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成宗》 第一章 登仙门 苏承被撞了个踉跄。 寒意顺着单薄卫衣渗入后背,他茫然环顾,见无数人摩肩接踵,蒸腾的汗味与山间泥土芬芳混入鼻腔。 方才撞他的男人似古代樵夫打扮,朝自己尴尬笑笑,转头挤入人潮。 这是哪? 周围嘈杂哄闹,苏承扶着额头,有些恍惚。 自己刚才还在拿外卖的路上,一个眨眼就... 瞥见周围人穿戴各式古装,再看向上方祥云缭绕的壮丽高山,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 不等他愣神片刻,背后又有人推搡两下。 “兄弟,别傻站着。” 苏承被推挤着踏上台阶,回头一看,后方人潮汇成蜿蜒长龙,几乎望不到尽头。 前方同样人头涌动,似乎正排着队去往那座巍峨华贵的山门。 又见四周道道狐疑目光投来,他才发觉身上的现代衣物太过突兀,连忙脱掉卫衣团成包袱,硬着头皮轻拍身旁壮汉肩膀: “哥们,这山上的...是什么?” “啊?” “山上的,叫什么!”苏承不得不加大嗓门。 “浣星宗!” “怎么有那么多人都堵着——” “兄台明知故问,当然是登仙山,寻长生!” 虬髯汉子扯着嗓子,粗犷面庞上满是兴奋。“浣星宗时隔三年大开仙门,人人皆可一探仙缘,谁不想来试试运气!若得仙长看重,便能长生不老!” 能修仙? 苏承揉捏眉心,逐渐平复晕眩般的恍惚感。 “这浣星宗那么好?” “你从外地来的吧?” 壮汉大声嚷嚷道:“咱们这儿方圆数百里十三县,谁不知浣星盛名!其中仙人数不胜数,常年福泽百姓,救了不知多少人性命!” 此言一出,旁侧几人也是咧嘴笑着,颇有一荣俱荣的自豪。 见周围气氛欢快,苏承含糊应声,又转口道:“人人都能上去?” “浣星收徒,不问出身来历,只看天赋。” 壮汉笑道:“你上了山,仙长们一瞧便知。” 苏承正想再问,山巅忽起钟鸣,震落黄叶纷飞,队伍前方传来阵阵哄闹。 他循声仰望,见山门前有身影凌空飞过,还有几位衣着华贵的男女伫立门前,气势不凡。 “浣星宗的仙长来了!” “是浣星宗的宗主!”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声惊叹,苏承眯起双眼,眺望那位仙宗之首。 两方距离虽远,但依稀能看见对方的面容打扮,生得极美,气质更是清冷出尘。 旁边的仙门修士也各个是英俊俏丽,一看就不似凡人。 “看来是真的...” 苏承心神难宁,探头看了看山道两旁。 此山陡峭险峻,唯有脚下的青苔石阶可走,此地又人挤着人,现在也不好逆势下山。 况且修仙宗门近在眼前,又得当地百姓交口称赞,他心中也是好奇。 最重要的是—— 【仙宗系统,开启中】 【请选定宗门位置,需接触‘灵脉’,正在探测】 【就近灵脉——‘三山玄铁脉’,距离2046.8m】 苏承虽对处境颇为茫然,但看见系统后,终究是冷静了些。 只是这系统与‘宗门’绑定,要想开启,必须近距离接触灵脉才行。 听旁人闲谈,这浣星宗已是方圆数百里内名声最大的宗门。 这山,不登白不登。 “乡亲们,不用挤,一个一个来!” 离山门越近,修士清喝荡开,排队百姓如得安抚,推搡渐次平息,只粗布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苏承混在人群中,不时踮脚张望。那些修士在山门前摆了两张青玉案几,场面像面试考核似的。 “呼...” 身旁壮汉激动的浑身发抖,连连搓手。 苏承低声道:“兄台那么紧张?” “可不紧张么。”壮汉抓了把头发,嘿嘿笑道:“我来之前就找仙长看过,说我有些天赋根骨。此行若能入浣星宗修行三年五载,练个仙家手段,得回乡给老父母盖新房才行。” 听他说的孝顺,苏承笑了笑:“挺好。” 有人能聊上两句,心里倒是没那么乱了。 不多时,‘面试’便轮到他们两人,分由两位修士接待。 “......” 苏承绷紧面容上前。 面前的修士衣着得体飘逸,虽笑容和煦,但气势却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放轻松,让我瞧瞧手相。” “好。”苏承依言伸手,让对方仔细端详两眼。 “咦?”年轻修士面露讶然,眼里似有一抹灼热。 苏承依旧伸着手,低声道:“仙长觉得如何?” “还不错。”年轻修士笑着勾了勾手:“先进山门吧,马上有人带路。” “多谢。”苏承快步绕进山门,靠近同样入选的一批人,莫约十来个。 他转头仰望大气磅礴的宗门群楼,默默轻出一口气。 顺理成章进了宗门,之后才有理由接近灵脉。 现在无依无靠,对这世界都一无所知,心里终究有些没底,自然无暇欣赏什么仙门风景,只想尽快开启系统,多一份保障。 苏承看向山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刚才同行的汉子,如今满脸悲苦,被修士引至其他山路离开。 似乎落选了。 苏承摩挲着掌心,疑惑这些修士是如何用视线窥探根骨天赋的。 周围入选的男女交头接耳,聊得无比兴奋。 能听出这些人来自五六个不同的县城,最远的甚至是赶了三百里路才来到此地,只为浣星美名。 “呼......” 苏承刚想放松片刻,却莫名感到一丝寒意,悚然一颤。 他下意识扭头,不远处那些仙气飘飘的修士们投来含笑目光,像在谈论着‘学弟学妹’般相互低语。 苏承本想回以友善笑容,可扯了扯嘴角,脸庞已然僵硬。 他也说不出哪里古怪,背后却渗出丝丝冷汗。 “各位道友,看这边。” 一位面容俊朗的男修士从远处走来,笑着拍了拍手:“在下是浣星宗内门弟子,名为李铭文,各位喊我一声李师兄便好。” “李师兄好!”众人连忙拱手应声。 苏承也照着作辑,暗自拧眉。 这人看着面善,但见了他却有些...心惊胆战。 “不用太拘谨。”李师兄笑道:“我带各位去各自山头,千万不要跟丢,若在山中迷了路,只怕不好寻找。” “李师兄,这山头是...” “按你们各自天赋,会分至各长老座下修行。”李师兄指了指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我宗共分五峰,五位长老各有玄妙本领,不分高低,你们以后好好潜心修炼,定能有所成就。” 苏承跟在人群后方,默默旁听。 他同时分神关注着系统面板,看着自己离灵脉越来越近,心里头也有些忐忑。 这系统有何本领还不得而知,况且绑定灵脉之后,会不会让浣星宗察觉... “这位兄台。” 李师兄的温厚声音蓦然响起。 迎众人视线,苏承扯起一丝笑容:“李师兄,怎么了?” 李铭文笑了笑:“我看兄台衣物用料不凡,难道是出自大户人家?” “师兄说笑了,这是从山下景阳镇买的。”苏承打着哈哈道:“我出身农乡,此行面见各位仙长,便想穿戴得体些,就用仅剩的盘缠买了这身稀罕衣物。” 李铭文打量两眼,啧啧称奇:“确实很稀奇。” 两人随口交谈两句,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在山中踏行许久,后得李铭文指引,匆匆分别后各自入峰。 苏承被单独分配进‘林阁’,走进一条密林小道,顺路往下。 “......” 没有琼楼玉宇,不见仙鹤高峰,只有一处深山农地。 苏承一头雾水,难道自己是被发配来种田务农的? 见田地旁有座茅草屋,他快步前去一探,发现屋里还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似乎正收拾着行李。 “咳。” 苏承轻轻敲门,正想问候,却见老者猛地抬头望来,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一阵微抖,好似痉挛。 “你...是怎么来的!” “呃?”苏承错愕:“晚辈是山下来寻仙求道的,那些仙长领我们进的山...” 老者闻言表情更为扭曲,浑浊双目死死眯起。 他攥着行李的双手极为用力,枯败手背都凸出道道青筋。 “你不该...” 话音刚出,却好似泄了气般垂肩。“罢了...踏上山,便再无回头路...” “老先生,难道有隐情?” 苏承连忙询问,却见对方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喟然长叹一声,佝偻着慢慢走出屋。 “你们都被骗了...” 听着老者幽幽哀叹,苏承背后发寒,急切追问:“这浣星宗有问题?” “问题...呵呵...” 老者惨笑两声,扭头投来怜悯似的目光。“我来时与你一样年轻,这十年来别说仙道长生,却是被逼着干了不知多少阴损勾当。 你来了这里,迟早都会与我一样...” “阴损...”苏承头皮发麻,吸着气道:“等等,你说你在这里才十年?!” “临走前,给你个忠告。” 老者沙哑出声:“既然来了此地,就别想着逃跑。一旦想逃,你会死的很痛苦。若不信,你翻开那些‘肉田’便知...” 他颤抖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农田,转头便拄上木杖,步履蹒跚的沿土路逐渐远去。 见对方不愿多说,苏承喉头发涩,急忙转头跑向田地,拿起一旁的锄头挖凿两下。 随着泥土翻开,数颗灰白刺眼的人头白骨出现在眼前。 “......” 腥腐气味刺鼻,苏承握锄双手微抖,心脏抽震。 他面色逐渐发寒,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就近灵脉——‘三山玄铁脉’,距离152.6m】 第二章 入邪宗 初临此地,稀里糊涂便入了魔窟,稍有不慎... 下场怕是和田里的白骨一样。 苏承惊惧轻喘,抹掉手心冷汗,紧迫感催动着他立刻行动。 这浣星宗有何秘密、刚才那老者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宗门内谁好谁坏... 这些等等问题,他都已无暇顾及。 无论真假,现在都需要自保手段。 【53m...26m...9m...】 苏承循着系统指引,在一棵古树前蹲下,将掌心压进软土里。 陈年苔藓在指缝间挤出水渍,地脉的震颤如心跳般倏然传来。 【检测到‘三山玄铁脉’】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立体图像,似是这条灵脉在地底的大致构造,唯有掌下受地势挤压拱凸出了地表。 【可将其与宗门绑定,此地为根基,从零发展成长】 【可吸收,反哺自身】 两个选择? 苏承眉头紧皱,稍微稳住情绪,并未轻率乱选。 “这玄铁脉,是好是坏?” 【凡脉】 一听就不怎么样。 苏承咬牙思忖,料想自己绑定了这灵脉,可能以后都要待在此地。 而宗门要何时才能发展起来,难以预估。若要十天半月,自己的尸体说不定都要入土。 他略作斟酌,猛地按紧地面。 “吸收。” 先活过当下,比一切都重要! 念头一起,苏承掌下顿生黯淡灵光,四周落叶尘土无风飘起。 淡薄光点犹如实质般从土缝中涌出,迅速钻入手中。 “嘶!”苏承面庞微抖,只觉阵阵清凉气息涌进皮肉,浑身愈发痒麻酸胀。 不适感来得极快,还不等他闷哼出声,喉头陡然一腥,张嘴吐出几口黑血。 “呼——” 看着满地血渍,苏承有些头皮发麻,可深呼吸几口气后,却发觉全身万分舒畅,犹获新生! 他略作舒展,臂膀似有筋骨鸣响,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涌动流转,五感骤清。 【已吸收‘玄铁灵气’,正在锤炼血肉】 【可继续吸收】 苏承眼神微亮,当即重新手按地面。“再吸!” 缕缕灵光再度升起,不断汇入体内。 不适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酣畅淋漓感走遍全身,好似体内每一处血肉都在欢呼雀跃。 手背上老疤迅速平复如新,亏空的气血精力得以补充,松垮的体型变得愈发精壮凝实。 苏承吐息如白虹,一直吸收到体内有饱胀感出现,连忙收手。 【经脉承受至上限,血肉锤炼中,目前修为境界...未入玄】 【可将多余‘玄铁灵气’储存至临时空间内】 苏承来不及感受自身变化,见此提示,当即照做。 既然能存,那就再试试。 而这一回灵气入体,没有丝毫感觉。 苏承心思微动,脑海里浮现出系统面板,这些吸收进系统库存的玄铁灵气,似乎以年份作计量单位。 【玄铁灵气存量:1.1...1.2...】 林间光斑自西向东而过,暮色将古松笼罩。 近两个小时,苏承始终维持抵掌姿势,看着面板里的数字不断跳动上涨,心里头莫名踏实了些。 【三山玄铁脉灵气供给不济,继续吸收,会导致灵脉动荡】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收了手,仓库内的玄铁灵气也定格在九十年份量。 虽不清楚这算多算少,但苏承也明白,再吸收下去兴许会惹来麻烦,不如见好就收。 “未入玄...” 苏承活动着全身,又猛地握起双拳,臂肌隆如山棱,指掌间游走着未散灵光。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暗暗推测起那些‘修士’们又会是何种境界。 但看他们之前能腾空飞驰,应该不是靠三拳两脚就能对付的水准。 苏承一路思索着,快步回到田边的茅草屋。 这似是老者居住的地方,或许会留下些线索。 但看着堆满各种物件的木架,他心中略感惊疑。 “有衣服、玉佩、香囊...连发辫都有?” 苏承在周围翻腾一阵,接连找到几本发黄册子,其中留有其简短记录,很快弄清楚了其中缘由。 那老者曾与外界百姓一样,误以为浣星宗乃修行圣地,修士们皆有慈悲心肠。 但等他亲自入了宗门,才发现这里都是些吃人不眨眼的魔头。 此地说好听点叫‘林阁’,实则就是处埋骨肉田,用死人的血肉来滋养灵药灵材。 老者能活着留下的唯一理由,是这里需要有个杂役看管而已。 饶是如此,他的寿元也被修士用邪法汲取,年仅三十便与垂暮老者无异,每日都过得痛不欲生。 帮人收尸之际更是满心悲痛,只能留下这些物件,记些悼词,以表哀悼。 “怪不得他说...‘我不该来’。” 看着老人在册中记录的见闻,苏承眼皮都不禁跳动,将泛黄册子攥得发紧。 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想尽办法折磨得不成人形,死状下场极惨。这些耸人听闻的恐怖手段,简直是丧心病狂! 好一个修仙圣地,好一个恩泽百姓...分明是群欺世盗名的屠夫! 苏承心头愈发沉重。 想到那些入了宗的百姓各个死无全尸、没入宗的同样被暗中做了印记,如同一头头待栽的牲畜... 他一时几欲作呕,可想到自己也有性命之忧,忐忑不安中更涌现出燥怒。 这些人面兽心的疯子,各个该死! “一旦走进这三山地界,不得允许便无法离开半步。里外都布了幻阵...好手段!” 苏承握拳猛地一锤桌面,扯起僵硬冷笑,心中也庆幸自己没贸然下山。 若稀里糊涂进了幻阵,怕是死的不明不白。 “好师弟——” 屋外响起呼唤声,是李铭文的声音。 苏承眼神骤冷,五指几乎要将桌角捏碎,呼吸微沉。 但他很快便压下情绪,收拾好周围,开门出屋,迎面就见李铭文带着温厚笑容一路走来。 “山门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师兄我现在才腾出空,师弟可还待的习惯?” 李铭文看见后方的茅草屋,笑容变得意味深长:“那老头,离开前可与你说了实情?” 苏承眼神闪动:“李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 李铭文上前拍了拍肩:“自然是乖乖听话,帮我们看护这里的血肉灵田。如果办事不力的话...” 他将脸慢慢凑近过来,原本温润如玉般的笑容,隐隐带上一丝阴狠。 “就和那死老头一样,取你十年寿元。若二次再犯,便是二十年。” “...他现在人去哪了?” “老头?死了。” 李铭文附耳轻笑:“寿元枯竭,连炼成肉丹的资格都没有。我顺手推了他一把,将他葬在山谷底,全当做件好事。” “......” 苏承面露紧张,指尖却如触电般微微一动。 李铭文正想再戏弄威吓,却蓦然心头一凛,猛地退开两步。 他很快重露笑容,故作镇定般掸了掸衣袖:“天色已晚,师兄我正好要去内山主峰参悟功法,现在先不陪你胡闹了。等午夜琐事一了,再来与师弟你好好聊一聊。” 苏承脸色发白,仿佛被吓得哆嗦:“师、师兄慢走不送。” 李铭文转头便走,脸上的笑容随之隐没,变作几分惊疑。 这小子,难道不是常人? 刚才为何突然会生出一丝心悸感...难道是守门观人的老林看走了眼... “......” 苏承目送其消失在林间,眉头渐拧,心头怒意难平。 先不说能不能将之留下,光是一个宗门弟子凭空消失,便会引来宗门内部的注意。 但此人归来,后续势必会带人助阵。若糊弄不过去,同样要糟。 “这几个小时,正要做足准备。” 苏承仰头看着愈发阴沉的天色,隐隐有雷光闪烁轰鸣。 刚才双方虽只有短暂接触,但也不算没有收获。 【李铭文,初入玄境,体内灵脉...无名凡脉】 【可将其与宗门绑定,此地为根基,从零发展成长】 【可吸收,反哺自身】 苏承按耐住激烈心跳,眼神泛狠。 没想到,人体内部的经脉也算是‘灵脉’的一种。 如此一来,这李铭文喊来的人越多...越好。 第三章 捡仙子 李铭文沉着脸踏入宗门大殿。 此地已有许多同宗修士聚集,正嬉笑欢谈,他的到场很快引来同辈注意。 “李师弟。” 之前在山门前看手相的年轻修士踱步走来,笑得如沐春风:“今日宗门上下收获颇丰,你怎么还闷闷不乐?” 李铭文低沉道:“记得叫苏承的人么?” “苏承...有些印象。穿着古怪,但寿元精力饱满,若将其血肉炼制一番,定是块好药材。” 年轻修士眉头微挑:“他惹你了不成?” “此人有没有修为在身?” “修为?”年轻修士满脸讶异:“那人周身毫无灵气、丝毫血气不沾。况且山门前还布有阵法,若入玄者必会警示,这...怎会出错?” “...怪事。” 李铭文脸色愈发阴沉。 若真如此,自己当时为何会心生不安。 年轻修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李师弟,你已修炼四五年有余,难道还不知那些‘药材’再怎么翻腾,终究只是我等掌中亟待炼制的丹丸而已? 等今晚长老念完经书,我陪你去林阁好好料理那小子,先折了他一臂一腿,好让你出口恶气。” 李铭文全身微紧,连忙道:“那位宗主大人今日莅临视察,大伙都束了手,刚送上门的药材都堆在窖里没动。我们若先动手,飘了血味出去...” “放心吧。” 年轻修士附耳道:“宗主不久前心有所感,闭关去了。” 李铭文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 他再环顾四周,露出轻松笑容:“怪不得这般喜庆,午夜之时便能...开开荤?” “是啊,我还物色好了几个不错的‘药材’,明日带你好好品鉴,尝起来定然鲜美!” 年轻修士与他勾肩搭背,热情谈笑。又听殿外雷声大作,风雨渐起,不由得打趣一声: “瞧瞧,天公作美。咱们迟些动手,正好能盖了动静。” “可惜了我山头那边刚填好的肉田,只希望雨别太大,要是冲垮了泥窖,昨日那批药材都要淹死。” “你不去管管?” “哼,死便死了。无非臭一点,浪费不了多少。” ... 紫雷穿破云穹,带起震耳轰鸣。 呼啸寒风吹得茅草屋嘎吱作响,渗进点滴雨水。昏暗漏屋内烛火摇曳,愈显阴森。 苏承端着烛台,将不久前翻到的泛黄书册取出。 “呼——” 他低头吹掉灰尘,看着封皮上的模糊字迹,眼神微凝。 御物术、炼傀术、掌气术、化骨术... 看名字、看书厚度,应该都是些极为粗浅的入门伎俩,现在也算自己保命的手段。 【检测到基础玄术,共五本已收录入册】 【宗门未开启,是否进行临时辅助修炼】 想到老者屋内这几本册子,是浣星宗专门用来收尸的,苏承心中颇感讥讽,选择了‘是’。 下一刻,体内满溢的灵气似得指引,开始以玄异路线运转流动。 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大量文字,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通晓了其中原理门道。 【掌气术,已圆满】 苏承下意识伸手,掌心腾起的涡流撕扯空气,发出弓弦绷紧的嗡鸣。 气劲迸发瞬间,朽木门板炸裂成倒刺状的碎片,深深扎入夯土墙内,飞溅土渣混着雨丝簌簌坠落 他握紧右手,回味着第一次施展玄术的奇妙感觉,也发觉体内饱胀感减轻不少。 “这掌气术可攻可守,以我体内灵气,能施展五六次左右。不过还有临时空间内储存的九十年份灵气...” 苏承瞥了眼系统面板。 【李铭文,无名凡脉】 【灵气总含量——0.7】 这些修士,比想象中要弱些。 “连一年份的灵气量都不到。”苏承思索沉吟:“看那人谈吐习惯,不像刚入宗门的新人。” 看来人体经脉虽被系统视作‘灵脉’的一种,但人终究是人,不是修炼了多少年,体内的灵气总量就有多少。 思索之际,他又试着调动临时空间内的玄铁灵气,想看看自己能操控到何种程度。 但在此刻,屋外猛地闪过一抹亮光,几乎将茅草屋都照得透亮。 随之而来的雷鸣巨响,令苏承都不由得双肩一震。 “这鬼天气...” 张望着屋外漫天雷云,他不禁心头泛喜。 暴雨打雷又刮风,正适合掩盖动手痕迹。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苏承不禁咂舌。 自己明明刚穿越来一天不到,便过得如此紧迫忐忑,甚至连动手杀人都... 但想到这浣星宗的所作所为,他不禁死死攥紧门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幸好在原来的世界并无多少牵挂,如今大可放手一搏。 既然想要我的命,那就...试试! “趁着他们还没来,或许还能做些陷阱...嗯?” 苏承正想动手,眼角余光却瞥见农田旁有人躺着,还冒着缕缕黑烟。 如此异常令他顿生警惕,下意识后退两步。 这人,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 僵持片刻,倒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黑烟被雨水浇灭。 苏承取来柴刀,运起掌气,弓身缓缓逼近时,嗅到丝丝刺鼻焦味。 “焦痕...” 他下意识看了看漫天雷云,再走到人影身旁,看这曼妙体态,似是女子。 确认对方没任何动静后,用刀尖慢慢将其戳个翻身,湿润长发随之散开。 “这张脸...” 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绝美面容,苏承神情微怔。 这女人,不正是浣星宗的宗主? “怎么会倒在这里,而且还...” 苏承蹲下身,探了探对方鼻息。 没有。 再试了试心跳和脉搏,同样毫无动静。 苏承惊疑不定。眼角微瞥,系统面板正好弹出。 【已阵亡】 “真死了?” 苏承暗暗吸气,背后有些发凉。 偌大宗门的宗主,稀里糊涂死在宗门内部。而且在雨夜中死的无声无息... 刺客干的?还是宗门内斗? 【检测中...死亡原因,突破失败,灵气溃散,天劫灭体】 苏承松了口气:“真是...巧了。” 看来是突破之际被天雷击中,身死坠落于此。 幸好不是仇家暗中刺杀,不然自己这目击者怕是也跑不了。 “大晚上雷雨天,跑到外面修炼突破,自个找死。不过浣星宗害人无数,你这下场...呵,也算因果报应。” 苏承讥讽两句,强忍着不适将尸体扛起,准备丢远些埋好。 免得今晚被那些浣星宗弟子瞧见,心生警惕。 但一宗之主身死失踪,浣星宗迟早都会发现。等他们动身搜索之际,很快就会追查至此。 “解决掉李铭文几人,必须要尽快离开。” 苏承盘算着该如何突破宗门内外的幻阵。 【检测完毕】 【体内共有三条主脉已破损,六条副脉...尚有一条完整】 【双灵璇青脉,半成仙玄脉,可蜕变】 【灵气散尽,不可吸收】 【可将其与宗门绑定,此地为根基,从零发展成长】 提示来的太过突然,苏承瞪大双眼,愣愣看着肩上的尸体。 瞬息间,他脑海中闪过诸多想法,猛地窜身回了茅草屋。 将尚有余温的宗主尸体平放在桌,苏承呼吸稍显急促,目光火热。 这种评价的灵脉,不一般! 而灵脉就在其体内,若将整具身体带走,也不必为宗门无法移动这个问题而头疼,更好过埋在地里的灵脉。 苏承想法转的极快,连忙询问:“她体内那些破损的经脉,可否修复?” 【可修复,可蜕变,需大量素材】 苏承难以掩饰脸上的惊喜,振奋握拳。 