，而我上滨大就不需要考试，你在这只能吃学生餐，而我就可以吃教师餐。” “你跟我是不一样的，明白吗？” 叶桂枝说话时很是得意，那种得意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就像是站在山顶的人，俯视着山下的人，远望对方十分渺小一样。 “我们桂枝可是特招生，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呢。切~！” 旁边一名女生嬉笑着，却是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千军万马考过来的。 特招生？ 高考恢复才第二年，所谓的特招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相关报道。 报纸上也只有对高考状元的报道，普通的老百姓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所谓的特招生。 就连苏梦瑶也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还有特招生的存在。 见苏梦瑶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那女子咧嘴嘲笑道：“乡下来的土包子，连特招生都没听说过吧。”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们桂枝的厉害了吧，看你还敢狂！” 那女生得意之时，竟伸手掐向苏梦瑶，想要给这个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生一点教训！ 只是此时的苏梦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苏梦瑶了。 这女生的手才要捏到苏梦瑶的胳膊处，苏梦瑶却是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拍掉了这女生的手。 啪！一声脆响。 “手脚放干净点。”苏梦瑶皱眉冷声道。 “哎呀...你还敢横！” “姐妹们，给我按住她，看我怎么收拾她！”叶桂枝见苏梦瑶仍敢还手，顿时火冒三丈。 “桂枝，这是操场，那边还有教官没走远呢，万一要是被教官们发现了......” 一名女生望着远处的教官，有些担忧地提醒着叶桂枝。 只不过一向蛮横惯了的王桂芝，此刻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 “没事，先打了再说。” 几人见叶桂枝主意已定，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后纷纷抓向苏梦瑶。 苏梦瑶奋力挣扎，可是奈何对方人多。 很快就被人擒住两只胳膊。 还有一人，直接从后面抱住了苏梦瑶，不让她挣扎。 “放开我！”苏梦瑶奋力挣扎着，却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见苏梦瑶被控制住，叶桂枝满脸的得意。 “你狂啊，你倒是继续跟我狂啊，等会我把你的这张脸扇烂，我看段俊以后还喜不喜欢你！” 叶桂枝一步步靠近苏梦瑶。 带着修长指甲的右手，已经缓缓地抬了起来。 呸！ 叶桂枝越逼越近，苏梦瑶挣不开三人的控制，嘴里一口吐沫朝着叶桂枝猛地吐了过去。 操场上的新生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少数走得慢的一些人，瞧见了这边的一幕。 至于已经越走越远的教官，压根就没发现操场里的异常。 脸上湿湿的，叶桂枝不可思议地抹了把脸。 “你敢吐我，我扇死你我！” 深感自己丢了面子的叶桂枝，抬起手猛地就朝苏梦瑶精致的脸蛋上扇了过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巴掌。 苏梦瑶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头侧向一边。 准备承受这一巴掌。 只是没有以为的巴掌声，更没有半分痛感传来。 苏梦瑶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叶桂枝的巴掌就停留在她的面前。 正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捉着手腕。 苏梦瑶顺着手臂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面孔。 竟然是陆野！ 在她再次即将被欺负的时候，陆野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再次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谁啊？松开我！”被陆野把手腕捏得生疼，叶桂枝愤怒地喊着。 这时苏云杰也站到了苏梦瑶跟前，粗暴地将抓着苏梦瑶胳膊的两个女生给推到了一边。 “小妹，你没事吧，你放心，有大哥在，我看谁敢欺负你！” “哥，你们怎么来了。” 见苏梦瑶没事，陆野和苏云杰都安心不少。 就在刚刚，他们两个在操场边上寻找了许久，散开的新生们实在太多，他们两个眼睛都看花了，也没见到苏梦瑶。 直到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还有一小帮学生围在一处地方看热闹。 他们走近之后，这才发现人群中间，被人欺负的正是苏梦瑶。 吃瓜差点吃到自己妹妹头上，苏云杰顿时火冒三丈地就冲了过去。 只是陆野比他跑得更快，终于赶在巴掌落在苏梦瑶脸上之前，抓住了那只可恶的手。 “我们来找你啊。” “幸好我们来了，要不然连你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苏云杰声音里透着愤怒。 陆野抓着叶桂枝手腕，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松，相反的陆野更加用力了一些。 “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敢碰我一下，我让我把这个小婊子开除，你们信不信！” 叶桂枝手腕吃疼，却仍在叫嚣着。 “你爸是李刚啊，咋这么牛逼呢？我就动你了，我看你能怎么滴？” 陆野松开了抓着叶桂枝的手，不过下一秒，一个又大又狠厉的巴掌，却是猛地朝叶桂枝的脸颊上扇了过去。 啪~！ 那清脆的声音，隔着十来米远，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叶桂枝愣住了，甚至连脸上的疼她都已经忘记了。 苏云杰也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陆野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他打的竟然还是一个女人。 这... 苏梦瑶看着陆野，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甜蜜感。 “你......你打我？你竟然打女人！” 缓过劲的叶桂枝，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都流出来了，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咧嘴哭着说道。 旁边几个女生，此刻全都躲到了一边，生怕这个男人的下一个嘴巴子就抽到她们的脸上。 “在我眼里，心善的，长得漂亮的那才算女人，你这样的恶妇不算，打你，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第195章 叶副校长 法律约束善良，道德绑架理性。 思想品德这本功课陆野还没来得及学，就被侯晓芸硬逼着辍学，是以，还没人教过他不可以打女人。 “你为什么欺负她？” 陆野打了叶桂枝一巴掌后，即便是面对许多异样的目光，也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一个人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目光，那这个人这辈子都无法取得成功。 无视他人的各种目光，早已经被陆野修炼到了一定境界。 陆野冷声问向叶桂枝。 已经重重挨了一嘴巴子的叶桂枝，在面对目光阴郁的陆野时，整个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愿意，谁让她乱勾引人。”叶桂枝捂着脸低声吼道：“别以为我怕你了，我告诉你，你们完蛋了！” “刘芳，你去校长室找我爸，告诉他我在这里被人打，快让他来！”叶桂枝看向旁边的一个女生，冲其喊道。 “我现在就去！” 那叫刘芳的女生闻言，迈开脚步快速地朝着校长室所在的位置跑去。 “你们给我等着，谁都别想跑！”见刘芳去报信，叶桂枝指着陆野嘶吼着。 叶桂枝坚信只要她爸一到，那这几个欺负她的人，肯定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等着就等着，谁怕你不成，我也想看看滨大副校长，是不是不讲道理~！” 苏梦瑶刚才差点被这些人打，心里也满是怒气。 此刻她也跟这个叶桂枝较上了劲。 “小妹，要不我去找咱爸？” 刚刚叶桂枝的话，苏云杰可是听的清楚，校长是那个女生的爸，那多半是要向着自己闺女的。 苏云杰有些担心苏梦瑶会吃亏。 “不找！”苏梦瑶有些赌气的说道。 滨江大学历史悠久，一直都是苏梦瑶理想中的大学，为了考进这里，她付出了许多努力。 如今她终于进入了这所理想中的大学。 却是接连遇到各种烂事。 现在又遇到了这个叶桂枝，这让苏梦瑶已经开始对这所大学产生了质疑。 她想看看，这所大学的校长是否也是那样的不讲道理。 见苏梦瑶如此说，苏云杰有些犹豫。 从叶桂枝那胜券在握的神情上，苏云杰能够猜到那个校长过来以后，肯定是要向着自己女儿的。 如此一来，苏梦瑶必定会吃亏。 “这样你很容易吃亏的。”苏云杰有些焦急的说道。 陆野看向苏梦瑶，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固执。 “算了，咱们就在这等等看，看看他们到底能怎么样。”陆野冲着苏云杰说道。 见陆野也这么说，苏云杰这才闭口，不再劝苏梦瑶。 “哼！” “等一下我爸过来，让你们哭都来不及！” 叶桂枝目光中透着怨恨。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新生们，并没有因为短暂的平静而选择离开，刚刚两边人的对话，他们这些新生们也都听见了。 校长的女儿在学校里，拉帮结伙地欺负其他同学，现在被人反打了就叫家长，这已经让一些人很是不齿了。 他们也想看看，等会那位校长过来以后，究竟会怎么处理。 陆野他们这一等，就是20分来分钟。 操场远处，跑去报信的刘芳引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快速地朝着陆野他们这边赶来。 “桂枝。”快到跟前，刘芳疾跑了几步，冲着叶桂枝喊道。 叶桂枝见到自己的父亲，脸上的痛加上挨打的委屈，顿时化作滚滚热泪流了出来。 “爸~！” 那一声叫喊中，透着叶桂枝无尽的委屈。 “闺女，那伤着了？快让爸看看。” 叶桐听见自己的宝贝闺女这声喊，简直都要心疼坏了。 急忙来到叶桂枝跟前，查看起女儿的伤势。 叶桂枝算是叶桐的老来女，而且还是唯一的孩子。 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叶桐和妻子一连十几年都能有个一儿半女的。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叶桐又是出生在文化之家，家中的老辈人更加的看重这个，没有子嗣的叶桐一直都压力很大。 直到他年近四十，他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叶桐恨不得将其视为眼珠子。 就在刚刚，一名女同学跑进他的办公室，说叶桂枝在操场上被人给打了。 这可把叶桐给吓坏了，匆匆忙忙跟着这女生赶到了这里。 见到女儿捂着脸，梨花带泪的模样，叶桐简直快要心疼坏了。 被爸爸这么一问，叶桂枝更加的委屈了，指着仍有酥麻感的脸颊，冲着叶桐喊道：“你看啊~！” “他打我嘴巴子！” “可疼了~！”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以后我还怎么在学校里待啊，爸！你得给我撑腰，帮我出气啊！” 叶桂枝的脸颊已经红肿，上面五根红印清晰可见，可见其打人者得有多用力。 叶桂枝长这么大，叶桐一次都没有打过她。 如今自己的掌上明珠竟然被人打脸，叶桐心中怒火中烧。 “你放心，爸爸肯定给你做主！” “谁打的？”叶桐的眼睛里几欲喷火。 “就是他！” 叶桂枝指着陆野，大声喊道。 叶桐打量着陆野。 衬衫西裤牛皮鞋，手里还拎着公文包。 虽然年轻，却是一副机关单位的打扮。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闯进我们学校来打人，你胆子不小啊！” “你们别走，我现在就叫保卫科的人过来处理你们！” 叶童虽然要给自己的女儿撑腰，却也不忘讲究方式和方法。 现场的学生不少。 他上来一句话，先把陆野定性为校外人员私闯校内。 如此一来，既可以拉动学生们对校外人员的同仇敌忾，同时也能抢先夺得先机，为后面的处理做好道理上的铺垫。 叶桐打量陆野的同时，陆野也在打量着这位滨大的副校长。 油亮的天灵盖上，几撮长长的头发横跨海峡两岸，像是几座并不稳固的浮桥。 一双眼睛里明明满含着愤怒，却又在极力地维持着威严的表情。 陆野在这位叶副校长的身上，没有感受到半点的师者该有的气息，却是感受到了作为蝇营商人的气息。 陆野虽然没有在学校里待过多长时间。 但是对学校，他一直都感觉那应该是一种很神圣的地方。 可是这位叶副校长，显然玷污了这里的神圣。 第196章 处分 “我们是学生亲属，不是你所说的什么校外闲散人员，你想给你女儿撑腰，也别乱扣什么帽子。” “这里有这么多学生，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可都看到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的就要扯什么保卫科，你这是着急给你女儿打掩护呢，还是想要依仗副校长的身份，利用保卫科对我们进行打击报复呢？” 陆野冷声讥讽道，更是直接点破了叶桐的心思。 周围的学生虽然多，但大都是一些盲目青年，对一些社会上的花花肠子，未必都能看得透。 现在他一说，这些学生子也就都明白了，他们的这位叶副校长的做法究竟有多可恶。 “爸，刚才就是他打的我，他们还骂我，欺负我，她们几个都可以帮我证明，就是她勾来的这两个校外人员欺负我。” “你们几个，是不是能帮我证明？”叶桂枝看向她的那几个姐妹，忽然问道。 “我们能证明。” “就是他们欺负叶桂枝。” “是，我们几个都能证明。” 几个女生在叶桂枝的注视下，纷纷开口说起了谎话，不过这种事她们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见那些人颠倒黑白。 苏梦瑶的面色铁青，她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会这么无耻。 刚刚明明是她们帮着叶桂枝欺负她，现在嘴巴开合，就成了是她欺负叶桂枝了。 “真是岂有此理！” “你一个新生不知道珍惜学习机会，竟然还敢勾结校外人员欺负校内同学，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嘛？” “你这是霸凌你知道吗！” “就凭这个，我就有理由处分你，甚至是开除你！”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专业的？你辅导员是谁？” 叶桐听完那几个女生的话，顿时大怒着冲苏梦瑶喊道。 大有立刻就要处分苏梦瑶的架势。 “校长，事情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你应该先了解情况，之后再做处理，总不能只听叶桂枝她们的一面之词，你这样偏帮的也太明显了吧。” “是非对错，大家都很清楚，你稍微问一下现场的同学，就能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可你不去了解，却要盲目地处分我。” “如此不公道的行为，只能说明你是在偏袒你自己的女儿！” “现在有这么多同学看着，你这样做是在给滨大抹黑，你就不怕同学将这件事传出去，会这让这所学校蒙羞吗？” “还有你们几个，你们辛辛苦苦考上的这所大学，你们一个个本应该是天之骄子，可是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帮一个所谓的特招生欺负同学，还替她做伪证，说谎话，你们都不觉得羞耻吗？” “你们努力来到这所大学，就是为了做这些的吗？” 苏梦瑶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不得不说，苏梦瑶此刻真的对这所学校有些失望了。 这位叶副校长不问事情缘由，开口闭口间，那偏到已经不能再偏的胳膊肘，甚至已经快要打到他们脸上了。 如此无耻的做法，实在是有损滨大的声誉。 还有那几名替叶桂枝说谎话的那几个女生，与这些人同为滨大的学生，着实让苏梦瑶深以为耻。 苏孟瑶的一番质问，让那几个女生脸上发红，有人甚至还缓缓的低下了头。 没人愿意平白给人当奴才。 她们几个之所以围着叶桂枝转，帮她为非作歹。 不过也都是因为叶桂枝的父亲是副校长，评定助学金、奖学金，甚至在未来毕业的毕业分配上，这位叶副校长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刚刚苏梦瑶的话直击心灵，引起了不少学生的热血。 “说的好！”围观的学生中，有人忽然大喊。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们这些人堵着人家欺负，结果被人家哥哥碰见了，咋就成了人家欺负你们了？你们还合起伙来编谎话，可真不要脸，真给我们滨大的学子丢人。” “你们到底是不是考进来的，不会是关系户走后门进来的吧？” “真恶心，还以为大学里是圣洁的天堂，结果到哪都能遇到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 “是啊~！啥是特招生？校长的女儿就特招嘛？凭啥啊？” ······ 现场喊话的学生越来越多，这让叶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特招生？ 陆野听见这个称呼，摇了摇头。 制定规则的人，有时候就像是一名程序员。 他们往往都会给自己留一个后门，以此来方便自己。 这个所谓的特招生，陆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里面有猫腻。 “校长，作为学生家属，我想问你一句，什么是特招生，贵校对生源特招的标准又是怎样的？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陆野直接朗声问道。 这个问题很尖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巨大深坑。 因为特招生的执行标准从来都是非常模糊的，既然没有明确的执行标准，那自然最容易让人引起无限的遐想。 别说是肯定有问题，就算真的没问题，陆野也敢断定现场的这些千军万马独木桥考进来的学生们，也不会相信的。 被陆野问及这个问题，叶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特招生的执行标准是招生办负责的，你想知道，就去招生办自己打听去。” 叶桐深知特招生里的事情不能提，于是一记太极云手，又将这个扎手的问题推给了招生办。 “我现在处理的是你们闯进校园，殴打我校女同学的事，你们也少给我扯东扯西的。” “你们两个是学生家属，那就先站到一边，等下保卫科来了再处理你们打人的事。”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你的辅导员是谁？”叶桐再次看向苏梦瑶，满是阴鹫地问道。 很显然，这位叶副校长护犊子是护定了。 “你这校长当得可真有水平。”陆野嘲讽道。 “我叫苏梦瑶，哲学专业的，我的辅导员叫张怀玉。”苏梦瑶冷声回道。 “行，我记住了！” “今天下午2点钟，让你的辅导员带你到我办公室，学校会根据你的认错态度，再对你进行处罚，你要是仍不知悔改，不排除对你做出开除的决定。” 第197章 牛马 不问缘由便下结论。 堂堂的副校长，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举动，这让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们都大为失望。 追求公平公正，胸怀热血，这是大学生这个年龄段最显著的特点之一。 而此刻，如此不公的事情。 就发生在他们的面前，这让许多同学都很是义愤填膺。 再看向这位叶副校长的目光中，也多了许多鄙夷。 “好大的官威，明明是你的女儿在学校里为非作歹，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但不管教，竟然还助纣为虐，如此德行，还真是让我们涨了见识。” 陆野冷眼看向叶桐：“你别以为你是副校长，在这里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今天的事，滨大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我保证，这件事没完！” “让你们满意？笑话，本来还想给你们一次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你们竟然不要，那就别怪我了，你不是想要说法吗，行，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先被陆野讥讽，后又苏梦瑶质疑，周围的学生们又时而喊话声援，这让叶桐的脾气也已经到了装不下去的地步。 “哲学专业的苏梦瑶是吧，我现在就正式通知你，你的不良行为，已经对我校其他同学造成了伤害，严重毁坏了我校的名誉和形象，现在就地将你开除！” “正式的通知晚一点就会下达给你和你的辅导员。” “这回你满意了吧？” 叶桐看向陆野，目光中带着得意，又像是对不自量力之人挑衅予以痛击后的畅快。 “满意。” “不过，只要你别后悔就行。”陆野眉头微紧，对着叶桐的无耻感到恶心。 “呵...让你犯贱，到处勾引人，惹到我算你倒大霉，我告诉你，别以为考上了大学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野鸡就是野鸡，到什么时候你也成不了凤凰！” 有人撑腰的叶桂枝，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脸上的疼，犹如一个胜利者似的，正在尽情的奚落着苏梦瑶。 只是她却忘记了，她虽然刻意站的离陆野远了一些，可是在苏梦瑶的旁边，却还有着另一个人。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嘴巴子声。 “你敢骂我妹？我他妈抽死你！” 若是寻常，苏云杰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伸手打女人的。 可现在却是不一样。 陆野先是用实际行动给他做了榜样，这个世界上，不是表现长得像女人的那就是女人。 再加之叶桂枝骂的实在难听，他这个做哥哥的简直无法入耳。 含怒之下，苏云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畜生，我在这你还敢打我女儿，你们完了！我不管你们是谁，我保证你们都废了！” “保卫科的人呢！” 叶桐环顾一圈这才想起来，来的太过着急，他压根就没通知保卫科的人。 “这个女同学，你腿快，快去叫保卫科的人过来，你就说是我说的，快点去。”叶桐看向之前去叫他的刘芳。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呢！”叶桂枝捂着脸，冲着叶桂枝喊道。 叶桂枝父女的态度，让刘芳心里有些不悦。 刚才叶桂枝让她去叫她爸爸时，那语气还算是比较柔和，可是此刻这对父女完全是把她当成了下人一样。 一个声音中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一个则是完全一副刁蛮小姐在使用丫鬟似的。 刚刚苏梦瑶在那么多人面前，讽刺她们几个是狗腿子，此刻她们父女又是这般态度，着实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操场上，几十道目光都在看着她，此刻她若是真的去了，那她可就真的成了这对父女的狗腿子。 可若是不去，刘芳也深刻的明白，她必然会得罪这对父女。 以叶桐副校长的身份，针对无权无势的她简直太过容易。 刘芳犹豫了。 是丢掉尊严被同学们戳她脊梁骨骂她是狗腿子，还是得罪叶桐这位副校长，将来被针对，成了刘芳当下不得不面临的选择。 “让你去叫保卫科，你发什么愣，快点去啊！”见刘芳没动，叶桂枝再次冲其喊了一声。 苏梦瑶和陆野他们三人的目光，此刻也落在了这个女同学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刘芳红着脸，终究是朝着保卫科所在的方向跑了出去。 “她这算不算是俯首甘为权利之牛马？” “有些人的脊梁天生就是弯的，以前有这样的人，现在也不少。” “我都有点后悔报这所大学了，还以为这里是名校，能够在这里学有所成，将来报效祖国，可是没想到啊，这名校里竟然也是这样的乌烟瘴气，真够恶心的。” ······ 刘芳这一跑，跑掉的不止是她的廉耻。 还有此刻周围这些学子们对滨大的认同感。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跑动中的刘芳，而由衷的感到愤慨~！ “等到了保卫科，看你们还嚣张。”叶桂枝躲在叶桐身后，恶狠狠的说道。 众人等了不一会。 几名穿着制服，带着大盖帽的保卫人员，快速的赶到了现场。 “齐队长，就是他们，两个校外闲散人员无故殴打我校学生，赶紧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先关到你们保卫处再说。” 齐阳顺着叶桐所指，看向了陆野和苏云杰他们。 那二人的穿衣打扮明显不差，怎么看都跟所谓的闲散人员不搭边。 转头再看向脸蛋子红肿的叶桂枝，齐阳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 这叶桂枝是大二的学生，仗着她爸是副校长，在学校里经常欺负其他同学，这种事他们保卫科早就知道。 只是碍于叶桐故意压着，他们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这一出很明显，多半又是这叶桂枝欺负人没欺负明白，反被人给打了。 知道归知道，齐阳还是只能按照叶桐说的，先把这几个人带回保卫科再说。 “你们几个跟我们去趟保卫科吧。” “人是我打的，我不跟你们去，你们又能怎么样？”苏云杰梗梗着脖子，站在苏梦瑶身前说道。 苏家住在省委大院里，门口24小时都有持枪哨兵保卫，苏云杰天天见。 就这么几个连公安都不是的保卫人员，苏云杰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陆野向前两步，直面齐阳，朗声说道：“你们只是学校的保卫科，说白了就是个保安，你们没有执法权，想让我们跟你们走，你们还不够资格。” 第198章 比爹？谁没爹似的 陆野的话，让齐阳脸上有些难看。 不过陆野说的是事实，他们保卫科的职责是负责保护校内师生的安全，并没有抓人的执法权。 “什么权不权的，齐队长你们先把人抓起来，出了什么事我负责。”叶桐沉声道。 齐阳紧着眉头。 “是你们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动手抓你们？” 齐阳虽然也不愿意管这些破事，可是奈何叶桐是副校长，叶桐让他抓人，他也不能不抓。 “那你就动手吧，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动手的。”陆野又往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着齐阳的目光。 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就在两边僵持之际。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回事？” 随着话音落下，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学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见到这位老者，不论是齐阳和他的那些保卫人员，还是周围议论的学生们，全都闭上了嘴。 叶桐看见这位老者走过来，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紧。 “孟校长，您怎么来了。” “我刚刚路过，看见这边围了好多人，就过来看看。” 这位孟校长头发黑白参半，却梳头得一丝不苟，一双明目炯炯有神。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孟校长看向叶桐，当即问道。 “新生品行不端，招来社会上的人员，霸凌其他同学，正好被我撞见过了。” “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叶桐在面对这位孟校长时，说话的语气明显的发生了变化，如同一个谦卑的学生一般。 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盛气凌人模样。 那孟校长闻言，目光在走位几人身上逐一扫过。 最终落在了叶桂枝红肿的脸上。 “小叶，这是你闺女吧？” “是。” 叶桐看向叶桂枝招手：“过来见过你孟爷爷。” “孟爷爷好。” 叶桂枝见到这位孟校长，也没先前张狂劲，而是换了一副恬静模样。 只不过那红肿的脸，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被人打了？”孟辰良轻声问道。 被这么一问，叶桂枝顿时委屈地说道：“孟爷爷，你得为我做主啊，就是那个新生领着两个校外的人打的我。” 前面来了一个叶桐，摆明了是帮亲不帮理。 现在这位大校长一来，就关心起了这叶桂枝的脸，这让陆野和苏梦瑶他们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有矛盾可以处理，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好的。” “打人脸，更要不得。”孟辰良轻声说道。 听见这话叶桂枝心里顿时又美了起来，眉宇之间再度浮现得意神采。 “孟校长，这里交给我处理就行，这么热的天，您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您是咱们学校的顶梁，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叶桐满脸赔笑着说道。 “不急。” 这位孟校长没有去看叶桐，而是走向陆野他们这一方。 “你们为什么打人？” “因为她该打！”苏云杰粗声喊道。 这老头一来，那叶家父女就跟他爷爷孙女的扯关系，这老头开口就先认定了他们打人是错。 这让苏云杰有些气愤，说话之时，也没有半点尊重的口气。 苏梦瑶也当这位孟校长是站在叶家那一边的。 本就对这所学校产生失望情绪的她，此刻只感觉更加的失望了。 “我还以为滨大是什么好学校，没想到从上到下都是一丘之貉，颠倒黑白乌烟瘴气，你们不是要开除我嘛，正好，我还不想在这么烂的学校里读书呢，免得跟你们一样，只学了满肚子的肮脏坏水！” “哥，陆野，咱们走。” 苏梦瑶很是气愤的说道。 陆野听见苏梦瑶的话，他能从苏梦瑶的声音里感受到那种失望。 想想也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大学，里面竟然如此丑陋不堪，信念崩塌之下，人又得多失望。 陆野目光落在叶桐身上，朗声说道：“这事没完。” “对，没完！小妹、妹夫，咱们走，回家我叫咱爸给你做主，不就是比爹吗，好像谁没爹似的。” 苏云杰粗声喊道，随后拉起陆野和苏梦瑶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 孟辰良轻声喊道。 他才刚才，对这里的情况还不了解。 原以为是一起学生之间的普通矛盾，可是此刻看来，其中好像还有隐情。 尤其是刚才那新生的话，让他这个滨大校长难以入耳。 “等什么？等着继续看你们学校的老师有多无耻？” “草原上的狼都比你们纯粹！” “糟老头子坏得很！” 苏云杰扭头冲着孟辰良又喊了一句，随后拉着陆野和苏梦瑶大步的朝外走。 孟辰良在，担心事情暴露的叶桐，也没敢再对陆野他们进行阻拦。 只是目光阴冷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在孟辰良身后吐槽道： “现在有些新生，品德之败坏，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像这样的学生，我们学校就不应该收，否则就算是培养出来了，那也是个坏渣子。” “我建议，像品德这么坏的学生，学校就应该予以最严厉的处罚，就应该有一个开除一个，以正学校严肃之风。” 三人走得很快，孟辰良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事情恐怕并未如同叶桐所说的那样。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品德也是教育的一部分，不可以因为学生有些过错，就予以严惩，正确地引导他们，才是我们师者应该做的。” “若是严肃之风，是以开除后进学生换来的，那这严肃之风不要也罢。” “是是是...孟校长您说的。”叶桐陪笑道。 “好好处理，以教为主，能不惩就不要惩罚任何一名学生。”孟辰良对叶桐说了一句，随后便离开了。 “都散了吧。” 叶桐挥手，驱赶着周围的新生们。 “你们也回去吧，下次动作快一点，没事多巡逻，要不然校内有事还得差人去找你们。” 被训斥，齐阳的脸色又是一黑。 离开后，叶桂枝捂着脸，满是怨气地说到底：“爸，你看我脸被他们打的，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那个苏梦瑶，你必须开除她！我不想在学校里再看见她。”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陆野被苏云杰拉着出了校门口后，随即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办点事，晚点在回去。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给苏叔叔庆生的。” 苏梦瑶闻言略微皱眉，问道：“你要干嘛去？” 了解陆野的苏梦瑶，本能的觉得，陆野所说的去办事，多半是冲着刚才那个叶副校长去的。 第199章 王青落网 苏梦瑶黛眉微皱，噘嘴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行，你不能去。” “妹夫，你要是想去找那个副校长的麻烦，你带我一个，那个王八蛋我看到他就恶心。” “敢欺负我妹妹，肯定不能便宜了他。” “不过你也别着急，咱们先回家给咱爸庆生，之后再研究怎么收拾他。” 苏云杰冲着陆野说道。 “你哪都不能去，先跟我们回家，等见了我爸你还得帮我作证，是他们欺负我呢。” 苏梦瑶不想现在就让陆野自己走，拉着陆野说道：“走吧，先跟我们回家。” 被看穿了心思，苏梦瑶和苏云杰拦着陆野不让他走。 “好，听你们的，咱们先回去。” 反正那对父女也跑不了，他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走吧先去百货大楼，我还没给咱爸买生日礼物呢。”苏梦瑶道。 “等你去买肯定来不及，妹夫都帮你选好了。”苏云杰笑笑道，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别样子的神采。 刚才苏梦瑶都没来得及注意，此刻才看到陆野手中除了公文包，还有两包东西。 “帮我选好了？我看看是什么。” “一条牛皮腰带。”陆野将自己帮着选的礼物递给苏梦瑶。 看着这条牛皮腰带，苏梦瑶很满意。 不得不说，她最初的想法也是买一条皮带，陆野如今帮她选择一条不错的，两人这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苏梦瑶的脸上终于绽放了一些笑容。 “咱们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三人商量了一下，准备暂时先把苏梦瑶在学校里遇到的事压一压，等晚上的生日宴吃完以后，再跟苏耀说。 这次的生日宴，是老苏家时隔多年的一次生日宴，也是苏耀平反后的第一个生日，对于老苏家而言，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的。 谁都不希望弄砸了，苏梦瑶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晚上喜庆的气氛有所减少。 三人回到家中，周慧正在厨房中忙碌着。 一进屋子，就能闻到满屋的香味。 苏梦瑶穿上了围裙，帮周慧在厨房里忙碌着，陆野则是和苏云杰一起，用气球和红纸简单地布置了一下。 给屋子里添了一些喜色。 ······ 另一边。 长途大巴车一路疾驰，终于来到滨江市的入城路口。 见到前方有执勤的公安，那大巴司机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距离公安最近的路边。 “公安同志！我们车上有人昏倒了，你们快上来看看吧！”那司机将头伸出车窗外，对着下面的几名公安，焦急地喊道。 “开门！” 胳膊上带着执勤袖标的几名公安闻言，急忙上了大巴车。 “在这呢！” “他刚才在路上，突然发了疯似的找一个女的，然后他自己就突然昏倒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车上的人都看见了，都可以给我们作证，可跟我们这趟车没啥关系。” 售票员担心受到牵连，急忙向上车的公安同志做着解释。 “是是是，这人好像是受了啥刺激，完了一下就抽过去了，俺们大家又是掐人中，又是给喷水的，都没叫醒他。”一名乘客说道。 “大家让一让，让我们看看。” 两名公安急忙来到王青跟前，开始仔细查看王青的情况。 昏倒的王青此刻全然不知，身为通缉犯的他，正和几名公安面对面。 “情况不太好，师傅，我们跟你的车先去医院，救人要紧。” “其他的乘客大家体谅一下，救人如救火，耽误大家点时间。” “好，只要你们在车上，那我是安心了。”那司机发动汽车，急忙朝最近的医院赶去。 大巴车呼啸着。 车上，原本照顾王青的几名乘客此刻也都退到了后面，将位置让给了那两名公安。 而那两名公安也在不间断地查看着王青的情况。 只是，一名年轻的公安盯着王青的面孔，眼神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刘哥，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面熟呢？” “你认识他？” 那公安抿嘴摇摇头：“你等下，我看看。” 那年轻的公安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随后抽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夹子。 打开本夹子，里面竟是一张张印在纸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下面还有他自己写的提示小字。 旁边那刘姓警官还伸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 见到本子里那些熟悉的黑白图片，顿时就认出了，这些都是从通缉令上裁剪下来的通缉犯照片。 他们负责守卫入城关卡，对这种东西简直不要太熟悉。 “你小子心还挺细。” 对这个年轻公安的做法，这位刘警官还是很欣赏的，工作这种事，有的人肯用心，而有的人的努力却只停留在嘴上。 把通缉令上的照片采裁剪下来汇集成册，这种事没什么难度，可是真正能把这种小事落实在自己身上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那年轻公安翻开自己的小本，一页页地对照着。 翻过了一张又一张，这年轻公安忽然停止了翻动的动作。 只见，在他的小本子上，一张放大了的黑白寸照，正是王青！ “刘哥！你看，是不是他！” 这年轻公安将手中的小本子递向那刘姓公安，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我看看。” 那刘哥接过本子，仔细看着上面的照片，随后又将照片横放在王青的脸旁，认真地对照着。 “我去，还真是他！还真是个逃犯！小李，你这功夫没白费，这回你可立大功了！” 那刘哥也是满脸的兴奋之色。 谁能想得到，他们一如往常一样地执勤，竟然从天而降这么个大馅饼。 “赶紧铐起来！” 刘哥当机立断地就拿出了自己的手铐，也不管王青是不是昏迷中，直接就将其给铐了起来。 车上的乘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许多人都不明白这两名警察咋还把这人给铐了起来。 纷纷地看着他们。 “大家都别误会，我们刚才已经确认了，这人是个逃犯，所以才给他铐起来的。” 哗... 一听是逃犯，周围的那些乘客们一个个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离得近的一些人，甚至还往后缩了缩。 “小李，等回去，我向队长给请功！” “刘哥，这人是咱们俩一起抓到的，要不是你经验丰富，还拉我上车处置，我也发现不了他，所以这事是咱俩一起办的。”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师傅，开快点！” 王青是逃犯，活的价值可比死了的大得多。 第200章 苏耀怒 轿车缓缓停在别墅外的水泥路上。 苏耀拎着公文包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他便看到周慧领着几个孩子，正在门口处迎接他。 在周慧的手中，还捧着一束鲜花，姹紫千红的十分好看。 “孩子他爸，祝你生日快乐。” 周慧望着进门的苏耀，目光有些晶莹。 对于他们家来说，今日的这个生日来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苏云杰和苏梦瑶继周慧之后喊了一声：“爸，祝你生日快乐！” 苏耀笑口大开，满心的欢喜在此刻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 “快乐，我太快乐了！谢谢你们，只要有你们在，爸爸就最快乐了。” 苏耀走上前去，轻轻揽住周慧和自己的一对儿女，尽情地享受着这曾经不可得的天伦之乐。 陆野站在后面，望着眼前的一幕，也被这温馨的画面所感染。 只可惜，尽管他活了两辈子，却都不曾拥有像这样温暖的家。 良久之后，相拥在一起的四口人散开。 苏耀也看到了后面的陆野。 “小野也回来了，好好...”苏耀用的是回来了，话语中透着亲切。 “叔叔，祝你生日快乐，给您准备点茶叶，不成敬意。”陆野将自己买的茶叶拿了出来。 “好，谢谢小陆。” 苏耀接过陆野的茶叶，并未因为那廉价的包装而有半点嫌弃的神色，相反地，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这茶闻着就香，等会我可要好好的试试。” 苏云杰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爸，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工作忙，我给你买了件衬衫，你等会看看合不合身。” “好好...衬衫好，这个我可以天天穿。”苏耀很是喜欢。 见父亲喜欢，苏云杰笑着看向陆野，对其点了点头。 “爸，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是陆野帮我挑的。”苏梦瑶送上礼物的同时，还不忘提了一嘴陆野。 “好，爸爸的这条腰带还真有些要不行了，我现在就换上。” 苏耀笑着，将腰上的旧腰带给解了下来。 老旧的皮带上面布满了裂痕，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换上苏梦瑶送的新皮带，苏耀脸上狂喜。 “都是好孩子，爸爸谢谢你们。” “来吧，拿着你的花，进屋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今天这顿饭，瑶瑶可是帮了大忙的，一会你可得多吃点。”周慧笑道。 “是吗，我宝贝闺女亲自下厨，那我可得多吃。” 苏耀捧着花，满心欢喜地走进了屋内。 若是细算下来，苏耀吃苏梦瑶做的饭次数还真是少得可怜，甚至可能都没有陆野在家一周吃过的次数多。 来到餐厅，周慧和苏梦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红红的气球和红纸卷的花束，将这里装点的分外喜庆。 圆形的餐桌中央，还有一块写着生日快乐的蛋糕，为这次的晚宴点亮了主题。 苏云杰点燃火柴，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 “爸，你许个愿望吧。我看电影里过生日都是要许愿的。”苏云杰有些兴奋的说道。 “好，那我就许个愿望。” 苏耀正了正身子，目光扫过周慧苏云杰和苏梦瑶，最终落在陆野身上。 “爸爸希望咱们找个家，永远的和和美美，永远的幸福快乐。” “吹蜡烛~~” ······ 大巴车临时改变线路，终于在二十多分钟后抵达了省中医院。 王青仍在昏迷中，手上带着铐子被紧急送进了抢救室中。 “小里，你在这守着，我去给队里打电话叫增援。” “嗯，好，刘哥。” 小李守在抢救室门外，寸步不敢离开。 这可是他自加入公安队伍以来，亲手抓到的第一个罪犯，他可不能让已经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在昏迷中不知道度过了多久的王青，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只感觉自己好像睡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踏实觉。 “这是哪？”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王青的思绪快速回归自己的大脑。 他这才回想起，自己之前是在大巴车上。 “我的钱！” 想起自己被偷走的钱，王青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就要坐起来。 可是下一秒，手腕处却是传来一阵痛感。 低头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竟带着手铐，而另一头连在了身下的铁床上。 看见手铐，王青整个人都麻了！ 身体如坠冰窖一般，到处都冒着寒气。 “你醒了。” “我们是滨江公安，现在正式地拘捕你。” 而与此同时，身在武阳市的马军也接到了王青在滨江落网的消息。 至此，盘踞在武阳市，以王长海为首的王家犯罪团伙全部归案，而这也标志着王家团伙的彻底覆灭。 苏家别墅。 晚饭结束以后。 苏耀余兴未消，用陆野送的茶叶，亲自泡了一壶茶水，和几个孩子一起品茗。 “瑶瑶，要不今天你就别回学校去了，明天再回去参加军训也来得及。” “军训是磨炼意志，锻炼学生团结协作的重要手段，也是大学生活中很有特色的一个阶段，你可要好好地参训。” 苏耀提起学校的事，这让苏梦瑶的脸色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明明刚才还很开心的苏梦瑶，忽然变得很是低落。 苏云杰则是满脸的气愤。 苏耀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放下茶杯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杰看了苏梦瑶，随后开口道：“爸，你都不知道，小妹在那个破学校里净受欺负了，今天要不是我和妹夫去她学校找她，正好赶上了，小妹差点就被人给打了~！” “还有那个可恶的副校长，仗着自己是校长，欺负小妹，还要把小妹开除呢。” “开除？” 听见苏云杰的这些话，苏耀的眉头不由得也跟着皱了起来。 只是苏云杰的说的话没头没尾。 “瑶瑶，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你跟爸爸好好说说，说清楚一点。”苏耀看向苏梦瑶，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从头开始说的话，就是从我报到那天开始......” 苏梦瑶将自己开学被人纠缠，然后又被人打击报复同寝室的人孤立她，直到今天的叶桂枝到操场上堵她，以及后续的事全都给说了出来。 苏耀越往后听，脸色就越是阴沉几分。 “小陆，瑶瑶报到是你陪着去的，事情是这样吗？” 陆野点点头：“是。” “真是岂有此理！” “好好的一所名校，里面竟然蝇营狗苟乌烟瘴气！”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敢颠倒黑白，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一手遮天了！” “明天你照常去学校参加军训，后面的事，就交给爸爸来处理。” “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女儿！” 苏耀怒了。 苏梦瑶考上大学，是他们家最荣耀的事情之一，这才刚上学没多久，竟然就遭受到了这样不公的待遇。 此刻的苏耀，就像是被触了逆鳞一样，满目都是寒光。 第201章 带我一个 晚上，陆野向苏耀和周慧告辞后，准备返回单位宿舍。 才出别墅大门，后面苏云杰便追了上来。 “等一下。” 见苏云杰追出门，陆野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打算整那个副校长？你带我一个呗，咱俩一起。” 苏云杰嘴角挂着坏笑。 作为苏梦瑶的大哥，亲眼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尽管父亲说了会做主，但他也想要亲手整治一下那个可恶的副校长，既是给苏梦瑶出气，也是给他自己出口恶气。 奈何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什么太好的办法，知道陆野的主意多，苏云杰这才一直等到陆野独自离开，他这才追出来。 听见苏云杰的话，陆野略加思索了一下。 “带上你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什么事都得听我的指挥，否则拉倒。” “行，我都听你的。” 见陆野肯带自己，苏云杰很爽快地便当了下来。 苏云杰兴冲冲地拉着陆野快速出了院门，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接下来的话，可不能被家里人给听见了。 来到外面，苏云杰见左右无人，急冲冲地问道：“妹夫，你快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算是吧，我宿舍里有个人，他有个很好的朋友是滨江日报的记者，我打算请他帮忙。”陆野说道。 陆野在单位宿舍里住的这段时间，和同寝的李超英处得不错，李超英有个发小叫郑赶美，在那个年代，超英赶美是挂在墙上，时刻激励大家的奋斗目标。 李郑两家关系很好，两个孩子又是同年出生，他们就给两个孩子分别取了超英赶美的名字。 郑赶美是滨江日报社的记者，报道过一些社会上的乱象。 为了挖掘的新闻素材，经常的蹲点暗访，休息不规律，经常到他们宿舍里混吃混住，没少抽陆野的好烟，慢慢地大家也就都成了朋友。 人虽然看上去有那么点不着调似的，但却很有自己的人脉网络，消息十分灵通，是个实干型人才。 “报社记者？妹夫你找记者干嘛？曝光他啊？”苏云杰问道。 “那个叶桂枝是特招生，可是滨江大学又不是什么艺术院校，哪来那么多特招生名额，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找个记者朋友去调查一下，要是真有事，曝光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好！这个办法好！” “只是这事能那么好调查吗？” 苏云杰有些担忧。 陆野笑笑道：“这个就不用咱们操心了，那个朋友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咱们只需要给他提供线索，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再说了，像是特招生这种事，也未必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特招’本身就容易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想，咱们只需要把这事扩散出去，到时候就会有无数愤愤不平的人排队捅那姓叶的刀子。” 苏云杰仔细琢磨了一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凭啥别的人寒窗苦需要一分一分地考，而这所谓的特招生就可以一步登天？ 别说那些考生了，就连他听了这事，他都有些愤愤不平。 “妹夫，真亏你能想到这一层，就这么办！”苏云杰兴冲冲地说道：“走，我跟你一起去找你说的那个记者去。” “走吧，你先跟我回宿舍。” 来到大院外，陆野打了一辆出租车，和苏云杰一起回到了单位宿舍。 宿舍里。 李超英正在吃挂面。 清汤寡水的，不见一点油星，甚至连片菜叶都没有。 见到陆野带人进屋，李超英开口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怎么没在食堂吃？”陆野随口问了一句。 “嗨...这不是前几天花得太猛，钱和粮票都不太够用了，这挂面还是赶美上次拿来的呢，我对付一口就行。” “对了野哥，给我上点子弹呗，我这都弹尽粮绝了。”李超英毫不客气的说道。 陆野闻言笑了笑，随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摸出两盒大前门烟，隔空直接丢给了李超英。 “抽没了再说。” “野哥讲究~！” 拿到香烟，李超英迫不及待撕开包装给自己点了一支。 “这个哥们，来一根不？” 苏云杰微笑着摆摆手：“我不会。” “不会好，抽这破玩意费钱，我想戒还戒不了。”李超英自顾自地说道。 “知道赶美在哪吗？我有点事想找他帮忙。”陆野问道。 “他一天跟耗子似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呢，咋了野哥，你找他有事啊？要不我去他家看看？” 在陆野几乎不间断的香烟供给下，李超英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样子。 尽管他比陆野还大上不少，对陆野却是一口一个哥地叫着。 没办法，谁让他是三等烟民呢。 对于李超英这样的烟民来说，你给他一支烟，那他能跟你做朋友，你要是能一直给他烟，那他对你肯定比亲哥还要亲。 “也行，我们跟你一起去，你也别吃面条了，一会出去顺便买点的熟食，咱们边喝边说。”陆野道。 “那感情好啊。”李超英闻言顿时满脸笑容。 一说吃熟食，李超英两眼都直放光。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说谁跟耗子似的呢？” 郑赶美推门走了进来。 “嘿，我说你可真是属曹操的。” “少废话，赶紧给我顶几口，我这都快累死了。” 郑赶美旁若无人似的直接冲到李超英跟前，也不嫌弃李超英，一把从他嘴里抢下才抽了几口的香烟，随后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吸了起来。 那副猛咗的模样，惊呆了苏云杰。 知道的这是在抽烟，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这人是在抽大烟膏子呢。 苏云杰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陆野，那意思分明是在说：这人他能靠谱吗？ 猛咗了几口烟的郑赶美，露出了一副享受的神情，人也比刚进门时有精神了许多。 “野哥，你要找我？” 说话间，郑赶美顺手将陆野刚刚给李超英的两盒大前门，给顺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艹，你倒是给我留一盒啊。” 李超英急忙伸手去抢。 一对好兄弟瞬间哄抢在一起。 “赶美，我的事你要是帮我办明白了，今后你们两个的烟，我包了！”陆野在一旁说道。 “真的？” 李超英和郑赶美顿时停了下来。 “真的。” 第202章 苏耀进校 听见这话，郑赶美顿时来了精神。 “野哥，你只要不是让我去卖屁股，你就说吧，让我干啥？” 陆野将公文包里剩余的两盒大前门，丢给了李超英，失去精神食粮的李超英这才罢休。 “赶美，你听说过特招生吗？”陆野问道。 对于这个词，郑赶美并不陌生，之前他们报社里也接到过一些匿名的举报信件。 “我知道，之前社里接到过一些举报信，我专门了解了一下。” “一些大学为了招收到，一些在某些方面有特殊才能的学生，然后故意降低分数将其录取，这样的学生就是特招生。” “野哥，你问这个干嘛？”郑赶美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要找你帮得忙，就跟滨江大学的一个特招生有关。”陆野道。 郑赶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身为新闻工作者的他，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陆野话中的信息点。 “特招生？” 陆野点点头。 “滨江大学有个姓叶的副校长，德行不咋的，他的女儿就是滨江大学的特招生。” “简单的说，就是这对父女得罪了我，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看看他们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陆野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内情。 郑赶美听完陆野的话，眼睛半眯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父亲是副校长，女儿是特招生。 说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谁也不能信。 只不过若是想要调查这件事，其中难度也有不小，最主要的是这件事牵扯到的部门单位比较多，比如教育局，招生办还有滨江大学这所名校，哪一个都不是好弄的。 郑赶美仔细地思索着，头越来越低，眉头越皱越紧，长长的头发散乱下来，遮挡住了他半张脸。 “要是这事让你为难，那就当我没说。”陆野轻声道。 郑赶美抬起头，表情严肃中略带一丝兴奋：“对于别人来说这件事有难度，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事也不是办不了。” “今年的新生刚刚入学没多久，高考、大学生正是当下的热点之一，如果我要真是挖到特招生弄虚作假开后门的黑料，那这个新闻肯定能爆！” “野哥，这个事我接了，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行，我能帮上你什么忙，你尽管说。”见郑赶美答应，陆野笑着说道。 “还真有一些需要野哥帮忙的。” 郑赶美咧嘴笑着。 “尽管说。” “能不能多给我点这个，最近活多，缺精神。”郑赶美两根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比画着抽烟的动作。 陆野呵呵一笑，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布包，解开布包，里面除了几件衣服，还有4条香烟。 看见这4条烟，郑赶美和李超英两人的眼睛都直了。 我靠！中华？ 即便高达7毛钱每盒的售价仍是一盒难求，寻常时候根本就买不到。 郑赶美和李超英这两杆老烟枪，一年到头也抽不上一次中华。 在他们的眼中，能抽上一根中华，比吃一顿饭都有劲。 陆野也就只有这4条，还是赵小龙偶遇买到的，陆野没舍得倒给凯哥，就自己留了下来。 此刻求人办事，他也舍得下本钱。 “野哥，你真是我亲哥，不，你比我亲哥还要亲！”此刻的郑赶美，眼睛里只有桌子上的那4条中华烟。 就当郑赶美双手摸到那4条烟时，陆野的手也跟着按在了烟上。 “你动作得快点，越快越好。”陆野叮嘱道。 “明白，你就放心吧野哥，三天！最多三天，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郑赶美满是自信的说道。 “好，我等你消息。” 陆野收回手，4条中华烟顿时落入了郑赶美的怀中。 旁边早已饥渴难耐的李超英，顿时再度扑了上去，去争抢郑赶美已经到手的中华烟。 “艹，见面分一半，你给我两条。” “不给，这是老子卖屁股挣的，你想要自己撅屁股挣去了。” “你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别废话，赶紧给我分一半！” 郑赶美虽然极力的保护着自己怀中的烟，但是奈何防的永远赶不上攻的灵活。 终究还是被李超英抓住机会，抢走了一条。 郑赶美生怕再被李超英抢，一个健步窜出了宿舍：“野哥我先走了，晚点给你消息。” 苏云杰全程看着。 只感觉这郑赶美有些疯癫。 抢到一条中华的李超英，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野哥，你竟然还有这好货，真是便宜赶美那个烂人了，你下次要用他办事，你跟我说，一条电车烟，我都保准他服服帖帖的。” 李超英抱着烟盒，恨不得亲上两口。 再看床上的那两个大前门，顿时就不香了。 有中华，谁还抽大前门啊。 办完了事，陆野送苏云杰离开。 出去的路上，苏云杰有些担心地问道：“妹夫，刚才那个人行吗？我看他咋有点飘呼呼的呢。” “术业有专攻，赶美之前挖掘过不少大新闻，在他们那一行中，还是很有名气的。” “他说三天，那咱们就等他三天，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行吧，你信他，我就信。” ······ 第二天。 苏耀换了一身常服，亲自送苏梦瑶去了学校。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欺负他的女儿。 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滨大校门外不远处。 苏梦瑶率先下了车。 “小王，你们把车开回去，不用来接我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领导，要不我陪您进去吧，有什么我在您也方便一些。”副驾驶上，苏耀的秘书王勋轻声说道。 “不用，我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去了解一下情况，又不是公干，你们都回去吧。” 苏耀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见领导坚持，王勋也就没有再多言，而是让司机开车径直离开了。 上次报到时，苏耀就想来了，只是当时苏梦瑶坚持没让，他才无奈没有跟来。 这一次，倒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闺女，今天爸爸送你上学。” “嗯。” 此时的苏耀身躯虽然并不伟岸，可是却让苏梦瑶有一种巍峨山峰的感觉。 那是来自父亲庇护的安全感。 第203章 意气用事 进到学校。 苏梦瑶在苏耀的陪同下，直接来到了军训场地，自己班级所在的方阵。 苏梦瑶才刚到这边，一个女声忽然响起：“你还知道来？我都在这等你一早上了。” 说话的正是苏梦瑶的辅导员张怀玉。 昨天中午，她就听说了自己班上的苏梦瑶，和叶校长的女儿发生了冲突，而且闹得还挺厉害。 还没等她搞明白具体情况，她又被叶副校长给叫了过去。 毫无疑问，她被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之后叶副校长更是口头传达给她，说要开除苏梦瑶，并让她直接给苏梦瑶办退学手续。 开学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张怀玉对于苏梦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一听说要开除苏梦瑶，张怀玉急忙跟叶桐求情。 好说歹说，张怀玉嘴都快磨破了，叶桐就是不肯松口。 是以今天一大早，张怀玉就提前赶到了训练场，想要等苏梦瑶过来时，带着她再去给叶副校长道个歉，争取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只是等了许久，苏梦瑶这才姗姗来迟。 这让张怀玉也有些生气。 “张老师。”见到张怀玉，苏梦瑶轻喊了一声。 “这位是？”张怀玉看向苏耀。 “这是我爸。” “爸，这是我的辅导员，张老师。” 苏耀上前一步：“你好张老师，我是瑶瑶的父亲。” “你好。” 张怀玉略微打量了一下苏耀，从穿衣打扮上她能够看得出来，苏耀也不是一般的工人家庭。 苏耀的腰背笔挺，身上气质不凡，更像是领导模样。 只是他们这里是学校，而且还是一所名校，在任何家长面前都天然地有着高出一头。 “是这样，昨天的事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起因不怨苏梦瑶，可是你们毕竟是打了人，违反了校规。” “现在叶副校长的气还没消，执意要开除苏梦瑶。” “我想着这样，咱们也别意气用事，一会我带你们去见一下叶副校长。” 张怀玉说话间看向苏梦瑶。 “你当面给叶副校长承认下错误，好好给他赔个礼道个歉，咱们争取把这个处分降到最低。” 其实张怀玉在一番了解之后，也知道这件事不怪苏梦瑶。 但是奈何形势比人强。 那叶桂枝是叶副校长的女儿，现在这叶副校长就抓着叶桂枝被打说事，坚持要开除苏梦瑶。 位卑言轻，张怀玉也是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低下头，认个错，大事化小。 张怀玉这也是在为苏梦瑶考虑，毕竟考上大学可是太不容易了，若是苏梦瑶真的落得个被开除的下场，那就太可惜了。 只是她的话才说完，苏耀便开口否定了张怀玉的提议。 “张老师，我知道你是好心，担心瑶瑶被开除。” “但是我作为瑶瑶的父亲，我对你刚刚说的这个办法，却是不能认同。” “凡事都要讲个是非对错，这件事的起因明明是那个副校长的女儿霸凌我家瑶瑶在先，现在却是只字不提，那我们家瑶瑶受的委屈怎么处理？” “学校是净土，孩子们在这里学习的不光是技能本领，更应该教育孩子们知善恶、明是非，给孩子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不分对错，就让我们单方面去道歉，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苏耀的这番话，其实也是受到了当日陆野那番话的影响，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更加的字正腔圆。 听见这个话，张怀玉一怔后，目光看向苏耀。 她不得不承认，这位苏父的话说得都对。 但是放在当下，却是有些理想化了。 学校里不是净土，她作为实际工作者深知，即便是在滨大也难以免俗，在某些方面的竞争甚至比外面还要更加的激烈。 张怀玉轻叹了口气：“梦瑶爸爸，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这样是会影响孩子前途的。” 苏耀摇摇头，继续道：“我没有意气用事，而是就事论事，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正好，我也想见见你们学校的领导，除了那个当事人叶副校长以外，我还要见见你们学校的校长。” 这...... 张怀玉从事教育工作也有些年头了。 之前也曾在小学和初中干过。 算下来他也见过不少各色的家长，有的一听说孩子惹事了上来就打孩子的，还有的不闻不问，好像孩子不是亲生的似的。 有的恨不得给老师下跪，求原谅的。 像今天苏梦瑶父亲这样，选择硬钢学校，甚至还要见校长评理的，却是她张怀玉第一次见。 “梦瑶爸爸，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你也要看看具体情况，这...” “你的意思是，具体的情况，就是对方的爸爸是学校的副校长，所以我们就要选择折气隐忍吗？”苏耀反问道。 张怀玉没有再接话。 因为苏耀理解的没错，她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见张怀玉沉默，苏耀也没有再追问：“张老师，你是出于好意才跟我们说这些，这个我能够理解，但是作为孩子的父亲，我必须要给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这一点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张怀玉还没见过这么轴的家长，见自己怎么都劝不住，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劝了。 “你话都说成这样了，那我也就不说别的了。” “最后，我给你个建议，你们最好是先去找一下孟校长。”张怀玉最后替苏梦瑶父女着想说道。 一个辅导员，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苏耀对这位张老师，也是比较感谢的。 “谢谢你啊，张老师。” 张怀玉叹息道：“孩子考上大学不容易，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处理这件事，别让孩子的前途受到影响。” “孟校长的办公室在图书馆的4楼最右侧，你们去看看吧。” “谢谢你张老师。”苏梦瑶轻声道。 哎...... 望着前往校长办公室的这对父母，张怀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头是叶副校长，她求了半天情，没用。 一头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和家长，她苦劝半天，也是没用。 这让张怀玉有点丧气。 队列中。 白灵珊的眼睛一直在瞟着苏梦瑶那边，脸上不见半点愧疚之色。 第204章 档案 与此同时。 长发被束在脑后的郑赶美，正坐在教育局招生办内的一间办公室里。 郑赶美翘着二郎腿，手中中华烟吧唧吧唧地抽着。 而他的对面，一名中年男子则是愁眉苦脸的望着他。 “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咱们不都说好了吗。” “上次有啥事吗？”郑赶美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反问向对面那人。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见郑赶美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郑赶美这个毫无节操的记者，他真是又恨又怕，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过来是有别的什么事...么？”那人试探着问道。 “抽烟。” 郑赶美掏出兜里的华子，递了过去。 “好烟呐，那我就来一根。” 香烟点燃，办公室内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老吕，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找你帮我点忙。” “你个大记者，那么有手段，那能用我帮你什么忙呢，你可别扯我了，我能帮啥忙啊...” 老吕打着马虎眼，并不想帮郑赶美办事。 “这事对你来说就是个小事，你们招生办有滨大的应往届学生招生信息，我想调个学生的档案看一下。”郑赶美说道。 “这......这恐怕不行，我们这都有规定，招生信息都是封档的，不能随便给人查看，这事我办不了...” “咳咳咳...” 还不待老吕说完，郑赶美就用几声干咳打断了对方。 “那你这是逼我啊。” “我实话跟你讲，我正准备下一期滨江日报的头版头条，你不帮我的忙，那我就找不到新闻素材，没新的素材顶上，那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报到点别的了。” “哎，你说，我下一期新闻标题就叫《教育先锋，情陷三角，是虐恋还是深情？》你觉得咋样？” 郑赶美嬉笑着。 只是他的笑容，在老吕的眼里，却是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觉得不咋样。” 老吕急忙将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说想要调谁的档案来着？” 郑赶美嘴角挂笑道：“滨江大学，大二的一个特招生，名字叫做叶桂枝。” “叶桂枝？” “行，你在这等我一会，我现在就去档案室给你找去。” 那人对郑赶美说了一句，随后起身就要去档案室。 郑赶美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继续抽着他的烟。 手里捏着这老吕把柄，郑赶美丝毫不担心对方耍阴招。 只是郑赶美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档案太多，费了点时间，你看是不是这个人。”老吕拿了一份牛皮纸文件袋，递向了郑赶美。 郑赶美接过文件袋，核对了下上面的姓名，确认是叶桂枝没错。 “对，就是这个。” 郑赶美正了下身子，直接动手解开了文件袋上的绳锁。 将里面的档案都给抽了出来，随后一页页地查看着。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老吕见郑赶美看得那么认真，轻声问道。 郑赶美没理会老吕，一页页地仔细看着。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个人档案，在考上大学后，档案会经由招生办从生源所在提出，然后转交给所在的大学。 只是这个过程相对来说有快有慢。 才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万事都还没有捋顺，滨江许多大学的近两届学生的档案，还在教育局这边存放着，还没来得及转交。 而这些档案里面，几乎包含了这名学生的所有履历。 “呵...还真是啊，就这样的成绩，也能被特招。”郑赶美拿着叶桂枝的高考成绩单，不屑地说道。 这份成绩，别说是上滨江大学这样的名校了，也就堪堪能上一般专科，连本科线都没过。 老吕在一旁，听见特招这个词，赔笑说道：“特招生一般文化课成绩都偏低，还要看他有哪一类的特长，要是有某一个方面十分突出，也是可以的。” “突出吗？我看她还真是挺突出的。” 郑赶美看着手中的资料，不禁冷笑一声。 这个叶桂枝除了数学十分突出，高考考了个32分以外，根本就没有半点突出的地方。 档案里还有一张全国数学竞赛三等奖的证明材料。 两相映衬下，倒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一个参加全国数学竞赛，获得三等奖的人，高考数学竟然只考了32分，这不是扯犊子呢吗。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郑赶美将手中的材料又重新塞回了纸袋中。 “这个东西我有用，先借我两天。” “这个可不行！” 老吕急忙喊道，每个学生只有一份档案，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我说郑大记者，你想怎么看都行，但是拿走是真不行，你就别为难我了，行不，我求求你了。”老吕满脸苦涩的表情。 他刚刚调档案，可是登过记得，可不能从他手里弄没了。 “真不行？”郑赶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真不行，你就别为难我了。” 老吕很是坚决，甚至都要上手去抢夺郑赶美手里的档案，免得被郑赶美拿走。 “嗨，不行就不行呗，瞧把你急的。” 见老吕如此着急，郑赶美噗嗤一笑。 “我拍几张照片总行了吧。” “只要你不拿走，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老吕闻言，爽朗地说道。 郑赶美从身上的帆布包里，取出了他吃饭的家伙，一部美能达xd照相机。 看见这部照相机，老吕的嘴角不由得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就是这部该死的照相机，曾经记录了过他和自己青梅亲嘴的画面，以至于成了这个郑记者拿捏他的把柄。 郑赶美将档案材料重新抽出，一张张的拍成了照片。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郑赶美这才满意地将叶桂枝的档案重新还给老吕。 “瞧把你吓的，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那你以后还是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你的忙我也帮了，我的那些照片你是不是能还给我了？”老吕眼巴巴地望着郑赶美问道。 “这个嘛，你放心，我保证你的那些照片，永远不会被第三个人看到的，这一点我的口碑还是很好的。” 第205章 讨说法 郑赶美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背后，老吕那咒骂的口型。 苏耀和苏梦瑶按照张怀玉所指，一路来到了图书馆四楼，很快就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苏梦瑶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随后敲响了房门。 当当...... “请进。” 屋内传出一个略显沧桑的男声。 推门进屋，苏梦瑶再次见到了昨天的那个老者，滨大的校长孟辰良。 “你是昨天操场上的那个同学。” 见到苏梦瑶，孟辰良也认出了这正是昨天在操场上，说后悔来滨大的那个新生。 苏梦瑶进门，苏耀紧随其后也进了屋子。 见有学生家长，孟辰良站起了身子。 “你是孟校长吧，我是苏梦瑶的父亲。” “你好。” 孟辰良主动伸出手和苏耀握在一起。 粗糙的手感，不由得让孟辰良低头看了一眼苏耀的手。 那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看得出来，那是长期劳动所遗留下来的。 “孟校长，我今天过来是因为我家孩子的事，昨天苏梦瑶在你们学校操场上，被几个大二的女同学堵住要打她，结果你们学校的叶副校长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竟然颠倒黑白，只一味的要处分我的女儿，甚至还说出了开除这样的话。” “我作为苏梦瑶的父亲，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我觉得我有必要过来和你们学校要一个说法。” 孟辰良略有些苍老的眼皮，微微地抬了一下。 昨天的事他了解得不多。 当时苏梦瑶几人负气而走，他也没喊住，倒是叶桐的确说过要开除这样的话，他当时还持了否定意见，让叶桐以管教为主，不要轻易地惩戒学生。 孟辰良略微点了点头： “先坐，坐下说。” “昨天发生的事，我也只是匆匆一瞥，不知全貌，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就需要好好的处理。” “你将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一下。”三人坐下后，孟辰良看向苏梦瑶道。 