纵然还会有其他隐患,但如今身处魔窟内部,再找不出这般机会了! 在思索斟酌片刻后,他当即给出决定。 【灵脉锚定中】 【宗门正在生成...开启中...】 女尸双眸紧闭,面容清冷淡然,仿佛只是浅浅睡去。周身瑰丽灵光环绕,仿佛披上一袭圣洁羽霞。 而在此刻,苏承冥冥中感觉到了一丝玄妙联系,与眼前的女尸勾连、融至一起。 脑海中陡然轰的一声,仿佛有无数信息洪流一股脑全部涌出,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在原地。 【仙宗已成】 【宗门等级:一】【弟子阁楼数量:三】 【炼丹室已开启】【练武室已开启】【藏书阁已开启】【兵器楼已开启】... 密密麻麻的弹窗提示充斥脑海,让苏承一时都有些头晕目眩。 但看着琳琅满目的建筑面板,他更是又惊又喜。 这特么...是国产页游风的宗门系统?! 【检测中...】 【仙宗灵气枯竭,是否补充】 【仙宗目前弟子人数为零,是否继续开启修炼室】 “都没人,开什...嗯?” 苏承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眼神微亮。 “用临时空间内的玄铁灵气作为补充,这些修炼室...提供给我使用!” 【玄铁灵气传输中,正在过滤净化】 【修炼室(一级)正在运转,灵气与感悟传输中】 苏承话音刚落,猛地感觉到阵阵精纯灵气不知从何涌现,匪夷所思的充盈感令他忍不住惊叹出声。 “卧槽这——” 刚才施展掌气术消耗的灵气,正被迅速补充。 不仅如此,他甚至能感觉到全身血肉正在不断淬炼强化,源源不断的力量几乎都要满溢而出! 苏承四周灵气浮现,如有玄芒电火游走全身,蒸腾起雨露水雾。 他按着炽热心口,莫名震撼。这不是单纯在吸收灵气,而是三座修炼室正通过某种修炼之法,同时帮忙提升修为! 【修炼室(一级)*3,使用中】 第四章 吐恶气 【血肉淬炼完成】 【皮膜淬炼开始】 【玄铁灵气剩余总量...八十九年份】 苏承呼出滚热浊气,浑身白雾缭绕。原本合身的衣物被肌肉撑得紧绷,似乎连身高都拔高了些。 “快的吓人啊...” 他摸索揉捏着臂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强横力道,心情颇为激动。 在三倍修炼室的自动加持下,修行进度可谓恐怖。 【距离入玄...50%...51%...】 【境界量定中...李铭文,入玄初阶】 苏承若有所思。双方修为差距在迅速拉近。 他试着在掌中调动灵气,缕缕银芒随之升腾,如臂挥指般在指尖跃动。 “好神奇。” 通过修炼室得到的修为,就像亲自修炼而成似的,没有丝毫滞涩生疏感。 心念一动,体内这股奇妙的热气便流转全身,耳目感官无比清晰,甚至连屋外细微的沙响声都一清二楚。 苏承惊叹于自身异变,目光很快转回桌上的女子。 女尸依旧闭目不动,随着灵光褪去,又恢复成苍白惨淡的脸色。 脱掉那套焦黑长袍,湿透的衣裙隐约勾勒出曼妙体态,纵然已无生机可言,依旧栩栩如生般清冷如玉。 【分析中...检测到肉身活性仍在,可消耗最低单位的灵气,保持完整鲜活】 “这样最好,能免去许多麻烦。” 苏承松了口气。他没什么渗人怪癖,不至于占一具尸体的便宜。 但只让这具女尸老老实实充当仙宗系统的‘临时容器’... 不够。 苏承心思一动,炼傀术的口诀蓦然吐出。 随着双指虚划,几缕灵气化成的透明丝线缓缓飘出,附着在女尸身上。 “你生前创立浣星宗这一大魔窟,可谓罪恶满盈。现在身躯为我所用,也算给你积一积阴德了。” 苏承面色沉重,口中默念:“起来!” 女尸浑身微颤,晃晃悠悠的挺身坐起,却是很不协调的摇来晃去,险些从桌上摔倒。 苏承额头冒汗,连忙定神,这才让其稳稳坐正,很是乖巧的双手平放膝间。 “呼...” 这炼傀术本是操控些草人木人的简易玄术。 如今拿来强行操控一具尸体,确实有些不太顺手。 但苏承对于此术已算通透于心,略作琢磨,便慢慢适应如何去操控对方的身体。 不多时,这具女尸便在屋里蹦蹦跳跳起来,步履轻盈,身姿摇曳,几乎与活人行动无异。 “成了。” 苏承满意点头,很快收了玄术。 女尸脚步骤顿,一头嘭得撞在墙上,弯折着细腰缓缓滑落跪倒,姿势略显古怪。 苏承干笑两声,再催玄术让其站起,回到桌旁坐好。 看着对方恬静清冷的面容,他一时心情微妙。 怎么像在摆弄洋娃娃似的... “算了,别想那么多。” 苏承摒去杂念,帮对方擦掉身上水渍,重新套上黑袍,只露出一张精致无暇的脸庞。 重新挽好凌乱散开的雪白长发,用在其衣裙里搜到的玉蝶发簪束好。 “不错。” 苏承将烛台放远了些,退至门前,端详床上的女尸两眼。 若非知晓,他一时都分不清对方到底是死是活。 “现在,就等猎物上门了。” ... 雷鸣声逐渐消散,但夜雨仍未停歇。 两道身影执伞穿过山间狭道,并肩疾行。 “林师兄,就在前面。” 李铭文抹掉满脸雨水,看着不远处的农田,眼里似有杀机弥漫。“那破屋里烛火亮着,他没逃。” 林志无奈笑道:“这一介凡人,还能逃哪去,师弟你就是想太多。” 今晚长老讲经拖延许久,他本想回峰休息,不料李铭文强拉硬拽,实在是拗不过。 “不过...” 林志抚了抚佩在腰侧的剑柄:“你还特意让我带上兵器防身,那苏承当真有何门道?” 李铭文沉声道:“我刚才越想越不对劲,这小子邪门的很! 明明是登山寻仙求道的,可入了山门后的反应却和常人截然不同,其他人都万分兴奋激动,唯有他太过冷静。而且在得知我宗真相之后,非但不慌不乱,甚至还对我冷眼相看。” 林志也听得皱眉。“按你这么说,确实有些古怪。可是...” 他或许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但山门口的阵法是长老亲自布置,不可能出错。 “兴许只是冷硬性子?” “杀了吧。”李铭文脚步更快了些,腰侧佩剑缓缓出鞘。“免得夜长梦多。” “也好,明日我帮你再挑个看田的。” 两人步行匆匆,很快穿过农地,来到草屋门前 瞥见满地碎木渣,李铭文面色更寒,当即大步进屋,提剑便要寻人刺出。 “受死...呃?” 李铭文动作骤顿,呆立原地。 跟随进屋的林志刚拔出剑,看见屋内坐着的绝色美人,顿时骇然失色,剑都差点吓得甩飞。 “宗、宗主大人?!” 两人浑身巨震,当即丢下长剑,躬身作辑。“弟子...拜见宗主大人!” 李铭文冷汗直流,心中惊惧。林志更是后悔不已,自己为何要来搅这趟浑水。 面对宗门其他长老,他们大可随意游说。可唯独这位宗主大人,是万万不可轻率面对。 更遑论,他们二人刚才还当面亮了剑,又该如何解释?! “为何,拔剑。” 清冷美人沙哑出声,目光虚无又空洞,看得两人却是后背发寒。 林志擦了擦额头汗水,颤声道:“回禀宗主,我们...我们听闻此地有野兽出没,所以才佩剑前来驱赶,没...没想到您会屈尊来此...” “无妨。” 清冷美人缓缓闭目:“吾,在此闭关感悟,你们回去吧。” 李铭文和林志猛地抬起头,呆愣片刻后,眼里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谢过宗主大——” 话音未落,两人背后汗毛耸立,冰冷杀机如雷芒窜过背脊。 李铭文骇然回首,鞘中长剑刚出半寸,劲风已掀起他额前碎发,拳影裹挟着爆鸣声,在眼前急速放大。 喀嚓! 颅骨碎响惊破雨夜,李铭文整张脸凹陷如泥塑,断齿混着血沫在空中划出弧线,长剑脱手插地,身躯倒飞洞穿土墙,一路翻滚数丈有余。 “谁!?” 林志反应更快些,察觉到杀气瞬间便抽身暴退至屋外,满脸惊怒。 苏承面无表情,屈膝稳住身形,双腿猛地发力,快若闪电般欺身逼近。 “我宗宗主还在——” 怒吼化作喉头闷哼,只来得及横剑直挡,剑脊与重拳相撞如迸雷鸣。 林志只觉虎口炸裂,剑鸣声震得耳膜生疼,整个人被巨力推着倒划三丈,鞋缝里都灌满翻卷的湿泥。 苏承眼中寒芒闪动,右手隔空虚拽。 藏于田间的铁叉震颤飞起,挟着破空声直取敌背,田麦应声破开气痕,尖芒距道袍仅余三寸! “你!” 林志急忙旋身劈剑,堪堪截住铁叉,耳畔却有破空劲风骤袭而至。 他脸色急变,后襟被冷汗打湿一片,方才明白这苏承远强于自己! “宗主,救我!!” 他很是狼狈的在田地里翻身滚过,惊慌大喊。 下一刻,刀影横扫袭至,一阵气劲陡然在脑后炸开,顿时血雾喷溅,双膝一软扑倒在地。 死了。 苏承站在其身后,粗喘几口气,放下砍出豁口的柴刀:“寻常手段果然打不穿,需要包裹上灵气才行。” 瞥了眼不远处没了动静的李铭文,他稍稍调息,心脏依旧如擂鼓般震动。 初次杀人的感觉,确实令人作呕。但想到这些修士皆是无恶不作,远比畜生更劣,那股不适感便渐渐褪去。 就当是杀鸡杀猪了。 再看向脚边已经咽气的尸体,苏承眉头反而皱起。 这两人,比预想中更弱些。 “原以为会是场苦战,没想到那么轻松。倒是浪费了我的布置,都没来得及用上。” 苏承慢慢平复心情,随手将柴刀插地,蹲身按住尸体的后背。 【林志,初入玄境,无名凡脉】 【可吸收残存灵气,反哺自身】 “吸收。” 第五章 杀下山 【灵气过滤中】 【总计两年份额灵气,吸收完毕】 处理完这两具尸体,苏承神色平静,穿上夺来的玄色道袍。 刚才消耗的灵气与体力得以补充,甚至连修炼进展也加快不少。 但这股灵气终究是强夺而来,在充满全身经脉后,多余份量都存去填补修炼室的消耗。 【玄铁灵气:八十八年】【纯净灵气:两年】 【距离入玄:89%...90%...】 苏承心念微动,在掌中唤出一丝灵气过滤后产生的杂质。 暗红色泽的气雾飘旋而起,散发着刺鼻的恶劣腥臭,雨水都难以冲淡。 简单说,就是一团污血。 苏承面色阴沉。 不知他们二人究竟害死多少平民百姓,才会凝结出这种东西... 但也得益于次,自己体内灵气总量比同境界的浣星修士高出两倍以上。 “然后是...这两把剑。” 苏承快步回屋,拿起两人的佩剑。 剑长三尺,刃身看似细薄,却是颇为坚韧。剑柄上纹有星辰图案,想来是浣星宗独有的印记。 【凡剑*2,玄铁制成,凡品兵器】 【补气丹*6,凡品丹药】 【可消耗灵气重新炼制】 “全部重炼。” 苏承将揣进兜里的瓷玉药瓶取出,与两把长剑一同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系统面板内,能看见【炼丹室】和【锻兵室】齐齐亮起,同样在以三倍速度运作。 只可惜,女宗主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神兵法宝,又或是被天劫所毁,不然也能废品回收。 “该走了。” 苏承扇灭烛火,瞥了眼端坐在床上的美人宗主。 得玄术催动,她很快平静起身,随手抚平长袍褶皱,亦步亦趋的动身跟上。 ... 浣星宗盘踞于三山之间,分座五峰。 正因如此,宗门内部地缘颇为辽阔,山间林道交错纵横。每逢入夜,都要有各峰弟子探查巡视。 今晚雷雨交加,大多执勤弟子都推诿不出,仅有寥寥三人无奈夜巡。 路过山间凉亭,他们纷纷进亭避雨,掸掉满身水露。 “这雨越下越大,咱们还是别逛了。” “但宗主时隔三年前来巡视,若被抓到...” “该死的也不会是我们。”一面容粗犷的修士扯了扯衣领,狠狠呸了一声:“出了事推林志他们头上就是!” 身旁同伴讪笑,随口扯开话题道:“说到林志,他人呢?” “听说和李铭文出去了。” “做什么?” “宰猪。”粗犷修士冷笑两声:“听说有个叫什么苏承的凡人,言行打扮都很古怪,他就拉着林志去灭口了。” “李铭文如此疑神疑鬼?可惜了,白白浪费一块上好药材,上次那小雏儿可让我回味无穷...” 沙沙沙—— 落雨声由远及近,一道黑影在山间缓缓现身。 亭内三人眼神微凝,按住腰间佩剑。“宗主大人今日莅临,全宗弟子都要留在阁房。你们是哪座峰的弟子,谁允许跑出来的?” “大胆。” 清丽美人拨开树枝,冷脸走出。“你在与本座说话?” 三名修士瞪大双眼,连忙躬身作揖:“宗主大人,还...还请勿怪!我们——” 话音未落,美人身后黑影骤窜而出,长袍卷雨甩动,长剑混着雨声横扫一闪,惨白剑光如云月乍现。 三人陡觉杀机骤临,瞳孔骤缩,猛地齐拔佩剑。 哧! 可横挡长剑却瞬间被齐齐斩断,剑尖如细蜂扫过,三朵猩红血花在喉头喷出。 三人目眦欲裂,满脸惊骇,捂着伤口连连后退。 苏承面色冷冽,抬手虚划,半空飞旋的三截断剑骤然飞回,猝不及防的洞穿三人脖颈。 “你...不...” 三名修士脚步踉跄,沙哑含糊出声,嘴里只能涌出滚滚血沫。 苏承二话不说,当即上前连捅三剑,直刺心口。 眨眼间,三具尸体软绵绵的摔倒在地,已然不甘咽气。 “吸收灵气。” 苏承俯身按着一具尸体的后背,同时将掉落在地的断兵都尽数回收,以系统帮忙分解成材料。 “呼——” 他这才略微吐气,平复激荡情绪。 瞥了眼正在不断上涨的灵气储量,再看向手中紧握的轻盈长剑。 “这剑不错。” 虽同为凡品档次,甚至连材质都一模一样,但能轻松扫断三人佩剑,可见品质已截然不同。 锻兵室的产出速度,同样惊人。 【玄铁剑,凡品兵器】 【材料已满足,可继续强化】 苏承眼神微亮,立刻同意,手中长剑再度送回系统空间。 他搜了搜尸身,除了些杂物外,还有三枚厚重令牌。 “应该是身份信物一类,带着兴许有用。” 将令牌揣进怀里,操控着女尸继续动身。 “最好先找一个落单的弟子,擒获后问清浣星宗的具体情况。” 苏承在雨夜林间疾走,兜帽下眼神发寒。“如果浣星宗的弟子都是这个水准,那些长老也相差无几的话...” 赶路一阵后,他与女尸渐渐停下脚步,瞥向岩壁暗处。 雨声之中,有异响。 “还要继续藏着?” 苏承背后冷意渐现,低沉开口:“要我亲手拽你出来?” 四周寂静片刻,一名身形削瘦的俊朗男子转身走出,满脸凝重。 “没想到真有‘同僚’混进我宗,暗中残杀...当真歹毒!” “歹毒二字从你们口中说出来,有点可笑。” 苏承目视四周,确认对方孤身一人。“你又是谁。” “我乃浣星宗内门大师兄,真传之下第一人,黄武轩。” 黄武轩眼神锐利含锋,将佩剑寸寸拔出,气势愈发凝练厚重,仿佛令周身落雨都为之一滞。 “贼人,我先挑断你的手脚筋,再带回交由长老...呃?!” 他神情陡怔,呆然看着站在苏承身旁的绝色女子。 在雨夜阴影下,对方的容貌才依稀显出半边,就令他心头一抖。 “宗、宗主...不对!” 黄武轩眼神骤冷,拔剑喝问道:“宗主如今正在闭关突破,你又是谁!为何会有这张脸!是谁指派你们前来伪装!” 苏承在长袍内唤出刚锻成的新剑,闲庭信步般走出:“她就是真的。” 【精玄铁剑,凡品兵器】 “胡言乱语!” “你若不信,大可过来看仔细些。” 苏承面色阴寒,袖中双指虚划两下,灵气如透明丝线般飘出。 黄武轩脸色变幻不定,眼中杀机暗藏。他自然不信这种鬼话,如今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便是斩杀此人,擒下那个有着宗主面容的女子! 他脚步刚一挪动,两旁骤然传来破空呼啸。 暗器?! 黄武轩猛地缩身仰头,只见两截玄铁碎片在半空相撞,在眼前叮的一声相互弹开火花。 上面缠绕着灵气...是掌气术?! 这种粗浅玄术,竟也会有如此威力?! 黄武轩心思急转,而苏承已趁机欺身而至,提剑便刺。 铛铛铛! 双方兵刃相交,在昏暗树林间炸开道道浅光。 黄武轩匆忙招架几招,眉头紧皱。此人力道好生刚猛,出招更快又狠,绝非凡俗之辈! 他眼角余光微瞥,自己的兵器竟被磕出不少豁口,裂纹还在不断增多。 “不可近身缠斗,要尽快镇杀!” 黄武轩挥剑逼退苏承半步,左掌一运,灵光乍现,似有玄术即将施展。 恰至此时,却有一记重拳猛地轰进他的后腰! “咕噢?!” 黄武轩双目骇睁,气息一滞,错愕回首。 清冷美人不知何时闪身而来,皓玉般的手掌瞬间震入后心。 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一掌,顿时将黄武轩打了个踉跄,喉头顿腥。 苏承当即一脚将其踹翻,抬剑刺穿肩骨,用力钉死在地里。 “呃!” “行了,别挣扎了。” 苏承夺过他手里布满豁口的剑,抵住其脖颈。 黄武轩死死抓着肩头剑身,嘴角溢血,眼神好似看着怪物。 “炼...傀...术!?” 第六章 惊雷夜 苏承也有些意外。 他原本只想操控女尸佯攻几下,分走对方注意。 没想到拳掌力道这般强劲,看似随意挥掌,竟直接将这人打出了内伤。 准确来说,应该是‘砸’出来的。 看来这女宗主的肉身,本身就算得上一件强大‘兵器’。 “......” 清冷美人垂手停在原地,面容淡漠,仿佛不关她的事。 苏承默默收回眼神,用剑划破黄武轩的侧脸:“说,山门外的幻阵如何打开。” “嘶...你...” 黄武轩僵硬吸气,冷汗渐流。 “你想知道打开幻阵的口诀?” 他却扯起好似胜券在握般的笑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这贼人?” 苏承冷声道:“你不要命?” “死又如何?我辈修士谁会贪生怕死。”黄武轩笑容愈发狰狞:“倒是你,虽然手段诡异...但交手几番,我也确定你不过入玄中阶的修为...咳!” 他转头吐出几口淤血:“宗门之中,那些真传各个天赋妖孽。若有长老得知此事,以他们心玄修为,杀你...不过弹指之间!” 苏承眉头微挑:“我若要在山中躲藏,他们找的到我?” “呵...等明日一早...长老们便会察觉...有数百名弟子搜查...你插翅难逃!” 看他满脸笃定,苏承若有所思:“明白了。” 黄武轩笑容骤僵。明白...什么? 苏承大致清楚了浣星宗的战力层次。 遇上弟子应该都能一战,但长老还不能轻易接触。 虽有八十多年的灵气储备作为底牌,但他可没有去碰运气赌命的想法。 “我再问你一次。”苏承猛地拽住黄武轩的手臂:“幻阵如何打开。” “我不会说...啊啊啊啊!” 黄武轩感受着体内灵气正以恐怖速度流逝消散,顿时惊骇尖叫,却被嘈杂雨声遮盖。 他的面容肉眼可见发黄、干瘪,整个人精气神陡然衰败,难以言喻的剧痛似撕心裂肺,令他根本无法忍受。 “别、别...我说,我说!” “行。”苏承停下灵气吸收:“说。” “只要...只要有我宗令牌...便可穿过幻阵...” 黄武轩痛苦的涕泗横流,满嘴鲜血。“那幻阵只是用来...困住凡人的...若有强敌来袭,会开启其他玄阵...” 苏承暗暗点头,蓦然轻咦一声。 与此同时,周身灵气充盈满溢而出,似有灵光环身闪烁。 强劲气息透体激发,将四周落下的雨水都尽数吹飞,头发都快倒竖而起。 【突破完成,已晋升至入玄境初阶】 【皮膜淬炼完成】 【额外获得玄铁灵身(圆满):玄铁化躯,兵刃难破,肉身强度进一步提升】 【筋骨淬炼开始...0.1%...】 感受着体内澎湃充实的力量,苏承握了握拳,又见手背皮肤隐隐泛着如银铁般的光泽。 血肉与皮膜的淬炼强化,便是入玄境界的标准。 若能完成筋骨淬炼,就算迈入中阶,倒是简单易懂。 “吸收这种玄铁灵气,没想到还有些小惊喜。” 苏承缓缓吐气,再将目光转回地上的黄武轩。 却见对方满目呆滞,仿佛见了鬼般嘴巴大张。“你...怎么可能...我宗真传都不曾...凝练玄铁灵身...” 但他很快又面露错愕:“不对...你怎么才入玄初阶...但为何气息如此...” 苏承没再听他废话,一剑封喉。 黄武轩似乎没料到他这般果断,愣了愣神,生机随颈间鲜血喷涌而流逝。 “吸收。” 苏承对这些披着人皮的屠夫没有丝毫仁慈,很快抽干其体内灵气,一瞥系统面板。 【纯净灵气:五年】 这人修为,确实要远超林志和李铭文,一人灵气就比他们加起来还多些。 但这程度就算入玄中阶,大概可推算入玄圆满境,应该有十年左右的灵气水准。 而在此之上的‘心玄’境界,怕是二十年不止。 “还急不得。”苏承顺手收走黄武轩身上的物件,掂了掂这柄半碎长剑。“一并炼化了吧。” 待兵器都收回空间,他带上女尸立刻赶往山门。 和黄武轩的一番交手,让苏承稍微冷静了些。 自己刚学的这些玄术终究粗浅,哪怕在系统修炼加持下,威力也不过如此。 面对入玄中阶的对手只能作牵制,面对更强的,只怕更不好使。 “先离开浣星宗,到山下休整,好好理一理头绪。” 苏承不断加快脚步,很快靠近山门口处。 不同于下午的热闹喧嚣,如今这宽敞山门只剩阴冷死寂,放眼空无一人。 “果然无人看守。” 苏承取出怀中令牌,直接下山。 此山台阶近千,不下百丈,一路奔走颇为耗时。 但苏承如今似履平地般轻松酣畅,身后的女尸更是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可即将赶至山腰时,他的脚步渐渐慢下。 “......” 暴雨倾盆,似乎冲垮了山间泥地,黄土泥流滚滚淌过。 但让苏承为之凝目的,却是泥流中翻腾浮动的一具具惨白尸体。 这些人脸上还残留着死前惊恐,面目扭曲至极,似被活生生淹死。 其中,甚至看见一两张有些眼熟的脸浮过。 他们正是今日被招收入宗的百姓民众,连那些没有入宗资格的人也在其中,显然是被诓骗入此。 一条条鲜活人命,就这样成了...浮尸。 苏承胸口中闷气涌动,眼神愈冷,仿佛有怒火在烧灼着理智。 而在此时,一声轻叹蓦然在后方不远传来:“小友在我宗门内一路横冲直撞,如今目睹此景,不知作何感想?” “想...宰了你们。” “何必大动肝火,不过是些枯骨蝼蚁而已,死便死了。” 苏承冷眼回头,凝视着雨夜中漂浮半空的身影。 惊雷闪过,浮现出白须老者的沧桑面容,其一袭黑金长袍,似蕴仙风道骨,气势深邃难测。 “玄铁灵身,你能有如此天赋,更胜我门下真传。若叫你趁机逃走,必将是我宗一大祸患。” 他单手背身,俯瞰眼神似含讥嘲。“可惜,你刚好杀了老夫爱徒,让老夫察觉端倪,今晚你没机会走了。” 说话间,眼神微瞥裹着黑袍的女子身影,眉头微皱。 此女又是谁,难道是其同伙? 但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 “确实不好走。”苏承深呼吸一口气,再度取出长剑。“所以,还是先给你一剑再走。” “剑?” 老者仿佛听见了笑话,瞪大双眼:“凭你这黄口小儿,想以剑伤老夫?” 苏承高举长剑:“这一剑,五十年的份量,看你能不能接。” “你说什么?五十年?”老者顿时笑得乐不可支。“你?” 【玄铁灵气:五十年份量】 苏承浑身肌肉暴涨,当即一剑奋力劈下。 手中长剑顷刻崩碎,滚滚剑气如洪流爆发,炸起滔天怒浪! 老者脸上笑容骤扭,目露惊骇,大喝一声转身便逃,却被洪流瞬间卷入,一路轰至山门长阶之上。 只听轰鸣巨响,一时地动山摇,无数山石泥流四溅飞射,近乎半截山门都被轰碎移平。 第七章 了无踪 瑰丽仙山,此时仿佛被生生挖去一块。 石阶崩碎,泥流倒卷,只剩满目疮痍废墟,弥漫着滚热青烟。 “噗...咳咳!” 深坑内,浑身焦黑的老者连连吐血,用半截断臂撑起残破上身,眼中满是惊骇惧色。 一个入玄境的毛头小子,怎会施展出这般恐怖玄术?! 什么五十年份量的一剑... 他修行八十载,从未见过这种剑! “命还挺硬。” 满载怒火的低语声,如同追魂索命。 老者骇然回首,勉强看清雨夜下满眼冰冷的苏承,顿时亡魂皆冒,挣扎着往后挪动。 “小兄弟先停手!我浣星宗宗主神秘莫测,你——” “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苏承操纵女尸执剑上前,蓦然动手。 这剑极快,一击洞穿眉心,老者脸上满是恐惧不解,瞳孔震颤。 “宗...宗...” 哧! 清冷美人淡然抽剑,扫出一道血线,只留尸体抽搐着倒在血泊中。 苏承狠狠吐出恶气,扯掉破碎衣袖裹住手掌,进坑按尸。 “吸收。” 系统面板中的灵气储量开始飞速回升。 【六...九...十八...】 【玄铁灵气:三十七年】【纯净灵气:三十九年】 他按捺着体内炸裂般的充沛灵气,从对方身上摸出一块仅存的玉佩,立马起身出坑。 山门前如此大的动静,很快会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苏承虽心头怒意未消,但并未失了冷静。当即带女尸遁入夜色,奔向山外。 ... 乌云蔽月,寒雨倾盆。 聚至山门前的数百修士,看着满地狼藉,各个面色难看,静的偌大领地只剩沙沙雨声。 宗门高层围在焦坑旁,眼里更是不可置信。他们从未想过,柳长老这等人物竟会横死于此。 甚至还死的如此凄惨。 “王长老。”两位弟子从山下匆忙赶来,战战兢兢道:“我们仔细探查了,似是雨水冲垮泥窖,许多尸体被山洪冲了出来。” “废物!” 王阳朔硬朗面容一抽,虎目怒睁:“谁让你们留意那些牲畜,我问的是贼人踪迹!” 两名弟子面色惨白,支吾着说不出话。 今晚雨水湍急,就算有脚印也早被洪水冲没。 更何况,能杀死长老的高手,又怎会老老实实在地上留满痕迹... “别迁怒弟子,此事蹊跷,还不好妄下判断。” 