昨天在操场上，叶桂枝管这位孟校长叫孟爷爷，亲近得不行。 苏梦瑶他们可都是看到的。 对于这位孟校长能否秉持公证，苏梦瑶此刻仍有疑虑。 不过她还是将昨天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 “事情就是这样的，不论是那个叶桂枝，还是那个学生会长，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是他们自己过来堵我，要打我出气，才引发出了后面的事。” 孟辰良默默地听着，从事教育行业30多年，他见过太多学生之间的矛盾了。 像是这种典型的因情生妒的事情，他更是见过不少。 要说唯一特别的，那也就是叶桂枝是叶桐的女儿，而叶桐身为副校长竟然以权势压人，实在是有违校规法纪。 “孟校长，滨江大学是全国名校，是我们家孩子一直向往的学习圣地，可是她却在这里遭遇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这件事，学校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苏耀待女儿说完以后，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请你们放心，如果事情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可以向你们承诺，学校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个公道。” “只不过，我现在也只是听了你们的一面之词，我还需要求证一下。”孟辰良也并未着急下结论。 “当然可以，我们就在这等。” “昨天看见事情始末的新生不少，究竟谁对谁错，应该很容易求证。” 苏耀的态度很是坚决。 既然他已经来了，那么今天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有个结果。 苏耀和苏梦瑶坐在会客沙发上等待着。 孟辰良则是亲自去核实昨天的事情去了。 正如苏耀所说的那样，这件事目击者有很多，而且经过一天的扩散，已经传到更多人的耳中。 是以，孟辰良的核实工作并不困难。 没过多久，孟辰良就在操场上找到了一些目击者，甚至还叫来了保卫科长齐阳，以及张怀玉，多方核实之下，终于确定了事情的真相。 而且从张怀玉的口中，孟辰良还得知了，叶桐已经向她传达了开除苏梦瑶的决定，并要求她给苏梦瑶办理退学手续的事。 得知这样的结果，孟辰良心中感到一阵的悲愤。 他替他的老朋友悲哀，也替滨江大学有这样的副校长而悲哀。 愤怒的是，叶桐竟然敢堂而皇之欺骗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滨江大学跟着蒙羞。 “你跑一趟，让叶桐带着他的闺女，到我办公室来见我。”孟辰良吩咐着齐阳。 “好的，孟校长。” 齐阳虽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孟辰良回到办公室时，再次面对苏耀身上的气势明显的矮了一截。 他作为滨大的校长，学校出了这样的事，他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一下，错不在苏同学。我叫了叶桐过来和叶桂枝过来，等下我当面处理。” 孟辰良处理事情的态度，让苏耀很是满意。 “好。” 另一处。 叶桐拉着长脸地从教室里叫出了自己的叶桂枝。 刚刚齐阳找到他传到孟校长话的时候，顺便也卖了他一个好，跟他说了孟校长已经知道了昨天事情前因后果。 以孟校长的性格，叶桐不用猜都能知道，一会去孟校长办公室准没什么好事。 只不过他毕竟是副校长，叶桐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等会到了孟校长那里，你别乱说话，就说你昨天是闹着玩呢，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知道吗。”叶桐交代着叶桂枝。 “嗯，我知道了。爸，孟爷爷和我爷爷关系那么好，他不会向着外人吧？”叶桂枝小声问道。 “那可说不准，等会看情况吧。” 相比之下，叶桐还是比较了解孟辰良的。 很快，叶家父女便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推门进去后，叶桐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耀和苏梦瑶。 “叶副校长，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有些话要先问下她。”孟辰良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开口道。 “哦，好。” 叶桐看了一眼叶桂枝，悄悄地使了一个眼神。 后者抿了一下嘴，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孟爷爷。” 不过孟辰良却是与昨天摆出了完全不一样的脸色。 “这里是学校，你应该叫我孟校长。” 第206章 道歉！ “我问你，昨天中午在操场上，你是不是领了几个大二的女生，去堵了那个苏同学？为什么这么做？” “我...” 叶桂枝想起父亲叮嘱她的话，于是说道： “我没有要打人，我就是跟她闹着玩的，结果她急眼了，还让两个校外的男的打我，我的脸到现在都还肿着呢，她怎么还能恶人先告状呢。” 叶桂枝一副委屈吧唧的样子，差一点就要掉眼泪了。 “孟校长，桂枝的脸伤得不轻，昨天晚上疼了一宿，要不是这孩子坚强硬挺着，我都想带她去医院验伤了。” 叶桐也摆出了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 这父女俩演得厉害，若是在不了解真实情况之前，孟辰良还真有可能信了他们的话。 可是现在，有那么多师生都证明。 孟辰良自然也就不会再信了。 “闹着玩？那你就是真的去堵别人了。” “你一个大二的学生，对校规校纪更应该清楚，可你领着几个女同学去堵一个新生，这是霸凌你知道吗？” 孟辰良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 他和叶桂枝的爷爷是老朋友了，却是没想到叶家的家风竟然这么差，如此一代不如一代，让他都替老叶感到丢人。 “我没有......”叶桂枝闻言急忙辩解道。 叶桐见孟辰良是震动怒了，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 “孟校长，就算是叶桂枝玩过火了，可她终究是没有动手打人啊，倒是他们实实在在地打了桂枝，这可不能不提。” “要说校规校纪，那也是他们动手的人犯了才对。” “哪有动手打人的，还成了受害者的道理。” 叶桐的一番话不仅是在帮叶桂枝开脱，同时也把责任推到了苏梦瑶他们这一边。 见叶桐竟然还在袒护着叶桂枝，竟完全将自己滨大副校长的身份给置于脑后，孟辰良心中一阵失望。 如此不明事理，又怎么能担当的了滨大的副校长呢。 “凡是有因才有果。” “昨天的事情我也已经了解清楚了，叶副校长，我希望你能够先正视自己的身份。” 孟辰良瞪了一眼叶桐，随后来到苏耀和苏梦瑶的前面。 “这位家长，作为滨大的校长，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我首先要向你们道歉。” “对不起。”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尽管有些失望，也有些不愿意接受，但是孟辰良作为校长，却必须要有他自己的态度。 是以，孟辰良毫不犹豫地，代表学校向苏梦瑶和苏耀道了歉。 也正是因为这位孟校长的这个做法，让苏耀满腔的怒火，消去了不少。 起身后的孟辰良继续说道：“还请你们不要对滨大有什么偏见，也希望苏同学能够在这里认认真真的学习。” 孟辰良的这一弯腰，充分的向苏家父女展示了滨大知错认错的态度，这让苏梦瑶对滨大也重新恢复了一些信心。 只不过，孟辰良的这一弯腰道歉，也算是将这件事彻底的定了性。 这让叶桐的脸是黑成了锅底。 “叶副校长。” 孟辰良转头看向叶桐：“作为叶桂枝的父亲，学校的副校长，你也应该给人家道个歉。” “孟校长~！这件事...” 被点名，叶桐还想再辩驳几句。 可是在面对孟辰良那对略显苍老的目光，叶桐却又没有勇气继续坚持，终是无奈地选择了隐忍。 “对不起。” “还有你呢？”孟辰良又看向一旁的叶桂枝。 “对不起。” 叶桂枝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不过还是被迫给苏梦瑶道了歉。 叶桐和叶桂枝纷纷道歉后。 孟辰良这才满意，随即看向叶桂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你的行为不仅伤害了苏梦瑶同学，同时也已经触犯了校规，你回去写一份检讨书，并在军训总结大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当众检讨，要深刻！” 听见这话，叶桂枝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让她写检讨书她倒勉强还能接受，可是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那她今后还怎么在学校里面混了。 叶桂枝带着求救似的目光看向叶桐。 可是下一秒，孟辰良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却是比刚才更加的严厉：“叶副校长，是谁赋予你可以随便开除学生的权利了？” 叶桐被孟辰良的这一声质问，给弄得瞬身一阵寒颤：“我...我那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真开除她。” 孟辰良并没有戳破叶桐的谎话，算是给叶桐留下了一些颜面。 不过却还是冷声道：“你的问题，稍后我会向党委反映，经过党委会讨论之后再做决定。” “孟校长？” 叶桐眼睛瞪得老大，他没想到孟辰良竟然会对他动真格的。 孟辰良不再理会叶家这对父女，转头看向苏梦瑶。 “叶桂枝的行为固然是不对的，但是你们打人也确实不对，我也希望你也能够吸取这次的教训，遇事可以向学校反映情况，不要冲动。” “你要相信，学校是最公平公正的。” “我知道。”苏梦瑶应了一声。 “苏同学父亲，你看，我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孟辰良看向苏耀问道。 孟辰良虽然是校长，却也没权直接处分一个副校长，是以他说要上报党委，这也是正常的处理方式，而且已经是属于比较严重的了。 至于那个欺负苏梦瑶的女同学，要求她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惩罚力度也算是比较恰当。 是以，苏耀对孟辰良给出的处理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谢谢孟校长为我家小女做主。”苏耀轻声道。 ······ 离开校长办公室。 苏梦瑶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了一些，倒不全是因为叶桂枝她们父女得到了惩罚，更主要的是，在孟校长的身上，她又重新找到了对这所学校的信心。 “爸，我先送你出去，然后我再回去继续参加军训。” “嗯，晚上就别住在学校了，让你妈弄点好吃的，好好补补营养。” 这一趟，比苏耀想象中顺利得多。 来之前，他甚至都做好了不惜动用手中权力，也要给女儿做主的准备。 却不成想，这位孟校长倒是个做事公正，办事雷厉的人。 开除的事成了飞灰。 苏梦瑶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军训方阵中，继续参加训练。 第207章 陈浩请求加入 叶桐脸黑得如同锅底。 叶桂枝更是哭着离开校长办公室的。 “爸...” 走廊内，叶桂枝的这一声爸，显得格外的委屈和不甘。 “你啊，也真是的，那个姓段的小子有什么好，你还值得因为争风吃醋，真是给咱们家丢人。” 叶桐的心情也很是烦躁，有些不悦地教训了叶桂枝两句。 只是他这一说，叶桂枝哭的却是更加的厉害了。 “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是说我。” ······ 下班后，陆野从供销社买了一些吃食和一个日常用品，回到了出租房。 这两天他事不断，都没时间过来看看陈浩他们。 敲响院门。 陈浩打开了大铁门。 “野哥，你来了。”见到陆野，陈浩显得很高兴。 来到省城这两天，陈浩也出去在外面转了转，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份能够赚钱养家的工作。 可现实却是将陈浩打击得体无完肤。 外面到处都是返乡的知青，别说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了，就连那些给人打零工的活，都有大把人抢着干。 他一个乡下来的娃，除了一身力气，在其他方面连半点优势都没有，甚至连零活他都抢不上。 手里的钱越花越少，陈浩的心也越来越慌，他也更加意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那么好闯荡的。 所以陈浩就跟黄杏商量了一下，他想跟陆野干，一起倒香烟。 虽然是投机倒把，但只要能赚到钱，陈浩现在也并不在乎那么多了。 黄杏虽然仍有顾虑，可她也知道这么待下去并不是个办法，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早应该过来看你们的，我这两天有事耽搁了。” “我买了点酒肉，咱们一起喝两杯。” 陆野进院后笑道。 “行！” 陈浩笑着将院门关好，拉着陆野进了屋子。 “小杏，野哥来了。” 桌子放上，小杏将陆野带来的熟食切好，又洗了一些蘸酱菜，三人便吃了起来。 饭桌上，陈浩看了小杏一眼后，轻声开口道： “野哥，我能不能跟着你干倒烟这个活？” “现在外面满大街都是没工作的知青，根本找不到工作，我实在是找不到事可干。” 此时正值知青大批返乡。 各个工厂、单位全都是超负荷的状态。 以前一个门卫室里3个人算多，现在一个门卫室里7个人，安置办的人觉得少，恨不得再往里面塞。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找到一份工作，确实太难了。 听完陈浩的话，陆野没有着急表态，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黄杏。 “小杏，浩子要倒烟，你是什么意见？” “俺们两个已经商量过了，我没意见。”黄杏轻声道。 见黄杏也没意见，陆野这才点点头。 “你们两个商量好就行。” “那就这样吧，明天给我送烟的那个朋友会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浩子，以后你就负责在这边协助他，先干一段时间熟悉下，之后咱们业务扩大再定到时候怎么干。” 略微沉思了一下，陆野继续开口道：“现在暂时先给你10%分成，你看怎么样？” 陈浩并不知道这10%的分成，最后落到手里能有多少钱，但是他相信陆野。 “行，反正你说啥就是啥，你说咋弄我就咋弄，哥们没二话。”陈浩乐呵呵的，一嘴白牙大半都露在外面了。 “喝酒~！” 说完了事，陆野招呼着陈浩。 吃完饭后，陆野带着一身酒气返回宿舍。 才进门，就看到郑赶美和李超英，并排坐在桌子前，正一口烟一口面条地吃着。 “回来了野哥，我都等你半天了。”见陆野进门，郑赶美放下筷子说道。 “别老光吃挂面，那玩意没啥营养，这个给你就着吃。”陆野掏出一个铁罐子，隔空丢给了郑赶美。 接在手里一看，竟是一盒午餐肉罐头。 这可是好东西。 “还得是我野哥~！”郑赶美欢喜的喊道。 有了肉罐头，碗里的清汤挂面顿时就不香了。 李超英见有肉罐头，顿时又上手开抢：“快...快整开，我这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虚的厉害，赶紧给我补补。” 见二人又开始闹腾，陆野又掏出一罐丢给了李超英：“还有呢，这是你的。” “谢谢野哥！” 得了肉罐头，李超英这才罢休，破不接待就要将其弄开。 郑赶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相片，放到陆野面前的桌子上，头也不抬地去摆弄那盒肉罐头。 “这是我查到的，那个叶桂枝还真有问题。” “这人的高考成绩连本科线都没过，数学更是只考了32分，可人家档案里却有全国数学竞赛三等奖的奖状。” “我还查到，滨大正是以数学竞赛人才，特找的她。” 郑赶美一边费力开着罐头，一边给陆野说道。 拿起桌上的照片，陆野仔细看了起来。 “竞赛能拿奖，数学考试只有32分？这不是扯淡呢嘛。”陆野撇嘴说道。 “就是扯淡的。” 郑赶美终于打开了罐头盒子，用筷子使劲挖了一大块肉罐头，吃的那叫一个回味无穷。 “我查了那张奖状，是今年五月份全国数学竞赛时颁发的，的确有这个竞赛，只不过获奖的人员名单里压根就没有叫叶桂枝的。” “所以，她的这个奖状根本就是假的。” 陆野闻言，嘴角也挂起了笑容：“也就是说，是她那个副校长老爹为了把她弄进滨大，把她包装成了数学天才，还找人给她伪造了竞赛获奖证书。” “对，应该就是这样。” 郑赶美吃着肉罐头，点头应道。 “艹，这逼胆子可真大，这种事他都敢干？”李超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操作，惊讶地喊道。 “这种事，一两个人根本办不成，参与者肯定不止那副校长一个，不过一个个查起来太麻烦，需要的时间又长，不值当。”郑赶美见怪不怪道。 “野哥，你要是没别的意见的话，我就准备爆料了，大学生现在正是热点，社里肯定能给头条。” 郑赶美不是纪检委的，具体有多少人参加这次的弄虚作假，他并不关心。 他更关心的是新闻的时效性，和能不能爆。 “我没意见，能越快见报越好。”陆野只想看到叶桐父女倒霉，至于别的他也不感兴趣。 “得嘞，那一会我就赶稿子，快的话能赶上后天的早报，要是慢的话，最晚大后天肯定能见报。” 每期报纸都是提前就定好版的，明天的报纸今天都已经印刷完了，想也不用想。 郑赶美只能寄希望在后天和大后天。 “好~！”陆野眼前一亮，心中充满了期待。 第208章 登报，当众检讨 陆野做的这些事，苏梦瑶并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在家里躺在床上，给手表上发条。 这只精美的女士手表是陆野送给她的，她很喜欢。 自从有了这只手表，她在学校里也的确方便了不少。 第二天吃过午饭以后，陆野便请了个假，领着陈浩早早地去到接货地点，等候着赵小龙。 下午3点钟。 从桦县开来的长途大巴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路边。 赵小龙从车上跳了下来。 见到陆野，露出了高兴的笑容：“野哥，你怎么来了。” “先干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陆野笑着催促一声。 赵小龙利索地爬上车顶行李架，将捆在上面的大包裹一件件地丢下车。 卸完东西，大巴车按了下喇叭，随后便开走了。 一根扁担两大个大包裹。 陈浩见赵小龙要挑扁担，很有眼力劲地伸手抢了过去：“呵呵...让我来吧。” “小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陈浩，现在在滨江这边落脚，我想让他协助你，以后滨江这边接货、送货的活可以交给他，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 “你觉得怎么样？” 陆野并没有直接宣布陈浩的加入，而是以商量的口吻跟赵小龙征求了下意见。 “行啊，野哥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我没意见。”赵小龙笑哈哈的说道。 见这位赵小龙愿意接纳自己，陈浩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你们放心，我肯定好好干。” “走吧，咱们先回去。” 陈浩人高马大，挑着两个大包袱一点都不费劲，也可能是因为兴奋的原因，又或者是想表现一下，他走得竟然比陆野和赵小龙都快。 “这兄弟，体力真好。”赵小龙跟在陆野旁边，看着前面的陈浩笑道。 “对了野哥，告诉你个好消息，王青那个王八犊子被公安抓了，都上报纸了。” “是吗，这还真是个好消息。”陆野笑笑，对于他来说，王青落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武阳市看守所。 王青被滨江的公安抓住以后，很快就移交给了武阳市公安局。 由于王青还没有被最终审判，是以此刻他被暂时收监在看守所里。 号房里。 王青顶着个光头，穿着号服，双手抱在脑后，紧靠着墙壁，像是扎马步似的撅着。 如果说以前，他在外面有多猖狂，那么此刻的他就有多狼狈。 “谁他妈让你蹲下的？”一个模样很凶的犯人，狠狠地踢了王青一脚：“撅好了，再敢往下蹲，有你好受的！” 王青挨了一脚，连声都不敢吭，身子向上挺了挺，豆大汗水早就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 陆野他们三人回到出租屋，黄杏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等着他们。 一顿饭的功夫，陈浩和赵小龙就算是彼此熟悉了。 至此，陆野的团队，又增添了一名核心成员。 ----------------- 郑赶美的文章写得很好，而且他要爆的料紧贴当下热点，而且十分劲爆，不出所料地得到主编的大力支持。 只不过由于定版和印刷的原因，郑赶美的这条新闻还是被压到第三天的头版头条。 虽然比他预想的要晚了一天，不过影响倒也不算太大。 三天后，滨大军训总结大会。 这天一大早，78届的新生们就全部聚集在了滨大体育场内。 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随时等待着这最后的检阅。 主席台上，孟辰良一脸的期望，叶桐则是满面的寒霜。 在总教官的一声令下，检阅仪式终于在上午8点钟，准时开始了。 一个个方阵，努力迈着整齐的步伐，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走过过检阅台，学子们的集体荣誉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孟辰良站在看台上，望着下面的箐箐学子，心中一片激荡。 这些都是他们滨大未来的希望。 而与此同时。 一沓沓滨江日报，也登上了全市各个报亭的销售架上，2分钱一份的滨江日报被一个又一个人买走。 《招生舞弊，特招竟成权利工具，十年寒窗不敌废纸一张？》 头版头条，硕大的标题文字噱头十足，让人忍不住地想去看下，究竟是怎么个事。 陆野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今早的滨江日报，慢慢地读着。 特招政策本是国家为了选拔人才而制定的政策，然后某些权利人员谋求便利的空子，特招究竟是招了人才还是废材？ ...... 万千学子的十年寒窗苦读，竟然不敌这一张虚假的奖状，滨江大学的这道门槛究竟挡住了谁？ 报纸上，还有印刷着几张照片，叶桂枝的成绩单以及那份假的奖状，都印在上面，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真的数学竞赛获奖者名单。 如此的证据确凿，不知道引发了多少人的气愤。 “只凭一张假的奖状，就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滨江大学这所名校，这也太扯了。” “这标题写得是一点没错，别人寒窗苦读十年，还真是赶不上这一张废纸，他妈的，这哪还有公平可言啊？” 一时间，城市的各个角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议论着这篇报道。 报纸上滨江大学副校长叶桐，其女叶桂枝的大名，更是直接被印在了上面，整个被曝光了出来。 而忙着参加检阅的叶桐，此刻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滨江这座城里的名人。 检阅仪式结束，所有的新生都在体育场中间列队。 孟辰良为此次的军训做了最后的总结。 “在军训期间，我校发生了一起老生与新生之间的霸凌事件，经过学校的调查了解，决定对大二的叶桂枝同学做出严厉批评，当众检讨的处罚决定。” “叶桂枝同学。” 在看台后边等了许久，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刻。 尽管叶桂枝此刻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拿出别人帮她写好的检讨书，一步步挪向演讲台。 “尊敬的校领导，亲爱的同学们，我怀着无比愧疚和悔恨的心情，向大家做出深刻的检讨，并向被我伤害的同学，道一声：对不起......” 第209章 被曝光了 洋洋洒洒的一篇检讨书，没有一字一句是叶桂枝想说的真心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检讨，叶桂枝委屈的直掉眼泪，同时也在心里将苏梦瑶彻底恨透了。 台下。 苏梦瑶站在队列中，远望着台上做检讨的人，心底的郁气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白灵珊偷瞄了一眼苏梦瑶，心中暗自庆幸着她出卖苏梦瑶的事情，并没有被其他人知道。 不过在白灵珊来看，苏梦瑶最多只是运气好了好一些，再加上孟校长的刚正不阿，她这才会赢了叶桂枝这一场。 只是这次以后，叶桂枝还说不定会怎么报复她呢。 白灵珊心中更加的小心了几分，暗自决定，以后决不能跟苏梦瑶走的太近，免得受到牵连。 随着叶桂枝的检讨完毕。 军训总结大会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尾声，所有的新生也终于从军训中解脱了出来。 队伍解散，苏梦瑶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扎着造反辫的赵静，从后面快步追上了她。 “你知道那个叶桂枝是怎么找上你的吗？我告诉你，是白灵珊为巴结人家把你给卖了。”赵静沉声对苏梦瑶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梦瑶闻言，反问道。 “我从学生会那边听说的，信不信由你，那个白灵珊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最好小心她。” 说完，赵静又快步的走远了。 苏梦瑶继续朝体育场外走，目光却是一下子落在了前边不远处，和丁小雨、刘娟走在一起白灵珊。 人群中的白灵珊，小巧活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回到办公室的叶桐坐到自己副校长的宝座上，双手紧握成拳，气愤不已。 孟辰良让叶桂枝当众做检讨，这几乎等同于当众打他的脸。 “老东西，看你还能挺几年，这滨江大学早晚是我做主！” 孟辰良心绪烦躁，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随便翻看了起来。 打开报纸。 只是一眼，叶桐的眼珠便瞪大了几分。 《招生舞弊，特招竟成权力工具，十年寒窗不敌废纸一张？》 那醒目无比的大标题，死死的抓住了叶桐的眼球。 “特招生？这么巧。” 叶桐心中暗忖，随后坐正身子，仔细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叶桐的心越慌，额头上冷汗直流。 不知不觉中，他的前襟和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怎么会这样！” “这是谁干的？” 叶桐彻底懵了，那片报道上不仅报了滨大的校名，甚至还有他的名字和职务，以及叶桂枝的高考成绩单和那张假的获奖证书。 可以说将他的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报到，这分明是一封向全滨江人民公开的举报信！ 当当当... “谁？”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吓得叶桐一缩，就连声音都变了。 “叶校长，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滨江大学招生办公室主任邱宇。 等不及的邱宇直接推开房门，身形鬼祟的挤进了办公室内。 “不好了，有人把咱们弄虚作假的事给扒出来了！你快看啊！”邱宇手里拿着报纸，急火火的塞到了叶桐面前。 同样的滨江日报，同样的标题，叶桐已经不需要再看了。 “叶校长，这些可都是你一手操控的，是你硬逼着我这么办的，现在出了事，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邱宇现在是真的被吓坏了。 恢复高考是国策，考大学是全国上下最关注的事情之一。 在这个时候，他们弄虚作假的事情被爆了出来，这么大的事，别说是保住他的工作了，弄不好，他都有可能会被抓去坐牢。 现在邱宇只能级希望于叶桐，如果叶桐能够想办法摆平这件事，那他就还有一条活路，否则，邱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先别慌，我这就想办法。” 叶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心里同样也没底。 “你先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咱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可是~！”邱宇慌的不行，哪里稳的住。 “可是什么可是！真出事了也是先抓我，你慌什么！” “回去稳当一点，没人知道是你的事。” 叶桐绕开办公桌，硬将邱宇推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哐当... 关上办公室房门，叶桐依靠在门上，整个人也有一种浑身乏力的感觉。 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他想要寻一个解救的办法。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篇劲爆的新闻，也在滨江大学的各个角落里传开了。 辅导员办公室内，张怀玉刚刚看完报纸，同办公室里的其他几名辅导员，此刻早已经议论了起来。 而像他们这样的窃窃私语声，不知道在多少间办公室里回荡着。 滨江市监察委。 三组的组长，手里拿着滨江日报回到了三组办公区。 面对办公室区内的组员，三组组长言简意赅道： “这个活上头交给了咱们三组，证据都摔脸上了，没啥说的。” “大杨、小李你们联系报社，老郑、小王你们负责教育局，我亲自负责滨大，干活！” 两句话的功夫，这位组长便做好了分工，被点到名字的人，全部都动了起来。 送走部队教官的孟辰良，人还没到办公室，就被另一名副校长找了上来。 “孟老，不好了，出事了。” “你快看看这个。” ······ 苏家别墅。 被陆野告知关注滨江日报的苏云杰，坐在秋千上，正美滋滋的看着报纸。 看到后面，苏云杰兴奋之余，嘴里还唱起了歌：“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呀。小螺号滴滴滴吹，浪花听了笑微微呀...” “老混蛋，欺负我妹妹，这次看你死不死！” 苏云杰咧嘴笑道：“妹夫的这个办法还真是厉害，还有那个长毛，看着不着调，办事还挺靠谱。” “回头把这事告诉瑶瑶，她一准高兴。” 苏云杰美滋滋的准备去找陆野。 他要带上陆野一起去滨大找苏梦瑶，他要将告诉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做哥哥，帮她出了这口恶气。 第210章 滨大变天 正当苏云杰拉着陆野，向苏梦瑶小诉说着他们是如何替她出这口时。 省教育厅的领导也看到了那篇报道。 随着这篇报道影响的快速发酵，一场关于整顿滨江大学的惊涛骇浪，顷刻间席卷而来！ 滨江大学的天变了。 叶桐因为严重违规违纪，直接被监察委立案调查。 人才一进监察委，叶桐就毫无胆魄地将自己是如何弄虚作假的，都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连同那些协助他办事的人，一个都没落下的，全都给供了出来。 光是滨江大学内，牵扯到此事的人，就有5人。 除此之外，还牵扯到了教育局的几位领导，都被叶桐一起给拽了进去。 如此丑闻扩散出去，一时间，滨江市的老百姓对滨江大学也是口诛笔伐。 这所历史悠久的名校，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孟辰良身为校长，滨江大学的第一负责人。 尽管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他也是难辞其咎。 担任滨江大学校长期间，他一直兢兢业业，几乎将滨江大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自己也难以接受滨江大学名誉受损的事实。 尽管上面对他的处分决定还没下来，可是孟辰良也仿佛更加苍老了几岁。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苏梦瑶将自己的课本塞进包里，随着人流走出了公共教室。 才走出大楼，她就看到门前不远处围了不少人，还有女生的哭声，有些撕心裂肺的。 “你别走！段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呜呜...” 苏梦瑶来到台阶边缘，居高临下刚好能看清前面人群中的情况。 是那个叶桂枝。 呜呜哭的女生正是叶桂枝，此刻的她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一个男生的大腿。 披头散发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那学生会长段俊。 “你放开我。” 被那么多人围观，段俊的脸色非常难看。 叶桂枝被开除了，更准确地说是被退学了，因为她本就是弄虚作假进入的滨大。 失去了一切的叶桂枝，竟然还忘不了段俊，再次跑到了校内并且堵住了他，哭着嚎着要和他在一起。 段俊用力地抽动自己的腿，向后挪了几步，叶桂枝就在地上被拖动了几步。 不厌其烦的段俊，竟直接上手，一手按着叶桂枝的头，另一只手用力摆开了叶桂枝的手，腿部也在不断地抖动。 粗暴的动作，就像是在对付一只疯狗一般，全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叶桂枝，我告诉你，咱们根本不可能，我从来就没看上过你，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若是在没出事以前，段俊自然不敢这么对待叶桂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叶桂枝已经成了滨大人人唾弃的对象。 段俊巴不得和叶桂枝划清界限，可不想被叶桂枝连累，那里还会在乎她的死活。 “不可能，你说过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想当学生会长，我让我爸爸帮你，你想要拿奖学金，也是我让我爸爸帮的你，你还说要带我去看日出，去划船，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叶桂枝呜呜的说着。 围观的那些学生们，却是对段俊指指点点，不少人都对段俊这种渣男行为嗤之以鼻。 被叶桂枝揭开老底，段俊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人也更加的焦躁暴怒起来。 “滚开啊你！” “我能当上学生会长，那是一票一票选出来的，跟你爸有鸡毛关系，你可别在这污蔑我！” 恼羞成怒的段俊手上力度更大，已经完全不顾及叶桂枝会不会受伤。 直接按着叶桂枝的脸，将其给按在了地上，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腿给抽了出来。 “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这还学生会长呢，真恶习！” “人渣么这不就是，以前用人家，现在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什么玩意！” 周围人见段俊如此粗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终于摆脱了叶桂枝，段俊丝毫不估计周围的议论声，冲着地上呜呜大哭的叶桂枝喊道：“我告诉你！以后你别在来找我了，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段俊向后退了两步，准备离开这里。 抬头间，段俊看见了立在台阶上方的苏梦瑶。 他甚至能够从苏梦瑶微皱的眉宇间，看到那浓烈的鄙视。 “垃圾！” 苏梦瑶不屑地骂了一声，随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已经懒得再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了。 脚步轻盈的走下台阶，苏梦瑶径直离开了教学大楼。 段俊双目中迸发着寒气，苏梦瑶那道鄙视的目光，深深的伤害了他。 “段俊，你别走~！” “滚你妈的！别跟着我！” 极其败坏的段俊竟直接爆起粗口，随后转身便要离开。 “会长，你在这啊，书记正找你呢，你快去趟团委吧。”一名学生会成员跑到段俊旁边，急忙说道。 “领导找我？” “是，看样子挺着急的，你快去吧。” 段俊点了点头：“行，我现在就过去。” 冷冷的瞪了仍坐在地上大哭的叶桂枝，段俊头也不回的朝着校团委赶了过去。 来到团委办公室门外，段俊先是透过门上的玻璃，确认了下书记正在里面。 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敲门走进去。 “领导，你找我？” 见到段俊进门，团委书记王丽萍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你在楼下那是怎么回事？” 王丽萍刚才在楼上，透过窗户已经将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啊，没啥事，是叶桂枝纠缠我，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来找我了。”段俊急忙赔笑解释道。 王丽萍目中泛起一抹鄙夷。 以前她就不怎么看好段俊，觉得这小子太滑头，可是奈何叶副校长钦点让他当学生会长，她也没有办法。 至于说什么投票选举，自然是纯属是障眼法。 台上选举一张张唱票，台下几个人写段俊的名字手都快要写断了，以假票换走真票，才把他送上了学生会长的位置。 “叫你过来，是通知你一声，鉴于你的表现，以及上次叶桂枝霸凌事件的始末，学院团委决定撤销你学生会长的职务，以后你不再是学生会成员了。” 段俊闻言整个人都傻了：“领导，这...怎么可以这样，叶桂枝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211章 改革了 “这是团组织的决定。” “你现在就把学生会长的名牌交上来吧。”王丽萍没去听段俊的解释，而是直接向他索要会长名牌。 段俊虽然万分不舍，可是在王丽萍冷冽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拿出了印着自己名字的会长名牌，交了上去。 这一刻，他的世界是灰暗的。 学生会长的身份，人前骄傲的资本，在这一刻全部都化成了泡影。 段俊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校团委。 昔日，他靠着叶桂枝的帮忙才当上这个学生会长，如今随着老叶家倒台遭到清算，他失去了学生会长的位置，甚至直接被踢出了学生会组织。 这可是国内名校的学生会长啊，含金量可是很高的。 段俊很清楚他失去的可不只是会长的头衔，还有毕业分配上的巨大优势。 如今被打回原形的段俊，彻底的消沉了。 没了这些乱糟事，苏梦瑶也终于开启了她多彩的大学生活。 陆野每日照常上班，日子清闲的很。 