从焦坑中走出身形巍峨的中年男子,面庞方正坚毅,不怒自威。 他挥手示意四周弟子退下。 王阳朔握紧双拳,眼神冷冽。“又有何发现?” 待四周只剩一众长老,中年男子沉默片刻,语气古怪道:“我刚才再三检查,柳长老他...死在我宗功法之下。” 众长老顿时大惊:“怎么可能?!” “他全身伤势,都是由极为精纯的玄铁灵气所害,而眉心处的致命伤,是我宗佩剑造成。” 中年男子笃定道:“我坐任代宗主之位近四十年,一眼便看得出来。”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片刻后,王阳朔沉着脸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某人对柳长老动的手?” “不好说。” “难道还是柳长老自杀不成?!” 察觉四周气氛骤变,中年男人却也无可奈何。隐隐感觉自家宗门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心中不安渐生。 他略作斟酌,蓦然转口道:“宗主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未曾见到。” “难道还在闭关突破的紧要关头?” 在场众长老脸色微变。他们经营浣星宗多年,对那位来历不明、常年不归的宗主,一直都心怀不满。 这些年来自然愈发疏于接待,每次都是草草了事。 可如今却要拉下脸去求对方帮忙,这... “我去登门拜会。”中年男子沉声道:“你们先将缉杀令发出去,通告方圆百里各县各山。如今有宗主在此,无论是何贼人暗中作祟,最终都逃不出我宗掌心!” ... 翌日晨间,景阳镇内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浣星宗昨夜遇袭,一位得道长老遭人暗杀,如今全宗上下都在搜捕刺客,此事瞬间引起无数议论。 闹市街头内都有不少人在争相谈论,好不热闹。 “这茶,味道挺不错。” 苏承靠坐在客栈窗边,喝着刚泡好的热茶,神色颇为放松。 昨夜他夺路奔走,顺利入县寻了座客栈,靠从浣星宗弟子身上搜刮来的银两,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 如今一觉醒来,打了井水痛快洗了澡,可谓神清气爽。穿越后的满心焦躁与不安,如今已好转许多。 看着窗外充满古风的繁盛街景,他心中更多了些踏实感。 至于浣星宗的追杀令,苏承倒是毫不在意。 毕竟自己动手的时候没留下任何线索,使的凶器、用的灵气,都是浣星宗自己的。 至少没个十天半月,追查不到自己头上。 【筋骨淬炼进度...33%...34%...】 瞥了眼系统面板,苏承随意活动两下臂膀,看着满身轮廓分明的筋肉,啧啧称奇。 仙宗系统的修炼室,入眠时仍在不断运转,修为提升的颇为可观。 如今仿佛练了数十年的横练功夫,骨如精铁,筋似蛟锁,抬手举止皆蕴含莫大劲力。 “昨天一路打打杀杀,现在总算能缓一缓了。” 苏承心念微动,一柄银白长剑霎时出现在桌上。 【玄精剑,凡品极致】 虽然昨晚那把剑被五十年份的灵气洪流炸碎,但飞溅的碎片都被他立刻收回系统,重新炼了一遍。 经过灵气不断淬炼,品质又有晋升。 苏承又从空间里取出那枚搜来的玉佩。 【青玄灵玉,玄品锻材】 【可强化玄精剑,是否使用?】 “是。”苏承看着剑和玉再度消失,嘴角微扬。 “这浣星宗还真是接连送礼。” 他眼神蓦然一动,听见客栈外的议论,神情微凝。 自己虽从浣星宗一路杀出,但当地百姓仍不知此宗真面目,还以为那些上山的人都享仙福去了。 “这浣星宗洗脑骗人的手段,倒是一绝。” 苏承心中厌恶更盛,侧首看向床边。 浣星宗的女宗主,如今正安安静静端坐着不动,宛若一具栩栩如生的美玉雕塑。 兜帽下玉颜精致无暇,如同纯洁出尘的绝色谪仙。纵然冰雪般的双眸空洞无神,依旧绽放着令人垂涎的魅力。 “昨晚行动匆忙,还没来得及细究这具尸体的秘密。” 苏承皱眉沉吟,心中愈感古怪。 他昨晚吸收那名长老之际,系统检测其体内的经脉品级,仅在凡品之列。 可这位女宗主的经脉,却是‘仙玄脉’,一听就不在一个层次。更遑论女宗主生前还有一堆主脉副脉的,多的令人眼花缭乱。 “同一宗的宗主和长老,差别当真如此之大?” 苏承越想越不对劲,起身朝女尸走去,想看看她身上是否还有其他隐秘。 毕竟事关自己的仙宗系统,马虎不得。 当然,还得顺手帮她换身干净衣物,免得发臭。 “别...碰...” “嗯?”苏承动作骤顿,惊疑环顾四周。 刚才好像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极为细微。 难道是隔壁客房... 心思急转间,他的目光陡然转向女尸。 下一刻,缕缕虚幻暗芒从其玉蝶发簪中飘出,在床边聚成一道模糊不清的女子倩影。 她身上衣袍赫然与女尸一样,唯独撑着一把玉骨伞,眼神淡漠泛冷。 “别碰我的身体。” “......” 苏承一脸木然。 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第八章 白日见鬼 “不必惊慌,我没有害人之心。” 没有在意苏承的如临大敌,女宗主广袖轻挥,木窗应声闭合。“如你所见,我只是一缕残魂而已。” 嗓音虽空灵悦耳,却隐含拒人千里的冷漠。 “害人的冤魂厉鬼也不少。” 苏承暗暗绷紧全身,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是魔窟之主,会做出何等丧心病狂之事都不足为奇。 【残魂,可消耗七十年灵气炼化】 苏承眼角微抖。需要消耗的灵气真不少,此女生前是何等恐怖修为? 不过,好歹有了防身制衡的底气。 “我若是厉鬼,何必与你开口交谈。趁你熟睡之际,便可一口将你吞了。” 女宗主不多解释,很快继续道:“我在此地的身份,算是浣星宗的宗主,名为时玄。你若知晓此宗,应该相信我说的话,若仍不信,大可到宗门山上求证。” “......呵,‘时玄’,名字倒是不错。” 苏承的讥嘲一笑,令女宗主略微蹙眉。 “何故发笑?” “你不知我昨晚干了什么?” “昨晚?” 时玄精致俏丽的脸蛋略浮困惑。“我怎知你这镇中百姓...” 苏承眉头微挑。此女丝毫不知浣星宗昨晚的事? 心思急转,他随口扯开话题道:“你既是浣星宗的宗主,为何会沦落至此?” 时玄一双冰眸略泛异色。这男人,有些奇怪。 作为入玄修士,知晓她宗主身份,竟还能不为所动。 这语气倒像是在盘问犯人。 是依旧不信,还是... “我昨日心血来潮,有修为突破之兆,便在宗门洞府中闭关修炼。 时至夜晚布下诸多准备欲渡天劫,却不料宗门灵脉突生动荡异变,引得满盘疏漏,不慎遭天劫灭杀。” 她仪态优雅的轻抚长袖,纤指抵着尸身肩头。“当时我险些魂飞魄散,意识全无,这具肉身也不知被天劫劈往何处。想来正是那时飞落山崖,落入镇中,最后...” 时玄冷淡瞥来一眼:“被你稀里糊涂带来了此地。” 苏承脸色愈发古怪。 灵脉动荡? 难不成,正好是他通过系统吸收玄铁灵气的时候? “怎么了?” 时玄黛眉微皱:“你还以为我在扯谎?” 苏承故作平静道:“既然你已恢复意识,为何要以鬼魂模样出来。” 肉身仍在,灵魂尚存,难道是无法重新合二为一? “......” 时玄陷入一阵沉默。 她下意识环抱起双臂,脸上佯装镇定。 但从不断咬唇的小动作来看,显然有些焦躁不安。 “我...本想返回肉身,但不知为何,身体却抗拒我的魂魄,无法进入...” 听着时玄的碎碎念,苏承心思一动,立刻明白是系统干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瞥了眼女尸头上的发簪。 “所以,你的魂魄就寄宿在这里?” “没错。” 时玄暗中攥拳,似下定了决心:“而我如今现身,也是有事想拜托与你。” 苏承笑道:“将你的身体送回浣星宗?” “不是。” 可时玄的回答却令人意外。 “与我签下契约,往后护我安全。” “......” 苏承收起了笑容,面色微凝。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见他神情阴沉,时玄冰眸轻眨,终究忍不住心中不解:“从刚才开始,我就感觉有些古怪,你对我的态度很是抗拒,像生死仇敌一般...” “算了,那我说的直白些。” 苏承也没心思再互打哑谜:“你们浣星宗干的那些龌龊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时玄神情一怔,眼里浮现几分茫然。“你说...什么龌龊?” “装傻?”苏承语气稍冷:“你浣星宗滥杀无辜,坑蒙拐骗害死不知多少百姓,一桩桩累累血债,难道还要我找来念给你听?” 时玄樱唇微张,茫然神情中多了些波澜。 “滥杀无辜?” “难道不是?” “怎会如此....” 时玄抿唇状似沉思,很快投来如寒霜般的眼神。“与我说清楚,这浣星宗...私底下做了什么!” 苏承懵了。 该说这女人演技太好,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你不是浣星宗的宗主?他们干了什么好事,你还来问我?” “我...” 时玄面露一丝为难:“我虽有宗主之名,但只是‘挂职’之称,每隔三年才来此视察一回,偶尔也会到镇上瞧瞧,只听闻百姓都对浣星宗交口称赞。至于宗门如何发展,我...从未插手管过...” 苏承眼神微妙,见她好像确实不在说谎,不禁以手扶额。 好家伙,原来这女宗主是个甩手掌柜! 甚至连宗门私底下干了什么事,竟全都丝毫不知! “你来视察的时候,难道看不出宗门里藏了什么?!” 面对苏承逐渐加大的嗓门,时玄不由得缩了缩身:“藏、藏了什么...” “......” 刚才还冷漠空灵的仙女,怎么一吓唬就成了小鹌鹑,连嗓音都软糯了些。 苏承叹了口气。突然有一种打错了人的无力感。 “宗门底下全是各地百姓的尸体。” 他也没有隐瞒,叹息道:“他们在用人命去炼丹,吸人寿元补气,以人骨脏器为玩物。全宗上下,无一不是杀人魔头,各个都罪该万死。” 时玄冰眸瞪大,第一次面露惊愕。 “竟会有这种...他们...” 她猛地攥紧纤手,如同保护自己的刺猬般缩起身子,眼神发寒。 “怪不得这次...宗门里面有些奇怪...竟骗我...” 苏承本想再多说两句,可看着对方薄如晨雾般的身影,轻咦一声:“你好像越来越淡了?” 时玄神情微变,气恼跺脚。 “我这一缕残魂无法现身太久,现在只能回灵蝶簪里蕴养,其他的事...你之后定要与我详说!” 匆匆留下交代,当即就要钻回那个玉簪。 不过,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骤顿,连忙瞪眼一指:“还有,你...不许乱碰我的身体!” “......” 眼见对方化光没入玉簪,苏承一脸古怪的伸手碰了碰。 【灵蝶簪,残缺仙品】 【有魂魄寄宿,无法分解】【是否收入空间储存】 这也是个好东西。 苏承收了手,稍作思索,暂时没翻脸的打算。 这些话虽是对方一面之词,但几番交谈下来,这女人怎么像刚出温室的大小姐似的,看似冷冰冰,实则颇为懵懂。 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之后再作观察,看看是真是假。”苏承不再多想,伸手就将时玄肉身的外袍扒掉。 自己不乱碰她的身子,但脏衣服总该要换的。 第九章 功能初探 晨光漫过雕花木格窗,投下细碎金斑。 苏承将‘时玄’鬓角最后一缕雪发拢入衣领,指尖触及玉颈时顿了顿。 “呼——” 他很快稳住心神,后退两步端详着自己的‘手艺’。 浅色广袖长袍分毫不乱,霜白发丝如月华倾泻在床榻间。若非此女胸膛毫无起伏,倒是魅力惊人。 苏承斜倚坐圈椅,目光停留在‘时玄’身上扫动。 方才借着更衣的机会,他终是将仙宗系统摸清脉络。 此刻象征系统的幽蓝界面微微闪烁,几列文字若隐若现: 【宗门等级:一】【修炼室*3】【锻兵室*3】 苏承屈指叩着案几,茶汤在盏中荡开涟漪。 想要继续扩建这些建筑、提升修炼速度,唯有修复时玄肉身里支离破碎的经脉。 【双灵璇青脉,修复度13%】 但暂不提那些已被彻底毁去的主脉,这条仅存的副脉同样受创不轻。 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这些宝物或许会有,可该如何寻找,是个问题。 【炼丹房(一级)分析中...】 【修复双灵璇青脉,需要缔青丹。配方:清灵果,铜皮枣,水心沙,雾花】 “功能倒是齐全的很。” 苏承眼角微瞥,在系统面板中甚至还能看见三块‘灵田’虚影,可供自己种植。 自己若能寻来这些材料,不仅能让炼丹房自行炼制,还能种上一批,完成自给自足。 “不知这小镇上有没有的卖。” 苏承沉吟着,继续翻看着仙宗系统。 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系统建筑各有司职,功能五花八门,但很多都因等级不够而显示无法开启。 除了修炼、炼丹、锻兵等几座建筑能用之外... “练功室,闭关室?” 苏承被角落中的两个建筑吸引,其标注的功能赫然是—— 【基础练功室:可亲身对抗强敌,以战养战,获取经验】 【低级闭关室:可参悟推演功法,提升功法等级】 苏承眼神微亮。 这两个功能,正是自己急需! 他先选择开启闭关室,系统立刻示意选择需推演的功法。 “我现在会的只有这五门简易玄术...算了,先试试。” 苏承皱了皱眉,索性将五门玄术一股脑填了进去。 【分析中...需消耗灵气两年份玄铁灵气】 现在库存中的灵气储备还很充盈,禁得住花。 苏承见闭关室已开始运作,便将注意转至练功室上,面露困惑。 “亲身对抗强敌,这‘亲身’二字的意思是...”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选择了开启。 嗡——! 刹那间,视线竟一阵天旋地转。 苏承猛地踉跄两步,错愕环顾四周,入目皆是苍茫云海,流云在足下凝成镜面。 “这里是...” 【练功室已开启,心神已潜入】 【可选择对抗的对手,进行重复挑战训练】 【李铭文,入玄初阶】【林志,入玄初阶】...【黄武轩,入玄中阶】【柳天向,心玄初阶】 看着一列人名信息罗列开,苏承不禁心头震动,脸上难掩惊讶。 “难道,我若选择其中一个对手,系统还能将他们召唤出来?” 他抱着尝试的心态,选择了‘林志’。 下一刻,不远处陡然浮现出缕缕灵气,聚成一道没有五官面容的模糊身影。 【对战开始】 模糊人影当即挽着剑花逼近,寒芒直取咽喉! 见对方剑招眼熟,苏承又惊又喜,接连腾挪避开剑锋,看准时机一掌打断其右臂,顺手夺来长剑一记横扫。 “嗤——“ 白雾在云镜上绽开寒梅,人头滚落。 从出手到夺命,不过两息之间。 苏承看着掌中长剑化雾消散,瞥了眼瘫倒在地的无头‘林志’,方才切实感受到自己的修为精进。 仅仅一个晚上,已是天差地别。 现在别说是靠出其不意取胜了,就算有十个林志站在这里,自己或许都能轻松战而胜之。 苏承轻咦一声,再看地上的‘尸体’。 滚落在地的模糊人头已化作白雾,很快拼回‘林志’的断颈上,当场满血复活,眨眼间又分化成十个‘林志’。 “......” 还真来啊? 苏承嘴角微抖,心中倒也有些跃跃欲试。 但在动手前,他还是确认了一句:“我若在这里受了伤,会怎么样?” 【不会带来任何影响】 【若被敌人彻底击败,会自动抹除敌人虚影,退出练功室】 “行,这样再好不过。”苏承咧嘴一笑,兴致高昂的冲向敌阵。 面对来袭剑锋,他蓦然旋身错步,衣衫仅被剑气撕开寸许裂口。 第二个虚影的剑锋虽已抵后心,苏承却顺势仰倒,靴跟猛踹对方膝窝,骨裂声清脆响起时,掌心已握住坠落的剑柄。 他手中剑光再起,杀入敌阵。 ... 咣当! 客房内陡然传出异响,吓得过道间的店小二浑身一颤,手里的饭菜都险些撒掉。 “客、客官,屋里出了什么事?!” 店小二连忙腾手敲门,房门很快应声而开。 苏承掀开帘幔走出,状似随意的掸去袖口尘埃:“没事,正巧打了只虫子。” 店小二讷讷端来饭菜:“那客官,您要的午饭都在这里...” “多谢。”苏承接过餐盘,又道:“镇上可有什么药铺?” “有的,东门那边有座徐记老药房,许多药材都卖。” 店小二重新露出笑容:“不过,您若要看病治病,不如去南门那边的浣溪楼瞧瞧。” “那也是药房?” “偶尔还会有得道仙人前来,为当地百姓们诊治。”店小二颇为自豪道:“那浣星宗里的仙人们,可个个都是菩萨心肠,治病不要钱哩!” 听着他声声赞美,苏承略微眯眼,不动声色道:“行,我午后去瞧瞧。” 怪不得浣星宗能将当地百姓骗的团团转,原来还是一套组合技。 若非他亲自走过一遭,兴许也要信了这般说辞。 待关上房门,苏承心不在焉的坐回原位,拨了几口饭菜,又回想起刚才经历,不禁揉着肩膀,仿佛还留着幻痛似的。 “果然不该选柳天向那个浣星宗长老的。” 他这一上午,可算与练功房里的‘道友’们打了个酣畅淋漓。 从一开始面对十个林志还抱头鼠窜,到能轻易碾压他们,甚至可独战四个黄武轩。 最后一时热血上头,将心玄境界的长老唤了出来,被当场一掌拍了个七荤八素,直接被踢出了练功室。 “不过,收获也是不少。” 不仅收获了难得的实战经验,而且—— 苏承有些心潮澎湃,侧目看向感悟室中新鲜出炉的最终成品。 【掌气虽浅,御物虽轻,五门合一,亦可称玄】 【五玄技,凡品玄术,推演完成】 心念似感,苏承瞬间领悟了其中精髓要义,体内灵气自运,并指为剑凌空划出弧光。 气劲过处,铜灯台已裂作两截,断口平整如镜。 第十章 活神仙 威力不错。 散去指尖灵芒,苏承对五玄术很是满意,再看一眼系统面板。 【玄铁灵气:三十六年】【纯净灵气:三十五年】 两种灵气都略有消耗,显然无论是推演参悟功法,还是模拟练功房的对手,都需要消耗一定量的灵气。 但相比起收获来说,这点付出已是值得。 【可消耗十年纯净灵气,继续推演五玄术】 苏承一口鲜汤下肚,长舒热气。 他只沉吟片刻,便将五玄术功法投回感悟室之中。 现如今敌强我弱,威力更强的玄术至关重要,吝啬不得。 想到在练功室里的遭遇,苏承可不想发生在现实里。 “客官!” 叩门声再度响起,店小二去而复返。“掌柜给您写了荐信,今日若去浣溪楼,能少花些银两。” 苏承接过信笺:“你们掌柜还与浣溪楼有旧?” 店小二讪笑道:“送个人情而已。” 苏承笑而不语,眼角余光扫过信纸,其中还列了诸多药材名字。 “这些是...” “浣溪楼每月都会发些药单子,有何稀罕药材,都可以去找找。” “晓得了。”苏承攥着药单,目光在‘雾花’二字上停留片刻。 看来,还得去会一会浣星宗的人。 ... 正午骄阳炙烤着青石路,热浪浮荡。 苏承与‘时玄’走在街上,随手帮她扶正帷帽。得益于黑袍遮颜,倒是无人在意这位尊贵女仙。 而收拾出发前,他从店小二口中也打听到许多当世之事。 脚下这座景阳镇,位于东晨国境内。 此国崇尚仙道,传闻皇室都与许多仙家有所往来。 那些仙神皆有移山倒海、长生不老之能。而在民间,也有许多学了玄术的奇人异士。 但各地也因此乱象频发,祸患不息,官府常年镇压不力,又有诸多天灾横降,可谓民不聊生。 而在浣星宗福泽的数百里地界内,倒是鲜有人作恶,也因此得了不少民心。 “还是一条善于伪装的地头蛇。” 苏承想到满填满农田的尸山白骨,摩挲着掌中药单,快步赶往浣溪楼。 除了要尽快获得丹药材料,他也想瞧瞧,这浣溪楼里究竟在卖弄什么伎俩。 街上行人逐渐拥挤,不时能听见几声轻咳。 苏承拉着身后时玄,绕至空旷边路。 顺路望去,能看见一座三层阁楼朝南坐落,牌匾上正写着‘浣溪楼’三字。 而在门口,竟有长龙队伍排起,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人?” 苏承张望两眼,暗暗皱眉。 若在这里与浣星宗的人发生冲突... “兄台。”药房伙计悄然凑来,指了指他手中药单:“外面都是没单子的,你跟我从旁门进来。” 苏承心领神会,跟随进楼,很快嗅到混杂着药草与腐木的古怪气息。 浣溪楼内喧声如潮,抓药伙计的呼喊、病患的呻吟、秤砣的叮当,在雕梁画栋间拧成浑浊声浪。 药房伙计挤挤眼,又搓搓指尖:“今天正好有活神仙。” 苏承随手给了他几文钱。 药房伙计却不满轻哼。“神仙这么不值钱?” “那算了。”苏承夺回文钱,拉着时玄快步上楼,留身后一阵吹胡瞪眼。 相较于一楼的吵闹拥挤,二楼便显得安静了些。 苏承目光随意扫过,这里的人衣着光鲜,大多都家境不错。 他随意寻了位郎中,递出药单,将稀罕些的药材都买了几份,雾花也包括在其中。 “小兄弟,我见你似乎不是本地人,这药啊...三分毒!可千万别乱吃!” 老郎中语重心长道:“若非大夫开方,万万不可同服。” 苏承将药材包裹收好,点头作应。 这郎中身无修为,想来与浣星宗关系不大。 “对了,我听说今天有一位活神仙,他如今...” “就在三楼。”老郎中拂须感叹道:“那是浣星宗的仙长,治病救人的本事,我们这些凡医可远不能及。” 苏承故作好奇道:“如何才能上去看病?” 老郎中笑道:“仙缘到了,活神仙自会救人。” 苏承:“......” 神神叨叨的,还挺像回事。 他拉着时玄绕往阶梯,往三楼走去。刚想探一探那活神仙的底细,却见门前挤了不少人。 而屋里头,隐约还能听见些争执声。 苏承颇感新奇。难不成还有人上门,给活神仙找不痛快? 他仗着身高,在人群外往屋里瞧了瞧,一眼便看见坐在紫檀木桌后方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穿浣星宗弟子的衣袍,容貌坚毅古板,粗眉却死死拧紧。 其对面倒是一位身穿劲装的年轻人,背着斗笠,怀里抱着一柄刀,颇像侠士打扮。 “我就与你直说了,此人身上不是什么顽疾。” 年轻人一拍桌案,冷声道:“是被人下了毒!” ‘活神仙’眼中怒意渐凝,顿时发笑:“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要发疯,不如去跟官府的人说——” “我就是官爷!”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直接拍在桌上。“你这什么浣溪楼有问题,爷爷我要查个遍!” ‘活神仙’怒视道:“你是哪个官爷!景阳镇何时有你这号人物!” “你管我哪来的!” 年轻人呛声回去,一指身旁面色发黑的小女娃。“她服了你开的药方,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我知道这是毒!” 高声喝问之际,他很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难不成,其实是你们浣星宗本就有鬼...” “放肆!”‘活神仙’勃然大怒,豁然起身,拂袖一掌轰出。 年轻人一把推开女娃,猛地抽刀横挡,却被刚猛掌劲直接轰的倒飞,撞穿了墙壁。 四周慌乱尖叫,无数碎渣尘土四散飞扬。 “咳咳!” 年轻人单手扒着走廊,翻身跳回,低头咳出几口血。 “妈的,果真有鬼。这力道...什么怪物!” “死!”‘活神仙’蓦然穿过尘雾,五指似爪,直取面门而来。 年轻人面色骤凛,横刀起势,欲要拼命一搏。 恰至此时,一抹剑芒骤然闪过,瞬间横至于双方之间。 ‘活神仙’面露惊疑,连忙收招:“是谁——” 噗嗤! 寒芒飞过,带起一缕血光看,人头已然横飞落地。 “卧槽!”年轻人见状目瞪口呆,谁人这般凶猛,仙门修士说杀就杀?! 他急忙环顾四周,却见尘雾后方已无人影。 第十一章 礼尚往来 “活神仙死了!” 浣溪楼外,凄厉尖叫此起彼伏。 苏承拉着时玄趁乱离开,闪入暗巷,避开行人眼线。 他在暗中摩挲着指尖,五玄术的灵气堪堪消散。 所谓‘活神仙’不过初入玄境,仅与李铭文相当。但能在弹指间将其斩杀,此术威能比预想中更合心意。 至于刚才出手,也算他刻意为之。毕竟浣星宗如今正值混乱,何不再帮忙添一把火。 “好汉,等等!” 年轻侠客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苏承状似无意地放缓脚步,余光已将来人收入眼底。 年轻侠客急奔而来,气息微乱,俊秀面庞上满是凝重之色。 待迎上目光,他匆忙抹去嘴角血渍,郑重抱拳:“刚才多谢出手相救,在下段莫程,敢问——” “你真是官府的人?” 苏承不为所动,眼神只扫过其腰间令牌。 “呃...” 冷淡诘问截断客套,段莫程喉头滚动,后颈蓦地沁出薄汗。 双方虽看似年纪相仿,可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叫人呼吸发紧。 若说那‘活神仙’强如怪物,眼前此人...根本看不出深浅。 “我确实有份官职。”段莫程心头忐忑,咽了口唾沫:“此番奉命巡视东洲,听闻浣星宗盛名,便想先行拜访。 但途径当地见百姓受怪病困扰,只能靠活神仙医治,可我一眼看出那是‘腐心草’之毒,而非病症,便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苏承若有所思:“你怎知此毒?” “晚辈颇有家资,父辈与许多奇人异士关系匪浅,从小涉猎许多奇闻药典。” 段莫程被视线盯的压力渐重,不敢隐瞒,句句如实坦述:“此毒生于灵气充盈之地,非凡俗可得,寻常大夫自然也鲜有知晓。而我刚才当面质问,他却总是含糊不答,极有可能是那人借浣星宗便利,在山下县城施毒又救人,赚取民脂民膏。” “你不信浣星宗的人?” “这...” 面对苏承反问,段莫程神色渐凝,想到对方一击直取活神仙性命,兴许与浣星宗之间早有仇怨。 他暗暗定神,咬牙道:“浣星宗若是有鬼,在下...同样会查个清楚!” “挺好。”苏承意味深长道:“若查得蛛丝马迹,尽早昭告全县,让当地百姓都看清此宗的真面目。” 段莫程怔怔望着他消失在窄巷转角,蓦然惊醒回神,背后已生出大片冷汗。 此人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难道这浣星宗当真...暗藏祸患? ... 暮色浸透窗格,苏承踩着灯影回到了客栈。 活神仙的事只是小插曲,他今日几乎将整座景阳镇都转了一圈,可惜并无多少收获。 缔青丹所需的药材,搜寻无果。那些所谓的宗门武馆,传授的只是些粗浅武学,还不如简易玄术精妙。 “得继续找找提升的路子...” 苏承靠坐在窗边,暗自沉思,随手翻弄着系统空间中的灵田。 几味药材如今都被重新种入,得灵气滋养,药性与品质会逐步提升。 但系统储存的灵气,并非无穷无尽,哪怕仍有数十年的厚实底蕴... 【筋骨淬炼完成】 【经脉淬炼开始】 苏承动作骤顿,猛地吸气,背脊如弓弦般绷紧。 刹那间,周身灵气似节节攀升,氤氲银芒好似气焰升腾,将身旁茶几震得翻倒。 浑身筋骨如得千锤百炼,淬铁成钢。缠骨肉筋皮膜不断蠕动震颤,似吞吐灵气如虹。 咔嚓! 脚下地板寸寸如蛛网崩裂,银芒灵气在裂隙中游走闪烁。 苏承闭目凝神,将双拳紧紧攥握,不自觉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入玄,中阶已成。 “每个境界的突破,都好像脱胎换骨。” 苏承舒展着全身,瞥见系统面板上耗去的七年灵气,暗暗皱眉。 随着境界提升,修炼消耗的灵气也在不断增多,可能经不住自己挥霍太久。 “客官。” 店小二轻叩房门:“外面有人送信一封。” 苏承略感讶异,自己在当地人生地不熟,谁专门给他写信? 今日虽与段莫程打过照面,但对方显然不知他住在何处。 他心怀着疑惑,开门接过信封拆开一看,发现信上字迹娟秀,似是女子撰写。 而信中内容,却令苏承有些意外。 “大晚上的,让我去宅邸一聚,可奉上...清灵果和水心沙?” 苏承心思陡转,意识到自己今日在镇上的行动被有心人得知。 但他倒也不甚在意,毕竟只是求医问药,不算什么惹眼出格之举。 不过,对方既然能盯上自己,自然有所图谋—— 苏承看了眼床上静坐的时玄,再瞥向系统中逐渐降低的灵气储备,嘴角微扬。 既然有路子自己送上门,何乐而不为。 ... 阴云闭月,夜色渐浓。 苏承迎着寒风,如约来到了信中交代的宅邸地点。 他随手拉紧时玄的帽檐,正欲上前敲门,朱漆斑驳的重门便缓缓打开。 “贵客临门了。“ 提灯老妪身形佝偻,灯笼晕开的光圈里,银丝薄发梳得整齐。“里头的大小姐,正有事想与你聊聊,不必太过见外。” “叨扰了。” 见对方神态慈祥,苏承颔首应声,拉上时玄,踏着青石板路走进大堂。 待随手拉开帘幔,却见堂内只摆着一桌酒席,美色佳肴热气微冒,显然刚刚出锅不久。 苏承眯起双眼,视线扫过四周,清幽淡雅的阁建依次映入眼底。 他蓦然有感,猛地错步侧身,反手擒住的皓腕凉似寒玉,腕骨在他虎口轻颤如蝶。 “咦?” 少女的清脆柔音随之响起,还夹杂着几分惊讶。 苏承侧首微瞥,一位身穿恬淡青裙的文雅少女正驻足僵站,仰起的白嫩脸蛋还凝着惊色,又与小巧细眉一同缓缓舒展开来。 她扬唇抿起开朗笑容,晃了晃被钳制的右手:“公子,还要抓到何时?” 苏承没有松手,神色平静依旧:“就是你写信给我?” “是呀。”少女轻点下颔,又俏皮似的嘟起小嘴:“我只是想给公子递串糖葫芦罢了,怎得像抓贼似的。” 说着,背在身后的左手随之伸出,确实拿着糖串,在烛火下泛着蜜色光泽。 苏承默默看她片刻,松手接过糖葫芦:“多谢姑娘好意,不知——” “嘿!” 苏承松劲瞬间,那凝脂手腕如灵蛇般反转,轻轻擒握住他的腕部。 苏承皱眉无言,却见少女扬唇一笑:“这样,就算刚才的事扯平了~” “......” 这女人,还挺怪。 第十二章 闺中影 少女嬉笑片刻,便轻摇纤手招呼着他入座。 苏承拉着时玄坐好,并未动筷,余光扫过她腕间嵌玉银镯,显然不是寻常人家。 “公子,别盯着我看呀。” 少女笑意盈盈,倒是毫不羞涩,率先夹了块酥肉送入檀口,满脸满足的细嚼起来。 “咱家这儿的手艺,可比外头还要好的多。不好好品尝一番,实在可惜咯~” “你我还不相识。” 苏承淡然直言道:“姑娘,有话不妨先直说。话说开了,这饭菜自然好吃。” 少女唇抿着筷尖,宛若猫儿般翘起嘴角。 她随意撑起细颔,微眯琥珀般的美眸:“我虽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你干的事儿...可是让我牢记在心。” “何事。” “浣溪楼里的‘活神仙’,是你所杀。” 少女抽出筷子,饶有兴致的在面前虚划两下:“当时那一瞬出手,快的简直匪夷所思。别说楼里其他人了,就连我都险些没看清楚,实在是绝妙的一招。” 苏承眼神微动,暗想此女当时可能就在浣溪楼内,正好被其亲眼目睹。 “俗世之中,竟有你这等手段非凡的奇人,本就罕见。” 少女随手抚过垂肩柔发,笑颜凝辉。“而且,还敢出手杀浣星宗的人,更是稀奇。” 苏承不动声色,随手拿筷夹了几片菜。 【普通食物,无异常】 他将菜一口塞入嘴里,慢嚼细品。“所以姑娘特意请我过来,就为当面说这些?” 少女黠眸轻眨:“我很好奇,你与浣星宗之间有何仇怨?” “没什么仇怨,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苏承瞥了她一眼。“看姑娘态度,似乎对浣星宗同样不抱好感?” “好感?” 少女却听见笑话似的,脸蛋微鼓,差点将嘴里的米饭喷出来。 她连忙掩唇转头,小声呛咳两下,这才转头来古怪眼神。 “谁会喜欢那种人厌狗嫌的魔窟,公子真爱说笑。” “......” 苏承筷子微顿,心中有些诧异。 此女竟知道浣星宗是一处魔窟? 少女又盛了碗鱼汤,捧着瓷碗小口嘬饮着,长吁短叹道:“公子怕是不知,那浣星宗表面上都是群得道高人,酷爱去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实际上啊...” “杀人炼尸,无恶不作。”苏承接上了她的话头:“宗门内残害的百姓尸体堆积起来,只怕都够一座山包了。” 少女秀眉轻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 苏承颔首:“我前几日去过浣星宗一回。” “原来如此,是因为亲眼见过那些龌龊手段,所以你才会杀的如此果断。” 少女恍然大悟,又笑吟吟道:“这么一来就好说了,公子可要与我联手,将这个魔窟给连根拔起?” “我说了缘由,姑娘还没说。” 苏承没有盲听盲从,而是不慌不忙的将话题抛回:“你与浣星宗又有何仇怨?” 少女却蹙眉轻哼一声:“那鬼地方阴气森森,只要是心怀良善之人,谁不想将他们铲除殆尽。” 她环抱起纤臂,晃悠着指尖细筷,故作老成般沉吟道: “虽说如今各地邪修乱世,祸乱难止,但有如此巨恶在当地作威作福,甚至还仗着‘仙门’之名养殖凡人,即便上报至朝堂,都得给他们定一个全宗灭门之罪。” 即便? 苏承听闻朝堂,心思微动。 这东晨国的朝堂,对于这些修士所作所为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姑娘好话说得不错。” 苏承很快接上话:“不过,那浣星宗底蕴不少,其中还有心玄境的长老坐镇,你准备如何对付?” 他又打量了对方两眼:“姑娘虽有修为在身,但充其量只是入玄圆满而已,应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少女美目微闪,皓腕轻颤,险些将碗中汤水洒出。 自己此行有意遮掩了修为境界,可这人是怎么...一眼便看出深浅的? “还是说,姑娘觉得再加上我,便可将魔窟推翻?” “咳,自然不是。” 少女很快恢复镇定,掩唇清了清嗓:“我早已在数日之前传信求援,再过段时日便有帮手前来助阵。 我们只需盯着浣星宗,找些落单弟子出手便可。毕竟此宗昨日遇袭,正值混乱,也正好是我们搅混水的机会。” 言至此,她又歪头浅笑两声:“公子虽为初入玄境,但凭借那一手凌厉玄术,应该也足以对付许多浣星宗弟子...咦?” 少女细喉微动,呆呆眨眼片刻。 “公子的修为怎么...与午时稍有不同?” “侥幸突破了。”苏承平静回答,也跟着喝了碗鱼汤。 这汤炖的火候,确实不错。 少女哑然片刻,眼神愈发古怪。“公子还真是奇人...” “联手对付浣星宗一事,我可以同意。” 苏承话锋一转,蓦然直言道:“不过,你答应的报酬不能少。” “公子放心。”少女笑容松缓了些:“在信中的几味灵药,我自会一一奉上。” 见她没有过问那些药材的具体用处,苏承倒也乐得少说。 毕竟眼前这名少女的底细不明,不能盲信。 “对了。” 难得碰上野生修士,苏承又想到了一事,当即问道:“这方圆数百里内有没有其他的灵脉?” “灵脉?” 少女闻言愣了愣,实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但面对‘合作伙伴’,她终究不好细问,轻点着下唇,略作思索:“我记得周边好像没什么...啊,除了浣星宗占据的三山玄铁脉之外,在几十里外的深山里好像还有一条小灵脉。” “告诉我具体位置。” “呃...” 见苏承突然眼神灼热,少女一时有些愕然。 这人刚才一直都那么风轻云淡,可现在却是这幅反应... 她暗自嘟哝,不由得小声道:“你那么在意什么灵脉,难不成是想...在这鬼地方创立宗门?” 苏承微怔,很快摇了摇头。“我对开宗立派没兴趣。” “哦...” 迎着少女愈发古怪的目光,苏承虽面容平静,心中却有些激动。 有了灵脉补给,一切好说。 第十三章 两方指引 “天色已晚,先行告辞。” 苏承接过织锦包袱,掌心里传来灵材的丝丝凉意。 得系统检验,清灵果和水心沙的品质皆是不错,如今只缺最后一味灵药,便可尝试炼制缔青丹。 “那铜皮枣虽不贵重,但在乡野之地仍是难寻。”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蹦跳踩着寒月倒影,流苏裙摆扫过石阶青苔。 迎着苏承目光,她扬起一抹狡黠笑意:“公子也不用着急,我自会帮忙打探。” “谢了。” “你我合作,何必见外。”少女打趣一声,眸光瞥向其身后的时玄。 按捺许久,她终究抵不住好奇:“这位姐姐,怎得如此沉默寡言?” “她不善与人交际。” 苏承随口糊弄一声,拉着时玄走出院门。 灯笼暗烛下,少女踱步跟随而出,蓦然道:“虽不知公子师承何处,不过能有这般仁善之心,已是难得至极。” 苏承身形微顿,淡笑一声:“这就算‘仁善’?” “如今这世道,凡俗生灵与猪狗无异,能为牲畜抱不平者,何其罕有。” 少女微眯异眸,娇脆嗓音中多了一丝凝重。“公子,修行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勿失本心。” 苏承深深看了她一眼,抱拳道:“保重。” 少女顿时扑哧一笑:“公子如此一本正经,挺有趣的~” 苏承:“......” 这女人轻挑的性子,倒有点难以应付。 见苏承转头就走,少女‘哎呀’一声匆忙追了两步:“公子别生气,我名温绮梦,可要好好牢记!” 她渐渐放慢脚步,望着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禁面露思索。 老妪提着灯笼适时而来,笑意慈祥。“你们这就聊完了?” “他急着要走,我也不好拦着。” 温绮梦拨弄着垂发,意味深长道:“况且此人身旁的女子太过神秘,我根本看不透底细。” “我记得除了这位公子,当时还有位青年侠士...” “一身凡俗武学,太弱了。” 温绮梦小手一摊:“那点官职地位,实在可有可无。” 老妪摇头感叹:“不懂你们奇人修士的规矩。” “老奶奶,您就别操心了。” 温绮梦露出甜美笑容,双手按着老妇肩头回院。“不如早些休息,明早我还想吃您做的烤包子呢~” “哎,我若有个像你一样的小孙女就好了...” “等您膝下儿女归来,以后自然会有的~” ... 夜色晕染如墨,客栈外的铜铃声在风中凝滞。 苏承回屋随意洗漱一番,将湿布搁至盆沿。 “牛栏山...” 他借着烛火展开地图,墨绘的山脉纹理在光晕中忽明忽暗。 指尖停悬在墨色浓处,其山形走势陡急——正是温绮梦所言的灵脉位置。 而此地因土质欠佳、难以开垦,没有百姓围建成村,诸多年来一直都荒无人烟。 这倒是便宜了自己,吸收灵脉时不必有任何忌讳。 “明天一早,可以买匹快马赶去试试。” 苏承正计划安排,却瞥见床边的时玄头上灵光骤现。 他以为残魂又要现身,但一只灵蝶却悄然扑扇飞起,抖落星星点点。 “......” 这玉簪子,还真能变成蝴蝶? 苏承颇感惊讶,就见灵蝶扇着翅膀落到手边,活灵活现般闪烁微光。 “今日之事,我已知晓。” 时玄的清冷声音直入脑海。“腐心草亦毒亦药,浣星宗内储藏不少。他们能做出如此下作恶行,证明你之前所说不假。” 苏承揉了揉眉心:“你在玉簪里,也能知晓外面发生的一切?” “这灵蝶簪颇为玄妙,可助我观察外界。” 时玄低吟道:“你若想要捣毁浣星宗,我可助你。” 苏承不禁眼皮一挑:“这是你的宗门,你...” “我终究只是挂职,对此宗也无甚感情。”时玄语气稍冷:“况且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是该死。” 她话语停顿片刻,又道:“你今晚打探灵脉位置,是为何事?” “我自有用处。” “我先提醒你,浣星宗盘踞此地多年,之所以不去开凿那条灵脉矿藏,是此脉暗含邪毒,寻常修士不好轻易沾染。” 时玄冷语中夹着一丝告诫意味。 苏承心下了然,轻笑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些。” 时玄见他毫不在意,本想再劝,可想到今日所见所闻,不由得沉默下来。 ——此人之古怪,前所未见。 昨晚明明还是初入玄境,可早上突然气息飙升,境界桎梏应声而破,成了入玄中阶。 而且灵气之浓厚、底蕴之夯实,皆是无可挑剔,这让她都不免感到惊愕。 更何况还有那门突然摸索出来的奇妙玄术,可称大道至简,威能不俗。 细细想来,此人身上处处诡异,亦不像是景阳镇人... “对了。” 苏承蓦然开口,投来微妙眼神。“你既然知道外面的事,那我帮你更衣的时候...” 玉蝶顿时一颤,猛地扇翅飞起,朝着他侧脸‘用力’顶撞了好几下。 “你这...轻浮小贼,还敢提起此事!” 听着时玄在脑海里的恼怒低喝,苏承只能干笑打哈哈。 幸好自己没毛手毛脚,要不然这场面怕是更尴尬。 闹腾片刻,时玄气鼓鼓的落回桌面:“总而言之,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以后该怎么换衣服。” “......” “你的肉身颇为厉害,不染尘埃污渍,但这些凡间衣物可没这本事。” 听苏承真开始讲道理,时玄心底更是悲愤。自己不久前还是超然尊贵的存在,转眼便落得如此下场,实在难堪。 但想到对方今日奔波搜寻的几味灵药,皆是缔青丹之材,她一时又陷入沉默。 况且,今早见都见过了,甚至昨晚就... 时玄纠结良久,终究是软了心,方才憋出微不可闻的一句:“更衣可以,但不许...乱碰。” “行。”苏承大方应下,随手将地图收起。“接下来,可要与我聊聊你的事?” 时玄哑然片刻,晃了晃玉蝶身:“恕难奉告,我们如今...” “我懂,先不问了。”苏承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此女来历神秘莫测,背后牵扯想来极为棘手。以双方现在的浅薄关系,没必要盘根问底,自寻烦恼。 “那就告诉我浣星宗的高手有多少,都是些什么实力,我好作准备。” 时玄暗松口气:“浣星宗如今由代宗主坐镇,心玄中阶修为。余下五位长老均在心玄初阶,彼此间不过毫厘之差。” “所谓心玄境界,与入玄境有何不同?” “区别极大。”时玄语气变得认真:“入玄仍是凡胎铸基,纵使气贯经脉,终究困守血肉樊笼。 而心玄已跨过凡境,将灵气凝核置于心窍,一身灵血奔流如洪,乃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明白了。” 苏承若有所思,当即脱去外袍鞋袜,熄灯上床。 时玄见他倒头就睡,心中略感古怪,但终究没多说什么,只当他明白了双方差距,同样飞回发簪蕴养残魂。 【练功房开启】 待屋间寂静,苏承闭目凝神,心神霎时坠入一片澄明。 “......” 他在云镜间踏开涟漪,默默注视虚空中泛起的涟漪。 六尺外,灵气迅速凝聚成人形,澎湃威压霎时迎面扑来。 “柳长老’,要劳烦你陪我熬个通宵了。” 苏承冷眼凝芒,屈指成诀,银白气旋自指节缠绕至肘间,恍若游龙盘踞。 “看看你这心玄境界...究竟有多少招数。” 第十四章 锋芒渐成 轰隆——! 云海水镜间,倏然炸开一阵凶猛气浪。 苏承从中倒飞而出,单手撑地一弹,凌空翻跟落地,划出数丈才堪堪刹住身形。 他急促吐息间猛然拧腰腾跃,身后骤然爆起连绵金戈铮鸣——十二柄虚幻灵剑钉入方才立足处,剑尾犹自嗡鸣震颤。 “叮!” 一痕霜色贴面掠过,削过他鬓边碎发没入云海。 仰头望去,虚幻人影正悬浮在空中,周身灵剑旋绕,泛起月华冷芒。 “呼.....” 苏承略微俯身弓腰,双目含锋,缓缓吐出炽热白雾。 相比昨日被瞬杀的狼狈,此刻以入玄中阶修为缠斗至此,已是脱胎换骨。 “但差距...确实极大。” 苏承摩挲着干涩掌心,暗自咂舌。虽然听时玄讲述,大致能明白入玄与心玄的不同。 但亲身体会过后,方能明白心玄手段的强悍。 那虚影举手投足间灵气翻涌如银蛇狂舞,招式诡谲更甚暴雨梨花。若不慎擦着碰着,金铁硬钢都要被撕成碎片。 心思急转间,苏承蓦然挥掌虚划,银白气焰凝成匹练,如同一抹刀影般斩向空中身影。 ‘柳天向’右掌轻抬,旋气如盾,只听喀嚓一声,这一记五玄术只在其中留下一道斩痕涟漪,很快归于无形。 它顺势拂袖一甩,漫天剑雨应声而落。 苏承咬紧牙关,悍不畏死般迎面急奔上去,在即将被剑影洞穿之际,须臾间屈指一弹。 灵光如细针一闪,从剑雨中突出重围,陡然刺入‘柳天向’的眉心之中。 “好——” 喝彩未落,‘柳天向’额头处的细微伤口转瞬愈合。 苏承只来得及喊一声‘草!’,便被剑雨顷刻淹没,扎成了刺猬。 “嘶!” 他猛地睁眼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四周的昏暗客房,苏承意识到自己被‘打’出了练功房。 但他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更加兴致勃勃的咧起笑容,当即再度打开练功房,将心神潜入。 那种生死一线的颤栗危机,好似灼热岩浆滚入心脉。 一点点摸索清楚对方的招式手段、去探究攻破对方的计策,如同在破解迷局。 自己每次闪躲的更为利落、反击的更为精准,都会有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只想着自己下一次...定能做得更好! “柳老弟,离天亮还早...再来!” ... 天色初亮,烟火气在客栈内逐渐升腾,飘来炙肉椒香。 苏承打着哈欠,在铜镜前随意擦抹着脸。 床边的时玄淡漠端坐,发丝间玉簪魂光微闪,残魂似正暗自惊疑。 这苏承,明明前天晚上的睡相还很正常,但昨晚怎么这般古怪。 一会儿睡、一会儿醒,还时不时会发出古怪笑声... “咦?” 时玄很快发觉不对。 昨日看此人虽有精纯雄厚的修为,却仍有青涩之处。 但不过一夜之隔,其周身气韵已从璞玉蒙尘化作出鞘寒刃,肩背筋肉随着擦拭动作起伏如弓弦,分明是历经千百次生死搏杀才淬炼而成。 “可惜了。” 苏承重新穿戴好玄袍,仍想着练功战局,意犹未尽般咂舌。 摸索了一晚上,总算是学会如何去应对柳长老的各招手段。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正面杀对方一次,稍微有些不爽利。 “客官,有人找您。” 店小二的呼唤声在门外响起:“还有您的早饭...” “马上来。”苏承途径床边看了时玄一眼。 “时姑娘,今天我也要带你出去转一转,得罪了。” “......” 时玄肉身一动不动,玉颜清冷如初,唯有发间玉簪轻轻一闪,好似应声。 苏承无奈一笑:“若让旁人看见,还以为我失心疯了,在自言自语似的。” 他直接牵起时玄皓腕,拉着对方走出客房。 正猜测会是昨晚那温绮梦找自己,可下了楼,才发现竟是段莫程这愣头青。 “好汉勿怪。” 段莫程连忙起身相迎,讪笑拱手:“我也只是略作打听,没想到您果真就在这家客栈之中,并非是有意追查。” 苏承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端来馒头肉食啃了几口。 “一大早前来寻我,是为何事?” “好汉慧眼如炬。” 段莫程嘿嘿一笑,很快又收起了轻浮神色。“我之所以来寻好汉,确实事出有因。” “有关浣星宗之事?” “没错。”段莫程略作斟酌,道:“昨日活神仙身死,在镇上引起轩然大波,消息也传至浣星宗。今日一早便有几名修士结伴入镇,如今正在官府那边盘问缘由。” 苏承瞥了他一眼:“你不在官府待着,来我这边作甚。” 段莫程眼神微凝,凑近低声道:“我昨日深入探查,得知镇上几户豪绅与浣星宗联系不浅,而浣星宗修士此番前来,正是与他们会面后,方才去的官府。” “你的意思是...” “趁着官府与他们扯皮,顺势溜进他们府上,搜找证据。” 段莫程眼中精芒闪烁,跃跃欲试:“我仔细打探过的,这几户豪绅平日里行迹颇有可疑之处。在他们府上定然会留有蛛丝马迹,指向浣星宗!” 苏承略显无语的扶额轻叹:“他们要在当地树立起仙风道骨的形象,又怎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疏漏。” 更何况,浣星宗上下也并非全是蠢货。如今内忧外患之下,他们定然会多有准备。 这一批修士此次进城,先去找的那几户豪绅,想必就是做了某些安排。 若按照段莫程的想法,傻愣愣跑去找线索,只怕要被对方反将一军,将脏水都泼回来,落得个百口莫辩的下场。 “这...” 听完苏承解释,段莫程细细一想,也发觉自己这想法太过轻率。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段莫程绷紧面孔,握拳轻轻捶桌,状似苦思冥想。 倒不是他办事不力,而是这景阳镇本就得浣星宗多年精心布置,处处有异、却处处寻不出线索端倪。他这外人初来此地,自然是有苦难说。 仅靠腐心草之毒就断定浣星宗有鬼,怕是当地百姓们都第一个不信。 “办法自然是有。” “当真?!” 见苏承蓦然起身,段莫程不禁面露喜色:“还请好汉指点一二!” “你想要找证据,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 “...啊?” “走吧。”苏承拉上时玄,当即走出了客栈。 段莫程呆愣片刻,慌忙跟上脚步:“好汉等等,我们这要去哪?” “去见浣星宗的修士。” “......” 第十五章 一剑斩玄 府衙青砖地上响起密集脚步声,十余名衙役佩刀疾行进出。 老县令面色焦躁的在庭间来回踱步,不时张望衙府门前,下意识扯开领口透气。 见探子迟迟未归,他攥着汗巾的指节泛白,背后冷汗濡湿一片。 “怎么办...怎么办...” 