陈浩跟着赵小龙，渐渐地熟悉了倒卖香烟的这套业务。 李明珠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了一份压面条的工作，虽然有些辛苦，且是临时工，不过李明珠还是非常满意的。闲暇之余李明珠还会积极参加扫盲班学习认字和算数。 平淡的日子过得很快。 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落幕，陆野苦等已久的改革春风，终于缓缓地吹了起来。 半年后。 陆野轻轻地抖开手中的人民日报，上面一篇醒目的文章顿时吸引了他的眼球。 《关于返乡知青自力更生、自主创新的指导意见》 文章明确中指出，经由国家工商总局申请，国家批准。 允许各地方根据市场需要，在取得相关主管部门同意后，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等个体劳动活动。 而这也就意味着‘个体户’这个词汇，将开始走进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 仔细看完这篇报道。 陆野知道，自己苦等已久的时机它终于来了！ 嘀铃铃...... “陆哥，是找你的电话。”庄楷轻声对陆野说道。 自从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李彬那个临时工就算是干到头了，直接被解除合同赶回了家。 而曲锋也被汪宁随便找了个由头，赶去后勤科成了管理员，本就不大的官，直接被一撸到底。 老李都要退休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临了还能混上个股长当当。 陆野放下报纸，来到电话机前：“喂？我是陆野。” “妹夫，是我，今天晚上5点，香满园饭店，我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 电话中传来苏云杰的笑声。 几个月前苏云杰去了省规划厅工作，苏云杰性格本就开朗外向，又是副省长之子，到了新单位后，很快就结交了一大批新朋友。 经常有人请他去下饭店，还领他去各种年轻人汇集的地方玩。 苏云杰没发现好玩的地方，也总喜欢叫上陆野一起。 “什么新朋友？”陆野闻言微微皱眉。 苏云杰想法简单，交朋友也没有那么多的提防心，属于是那种大家一起喝顿酒，就把人当朋友的那种。 陆野跟他参加过几次饭局，见过一些苏云杰口中所谓的朋友，不是一些官二代，就是一些存心巴结有目的的人。 这次苏云杰又找他，陆野还真不太想去。 “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来了肯定不会后悔的，就这么说定了啊，5点香满园我等你。” 苏云杰急匆匆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中的忙音，陆野无奈地摇了摇头。 放下话筒，陆野回到自己的座位。 下班后。 陆野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香满园饭店。 比起道台府，香满园饭店的面积更大，装修的也更加上档次许多，内部还设有包间，许多人请客吃饭都喜欢上这里来，显得有面子。 “吃饭？你几个人？” 陆野一进饭店，服务员便询问道。 比起以前，现在各个饭店里的服务员态度都好了不少，原因无它，竞争压力变大了而已。 以前5个人干的活，现在被硬生生地怼进来10个人。 饭店的压力大，上面饮食公司的压力更大。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人人都比以前努力。 “有人约了我，应该在楼上的包厢里。”陆野看了眼大厅，没见到苏云杰的身影，猜测着说道。 “行，那你就上楼吧。”那服务员道了一句，不再管陆野，忙活别的去了。 来到二楼，陆野很快就找到了苏云杰所在的包厢。 隔着门缝，苏云杰正和几个人开怀大笑着。 陆野直接推开了包间房门。 “妹夫，你可来了。” 见到陆野进门，苏云杰直接迎了过去。 拉着陆野对屋内其他人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夫陆野，在省建设厅工作，我也不管你们谁大谁小了，你们就叫他野哥吧，反正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这么叫他。” “野哥~!” 苏云杰才介绍完，一个男子便大声地喊了一句，并走向了过来。 “野哥，我是蔡全，你说巧不巧，我爸爸也在建设厅工作，咱们这可是真有缘分啊。” 陆野打量着这个蔡全。 20出头的年纪。 用本山大叔的话说，这个蔡全长了一副正宗的猪腰子脸，肿眼泡，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半眯半睁似的。 上身穿着一件带着黄色条纹的蓝色t恤，下身则是一条喇叭裤。 在这个年代，蔡全这样的穿搭，绝对是十分时髦的。 “蔡全他爸是?住房保障处的副处长蔡宏，说不定你还认识呢。”苏云杰对陆野说了一句。 “你好。”陆野应了一声。 他在单位里平时都不怎么走动，清闲得很，其它部门的人他认识的还真不多。 “苏哥、野哥，咱们快坐吧。”蔡全招呼着。 “先吃饭。”苏云杰对陆野笑笑道。 来到餐桌前落座，其他人也纷纷向陆野介绍着自己。 除了一个没什么根脚的，剩下几个人家里都是各单位的一些中高层领导。 第212章 舞厅 陆野再看看苏云杰。 这位曾经独守草场的青年，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如今也成了往来无白丁的官少爷。 比起最初时陆野请苏云杰下馆子，他那有些拘谨的模样，现在的苏云杰却是自然的如同在自家餐厅里。 陆野一到，蔡全便招呼着开始上菜。 荤多素少，8个人竟点了12道菜，再加上几瓶好酒。 这一桌没个50块钱根本下不来。 他们这一顿饭，就吃掉了寻常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吃饭期间，这蔡全更是频繁向苏云杰和陆野敬酒。 要说这人别无所求，陆野是不信的。 只是这顿饭都结束了，蔡全也没有说出他请这顿饭的目的。 众人酒足饭饱，苏云杰一身酒气，面色通红。 “今天就到这吧，下次我请，到时大家可都得到啊。” 苏云杰喝得半醉半醒，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 “别啊苏哥，一会咱们还有好节目呢，我跟你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好玩了，保证你去了不后悔。”蔡全信誓旦旦地说道。 “啥地方啊？” 苏云杰被蔡全说得来了些兴趣，开口问道。 “好地方，真的，离这就隔着几条街。” 那蔡全说话间，还看了手腕上的手表。 “时间差不多，咱们现在过去刚刚好。” “走吧苏哥，咱们去玩玩。” 苏云杰被蔡全勾起了好奇心。 略带询问地看向陆野：“妹夫，要不...咱们就去看看？” 陆野眉头微皱，伸手扶着苏云杰，轻声道：“今天也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家，要出来玩下次再约也不迟。” “别啊野哥，这才6点多，去玩一会再走呗。” 见陆野要拉苏云杰走，蔡全急忙又劝道：“你放心野哥，我说的那是正经地方，都是年轻人，我保证！” “走吧，去看看，要是没啥意思咱们再走，也来得及，回家太早不也没啥事么。” 苏云杰是实打实的年轻人，那颗年轻躁动的心，让他更加的偏向去一探究竟。 见苏云杰不愿回家，陆野略微犹豫了一下。 让苏云杰自己和蔡全他们走，陆野肯定是不放心的。 可当下才吃完蔡全大的请，他又不好强拉苏云杰走。 想来想去， 陆野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看看，这蔡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可以，但是你得听我的，一会我说走咱们就走，你不能跟我讨价还价。”陆野给苏云杰打了一记预防针。 “行，一会我都听你的。”苏云杰满口酒气当即答应了下来。 见陆野同意了，蔡全满脸欢笑地给二人引路。 离开饭店。 众人穿过几条街道。 蔡全领着大家最终来到了一处教堂模样的建筑前。 这教堂周围光秃秃的，并没有别的建筑，转圈还有围墙大院，透着一股子破败相。 “这破地方有啥好玩的。” 见是一处荒废的教堂，苏云杰大为失望。 陆野却是看见，除了他们之外，路上还有一些年轻人也在朝那教堂走去。 而且在那教堂门口还有几个男子守着。 “苏哥你先别急啊，等会我包你满意。”蔡全信誓旦旦地说道。 众人走进大院，来到教堂跟前。 陆野这才看清楚这教堂的全貌，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给封死了，只有大门一个进出口。 屋内还有阵阵的音乐声传出来。 这门口处还有三个人，全都是痞气哄哄的样子。 蔡全快走了几步，跟门外那几个人打着招呼。 “鹏哥。” “来了。”那个鹏哥嘴里叼着烟，抬手跟蔡全打了声招呼。 “嗯，带几个朋友过来玩玩。” 蔡全准备掏钱。 那鹏哥望了一眼陆野和苏云杰他们几个，随后按住了蔡全拿钱的手，一副老熟人的模样道： “行了，我收别人的钱，还能收你的钱吗，等会我让人去给你们送几瓶汽水，进去玩吧。” 不用花钱买门票，还送他们汽水喝。 这让蔡全感觉自己顿时长了不少面子。 “谢了鹏哥。” 蔡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随后向斜前方一甩手，以一个比较酷的方式，给那鹏哥敬了个礼。 打过招呼之后，蔡全领着大家进了教堂。 一推开门。 一阵音浪直接砸在了陆野他们脸上。 只见屋内人头攒动，偌大的教堂大厅里，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池，半空中还挂着一盏球形的霓虹灯，只是这会还没有打开。 可即便是这样，大厅里少说也有上百人。 他们欢呼着，身体跟随着刺耳的音乐声，不断扭动着。 这里竟然是一个舞厅！ 蔡全一脸得意的对苏云杰说道：“怎么样苏哥，这里不错吧。” “是挺不错。” 苏云杰还是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看着前面欢呼跳动的人群，他顿时也来精神。 “苏哥、野哥，咱们先到那边去坐会，现在他们跳的是迪斯扣，等会还有更好玩的呢。”蔡全一副这里熟客的模样。 众人跟着蔡全来到里面的一角，在那里有成排的长凳供人休息。 陆野他们才坐下，就有人拎着个铁皮桶走到他们跟前。 陆野低头一看，那桶里装了半下子的水，和一瓶瓶的汽水。 “这是鹏哥送给你们的，鹏哥说欢迎哥几个常来往。”那人扯着嗓子喊着，从水桶中掏出汽水瓶就开始起瓶盖。 “帮我谢谢鹏哥。”蔡全接过汽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用井水拔过的汽水冰冰凉凉的，喝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蔡全，那个鹏哥是什么人啊？”苏云杰有些好奇的问道。 “鹏哥啊，那可是个硬人，他大名叫张鹏，父母都是文工团的，这个地方就是鹏哥和他的兄弟们一手弄起来的，老招人了，你知道他们一张门票要多少钱吗？” “多少？” “3毛！男的3毛，女的免费。” 蔡全信誓旦旦地说道。 3毛钱一位的门票，绝对不算便宜，可是这里依旧是爆满。 “原来是他啊。” 陆野坐在旁边喝着汽水，脑子迅速浮现出了张鹏这个人。 上一世，陆野也曾和这个张鹏打过几次交道。 只不过那个时候，陆野早已经是成功的大老板，张鹏虽然在滨江的娱乐领域独霸一方，但距离陆野他们那种顶级大佬还差得太远。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张鹏的确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 其一手创办的卡迪拉文化娱乐集团，在滨江娱乐圈内十分有影响力。 业务也是横跨影视、传媒、ktv、酒店、酒吧等多个行业。 张鹏自己也是个歌手，虽然并不是很出名，但是被他捧红的明星也是不少。 第213章 过电的感觉 舞池中，年轻的男女们兴奋地舞动着。 随着一曲结束，舞池中的人群忽然都朝边缘退去，在中间的位置让开一个很大的空场地。 一个高个子青年立在空场中间。 音乐声再起，曲风变成了节奏感非常强的一首英文。 听见这首歌的前奏，蔡全满脸兴奋地喊道：“放《ymca》了，这首歌是迪斯扣的最后一首，等会就该轮到交际舞了。” “交际舞？这还有人跳交际舞？” 苏云杰也只是在电影中见过，现实中还从没见有真人跳这个。 那种男女搂在一起的舞蹈，想想都叫人脸红。 “当然有啊。” 蔡全指着他们对面一角，在那边坐了不少穿着各色花裙子的女生。 “你看见那边的那些姑娘没有，等会你相中谁，就过去问她，你就说，小姐，我能不能请你跳一支舞。她们要是愿意，就会起来跟你下去跳。” “真的假的？” 苏云杰一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可不行，我不会跳舞。” “那玩意有啥会不会的，搂一起就扭就行了。” “苏哥，你要是抹不开面子，等会我叫两个认识的姑娘，让她们带着你跳，我保证，不超过两首曲子，你准保学会。”蔡全笑道。 “不行不行，一会你们去跳吧，我在这看看就行。”苏云杰有些腼腆的说道。 陆野看着舞池中间疯狂跳动的那个青年，本就长得比较高，四肢又长，迪斯扣跳得非常有张力。 “这首歌要结束了，苏哥、野哥，你们等我，我去给你们安排去。” 蔡全一脸的笑容，在苏云杰和陆野的目光下，直接去到了对面的女生群中。 才一到对面，蔡全便像是蜜蜂进了花丛似的，沾沾这个，扯扯那个。 都没到两分钟，蔡全竟然领着七八个女生返了回来。 蔡全一脸坏笑地附在苏云杰耳边，笑道：“苏哥，今天咱们可捡到宝了，这几个都是美院的大学生，嘎嘎带劲，你看上哪个你先挑。” 一排女生，个个杨柳细腰地站在面前，苏云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害臊的不行。 捂着脸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真不会跳舞。” “不会学呗，谁不都是一开始不会，慢慢学会的吗。”蔡全仍在极力地劝着。 “我真不行，你们跳，我看看就行。”苏云杰仍然摆手拒绝。 说话间，那首激情的《ymca》结束。 舞池中的那些人都纷纷退出了舞池，有些人到边上休息，有些精力旺盛的则是找到舞伴，准备开始后面的交际舞。 见苏云杰不肯选，蔡全回头对长相最出众的那名女子，眨了眨眼睛。 那女子心领神会，直接上前两步绕到了蔡全前面。 十分爽利大方的，主动伸手抓住苏云杰的手。 “你这个人怎么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痛快，我教你跳。” 手被那女子捉着，苏云杰只感觉凉凉的，触感像沾着晨露的花朵，纤细而柔软。 那种触感让他的心脏怦然加速。 苏云杰被那女生硬给拽了起来，拉进了下面的舞池中。 “苏哥也太腼腆了。” “野哥，你也选一个吧。”搞定了苏云杰，蔡全又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陆野。 “我有点累，跳不动，你们去跳吧，我在这歇会。”陆野身子往后靠了下，顺手摸出口袋里的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蔡全故技重施，身后又一名长相不错的女子，学着刚才那样要去硬拉陆野。 “哎呀，你就跳一个呗，来都来了......” 那双白皙的手刚要接触到陆野。 陆野夹着香烟的右手便是一抬，不偏不倚，正好杵在那女子的手背上。 “哎呀...” 红亮火星烫的那女子一声怪叫。 “不好意思啊。” 陆野烫了对方，若无其事地道了声歉。 “我这人不喜欢自己跳，就喜欢看别人跳舞，你们去跳吧，我抽根烟跟这歇会。” 那女子被烫了手，脸拉得老长，看向陆野的眼神中带着怨气。 蔡全见陆野油盐不进，眼神微眯。 “行，那野哥你好好歇会，等你想跳了，我在给你安排。” 蔡全和他的那帮兄弟，每人选了一个舞伴，急的跟发了情的猴子似的，纷纷钻进了舞池。 只留下陆野和那个被他烫了手的女生，坐在长椅上。 屋内的灯光熄灭，能见度本就不算太高的舞池，彻底陷入了黑暗。 紧接着被吊在空中的球形霓虹灯亮了起来。 一道道彩色光柱滚动照射在舞池中，配合着舒缓的音乐，为舞池中的男女增添了一些暧昧的气氛。 苏云杰被那女生硬拉进舞池。 第一次跳舞的苏云杰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你干嘛那么紧张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嘻嘻......” “来，我教你跳，你把手放这。” 那女子抓着苏云杰的右手，缓缓地让其放在自己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托着苏云杰的左手缓缓的举了起来。 向前一步，这女子靠近苏云杰的身体，距离之近，苏云杰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你的手好温暖啊。” 那女子朱唇附在苏云杰的耳边，柔弱无骨地说道：“我带着你跳，你跟着我动。” 咕咚... 这女子嘴里呼出的热气，钻进苏云杰的耳朵里。 那种如同过电般的酥麻感觉，瞬间袭遍他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那女子的手搭在苏云杰的肩上，带着苏云杰一点点的扭动。 一个僵硬，一个卖力，两个人的力道总是拧不到一起。 苏云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有一团柔软之物，总是时不时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每次相撞，他都像是被弱电流击中了一样，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哎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踩到对方脚的苏云杰，急忙道歉。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我叫陈璐，你呢？”陈璐抿嘴看着苏云杰。 “我叫苏云杰。”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苏云杰，我记住你了。” “咱们继续跳吧，这次你可不能再踩我的脚喽......” “嗯，好，我小心点。” ······ 陈璐和苏云杰的距离越来越近，两具身体几乎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旁边，蔡全搂着一个女伴。 望着苏云杰这边的情况，嘴角不禁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第214章 段位碾压 舞曲还在继续。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云杰紧张的神经渐渐的放松了一些。 身躯也不再那么僵硬。 此刻的他，心底甚至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这首曲子能够更长一些。 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暧昧的感觉。 那每一次轻轻的撞击，都让他如此的迷恋，甚至是期待。 跳着跳着。 陈璐忽然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苏云杰的肩膀上。 本就互相搂着的彼此，因为这个举动，身子彻底地贴合在了一起。 苏云杰抱过羊羔，抱过牛犊，还抱过小马驹。 可像这样亲密地抱着一个女人耳鬓厮磨，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 他只感觉小腹处有一股炽热的烈火不断上升，烧得他口干舌燥的，脑门都溢出了汗珠子。 心脏砰砰的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陈璐就那么抱着他，也不说话。 原本托着苏云杰的手，却是由托变抓，柔若无骨的五指，扣进苏云杰的指缝。 咕咚... 苏云杰已经不记得自己吞了几次口水了，可他却仍然感觉嘴里干燥得很。 苏云杰任由陈璐挂在他的身上，享受着这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刺激。 只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 随着舞曲的结束，舞池上方的钨丝灯泡也再次亮了起来。 陈璐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逃开苏云杰的身体。 脸上还带着抱歉的表情：“哎呀，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累，借你肩膀休息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亮光，也将苏云杰从无尽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面对陈璐的道歉，苏云杰表现得倒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没有~!...哎呀，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你别...我...”苏云杰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也没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扑哧......陈璐捂嘴一笑。 “你这人还真挺有意思的，走吧，咱们去歇一会。”陈璐拉着苏云杰的手。 舞池中的大部分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少部分人不走，准备连跳下一曲。 陆野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借着亮光，目光落在被陈璐拉手牵回来的苏云杰。 如果现在让苏云杰去演关公，他连画红脸的步骤都可以省了。 “怎么样苏哥，我说的吧，这跳舞一点都不难，可简单了。”蔡全兴冲冲地说道。 苏云杰脸红得很，低声尬笑道：“嗯，不难。” “苏哥，你们再去跳一会呗，下一曲马上就开始了。”蔡全建议道。 蔡全的话，正正戳中了苏云杰此刻的心思。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是那样的迷恋和享受，若是能够再体验一次，自然是最好的。 只不过陈璐刚才跟他说了，她有些累，要休息。 苏云杰很暖心的道：“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对了，你把卖汽水的叫来，大家都累了，喝点汽水凉快下。” “还是苏哥想得周到。”蔡全拍着马屁，冲着远处卖货的人招了招手。 卖汽水的那人拎着水桶，很快就走了过来。 苏云杰拿着一瓶汽水，递给了陈璐。 “我摸了，这瓶最凉，给你喝。” 陈璐抿嘴一笑：“你还怪贴心的。” 陈璐接过汽水喝了一口，自然无比地将手里的汽水瓶又递给了苏云杰。 “你刚刚都出汗了，你也喝点凉快凉快吧。” 苏云杰被陈璐这大胆的行为，弄得满脸羞。 “我...你喝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喝过了啊？” “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苏云杰慌乱地解释着。 陆野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暗自摇了摇头。 很明显，这陈璐和苏云杰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这才一首歌的时间，苏云杰就已经被对方给拿捏了。 看到这里。 陆野心里基本上算是都明白了。 这蔡全玩的是，王司徒设家宴，貂蝉一舞魅吕布啊。 真是好一出美人计！ 虽然陆野还不知道这蔡全到底求什么，但是能让他花费这么大力气安排，其所求利益肯定小不了。 咳咳... 正当苏云杰就要和那陈璐共用一瓶时，陆野很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清嗓声。 “云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回家了。”陆野起身对苏云杰说道。 “别的啊，咱们这才刚来，再玩一会呗。” 蔡全闻言当即说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苏云杰这位公子爷弄过来，他可不想就这么让苏云杰走了。 陆野懒得理会蔡全，目光直接落在了苏云杰身上。 只是此刻的苏云杰，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这里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并不想就这么离开。 “妹夫，要不...” 苏云杰犹豫着，想要试图说服陆野再玩一会。 可是话才说出半句，陆野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来前说好的，我说走就走，你要反悔？” “没有，我...那...你再等我一会。”苏云杰既不想食言，也不想就此离开。 苏云杰转头看向陈璐：“你明天还来吗？” 陈璐轻薄的朱唇浮现出完美的弧度。 “你来我就来。” “真的？”苏云杰心中一甜：“那我明天还来，咱们还在这见。” 陈璐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冲着苏云杰微微点头，还眨了一下眼睛。 “那我先走了。” 苏云杰恋恋不舍地，跟着陆野朝舞厅外面挤去。 蔡全望着陆野的背影，五指握拳捏的卡崩响。 好好一个局，刚进行到一半，生生地被那个家伙给破坏了。 气归气，蔡全还是大喊着：“苏哥，我送送你们。” 挤出舞厅。 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暗了，天边还有着几朵被残阳映红的火烧云。 一如苏云杰此刻的心情一般，火热即将退去，沮丧袭上心头。 “走啊，欢迎下次再来玩。” 张鹏还在门外，看见陆野和苏云杰出来，抬手打了声招呼，热情得就像是在小超市买完东西，老板顺口说没事过来一样。 陆野笑笑算是回应。 随后领着苏云杰走出了院落。 “苏哥，明天我也在这等你啊。”蔡全冲着已经远走的苏云杰隔空喊了一句。 “你这两个朋友是干什么的，我看你还挺上心。”张鹏随后抽出一支烟，递给了蔡全。 “呵呵...规划厅的，都是好哥们。”蔡全接过烟，却并没有跟张鹏交底。 张鹏闻言也只是默默地抽了口烟，没再多问。 第215章 提醒 走在马路上，苏云杰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此刻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陈璐依偎在他怀里的场景。 那种十指紧扣，怀抱酥香的感觉，让他回味无穷。 “魂被勾走了？” 正当苏云杰仔细回味之时，陆野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 苏云杰被猜透了心思，才恢复一些的面庞又是一阵泛红。 “你说什么呢，谁的魂被勾走了。” 苏云杰想要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刚才舞厅里灯光那么暗，可以说是一米之外人鬼不分，陆野坐的位置离他那么远，舞池又有那么多人。 苏云杰觉得他和陈璐的亲密行为，陆野肯定看不到。 事实上，陆野也的确没有看到，只不过作为过来人的陆野，就舞池里面的那点事，他也根本就不需要去看。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怎么样，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刺挠，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女的。”陆野笑着问道。 “什么那个女的，刚才那么多女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谁。”苏云杰继续打着马虎眼。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拉你跳舞那个，叫王什么来着。” “人家姓陈叫陈璐，根本不姓王。”苏云杰撇嘴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么？” 陆野笑笑。 这苏云杰本就不是一个精明人，此刻脑子又乱，他只是轻轻一诈，这家伙就原形毕露了。 苏云杰这才反应过来。 陈璐只在跳舞的时候跟他说了自己的名字，陆野根本就不知道。 “诈我，你也太阴了。”苏云杰满脸的不悦。 “行了，哪个青年不怀春，再说你也到了找女朋友的年纪，我能理解。” 苏云杰也20多岁了，在这个年代，他这个年纪当爹的都比比皆是，开始想女人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听见陆野这么说，苏云杰这才放松一些，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还是你够意思。” “妹夫，你觉得刚才那个陈璐怎么样？”苏云杰笑嘻嘻的问道。 陆野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评价道：“颜值嘛最多70分，身材也算不错，不过那样的女人根本不是你能驾驭的，你俩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听我一句劝，别再沾她了，否则你会倒大霉的。” 陆野的前半句话，苏云杰还是比较认可的。 只是这后半句话，却是说的他云里雾里的闹不清楚。 什么叫不是一个段位的？ 还别沾她，否则会倒大霉，苏云杰是越听心里越不得劲。 “你啥意思？能不能说明白点。”苏云杰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我，刚才你俩在舞池里，她就没主动对你做点什么吗？”陆野轻声问道。 被陆野这么问，苏云杰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秘密，有那么一丝慌张。 “没...没做什么啊，就跳舞还能做什么。”苏云杰不敢承认。 “撒谎！” 陆野一眼就看穿了苏云杰的谎言。 被陆野揭穿，苏云杰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她说累了，抱了我一会。” “然后，你就心动了？像个舔狗似的给人家找最凉的汽水，还要喝人家喝过的，还和人家约着明天要继续见面。” “刚才要不是我拉你走，我估计这会别说是魂，我估计你的心都得让人家给掏走了。” 在陆野看来，这苏云杰还是太嫩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现在的社会风气和后世可没法比。 这会的人大都想法简单，思想保守。 对待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更是避之如虎，说两句荤话，弄不好都得被人当成是流氓。 苏云杰又比寻常人少了许多社会阅历，被蔡全、陈璐他们那些人玩弄倒也在情理之中。 “妹夫，你怎么越说越夸张了，他们掏我心脏干啥。” “那是比喻。” 苏云杰如此的不开窍，让陆野摇了摇头。 有些人一点就透，有些人你就是把木鱼敲烂了也没用，显然苏云杰就属于后者。 陆野索性就将话往白了说：“你就没看出来，那个陈璐是和蔡全一伙的？她是蔡全故意安排接近你的？” 陆野的话让苏云杰一愣，却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她接近我有啥好处吗？” “亏你还喜欢看三国话本。” “三国里有一段，司徒王允想杀董卓，在家中设宴请吕布，貂蝉献舞施展美人计，你就不觉得，今天的事和这一段，几乎同出一辙吗？” 陆野的话让苏云杰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你的意思是蔡全给我施美人计，故意让陈璐勾引我？” “对。” “你净瞎扯，他们从我身上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这么做是为了啥啊。” 苏云杰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王允为了让吕布杀他爹，这个蔡全估计也差不多，我猜他多半是想拉你下水，你身上是没啥油水，可你不还有你爹呢吗。” “苏叔叔位高权重，想拉他下水的人可不少。” “你啊，最好还是多长几个心眼，要不然啥时候闹出事来，被人抓了小辫子，可就真麻烦了。” 苏云杰闻言心中也泛起了一股冷气。 理想的思维告诉他，陆野说的是对的。 可是想起陈璐那娇柔的模样，感性的思维又在拉扯着他。 “不能吧。” “不能个屁，谁家好姑娘会跟陌生男生搂搂抱抱？” 见苏云杰仍然执迷不悟，陆野直接爆了粗口。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要是再去招她，那就是猪八戒进盘丝洞你好色不要命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今天这事告诉苏梦瑶。” “别！你可千万别跟我妹说，她要是知道了，那我们全家可就都知道了。” 一听陆野要告诉苏梦瑶，苏云杰一阵慌张。 “明天我不去了，以后我也不见陈璐了，还有蔡全，我也不搭理他了，这回总行了吧。” 见苏云杰如此说，陆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陆野答应保密，苏云杰重新恢复了一些笑脸。 “也不知道咱俩谁是哥，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第216章 勤奋好学李明珠 “谁是哥不重要，达者为先知道吗，在男女这点事里你最多只能算是个鸡蛋，连个雏鸡你都不算。” 苏云杰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说道：“说的好像你处过多少对象似的，还教训起我来了。” “呵呵......这个我就不能跟你说了。”陆野呵呵一笑，甩开步伐朝前走去。 “竟吹牛，你敢把刚才的话当瑶瑶的面，再说一次吗。”苏云杰在后喊了一句，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 舞厅内。 蔡全坐在长椅上，满脸的不悦。 跟他一起的那几个同伴，全都在舞池里欢快的扭动着。 一身碎花裙的陈璐，则是坐在蔡全的旁边，继续喝着汽水。 “真他妈倒霉，好端端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浪费我精心安排的这一切。”蔡全咬牙说道。 为了今天这个局，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力气，光是准备那顿饭他就花了50多块钱，还刻意安排了陈璐在这里等着，结果到头来钱都花了，效果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全哥，你也别生气，他不是说明天还来吗，你放心，明天我一准钓住他。”陈璐颇有自信的说道。 就跳舞的那几分钟，陈璐基本上已经把苏云杰摸清楚了，陈璐自诩凭她的本事，拿捏那样一个小白，简直不要太简单。 蔡全将手伸进陈璐的后腰，猛地一用力将陈璐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双大手在黑暗的掩护下，肆意在陈璐身上游走着。 “你刚才的表现不错，我都看到了，后面再继续加把劲。” “只要你能帮我把那傻小子给钓住，别说让我给你弟弟安排一个工作，我就是给你们全家都弄成正式工，那也不是个事。”蔡全很是豪气的说道。 “真的？”陈璐眼前一亮。 陈璐根本就不是什么美院的大学生，在遇到蔡全之前，她就是一个面包厂的临时工，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厂里其她的女职工欺负。 下班后她也不愿意在宿舍里待着，而是经常在外面游荡，在朋友的带领下，知道了这处舞厅。 舞厅不收女生钱，陈璐几乎每天下班都来这里玩，也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蔡全。 有一次她偷面包被同车间的人举报，出大门时让保卫科抓了个现行，不仅被厂里开除，还被赶出了宿舍。 是蔡全给她提供了住处，像养鸟一样，把她给养了起来。 陈璐知道蔡全不是什么好人，跟本不会娶她。 她也不在乎，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她在这座城市里立足，给她的弟弟谋一个好的前程，牺牲点皮肉色相又算得了什么。 是以，当蔡全提出，要让她帮忙勾引苏云杰，并许诺给她弟弟安排工作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蔡全满脸的淫笑。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能钓住他，你就把我们全家都弄成正式工！” “我说话算话，不过你也得拿出点本事，要是捏不住他的命门，咱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蔡全继续鼓动着陈璐。 “只要他明天来，就一准逃不出老娘的五指山！”陈璐目中闪着精芒。 他们一家6口人，就只有她父亲一个有工作，每个月靠着那20多块钱的工资，要养活他们全家根本不够。 陈璐挨过饿，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后来上山下乡，她和弟弟去农村插队，才算是给家里减轻了一些压力。 现如今知青返乡，她的几个兄弟姐妹也都长大了，可都没有工作，家里的日子过的反而比以前更难了。 若是蔡全真能给他们家都安排上正式工作，那他们家往后的日子可就真好起来了。 是以，陈璐这把也是下了狠心。 为了全家，也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拿下苏云杰。 将苏云杰送回家。 陆野没回宿舍，而是来到了李明珠这里。 天色已黑，透过木门上的缝隙，陆野能够看到窗上的煤油灯光。 “茄子开门，是我。”陆野隔着院门，朝里面喊道。 窗户上人影快速闪过，李明珠满脸欢喜的推开了房门。 “陆大哥，你来了，我这就给你开门。” 陆野白天上班，李明珠白天也要上班，下班后她还要去扫盲班学习文化，过的比陆野还要充实，陆野也有许多天不曾过来看她了。 李明珠跑到院门前，急忙将院门打开。 “陆大哥，你快进来。” “我顺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陆野随口问道。 “我挺好的，压面条的工作也不算辛苦。” 进到屋子里，陆野第一眼便看到炕桌上的书本和纸笔，老式煤油灯能照亮的空间有限，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李明珠进屋后，第一时间拉了下灯绳，25瓦的钨丝灯泡瞬间亮了起来。 “有电干嘛点煤油灯？”陆野不解的问道。 李明珠咧嘴一笑：“呵呵...电费贵，点煤油灯省钱。” 李明珠压面条，一个月的收入是15块钱，不过她却不怎么舍得花钱，平时都是精打细算的省着。 陆野走到炕桌前，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田字格小本。 上面都是李明珠用铅笔写的一行行小字，全是一些最常用到的汉字，连超过10笔画的都没有。 见陆野在看自己写的字，李明珠有些不好意思：“我字写的丑。” “比我写的好看过了。” “挺好，我都没想到你能去参加扫盲班，有上进心是好事。”陆野坐在炕沿上说道。 