老县令万万没想到,镇内会发生如此变故。 从京城赶来的巡使竟突然暴起,斩了浣星修士,今晨便有仙门来人兴师问罪,简直要将他架在火上烤。 无论帮哪一方,都讨不了好。 “你们,也去外面再找找!”老县令忍不住催促道:“若寻得巡使,速速让他来此见人!” “是!”几位衙役领命奔走,府衙内气氛却更是沉重。 老县令擦了擦额汗,回首看向大堂。 三位白袍修士正沉着脸色交头耳语,不知在聊些什么。 为首青年蓦然抬眼,老县令心头一紧,连呼吸都乱了拍。 “三、三位仙长,那位巡使大人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暂时还未找到...” “霍大人,快半个时辰了。” 青年拂袍起身,冷峻面庞上满是阴寒。“我们念你在位三十年,与我们浣星宗常年交好,方才给了几分薄面。但你们若想在暗中作祟,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误会,误会!”老县令急忙摆手:“那巡使所为,非我们这些小官所能左右。” 青年修士阴着脸,眼中有杀意隐现。 他回头再看两名同伴,暗暗点头。 宗门此番大变,长老们已决定主动出击,扫清此镇隐患。 而这老头在位太久,知道的太多。如今又有京城巡使发现端倪,不如趁此机会一锅端了,省得留些麻烦。 “仙长消消气。” 老县令连忙命人取来珍宝珠玉,上前赔笑道:“我知道贵宗这几日不太平,但仙长您只管放心,无论各位有何吩咐,我们定能竭力办到!” 青年修士摩挲着几串珠玉,眼神轻蔑:“我让你们搜查镇上的可疑人士,结果如何?” “这...” 老县令脸色发白:“这两日往来商队二十七支,生面孔不下数百人...” “废物!”青年修士捏碎玉石,冷哼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老县令被几度呛喝逼的连连后退,直至背脊撞上漆柱。 他喉头滚动着下咽唾沫,枯瘦指节几乎掐进掌心:“仙长,贵宗传来消息不过一两日,实在是强人所难。况且我家女儿也在仙门,可否看在这点情分上...” “你女儿?” 青年却步步逼近,俯身逼至眼前,裂开渗人笑容:“她早死了。” 老县令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 “愚蠢凡人,不知仙门尊贵。”青年讥笑连连:“就凭你们那污浊血脉,还想染指仙门玄术?” 堂内另两名修士阴冷笑着,满眼嘲弄。 老县令此刻却是通体冰寒,几度踉跄,浑浊瞳孔骤然缩紧:“桂华她...她每年都有家书送回...” “收尸杂役代笔罢了。”青年五指扣住老人肩胛,骨裂声清晰可闻。“老实与你说,你女儿太瘦,不好吃。” “......” 老县令喉间发出‘嗬嗬’怪响,干皱脸颊突然抽搐,泪痕潸然而下。 “和你拼了!”他猛地昂首嘶吼,却被青年抬袖掀翻在地,撞得满头是血,当场昏死过去。 青年勾起诡笑,腰间佩剑已出鞘半寸。 恰至此时,纷乱脚步声从府衙外响起,似有大批衙役归来。 “大人!已经找到巡使!” 青年指尖轻弹剑镡,寒光闪烁:“谁是巡使?” 衙役们都被气势所震,脸色煞白而退。 苏承瞥了眼血泊中的老县令,目光扫过堂内三人。 没有浣星宗的长老。 “是我。” 不等苏承开口,段莫程沉着脸色走出,拇指抵住厚刀吞口:“你,还有里头那两人,就是浣星宗来的修士?” 青年笑了笑:“谁给你的胆,敢杀我浣星宗弟子?” “我只是秉公办事,那人却率先含怒出手。哪怕你们是宗门子弟,我亦有权诛杀。” 段莫程亮出腰间令牌,眼神始终戒备:“还是说,你们想与官府作对?” “官府?”青年修士却失笑出声:“杀了你们,自然无人知晓。” 话音刚落,其手中长剑陡绽锋芒,灵气如毒蛇般直刺眉心! 段莫程也没料到对方转瞬翻脸,长刀欲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锋芒渐入眉关。 ——叮! 苏承双指轻夹灵刃,迸溅的碎光照亮他眉间冷意。 段莫程被劲风掀退五步,惊恐喘息两声:“苏前辈,多谢出手...” “没让你瞎出头。” 苏承屈指轻弹,灵刃崩裂四散,卷起玄袍衣袂。 他神色平淡如初,侧首叮嘱一声:“你领人堵住府衙门口就行,免得溅血出去,吓着百姓。” “你就是他们的靠山?” 青年踏出一步,拧眉沉吟:“能接我一招,确实有些本事,想来我那倒霉师弟是你杀的?” 堂内两名修士一齐起身,煞气渐涌,令府衙院内卷起一阵刺骨阴风。 “是我。”苏承平静打量三人:“浣星宗,只派了你们三个过来?” “诛杀些宵小喽啰,足够了。” 青年修士脸色一沉,手中长剑腾起充沛灵气。 他蓦然扯起一抹狞笑:“入玄中阶,就敢在我浣星宗的地盘撒野?!” “可惜。”苏承却恍若未闻,自语嘀咕一声:“来的那么少。” 青年修士眼含震怒,执剑轻颤,霎时幻化出七重剑影。 他猛地踏碎青砖地,数丈距离顷刻拉近,剑光交织成网,阴风成旋,封死八方退路。 堂内两名修士同时掐诀,血色符咒如毒蛇缠上剑锋。 苏承哑然失笑。 下一刻,他袖中银芒炸裂陡显,三尺剑鸣如鹤唳长吟,七重剑影如薄雾遇阳,转瞬烟消云散。 青年修士心惊骇然,情急之下剑招突变狠辣,划过诡异弧线,直取苏承咽喉。 噗嗤! 一抹血花在后脑绽开,青年保持着突刺姿势僵立原地,瞳孔逐渐涣散。 苏承振腕甩剑,尸身瘫软砸地,佩剑“当啷“摔出三丈远。 堂内二人惊怒交加,刚要出招,其中一人胸膛瞬间被五玄术气劲轰穿,连其身后堂墙都被击碎。 “......” 血雾伴随着烟尘弥漫,仅剩的一名修士顿时冷汗直流,喉头滚动。 苏承踏着满地血渍信步向前,手中剑锋随意抵住此人咽喉。 “我问,你答,明白么?” 第十六章 世道渐显 “嘶!” 府衙前,衙役们都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见了场神仙交锋。 院内玄光四射,气劲呼啸破空,不过眨眼间便有两具尸体横飞倒下,当真是... “别傻愣着了!” 段莫程蓦然开口,惊醒一众衙役。 “县令生死不明,你们快去请郎中过来!” 老县令被七手八脚的抬进屋,他再看大堂前的高大背影,心底也是震撼。 这位苏前辈,功力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仙门修士在其手下,简直如砍瓜切菜般好对付。 “你们在景阳镇里做了多少布局。” 苏承斜撇着跪地的修士,挥剑挑断其手脚筋,沉声道:“镇中多少人,和你们浣星宗有牵扯?” “我...我只是一介弟子,知晓不多...” 鲜血逐渐染透地面,白袍男子疼得满脸冷汗,却是不敢乱动。“只知镇上那些豪绅,会以金银钱财换取些灵药,偶尔还会帮忙抓些人...送往宗门...还有那县令,帮我们掩盖了许多事...” 苏承回头勾了勾手。“去取来纸笔,让他亲自写下所有罪状。” “马上!”段莫程赶忙跑去书房。 苏承收起长剑,略作思忖:“你们宗门前两天遇袭,长老们都有何行动?” “他、他们正在筹备护山大阵、取护宗玄兵...再准备清扫景阳镇和周边一带,想尽快找出刺客...” 白袍男子咽了口唾沫:“明后天,便有廉修与盛永汉两位长老亲自前来...我们三人...只是先来打声招呼的...” 苏承若有所思:“你说的‘清扫’,是什么意思。” “......” 白袍男子一时无言,脸色却更是发白。 见他哆嗦着说不出话,苏承眯起双眼:“你们想杀谁??” 白袍男子浑身一抖,慌忙摆手:“我、我只是一介弟子,不知道您说的...” “可别听他的鬼话~” 墙垣上蓦然传来清脆女声。 苏承斜睨一眼,就见温绮梦按着长裙飞身跳进院里,朝自己展露一抹俏皮笑容。 “苏公子,你出手的可真快,我才刚闻讯赶来呢。” “是你来的慢了。” 苏承不动声色道:“你刚才的话,何意?” 温绮梦环抱起双臂,笑吟吟的踱步而来,眼神似有似无的扫向白袍修士。 “此人身上血气环绕,煞意难掩,定是炼了许多人肉邪丹,方才能有如今的修为境界。 至于‘清扫’二字,想必正是杀光整座景阳镇的人。” 此言一出,白袍修士的神色更是难看三分,呼吸颤抖不畅。 “屠戮数万人?” 苏承眉头渐拧,一时感觉荒谬。“浣星宗,当真会如此明目张胆?” 温绮梦却收起了唇角笑意,凝目望来:“苏公子,其实当世所谓的‘宗门’,本就如此。” “......” 苏承无言,心头却泛起涟漪。 想到浣星宗的所作所为,他不由得有些发寒。如此举动,在当世竟显得...稀松平常? “这方圆数百里间,皆是浣星宗的地盘。” 温绮梦眼睫微垂,娇脆嗓音中多了一丝冷冽。“并非是他们心善,愿庇护此地百姓。而是因为这里的生灵,本就是他们豢养的待宰肉畜罢了,死一个,还是死万个,并无多少区别,谁会前来审判?” 段莫程拿着笔墨纸砚走来,刚巧听见了些,愣神道: “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还有官府...” “官府?” 温绮梦瞥来冷淡视线:“无知是福。” 段莫程喉咙发紧,低头走到白袍修士身旁,命其书写罪证。 苏承见他右手攥得发白,又侧首对少女道:“你既然知道的那么多,还愿意蹚浑水?” “我看不惯的事可多着呢~” 温绮梦转眼恢复狡黠笑容,美眸一转:“不过,真没想到两名入玄中阶的修士,竟都不是你一合对手。看来以你凌厉手段,即便面对入玄圆满的修士,同样也能有一战之力?” 苏承不置可否道:“或许吧。” “我果然没看错人。”温绮梦颇为活泼的靠近两步:“要不要先随我出去避两天?” “姑娘怕了?” “若是些弟子前来还好说,可浣星宗的长老亲临,凭我们的本事可不是对手。” 温绮梦正欲打趣两声,美目却蓦然微凝,暗自轻咦。 怪事。 昨晚观此人修为,莫约刚突破入玄中阶不久。虽有奇妙玄术傍身,但终究还留有几分青涩。 可现在却仿佛变了个人,远比昨夜更强许多! “多谢姑娘好意,不巧我正好要出城一趟。” 苏承随意踏过地上的修士尸体,同时默念吸收。 刹那间,灵气被极为隐蔽的汲取抽出,尽数汇入至系统空间内,没有流露外泄,仅留下一丝灵气保住其尸体人形。 【吸收灵气...三年】 【纯净灵气:二十七年】 苏承暗暗点头,算是有些收获。 只可惜了,要留那个修士做笔录,不然还能有一年份量的灵气进帐。 “公子等等。” 温绮梦提着裙裾轻掠而至,俏脸满是惊奇:“难道说,你今天就要去城外...找那条灵脉?” 苏承颔首应声:“不去白不去,正好试试。” “公子还真是奇人,旁人不要的灵脉,还硬要去见一见...” 温绮梦歪头嘀咕着,一路跟着走出府衙大门。 “苏前辈!”段莫程的焦躁嗓音从府衙内传来:“我们之后该如何是好!” 苏承摆了摆手:“等我回来。” 段莫程张了张嘴,终究是咽下了话。 再收眼看着跪地誊录的修士,他几乎要将刀柄攥得裂开,面色阴沉。 这世上的修士,竟大多如此? ... “时辰不等人,先暂时别过。” 苏承牵来一匹官府的骏马,翻身坐上。同时操控傀丝,将候立不远处的时玄唤来。 温绮梦饶有兴致的勾起唇角:“公子,要不要我陪你去闯荡一番?” 苏承神情微怔,投来古怪眼神:“这又是何意?” “只是觉得公子有趣,兴许能见着许多新奇场面。”温绮梦美眸亮晶晶的,指尖在胸前秀发轻柔拨弄:“况且能有我这位小美人相伴...” “算了。” 苏承摆手拒绝,顺势将时玄揽腰捞起,抱进怀里。 温绮梦见状笑容一垮,撅唇嘟哝道:“看来还是这位姐姐更吸引人些...” 苏承摸不透她的心思,索性不多理会,一抖缰绳,驾马离开。 “......” 温绮梦望着他远去背影,伫立良久,想到其刚才手持的玄品灵剑,方才轻轻一笑。 “你这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惊讶之事...” 第十七章 煞气险地 山雀啼鸣划破云霄,林间湿气凝成白练,缠绕在山林枝桠间 苏承扯缰稳住马匹,细辨地图片刻,确认此地正是牛栏山。 “原以为晚上才能到,这马儿跑的还挺快。” 搂着时玄翻身下马,随手拍了拍马背:“不错。” 虽是初次骑行,但凭借身体素质,也算能轻松驾驭。 接下来的山路,就要徒步了。 【检测到‘蕴煞脉’...距离3216.4m】 “看来系统的探查范围,大概在三公里左右。” 苏承拉上时玄踏入山路,唤剑随意挥舞,挡路粗枝齐根而断。 瞥见剑脊云纹上光影流转,他也赞叹起锻兵室的好手艺。 【青玄剑,玄品】 耗费了两年份的玄铁灵气,令此剑跨越了凡品层次。 不仅兵器本身锐利异常,剑髓之中还凝结灵晶,更能提增持剑人功力。 “如果有这把剑在手,再和老柳打一场,兴许能打的更漂亮些。” 苏承登山赶路之余,余光微瞥系统面板。 五玄术推演进度仍在缓慢爬升,十年灵气灌注的玄术,倒真叫人期待。 林间光线陡然昏沉。 方才还清脆的鸟鸣不知何时沉寂,靴底碾碎的枯叶下,泥土泛着诡异青黑。 苏承以剑尖挑起一抔腐土,腥气直冲鼻腔。 “这是...因为灵脉的缘故?” 他想到系统提及的‘蕴煞脉’三字,眉头暗皱。 不说能让浣星宗都避之不及,单论灵脉名字,显然颇有危险之处。 “停下吧。” 身旁灵光微闪,时玄的清冷嗓音在脑中响起。 “我不知你为何要来此地,但此灵脉怨念煞气满溢,若继续靠近,定会对你根基造成影响。” “你认得此脉?” “我之前只从浣星宗口中得知,如今是亲眼瞧见。” 时玄语气稍显凝重:“所谓蕴煞脉,并非天地自行孕育而生,而是人为造成。” 苏承轻轻抖去剑上尘土:“愿闻其详。” “寻常人含冤而亡,不过化作游魂野鬼,可若是千百具尸骨...” 时玄语重心长道:“此地灵脉流淌的不仅是灵气,更有凝作实质的怨恨煞气,极为危险。” 这番话从一缕残魂口中说出,确实可信度极高。 苏承拧眉:“依你意思,这牛栏山里死过很多人?” “只怕远不止千人。”时玄沉默片刻:“能侵染出一条充斥煞气的灵脉,含冤而死者或许不下万人。” “......” 苏承脸色沉重,不由得想到温绮梦临行前的那些话。 “你觉得,会是谁人所为?” “死伤如此之多,而且此地灵煞兼有,想来是修士所作。” 时玄嗓音愈发沉闷。“正如那女子所言,当世灵气渐枯,修士们若要继续探寻长生之道,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浣星宗若当真与外界其他宗门无二,欲屠灭景阳镇数万百姓...也并非不可能。” “明白了。” 苏承长叹一声,眼里寒芒闪动。 怪不得,温绮梦会说自己‘稀罕’,原来在修士眼里是个真正的‘异类’。 可为了长生大道便虐杀无辜,那些修士... 更该死。 “我看得出你修行不久,心思仍善。”时玄好似轻叹。“莫要莽撞行事,白白折损于此...” 在她看来,苏承此人天赋可谓恐怖,又有着仁善同理之心。 如此好的人才,若受煞气污染损了根基,实在可惜。 “我会有分寸。”苏承稍定心神,沉着脸色迈开步伐。 此世修士大多都如此疯癫,哪怕是为了自保,他都更要抓住机会。 更何况浣星宗都要出手屠镇,除非夺路逃出百里,要不然...必将杀上一场! “你...”时玄轻叹道:“若有危险,我会出声提醒。” “多谢。” 苏承应声不久,四周林间忽起阴风,浑身如深陷泥沼。 “速速离开!” 时玄警告声响起,他手中青玄剑灵芒闪烁,系统面板却倏然弹出。 【检测到‘灵煞之气’,是否吸收】 “...是。” 苏承心念一动,四周寒气如旋涡般聚来,融入体内。 那股阴冷刺骨的寒意消散无踪,轻松不少。 他心头微喜,瞥见系统面板上逐渐上涨的‘蕴灵煞气’存量,不禁嘴角渐扬。 原来从灵脉中外溢的灵气,系统同样也能将之吸收。哪怕没有亲手去触碰灵脉,无非吸收效率要慢上许多。 “咦?”时玄倍感惊疑:“你这是...” “我修行的功法,正好适合此地的灵煞之气。” 苏承随口扯了个理由,继续跟着系统指引深入。 时玄有些发懵。世上功法万千,能炼化煞气来提升功力的,一些邪宗魔门便有。 可哪种功法能直接吸收煞气,甚至还如此轻松... “到了。” 苏承纵身跃下断崖,矮身钻进石缝之中,顺手拉住一同跳下的时玄。 【21m...16m...5m...】 昏暗环境内,晦暗气息弥漫涌动,几乎凝结成粘稠黑液。 苏承一边吸收着四周煞气,很快寻得方位,按住地缝裂口。 “吸收。” 念头一起,周围阴寒诡地仿佛躁动沸腾。 时玄焦急出声道:“此地煞气太过猛烈,我的神识不能外放太久——” “时姑娘,你只管待在玉簪里安心休养,不会有事的。” 苏承回头安抚道:“若有意外,我自会带你离开。” 时玄无奈留下一句‘别太逞强’,头上玉簪的灵光便迅速黯淡。 见她不再窥探,苏承这才让系统放开手脚,大吸特吸。 嗡——! 地缝逐渐崩裂扩大,黑气弥漫外涌。 在地脉深处,仿佛能听见哭嚎尖啸,似有无数悲鸣哀叹。 苏承眼神渐凝,无数灰白手臂虚影从石缝中探出,又被转瞬绞成灵雾,如百川归海般涌入指掌。 【灵气过滤中】 【灵煞之气:三年...四年...】 经系统过滤提纯,极为精纯的灵煞之气很快反哺入体。 苏承闭目调息,任由灵气四散全身,经脉似得滚烫铁浆灌入,沸腾般的热气透体外涌,化作道道妖异白练。 良久后,他蓦然吐出一口灼气,微睁双目闪过晦暗煞意。 “效果不错。” 【经脉淬炼中...63%...64%...】 淬炼进展拔升了一大截,灵煞之气的储量更是超过了二十年份量。 苏承垂目看着掌下地缝,蛛网裂纹遍布数丈,漆黑岩矿都在逐渐崩碎。 “正好...让我吸个干净。” 第十八章 恶贯满盈 轰隆! 昏暗月色下,牛栏山一阵地动震荡,惊起山外寒鸦齐飞。 苏承揽抱着时玄跃出石缝,连踏崖壁,及时翻身脱出险境。 “呼——” 尘土如大雾飞扬,看着已经崩塌陷落的石窟,苏承不由得露出满意笑容。 经过几个小时毫不间断的汲取,这蕴煞脉已被他彻底抽干,连一丝残渣都没剩。 “也该走了。” 正事已成,苏承转身跃入密林,朝原路疾奔,很快返回至山脚。 他顺手弹了弹时玄发间的玉簪:“时姑娘,出来吧。” “你当真成功了?” 玉簪灵光这才冒起,很快又惊讶道:“修为确实精进许多...” 在她看来,苏承能安然无恙的退出煞气险地,已是不易,没想到修为提升的速度还如此之快,实属匪夷所思。 “侥幸略有感悟。” “能有此收获,已称得上一场机缘。” 听着时玄感叹,苏承扫了一眼系统面板。 【玄铁灵气:二十九年】【纯净灵气:二十七年】【灵煞之气:六十一年】 灵气储备翻倍不止,确实收获颇丰。 “不过,天色已晚,我们要趁夜赶路回...” 话音戛然而止,苏承看着木桩上被扯断的缰绳,不禁面庞微抖。 “这深山野林里,竟也有偷马的贼人?” “或许不是贼人所为。”时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毕竟山中煞气肆虐,此马会受惊挣断缰绳,也不足为奇。” 苏承略感头疼:“那我们只能跑回景阳镇了。” 但以如今脱胎换骨般的身体素质,几十里地而已,应该可以一试。 他正想试着动身,却忽见东北方有光晕在林隙间忽隐忽现。 “怪事。” 苏承凝目眺望,似见村舍轮廓,而两地相距不过百来丈。 “这鬼地方,竟然也有村落?” 来时正值午后,天色通明,还真没发现端倪。 时玄也有些惊讶。“此地煞气盘踞,为何会有人住在这里?” 苏承从怀里取出地图,又仔细核对一遍。 “地图上没有,兴许是前段时日刚搬来的,不知此地险恶。” 他心中疑惑不少,但也很快做了决定。“算了,先过去瞧瞧。若有客栈的话,我们先暂且休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再买匹马赶回景阳镇。” 时玄自然不会反对。 在她看来,苏承如今修为虽在飞速提升,但相比起偌大宗门,仍显薄弱。 与其那么快赶回景阳镇,还不如趁此机会在外多加修炼,能拖一天是一天。 “苏承。” 快步赶去山村途中,时玄又低吟道:“你今日炼化吸收煞气,听见那些嚎哭怨叹,可有何想法?” “没什么。”苏承语气平静无波:“与其让这些灵气白白浪费于此,染了怨念只会整日哭嚎叫喊,还不如化作我的力量,去帮它们杀出一个因果报应。” 时玄:“......” 苏承笑了笑:“觉得这番话不好?” 时玄轻叹一声:“恰恰相反,你能如此通明事理,自然再好不过。” 反倒显得她太过矫情,都不知谁是谁的前辈... 不多时,苏承便跑过百丈山路,靠近亮光所在的村落。 “嗯?” 可离近一瞧,却发现这座村庄实在简陋的过分。 仅在周边围了一圈木栅栏,篱墙腐朽干裂,四周根本无人看守值夜。 而村落内部同样死寂一片,唯有一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传出噼啪声响。 “与其说是村庄,不如说是一座简寨...” 苏承毫不受阻拦的走进村落,神色古怪的张望两旁。 一座座茅草屋内昏暗无光,连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还有不少房屋门户大开,随着晚风在来回摇动,传出令人不安的细微动静。 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不对劲。 这里几乎感觉不到丝毫人气,甚至还有煞气萦绕。 虽远远不足以和山里的蕴煞脉相比,可随着靠近村落中央,那股阴冷感便越来越清晰。 嘭! 重物落地声,蓦然打破了村内死寂。 苏承猛地扭头望去,却发现竟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年幼孩童,有些手足无措般僵站着。 在其脚边,一个木盆滚翻在地,些许菜叶散落开来。 “你们,是谁?” 年幼孩童蹲下身将菜叶一一捡回盆,却是满眼惴惴不安。“为什么…来这里…” 听着他沙哑声音,苏承眉头微皱:“我是景阳镇来的,不知你们村中的大人都去了哪?” “大人?” 年幼孩童动作微顿,惊慌端盆,微不可闻道:“大家都死了,你们也快点离开吧。” “死了?”苏承面色渐沉,迈步走到孩童面前。“是谁干的?” “......” 年幼孩童低着头,有些畏缩般后退两步:“你会送命...” “我是官府的人,是来帮你们的。”苏承看清他满身伤口,很快缓和脸色,不在意肮脏尘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告诉我,为何村里只剩你一人?” 听着他愈发温和的语气,又看见他自证身份的‘令牌’,年幼孩童抿紧干裂嘴唇,沉默良久。 “我们...” 仰头盯着苏承的俊朗面容,孩童终究心防脆弱,忍不住哽咽出声:“爹爹娘亲他们...都是被那群坏人所杀...村里的爷爷奶奶...所有人都死了...呜...” 年幼孩童手中木盆滑落,用满是血痂的双手捂着脸,啜泣不止。 见其情绪好似崩溃,苏承暗暗叹息,也明白这种年纪的小孩遭逢如此大变,定然承受不住。 他用拇指抚掉孩童眼角泪水:“你慢着点说,我都听着。” “嗯...” 年幼孩童或许也感觉到几分善意,连忙抹掉涕泪,断断续续道:“我们原来不住这儿,是...是一伙自称仙人修士的坏蛋...说要带我们村子去过好日子... 可我们村几十人刚搬来不久,就被那些人一剑一剑刺死,地上全部都是血...我的爹爹和娘亲还...还被...” 孩童说得语无伦次,呼吸愈发急促,仿佛又有泪水上涌。 苏承连忙温声安抚,抬手抚背轻拍,这才让其情绪稍微稳定。 “他们...他们只留我活着...丢给我许多奇奇怪怪的石头...让我每天晚上往火堆里面扔一颗...” 年幼孩童哭花了脸,本该充满童真的双眼,如今只剩满目悲怆绝望。 “那个火堆里面...是大家的尸体...一直都在烧...烧到现在...” 呜咽哭诉,好似泣血。 苏承越听越是寒毛耸立,眼神更是阴冷泛火。 这孩童虽泣不成声,却也勉强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一伙修士仗着假名声诱骗这座村的人搬来此地,当场翻脸屠杀个遍,并以村民性命血祭,通过某种诡异手段在炼制... 兵器。 他冷眼回首,死死凝视着村中的篝火。 原本在黑夜中温暖明亮的火光,此刻却显得异常冰冷恐怖,隐约可见扭曲器物如邪胎蠕动。 “你还记得那伙人,都是从何而来?” “我...一直记得。” 孩童身子蜷缩,却清晰吐出含恨低语:“他们自称是...浣星宗...” 第十九章 血肉祭炼 年幼孩童挂着泪痕,似是哭得累晕过去,歪倒在臂弯间。 苏承将其顺势抱起,踢开旁侧木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扯过半截发硬的床被,垫在孩童身下,略微解开粗布外衣,见其嶙峋肋骨间交错着蜈蚣状的血痂,有些触目惊心。 五六岁的孩童显然无力逃远,想来这段时日只能以野菜充饥,浑身瘦得骇人。 苏承稍作探查,很快为其盖好被子。 好在没受内伤,等明日带回景阳镇,交由大夫慢慢调养便可。 ... 空旷村地间,妖异火舌随风摇曳,似有凄厉尖啸回荡。 火中长剑微颤,仿佛还在吞吐吮吸着百尸怨气,映照着如鲜血般的猩红铁泽。 时玄伫立于火堆旁,髻间玉簪流转着月白光晕,四周血雾都触之即散。 “时姑娘。” 苏承快步折返回来:“这火堆里的剑...” “血肉炼铁,冤魂淬髓,这门炼器之术,正巧收录在浣星宗的藏书阁内。” 时玄语气微冷:“代宗主当年与我解释,是斩杀一散修收缴而来。但看他们如今所作所为,只怕是早有觊觎。” 苏承看向掌心里的一颗颗猩红玉石,神情更冷。 那孩童或许不知,这些所谓的‘奇怪石子’同样散发着血腥味,显然是用人命炼成。 【血肉灵石,凡品】 【蕴含少量污浊灵气,是否过滤吸收】 他默默攥紧玉石,捏得嘎呲刺响。 “别冲动。”时玄低声道:“炼台内被动过手脚,你若出手干扰祭炼,浣星宗会立刻察觉。” “那自然更好。” 苏承猛地出脚,直接将祭台石碓踹烂踢碎。 火星碎石四散飞溅,洒至方圆数丈。铁血混合的黑色浆液滚滚流出,接触地面冒起滚烫烟气。 随着火焰退散,血纹长剑也随之显露,剑鸣刺耳,散发摄人气息。 【淬心剑,玄品兵器】 苏承抖去掌中齑粉,伸手直接将血剑拔出。 滋滋滋! 炽热剑柄,在掌心里灼出缕缕气雾。甚至还裂开扭曲利刺,似要钻破他的皮肉。 “快把剑丢了!”时玄连忙劝阻:“此剑颇具邪性,会吸食你的血——” 嗡! 血色长剑嗡鸣不止,竟开始剧烈激颤。 时玄顿时止声,看得愈发惊奇。此剑...在哀鸣? 苏承蓦然用力捏碎了剑柄,转手将剑刃收入系统,扔进锻兵室。 【灵气吸收完毕】【兵器分解中】 “将分解所得的材料,拿去强化青玄剑。” 四周弥漫的血腥味逐渐消散,阴邪不再。 苏承掸掉手中碎渣,侧首看了时玄一眼。“时姑娘不用担心,我能妥善解决。” “......” 时玄哑然片刻,不禁感叹一声:“我之前还将你视作寻常修士,实在是眼力不足。” 如此诡异的神秘手段,就连她都看不出其中奥妙,此人身上当真谜团不少。 “时姑娘一路讲解,也令我收获颇多。” 苏承正想再问问,浣星宗的人何时能感应到此地动静,一道含怒爆喝竟陡然从远方传来。 “——好胆!” 马蹄飞踏,数道黑影从村外急速逼近。 苏承循声回首,就见几道身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凌空疾行入村。 看着突然到访的两男一女,他眯眼瞥见对方打扮—— 浣星宗修士的玄衣长袍。 “就是你坏了我宗的布置?!” 为首的冷面青年大步站出,执剑寒声道:“何方宵小,难道不知这是我浣星宗的地界!?” 身后两人同样含怒拔剑,煞气四溢,亟待出手。 “你们来的倒快,省去不少功夫。” 苏承神情淡漠,随手唤出青玄剑。“原本我还不能将罪责全推你们头上,毕竟有可能是旁人故意栽赃,但你们现在自己应下,倒是死得其所了。” 为首青年眼神微凝,不断扫视四周。 “我宗灵宝,你将其藏于何处?” “藏?” 苏承摇了摇头:“与其将之炼成废铜烂铁,还不如回炉重做。” 两番讥诮揶揄,令三名浣星修士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怒火蹿腾。 “好,看来你是存心与我宗作对。” 为首青年一步步走来,周身气势升腾,卷起尘土飞扬。 他剑上缠起斑驳玄芒,冷笑一声:“正好那柄剑还需要更多的血肉祭炼,拿你和你的同伴为饲,兴许能让玄兵品阶更上一层楼。” 苏承感受到他毫不遮掩的浓郁杀气,眉头微挑:“入玄圆满?” “与我们浣星宗作对,却不知我等真传之列?”青年眼神戏谑:“何等愚蠢。” “师兄,别与此人玩耍了。” 后方的女修士哼了一声,剑指不远处的茅草屋:“那小鬼好像就在屋里,我先去杀——” 话音戛然而止,忽见苏承靴尖轻踢脚下碎石。 “咻!” 石子裹挟破空尖啸,骤然击中剑身,震得女修士手腕一酸,身形都是一个踉跄。 她连忙握稳剑柄,惊愕凝目,迎上苏承平淡无波的眼神。 “站着,别动。” 阴风拂过,给三名修士后背都带来一丝寒意。 为首青年面色稍沉,横剑挡在女修士身前。“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是哪宗哪派的修士。” “别废话,一起上。”苏承剑指三人:“打完了,我还有话要问。” “...找死!” 青年陡然怒目暴起,长剑骤舞,绮丽剑辉化作九道光影,破空呼啸而至! 苏承略微错步旋身,好似未卜先知般闪开剑芒封锁,挥剑一荡,顷刻将四周剑围强行震断。 “什——” 青年脚步陡滞,面上闪过一丝惊愕。 此人究竟是何来路,仅仅一瞬便能看透我宗剑法绝学的路数?! “虽为真传,剑法练的却是稀碎,比不上你们长老分毫。” 苏承摇摇头,蓦然倾身一闪,转瞬跨越十丈距离。 青年不过眨眼一瞬,青玄剑锋已刹那逼近至额角,快的令他汗毛炸立! ——铛! 双剑互撞,相咬着溅开刺目火星。 青年真传拼尽全力错开剑锋,飞踏暴退,同时运掌轰出玄术。 蕴含玄铁气蕴的罡风足以碎金裂石,呼啸着撕破泥地,斩出三道深邃黑痕。 但苏承却是徒手伸出,五指成爪,猛地朝旁用力一扯。 滋啦! 罡风陡然破碎,只余几缕残风旋绕在苏承指尖,被一簇银白气焰吞灭。 三名修士见状都瞠目心惊,骇然失色。“这是什么手段?!” 苏承弓身屈膝,轰得蹬碎地面,银芒剑锋瞬间扫过其中两人脖颈。 只见血柱喷涌而起,人头横飞,两截断剑凌空旋转着插进地里。 “......” 仅存的真传修士瞳孔紧缩,视线中血雨散落,唯有一人屹立在面前,提剑直抵他的咽喉。 “看来所谓真传和普通弟子,也没什么区别。” 苏承随手抹掉侧脸血渍,疑惑道:“还是说,你们三人,是真传里最弱的?” 第二十章 百里猎杀 血珠沿着剑锋连成赤线,坠地绽开朵朵红梅。 那抹刺目猩红映在修士瞳孔里,连带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起来。 五师兄他虽不是同辈第一,可修为战力依旧算得上前列。 此刻却伏尸在地,剑痕自眉心斜贯胸腔,深可见骨的创口仍在汩汩涌血——连十招都不到。 “好、好汉饶命。” 修士颤抖着丢下长剑,双膝磕进泥地,冷汗顺着惨白面颊滑落。 见对方吓破了胆,苏承满意点头,用剑刃轻拍其肩膀:“叫什么。” “杨...杨宗名” “谁派你们过来的。”祭台才被捣毁片刻,这伙人就立刻赶到,显然已离此村不远。 “是长老的命令...” 杨宗名声音打着颤,不敢隐瞒。“昨日长老下令,要尽快回收所有玄兵,以增强宗门战力。所以不仅是寻常弟子,连我们这些真传弟子也被一并派出。” “所有的玄兵?” 苏承眉关渐拧:“像是此村这样的惨剧,还有多少?” 杨宗名喉头滚动,沙哑应声:“还、还有十三处...” 苏承哪怕有所准备,心头也泛起一丝凉意。 十三处? 意思是这段时日,起码有数百条人命,死在这群人面兽心的邪修手中。 “你们行事如此明目张胆,不怕会有人发现端倪?” “因为...有人会帮忙掩盖...” “也对。”苏承恍然点头,瞥向他的眼神更是冷冽。“你们收集齐全这些兵器之后,会立刻返回宗门?” “对...” “其他十三处地点,距离这里都有多远?” 苏承略作思索,寒声逼问道:“你的师兄弟们何时能取得兵器?” 杨宗名顿时被杀气震慑,吓得浑身哆嗦:“没、没那么快的...这一批玄兵...还有一天才能真正‘成熟’...至于地点都在哪...我可以告诉好汉您...” “在地图上给我指出来。”苏承将怀里的地图扔在地上。“不能有任何错漏。” “明、明白!” 杨宗名赶忙伏地,咬破手指,用血迹在地图上一一圈出方位。 待他画完标记,这才抬头扯起讪笑:“好汉,我都一一照做了,可不可以饶我一命...” 苏承不置可否道:“这座村子的人,是你之前杀的么?” 杨宗名笑容顿僵:“我...没、没有...” 剑锋划出银弧,其头颅带着凝固谄笑飞旋而起。 苏承用剑尖挑起地图,扫了眼其中的十三处方位,暗暗记在心中。 同时—— “吸收。” 苏承将三具尸体都搜了一遍,并很快吸光他们体内的灵气。 【纯净灵气:十年】 三人合计的灵气,比预想中少了些。看来这三人入玄圆满的境界,水分不少。 恰至此时,背后闪烁起淡雅微光。 他正掂量着手中瓷瓶,循光回头,就见时玄的魂体悄然出现在身后,素白裙裾如月华流淌。 “你的功法...” 时玄微微攥紧伞柄,空灵冰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能轻松夺人修为,好生可怕。” 苏承微微一笑:“功法不分好坏,只看如何使用罢了。” 时玄眸光闪动,最终轻柔一叹:“公子教训的是。” 浣星宗本为她麾下,她常年来都以为此宗乃名门正派,使得玄门正统之术。 不料一切都是假象,实则私底下做尽了各种阴损勾当。 倒是眼前用着‘魔功’的苏承,反而在斩恶除魔,着实让人...心生惭愧。 “公子。” 时玄语气变得柔和几分:“这三名真传弟子身上,都留有‘宗门灵印’。一旦被外人所害,就会有隐晦印记留在凶手身上,帮宗门指引方向。” 她微抿薄唇,略带歉疚道:“我如今只是一缕残魂,无力帮忙。但我可传你解咒口诀,自行解——” “没事。”苏承摆了摆手:“印记和他们体内的灵气,都被我吸干净了。” 时玄:“......” 看着清冷美人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苏承不禁笑了笑,这大小姐还颇有可爱之处。 他随手将兵器瓶罐都丢进系统,瞥向徘徊在村门口的三匹骏马。“浣星宗明知有强敌蛰伏在外,却仍将这些弟子派出来,心可真够黑的。” 时玄心思微动,很快蹙起雪眉。 那些狂徒,竟拿着弟子性命为引,去探查敌人的踪迹。 “既然他们想要试探,那我就尽情笑纳了。”苏承意味深长道:“姑娘若是不累,今晚再陪我出去转一圈?” 时玄无奈浅笑一声:“公子既有决定,我自然跟随。” 她重新化作灵光,窜回至发间玉簪。 苏承回屋用床被将孩童裹起,系在自己怀里,再出村牵来马匹。 “时姑娘,得罪了。” 他操控着‘时玄’上马坐在背后,夜风卷着雪发拂过耳畔。 苏承握着时玄肉身的玉手,引其环住腰身。待抱稳身形后,轻抖缰绳。 “唔...” 玉簪里的时玄原本还不甚在意,可看着看着,却越发难为情起来。 自己的肉身之前靠坐在苏承的臂弯里,倒还好说。 可现在前胸贴着后背,随着马匹疾奔而蹭来蹭去的,实在是...不雅观。 美人发髻间的玉簪微颤,似乎有些发红。“公子...” “嗯?”苏承正专心分辨地图方向,闻言一愣:“怎么了?” 时玄稍显扭捏道:“我的身子,抱你抱得太紧了些...男女授受不亲...” “呃,若不紧些,会掉下去的。” “要不然,我们再换个坐姿吧,这样的...不太好...” 听着时玄的小声嘟哝,苏承嘴角微抖,来回看了看。 “时姑娘,倒也没必要换来换去的,你的身材也没那么夸张,不麻烦。” 玉簪内沉默片刻,陡然幻化出一只灵蝶,朝他后脑勺来回顶撞。 “你这人...下流!” ... 残月被阴云遮蔽,肃杀之气随寒风呼啸。 年幼孩童被颠簸的有些难受,晕乎睁眼。 一抹火光倏然映入视野,四周还隐约传来惨叫和求饶,无比嘈杂。 但来不及看清四周,他的双眼就被手掌遮住,耳边传来温和轻笑:“你先别睁眼,捂上耳朵继续睡吧。” “好人哥哥...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回哪儿...” “镇上。”苏承挥剑斩下一颗头颅:“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嗯...” 孩童鼻尖萦绕着血腥与一股暖和气味,不远处又有金铁交击的铮鸣。 他却浑然不觉般乖乖捂耳,又安心似的沉静睡去。 狂风再起之时,苏承足尖挑起地上断刀,挥掌一拍,背身夺路逃走的修士顿时被刀刃贯穿,软倒在地。 “还有最后两处,走吧。” 第二十一章 镇中乱 烈日当空,一众衙役提刀驻守府衙门前,长刀出鞘三寸,满堂肃杀。 一众豪绅商贾跪于大堂,暗中低头相视,脸色愈发难看——他们都是今日受押,亟待官府审问判刑。 “都抓齐了?” 段莫程踩着青砖走来,手中罪状如雪浪般坠地四散。 众豪绅只瞧了一眼,顿时瞳孔紧缩。 纸上记满了他们这些年来的暗中勾当,累累血案如鲜血般触目惊心。 “你们与浣星宗合作的罪证,都已查明。而老县令现在不省人事,就由我代判。” 段莫程冷着脸道:“你们多年来官私串通,草菅人命,现在全部收押入狱,择日行刑!” “慢着!” 跪地众人里,蓦然传出一声急呼。 锦袍老者哆嗦着拿起几页罪状:“官爷,我们和浣星宗确实关系匪浅,但害人性命之事...” “还想狡辩?!” 段莫程凝目怒睁,猛地招手:“带上来!” 两名衙役押着半死不活的修士走进大堂,一众豪绅更是脸色大变。 “尔等所作所为,这位仙长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段莫程冷笑一声:“还是说,要将你们昨日私下串供的说辞,再当众复述一遍?” “......” 大堂骤静,只剩忐忑喘息。 锦袍老者冷汗直流,颤抖着扯起嘴角:“官爷,我们也是身不由己。若得罪了仙门,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段莫程摆摆手,命令衙役将这些人全关押入狱。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捕快凑近耳边,满脸忧虑:“我们打伤打死了那些修士,浣星宗若怪罪过来...” “此事,避不过的。”段莫程神色凝重,下意识摩挲着刀柄。“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浣星宗这几日都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定会有许多人白白丧命。” 四周几名捕快面面相觑,心中茫然。 毕竟都是从小听着浣星宗的美名长大,在他们心目中,仙门便是寻求长生的圣地,何时会与这些龌龊恶行扯上关系。 若非挖出的一桩桩血案铁证如山,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浣星宗私底下竟如此可怕。 “百姓那边都如何了?” “我们已将浣星宗的罪证公之于众,但如今还有很多人不信...” “速速将那些人都赶走,离景阳镇越远越好。”段莫程犹豫片刻,咬牙道:“你们若不想送死,可与百姓一同逃——” “大人!” 府衙外蓦然传来急呼:“正有一批浣星宗修士策马赶来,已离镇门不远!” “来的这么快?!” 段莫程的后襟已被冷汗浸透,原地凌乱踱步。“完蛋了,好汉还没回来...” 他咬紧的牙关间泄出一丝呢喃,拇指无意识摩挲刀柄。 难不成,自己要豁了性命去阻拦? “段巡使!”一名捕将毅然站出,眼底血丝如蛛网蔓延:“我妹子三年前被浣星宗挑中,如今才知她早已被害死,此等血仇...我和浣星宗拼了!” 漆柱旁陆续响起刀剑出鞘声,几个衙役攥紧腰牌上前:“巡使揭了这血淋淋的盖子,咱们岂能再当睁眼瞎?“ 段莫程胸中热流翻涌,掌心却一片湿冷。这些汉子纵使悍勇,又怎敌得过修士的恐怖手段。 仅凭镇上官兵衙役,只怕要血流成河... “没想到,连镇上的官府都不听话了。” 冷霜般的嗓音侵入心底,令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段莫程骇然回首,见玄袍人影负手立于墙檐上,垂暮扫视着众人。 “浣星修士...” 段莫程一时通体发寒,连握刀的右手都不自觉发颤。 仅仅只是眼神交汇,他此刻竟提不起几分反抗念头。 为首的男人,与之前所见的修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是...是仙门的第一真传...李天通...” 有衙役从齿缝挤出这个名字,手中钢刀当啷坠地,脸色煞白的踉跄瘫坐。“怎、怎会这般可怕...” “老实回答,是谁挑唆你们?” 李天通飘然落地,英俊面庞古井无波,双目泛着幽冷诡色。 他每近一步,段莫程腕间青筋便暴起一分,长刀捏得嘎吱颤动。 “我父是皇城的——” 话音未落,段莫程只觉腰间一轻,巡使令牌已化作流光没入对方掌心。 李天通抓住牌子打量两眼:“皇城官员之子,怪不得敢只身来此撒野。” 他五指轻拢,精铁竟如酥饼般簌簌成渣。“可惜山高路远,我浣星宗在景阳镇做什么,还轮不到皇城那边指手画脚。” 段莫程喉头滚动,下意识退了两步。“尔等修士虽强,但蔑视圣上皇权,肆意滥造杀孽,小心引杀身之祸!” 他猛地用靴根抵住阶梯,震刀一喝:“速速止步!要不然...休怪我们翻脸出手!” “出手啊。”李天通脚步不停,所到之处寒风如结冷霜。“武夫的肉体,兴许能炼出不错的成丹。” “啊啊啊啊!” 生死威逼之下,有两名衙役承受不住,怒吼着提刀冲了上去。 段莫程顿时骇然:“快回——” 惊叫戛止,两名衙役已如断线纸鸢般撞上外墙。 段莫程和身后一众衙役都看得呆住。 此人何时出的手,竟根本看不清楚... “你们大可放心。”李天通踩着满地血污,丢掉指间夹着的断刀,眉宇间仿佛映照着凶恶血色。“我还有很多话要问,能暂时留你们一条性命。” “快...快退!” 段莫程陡然惊醒,满头大汗的急吼出声:“这里我挡着,你们逃远些!” “逃?” 见段莫程主动提刀,李天通却失笑出声:“我浣星宗修士都已赶到,镇上所有人都逃不了。” 他信手扯住劈来的刀锋,精铁竟如酥糖般在他掌心崩裂碎开。 “呃!” 段莫程虎口手腕一痛,丢刀再退。 李天通微仰面庞,脸上笑容不再。“你,现在再出手试试。” 咻——! 破空锐声穿破衙墙,劲风乍现! 李天通面色陡凝,拂袖横掌,强行挡住从后方袭来之物。 只听闷声炸开,他也被劲力震得后退半步,连忙翻开冒起青烟的左掌。 “浣星令?” “你们来的还挺快。” 朱漆重门轰然大开,灼风卷着沙土灌入院落。 苏承执剑走来,随手掸掉满身尘土。“赶路至今,我都有点杀不过来了。” 李天通眼神凝重,嗓音陡然阴沉:“你又是何方神圣!” “别废话。”苏承震去剑上未干的血渍,勾了勾手:“快点出招。” 第二十二章 五玄成 苏承淡然至极的语气,落入李天通耳中却更添几分讥嘲。 虽有怒意,却惊觉腰间佩剑正不受控的颤动。 他猛地扣住剑柄,掌心间传来灼痛,仿佛是兵器正在咆哮,渴求着此人的鲜血浇灌。 念头急转,李天通很快收起轻视之心,当即拔剑出鞘。“你既有如此修为,为何要阻我浣星宗?” “该杀,仅此而已。” 苏承随口回应一声,目光微动,朝着段莫程等人摆摆手:“别傻站着了,你们先离远点。” 众人如梦方醒,慌忙退开。 段莫程又惊又喜,大声提醒道:“好汉!此人和寻常的浣星宗修士不同,他是真传第一!” 李天通眉头微皱,蓦然反手弹指,似有玄光化刃,直取首级。 嗡! 一抹银白剑光陡然横拦在前,将玄气灵刃强行搅碎,惊得众人仓皇踉跄。 苏承瞬息而至,振剑扫开气浪,顺手解掉身上的床被包袱,将裹在里头的年幼孩童甩给段莫程。 “这是一座山村的幸存孤儿,身上有些伤,你们先去帮忙找个大夫。” 段莫程手忙脚乱的接过:“但外面还有其他浣星修士...” “我都顺路宰了。”苏承微扬下巴:“出去吧。” 段莫程惊喜万分,连连点头应声:“交给我们!好汉你专心对付此人!” 见众人夺路离开,苏承这才收回目光,瞥向数丈外的李天通。 “真传第一,好像确实有些不同。比起我一路上杀的第二三四五...灵气更充沛些。” “......” 李天通面色渐沉,握剑手背上青筋凸起。“道友与我宗故意作对,是想寻死么?” 苏承不再多言,步步踏出,掌中青玄剑急旋嗡鸣,银白气焰随剑风狂涌。 双方煞气激荡碰撞,卷起尘土舞动。 刹那间,苏承猛地运剑拍出,青玄剑锋裂风尖啸,如涟光一现,院落间成排灯笼同时炸裂。 李天通虽极力暴退闪过,侧脸却仍被带起一抹猩红血渍。 “找死!” 他顿时惊怒暴起,反手一剑横扫,十重剑影凝成血色蛛网,每道丝线都泛着腐骨毒光。 面对密不透风的剑网,苏承却不避不闪,置若罔闻般信步前行,仅在右掌上凝起银白灵芒。 铛、铛铛铛! 金石相击之声如骤雨打芭蕉,血色蛛丝剑气在他指节间寸寸崩断,飞溅的碎芒将院中古柏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李天通见状瞪大双目,心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此人体魄何等恐怖,竟能徒手挡下此招?! 心思电转间,苏承猛地拉近双方距离,五指成爪,悍然捣出。 “嘶!” 澎湃气劲扫过衣袍,李天通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急退。 他立刻握剑一划,鲜血混杂着灵气飞溅而出,当即幻化出道道猩红血蛇,从四面八方围剿缠绕而来,府衙院落内顿起阴风呼啸。 苏承却直接伸手抓住血蛇,一把用力将其扯碎。 如此一幕,看得李天通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这血中煞气,寻常修士沾之即死。哪怕是同为入玄圆满境的修士,都要全力运气抵挡,方能不受煞气入体侵害。 可此人竟...竟能... “看来,已经没有新招了。” 苏承捏碎掌心里还在蠕动的血蛇,反手一招,嵌入墙里的青玄剑随之飞出,急袭李天通而去。 同时,他在掌中运起银白气焰,凝于指尖之上。 啪! 屈指轻弹,灵光骤闪,宛若镜面般的光晕穿过府衙院门,余势不减,在十数丈外炸起一阵烟尘。 李天通才刚挡下青玄锋芒,脚步骤顿,眼里浮现一丝茫然。 直至鲜血从脖颈中喷洒而出,他方才惊骇不已的踉跄倒地:“不、不可能的...” “说吧。”苏承握住青玄剑,抵住他的眉心:“你们这次总共来了多少人?” “嗬...” 李天通呆滞片刻,逐渐苍白的脸庞上扯起僵硬笑容:“你能胜过我又如何...长老已在镇中...你很快也要陪我一起死...” “是么?”苏承双眼微亮,当即一剑洞穿其眉心。 李天通张大嘴巴,眼里还残留着几分不可置信。 此人听闻我宗长老现身,为何非但不惧,反而还如此跃跃欲试? 这到底是为何... “吸收。” 苏承五指抓紧李天通的面庞,将其体内灵气迅速抽干。 【纯净灵气:八年】 此人确实称得上真传第一,修为底蕴远比其他浣星弟子强的多。 苏承吐出一缕浊气,目光微瞥系统面板。 【玄铁灵气:二十八年】【灵煞之气:六十年】【纯净灵气:五十年】 经过一夜奔袭,他顺利将十三处藏兵村落都转了一遍,将沿途遇见的所有浣星宗弟子全部斩杀,汲取到颇为可观的灵气。 不仅如此,那些弟子身上携带的丹药、兵器,皆被他搜刮干净,如今锻兵室和炼丹室都在全速运转,产出颇丰。 【经脉淬炼完毕】 【修为提升至入玄·圆满境界】 苏承眼中银芒陡现,脊柱如龙吟脆响,灼热灵气仿佛在每一处毛孔中喷涌吞吐,化作滚滚银炎透体爆燃,窜腾起三丈有余。 全身经脉在此刻被彻底贯通,灵气似激流怒涛,涌向奇经八脉。 喀嚓! 脚下地面仿佛承受不住重压,开始寸寸崩裂融化,卷开尘埃碎石。 “不错!”苏承打量着双臂气焰,面露满意喜色。 此刻间,如同肉体桎梏被尽数破开,一呼一吸间尽是浓郁灵气,如得净化。 “当真...完美。” 脑海里随之响起时玄的惊叹呢喃:“没想到你的修为根基,竟是如此夯实,堪称恐怖。” 感叹过后,她又语气凝重道:“不过,听这李天通死前所说,有长老已经踏足镇内...” “若当真来了,自然再好不过。” 苏承拉上藏在府衙院外的时玄,朝景阳镇中快步奔去。 他眼里浮现出浓郁战意,几乎想着立刻就与那长老正面一战。 不仅是如今体内修为境界暴涨,同样也是因为—— 【五玄合一,凝练至极,成心化丹,亮星点命】 【极五玄法,玄品玄术,推演完成】 脑海中似有清凉之气涌现,苏承眼神微凝,玄奥心法口诀转瞬便了然于心,亟待一试! 第二十三章 迎难而上 镇街中心处,仍是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但当地百姓脸上都蒙着一层阴霾,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浣星宗竟一直骗我们,是真的吗?” “我的孙女就在山上修行,前几日才刚托人寄来书信,怎会骗人!” “可我好像看见有有官爷跑去药馆,还嚷嚷着让我们快点逃...” 百姓们大多都茫然无措,不知是进是退。 而在人潮之中,一名白发老者悄无声息的现身走来,负手站在长街正中央。 “没想到我浣星宗苦心经营数十年,竟在短短几日接连露了破绽,闹出这般风波。” 