李明珠参加扫盲班这事，完全是她自发的，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过这个事。 这倒是让陆野对这个丫头有些另眼相看了。 政府扫盲，号召大家都去参加扫盲班，除了街道社区在做这件事以外，各个企业、工厂也都响应号召，纷纷在单位里开办扫盲班，免费教大家读书识字。 可是效果却是寥寥。 归纳原因，除了大家觉得参加扫盲班占用时间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都觉得进扫盲班学习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愚昧的面子观念，严重地阻碍了基础文化普及。 大家都不愿意去。 闹到最后，社区和单位为了完成指标，干脆就抓人头去凑数。 像李明珠这样自主积极参加扫盲的，实在是少数。 李明珠轻咬下嘴唇，略显腼腆的说道：“你们都识字，就我一个睁眼瞎，去饭店吃饭连菜单都不认识。” 第217章 彻夜难眠 陆野没想到李明珠的心思竟然这么重。 她这一说，陆野这才想起来，他第一次请大家吃饭的时候，李明珠望着墙上的菜单由于不认字，只能让陆野帮着点菜。 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影响竟然这么大，竟然被她一直放在了心里。 “我过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准备跟你说，现在政策变化了，允许无业人员组成就业团体自谋生路，我打算弄一个销售站，你愿不愿意过来跟我一起干？”陆野问道。 “愿意！陆大哥我愿意！” 李明珠听见陆野的话，什么都没问，只是兴奋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行，意思我明白了，等我准备开始弄的时候再叫你，估计也就一周左右的事。”陆野笑道。 “嗯，好，那我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 李明珠激动的说道，显得比陆野还要着急。 “呵呵...也好，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等咱们开始动起来以后，休息的时间可就少了。” 陆野要干的是一个销售站。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小一点的销售公司。 现在的政策还很敏感，开公司这种事太过骇人听闻，容易出事，而且手续上也很难审批，用站这个词替换掉公司，就可以完美的避开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像是有些街道牵头，带领一帮无业知青弄个小吃部，虽然也是卖大众熘炒，却不叫饭店叫小吃部，是一样的道理。 低调，不能招摇。 “陆大哥，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在我这吃点饭吧。”李明珠说着，就要去厨房。 陆野连忙摆手叫住李明珠：“不用，我才吃过不长时间，这会肚子里满着呢，你弄了我也吃不下。” “我就坐会，等下就回宿舍。” “哦，那我给你泡杯茶吧，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茉莉花茶，可香了。” 李明珠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黄色的茶包，正是她给陆野准备的猴王茉莉花。 抓了一把放进搪瓷茶缸中，随着热水冲泡，很快一股茉莉花特有的清香味，便在屋内蔓延开来。 “这茶还挺香。” 陆野喝着茶，又和李明珠随便聊了一会。 几分钟后，陆野起身离开了。 “把门锁好，我走了。”走出院子，陆野叮嘱了一句。 “嗯，那我等你啊，陆大哥。” 李明珠目送着陆野离开，直到陆野走远，她才将院门重新锁好，蹦蹦跳跳地返回了屋内。 对于她来说，干什么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够和陆野一起做，只是这样她就很开心了。 苏家别墅。 苏云杰回到家后，脑子里始终忍不住地去回想舞池中的那几分钟。 尤其是陈璐抱着他，将头搭在他肩膀上。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让苏云杰感到无比的陶醉，只是想想他就心跳加速，悸动难平。 苏云杰看着自己的手。 就是这只手，和陈璐十指紧扣，他还是第一次那样握着一个女孩子的手。 只是再想起陆野跟他说的那些话，犹如一盆盆凉水浇在他的头上，让他心内不断的挣扎。 “妹夫不会骗我的，我不能再想她了。” 苏云杰身子向下滑，拉起被子直接蒙在头上，想要强制中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可是那些画面，就像是被按了无限循环播放一样，始终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越想睡觉，人就越精神。 翻过来覆过去，他怎么都睡不着。 这一夜，苏云杰彻底的失眠了。 第二天。 李明珠一大早穿戴整齐后，便去了面条厂。 “林厂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是过来跟你辞职的，谢谢你当初肯用得我。” 面条厂的工资虽然少，而且工作也比较辛苦，但是李明珠还是感激肯录用她的这位林厂长的。 “你要辞职？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啊？” 林厂长有些意外，抬头望着李明珠：“明珠啊，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找不到工作的知青，工作很难找的，你可不要冲动啊。” 林厂长很是好心地提醒道。 “你是不是觉得工资少啊？临时工是这个样子的，你好好干，等以后有了正式编制的空缺，我优先考虑给你转正。” 李明珠摇摇头：“我不是嫌弃钱少，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谢谢你啊林厂长。” “这样啊。” 这林厂长有些失望的说道：“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人往高处走，我能理解。工资你下个月照常来取，厂里不会少你钱的，你到会计那里去填个辞职单子，把手续办一下。” “嗯，好，谢谢你林厂长，那我就先走了。” 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李明珠到会计那里填了张单子，辞职的手续就算是办完了。 至于这个月的工资，则是要等到下个月，统一发薪水时才能领到手里。 李明珠满心欢喜地回到家，时刻等待着陆野对她的召唤。 陆野请了一天的假。 赶早去了趟百货大楼，之后来到了滨江大学。 物业管理股的工作是苏梦瑶给他求来的，如今自己要辞职，于情于理他都要先和苏梦瑶打声招呼。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陆野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缓步地走进大门。 传达室里，宿管大妈手里按着针线，坐在那里正在织毛衣。 “大妈，麻烦你帮我叫一下306寝室的苏梦瑶。”隔着一扇窗，陆野轻声道。 一听到苏梦瑶的名字，那宿管大妈眉头就是一皱，再看向陆野的目光中，也透着一股厌烦劲。 苏梦瑶长得漂亮气质清冷，如同天鹅般光彩夺目，是整个滨江大学里公认的校花。 这半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心生爱慕，大胆追求的人也数不胜数。 有送花的，有楼下弹琴求爱的。 像陆野这样拿着礼物直接找到女生宿舍的，更是数不胜数。 “小伙子，你还是走吧，别跟这浪费时间了，没戏。”那宿管大妈放下针线，冲着陆野摆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地驱赶着陆野。 “大妈，我是苏梦瑶的朋友，你就帮我叫一下吧，你就跟她说我叫陆野，她肯定会下来见我的。”陆野笑着说道。 听见这话，那宿管大妈反倒咧嘴嘲笑道：“切，你们都当我老太太傻呢是吗？都跟我用这招。赶紧走啊，别跟我这磨牙，我正忙着呢。” 第218章 戴发卡 连轰带赶的，陆野被轰出了宿舍楼。 “爹妈送你到这来，是让你好好学习的，别成天只想着谈对象那点事，不务正业。” 哐当！ 那宿管大妈直接将宿舍楼的大门重重地关上。 “还挺厉害。” 被轰出来的陆野，拎着东西离开了楼门口。 滨大他也没少来，只是没怎么来过宿舍这边，那大妈不认识他也属正常。 “1,3,6。”陆野站在楼下，数着三楼的窗户，很快就确定了苏梦瑶的宿舍位置。 单手放在嘴边，陆野高声喊道：“苏梦瑶~！苏梦瑶...” 喊声不止传到了306，也传到了其他的宿舍里。 一个女生正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又有男生在楼下喊，顿时满脸不悦地嘟囔道： “又是来找苏梦瑶的，我说这帮男生都是咋想的，都把自己当潘安了？谁给他们的勇气，成天到楼下喊。” “谁说不是呢，远的不说，光是这周，这都是第三个了。” “前两个已经被苏梦瑶泼成了狗，我看这个也难逃被泼。” “那也是活该！” ······ “苏梦瑶~！是我啊~！” 上午没课，苏梦瑶便在宿舍里自习。 阵阵喊声透过窗户传进屋内。 “又是那个没脸没皮的，真是烦死人了！”丁小雨扑腾一下掀开被子，很是不悦的说道。 她正在睡美容觉，外面的喊声让她心烦意乱。 赵静也在看书，对于又有人来喊，也很是厌烦：“这些臭男生，咋都是二皮脸！” 跟苏梦瑶同寝室，对于她们来说是幸运的，因为借着苏梦瑶的光，她们几个在学校里也得到了大量的曝光机会。 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们306寝室成员。 不过同时也是不幸的，因为经常会有男生求她们帮忙给苏梦瑶递情书。 她们就像是鲜花下面的绿草，完全活在苏梦瑶耀眼的光芒之下。 最关键的是，苏梦瑶的学习成绩还遥遥领先她们几个。 比长相比不过，比学习还不过。 她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各个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苏梦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顿时放下了手里的书，快步跑到窗台，朝下面望去。 看到熟悉的身影，苏梦瑶扑哧笑了出来。 推开窗户，苏梦瑶回喊道：“你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找你说点事，你快下来吧。” 陆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放小了一些。 此刻楼上的那一面面窗户上，趴了不少人，陆野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自己大喊大叫，引得别人不满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苏梦瑶兴奋地冲着楼下喊了一句，随后便关上了窗户，退了回去。 陆野闭上了嘴。 可是那些趴在窗户上的女生们，却是并没有怎么减少。 “奇怪啊，今天这个怎么没挨泼啊？” “你们刚才听见了吗，苏梦瑶喊话的声音可不太对啊。” “我也听出来了，是不对劲，以前那声音里恨不得夹着刀子，今天的声音咋听着有股子兴奋劲呢。” “哎...你们说，她该不会是......” “快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摘下滨大的第一笑花！” 虽然没有看到有被泼水，但仍有不少人反而对楼下的男生更加的感兴趣了。 看着窗户上越来越多的人脸，陆野果断扭头就走。 那些披头散发的女生是什么鬼，就那么往窗户上一趴，要不是大白天的，陆野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回到宿舍门前。 陆野是等了不到5分钟，穿着白色布鞋的苏梦瑶就快步跑了出来。 “你来咱们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什么准备。”苏梦瑶挽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说道。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还用的着准备吗。”陆野笑嘻嘻的说道。 他和苏梦瑶同炕而眠那么久，苏梦瑶更邋遢的光景他也见过，头发出点油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陆野这话，却是招来苏梦瑶一个大大的白眼。 “走吧，咱们到那边去说。” 二人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一些男生看到苏梦瑶竟跟着一个男生在一起，不由的都多看了几眼。 还有一些人，甚至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远远地观察着。 苏梦瑶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滨江初夏的风有些大，苏梦瑶有些凉飕飕的。 陆野看着缩成一团的苏梦瑶，轻叹了一口气。 “下楼也不知道多穿点。” “拿着。” 陆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苏梦瑶。 “什么呀？”苏梦瑶接过纸盒问道。 “送你的礼物。” 陆野很清楚，他一旦跟苏梦瑶说自己要辞职，那以苏梦瑶的脾气，必定会生气。 所以才提前准备了礼物，先把欢喜的情绪拉起来，等下生气的时候，也不至于太生气。 空出手来的陆野，将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也不在乎周围十几道骇然的目光，直直的将其披在了苏梦瑶的身上。 哗...... 陆野如此亲密的举动，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那可冰山校花苏梦瑶啊，别说是让男人给她披衣服了，平常就是别的男生跟她说几句话，她都懒得搭理。 不知道让滨大多少男生铩羽而归的女神，此刻竟然跟一个男生在凉亭里有说有笑。 最关键的是，那男生给她披衣服，她竟然就那么淡然的接受了。 说好的冰山美人呢？ 陆野的衣服披在身上，苏梦瑶往上紧了紧。 一股烟味钻进苏梦瑶的鼻腔中，让她微微皱眉：“你最最近抽烟是不是更凶了？衣服上都是烟味，难闻死了。” “我们宿舍里8个大烟炮，整天冒烟咕咚的，别说是挂着外套了，就连我的裤衩子都是这个味。”陆野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野略显粗鲁的话，又引得苏梦瑶一道白眼。 “谁让你非要去住宿舍的，要是住在我家里，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苏梦瑶打开盒子，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盒子里面。 盒子里，一对镶嵌着彩色玻璃钻的金属发卡，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多彩的光芒。 “这发卡子真好看。”苏梦瑶很是喜欢，再看向陆野时，露出了赞许的目光：“算你眼光还不错。” “给你个机会，帮我把发卡子带上。” 苏梦瑶拿出一个发卡递给陆野。 想想一会苏梦瑶可能会发生的不悦，陆野还是接下了发卡。 “我跟你说个事。” 第219章 苏梦瑶结婚了？ “什么事，你说。” 苏梦瑶背对着陆野，用手整理着头发。 手法娴熟的她，很快就将自己的头发束在一起，随手从手腕上扯出一根皮筋，将头发扎好。 “好了，你可以带了。” 弄好头发，苏梦瑶满是期待地等着陆野给她带发卡。 陆野拿着发卡，走到苏梦瑶身后，比量着，寻找着最合适带发卡的地方。 选来选去，陆野觉得戴在正中间的位置最合适，轻手慢慢地将发卡子戴了上去。 “好看吗？”可惜现在没有镜子，苏梦瑶自己看不到戴上发卡的样子。 “好看，特别好看。”陆野笑道。 “切...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以前你可是一句都不夸我的。” 陆野有些心虚的尬笑着。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苏梦瑶对陆野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陆野平白无故地送自己礼物，肚子里肯定有事。 “我来想是告诉你，我打算从物管股辞职，准备自己弄一个销售站。” 陆野轻声说道：“物管股的工作是你帮我求来的，我要是辞职，得先跟你说一声。” 果然正如陆野他所预料的那样，当听到他要辞职，苏梦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渐渐地变得红温起来。 “为什么啊？” “物管股的工作你要不喜欢，我可以让我爸再给你换。” “好端端的正式编制你不要，非要去做那些没有保障的事，你这是为什么啊？” 苏梦瑶的想法也是当下最主流的想法。 一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不知道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求到的好工作。 可陆野偏偏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宁愿去做那些投机倒把的事，也不愿意端着这人人争抢的铁饭碗。 面对苏梦瑶的质问，陆野轻声解释道： “现在国家的政策变了，已经允许待业青年组成劳动团体自谋生路，我弄销售站，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不是以前那种只能偷摸干的买卖。” “而且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喜欢机关单位里的那一套，钩心斗角、踩人上位的事，我也懒得做。” “所以我就想出来干点自己擅长又想干的事，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苏梦瑶怔怔地看着陆野。 从心底的想法，苏梦瑶是并不想支持陆野这么做的。 离开机关单位，自己到外面弄什么销售站，这就等同于丢下铁饭碗，非要跑到外面去要饭。 但是苏梦瑶也能理解陆野刚才说的，以他的性格，待在枯燥且充满斗争的机关里，他也的确是难受。 苏梦瑶努力地进行换位思考，终将心底那抹不悦给压了下去。 “真希望你是对的。”苏梦瑶无奈道。 “那你是同意了。”见苏梦瑶终于松口，陆野笑着问道。 “我现在说不同意有用吗？你那次不是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现在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苏梦瑶撇着嘴，不过对于陆野提前和她商量的做法，还是很满意的。 对于陆野，她有一种托在手里，却又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 可也正是陆野身上的这股劲，那种充满魅力，却又游离在掌控之外的迷幻感，让她更加的着迷。 女人是这世界上最复杂，又充满矛盾的生物体。 她们天生就有一种强烈的掌控欲，却往往对那些唯命是从的人不加以颜色，反而对无法掌控的事物更加迷恋。 苏梦瑶是女人，在这一方面，她也没能免俗。 “行了，只要你不生气就行。”陆野呵呵地笑着。 “这次我可以不生气，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咱们商量着来，好吗？” 苏梦瑶的话里充满了暧昧，就像是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一样。 陆野突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不知道从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乎苏梦瑶的感受了。 以前他做事我行我素，可从没在乎过那个女人的感受！ 这让陆野神情为之一滞。 说实话，苏梦瑶好吗？ 答案当然是毋容置疑的：好。 陆野不是木头，苏梦瑶对他态度上的变化，他能够感觉得到。 可他却并没有做好准备，也可以说他还没有想好。 上一世，陆野接触到的所有女人，无一不是对他别有所求。 陆野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过真心。 以至于，晃晃几十年，陆野从不知道爱究竟为何物，又该如何去得到它，维系它。 面对苏梦瑶的这种亲近，陆野本能地有一些担心，也有一点恐惧。 若是非要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对即将步入婚姻前的情侣，发现自己恐婚，那种对婚后的一切都感到恐惧的矛盾心理，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只不过，陆野的这种恐惧感，比之恐婚还要强烈的数倍。 望着苏梦瑶期盼的目光，陆野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我尽量。” 陆野的回答模棱两可，苏梦瑶并不满意。 而这种不满意的情绪，很快就攀登到了脸上。 嘴巴撅起，眼睛发红，目光凝视着对面陆野。 旁边路过的学生见到苏梦瑶竟然跟一个男生在凉亭里，惊讶地呼喊着旁边的同伴。 “你们快看，那是校花苏梦瑶诶，她怎么跟一个男生站得那么近？” “还真是她！传闻她不是特高傲，向来不跟任何男生多说一句话，滨大那么多人追求她，她都不加以颜色，这会怎么跟一个男生进凉亭了？” “她该不会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吧？要真是的话，那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伤心断肠呢。” “你们说那个男的是谁啊？看样子也不太像是咱们滨大的学生，他该不会是校外的吧？” “不会吧，滨大这么多天之骄子，她不找，非找个校外的，她图啥啊。” ······ “哎哎...你们看，她是不是眼睛红了，要哭了嘿...” 凉亭外围观议论的人不少。 寒风裹胁着这些声音，传到了苏梦瑶的耳朵里。 这让本就不悦的她，情绪忽然的爆发，冲着不远处议论的几个男生喊道： “你们不用瞎猜了，他是我丈夫！我们在这说会话，你们瞎看什么热闹！” 丈夫？ 苏梦瑶喊话的声音很大，大到周围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滨大最美校花，冰山女神苏梦瑶，竟然有丈夫？ 她已经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 陆野也被苏梦瑶这一嗓子给惊住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苏梦瑶竟然会在学校里，当众向那么多人喊出这样的话。 第220章 辞职 没有理会那惊掉一地的下巴。 苏梦瑶目光中仍带着嗔怒，对陆野道：“我饿了，去吃饭。” “行，你想吃什么？”陆野道。 “去食堂。” 苏梦瑶转身就走，只不过越想越生气的她，忽然回头，在陆野还没回过神来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顺势挽了上去。 “你不是喜欢躲吗！我偏不让你躲！”苏梦瑶心中暗忖着。 像是报复心在作祟一般。 陆野越是想逃，她就越是想要去抓。 陆野被苏梦瑶捉着胳膊，一种酥麻感传遍全身。 二人如此亲密的举动，让那些刚刚捡起下巴的男生们，顿时又将下巴砸在了地上。 实锤了！ 苏梦瑶竟然早就已经结婚了，人家丈夫都追到学校里来了。 难怪这苏梦瑶对那些追她的男生们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根在这呢。 咔嚓~！ 哗啦~！ 苏梦瑶挽着陆野的手臂，二人并肩朝食堂走去的身影，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痴情男生的心。 望着那些恨不得要刀了自己的目光，陆野后脖颈子都有些发凉。 嫉妒容易使人发狂。 被这么多人嫉妒，陆野可不敢保证这里面有没有脑子忽然短路，跳出来跟他拼命的。 “以后没事我可不来你们学校了，你瞅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你敢！” 苏梦瑶细腻的手指在陆野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嘶嘶...过分了啊！” ······ “完了，看来是真的了，这都打情骂俏上了。” 二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挽着胳膊走进了食堂。 一顿饭，吃得陆野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苏梦瑶已经结婚有丈夫的消息，如同这初夏的风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在宾大校园内扩散开来。 心碎之人不计其数。 陆野买了一些熟食花生米，又买了两瓶红星二锅头，提溜着网兜回到了宿舍。 明天他便准备正式向单位提交辞职申请，很快他就要搬离这里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和苦李超英相处得不错，在离开之前喝两口，也就算是简单的告别了。 刚走到宿舍门口，陆野就听见了李超英和郑赶美嬉闹的声音。 不知道这两人又是在抢什么，反正每次两人一见面就这样。 陆野推门进屋。 “别抢，野哥回来！” 郑赶美身子弓得跟个大虾似的，也不知道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野哥回来了，你也得分我一半，别想吃独食！”李超英冲着陆野咧嘴笑笑，随后继续闷头抢郑赶美怀里的东西。 “你们俩这又是抢什么呢？” 陆野走到中间的桌子跟前，将手里网兜放在桌子上。 “正好你们都在，我弄了一些熟食和酒，咱们一起喝点。” 五香酱牛肉的汁水清透了外面包裹的油纸，还没打开，那股子肉味就已经在屋内散开了。 “酱牛肉！” 闻到肉香味的李超英顿时丢下郑赶美，扑到了桌子前，伸手拆起了网兜。 见到桌子上的两瓶酒，郑赶美甩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抓起一瓶酒，直接用牙齿咬开了瓶盖，随后在瓶口使劲的闻了一下。 “香！野哥，今天是啥日子啊，下这么大血本。” 郑赶美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赶忙翻找出来搪瓷缸子，开始给大家倒酒。 抓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李超英闭着眼睛缓慢咀嚼着，满脸陶醉的样子。 “哈...真香~！” 陆野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在床头上，解开袖扣，将袖口挽了起来。 “先喝着，我跟你们说个事。”陆野坐到桌子轻声说道。 “啥事啊野哥？”李超英嘴里咬着酱牛肉，目光看向陆野。 “我打算明天就辞职，今天借着这顿酒，正好跟你们打声招呼。” 辞职？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不常听到。 “野哥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辞职呢？”李超英有些惊愕地看着陆野，甚至都忘记了嘴里还没吞下去的酱牛肉。 郑赶美也是满脸愕然，建设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陆野有正式编制，这说辞职就要辞职，不仅突然，而且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是啊野哥，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你这也太突然了。” 陆野笑笑：“其实也不算突然，从我入职物管股的那一天，我就没打算长干，现在国家要改革，提倡自力更生，我打算出去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嘛，呵呵...” 李超英和郑赶美对视一眼，都觉得陆野八成是疯了。 “等辞职手续审批完，我估计就得搬出宿舍了，等有了新地方落脚，到时候再请你们喝酒。” 陆野此言一出，李超英顿时感觉嘴里的牛肉一点都不香了。 “完了，以后我找谁蹭烟抽啊。” “瞅你那点出息~！” 郑赶美撇撇嘴，很是鄙视的看了李超英一眼，放下茶缸的手无声无息地，将陆野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两包红双喜，给揣进了自己兜里。 “来吧，咱们一起喝一个。”陆野端起茶缸招呼着二人。 第二天。 陆野来到物管股，敲响了股长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随着曲锋被汪宁弄走，老李临在退休之前荣升为了物管股的股长。 让当了一辈子普通科员的老李，好好享受了一把独立办公室的待遇。 “股长。”陆野进屋。 见是陆野，老李略显朦胧的眼神顿时清明了不少。 “都说好多遍了，叫我老李就行，叫股长我还真有点不自在。” “怎么，你找我有事啊？” 整个物管股都十分清楚，曲锋是因为啥被搞走的。 他老李能够捡到这个大漏，更是全仗着陆野，是以老李也不敢在陆野面前端股长的架子。 他现在唯一的所求就是平平稳稳的混到退休，到时候以股长的职务，还能提升半级退休待遇呢。 陆野拿出自己早就已经写好的辞职报告，递向了老李。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麻烦你帮我批一下，我好送到人事科去。” “啥？你要辞职？” “小陆啊，我没哪对不住你吧？你可别吓唬我啊。” 第221章 再进舞厅 老李都懵了。 这一大清早的，他都还没睡醒呢，陆野就给他来了这么一记狠的。 搞得他平稳多年的心脏，都跟着狂跳了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老李顿时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也对，咱们物管股终究水浅难养真龙，你是准备到别的部门去了吧？” “那你也不用辞职啊，直接调岗就行。” “还是说，你是准备到别的单位，不在咱们建设厅了？” 李老胡乱地猜想着。 知道老李是会错了意，陆野也没打算澄清。 “差不多吧，以后我就不在咱们建设厅了。” “你是有大好前程的人啊，不像我们风风雨雨几十年，除了混了一把岁数，啥都没有混到。”老李自嘲似的笑了笑。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给你批了。”老李拿出钢笔，简单地看了一下陆野的辞职报告，之后便在上面签下了姓名和同意二字。 正当陆野在忙着办理辞职时。 忍受了两天煎熬的苏云杰，却是再度接受了蔡全请客的邀请。 自从上一次他和陈璐一别之后，那俏美的身影就始终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不论他怎么告诫自己，却总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在为陈璐开脱，蒙蔽着他的理智。 饭店中。 苏云杰有些沉默的坐在那里，他很矛盾，明明陆野已经再三告诫他，不要和蔡全来往，更不要去找那个陈璐，可他就像是心长草了一样，就想再见陈璐一面。 他想亲自验证一下，看看陈璐到底是不是陆野所说的那样。 “苏哥，那天你咋没去呢？我们在那等你一晚上。”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的那个女生吗？第二天她还问你了呢，没看见你，我瞅着她好像还挺失望的。” 蔡全目光一直盯着苏云杰，时刻关注着苏云杰的反应。 上次苏云杰爽约，之后苏云杰更是两天不见他。 这让蔡全一度以为自己的计划要彻底落空了。 “你说上次啊，我临时有点事，没时间，就没去上。” 苏云杰随便应付了一下。 目光也看向蔡全：“怎么，你和上次那个女的很熟吗？” 比起之前一起喝酒时的状态，此刻的苏云杰沉稳不少，坐在那里笑容不多，少言寡语的。 蔡全笑容一僵，没想到苏云杰会这么问。 “不熟，之前我都没见过她。”蔡全自然不能承认，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苏哥，哥几个这几天都闲得厉害，晚上咱们再去蹦一会啊？”蔡全提议道。 “是啊苏哥，跳舞多有意思啊，晚上咱们一起过去耍耍呗，要不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去吧苏哥，上次多好玩啊。你要是抹不开面子，还让蔡哥帮你找个舞伴不就行了。” 另外两个人满脸的阴笑，一说要去舞厅，他们二人显得比谁都积极。 蔡全望着苏云杰：“去吧，苏哥，哥几个一起好好玩玩。” 苏云杰犹豫片刻，随后道：“那就去耍耍，不过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了，我到那待不了太久就得走，家里还有事呢。” “行，苏哥你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到时候我给你叫辆出租车送你回去。” 费尽心机，终于再度让苏云杰上钩，蔡全心中一阵狂喜。 却是没有注意到苏云杰眼中也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心里期待着接下来的舞厅之行，所有人喝酒吃饭的速度不由得都加快了许多。 不一会的功夫，众人便酒足饭饱了。 蔡全很是利落地去结了账。 “苏哥，咱们走吧？” “走~！” 苏云杰双手在腿上轻拍一下，随后站起了身子。 跟着蔡全他们，苏云杰再次来到了这座藏在教堂里的地下舞厅。 门口处依旧是有一帮人在守着。 不同于上一次免门票，这次那个领头的人不在，蔡全直接花了2块钱买了四个人的门票。 一进舞厅。 蔡全便像上一次那样，领着苏云杰去到里面的角落。 “苏哥，你先坐在这等会，我去那边联络一下，找个漂亮的过来给你当舞伴。” 蔡全还想像上次那样，借着给大家找舞伴的机会，到对面将提前安排好的人给领过来。 这次没了碍眼的家伙在，单一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苏云杰，蔡全觉得这次他们的机会将会很大。 只不过出乎蔡全意料的，他才要转身走，就被苏云杰给叫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苏哥？”蔡全疑惑地问道。 “这次，我自己过去找舞伴，不用你帮忙了。” 苏云杰没像上次那样坐在长椅上等，而是越过蔡全，径直向对面女生休息区走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蔡全一个措手不及。 见苏云杰已经走去了对面，蔡全急忙追了上去。 来到女生休息区这边，苏云杰目光快速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 不出意外地，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俏脸。 陈璐坐在长椅的边缘，正看着下面的舞池，随着音乐轻轻地扭动着身体。 看向另一方的陈璐并没有看到苏云杰。 “苏哥，是上次的那个女的~！”蔡全来到苏云杰身侧，指着陈璐，故作惊喜地说道：“我去帮你叫她。” “不用！” 苏云杰拉住蔡全，厉声制止了他的行动。 “这里这么多女生，我想换一个舞伴。”苏云杰沉声道。 这... 蔡全的眉头紧皱，苏云杰的举动完全打乱了他的安排。 “苏哥，你瞅这几个人长的，都跟歪瓜裂枣似的，我看就还是你上次的那个舞伴最漂亮，身材也是最好的，而且你们还熟，你干嘛要选别人啊。” 蔡全极力地想要引导苏云杰。 如果让苏云杰自主选了别人，那他苦心安排这一切，岂不是又泡汤了。 “怎么，我不能选别人吗？”苏云杰同样皱眉问道。 “那当然不是，那你想选谁你看，兄弟等你选完了，我再选。” 蔡全尴尬的陪着笑脸，心里却是已经开始骂起了娘。 他是没想到，今天的苏云杰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 苏云杰目光巡视一圈，最终落在坐在最里面，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女生身上。 随即向其走了过去。 “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第222章 乡下土丫头 那女生上身穿着藏蓝色的劳动服，下身是一条打着补丁的黑色长裤。 坐在角落里，朴素的外表下，一双清澈的眼眸，既小心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忽然出现的苏云杰，吓了这女生一跳，身子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我不会，你...你还是找别人吧。”那女生侧着脸有些不太敢看苏云杰，略显惊恐的说道。 旁边，拉她来这里的同伴见状，嬉笑着用胳膊肘轻拐了这姑娘一下。 “你怕什么啊，多好的机会，去啊。” 几个女生嬉嬉笑笑的。 结果被苏云杰邀请的那个姑娘，却是把头压得更低了，脸上羞红一片。 她才第一次来，交际舞也只是在家里时，被那几个姐妹硬拉着比画了两下，此刻竟被男生当面邀请，既感觉羞耻又有些胆怯的她，根本不敢去看苏云杰。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人家邀请的是你，又没邀请我们。” “就是，人家也没邀请我们。” “燕子这是害羞了呀......” “怕啥，下乡那会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回城你就怂了？” 几个女生笑作一团。 旁边心里正着急的蔡全见状，急忙见缝插针道：“苏哥，还是算了吧，这几个一看就不会跳舞，咱们就别为难人家了。” “上次的那个舞伴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你和人家处得也挺好，正好她也在这，你咋还要换别人了呢。” “说真的苏哥，那么好的舞伴可不好碰，别等会被别人给邀请走了。” 蔡全极力地劝说着苏云杰。 苏云杰并没有理会蔡全，而是继续对那叫燕子的女生说道：“其实我也不会跳，咱们边跳边学呗。” 不远处，一直望着舞池里轻轻扭动的陈璐，终于回了下头，发现了女生休息区这边的蔡全和苏云杰。 陈璐的目光和蔡全对视，她能明显地看出蔡全眼神中的恼火。 我眼睛都望瞎了，你他妈总算是回头了！ 蔡全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随即拼命地冲陈璐歪头、眨眼睛，召唤着陈璐过来。 那叫燕子的女生脸上一片羞红，缩着身子一个劲地往里躲。 冲苏云杰说话的语气却是僵硬了三分：“你去找别人吧，我不跳舞。” 还不待苏云杰再开口。 旁边一道略带质问口吻的女声，忽然响起：“呦，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这里了呢，约好的第二天见面，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云额侧头看去，只见一身连体长裙的陈璐，抱着胳膊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再次见到这个脑海中难以挥去的身影，苏云杰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波澜。 陈璐走到近处，看了一眼苏云杰后，目光又瞟向了一身土气的燕子。 “难怪避着不见我呢，看来这是找到新欢了。”陈璐阴阳怪气地说到底。 “你别瞎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只是邀请人家跳舞，不是你说的什么新欢。”苏云杰微皱着眉头开口解释了一句。 陈璐的话，在他听来非常的不礼貌，而且还有些尖酸刻薄，让他有点不舒服。 原本再见的热情，也因为陈璐这尖酸的话语而冷却了三分。 那叫燕子的姑娘此刻也抬起了头。 见那连衣裙女生不光瞪着自己，眼神中还充满了鄙视，这让她有些不服气。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毫不畏惧地迎面瞪了回去。 “你吓唬谁啊，我又不怕你。” 陈璐经常在舞厅混迹，自诩在这里也算是有一号，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知深浅，跟她叫板。 精致的小牛皮鞋跺在地上，陈璐很是不悦地说道：“哪来的乡下土丫头跑这来现眼。” “你不土，初春就穿裙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母的？，着急思汉子啦！”那燕子嘴巴如刀，当场就回怼了过去。 陈璐还从没遇到嘴巴这么厉害的对手，正要继续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对骂回来。 一旁的蔡全却是急忙拉住了她，眼皮开合之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干正事！”蔡全背对着苏云杰，拉着陈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不敢因小失大的陈璐，只得暂时放弃回骂。 眼珠子一转，陈璐抿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干嘛呀，明明是你约了我又爽约，现在又找了野丫头欺负我，你是诚心的吧。” 陈璐演技的确不错，几秒钟不到，眼圈里就有泪珠子在打转。 嘴角下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怔怔地望着苏云杰。 情绪切换之快，就连寻常的专业演员恐怕也难以做到。 苏云杰应付普通女人都没什么经验，更别说此刻面对一个段位明显比他高很多的绿茶女。 顿时被陈璐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我没有...你别哭啊。” “你没有，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么不来，来了也不找我，还在我眼皮子底下邀请别的女生跳舞，你这不是诚心气我是什么？咳咳...呜呜...” 陈璐委屈得不行，竟当场呜咽起来。 这... 陈璐的这一招彻底打乱了苏云杰，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有种赶紧低头认错的念头。 “你别哭啊~” 蔡全立在旁边，对陈璐暗暗竖起大拇指。 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他搞不定苏云杰，可这陈璐只是吭叽两声，说几句话，就把这苏云杰搞得昏头转向的。 蔡全也更加的期待着，陈璐能够一举将苏云杰给拿下。 就当苏云杰心乱准备认错之时，坐在那里的燕子却是嘲讽道：“咦...真恶心，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说什么！乡下人就是没教养！” 陈璐翻着白眼，柔弱的身子却是朝苏云杰靠了过去。 苏云杰望着近在咫尺的陈璐，思绪有些混乱。 他今明明明是来验证蔡全和陈璐的，可是现在他明显的能够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此刻好像又要沦陷了。 就在陈璐即将靠在苏云杰身上时，一只有力的手却是抢先一步抓住了苏云杰手腕。 下一秒，陈璐前倾的身子扑了一个空，失去重心的她竟然直接撞进了蔡全的怀中。 而苏云杰却是被那只有力的手，给拽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苏云杰定睛一看，拉走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突然站起来的那个叫燕子的姑娘。 “你刚才不是邀请我跳舞吗，我现在接受你的邀请，走吧，咱们现在就去跳舞。” 也不顾苏云杰是同意还是反对。 那叫燕子的姑娘拉着苏云杰朝舞池那边走，临了还不忘回瞪了一下陈璐，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般的得意。 第223章 旁观者清 “你干什么！” 见苏云杰被拉走，陈璐挣脱出蔡全的怀抱，急忙冲着那燕子喊道。 只可惜，对方早已经拉着苏云杰钻进了舞池里，隐没在人群中。 直到此刻苏云杰才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又看向拉着自己的那个姑娘。 此时二人周围全都扭动着身体跳着霹雳舞的人群，他们两个像是两根柱子似的立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干嘛拉我啊？”周围的音乐声很大，苏云杰只能大声地喊着。 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双白眼。 “我说你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个傻子，你怎么能看上那种女人呢？”燕子很不客气地说道。 “哪种女人？” “狐狸精呗，反正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 周围人来回跳动，周燕看着周围晃动的人群，觉得有些晕乎的。 “这里太闹腾了，我要出去透口气。” 说吧，周燕也不再也去管刚刚被她拉进来的苏云杰，扭头朝着出口的方向独自走去。 “喂~” 苏云杰看着离去的周燕，又回头望了一眼休息区那边，不过受人群影响，他并没有看到陈璐。 略微犹豫下，苏云杰快步朝出口方向追了上去。 走出教堂。 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苏云杰感觉自己一阵的神清气爽。 “你怎么跟出来了？”不远处，出来透气的周燕忽地说道。 “我也出来透口气。”苏云杰尬笑一声道。 直到这时，周燕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苏云杰。 常见的短发，略带一点青年英气，洁白的衬衫，腰上还别着漂亮的牛皮腰带，精致的着装一看就不便宜。 这人一看就像是高干子弟，难怪刚才那个恶心女人要恨不得贴上去呢。 “你常来这里跳舞吗？”周燕问道。 苏云杰摇摇头：“这是第二次。” 哪知道苏云杰此言一出，周燕却撇嘴轻喝道：“撒谎！” “我没撒谎，我真是第二次来。” “刚才那个女的还说你和她跳过舞，你怎么可能是第二次来？”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满嘴谎话的人，你跟那个狐狸精是一丘之貉，早知道我就不该拉你。” 周燕冷声道。 她的性格比较率直，刚才要不是陈璐一上来就搬出一副高姿态，还羞辱她是乡下土丫头，她也不会开口反击。 也是因为她看苏云杰傻乎乎，见了那个女的，被勾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出于好心，也是出于报复那女的羞辱她的心思。 她来故意拉走的苏云杰。 结果现在看来，她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我真的是第二次来，上一次是我那个朋友领我过来的，介绍的陈璐给我当舞伴，我们只见过一面，今天这真的是第二次。” “我不骗人。” 周燕看着苏云杰的眼睛，见对方不像是在说假话。 这才收起了自己的白眼。 不过还是撇嘴说道：“那你那个朋友可不怎么样。” 苏云杰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已经是第二个跟他说蔡全不是好东西的人了。 “还用看？” “好人能给你介绍那样的狐狸精？” “你瞧她刚才那个样，那腰扭得跟水蛇似的，开口乡下闭口城里的，她以为她是谁？” 提起陈璐，周燕仍有余气未消。 “还有，你是真瞎还是假瞎，刚才那女的一直在跟你那个朋友眉来眼去，你都看不到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云杰身在局中，并没有发现陈璐和蔡全眉来眼去。 不过作为旁观者，周燕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周燕的话让苏云杰陷入了沉默。 他今天跟过来，为的就是验证一下陆野对他说的那些话。 其实刚刚在里面时，苏云杰也不是全无收获。 最起码蔡全不断地劝他去找陈璐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有些反常。 只不过后来陈璐过来以后，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再加上两滴清泪，彻底的打乱了他的心智。 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的疑点还是有不少的。 尤其是陈璐那样一个既漂亮，又会跳舞的人，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别的舞伴。 就好像是故意在等他一样。 苏云杰不是死心眼。 陆野告诫过他，蔡全和陈璐不是好人，要他远离。 现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也说出了同样的话，再加上他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 苏云杰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蔡全和陈璐就是故意在接近他。 想想也是，那有好姑娘第一次和陌生人见面，就和人十指紧扣趴在别人怀里的。 呵... 想通了的苏云杰，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苏云杰的冷笑，让周燕有些不满。 “别误会，我刚才是在笑我自己，被人设计了还执迷不悟呢。”苏云杰急忙解释着。 “对了，谢谢你刚才拉我出来，我叫苏云杰，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燕撇了苏云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套近乎，我叫什么凭什么告诉你啊。” “我也没功夫跟你在这瞎扯了，我要回家了。” “还说这舞厅多多好玩，我看就是一群闲出屁来的人，搁这发疯呢，没几个正经人。” 看不惯里面那些人的轻浮行径，周燕对这里大为失望，这里根本就不像她那几个朋友说的那么好玩。 “你还进不进去？”周燕问道。 “嗯？”苏云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脾气的女生。 “你要是还进去的话，你就告诉刚才坐我旁边的那几个女生，就说我提前回家了。” “你要是不进去了，那就算了。” “我...行，我进去帮你告诉她们一声。”苏云杰笑道。 “走了。” 周燕吐出两个字，随后径直朝大院外面走去。 “谢谢噢！” 苏云杰冲着周燕背影笑着喊了一声。 “傻狍子！” 周燕没回头，嘴里不禁笑骂一声。 周燕离开后，苏云杰如约回到了舞厅内。 “苏哥，你去哪了，我们都找你一圈了，马上就要开始跳交际舞了，人家陈璐都等你半天了。” 见到苏云杰回来，蔡全急忙迎了上去，赔笑说道。 苏云杰目光冰冷，狠狠地瞪了蔡全一眼：“你不是不知道她叫啥吗？” 蔡全一怔，刚刚他太过心急，竟然说漏了嘴。 还不等蔡全如何自圆其说，苏云杰径直从他身前穿了过去。 “那个，燕子说她不舒服先回家了，让我告诉你们一声。”刚才那几个女生嬉闹时，曾叫过燕子，苏云杰也只听到这个称呼。 第224章 土改 传完话后，苏云杰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苏哥～！这是怎么了苏哥？” 蔡全在后面紧追着。 陈璐见状也急忙跟了出来。 追出舞厅，蔡全急忙拉住苏云杰：“苏哥，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你咋生那么大气呢，是不是兄弟我那做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了，你尽管说，兄弟我给你认错还不行吗。” 苏云杰停下脚步，满眼厌烦地看着蔡全：“你肚子里装的什么鬼你自己心里头清楚，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别跟我哥们啷唧的，我可受不起！” “还有，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苏云杰甩开蔡全的手，目光转移到陈璐身上：“往上数三代，谁家不是从农村来的，我也下过乡，你别瞧不起农村人。” 说罢休，苏云杰转头就走。 蔡全立在当场，脸色难看得要死。 陈璐脸上也是一阵青红：“肯定是刚才那个乡下妹跟他说什么了。” “你不是说只要我把他再约出来，你就一定能拿下他吗？” “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靠上的关系，现在全都他妈白费了！” 蔡全闹心无比。 苏云杰的老爹可是副省长啊～！手里还分管着多个权利单位，原本他还想套住苏云杰将其拉下水，现在苏云杰翻脸，他精心的筹谋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也不能怪我啊，我都是按你说的在舞厅里等，谁知道他一来就要找别人啊，还有那个死丫头半路出来搞破坏，你要怨你怨她去，我能有什么办法。”陈璐满是不悦的说道。 “去你妈的乡下妹，要不是我拉你把，你他妈现在过的还不如乡下妹呢！”蔡全忍不住喝声骂道。 丑陋的嘴脸捂死了情窦的萌芽。 离开舞厅的苏云杰，失落的同时内心中也有一丝空虚感。 自从陆野搬离他们家，苏梦瑶又去了学校住宿，苏云杰一个人便没了个能说话的人。 即便是到了新单位，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同事们，也都碍于他的身份，对他畏而生远，不敢与他过分亲近。 闹心的苏云杰跑到供销社买了一瓶白酒，回到家独自窝在被窝里，一口口滋溜着。 —— 东升村，大队部。 杜大伟指尖上掐着一支香烟，满脸的喜色。 “老田，别犹豫了，就按我说的办吧，你放心，如果村里有谁不服气，都交给我来应付。” “再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别人就不会知道，你怕什么啊。” 田会计嘴里吧唧地使劲过吸了两口，半支烟直接被吸成了烟屁。 “这事不比咱们之前干的那些，太大了，再说现在村里已经有流言说咱们做阴阳账、黑集体粮的事了，这万一要是真出了事，我就怕到时候咱们都没法收场。” “将来这事一旦要是露馅了，咱俩都逃不了蹲大牢。” 田会计满脸的为难，本就满是沟壑的面孔，此刻更是抽到了一起，很是难看。 他和胆子比牛眼大的杜大伟不一样，做些假账，倒卖私吞集体粮食，他还有些把握敢做。 可是现在杜大伟竟然想趁着县里征收土地的机会，私吞村集体土地补偿款，这事可就太大了。 一旦被发现，他们在村里没法立足是小，蹲监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田，瞧你那点出息！” “不是我说你，干啥事你都是畏畏缩缩。” “你要是实在不敢，大不了这事我自己操办，你就当不知道，回头我再分你点好处，只是你也别坏我好事，否则你可别怪我翻脸。” 杜大伟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这次征地狠弄一笔，他可不允许谁来破坏他的好事。 田华犹犹豫豫，他害怕真弄出事来承担后果，却又贪婪地不舍得那些诱人的利益。 思来想去，贪婪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 “你非要这么弄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那么弄我觉得不行，土改政策下来了，公社已经出文件，让各村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咱们应该先把分地的声势弄起来，转移村民们的注意力，这样就没人会去注意征地的事了。” 哈哈... 杜大伟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要不怎么说咱俩搭班子那就是互补呢，出主意这事还得是你。” “村里的这些人，现在都红眼等着分地呢，有这事在前面，谁还能注意到征地那点事啊。” 桦县要修建一个养殖场，经过考察地址最终选在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的东升村。 占地面积四十亩，由县政府出资征收，并给予东升村集体一定的经济补偿。 经过几次的磋商，这件事现在已经基本落锤，征收文件都已经转到了东胜大队这里。 四十亩地，县里将一次性给予2万块钱的补偿款。 按理说这些钱应该归全体村民所有，分到每户至少也有50块钱左右。 可是杜大伟却是看上了这笔钱，绞尽脑汁地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于是他就想联合会计田华，将这笔钱彻底地给黑了。 村民们不知道征地还给钱，杜大伟觉得只要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好，那这事就不会有人发现。 田华这人表面上像是个文弱书生似的，其实内心也是贪婪之人。 两个人也算是一拍即合。 “明天咱们就大张旗鼓地搞人口统计，先把这边的声势给造起来，征地的事你悄么的进行，咱们两个打配合，争取尽快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事给办了。”田华出主意道。 “行！就这么办！” “老田，等咱们把这事办成了，今后咱们两家可就都不用愁了！”杜大伟哈哈地笑着。 “等这事办完，我就想办法找人托关系，给田爽弄个城里的工作。”田华道。 第二天一大早。 村里的大喇叭便滋滋啦啦地响了起来。 “哐哐......全体社员们注意了！” “全体村民们注意了。” “给大家说一个紧急通知，村大队部将要在咱们村里进行人口登记普查，为即将展开的土改分地做准备，8点钟，各家各户都到晒谷场集合。” “都听清楚了没有，这次的人口登记是为了后面分地做准备，谁家要是不来人，给你漏报了，过后可别来找。” “我再重复一遍......” 大喇叭在东升村的上空，连续广播了三遍。 原本寂静无声的村落，在这一则广播通知之后，顿时炸翻了锅。 许多人都跑出了家门，来到外面。 每个人的脸上，无一不挂着笑容。 “真要分地了！” 第225章 算计落空 “都开始登记人口了，看来这次肯定是真的！” “太好了，这大锅饭早就该停了，以后各家种各家的地，这日子过得才有盼头吗！” “只是这地咋分啊？是按户还是按人头啊？” “孩子他妈，赶紧做饭，吃饱了咱们都去晒谷场，全家都去。” ······ 整个东升村热闹非凡。 陆振东披着外套，坐在自家院子里，吧唧吧唧地抽着烟。 “抽！抽！抽！一大早你就往死抽，早晚抽死你！” “听见大喇叭没有，要分地了，我不管啊，陆野那个小崽子的地，你必须给我要过来！听到没有！”侯晓芸来到院子里，冲着陆振东厉声喊道。 自从陆野将这个家一通乱砸以后，陆野离家便杳无音信。 陆野结婚后，便单立了户口。 如今村里即将分地，不论政策是按照人头分，还是按照户头分，陆野都满足条件。 侯晓芸便又打起了陆野土地的主意。 “我现在连他人都见不着，你让我咋要？”陆振东闷声道。 “谁让你跟他要了，等会去晒谷场做人口登记，那个小崽子不在，你直接把他登记在咱家名下，到时候分地也挨在一起不就完了吗。” “这事有什么难的？” 侯晓芸翻了一个白眼，对陆振东模棱两可的态度很是不满。 自从陆野走后，陆振东整个人就变了。 以前她侯晓芸在这个家里说一是一，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可是现在，陆振东整天除了下地干活以外，其它的家务几乎什么都不干。 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两人经常因为一些琐事开吵，甚至还动了几次手。 陆天赐不在，侯晓芸连个帮手都没有，心中更是窝火。 陆振东抽着烟，以沉默和无声回应着侯晓芸。 “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啥事都指望不上你，我自己整！”侯晓芸被气得不轻，撅哒地返回了屋内。 闹心的也不止有老杜家。 还有老陈家和老黄家。 陈浩和黄娟私奔，两个人现在在外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 这眼看着做人口登记，后面还要分地，两个人却依旧杳无音讯，这让两家大人都很愁挺慌。 8点钟。 诺大的晒谷场上，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 整个东升村，只要是还能走得动道的，几乎全都来了。 望着面前汹涌的人群，杜大伟和田华相视一笑。 将所有村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分地这件事上，才是他们弄这么大排场的真正目的。 “开始吧。” 杜大伟拿着个铁皮做的手持扩音器，冲着人群中大喊道：“废话不多说了，现在就开始普查登记，田会计叫到谁家，谁家人就过来参与核对。” ······ 侯晓芸和陆振东站在人群中。 随着田华按照村里的户口名单一户户地喊，不断有人走出人群，到前面进行登记。 这种登记可不是简单地写个人名而已，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确定归属的一种行为。 等了许久，田华的嘴里终于喊出了陆振东的名字。 侯晓芸迫不及待地拉着陆振东朝前面走去。 “来了！来了！” 见到侯晓芸和陆振东，杜大伟顿时换上了一副臭脸。 陆天赐讹诈了他们家八百块钱，之后一跑了之。 现如今杜梅虽然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可这笔账他还没找到机会跟老陆家算呢。 田华看着本子，开口道：“你们家陆振东是户主，本上还有陆天赐，就你们三口人了，对吧？” 听见这话，侯晓芸当即摆手喊道：“不对！不对，还有我们家老大陆野呢，他还有媳妇，应该是5口人才对。” “田会计，你把我们家人都写在一起，等分地的时候俺们也落个整块地。” 侯晓芸还在想着美事，可是田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彻底击碎了她想霸占陆野土地的梦。 “你们家老大的户口早就迁走了，你们不知道吗？” “啥？” 侯晓芸满脸的不可置信：“田会计，你可别瞎说，我们家老大结婚之后单立户了是不假，可他也没迁户口啊。” 陆振东也是一脸的茫然。 迁户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迁走的，最常见的也就是女生嫁人后，将自己的户口迁至夫家。 至于农村户口转移至城市，除非有正式单位肯接受，否则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陆野明明是和苏知青结的婚，户口没理由能迁走。 “田会计，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老大的户口一直都在咱们村，单立户时我也是知道的，怎么会迁走了呢？这不可能，肯定是大队弄错了！”陆振东很是肯定的说道。 没有户口，那就没有资格参与分地。 侯晓芸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杜大伟。 “我不可能弄错，咱们村这些年，唯一一个转成城镇户口的就是陆野，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的，肯定错不了。不是，合着你们自己家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田华将手中的户口登记册，调转了个方向，放到了陆振东的面前。 “看清楚了，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迁出人陆野，迁出地是咱们东升生产队，迁入地是滨江市省建设厅户籍科，这还有准迁证附页。” “瞧见没，这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还是去年的事呢，你家老大的户口早就已经迁走了。” 田华指着登记册上原来记录陆野的那一栏，逐字逐句地念给陆振东和侯晓芸听。 “这是咋回事吗？这咋可能嘛？”陆振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侯晓芸却是满脸的阴沉。 陆野的户口迁走了，自然也就没有分地的资格，她的算计岂不是落空了。 “老陆，你家老大有出息，看见没，他是农转非农，人家都在城里混上工作，吃上商品粮了，你们一家都还不知道呢？” 田华的话，像是一根巨大的刺，深深的扎痛了侯晓芸。 这怎么可能？ 那个一向被她瞧不上的小崽子，竟然在城里混到了工作，还落上了城市户口。 侯晓芸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的憋闷，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让她喘不上来气。 第226章 陆天赐还乡 “哎呦，老陆，你们家可以啊，儿子都混成城市户口了，这在咱们村算是头一个了吧。” “是啊老陆，你们家都混上商品粮了，那还需要在地里刨食吃，等以后让你儿子接你到城里去享清福，那多好啊。” “哈哈···” 周围有不少村民们嘻哈地大笑着。 老陆家两口子逼走自家儿子和儿媳，这事早就在村里头传遍了，背后嚼舌根子的人可不少。 甚至还有一些人干脆直接拿老陆家当反面案例，连教训儿女时都小心了不少。 逼走了儿子，现在又惦记人家的地，这两口子的作风，让不少人很是瞧不起。 陆振东脸色难看得要死，周围人的话像是一根根钢针，一下又一下地扎在他的心上。 侯晓芸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只是失望于拿不到那即将到手的土地。 “田会计，他就算是把户口迁走了，那也是我们家的人啊，凭啥没有他的地啊！”侯晓芸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下。 杜大伟满脸的阴郁，见侯晓芸还在胡搅蛮缠，厉声道：“政策上就是这么规定的，以户口为准，不看出生地，你就别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都等着呢。” 田华也跟着道：“老陆媳妇，你就别在这胡搅难缠了，陆野不符合分地的条件，地就那么多，你硬要，那别人就分不到了，你问问大家伙，看看他们同意吗？” 田华的一句话，直接将侯晓燕和大队部的矛盾给转移到全体村民身上。 整个东升村只要是喘气的，现在全都红眼盯着那些土地呢。 全都是抱着只能多分，不能少分的想法。 别人多分走一块，那自己就得少分一块的道理大家也都清楚。 自然不会有人愿意。 果然，随着田华的话音落地，现场顿时就有人不悦地大喊道：“那陆野户口迁走了，就不是村里人了，凭啥给他分地！俺们不答应！” “对！政策咋规定就得咋办，谁也不许搞特殊，要不俺们就到公社去告状！” “对！不答应！” ······ 周围喊声一片。 陆振东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像今天这样被全村人攻讦过。 脸上火辣辣的。 提着烟枪转身就走。 侯晓芸见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群情激奋的，心里也有些慌张起来。 “三口，那我们家还有三口人呢，我儿子陆天赐可还在我们家户口本上呢，这个总没错了吧。” “已经给你们家老二记上了，赶紧走吧。”田华不耐烦的说道。 陆振东也没好意思留下看别人登记，而是黑着脸直接离开了晒谷场。 侯晓芸在后面追了上来，满脸的愤恨。 “那可真是你的好崽子，迁户口这么大的事，他都能不告诉家里一声，害得我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丑！” “还有他是咋在城里找到工作的？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侯晓芸喋喋不休地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陆振东却是越听越烦：“我知道你奶奶个腿！” 按说陆野有了城市户口，这是一件大好事，陆振东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 可是陆野这一走就是大半年，连半点音讯都没有，彻底跟家里断绝了来往，这又让他这个当爹的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人群中，陈金山也听到了刚才田华的话。 不禁的心中开始琢磨了起来。 陈浩前段时间给家里来过一封信，报了平安，在信中提及了他们现在在滨江过得很好，让他们安心，不用惦记。 这陆野也在滨江市，应该不会这么巧。 以前陈浩就和陆野关系很好，现在看来，自家的这个小崽子多半是陆野在一起呢。 “哼~！”一声冷哼响起。 陈金山闻声看去，正是黄岩石。 老黄家的女儿跟老陈家的儿子私奔了，这事让他们老黄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每次黄岩石见到陈金山都没有半分好脸。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缓缓开进了村里。 车上。 陆天赐开着车子，颇有些意气风发。 目光四下打量着。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奇怪了，这人都去哪了？” 陆天赐望着车外，平常大队部门前这里常年都有人，可是今天却是安安静静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陆天赐故意将车子开到这里，就是想看看那些村民们羡慕的目光。 现在竟然落空了。 陆天赐继续开着车子，缓慢地朝自家方向开去。 在过去半年里，陆天赐可谓是福星高照。 自从他搬到公社去住，倚靠从老杜家那里敲来的800块钱为本钱，在公社的赌局里大杀四方，接连赢了不少钱。 手里有了本钱，陆天赐便动起了做买卖赚钱的心思。 只可惜，他一不会什么技术，二也没有能倒卖的货源，思来想去，陆天赐决定先干自己最拿手的买卖。 放赌局！ 陆天赐没有蛮干，倚靠他在公社的身份，陆天赐带着重礼物，主动登上了红旗公社派出所所长家的门。 几次之后，陆天赐成功地腐蚀了这位所长。 陆天赐在其管辖的片区内，寻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将其给租了下来。 直接在里面搞上了赌局，干起了放赌局抽水钱的勾当。 有那所长的庇护，陆天赐的小赌场干得是风生水起。 每天的抽水都能达到惊人的几十块！ 这些钱，被陆天赐分成了两份，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他则是交给了那所长，算是保护费。 这大半年以来，陆天赐赚了不少钱。 在外面的他也知道土改要分地的事，陆天赐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来一个锦衣还乡，让村里的那些个势利眼长舌妇们好好的看看。 为了这次回家，陆天赐特地跟人借了一辆车，还穿了一身极为体面的西装，想要好好的现呗一下。 哪知道，车子进村后，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车子缓缓地开到了自家的门外。 大门紧闭着。 “妈！妈~~！” 陆天赐趴在车窗上，冲着院子里大声地喊着。 只是等了许久，院子里没有半点反应。 “奇怪啊，这人都上哪去了。” 陆天赐没有下车，而是继续开着车子往前走，在村里转悠了起来。 第227章 现呗 当车子缓缓地开到村子的另一头，陆天赐终于知道了这一村子的人去哪了。 远远的，陆天赐就瞧见晒谷场那里人山人海的。 “原来都跑晒谷场去了。” “正好！”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以前你们是咋瞧不起老子的，今天老子就好好打打你们的脸！” 陆天赐一打方向盘，绿色的吉普车就朝着晒谷场那边开了过去。 “哪来的车啊？公社来大官了？” 侯晓芸和陆振东往村里走，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小汽车朝着他们这边开了过来，有些好奇的嘟囔了一句。 陆振东正在恼火着，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嘀~嘀嘀~! 吉普车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吓得侯晓芸急忙往边上靠了靠，能开小汽车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她可不敢惹。 可是那车子就跟长了眼似的，有路中间它不走，偏的朝侯晓芸的方向开了过来。 侯晓芸往路边上躲，这车子也往路边上靠。 嘀嘀...嘀嘀...... 喇叭声再度响起，终于引起了前面晒谷场里人的注意。 “有车嘿。” “哪来的小汽车？” ······ 陆天赐开着车，才开进晒谷场路上，他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侯晓芸和陆振东。 存心故意现呗的他，故意按着喇叭，吸引着别人的注意。 绿色的吉普车缓缓的停在，距离侯晓芸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侯晓芸刚才被这车子吓了一跳，差点没因为躲车跳进旁边的地里去。 这会见这车子停了下来，侯晓芸带着怒气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不过，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伸出车窗，却是让她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天赐？”震惊的侯晓芸下意识的喊道。 陆振东也看到了陆天赐，心中也是一阵的惊讶。 “妈！”陆天赐笑呵呵的喊道。 缩回身子，推开车门，一身西装的陆天赐，跳下了车子。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陆天赐还不忘双手抓着身上的西装，轻抖一下。 “妈，我回来了。”陆天赐很有逼格的侧头说道。 “儿啊，唉呀妈呀，我的儿啊，你在才回来呢，妈都快想死你了。” 见到儿子的侯晓芸，兴奋的顿时扑了过去，抱着陆天赐左看右看起来。 “哎呀妈呀，这衣服可真好，啥料子做的啊这是。” “儿啊，这车是你开的？你啥时候会开车的，你也太厉害了。” “哎呀妈呀，我儿子也太俊了...哎呀...” 侯晓芸拉着陆天赐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兴奋地简直都快要飞起来。 陆振东打量着陆天赐，又看了看旁边的吉普车。 这东西可是官老爷的专属。 “天赐啊，这车你是从哪开来的，你把车开回家，公社不会批评你吧？” 陆天赐在公社上班，陆振东自然而然的就把这辆车当成了公社的车。 “公社批评我？” 呵......陆天赐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这又不是公社的车，他们管得着吗。” “对了，我还没跟你们说呢，我现在已经不在公社上班了，我把那破工作给辞了。”陆天赐颇为不屑的说道。 “辞了？”陆振东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就是不干了。”陆天赐解释一句。 听见这话，陆振东和侯晓芸都是一震。 “儿啊，那么好的工作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呢，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呢！”侯晓芸颇为生气的说道。 “那破工作还好？” “我现在一天赚的，比那一个月都多。”陆天赐嘴角上扬，颇为骄傲的说道。 “啥？真的假的？”侯晓芸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问道。 陆天赐一脸骄傲： “我也就跟你们说说实话，这事你们可别往外说，农村人心眼子坏的很，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赚了大钱，还不定怎么羡慕嫉妒恨呢，到时候给我暗地里使坏也说不定，我得防着点。” “儿子，你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这...你不会干什么犯法的事了吧？”侯晓芸满是担忧的问道。 “天赐啊，犯法的事咱们可千万不能干，要不然是要蹲大牢的，人一旦蹲过大牢，那这辈子可就毁了！”陆振东苦口婆心的说着。 上一世，陆天赐就蹲过监狱，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头上顶着劳改犯三个字，会有怎样的影响。 那些人看自己的那种眼神，陆天赐两辈子也忘不了。 “犯什么法，你们可别瞎猜了行吗，我的事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你们就别管了。” “对了，村里人都在晒谷场干啥呢？” 陆天赐转移着话题。 “村里要分地了，大家都在那边做人口登记呢。” 侯晓芸转头看向晒谷场，见好多村民都在看着他们这边。 想想刚才，那些人瞧不起她的那个样子，侯晓芸就有一肚子的气。 “儿啊，你妈现在在村里是一点脸都没有了，谁都瞧不起我呀。” “尤其是那个老杜家，那更是拿咱家当仇人似的，村里分土豆子、白菜，都是给咱家分最小的，欺负人呐。” 侯晓芸向陆天赐哭诉着。 听见这话，陆天赐嘴角一撇：“他一个小小村支书算个鸡拔毛，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妈，你们上车，我开车带你们过去溜一圈，让他们好好的见识见识。” “好，让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好好地看看，最好能气死他们！” 侯晓芸一脸的兴奋。 陆天赐拉开车门，侯晓芸便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陆振东面色有些沉重，比起侯晓芸的兴高采烈，他更加的关心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到底干没干违法乱纪的事。 “上车啊。”陆天赐见陆振东没动，催促了一句。 搓了搓手，陆振东终究还是上了车。 陆天赐坐回到驾驶室里，发动小汽车，朝着晒谷场开了过去。 车子所过之处，聚在一起的村民们纷纷让开道路。 陆天赐开着车，直接来到了杜大伟他们桌前。 “哎呦，田会计，人口登记，你可别忘了把我名字写上。”陆天赐单臂搭在车窗上，怪笑着冲车外的田华说道。 “陆天赐？” 直到这时，东升村的村民们这才看清楚，这开着吉普车的人，竟然是老陆家的二儿子陆天赐。 第228章 扬眉吐气了一吧 陆天赐推开车门，在众目之下，抬腿迈下车子。 被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在阳光下分外的亮眼。 一身西装的陆天赐，呈现在所有村民面前。 光鲜亮丽。 “大半年不见，这陆天赐咋跟换了个人似的，这衣服可真好。” 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好衣服还是翻领的中山装。 成套的西装虽然有，但是其昂贵的价格，根本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承受得起的，穿的人少之又少。 城里的一些年轻人结婚，图新鲜时髦，会向照相馆租借。 拍组照片，结婚当天穿一下就是很体面的了。 像陆天赐这样平常穿着，就显的十分抢眼。 “他该不会是为了现呗，从照相馆租的吧？” 有人羡慕，也有人怀疑。 不少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见到陆天赐，杜大伟满脸的阴沉，不过他心里却也是充满了惊讶。 大半年不见，他的这个便宜女婿竟然人模狗样的，开着一辆吉普车回到了村里。 见到杜大伟，陆天赐下巴往上抬了几分。 之前他在老杜家当牛做马，忍气吞声。 为的就是想倚靠老杜家的财力和人脉，在改革初期抢占先机，结果他们老杜家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他。 一家人都当他是吃软饭的，瞧不起他。 现在陆天赐手里有了钱，还有了自己的人脉网络。 他自诩，现在就算没有杜大伟的帮助，他也能打下一片天地。 陆天赐鼻孔看人，望着杜大伟，眼神中满是桀骜。 如此态度，让杜大伟更加的恼火。 “你赶紧把车子挪走，我们这正登记呢，你把它停这，这不是碍事么。”杜大伟沉声道。 杜梅生完孩子也有一段时间了。 虽说是个男孩，可却不幸的被陆天赐的乌鸦嘴给说中了，这孩子因为近亲繁殖，出生时带有先天性耳聋，和白化病。 生了残疾的孩子，杜梅整天以泪洗面，而他的那个表哥丁辉干脆就彻底消失，连一次面都没再见过。 如今的杜梅算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却也毫无办法，成天嚷着要把这孩子送人。 可谁家又愿意领养残疾儿童。 之前陆天赐答应了老杜家，等杜梅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办离婚手续，后来他开始搞小赌场，一直也没回村里，离婚的事拖到了现在都还没办。 从法律层面上来讲，陆天赐此刻还是杜梅的丈夫，老杜家的女婿。 而他这次回来，也是存了赶紧跟杜梅把手续办了的心思。 当初杜梅有多瞧不起他，现在的陆天赐就有多想打他们老杜家的脸。 “挪车么，小事，我马上就挪。” “不过我也有个事通知你一下子，我和杜梅的离婚手续得赶紧办了，别老这么托着，现在外面追我的好看姑娘多了去了，你们这不是耽误我的好事么。” 陆天赐故意当着村里人的面，还说得很大声，就是存了心思给他们老杜家难看。 他这是在向村里人传达一个信息，是他陆天赐甩了杜梅，可不是杜梅甩了他。 坐在车上的侯晓芸听着自己儿子的话，被老杜家欺负日久的她，终于畅快了一次。 “儿子你做得对，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现在趁早离了，你回头再找个城里的姑娘！” “村支书家的姑娘咋了，咱们还不稀罕了呢！” 她儿子有出息，侯晓芸将积压在心底的不快，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 只是侯晓芸也算是有些分寸，并没有把杜梅偷人和孩子的事给说出来，那样就等同于和老杜家彻底的撕破脸。 可就这些话，也把杜大伟给气得不轻。 “侯晓芸~！你们可别忘了，当初陆天赐可是上门女婿，要不是我给他找了大队文书的工作，他能有现在？恐怕他还批斗不是呢！” “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现在说这话，也太不要脸了吧！” 杜大伟是真的怒了。 晒谷场这么多人，侯晓芸竟然敢当众奚落他们老杜家，这不仅仅是在打他们家的脸，也让他这个大队支书没了面子。 失了面子，那他杜大伟以后还如何在村里立威，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有样学样，挑战他这个大队支书。 这是杜大伟绝对不能允许的。 陆天赐当上门女婿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就连后面，陆天赐去公社当文书，村里人都知道是杜大伟给安排的。 此刻陆天赐要离婚也就罢了，那侯晓芸竟然还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这让现场不少村民都对她心怀不满，觉得侯晓芸有些太过分了。 “这老陆媳妇咋这样呢？说这话也太难听了。” “你忘了，之前老杜家一家堵在他们老陆家说陆天赐骗了他们家钱，当时闹得差点都要报案了，那侯晓芸又是哭着道歉，又是给老杜家赔钱的。在那之后陆天赐不就没在村里了吗，现在陆天赐混出头了，侯晓芸能不找回面子来？” “这叫啥啊，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有知道隐情的人说着。 “还真是这么回事。”听了这人的分析，有人点头说道。 ······ “哼！谁不要脸谁知道，你可别逼我把话都说出来！”侯晓芸自诩捏着老杜家的短处，针锋相对地威胁道。 杜大伟面色铁青，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此刻的杜大伟，恨不得把侯晓芸和陆天赐给千刀万剐！ 偏的又不得不硬忍下折扣恶气。 杜梅偷人的事，是绝不能泄露出去的。 “好~！明天，明天我就让杜梅跟你去办离婚手续！”杜大伟气得满脸胀红，咬着牙说道。 “呵呵...” 占了上风的陆天赐，发出一阵胜利者的微笑。 转身拉开车门，陆天赐重新坐回了驾驶室里。 畅快！ 这种隐忍之后，当众把脸打回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轰隆隆...... 陆天赐发动汽车，在全村人的目光下，驶离了晒谷场。 “解气！今天我真是太解气了！” “这是我这大半年以来，过得最敞亮的一天！你妈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车上，侯晓芸仍兴奋不止地说着。 “这才哪到哪啊，等着吧，以后他们老杜家在我面前连个屁都不算”陆天赐笑道。 第229章 康庄大道 陆天赐炫耀一圈后，开车离开了晒谷场。 杜大伟望着开远的吉普车，面色铁青地对旁边的田华道：“你在这继续登记吧，我先回去一趟。” 田华知道杜大伟这人的性子，点点头：“行，这一个人能就够，你回去吧。” 杜大伟黑着脸，穿过人群一步步朝自家走了回去。 他心里同样也充满了恨，招来陆天赐这么个上门女婿，原本就是为了掩盖闺女杜梅的丑事，结果不光让陆天赐敲诈了钱财，还被抓到了痛脚。 瞧瞧陆天赐的那一身行头，还开着小汽车，很显然这陆天赐在外面过得很好。 这让杜大伟更加的难受。 ----------------- 滨江市。 陆野的辞职手续很快就得到了批复，在人事科简单的办理了一下手续，陆野就正式地完成了辞职。 按照规定，单位只能给陆野保留1年的户口，在这期间，陆野需要找到新的地方，将户口转移出去才行。 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要陆野找到一处房子，又或者是找到新的正式单位，就能解决。 物管股办公室内。 “你这说走就走，也太突然了。” 在物管股的这段时间，庄楷和陆野处得不错，这会陆野要走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小陆年轻，离开咱们物管股那是早晚的事，真要是一直留在这，那才是屈才了呢。” 老孙捧着茶缸子笑道：“小陆，去了新单位好好干，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你要走，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礼物，我祝你前程似锦，诸事顺利！” “谢谢老孙。” “小陆，我也祝你激流勇进，未来事业蒸蒸日上。”股长老李也开口祝福道。 有了老孙和老李开口，其他人也纷纷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陆野一一表示着感谢，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条红塔山。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给大家留一条烟，你们抽。” 带过滤嘴的白盒红塔山，这可是好烟中的好烟，价格不菲。 陆野的东西并不算多，吃饭的饭盒，还有几本书，用个绳网兜装着，钢笔之类的小物件，陆野就直接放进了公文包里。 庄楷帮忙拎着网兜，物管股的一行人送着陆野走出了办公室的房门。 迎面，办公室主任汪宁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见到正要离开的陆野，汪宁急忙迎了上去：“小陆啊，你这说走就要走呢，我这才开完会回来，还好，还好赶上了。” “汪主任你那么忙，没必要亲自过来送我的，我又不离开滨江，以后咱们还会再见的。”陆野笑道。 汪宁这人八面玲珑，为人处世滴水不漏。 虽然不能与之交心，但做一个人脉关系还是不错的。 “说得对，没事你就常回来看看，我的办公室里永远给你留一壶好茶，呵呵...”汪宁咧嘴哈哈地笑了起来。 “就谢谢王主任了。” 一行人走出办公大楼，又一路走出了建设厅的大院门外。 陆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大家：“大家就送到这吧，咱们来日方长。” 庄楷将网兜递给陆野：“没事打个电话回来。” “嗯，我会的。” 接过自己的网兜，陆野挥手向大家做了最后的告别。 随后迈开腿，大步流星的迎着朝阳的方向走去。 太阳的光辉晒在陆野前进的地上，像是为他铺设了一条康庄大道。 迎着光辉，陆野嘴角挂笑。 ----------------- 两日后。 陆野来到了位于霞光街193号。 这里有一排临街的小厂房，隶属于滨江第三机床厂，最早的时候是机床厂仓库，后来机床厂扩大规模，就把这里改造成设备展厅。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机床厂的产品越来越落后，这里又重新成了仓库，用来堆放杂物。 到如今，三机床厂的效益越来越不好，职工的人数却是大幅度的上升了。 沉重的负担，让厂里的领导们不得不想办法，从各个地方弄钱，以维持厂里的开销。 陆野在物管股的时候，来过三机床厂给他们物业部做过培训。 他当时就看上了这排厂房。 彩霞街上国营商店不少，是比较集中的商业街之一，这排厂房位置可以说是相当的优越。 若是拿来做他的销售站，最是合适不过。 陆野跟三机床厂的物管主任旁敲侧击的了解了一下，三机床厂这里现在太缺钱了。 只要能给厂里创造收益，出租那排闲置的小厂房，也不是不能谈的。 是以陆野辞职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这里。 在三机床厂物管秦主任的陪同下，陆野终于走进了这排厂房内部，更仔细地参观起来。 秦主任拿着钥匙，打开了这排厂房的几道大门。 “就这一排，总共是1500多平米，一共是4个单元，里面是相通的，举高有4米5......”秦主任领着陆野在厂房里面参观，一边给陆野介绍着。 厂房里堆了不少杂物，不过整体的情况还是非常不错的，通体一个大开间，举高也不错，后期改造起来也非常方便。 要说缺点话，那就是这厂房虽然正面临着彩霞街，但却没有门，需要陆野后期自行改造。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秦主任，这地方不错，只是你们厂里这边是什么意见？”陆野问道。 这里毕竟是国有资产，当下虽然已有国营厂出租房产的情况，但这毕竟还是少数行为，陆野得提前问清楚，免得后面麻烦。 秦主任笑笑：“上次你来给我们指导工作，当时你提出要充分盘活闲置资产创造价值，之后我也整理了一下这方面的案例，还向厂里领导作了汇报。” “对于出租厂房这件事，厂里领导还是比较认可的。” “我也不瞒你，厂里现在很困难，领导们是绞尽脑汁地搞创收，这排厂房只要咱们租金谈得拢，我们物管部就能跟你签合同。” 听见这话陆野心中一喜。 “秦主任，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就直说吧，厂里打算租多少钱？” 第230章 租厂房 秦主试探着说道：“厂领导的意思是一年的租金，怎么也要达到3000块钱。” “多少？”陆野一副惊愕的表情。 “3000块钱，这可不是我们胡乱定的，我们也是参考了其他兄弟厂的案例，绝对是有依据的。”秦主任尬笑一声说道。 陆野呵呵一笑，当即反问道： “秦主任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干啥的了，你说的是二厂和砂轮厂出租厂房和附属食堂的事，他们的指导材料还是从我那里拿的呢。” “这能比吗？” “二厂名义上出租的是厂房，可人家里面可是有一些设备的，再说了租赁方是财大气粗的一厂，租金定得高，也是为了给二厂做弥补。” “砂轮厂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那个食堂那是出租嘛？那就是变相搞承包，街道牵头领着一帮厂里子弟，把食堂改成了饭店，不多给点钱，能堵住厂里那些职工的嘴么。” 陆野如数家珍的似的，将两个厂的情况都给说了出来。 在物管股里，陆野负责的就是给各厂的物管部做指导和培训，这些事，他还真比秦主任清楚得多。 “可你们三厂的这排厂房，既没有其他的附属价值，又不能做餐饮，还年久失修，只能当仓库用用。” “就事论事地讲，就你们这个厂房，经济价值照人家差远了。如果我不租，未来五六年内，肯定也没人租。”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这些情况我们还真不知道。” 想报个高价，却被陆野当场给戳穿。 秦主任脸上略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像是出租这种事我们厂里也没有过先例，要不这样陆干事你给出个价格，我再跟厂领导汇报下，你觉得呢？” 秦主任是物管部的主任，负责管理全厂的房产物管工作。 不过这厂房毕竟是厂里的公产，租出去容易引起厂里职工们的说闲话，秦主任虽然也想给厂里创收，可他又不想担这个责任。 而这个陆野，又不是一般的干事，那可是苏副省长的乘龙快婿，眼下虽然不在建设厅干了，可身份毕竟在那里摆着呢。 秦主任也不好驳了陆野的面子。 所以他就想着让陆野开价，只要价格合适，他就顺理成章地租给他，用闲置厂房给厂里创收，他也算是小功一件，顺便还能卖陆野个面子，卖一份人情。 若是陆野给开的价格太低，他也能用厂领导打马虎眼，就说领导不同意，他也没有责任，两边都不得罪。 让自己开价，陆野略微沉思了片刻。 “这样吧，每年2000块钱，我跟你们厂签5年合同，5年之后咱们随行就市再协商租金。” 虽说生意场上，以利为先。 可是陆野也不想太占人家便宜，否则日后人家厂里回过神来，难保不会心存怨气。 2000块钱一年的租金，折算下来每个月的租金就是150块，陆野综合考虑后给出的一个比较适中的价格。 秦主任听完陆野给的报价后，也没有再跟陆野纠结租金的问题。 而是直接道：“行，等我跟厂领导汇报下，有了结果我立马通知你。” “那就这样，厂房我也看过了，如果你们厂领导同意，那咱们就尽快签合同。” “不过老秦你们这边也得尽快一点，实话说，除了你们这，我还有几个备选的地方，也都看好了，你们这边要是拖得太久，我可能就租别的地方了。” 陆野并没有说假话，他在物管股工作的时候，趁着下去指导工作的间隙，物色了好几处适合他用的地方。 只是相比之下，三厂的这排厂房最优而已。 若是短时间拿不下来，陆野也不可能死心眼地干等着，要知道时间那可是比什么都金贵的东西。 “你放心，我回去就跟厂领导汇报，一定尽快给你一个准信。”秦主任笑道。 离开三机厂。 陆野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些大红纸跟毛笔、墨汁。 随后来到了李明珠家，之前他向李明珠说过，等他准备开始干了会叫上她。 当下陆野正是用人之际，陆野准备将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自从陆野跟她说了要搞销售站的事，李明珠第二天就从挂面厂辞了职。 这几天她一直在家里，一边对照着新华字典学着识字，一边焦急地等待着陆野的召唤。 现如今，她终于可以再一次，和她的陆大哥一起做事了。 “真的？陆大哥你想让我干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很努力的去做。”李明珠兴奋不已。 在陆野的心里，早就已经筹划好了销售站的运作模式。 当下除了租用场地以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招人！ 他的销售站可不是那种每天开门，坐等顾客自己上门的桩子式的网点。 在陆野的筹划中，销售站更应该是一种类似于中介的经营模式。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利用信息差赚钱，无疑是最方便快捷，也是成本最低的赚钱模式之一。 “我眼下还真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需要交给你。” “陆大哥你说。” 李明珠瞪大了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陆野。 “等会我写一些招募告示，你把这些招募告示贴到各个街道办事处的告示栏上。” “就这样？” 李明珠还以为是什么复杂的工作，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这只是第一步。”陆野笑笑。 将自己买来的纸笔取出，陆野将红纸摊开放在炕上，毛笔蘸着臭墨汁，陆野直接在红纸上写起了毛笔字。 【知青合作站招人】 【你还在为找不到工作而烦恼吗？你还在等待着分配工作吗？】 【别傻了，全国2000万待业知青，都和你抱着一样的想法，滨江10万待业知青，都是你的竞争者！】 【生存还是毁灭？】 【是求人拜神枯等天上掉馅饼，还是自力更生靠自己？】 【众城销售站，高薪招募血热的勇者，一起发扬艰苦奋斗精神，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给众城一个机会，还你一份希望。】 【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才会知道你究竟有多强！】 【面试地址：滨江公园小广场。】 【面试时间：5月25日，上午10点。】 一篇招募信息，洋洋洒洒百十来个字。 “嗯，还行。” 陆野望着自己写的毛笔字。 虽然不美观，胜在字迹清晰，他本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231章 贴告示 陆野特意将面试时间写在了5天以后。 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租赁厂房留有一定时间，二也是为了给那些应招的知青们一些考虑的时间。 国家政策眼下虽然鼓励返乡知青自力更生，可是工人主导一切的思想，仍然扎根在普罗大众的脑子里。 进厂当工人，端起铁饭碗，既光荣又体面，那才是王道。 知青自行组成劳动合作团体，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不靠谱的代名词。 小集体也往往被人说瞧不起。 这种并‘不体面’的工作，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得了的。 陆野写字的时候，李明珠已经给陆野泡好了茶水，送到了陆野旁边。 经过半年的不懈学习，李明珠在认字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寻常的汉字她都已经认识了。 看着大红纸李明珠在心里默默念着。 “陆大哥，你写的可真好，我看了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呢。”李明珠很是捧场的说道。 “我再多写几份。” 陆野提起毛笔，再次书写起来。 一连写了十五张大红纸，陆野这才感觉差不多。 “行了，就先这样吧。” “我去熬点浆糊，下午我就去贴。”李明珠很是积极。 “先不急。” 陆野拉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递向李明珠。 “这里有200块钱，你拿着去买几套像样点的衣服，咱们以后的工作每天都要和人打交道，着装和形象都很重要。” “不用，我自己有钱，我自己能买。” 李明珠连连推辞，不肯接受陆野给的钞票。 陆野板着脸，略带不悦的表情轻声道：“你忘了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要跟我做事，那就得听我的，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陆野再次把手里的钱往前一送。 陆野很清楚，李明珠生活节俭，即便是有钱也不怎么舍得花，想要让她听话，唯有强硬的去要求才行。 “记住了要买好的，贵的，别买那些便宜货，让人看了，还以为咱们销售站没实力，到时让人质疑咱们销售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知道吗？”陆野轻声道。 先敬罗衣后敬人。 总有人说不要以貌取人，可是现实中真正能做到的又能有多少。 尤其是生意场上，在这一方面更是突出。 看你开什么车，看你戴什么表，看你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 很多时候，不把外面的这些面子上的东西做足，两边光是一见面，生意还没谈就已经失败了。 而往往奇怪的是，却很少有人去关心你欠了多少钱，背了多少债。 李明珠没想过那么多，只觉得陆野的话很有道理。 当即很是认真的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陆大哥，我肯定不给咱们销售站丢人。” 陆野将钱塞进李明珠的手里，随后又道：“贴完这些告示以后，你再去买一些常用的东西，我等下给列账清单给你。” “嗯，好。” 陆野大致拟了一个物品清单，都是一些常用的办公用品，又交给李明珠一些钱。 这次李明珠倒是没有再拒绝。 第二天。 李明珠按照陆野交代的，提着浆糊和告示，去了一个又一个街道。 将陆野写的告示贴在了街道的告示栏上。 陆野之所以选择这样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街道的人流量大，而且往来的知青也比较密集。 用一句广告里的专业用语，这就叫‘精准投放’。 果然，在李明珠张贴完这些告示不久之后，就有很多人发现了告示上的信息。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待业知青，都知道了这个众城销售站的名字。 另一边。 秦主任也向厂长做了汇报，一年2000块钱的租金，对于偌大的三机厂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但这毕竟是创收得来的资金，有就总比没有的好。 “你是物管主任，这些事你更了解，你怎么看？”厂长愁眉苦脸的反问向秦主任。 “我觉得这个租金还是比较合理的，咱们的那排旧厂说大不算太大，而且限制这么多年了，年久失修，想租更高也不太可能。”秦主任道。 “那就租吧。”厂长一锤定音。 三机厂的设备陈旧，产品单一，其所生产的产品早已经远远地落后于其他同类企业。 只是因为身在计划经济体系内，有国家派下来的部分订单勉强维持着生存。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厂领导各个心里都很清楚，三机厂已经到了外强中干的地步了，所有的资金全都靠上面拨款。 没钱更新设备，他们就无法迭代新产品。 没有新成品，他们就没有钱。 三机厂已经陷入了死循环中。 “那我就按厂里的意思办了。”秦主任应声道。 没让陆野等太久，秦主任这边很快就将领导同意出租的好消息，通过电话的方式转达给了陆野。 当陆野再次来到三机厂的物管部。 秦主任早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租赁合同。 没有那么多的条款，陆野以众城销售站的名义，以每年2000元的租金承租下了三机厂的那排旧厂房。 签字盖章。 陆野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2000块钱，直接交给了三机厂的财务室，并换到了一张收据单子。 “这是厂房的钥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看来以后我就得叫你陆经理了。” 秦主任将一串钥匙板递给了陆野，笑着说道：“以后咱们就离得近了，有什么事你可别跟我客气，尽管跟我说，能办的我绝不推辞。” “那肯定，我初来乍到的，肯定少不了麻烦秦主任，今后还得靠秦主任多多照顾才是。” 陆野拿着钥匙，心中有些感慨。 之前做的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眼下的这个销售站，才是他重生以来，事业的新起点！ 25号。 陆野和李明珠早早的来到了滨江公园小广场，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陆野粗略一看，起码得有五六十人之多。 其中很大部分都是返乡的知青，这些人年轻，富有朝气。 一个个稚嫩的脸庞，略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这些人三两结伴的站在一起，都在等待着。 第232章 全新的合作经营模式 陆野领着李明珠，来到了小广场。 面对着这些知青们，陆野高举起双手，用力地拍了起来。 啪啪啪... “大家都注意了！看这边~！” 陆野连喊两声，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先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野，是众城销售站的发起人。”陆野高声说道。 周围那些知青们纷纷将目光看着陆野。 见这个所谓的发起人，竟也是个同龄的年轻人，不少人的脸上直接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怎么跟咱们一样，也是个返乡的知青，还整个什么发起人，简直是瞎耽误工夫。” “哎...又白来一趟。” 人群中，一名男知青忽然高声喊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陆野点点头：“你问。” “你说的这个销售站现在有多少人？你们告示上写的给高薪，一个月到底能给多少钱？还有你们的销售站在哪呢？招聘不应该是让我们直接去单位吗？为什么要在公园里啊？” 爆豆似的一连串问题砸向了陆野。 却是问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陆野目光投向那提问之人，回答道： “我们众城销售站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两个人，至于工资给多少，坦白的讲，我现在还没定好，至于销售站那里，目前还没有收拾好，所以才选在了公园里和大家见面。” 陆野的一番回答，让现场很多知青都不满意。 不少人都面色难看，议论了起来。 “啥都没有，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就是啊，我也是奔着告示上写的高薪才来的，这不是糊弄人吗！” “我看这两人，弄不好八成就是骗子！” ······ 而刚刚提问的那个男知青，在听了陆野的回答之后，则是一脸的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开口对自己的两位同伴说道。 “我就说这事不能靠谱，哪有正经单位把见面地点约在公园的，你俩还偏不信，现在怎么样，傻眼了吧。” “走吧，甭跟这浪费时间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跑两趟安置办，那边希望还能大点。” “早知道就听你的了，起个大早，又走这么老远，折腾半天白折腾了。”另一人也是臊眉耷眼的，挪动脚步准备跟先说话那人一起离去。 只是三人中的最后一人，仍在望着前面的陆野，立在原地没动。 “狗蛋，还想啥呢，走啊。” 二人走出去几步远，见一起来的狗蛋还在原地，先前那人对其喊道。 “大宇哥，咱们来都来了，再看一会呗，要是真不行，咱们再走呗，我出来的时候跟家里说了是来找工作的，现在这才开始我不想回去。”狗蛋回道。 “你没听见他说什么啊，他们啥都没有，这不明摆着就是扯淡呢么，你还在这浪费时间干嘛。” “是啊狗蛋，走吧，咱们回去打扑克，不比在这浪费时间强。” 那叫狗蛋的青年，仍是摇了摇头：“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还是想看看再说。” “你咋那么死心眼呢！” “大宇哥，我家的情况你们都知道，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我家里连窝头都快吃不起了......”狗蛋面露难色。 “那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哎呀算了，随他吧，咱们先走。” 那两人见狗蛋不肯走，也不再去管他。 大宇领着另外一人，满是丧气地离开了小广场。 而像他们这样直接打退堂鼓的人还有不少。 甚至还有人骂骂咧咧地离开，说什么被骗了之类的话。 陆野望着人群中不断有人离开，也并没有开口挽留，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这些人离场。 几分钟后，原本的50多人便只剩下了不到10几个人。 见不再有人走了。 陆野上前几步，和这些仍留在原地的知青们拉近些距离。 随后面带微笑，高声喊道：“恭喜你们大家，完成了面试的第一关！” “想做一个成功的人，耐心，是必不可少的品质之一。” 剩余的这些知青们面面相觑，有点被陆野的话给搞蒙了。 过了第一关？ 难道这个人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是想以这样的办法筛掉一些没有耐心的人吗？ 在大家仍处于茫然状态时，陆野继续说道： “只不过，成功光靠有耐心，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此刻都充满了问题，那么我就详细地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众城销售站。” “简单地来说，众城销售站将是一个专注于货物流通的一个销售平台，它不是单一只销售某一种产品，也不是销售某一类的产品。”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只要是有生产的产品，就都是我们销售的对象。” ······ 陆野满怀激情地，给剩余的这些人做着介绍。 话大家都听得懂，但对陆野所描绘的销售模式，却是难以联想出画面来。 看着大家一个个略显迷茫的眼神，陆野笑笑道：“现在有些听不懂没关系，等你们真的动手去做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们加入你的这个销售站，那你一个月能给我们发多少钱？” “是啊，我们跟你干，你一个月到底能给我们多少钱？” 一人开口问，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首先，我要给大家纠正一点。” 陆野很郑重其事地对所有人说道：“众城销售站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来这里也不是雇工，告示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招募的是志同道合的合作者！” “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清楚、明确。” 现在才刚刚开始改革，雇工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扣上资本家、剥削人的帽子。 陆野可不想摊上那样的麻烦。 “下面我再给大家解答一下薪水的问题，众城销售站是一个平台，它对客户是平台，对于我们大家来说，它也是一个平台。” “在这个平台上，我们有些人可以拉来货源，而有的人则可以拉来购买者，在这个时候，合作就产生了。”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两个业绩提成点，一个是货源业绩提成点，一个是销售业绩提成点，每个人的薪资都跟这两个提成点挂钩。” “打个比方，小王今天拉来一个买家，利用小李找来的货源，二人合作做成了一单买卖，总共赚到了10块钱。” “小王的销售提成点是30%，那么在这一单中，小王个人就可以得到3元钱。” “而小李的货源提成点是20%，小李就可以得到2元。” “剩余的5元钱则归于销售站，以便于维持销售站的运行以及扩大发展。” “当然了，销售站也需要一些为大家服务的工作人员，比如会记账的会计，会起草合同的文书，会管理仓库的库管等等，这些岗位的薪资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如果大家自诩能够胜任的，现在也可以报名。” “当然了，销售站也会给大家发放基本工资，只不过基本工资的金额会比较少，每个月15元。” “这些钱，只够大家保障基本的生活，想挣钱，挣大钱，那就需要咱们大家通过努力，不断地创造业绩，赚到一笔笔的不菲的提成，在赚钱的同时，也能够展现自我价值！” 第233章 班底 陆野的比喻生动而形象，就算是现场有些没上过什么学的人，也都听明白了。 这个众城销售站就相当于他们这些人的大本营，人与人之间都是合作的关系。 想要赚钱，就要去努力找货源，找买家，只有促成交易，才能够赚到所谓的提成。 这个模式在当下，几乎是闻所未闻。 让留在现场的这些知青们，都觉得有些新奇。 看着不少人露出沉思的表情，陆野继续喊话道： “同志们，春种一粒粟，才能秋收万颗粮，唯有努力才能创造财富，而众城销售站就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平台。” “如果谁还想吃大锅饭，想找个厂子干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那么我也祝福你。” “都说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师傅，一边喊着36元万岁，一边却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你们扪心自问，那样的生活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留在现场的这些人，全都是返乡的知青，年龄也都是十几二十岁出头。 一个个的正是满腔热血不服输的年纪。 被陆野这么一问，有个性子急的，当即就喊起了话：“我才不愿意，我要赚大钱，赚很多的钱，我想顿顿都吃肉！我也想穿的确良衬衫！” 狗蛋站在人群中，此刻的他很是激动。 陆野的话成功地勾起了他渴望赚钱，渴望成功的欲望。 他们家里兄弟姐妹6人，全靠他父亲一个人苦苦支撑，穷得吃不起饭，弟弟妹妹们要经常去野地里挖野菜，窝窝头有的时候都不够吃。 穷，就会被人看不起，周围邻居们看他们家人的眼神中都透着嫌弃，狗蛋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挺胸抬头，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狗蛋想得很清楚，加入这个众城销售站，他还有机会搏一搏，最差每个月也还有15块钱的收入，怎么也比他干呆着强。 若是万一真干出些名堂，那他这个家中老大，就能为家里出一份力了。 在狗蛋看来，他怎么都不亏！ 陆野见火候已经差不多，随即高声向大家喊道：“情况我已经跟大家说清楚了，下面我也要把加入的要求提前给大家说清楚。” 众人再次将目光纷纷投向陆野，都在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无规矩不成方圆，众城欢迎每一个有志之士的加入，但却不欢迎那些态度不认真，不求努力上进，不听从管理，懒散、无组织、无纪律的人。” “在这里，我要提前跟大家说明，作为众城销售站的发起人，众城销售站的总负责人，我将制定销售站管理公约，并有权对任何一个合作者违反公约的行为进行处罚，甚至是解除合作关系。” “现在，我给大家5分钟的时间考虑，愿意加入众城销售站的人，请站到这边来。” 陆野伸出手掌，指着旁边的空地说道。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一个瘦高的男青年当即便站了出来。 “我不用考虑了，我加入！”那人喊了一声，随后大步朝陆野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也加入！” 狗蛋早已打定了主意，满脸期待的也走向了陆野这边。 有人窃窃私语小声商榷着，有人沉默不语内心中仔细权衡着。 也有人考虑清楚后，选择退出不加入的。 5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现场原本的十几个人，有4人最终选择不加入。 剩下的7男5女，一共12个人，都选择加入众城销售站。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陆野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望着自己再次创业的第一批班底，陆野嘴角泛起微笑。 “我代表众城销售站，欢迎你们的加入！” “我可以肯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场的各位一定会为你们今天的选择，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庆幸！” “接下来，就让我们众志成城，在改革的春风中，创造属于我们的辉煌篇章！” 陆野很是豪迈的说道。 “走，我现在就带大家去咱们的销售站！”陆野很是畅快的说道。 有人闻言，疑问道：“不是说，咱们还没有办公地点吗？” “谁说的？我刚才说的是销售站还没有收拾出来，可不是没有。” “所以，我们大家的第一任务就是，打扫我们的工作场地。”陆野笑道。 旁边，李明珠望着陆野，满眼都是小星星。 “咱们走吧。” “嗯。” 一行十四个人，离开滨江公园穿行在滨江的街道上。 每个人的脸上的都洋溢着笑容。 很快，陆野便带着大家来到三机厂。 取出钥匙，陆野打开了这栋旧厂房的大门：“同志们，这里就是咱们众城销售站的大本营了。” “这里好大啊~~” 偌大的厂房里，原本堆放的杂物如今已经都被清空了。一间足有400多平的空厂房，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只是这一间，这一排厂房，都是咱们的。”陆野很满意大家惊讶的表情，指着长长的厂房笑着介绍道。 “这全是咱们销售站的？我了个乖乖，这都够建个小厂子的了。” “这一间，我准备将其改造成大家的办公区，另外两间一个当做商品展示区，一个用来当库房。”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陆野大步流星，率先走了进去。 从只有陆野和李明珠两人，此刻的众城已经发展到了14个人。 按照相关的规定，陆野让大家都签了合作协议，并且在街道和就业安置办公室都做了报备。 改造厂房的工程不算小。 砸开南墙，开一扇门。 在厂房内部，设立个功能分区，用红砖砌几间独立的办公室和洽谈室，以及最重要的财务室。 陆野给每个人都安排的分工，又请一些泥瓦匠，整个改造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李明珠则是临时充当起了采购员，不仅负责改造工程中的开销，同时也按照陆野给的清单，开始采购办公用品。 至于陆野自己，他则是带上了材料前往了滨江市工商局。 第234章 办照 1979年，国家工商总局下令。 各市工商局开始对企业发放工商执照，以此来加强对企业的监督。 而这也就标志着，市场经济体制开始逐步建立。 陆野带着材料来到工商局。 本就不算大的办事大厅里，此刻挤了不少人。 没有特殊通道，所有申请执照的企业，都要在大厅里依次办理，再加上各类企业办照所需要的材料，也各不相同，大厅里的办事效率很低。 陆野足足等了2个小时才排到他。 而这，已经是陆野在这一周内，来的第三次了！ “你好同志，你让我补的材料，我都补齐了，这回应该不缺东西了。”陆野将手里的材料，递向办公桌后面的工作人员。 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陆野。 “是你啊，拿给我看一下吧。”那女办事员和陆野年龄相仿，说话也算是比较客气的。 接过陆野的材料，这办事员快速地核对起来。 那女办事员一边翻着材料，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也没办法，现在上面一天一个令，今天可不需要的材料明天可能就会加上，你一趟趟地跑，我们也是一遍遍地看，都麻烦。” “理解，你给我看看，这回行不行？”陆野问道。 为了申请执照，他都已经来了三趟了，像个皮球一样，被来回踢到各个部门。 忽然。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们的资质不够不能给你们发照，你是听不懂吗？” “出去” 一阵粗暴的喝声，响彻整个办事厅。 陆野顺着音声看去，只见旁边一个独立办公室门口，一个穿着四平八稳中山装领导模样的人，正推搡着一个中年男子，将其硬生生地给推出了那间办公室。 “领导，你就给我通融通一下吧，我求求你了！”那男子双手不断地作揖，甚至还给那领导连连鞠躬。 “办不了就是办不了！你别跟我俩整这些没用的！”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就叫公安了！” 一听要叫公安，那男子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无奈，只得唉声叹气地朝门口挪着脚步。 可即便是这样，那领导模样的人仍是不解气。 冲着大厅内的办事员们大喊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材料不齐的，资质不够的，一律统统不接，怎么还让人进我屋呢！” ...... 像是发泄一样的喊叫，吓得厅内的办事员们，一个都连大气都不敢喘。 官大一级压死人！ 华夏的官本位思想流传了数千年，几乎深根于华夏人的血脉之中。 即便是到了新华夏，这种思想也依旧根植在人们的心底。 如果让陆野用一幅画来描绘他对官本位的看法。 那就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人形生物，手里拿着个喇叭，慵懒的坐在一顶轿椅上，嘴里不断地喊着我是人民公仆。 轿子下面则是代表着各个阶层的人，一个个精神萎靡地抬着沉甸甸的轿子前进。 那女办事员检查完材料，随后拿起桌上的印章，砰砰...在材料上敲了几个鲜红的印章。 “行了，两周以后再来，到时候去5号窗口看复审结果。” “谢谢你啊。”总算是把申请材料递上去了，陆野微笑道。 “到我了，到我了。” 还不待陆野转身离开，旁边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人，一下子就将他给挤离了那张办公桌子。 办事难，难办事。 有时候不光是人的问题，还有制度的问题。 陆野离开工商局。 一周后。 经过改造的销售站，如今已经模样大变。 紧邻彩霞街的南墙被砸开，安装了一个两米多宽的对开门。 原本空旷的内部，也已经用红砖砌起了一道道隔墙，将偌大的空间分成了数个功能区。 李明珠头上戴着一顶用报纸叠成的帽子，手持着一杆长长的滚刷，正和其他人一起粉刷着墙体。 屋内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气氛很是轻松。 陆野在路上买了两个大西瓜，回到了销售站。 见大家都在忙碌着，陆野笑喊道：“大家都停下，歇一会，过来吃西瓜。” 众人听见陆野的召唤，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 陆野操刀，将西瓜切成一块块的，分给众人吃。 “这些天辛苦大家了，等咱们把大本营弄好，我请大家去道台府好好的吃一顿。”陆野笑道。 团建这个词，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流行起来。 调动职工积极性，完全靠精神。 好多厂里都是满墙的标语，像什么：抓革命，促生产。 先生产，后生活。 类似的标语比比皆是。 物质奖励几乎是没有。 不过在陆野看来，想要快速提升凝集力，精神和物质都是不可或缺的。 唯有鼓励与奖励并施，再不断灌输团队意识和企业文化，才能让职工对企业有认同感和归属感。 “好诶！” “道台府啊，我早就听说过那个饭店的大名，就是一直都没去过。” “野哥万岁~！” ······ 果然，陆野一说要请客道台府下馆子，众人的情绪再度高涨不少。 陆野先是递给李明珠一块，随后自己也拿起一块西瓜。 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西瓜汁水，又甜又爽。 “茄子，销售站这几天就靠你盯着了，我要回老家一趟，今天晚上就走。” “你回老家干嘛？” 李明珠吃着西瓜，下意识地问道。 “咱们这里的也快弄完了，执照那边估计也不会等太久，我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货源。” 李明珠抿嘴点了点头：“那你要去多久啊？” “现在还说不好，三五天吧，事办完了就回来。”陆野道。 “嗯，好。” 离开销售站后，陆野来到了陈浩这里。 前来送货的赵小龙此刻也在这里等着，准备跟陆野一起返回桦县。 见到陆野进院，笑着招呼道：“野哥。” 陈浩满脸的笑容：“野哥，小杏把饭都做好了，快进屋吃饭吧。” 这半年多时间以来，陈浩跟着陆野做倒烟的买卖，赚了不少钱。 别说是三百块的彩礼，现在就是让他拿出一千块钱，那也是毫无问题的。 来到滨江，让陈浩打开了眼界。 繁华的东方小巴黎，处处透着新鲜。 尽管黄杏已经提了好几次想要回去，名正言顺地把婚结了。 可是此刻的陈浩，已经不想再回到东升村，不甘心继续当一个农民，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进到屋子里。 黄杏正在往桌子以上端菜。 见陆野进门，黄杏轻喊了一声：“野哥。” 黄杏的情绪明显不高，脸色也不太好。 第235章 错哪了？ 陆野瞧在眼里，转头看向陈浩，眼神中满是询问的意思。 陈浩呵呵一笑，遮掩着：“没事。” “你是没事。” 见陈浩不说，陆野又看向黄杏，开口问道：“咋了小杏，浩子惹你生气了？” “没咋地。” 黄杏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委屈的眼泪却是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 “你哭啥啊，我又没说不结婚，我不就是寻思再多挣点钱，晚点再回去吗。” “你爸妈红眼瞧不起我，咱们因为啥跑出来的你忘了，我要是不多带点钱回去，他们不还是瞧不起我吗。” 见黄杏掉眼泪，陈浩也有些沮丧的说道。 “咱们都出来快一年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家里头咋样。” “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跟你在这过吧。”黄杏哭声道。 陆野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缘由。 陈浩和黄杏是私奔逃出来的。 这种事可不光彩。 老陈家倒还好些，毕竟是儿子。 可是黄杏家里就不好说了，自家的闺女跟人私奔，村里人还不定怎么嚼舌根子呢。 还有黄杏，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陈浩出来这么一遭，名节也算是彻底毁了。 现在陈浩赚了钱，黄杏想要回村结婚，这也是情理之中。 不结婚，两个人在一起，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没个保障。 “我没说不结婚啊，我不就是想再攒点钱，到时候回村里好好地大办一下，好让你爸妈也好好瞧瞧，我陈浩不是癞蛤蟆。” 当日在老黄家，陈浩和陈金山拿着300块钱上门提亲，被黄岩石毫不客气地嘲讽奚落。 那个画面在陈浩心里久久不能忘记。 他一直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黄岩石面前证明自己，让老黄家人都好好看，谁才是那个没眼光的睁眼瞎！ 只是他却忘了顾及黄杏的感受。 现在陈浩越是有钱，黄杏的心里就越是担心，没有半点安全感。 “我要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有多少钱！” “你别忘了，我跟你出来的时候，你身上连10块钱都不到，我要是图钱，我早就答应嫁到老杜家了，我还会跟你出来吗。” “还有酒席，你不就是想大办一下，让全村的人都看到你现在有钱了，你就是想证明我爸妈他们是错的，你想当众打他们脸，好出口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黄杏哭喊道。 被直接戳破了心思，陈浩一脸的不悦。 想要开口继续和黄杏争辩，却是被陆野给拦住了。 “浩子，你先别说话了，你先跟我出来。”陆野拽了一下陈浩，沉声说道。 陈浩见陆野对自己摇头，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跟着陆野来到了院子里。 屋内，赵小龙一脸的尴尬。 见陆野和陈浩都出屋子，赵小龙急忙也追了出去。 在思维模式上。 男人和女人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一个是以结果为导向，一个却是以过程为导向。?? 男人在思维上，往往更关注结果，会以结果为目标，展开是一系列的行动。 而女人在思维上，却是更加的注重过程。 所以女人会更加的敏感，她们总是会问一些诸如：你爱不爱我？你要怎样爱我？这样的问题。 而男人则会想：我不爱你我会跟你结婚吗？我都天天陪着你了，你还要我怎样爱你？ 所以，当发生矛盾时。 女人更加关注的，是你会不会去哄她，会不会给她道歉，这一过程。 而男人则会陷入，我该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才能让她明白，我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这么做的结果是怎样的。 而男人越是解释，两个人的矛盾就会越激烈。 此刻的陈浩和黄杏，就是陷入了专这样的矛盾之中。 院子里，陆野看着仍在懊恼的陈浩道：“黄杏要回家结婚，你就和她回去把事办了不就完了吗，人家跟你跑出来这么久，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我知道，我也没想等多久。” “我俩现在手头上就一千来块钱，回家结婚我总不能和她扯个证就拉倒吧，怎么也得比老杜家办事强才行，这不都要钱么，我就是想再等等，攒点钱，她就不理解我。” 陈浩抽巴着脸。 “行了，你的想法我能理解，黄杏爸妈看不起你，你憋着气想证明自己，这没错。” “但是你的方法用错了，你要娶小杏，以后她父母就是你老丈人丈母娘，你大办一次酒席是畅快了，可这酒席你让他们老两口咋吃？” “你打了他们的脸，以后你和小杏心里就又多了一层隔膜，这事你就没想过？” “野哥，你是不知道，那黄岩石说的话有多难听。” “还有村里的那些人，都不定怎么编排我呢，我就是想大办一下，让他们看看我陈浩混起来，堵住那些人的碎嘴子。”陈浩道。 “吃你顿好饭就能堵住他们的碎嘴了？” “浩子你记住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驴粪蛋子才表面光。” “你越是抖得厉害，别人才越是瞧不起你。”陆野劝道。 陈浩闻言沉默片刻。 这话要是换别人跟他说，他还未必听得进去，可是陆野说，他却是深信不疑。 “野哥，那你说咋办？” “我就问你，你现在打不打算跟小杏结婚？”陆野很是严肃地问道。 “结啊，肯定结啊。” 陈浩回答得也很是坚定。 “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 “等会进屋，你看我眼神，别解释那些没用的，你就给小杏道歉，就说你错了。”陆野手把手教着。 “行，我知道了，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说我错了。”陈浩点头道。 “走吧进屋。” 重新回到屋里。 此时黄杏哭得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了。 “小杏，这事是浩子不对，我刚才在外面已经严肃地批评过他了，现在就让他给你道歉。” 陆野看向陈浩眨眨眼睛。 陈浩看向黄杏，开口道：“杏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第236章 陆野回桦县 黄杏想要的是陈浩跟她认错，能不能哄她。 陈浩想要的是，解决这个矛盾。 两个人的关注点根本就不一样。 陈浩按照刚才和陆野说的那样，不管黄杏说什么，他就说自己错了，使劲地哄着黄杏。 这一招果然有用。 黄杏擦了擦眼泪，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 陈浩继续哄道：“别生气了嗷，野哥都来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饭野哥和小龙还要赶火车呢。” “那你说，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黄杏问道。 “回，咱们回还不行吗。” 陈浩吸取了陆野的意见，打消了要继续攒钱回家大办的想法。 “你说的，你要是敢反悔，我就自己走，以后再也不理你了。”黄杏道。 “好，我说话算话。” “咱们明天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总不能空手回家啊。” “这还差不多。” 见陈浩这么说，黄杏脸上终于见了些笑模样。 “快吃饭吧，我都饿了。”陈浩笑道。 “还有一个菜，我去拿。” 黄杏转身去了厨房。 黄杏出去后，陈浩这才冲着陆野和赵小龙尴尬一笑。 “野哥、小龙，咱们吃饭吧。” 夜里，陆野和赵小龙踏上了返回桦县的火车。 ----------------- 滨江大学。 自打苏梦瑶在校内，当着许多人的面，大方地承认自己有丈夫以后。 滨大第一校花已为人妻子的消息，就迅速在校内扩散开来。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碎。 不过对于苏梦瑶来说，这却是一件好事。 因为自那以后，那些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追求者们，终于放弃继续纠缠。 她也终于可以享受清净的大学生活了。 只是，自从上次以后，陆野就再没来找过她，这让苏梦瑶也有些不悦。 来到校内的公用电话处，苏梦瑶拨通了陆野宿舍楼内的电话。 “喂，你找谁啊？” 收发室内的大爷接起电话，大声地问道。 “大爷，麻烦你给我找一下陆野。”苏梦瑶道。 “哎呦，又是你啊姑娘，这次大爷可帮不了你了，小陆他不在，临走之前他还把他的行李都放我这了，说过几天才能回来呢。” 苏梦瑶打电话的次数不少， 苏梦瑶闻言眉头微皱问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没说，我也没问啊。” “他也没跟你说吗？这个小陆啊......” “谢谢你了大爷，麻烦你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行，我记下了。” 挂断电话。 苏梦瑶忽然发现，她现在对陆野是越来越不了解了，现在更是连人都找不见。 “这个家伙！” “行李也没拿，他能去哪呢？” 苏梦瑶猜想了一些可能，但又都被她给否决了。 很快，苏梦瑶就想到李明珠。 陆野要搞那个销售站，肯定会带着李明珠一起干。 苏梦瑶觉得，李明珠肯定知道陆野去哪了。 只不过此刻天色已晚，苏梦瑶只能等明天再去李明珠家问问看了。 回宿舍的路上，苏梦瑶有些生气，顺手薅了一把树叶，一片片地丢着。 “这个家伙上次还说跟我商量着来呢，现在连干什么去了都不肯跟我说，等你回来，叫你好看！” ······ 阿嚏~ 阿嚏~~！ 火车上，陆野倚窗而坐，没来由一阵鼻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野哥，你是不是着凉了？我这有衣服。” 赵小龙见陆野接连打着喷嚏，急忙要将挂在帆布包上的外套取下来给陆野。 “不用，我一点都不冷，刚才就是不知道怎么的，鼻子痒痒，现在好了。” 陆野制止了赵小龙拿衣服的动作。 车上的人不少，温度并不低，他这会都热得不行。 火车在凌晨抵达了桦县。 陆野和赵小龙回到棚户区的赵小龙家，安睡了下来。 睡梦中。 陆野只感觉自己的鼻子一直都痒痒的，伸手去抓，却又什么都没抓到。 嘻嘻嘻... 一阵铜铃般的嬉笑声，吵醒了陆野。 缓缓的睁开眼睛，陆野看见扎着两个不对称辫子的赵小凤，手里拿着根青草，正蹲在他旁边，满脸的笑容。 比起第一次相见时，赵小凤已经长大了许多，原本干瘦的脸，如今也圆润了不少。 见陆野睁开眼睛，赵小凤急忙扭头，冲着外屋的方向大声喊着：“哥，他醒了。” 赵小龙半个身子探进屋子里，瞧见了小妹手中的青草，顿时就什么都清楚了。 “让你别朝着人家睡觉，你到底还是把人给弄醒了。” “呵呵......”赵小凤一阵欢笑，扭头看向陆野：“快起来了大懒虫，哥哥已经做好早饭了。” 陆野笑着爬出被窝，却不见赵小虎的身影。 “小虎呢？” “上学去了。” 赵小龙笑着道：“我花了点钱，给他送到东风小学去念书了，以前没钱连吃饭都成问题，也顾不上这些，现在怎么也不能再让他俩也当睁眼瞎。 说话间，赵小龙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二哥说他不喜欢上学，是大哥逼着他上的。”赵小凤撅着小嘴，神秘兮兮地对陆野说道。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上学？”陆野掀开被子，起身穿起了衣服。 “我喜欢~！不过大哥说我太小了，还要等几个月才能去上学，谁说6岁就不能上学的，真奇怪。” 赵小凤小脖子一歪，双手插着小腰，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行了，快下来洗手，准备吃饭了。”赵小龙喊着赵小凤。 陆野穿好衣服来到外面舒展着筋骨。 此时外面已经是大日高悬，晴朗的天空一片蔚蓝色，只有几片薄云，像是被撕开的棉花糖一样挂在天上， “天气不错啊。” 活动了一下身子，陆野回屋打水洗了把脸。 赵小龙煮了白米粥，还热的馒头，就着萝卜咸菜，倒也满有滋味。 “野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弄？有什么需要我打下手的，你尽管说。”饭桌上，赵小龙看向陆野问道。 “我准备先去趟努西电冰箱厂，看看那里有没有机会，要是能谈下来一批冰箱做底子，那销售站的第一把火可就算是烧起来了。”陆野吃着馒头，回应道。 第237章 再见林志强 陆野记得清楚，上一世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很多工厂都实验性地推出了一批不要票的工业产品，以此来看市场的反应。 根据政策要求，努西电冰箱厂也上市了一批不要票的电冰箱，交由供销公司代销。 这些电冰箱才一摆上货架，顷刻间就被抢购一空。 在当时，还引起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抢购风波。 那个时候陆野还曾经彻夜在供销社门口排队，然后在供销社临开门之前，将自己的位置高价卖给别人，赚个辛苦钱。 见陆野要去努西电冰箱厂，赵小龙有些担忧地说道：“野哥，努西电冰箱厂可是大厂，你想找他们谈合作，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陆野笑笑：“再难也得试试看，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路吗，不一条条的亲自是走，又怎么会知道哪一条才是通往成功终点的呢。” “也对。” 赵小龙觉得陆野的话很有道理。 其实陆野之所以第一站就选择努西电冰箱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曾救过林厂长的父亲。 他和林厂长也有过几面之缘，相处得还不错。 所谓做熟不做生。 有这份基础在，谈起来也会比一般情况下更容易许多。 陆野并没有要携恩图报的打算。 只是众城销售站当下才刚刚起步，白纸一张，既无名气也没有任何资源，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响亮的第一炮了。 “小龙，销售站这边才刚刚起步，需要一定的成长时间，那边目前所有的资金来源，都是依靠倒烟这条线，所以倒烟这个事不能停，你还得继续做。” “不过你放心，销售站那边我已经给你留好了位置，等那边稳定住以后，你再过去。”陆野说道。 倒烟这条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实在是太容易被人复制了，肯定不能长久。 这一点陆野心里清楚，赵小龙心里也清楚。 陆野从建设厅辞职弄了这么一个销售站，对其投入的心血颇多。 赵小龙说不想进去，那才是假的。 听见陆野这话，赵小龙心里一阵暖和。 果然，陆野到什么时候都没忘了他。 “嗯，野哥你怎么说，我就这么做，我都听你的。”赵小龙心里高兴得很，轻声说道。 吃过饭后，陆野换上了提前准备的干净衣服。 西裤、衬衫，牛皮腰带。 他还把自己的皮鞋给重新擦得锃亮。 人靠衣服马靠鞍，出去谈事，把自己的收拾得体面一点，也是对谈判对象的尊重。 拎着公文包，陆野直接来到了努西电冰箱厂。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跟踪他那个便宜弟弟。 这次过来他却是真真的是为了自己的生意。 “大爷，我是滨江市众城销售站的代表，来找你们林厂长，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 陆野来到门卫窗前，腰背挺得笔直，很是客气地对那门卫大爷说道。 见来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这门卫大爷丝毫没做怀疑。 “销售站啊，行，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那大爷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内部线路。 “我叫陆野，林厂长认识我。”陆野又补充了一句。 “哦，好。” 老爷子应了一声，随后专心地听着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刘秘书，我是门卫老李，这有个滨江市过来的人要见林厂长，是...” “众城销售站。”陆野见老爷子忘了，急忙补了一句。 “是众城销售站的代表，他说他叫陆野，还说和咱们林厂长认识。” ······ “哦，好。” 放下话筒，那门卫大爷看向陆野：“你先稍等一会，刘秘书去向厂长汇报了。” “谢谢啊大爷。” 陆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凤凰香烟，随手递了过去：“你留着抽。” “哎呦，你这是干嘛。” 那大爷看着那盒凤凰，笑呵呵地将其收进手中：“这可是好烟呐，我还没抽过呢。” “喂~” 话筒内再次传来声音，那门卫大爷紧忙将话筒放在耳朵上。 “刘秘书。” “哦，好嘞，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那门卫大爷笑呵呵地道：“你可以进去了，厂长办公室就在那个大楼的三层，右边最里头的就是，很好找的。” “谢谢了大爷。” 陆野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厂区内。 门卫室里，那大爷兴致勃勃地拿着那盒凤凰，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包装：“我可得好好尝尝，这烟到底是啥味的。” 按照指引，陆野一路来到三楼。 很快就找到了林志强的厂长办公室。 当当当... “请进！” 熟悉的声音。 陆野推开门，走了进去。 “还真是你。” 林志强见到陆野，起身笑着说道：“刚才秘书说是叫陆野的，是滨江市的众城销售站代表，我就猜是不是你。” “你什么时候去滨江了？” 林志强绕过办公桌，来到陆野面前主动伸出了右手。 和林志强握着手，陆野微笑道：“去了有些日子了。” “快请坐。” 林志强很是热情地招呼着陆野坐下，随后又给陆野倒了一杯茶水。 “前不久，我们家老爷子还念叨过你呢。” “老爷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毕竟上岁数了，又是盆骨骨折，行动上怎么都不如以前了。” ······ 没有着急说事，二人先是喝了点茶水，续了一下旧。 聊得差不多了，林志强这才开口问道：“秘书说，你是过来谈业务的，咱们也算是旧相识，有什么事，你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是什么业务？” “我听说努西电冰箱厂要推出一批计划外的电冰箱，准备投放到市场上，有这回事吗？”陆野放下茶杯，轻声问道。 林志强闻言一怔。 这件事厂里也是才确定不久的，就连一些中层干部都不知道，这陆野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找上门来询问。 “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志强满是疑惑地问道。 陆野笑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着：“上面想要试水，也不只努西一家，还有不少厂子也都是这样，我在外面听到了消息，就过来问问。” “原来是这样。” 第238章 预售 林志强并没有怀疑陆野的话。 正如陆野所说的，有不少家电企业都接到了文件，林志强也和其他厂的领导们有联系。 陆野说他从别的厂得知的消息，这也没有好奇怪的。 “我们厂的确是准备上一批计划外的电冰箱，你怎么问起这个？”林子强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野收起笑容，很是认真的开口道： “我这次是代表滨江市众城销售站过来的，我们众城销售站想代销咱们厂这批计划外的电冰箱。” 林志强看着陆野。 这个什么众城销售站，他听都没听说过。 “你说这个众城销售站，是滨江的国企吗？有多大规模？能在几个城市分销我们的冰箱？”林志强问道。 陆野并没有想隐瞒，更没想忽悠林志强。 而是很坦率的回答道：“众城销售站是我组织了一批返乡知青创立的，不是国企。” “目前我们的大本营在滨江，不过业务范围却是以全省地级市为蓝图的。” “如果咱们厂能把这批计划外的冰箱，交给我们代销，我有自信，一定能够交出一份令咱们厂满意的答卷。” 陆野的自信，源于市场对消费品的极度渴求。 这种渴求是在长期计划经济体系下得不到满足，所形成的。 日积月累之下，其隐匿的消费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上一世。 努西的那批电冰箱，跟其它的厂的家电一样，因为不需要票，才一上市销售，就遭到了疯抢。 一些人一边嘴里念叨着上千块钱的冰箱贵，一边连夜排着队生怕买不到。 这就是当时的现状。 陆野的自信，不禁让林志强有些动容。 这要是换个其他年轻的人跟他这么说，林志强只会绝对方是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这话从陆野嘴里说出来，他又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 他和陆野虽然没有太深入的交流过，但是通过几次的接触，他却惊讶的发现，在陆野的身上少有年轻人的无知狂傲，反而时时刻刻透露的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 “你说自己弄了一个销售站？你们现在有多少人？规模怎么样？” “对。” “我们固定的业务人员目前有十几位，在滨江繁最繁华的彩霞街上有一个1500平，集仓储和展销为一体的销售站。”陆野介绍道。 林志强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他可是清楚的很，陆野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而且好像还没上过什么学。 上次相见时对方还在农村务农。 没想到才不到一年，对方不仅跑去了省城，竟然就弄出一个这么大的销售站。 “厉害，虽然政策现在鼓励你们年轻人自力更生，可是这种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林志强由衷的夸奖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林志强身为努西电冰箱厂的厂长，对于经营和管理一家企业的艰辛困苦颇有感触。 这个陆野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大一个销售站，着实让他惊讶。 只不过惊讶归惊讶。 以这个众城销售站的规模，想要代理全权代售他们的这批产品，林志强还是很不看好的。 要知道。 他们的这批产品数量可是不小，就凭十几个人，根本没戏。 “老实说，如果此刻是别人来跟我谈这件事，那么我现在肯定已经下逐客令了。” “你知道，我们这次准备推出多少不要票的冰箱吗？” “足足有3000台，你们只有十几个业务员，这个量你们根本吃不下。” 陆野闻言也是略微有些惊讶，他只知道有这批不要票的冰箱，却是并不知道当时具体推出了多少。 只不过，和林志强以为的不一样，陆野并没有因为这庞大的数量而生畏，反而是更加的兴奋了。 “林厂长，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只要咱们厂能够负责好运输问题，3000台冰箱，我保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销出去，而且，我还可以保证给咱们厂及时回款。” 3000台冰箱，绝对是一块足以让销售站彻底站稳脚跟的大肥肉，陆野极力的想要争取到手。 陆野知道林志强怀疑自己的实力，所以他也拿出了林志强最在意的问题‘回款时效’来说。 刚刚陆野从门卫大爷的嘴里得知，努西电冰箱厂也陷入负担大的泥沼中。 像是努西这么大的厂子，那真是机器一响黄金万两，而这黄金万两说的可不是进账，而是生产所需要的开销！ 原料，工资，设备耗材，电力，看得到看不到的样样都要钱。 供销公司虽然是国营企业，体积大，门店多。 但它也有一个致命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回款非常慢，一笔款子拖个一年半载的那是常事。 若是计划内的还好说，有上面协调兜底，林志强还不用太愁。 可这批货是计划外的，完全是一次对市场经济运行模式的尝试。 这3000台电冰箱拉出去，光是成本就够努西出回血了，若是迟迟回不了款，甚至都有可能会引起厂里的连锁反应。 果然，一听到可以及时回款，林志强来了些精神。 不过他依旧是对陆野的保证抱有怀疑的态度。 于是问道：“先不说别的，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3000台冰箱都销出去？” “还有，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大一批货，总价值有多少，一旦你们这边出了问题，卖不出去，又或者销售的效果不好，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吗？” “这个损失，你、我可都负担不起。” “办法当然是有的，而且我的办法并不需要大道大刀阔斧，也不需要劳师动众，我准备采用预售的办法。”陆野道。 “预售？”林志强闻言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没错，就是预售。” 陆野拿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先是喝了口水，等林志强眼神中的疑惑达到最盛时，这才缓缓开口道： “传统的销售模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种模式有很大的弊端，做为生产厂家，你们的货要先经手给中间的销售商，再由销售商转手卖给消费者。” “在这中间，货物需要至少一次盲目运输流转，也就是在中间商还没有售卖出去前，需要先囤积货物，这样最既浪费运力，也容易引起货物积压，浪费人力和物力。” “最主要的是，作为厂家你们要先出货，却是在最后才能拿到钱，这其中资金流转效率有多低，你肯定比我清楚。” 第239章 代理商 “而我的预售办法，就简单多了。” “我作为中间商，先行接受销售者的预定并收取定金，在约定一个交货日期，这笔买卖便在货物还未生产前就已经达成了。” “之后，我们再向厂里下达具体数量的订单，由厂里生产并运输，交付给消费者，结算资金，完成这笔订单。” “如此一来，不光是资金能够做到及时结算，厂里这边也可以自主调整产量节奏。” “在这个环节中，厂里能够节省多少不必要的产能浪费，和运输成本，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林志强听得真的有些痴了。 不得不说，陆野的这一番话，内行到比他这个当了数年的大厂长都还要专精。 回过神来的林志强，再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时，心底却是泛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厉害！ 这个年轻人简直太厉害了！ 一时间，林志强甚至都想问问陆野，愿不愿意进他们努西电冰箱厂。 可是念头刚起，却又被林志强给按了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拥有如此才华又沉着稳重，富有野心的陆野，是绝对不愿意屈居人下的。 “不得不说，你成功地打动我了。”林志强沉声道。 “不过我们这里毕竟是国营厂，一切都以要以稳为主，我们冒不起丝毫的风险。” 林志强伸手捏着下巴，脑海中思索着。 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倡导着改革。 这次上面要试水市场经济模式，其实也是一种信号。 林志强能够模糊地感觉得到，这股信号中所蕴含着的机会和危机。 如果计划转市场真的是未来趋势，那么他们努西电冰箱厂将来如何自处，林志强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可是眼下，陆野却是给他开了一扇窗，让他从迷茫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想尝试一下，陆野所说的这种全新的预售模式。 犹豫了许久，林志强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3000台冰箱全部交给你们代售，这不现实，先不说你们的体量太小能不能抗住，单说我们厂内就没办法通过。” “我给你500台电冰箱，就按你说的预售模式来做，我们负责生产和运输，你们负责销售下订单，每走一批货，回一次款。” “怎么样？” 林志强看向陆野问道。 陆野心里有些失望，3000台电冰箱能让他的众城销售站直接上几个台阶，500台电冰箱却只能让他大赚一笔。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小。 “500台太少了，1500台吧。”陆野还口道。 “不行，最多给你们1000台的量，供销公司那边我们不能不考虑，1000台就是极限了。”林志强摇头。 见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野也知道自己再讲数量就没意思了。 于是当即爽快地点头，笑着道：“好，那就1000台，谁让人家供销公司胳膊粗呢。” “接下来，咱们就该谈谈，这批货的代售佣金的问题了。” 林志强被陆野的话弄得一笑，微微摇着头道：“你还真是...行，那咱们就接着谈谈你的这个佣金问题。” 别人要找他谈事，那都是在饭店的酒桌上。 哪有向陆野这样，坐在他办公室里，就着自己的茶水吧唧吧唧的就开聊的。 ······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陆野和林志强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将这笔事关1000台电冰箱的代售问题，给谈了个清楚。 作为厂家，林志强给了陆野不少便利条件。 首先就是打破了以前和供销公司的销售模式，众城销售站并不从努西电冰箱厂直接进货，而是以代售模式进行销售。 也就是说，众城销售站自己本身并不花钱从努西电冰箱厂进货。 而是改为每销售一台电冰箱，抽取部分佣金的合作方式。 由于这批货是计划外的，所以其销售定价，自然也要比计划内的要贵上一些。 销售溢价在大概15%左右。 也就是说，原本市场上售价685元的单门冰箱，不要票的价格则是787块钱，双开门的售价则变成了1450块钱。 而陆野最终和林志强谈定的代售佣金，则是售价的10%。 也就是说，每卖出一台单门冰箱，众城就能赚到78.7元钱，卖出一台双门冰箱则能赚到145元的佣金。 这个佣金提成不可谓不高。 陆野心里明白，林志强这是在故意给他放水，他也乐得接着。 事情基本上都谈好了，林志强抬起个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呦，都到中午了。” “走吧，咱们去食堂吃口饭，下午我安排个会，跟厂里的几个领导把这个事过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林志强的话里透着权威。 “那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是我请你才对。”陆野笑道。 “你可拉倒吧，外头的饭菜还真不一定有我们厂食堂做得好呢。” “就食堂吧。”林志强率先起身道。 “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野也起身，随着林志强一起去食堂。 努西电冰箱厂的食堂虽然不及建设厅的好，但是饭菜的口味却不是建设厅食堂可比的。 陆野夹着一个菜包子，大口的吃着。 “还真别说，这个食堂师傅手艺还真不错。” 林志强笑道：“吃过的都这么说。” 吃着饭，林志强忽然开口问道：“你对这次上头试水市场经济的做法，是怎么看的？” 林志强虽然能感觉到未来可能要发生巨变，但他却始终看不透眼前的迷雾。 陆野的思路清奇而敏锐。 他想听听陆野的看法。 陆野将嘴里的包子咽下。 抿了下嘴，轻声道：“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发展经济的必要过程。” 林志强看着陆野：“哦？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陆野放下筷子，思虑了一下后，轻声道： “计划经济在困难时期，能保证民生必需品的生产和供应，能够解决就业问题。在宏观上可以优化资源配置，对国民经济结构进行调整和生产力合理布局。” “可是这些优势，却是难以适应当下的经济环境。” “根深蒂固的大锅饭思想，已经造成了各个工厂里生产动力不足、生产效率低下，厂子里缺乏活力的现象。” “所以改变是必然的，也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