他不由得感叹一声:“这暗中敌手,当真是要与我宗不死不休。” 喀嚓! 青石板缝隙突然渗出猩红雾气,如千百条毒蛇吐信。 不少路过行人见状慌忙后退,连声惊叫:“大白天...闹鬼了!” “快跑啊!”街头巷尾很快乱作一团,人人都在夺路奔逃。 老者却对四周尖叫置若罔闻,只一味捏动法印,布满皱纹的枯脸隐现阴色。 “...可恨!” 若非宗门的灵脉突然临近枯竭,修炼灵气不足,他们也不至于兵行险着,将弟子派出去送死,以此来锁定外敌的踪迹。 可经过一夜等待,宗门灵引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杀手已是销声匿迹。 事到如今,只能彻底撕破脸皮,与暗中的贼人...好好斗法一回! 老者猛地出手虚握,地缝中血雾霎时喷涌,竟有一柄血纹长剑颤抖着升腾出土,落入其掌。 一时间,整条长街都被阴邪血气充斥,如怨煞尖啸。 闷头奔逃的百姓纷纷惨叫着扑倒,七窍中钻出血色丝绦,整条长街转眼布满猩红蛛网,从四面八方汇集至老者手中的血纹长剑。 嗡——! 兵刃欢喜鸣叫,荡开阵阵刺骨煞气。 “好,好,好!”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老伙计,在此地吸食了二十年的血气,是该让老夫瞧瞧你的本事了!” 血剑腥气四溢,令街巷一时如鬼窟般阴森恐怖。 “——浣星宗长老,廉修。镇上都称你仙风道骨,不料竟有如此下作手段。” 清脆透亮的少女嗓音,蓦然打破了阴暗氛围。 廉修执剑斜睨,看着站在院墙上的纤柔少女,不禁冷笑一声:“你又是谁?” “只是一介路见不平的散修罢了。” 温绮梦轻拂黑青裙,乌发随风舞动。 她微眯琥珀眼瞳,勾起一抹讥讽浅笑:“也想来讨教一下浣星长老的本事。” “哼!”廉修却不急出手,目光渐凝:“看你这小女娃的架势,似乎有些门道,出身哪门哪派的?” “青山宗。”温绮梦随手抹过腰间,一柄软剑倏然现出。“这个名字,廉修长老可算满意?” “青山宗啊...” 廉修状作恍然,旋即猛地举剑一劈! 猩红剑芒瞬间绽放,沿途摊棚皆化作齑粉,院墙更是被轰然劈碎。 烟尘四起间,温绮梦的纤细倩影闪身跃出,鞋尖刚点过街摊竹架,身后竹棚顿时碎裂炸开。 “长老出手当真果断。” 温绮梦旋身落至街上,抹掉侧脸血渍,勾唇打趣道:“对着一个小女娃,都要靠偷袭致胜?” “你肯定不是青山宗的人。”廉修低沉一笑:“不过你既然如此自称,那老夫自然要将你挫骨扬灰,免得他们发现才行。” 温绮梦笑容不自觉消失,当即叩动指印,数道玄术加身。 “老夫可以不杀你。”廉修手执猩红血剑,大步逼近,气势节节攀升,背后似升腾起恐怖鬼面。 “不过,你要好好说清楚,这几日的混乱究竟是谁所为,你和对方又有何关系!” “你大可一试。” 温绮梦故作轻松,但面对扑面而来的恐怖杀气,后襟实则已蒙上一片冷汗。 心玄境界,果然还是挺恐怖的。 瞥见地上逐渐晕染开的血藤幻象,她全神贯注的摆开架势,心头已在暗暗打鼓。 如今援兵未到,这浣星长老已先行而至,她也不知自己独身一人能撑到何时。 哧! 血芒霎时映入眼帘,温绮梦呼吸微滞。 她急忙错步,身形轻盈的在剑芒中穿梭腾挪,连施巧劲借力,强行弹开最后几道血刃。 “唔...” 瞬息交手间,温绮梦又连退十数丈,被震得虎口生疼,俏脸微白。 廉修阴沉笑道:“小女娃,老夫这把剑刚刚出关,正好缺一味‘灵气鲜肉’好好滋补。你若不愿说...” “不如用你自己的肉试试。” 温绮梦冷着脸呛声回去,不由得按上腰后玉盘。 但在此刻,廉修却皱起了眉头:“你又是何方人士?” 温绮梦茫然一瞬,连忙回首,赫然见熟悉身影出现在十数丈外,不由得面露喜色。 “公子!” “是你们要找的人。” 苏承来到温绮梦身旁,轻舒一口气,随手拍了拍她的细肩。“温姑娘,有劳你帮忙拖住此人,接下来交给我。” “你...” 温绮梦呆然片刻,又急忙拽住他的衣袖:“你是傻瓜吗,这是心玄境的修士!我们要合力与之周旋——” 话音戛然而止,她不禁屏住呼吸,怔怔看着苏承周身逐渐燃起的银白气焰。 短短一夜,此人的修为怎么...又再度突飞猛进了一大截?! “就是你在与我宗作对?” 廉修神情愈发凝重,须发都染上猩红。“入玄圆满,虽然修为不错,但凭你...” 咣当! 密密麻麻近二十枚令牌,顷刻间全抖落在地。 苏承甩了甩手,挑眉道:“你们宗门总共有多少弟子,下次不如派来让我一口气全宰了,省得还要到处追着杀。” 温绮梦在身后看得美眸大睁:“这些难道全都是浣星宗的...” “好!小贼,你好大的胆!” 廉修怒极反笑,周身杀气爆涌,长街青砖层层崩裂炸飞。 他手中血剑浮现成排眼珠,猩红剑光凝显十丈不止,裹挟着破空呼啸声当头劈下! 整条长街的青石板被剑压震得离地浮空,剑罡劈落瞬间,温绮梦腰后玉盘霎时运转,当即要展开结界抵挡。 刹那间,她却见苏承迎着血芒踏前一步,右臂筋肉浮凸暴起,银白气焰缠至掌心之上。 轰隆——! 只听震耳巨响,街巷瞬间炸开冲天烟尘,摊棚竹篮胡乱飞舞,好似狂风过境。 随烟雾稍散,苏承立足处塌陷成坑,身形却依旧笔挺而立,五指死死扣紧了血色剑罡! “嗯?!” 廉修神情陡变。此人用的这是什么手段?! 银白气焰如烈火游龙,寸寸升腾燃灼,血煞竟如春雪遇沸油般嘶叫着消融。 苏承衣袖渐碎,指节逐渐发力,将头顶剑罡再缓缓抬起几寸,一双银瞳在血光下闪烁如辉。 “你比起柳长老,似乎还要差些。” 第二十四章 玄法一出 喀嚓! 血色剑罡如琉璃般在掌中爆碎,腥风裹着细屑扫过街面,青砖在煞气侵蚀下滋啦作响腾起青烟。 苏承迈出土坑,掌中青玄剑已现,筋肉虬结的右臂如玄铁浇筑,银焰透体溢出,一路燃上剑锋。 “嘶...” 后方的温绮梦抬臂挡下罡风,指缝间窥见那道银焰缠绕的身影,不禁眼泛异涟。 苏承这人竟是这般强悍,简直丝毫不下于对面的心玄境长老! “这是...玄铁灵身!” 廉修目眦欲裂,惊怒低吼道:“柳长老果然是你所杀!” 苏承不置可否道:“他也算死得其所。” “你为何要与我浣星宗作对!”廉修面骨扭曲,眼眶中仿佛都要喷涌出血煞怒焰。“我们无冤无仇——” “我是人。” 苏承出言打断,提剑直指其面庞:“而你们不是。” 廉修沉默,却是将剑柄攥地嘎吱作响,这柄妖异血剑逐渐裂开狰狞利齿,仿佛有血藤荆棘探出。 “既然如此,便由老夫...宰了你喂剑!” 一声怒吼响彻长街,血腥煞气霎时激涌肆虐。 苏承凝目屏息,一身精纯至极的灵气运转周天,全身经脉血肉好似沸腾,四周一切动静都仿佛陷入凝滞。 下一刻,廉修脚踏煞气血潮,化作红光提剑斩来! “铛!” 双剑相击炸开环形气爆,苏承靴底犁出两道炽红沟壑,火星在身后拖曳成流。青砖在巨力挤压下层层拱起,如地龙翻身般涌起。 “不过入玄,看你能挡到何时!” 廉修血瞳怒睁,剑锋獠牙突然暴涨缠住青玄剑身。 苏承眼神虚阖,青玄剑急旋挣脱,反手挡下迎面而来的血芒剑网。 两人一路疾行对攻,锋芒交错硬撼,剑气扫过之处楼阁如纸裁开,断面处银炎与血煞仍在互相啃噬。 “好快的剑...好厉害的反应!” 温绮梦连踏几步,勉强跟上两人身影,见双方战况焦灼激烈,不由得又惊又喜。 苏承竟能以入玄圆满的修为,力战心玄境修士不落下风,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不过,心玄修士决计不止这点本事! “公子,要小心他的玄术!”温绮梦连忙呐喊提醒。 话音未落,廉修掌中已浮现出玄铁灵光。 “猖狂小儿!” 他猛地挥掌轰出,似有玄铁金印乍现。 只听沉闷骤响,如擂鼓爆鸣,苏承顿时被轰飞出数十丈,贯入一座阁坊之中。 轰隆! 霎时间烟尘涌出,无数桌椅碎屑四散飞溅。 温绮梦见状大惊,连忙闪身至在阁坊前,挥剑劈开追袭而来的血芒。 “公子!” 她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伤势如何?!我这里有药——” “我没事。”苏承的平淡声音蓦然响起,令温绮梦不禁一怔。 她下意识讶然回首,就见他毫发无伤的从烟尘中走出,还随手掸了掸身上的土屑。 温绮梦看得一脸呆然:“真、真没事?” 那浣星长老刚才的一掌,威力着实恐怖。可苏承正面挨了一记,怎么看着跟没事人似的... “不·可·能!” 廉修的震怒低吼声再度响起。 他指节捏地爆响,猩红双目几乎都快凸出眼眶。“你...怎会破解我宗的玄术?!” 苏承指掌间还残留着几分玄气灵光,很快握拳泯灭。 “还得多谢柳长老的‘不辞辛苦’。”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一掌我挨过几十回了,实在难忘。论如何将之抵消瓦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廉修听得惊愕莫名。 柳长老怎会传授此人玄术功法?! 这人到底是在胡言乱语,还是... “不过,心玄境修士的底蕴果然不是入玄境可以比拟,确实厉害。” 苏承扭了扭脖颈,感叹一声:“单纯正面硬撼,我怕是还拿不下你。细细想来,还是得祭出这一招才行。” 廉修骤然凝神,心头竟不由得泛起一抹不安。 他此刻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当即抛起血剑,双掌捻动法印。 “起!” 轰隆! 霎时间,长街似是一阵地动震颤。 密密麻麻的血藤破土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旋涡状,澎湃血煞之气沸腾激荡,仿佛有无数张恶鬼面容在四周浮现。 “血罗刹印!” 廉修双目淌血,面庞仿佛裂开,狰狞尖啸出声:“噬魂!” 血腥烈风呼啸席卷,凶悍威压正蓄势亟发,刹那间凝于血剑之上,直射苏承而去! “——叮!” 声势浩大的一剑,却在苏承面前悄然停滞。 廉修神情呆滞,只见其手握青玄,以剑尖不偏不倚的抵住了血剑,恐怖煞气顷刻消弭无形。 “不巧,你的煞气对我没什么用。” 苏承抖腕振剑,银焰暴起,转瞬将血剑缠绕包裹,收入了系统空间之中。 本命兵器被强行夺走,廉修顿呕心血,骇然失措间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一抹银芒照亮了视野。 “喝!” 苏承猛地一剑斩出,银焰剑芒如月光乍现,极五玄法凝练成线! 廉修下意识抬臂横挡,护体灵气却薄如蝉翼般被直接劈开,身后客栈霎时一分为二,从裂缝中喷涌出烟尘碎屑。 “......” 几缕鲜血逐渐在地面染开。 廉修脸上仍带着不可置信般的错愕,一抹血线在其头顶浮现,身躯沿着平滑剑痕缓缓错位,生息随着尸首裂成两半倒地而散。 苏承垂下双肩,缓缓吐出灼热气焰,心脏如泵鼓轰鸣不息。 一瞥手中青玄剑,接连承受高强度的玄术震荡,如今正冒起缕缕青烟,玄芒明灭不定。 “极五玄法,好生霸道...” 苏承不由得感叹一声。虽然已将此术精髓都通晓于心,但真正亲手施展出来,其威能仍旧令人震撼。 这门玄术不仅有千变万化之能,更有融汇对方功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的奥妙。 最后那一剑不仅凝聚他的一身气劲,同样还吸纳了对方的血煞玄术,方才能在出其不意之下一剑毙命。 “呼...”苏承很快提剑上前,再度刺穿地上的残躯。 “吸收。” 灵气顺着青玄剑不断涌出,很快汇入空间之中。 他心思微动,很快瞥向系统面板,发觉被强行收入其中的血色长剑仍在暴动乱撞。 “分解了,材料全用来强化青玄剑。” 第二十五章 清点收获 咣当—— 残破棚木接连坠地,扬起片片烟尘。 激战过后的闹市长街满地狼藉,许多百姓惊魂未定般相互搀起。 他们的脸色虽然发虚,倒是勉强都保下了命,没被廉修的玄术吸成人干。 【吸收纯净灵气:二十一年】 苏承心满意足将青玄剑收起,又从尸骸中搜出了两件器物。 经系统检查,信息依次列出。 【血藤种:玄品灵药】【浣星盘:玄品灵器】 苏承掂了掂手中锦袋,里面装满的灵药散发着不祥气息,索性将之收入系统,事后再慢慢鉴别。 至于这块如罗盘般的雕纹玉石... “这是浣星宗长老们的护身法宝。” 时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可调度护宗大阵之力为己所用,平日里亦有蕴养神识之效。” 言至此,她也不免赞叹:“公子这一战,当真赢得好。” “就当是帮你清理门户。” 苏承刚刚将玉盘收起,身后不远便传来‘喀拉’一声脆响。 温绮梦正巧踩碎了半截钻地血藤,绢鞋立刻腾起腐蚀青烟。 “哎呀!”她慌忙提着裙裾后退,苏承屈指弹来一缕银焰,将那扭曲蠕动的血藤烧成灰白齑粉。 “多谢公子。” 温绮梦轻拍胸脯,俏脸放松了些。 她快步走来,看着地上的两截残尸,不禁美眸发亮:“没想到公子竟这般强悍,连心玄修士都能杀得了。” “侥幸而已。”苏承随口应了声,眼角余光扫过系统面板。 【灵煞奇脉】 入玄圆满境成之际,系统便悄然弹出了这个提示。 正如玄铁灵气锤炼而成的体魄,成就了玄铁灵身。灵煞之气的锤炼自然也有所得,可助他抵挡煞气侵蚀。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周围百姓们逐渐聚来,温绮梦神情微肃,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下局面,浣星宗很可能会倾巢而出,公子不如尽快回去休整,先做好准备。” “去东门的老药馆。” 苏承指尖微动,将藏于暗处的时玄唤来。“段巡使等人都在那里,正好与他们通个气,派人收拾好烂摊子。” “也好。”温绮梦眼神瞥向时玄,心里头不禁泛起嘀咕。 此女藏得当真无声无息,别说是她了,兴许那廉修到死都没有发现端倪。 若此女出手围剿,这廉修兴许会死的更快些... ... 往日稍显冷清的徐记老药房,如今却是堵的水泄不通。 店铺外的街上几乎都躺满了人,哀呼惨叫不断,气氛悲怆。 “官爷!” 粗布妇人突然扑跪在地,额头将青砖磕得砰砰作响。“我儿前日才被送上浣星宗,还请快快救他!” 这一声哭喊如同沸油入水,人群顿时炸开锅。 有个跛脚汉子抄起捣药杵就要往外冲:“跟那些妖人拼了!“ 却被衙役死死箍住腰身,药杵当啷砸在煎药炉里,周围又闹哄作一团。 “都给本官静一静!” 段莫程突然暴喝,抓起案上的浣星令牌,运足内力往石阶上一掼,竟生生嵌入青石三寸,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人群骤然死寂,只剩檐下惊雀扑棱振翅声。 段莫程面色肃穆,目光扫过药馆前的一众百姓:“本官明白你们心中悲苦,但眼下形势,绝非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插手。” “难、难道我们只能乖乖等死...” “官府援兵正在赶来。”段莫程斩钉截铁道:“而且有苏英雄坐镇,未尝不能与浣星宗正面较量一番!” “苏英雄?那是何人...” “你难道不知?!刚才就是那位好汉出手,杀了许多浣星宗妖人,如今就在药馆里养伤呢!” 不少百姓们都议论纷纷,又朝着馆内探头张望。 段莫程见气氛稍缓,也是捏了把冷汗。事到如今,景阳镇唯一的依靠,便只有苏承一人... 馆外虽是嘈杂喧嚣,但众人也都知晓分寸,并未吵到内院。 时玄安静坐在凉亭间,发髻玉簪淡光隐去——她陪苏承奔走了一个晚上,如今有休憩机会,自然要好好蕴养。 苏承靠坐在旁,闭目假寐之际,终于能清闲下来清点这两天的收获。 【青玄剑,正在强化中】 【预计需要花费玄铁灵气,二十年】 系统面板内似有炉火升腾,铿锵乒乓的锤锻声不断响起。 苏承随意扫过一眼,昨晚至今缴获的所有兵刃灵材,如今都已融炼成液,成了青玄剑的强化素材。 又有这二十年份量的灵气加持,也不知此剑最终会提升到何种品级。 “然后,是这些灵药...” 苏承心念一动,数十枚暗红种子已没入灵田沃土,只留一枚送入炼丹室内。 【检查药材储备...可炼制血妙丹】 【玄品丹药,能提炼血脉纯度,滋补经脉血肉】 “炼制。” 随着一声令下,炼丹室内也燃起汹涌丹火。 苏承整理了一遍储物空间,这才将心思放至玄术功法上。 【极五玄法,可继续推演】 【需要花费纯净灵气...一百年】 苏承眉头微皱。没想到玄品玄术继续晋升,竟需要花费如此大量的灵气。 是因为极五玄法本身上限不足,还是玄品玄术与更高级的玄术之间...差距就是如此巨大? 苏承一时略感头疼。搜刮了那么多浣星宗修士,都没见他们谁身上带了本功法秘籍,实在可惜。 “嗯?” 正思忖间,鼻尖忽然掠过淡香,睁眼便见温绮梦半蹲在两步外,罗纱裙裾铺开如粉荷,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公子,怎么不继续休息了?” “姑娘你直勾勾盯着,我哪能睡得着。”苏承无奈道:“又有何事?” “我此行踏遍千山万水,便是为了多见世面,开阔眼界。” 温绮梦起身拂袖,俏皮眨眼:“公子这般深藏不露,小女自然想多看看清楚。” 苏承眼角微抖,这女人着实有些大大咧咧。 但想到两人也算并肩作战一回,他倒没冷脸相待:“你有这闲心思,不如送我几本功法,你以后想怎么看都行。” 不料温绮梦美眸微亮,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两本泛黄古籍。 “喏,你瞧瞧。” “......” 第二十六章 护山阵 【检测到功法...化血玄掌,凡品玄术】 【玄甲功,凡品玄术】 【青元踏云术,玄品玄术】 苏承略感诧异,没想到此女随手一掏就能拿出几本好货。 尤其这门青元踏云术,作为一门类似身法步伐的玄术,对他而言更是有用。 “温姑娘,你这些...都是从哪得来的?” 苏承不动声色的问着,同时将三门玄术都复制进感悟室之中。 温绮梦歪头道:“自然是一路交易购得,苏公子安心习练便可。” “我刚才只是说的玩笑话,你当真要给?” “玩笑归玩笑,但我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温绮梦轻抚玉唇,笑容中多了几分郑重。“如今苏公子已是此镇唯一支柱,若浣星宗杀到,便只能靠你我和这位姐姐上前阻挡。 事到如今,与其将玄术功法藏着掖着,不如让公子也瞧瞧,兴许能临时学上一手,多出几分胜算。” 苏承沉默片刻,不由得笑了笑:“你看着性情轻挑,倒是考虑颇多。” 温绮梦环抱起双臂,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傻姑娘。” 【化血玄掌、玄甲术、青元踏云术,已经习得】 【共消耗纯净灵气:三年】 感悟室内,三道虚影同时舞动。 苏承闭目凝神,玄妙文字在脑海中逐一闪过,似有血掌撕开云海、玄甲震碎山岳、青芒踏破虚空。 三门玄术不过吐纳片刻,便已尽数了然于心,其中精髓奥妙更是信手拈来。 “公子,不如由我来细细教你——” 温绮梦话音戛止,赫然见苏承指尖腾起血雾,眨眼间又凝作玄甲光鳞。 檐角铜铃突然静止,院内声响骤消。 苏承足下青砖泛起涟漪,身影如坠入镜湖的月影般消散。温绮梦颈后汗毛倒竖,猛地旋身—— 就见他正倚在五步外的树下,连丝毫声息都未发出。 “这门玄术,很不错。” 感受着体内极为微弱的灵气消耗,苏承更是满意。 温绮梦看得哑然无言。 这才随意扫看了功法一眼,竟已经将之全部学成?! 自己明明都琢磨了好几天,都才堪堪练会... “公子果真是个奇人。”温绮梦忍不住揪着裙摆,嘟起小嘴:“还是说,‘怪胎’二字更符合些?” 苏承没理睬她的打趣,很快又将心思沉入系统。 三门玄术虽然都可推演进化,但所需耗费的灵气却各有不同。 化血玄掌和玄甲功,这两门凡品玄术若要推演,需花费一年份量的灵气。 而青元踏云术,则是六十年。 “玄品之上继续推演,需要耗费的灵气果然很夸张。” 苏承暗自琢磨片刻,只选择推演了前两门玄术。 虽然他现在的灵气储备充足,但一股脑全投入玄术推演,自身修为进度便会受到影响,反而得不偿失。 眼下最重要的是... 【灵核正在凝练中】 随着他迈进入玄圆满境,系统便开始在体内凝聚灵气,欲化核心,继续朝心玄境界缓步提升中。 但相比入玄境界的修炼花费,灵气如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 若大概估算,一天便要花去三四年份量的灵气,进度却略显缓慢。 “提升至心玄境,起码要费我六十年的灵气储备。”苏承不禁咂舌。“那些个浣星宗长老也不过二三十年的灵气底蕴罢了,差别还真大。” 但想到双方同境界的战力差别,他倒也释然。 若非自己底蕴厚实,又怎能胜过心玄境的长老。 “好汉!” 廊下传来清朗呼声,苏承循声回望,正见段莫程疾步追来。“您伤势可好些了?” “我本就没有受伤。” 苏承眉头微挑:“外面情况如何?” 段莫程笑容微凝,无奈叹息一声:“如今形势紧迫...” 他喉结滚动,忽然解下佩剑躬身长揖:“全仰仗您仗义出手!” “放心。”苏承随手将他扶起:“我自会将浣星宗连根拔起。” 段莫程直起身时,不禁眼眶微红:“我自小在皇城长大,心怀懵懂热血外出闯荡。一路多少豪杰不过浪得虚名,直至见了您才知何为...真英雄!” 苏承默然无言。 气氛都到了这儿,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那么多善心。 亭中蓦然传来温绮梦娇脆的轻笑声。 苏承无奈回头看她一眼,就见少女撑栏托腮,笑颜明媚,好似揶揄般挤弄着小眼神。 “呃...” 待收回视线,正对上段莫程赧然抓挠发顶的模样,似乎也发觉气氛尴尬,连连干咳。 “不、不知好汉如今有何计策安排,可与浣星宗继续周旋?” “计策?” 苏承心思微动,点头道:“确实有一招。” 段莫程面露惊喜:“好汉快请说!” “直接打上山。”苏承笑了笑:“将浣星宗彻底一网打尽,自然再无后患。” “......啊?!” ... 乌云如泼墨般涂抹夜空,似有雷鸣渐起。 往日仙气飘飘的仙山门庭,仍是一片残垣断壁。群山间白雾不再,自各方阵结处涌现猩红血雾。 轰隆! 忽起雷光照亮三山地界,半空中隐现结界,灵芒游走出细密纹路。 主峰大殿内,一众浣星修士都齐聚于此,各个面色凝重万分。 他们都手持血色玉石,从中升腾起丝缕灵络,汇聚于殿顶之上,为护宗大阵填补上灵气。 “王长老,弟子们的灵气都已渐渐不支。” 长老盛永汉面露忧虑,不断来回踱步。“山下却始终没传来动静,难不成是廉师弟出了事...” “莫急!”王阳朔面色阴沉至极,几乎要将五指捏得爆响。“如今护宗大阵已开,只待师兄将护宗玄兵祭出,我们便能杀下山,助廉师弟一臂之力!” “宗主回来了!” 一声惊呼响彻大殿,殿内众人都齐转视线。 中年男子凌空而行,右手虚托,掌心上悬着一柄幽绿邪剑,寒芒如实质般四溢飞窜。 “那就是...我宗的护宗玄兵!” “好可怕的气息!” 王阳朔等三位长老面露惊喜,纷纷上前相迎。“恭喜宗主!” “多余的话不必说了。”中年男子寒声道:“我等浣星修士立刻下山,扫清整座景阳镇,将那贼人彻底揪出来——” 但在此刻,他却突然止声回首,怔怔看着山脚下的方向。 长老们连声问道:“发生何事?!” “怎会如此...” 代任宗主冷峻脸庞微抖,逐渐浮现出惊愕之色。“有人...主动登上了我宗山门?!” 第二十七章 再踏仙门 紫电裂空,照亮蜿蜒石阶。 两道剪影逆风拾级,逐登仙山长阶,衣袍随风猎猎作响。 苏承眯眼望向雾霭中的狰狞峰影:“前几日离开浣星宗的时候,也是这鬼天气。” “你当真有必胜把握?” 时玄略显担忧的声音响起:“你的修为确实在突飞猛进,也有了与心玄境抗衡的手段。但贸然闯入敌营,会不会太冒险...” 她虽然每三年才来视察一回,但是对浣星宗的布置也略有所知。 一旦对方及时摆开阵势,哪怕是心玄圆满的修士硬闯山门,都会遭受极为猛烈的镇压。 更何况还有代任宗主等人坐镇,决计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肆意乱闯。 “试试也无妨。”苏承靴底碾碎青苔,步步登阶。“浣星宗已彻底撕下伪装,现在又有大批弟子和长老凭空蒸发,他们最迟明早便会出手进攻景阳镇。与其让那些百姓卷入战局,不如在山上一决胜负。” 时玄沉默片刻,倏然莞尔:“公子出手虽是狠辣,但心肠倒是很好。” 苏承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只是能少些累赘,免得战时分心。 现在段莫程和温绮梦受他叮嘱,率兵守着镇门,更不用担心会有漏网之鱼逃入镇里。 “罢了,你既心意已决,我也奉陪一回。”时玄语气略带笑意:“浣星宗内的阵法与玄术,我都略懂一二,你可照我说的一一破解应对。” “行,有劳时姑娘了。” 苏承刚点头应声,脚步便蓦然顿住。 他暗暗凝目,石阶上方隐现透明壁垒,阻了登山路。 “这是...” “护宗阵法。”时玄解释道:“浣星宗用的是‘七玄凝星阵’,品级虽然不高,但毕竟是汲取灵脉之力维持运作,非寻常手段能破,除非有着毁山裂地的本事。” 她很快话锋一转:“我传你一道口诀,可直接穿过此阵,不受镇压限制。” 苏承竖耳倾听,很快牢记口诀要义,催动玄铁灵气迈向结界。 滋——! 可刚要靠近接触,一抹血光骤现,在青苔石阶上炸开一抹焦痕。 苏承身形微顿:“好像...没成功?” 时玄不禁轻咦一声:“他们何时篡改了护宗大阵,将之换成了‘玄煞心血阵’...” “此阵有何不同?” “不仅以灵脉为基,同时还以血气为柴,可不断吞噬炼化血肉来填补阵法。与你交手过的长老廉修,施的玄术便脱胎于此。” 时玄语气多了些冷意。“此阵甚是阴毒,没想到他们会做的如此决绝。” 苏承眉头微挑:“可还有破阵之法?” “给我些许时间,亦可破之。” “好,你慢慢来。”苏承并不着急。他也想瞧瞧浣星宗见人今晚上山,又会作何反应。 现在空间内灵气储备很是充裕,自然底气也足。 恰至此时,一道幽蓝色的系统面板倏然展开。 苏承余光扫过其中文字,眼神微凝。 【检测到‘玄煞心血阵’...品级...玄品】 【是否吸收】【是否设置此阵为护宗阵法】 “......” 苏承怔然片刻,很快露出古怪表情。 没想到自己的‘仙宗系统’,竟还有这种功能? 但既是仙宗,想来也是该有一座护宗大阵才行。 “时姑娘。” “我马上就好,这就传你新的口诀——” “不必了。”苏承在掌中运起银白灵光,缓缓按向结界。“这个护宗大阵,如今归我了。” ... 仙山大殿内,听闻代任宗主之言,三位长老皆是惊疑不定。 “何人擅闯山门?!” 王阳朔面色阴沉,连忙取出腰间血玉,催动护宗大阵,借阵法之力在宗门上空凝聚血目。 他眼中闪过血芒,很快窥得结界外的情况。“有两个人...一个毫无灵气的凡人,还有一人...是修士!” 待仔细观察,王阳朔的神情愈发惊异。“此人气息...好生凝练!” 在他眼中,那人浑身满溢着充沛的银色灵气,好似烈阳般熊熊燃烧,在黑夜下显得无比耀眼灼热。 “入玄圆满...不对,难不成是心玄境修士?!” 此言一出,身旁两名长老也都变了脸色。 “心玄境?” “难道,此人正是元凶?!”盛永汉陡露怒色:“当真好大的胆!杀害我宗长老弟子,如今还敢堂而皇之的登上山门,简直找死!” “走,我们现在就去杀了这——” “慢着!” 中年男人蓦然伸手一拦,沉声道:“此人能接二连三坏我宗好事,绝非莽撞之辈。如今有恃无恐般突然登门,决计藏着什么诡异手段,正等我们主动现身。” 王阳朔额头青筋暴跳,强忍冲动:“依师兄之意,我们现在应该...” “先以护宗大阵试他一试。”中年男人眼中杀机闪烁:“若能以大阵将之轰杀,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再由我亲自出面!” “好!”王阳朔大喝一声,当即捏动法诀。“我宗弟子听令,一同催动灵玉,献上灵...呃?” 可话音未落,他却仿佛看见匪夷所思之事,逐渐瞪大双目。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身旁长老愕然侧目,连代任宗主都不禁回首。 王阳朔却是瞠目结舌:“此人竟然...在吸收...护宗大阵的灵气?!” “......”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错愕。 吸收...护宗大阵的灵气? 一时间,他们只觉得万分荒谬,世上怎会有这种事发生。 可随着他们也凝出血目窥探,顿时纷纷面露惊骇。“竟、竟然是真的?!” 那浑身散发着炽热银炎的男子,正伸手抵着大阵结界,滚滚灵气从四面八方被强行抽取吸走。灵气汲取势头之猛烈,甚至令山门前的结界都开始浮现出细密裂纹! “呼——” 山腰间,苏承周身斑驳灵光四溢,化作狂风呼啸。 原本深邃诡异的护宗大阵,如今在他手掌下卷起汹涌波涛,灵气成潮。 【玄铁灵气:1.1...1.2...】【灵煞之气:1.1...1.2...】 两股属性的灵气储备,正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飞速提升。 不仅如此,还有象征着护宗大阵的进度提示—— 【护宗大阵吸收中...5%...6%...】 有关于玄煞心血阵的要义精髓,正由系统全速解析,化作文字尽数涌入脑海之中。 苏承双目灵芒闪动,如福至心灵般在上空凝聚出一轮血目,直窥山门大殿方向。 第二十八章 以阵镇杀 看着置身于灵气奔流的苏承,时玄顿时陷入沉默,竟寻不出半句言语。 短短数日,她的认知疆界已在此人手中被反复碾碎重塑。 如今见到苏承甚至连护宗大阵都能吸收... 堪称可怕。 时玄稍微平复心境,连忙道:“公子,可还撑得住?” “我没事。”苏承眼瞳流转,嘴角微扬:“倒是大殿里的那些人,现在都乱作了一团。” ... “何方邪术?!” 王阳朔须发皆张,指节捏得血玉咯吱作响。 身侧的代任宗主等人同样面色难看。 他们作为浣星宗之人,何曾被自家的护宗大阵‘窥视’过! “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忍不住怒喝道:“灵气被夺尚可理解,为何连阵眼都失了掌控!” “此等诡道闻所未闻!”王阳朔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冷汗直冒。“我已在竭尽全力稳固阵法,可灵气流逝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堵不住!” “速来帮忙!”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三名长老也连忙紧按血玉。 随着雄厚灵气注入,原本在震动不已的护宗大阵逐渐缓和。 “快些启动杀阵图,速将此人灭杀!” “好!”王阳朔连施法印,宗门上空当即浮现数道玄芒,交织成阵。 浩瀚杀机凝成金戈之雨,裹挟着浩大之势呼啸而落。 可大阵攻势即将落下之际,却极为诡异的转变了方向,如游龙归海般重新融回大阵之中。 “不对!” 王阳朔嘴角溢血,嘶声如裂帛:“此人...在与我争抢大阵的控制权!” 盛永汉惊目大睁:“你难道抢不过那人?!” “如今正在僵持,但是他的手段太过诡异,我...” 王阳朔话音未落,大殿内很快响起几名弟子的哀嚎。 “长、长老,我不行了!” 他们纷纷踉跄跪地,面色惨白的丢开血石,体内灵气几乎都已被榨干殆尽。 而随着他们倒下,殿内一众弟子仿佛是绷断了线,陆续惨叫出声。更有甚者都口吐鲜血,双眼发昏,似乎连性命都快被吸走半条。 “给老子继续!”王阳朔暴跳如雷,咆哮出声:“谁敢丢开血石,老子立刻就将他撕了!” 不少弟子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忙将丢开的血石重新捡起,但殿内此起彼伏的哀嚎却愈发刺耳。 “宗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盛永汉满脸焦急:“再僵持下去,别说这些弟子都要被抽成人干,我宗地下的灵脉也要支撑不住!” 中年男子面色阴狠,猛地收手:“好!我去亲自会一会此人!” 他当即就要赶往山门,可脚步刚踏出,前方竟浮现出数十道玄芒灵络。 “这是...” “师兄快快挡住!” 王阳朔的急呼声蓦然响起,中年男子心头一震,立刻聚气挥掌,拍出一道血煞掌印。 却见玄芒灵络交织成阵,转瞬轰出炽热洪流,与掌印正面相撞炸裂,迸发的强光将整座浣星峰照得纤毫毕现。 轰隆——! 山体微震,尘土好似冲天而起。 苏承仍牢牢按着结界不放,四周灵气如虹吸般汇来。 以他手掌为中心,银白光纹正以惊悚的速度蚕食大阵根基。每道阵纹易主,空中便多染一抹银芒。 “这护宗大阵的威力...当真不错!” 感受着来自大殿的冲击震动,苏承也不免啧啧称奇。 让浣星宗这伙人尝尝自家护宗大阵的反击,也算恰到正好。 【大阵吸收中...48%...49%...】 随着夺阵进度超过一半,苏承心思微动,当即屈指虚握,催动出此阵杀招。 只见山上灵光乍现,仿佛撕破了黑夜,随之而来便是一阵剧烈爆炸声。 时玄望见此景,不免惊叹,但很快沉声提醒:“公子小心,那代任宗主...魏正泽来了。” 溃散烟尘中,一道充斥腐骨煞气的幽绿剑芒霎时破开尘雾,所到之处寒气肆虐,结出遍地冰霜。 伴随着汹涌煞气,似有身影在山间疾驰飞掠,猛地停滞在山门废墟之上。 “就是你——!” 魏正泽浑身弥漫着黑烟,冷峻面庞上爬满猩红血纹,十指骨节暴凸攥着剑柄。 邪剑嗡鸣震颤,那股暴怒之意好似沸腾,化作幽火激燃而起。 “杀我宗弟子长老,毁我宗门基业,你...该死啊!” 一声怒吼响彻山岗,须发如魔般乱舞,澎湃煞气仿佛在其背后都幻化出重重鬼影。 苏承眼神微凝,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修为...远在那些长老之上! 心玄中阶? 兴许还要更强! “给我死!”魏正泽怒目咆哮,双掌间邪剑急速飞旋,蓦然挥掌拍出。 剑影瞬间破空一闪,裹挟着澎湃煞气,所过之处山石树木尽成齑粉,剑气犁出十丈沟壑直取命来。 苏承面色陡沉,当即扯住大阵结界,朝前用力一推。 他将泄露在外的灵气与阵法都汇聚于一处,以整座宗门大阵化玄甲,强行迎上对方的飞剑一击。 ——轰隆! 金铁交鸣声震裂耳膜,宗门大阵应声破碎。苏承揽住时玄纤腰倒掠数十步,靴底下犁出深痕,踩碎不知多少阶青石。 大量尘土断木四散飞扬,烈风尖啸,剐得两人衣袍都狂舞抖动。 “呼——” 苏承强行卸去退势,猛地踏地一震,磅礴银焰霎时透体爆发,吹开四周烟雾。 待硝烟渐散,魏正泽如今正缓缓落地,却是捂着胸口闷咳出一缕鲜血。 幽绿邪剑已飞回他的身边,但邪芒煞气已黯淡不少。 “好...好啊!” 他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沙哑道:“竟拿我宗大阵挡我这一招,当真是好手段!” 苏承不慌不忙的折起衣袖:“不知你们浣星宗,如今还有多少弟子长老剩下?” “......” 魏正泽沉默片刻,眼里却是杀气暴涨。 见他如此反应,苏承更是满意。在彻底夺得大阵控制权的那一刹那,调动杀阵的全力一击,确实一口气灭杀了许多弟子,甚至连长老都没能避开。 “这样一来,局面倒是简单许多。” 苏承身形微沉,露出战意昂扬的笑容,一抹青玄灵芒霎时落入掌中。 【青玄点灵剑,玄品圆满】 “只需再杀了你,浣星宗便可宣告落幕。” 第二十九章 斩草除根 “落幕?” 魏正泽喉间滚出嘶哑冷笑。“你以为杀了门下那些弟子,便可彻底毁了我的浣星宗?!” 他蓦然踏出一步,煞气沸腾激荡,竟有狰狞血骨破体成甲,宛若修罗般恐怖骇人。 “痴心妄想!” 魏正泽身形骤晃,一道模糊残影闪烁出十数丈,十八柄血煞剑轮破空尖啸而至! 凛冽杀气吹得苏承刘海倒竖,不由得眯起双目,悍然逆风扬剑。 剑锋交错瞬间,他心神电转—— “四十年灵气,填充!” 青玄剑锋骤然迸发出耀眼辉光,好似化作贯日白虹。 魏正泽怒容陡僵,瞳孔映出铺天盖地般的银芒,只来得及抖腕横剑挡在身前。 轰! 银白剑气在山间猛烈爆发,霎时将魏正泽的身影吞没。 本就支离破碎的登山石阶,此刻更是被碾压搅碎,沿途山岩泥流炸得漫天而起。 “噗!” 爆炸扬起的烟尘间,魏正泽像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护体玄术尽数崩碎,焦黑衣袍绽出无数血口。 而手中邪剑更是灵芒渐黯,皲裂渐现,已然遭受了创伤。 “怎可能...有这种事?!” 魏正泽连踏废墟,双脚在地上犁出深痕,慌忙抹掉满脸鲜血,眼里却是惊骇万分。 此人明明只有入玄修为,为何这一剑的威力...竟如此可怕! 这般恐怖的震荡冲击,仿佛是心玄境的修士当面自爆一般,纵然以他心玄巅峰的修为也一时难以招架。 “没想到你竟还能活着。” 却见尘霭中银焰暴起,苏承飞奔疾驰追来,每步踏出都有银焰迸裂。 迎着魏正泽惊怒交加的目光,他不禁咧开笑容:“不如再来接我一剑试试!” “竖子猖狂!” 魏正泽浑身青筋爆凸,怒目圆睁,勉强提起被剑气搅乱的功力,正欲劈剑反击,忽见苏承手中青玄剑突然甩起。 “呃?!” 魏正泽刚一愣神,一道黑色身影倏然凌空接剑,旋身飞驰,恍若一道流星划破昏暗山林,朝其眉心直刺而来! “是此子身旁的女人?!” 两方剑势甫一相撞,顿时炸开凛冽气浪,却令魏正泽脸色骤变,浑身筋骨都发出哀鸣,右臂崩血。 “这是什么力气...难道是丹玄境的大修士?!” 魏正泽心神俱震,下意识想收手退走。 可随着气浪卷起黑袍兜帽,对方显露出的真容面目,顿时让他骇然瞪眼:“宗、宗主?!” 时玄瓷白的脸庞浮着寒色,睫羽凝霜,美眸空洞得瘆人。 魏正泽汗毛耸立,几乎吓得六神无主。 嗡! 一抹银芒乍现,却将魏正泽的心神强行拉回。 他眼角余光扫过,赫然见苏承在指掌间运起银焰灵芒—— “斩!” 掌缘隔空奋力划落,银芒如刀罡般重重劈下。 魏正泽慌忙提剑招架,被一击压得身形骤弯,脚下青石地寸寸崩塌。 苏承此刻正一心二用,屈指轻勾,傀儡灵丝驱动着时玄肉身,划出了最后的索命一剑。 “噗嗤!” 一抹血痕在魏正泽脖颈间溅开。 他奋力震退苏承和时玄,踉跄后退数步,脸上仍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失踪的宗主...为何会出手害...我们...” “你们隐瞒时宗主至今,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苏承双臂银焰未褪,双目冷芒闪烁。“她此次前来,正是要亲手除了你们这座邪宗魔窟。” 魏正泽捂着断颈,却是不断喷涌出大片鲜血。 “不...可能...什...嗬...” 他的双眼开始剧烈震颤:“傀...傀儡...你将宗主...炼成...” 临死前的瞬间,魏正泽不由得怒从心起,闷吼着唤动掌中邪剑。 只要杀了这个男人,杀了他—— “死!” 魏正泽发出最后一声浑浊咆哮,邪剑席卷起凄厉魔威。 眼见剑锋迎面斩来,苏承不慌不忙的唤来青玄剑,运起极五玄法,与之兵刃相撞。 在气息碰撞交融的刹那间,立刻将双剑都一并收回系统空间。 “......” 劲风散尽,四周霎时归于死寂。 魏正泽死死瞪大双眼,直挺挺的仰头倒下,溅开满地血渍。 苏承确认他彻底咽了气,方才缓缓散去周身银焰。 “结束了。” “是啊。”时玄发髻玉簪微闪,虚幻魂体也随之现身在旁。 她轻轻旋动着骨伞,冰眸微阖,冷蔑般看着地上的尸首:“妄动邪念,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苏承大咧咧的坐倒在地,轻舒一口灼气。 “好悬...” 心玄圆满境的修士,果然有些难以对付。 哪怕当面硬接四十年份量的灵气一剑,依旧还能活蹦乱跳,着实是吓人的很。 仅是交锋片刻,浑身都在隐隐作痛。 时玄侧首望来,美眸里流转着几分异彩。“公子竟还藏有如此厉害的玄术,能以入玄修为一剑重创心玄圆满,这绝非寻常手段,怪不得你来时这般镇定自若。” 苏承失笑两声:“这一剑,代价亦是不小。” 想到花费的四十年份灵气,他也稍感惋惜。如果自己能正面胜过对方,又何必如此浪费。 他随手扯掉破烂衣袖,起身来到魏正泽的尸首身旁,按住其后背。 “吸收。” 尚未消散的灵气如同奔流,霎时狂涌至系统空间之中。 苏承面色微凝,同样能感觉到澎湃灵气反哺入体,瞬息填满浑身经脉。 呼吸吐纳间,一身修为也变得更为凝练。还有丝缕银芒钻入指掌,不断淬炼着他的皮肉筋骨。 【吸收纯净灵气:七十年】 【玄铁灵身境界提升,体魄进一步增强】 还有意外之喜? 苏承眉头微挑,再顺手将此人身上都搜刮了一遍,一股脑全塞进系统空间里,等事后再慢慢挑拣不迟。 毕竟此战得胜之后,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份‘大礼’。 “公子的手段,每次瞧见都是这般...” 时玄话音未落,又见苏承豁然起身,大步朝浣星宗山门内赶去。 她神色微怔,连忙跟随至身后:“公子,你这是...” “斩草要除根,自然一个都不能放过。”苏承指了指弥漫着硝烟的大殿废墟:“说不定还留有活口。” 时玄:“......” 第三十章 满载而归 烟尘裹着未熄的星火在断柱间游弋,月光在残破砖瓦上镀起惨白釉色。 往日庄严大气的宗门大殿,如今已呈满目疮痍,一具具破碎尸骸散落满地,死状各异。 苏承踩着破碎瓦砾走来,凝目扫视一眼,默默搜寻着可能存在的活口。 不仅是为了吸收灵气,同样也要防着留有后患。 “公子虽是年轻,但能有这般坚韧心境,实属难得。” 时玄的身影飘荡在一旁,低吟道:“常人见此,只怕要惊惧不安一阵...”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苏承语气平淡无波:“前几日,我就见过当地百姓堆积而成的泥流尸潮,数量只多不少。” 时玄默然无言。 苏承跳进焦土凹坑,唤出青玄剑戳向一具具尸体,将残存在其中的灵气都尽数吸走。 “这些邪修早已没了人性,哪怕是寻常弟子,手上都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性命。如今全宗上下落得这般结果,也算是一桩快事。” “公子所言极是...” 时玄幽幽轻叹:“或许正因我看管不利,方才会遭受天劫雷罚。” 苏承不再多言,默默将沿途尸首都尽数‘光顾’了一遍。 【吸收纯净灵气:二十年...二十一年...】 只可惜杀阵威力太强,不仅将他们都炸的横死当场,体内灵气溃散许多,连身上携带的物件都化成了齑粉,少了些可以炼化的材料。 “嗯?” 苏承脚步骤顿,定睛看向不远处的一具‘焦尸’。 这尸体很快颤抖起来,焦灰簌簌抖落,隐约露出还算完整的惨烈身体。 “嗬...” 王阳朔大半截身子都被压在断粱下,七窍溢血,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喉头滚涌着血沫,仍在挣扎爬出,直到寒芒映亮了他的浑浊瞳孔。 “呃...” 王阳朔呼吸一滞,颤抖着抬起头,苏承的面庞随之映入视野。 “看来,你应该就是浣星宗的长老之一。” “你...你是...” 王阳朔颤抖的愈发剧烈,破碎声带挤出气音。“闯入宗门的人...” “是我。”苏承平静点头:“当时与我争夺护宗大阵的人,应该也是你?” “不、不可能的...” 王阳朔满脸惧色,沙哑不清道:“我师兄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王长老,你们终究是落入了魔道。” 清冷女声蓦然响起,令王阳朔顿时如遭雷击。 他看着漂浮在苏承身旁的时玄,不禁瞠目:“宗主...为何...” “还称呼我为宗主?” 时玄眼神渐冷:“你们欺瞒于我之时,可曾想过我是宗主?我当初再三叮嘱,你们又可曾记在心里?” 王阳朔干裂嘴唇哆嗦,焦黑手指抠进瓦砾:“宗、宗主,此事是误会...我们...” “我这几日所见所闻,心中自有判断。”时玄眼神冰冷如霜,话语更似利刃直刺心头。 “这世间的道理,脱不开命数二字。你们害人无数,如今死于他人之手,也算罪有应得。” “...荒谬!” 王阳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挣扎嘶哑道:“你这大族之女,根本不知世间道理!我等师兄弟已寻得机缘,你若杀了我们,到头来也逃不过一个‘死’...嗬...” 话音未落,他眼神顿时发直,吐出一大口淤血,倒地咽气。 苏承眉头微皱,一剑洞穿他的头顶,将其残余灵气汲取殆尽。 这才侧首看向时玄,低声道:“他们还有何后手?” “许多年前,浣星宗还不是如此。” 时玄蹙眉沉吟:“想来是他们在暗中与其他地界的宗门有所牵扯,方才越走越歪。” “其他宗门么...” 苏承若有所思,眼里浮现几分银芒。 能与浣星宗这魔窟暗中勾结,想来也不干净啊... “公子。”时玄的声音蓦然将他心思拉回。 “此地所有尸首,都已检查妥当?” “没有遗漏。” 苏承点头应声:“总共弟子二百一十五名,长老三位,一个不少。” 时玄投来深邃目光:“公子身负那门能吸收灵气的古怪功法,如今将浣星宗上下所有人的修为都集于一身,只希望你...不要走上他们的老路。” “你大可放心。”苏承笑了笑:“时姑娘若是不信,大可日夜监督。” 时玄眼神柔和了些:“我会拭目以待。” 回头看着满地废墟,她才有心思感叹一声:“刚才的交锋,甚是精彩。公子无论技法还是头脑都很是出众,甚至还能想着用我的肉身,去吸引魏正泽的注意和视线...” “也多亏时姑娘的身子结实又好用。” “对...呃...” 时玄蓦然止声,余光扫过自己的肉身,清冷玉颜泛起一抹古怪之色。 听着别人对自己的身体评头论足,这种感觉还真是颇为奇妙。 “对了。” 苏承蓦然一拍额头,连忙问道:“你这浣星宗是不是有什么藏宝阁、丹药房之类的地方?” 时玄神情微怔,很快美眸一亮:“自然是有的,就在前面那座山峰上!” 苏承立刻拉上细腕,二话不说就带人朝山上奔去。 相比起什么功法宝物,他如今更在意浣星宗内有没有足够多的丹药灵材储备。 ... “呼——” 毕竟事关仙宗系统的成长发展,苏承不敢怠慢,很快在时玄指引下来到了藏宝阁前。 他用力推开大门,依次排列的木架橱阁尽收眼底,各种兵器甲胄、瓷玉宝器可谓让人应接不暇。 “有了!” 经过一番搜找,苏承不禁面露喜色。 角落橱柜内,赫然装满十几枚香气四溢的铜皮枣,各个品质不凡。 他抓起一把收入系统,很快瞥见系统回应。 【铜皮枣、雾花、清灵果、水心沙...材料已齐全】 【缔青丹,开始炼制】 系统丹药室内窜起炽热丹火,将几味药材都融炼成液,汇入漆黑丹炉之中。 苏承这才松了口气,心满意足的掸掉满手灰尘。 他回头看着满阁宝物灵材,心头渐起一缕火热。 此行,可称得上满载而归。 【玄铁灵气:三十八年】【灵煞之气:七十六年】【纯净灵气:二百一十八年】 第三十一章 高手风范 【凡品兵器*81】【玄品兵器*4】【玄铁原矿*127】 【凝血丹】【凝灵丹】【炼魂丹】【化生丹】... 苏承顺利将藏宝阁里里外外都搜刮一空,全都存入至系统空间。 看着满载收获,他也不禁有些心情雀跃。如此丰沛的物资,足够自己修炼很长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还有许多浣星宗珍藏的功法玄术,都颇具价值。 “公子的储物法器,容量当真不小。” 时玄如同幽灵般飘荡在身后,见他几乎搬空了整座藏宝阁,眼神愈发惊讶:“公子难道出身于某些名门大族?” “只是机缘巧合所得。”苏承掂了掂刚搜来的锦囊袋,看似小巧,却能装下几麻袋的物件。 “这类法器,都是如何炼就?” “施展‘纳虚术’等玄术便可炼成,不算困难。” 时玄轻声解释道:“不过,储物容量亦受限于制作者的功力,具体门道等公子迈入心弦境便可领略。” 苏承心中了然,同时闪身离开了藏宝阁,朝深山赶去。 “公子还要去往何处?” “几座山峰都转一转,免得漏了宝物。还有浣星宗底下的三山玄铁脉,也不能浪费。” “......” 时玄飘浮跟随着,暗自嘀咕。 公子此举,或许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苏承瞥了她一眼:“差点忘了,浣星宗终究是你名下,还未问询过你的意见。” “我如今也算身死道消,公子随意取用便可。”时玄面露感慨:“只是相处这两三天,愈发觉得公子非同常人...” “呃,这算是好话?” 时玄以袖掩唇:“是夸赞。” 苏承神色古怪的收回视线。随着双方逐渐熟络,他更觉得此女的来历不简单。 这言行举止中的端庄优雅,可谓浑然天成。而‘挂名宗主’的身份,同样耐人寻味。 ... 子夜,笼罩夜空的雷云逐褪。 景阳镇门前,段莫程率一众衙役兵将镇守于此,持刀戒备至今。 他们皆满脸焦急,更有甚者来回踱步,等得已是愈发不安。 莫约半个时辰前,山中蓦然传出接连巨响,借着雷光闪烁,众人甚至还能亲眼目睹一道无比巨大的结界若隐若现,极为壮观震撼。 可随后不久,那道笼罩整座山头的结界轰然破碎,又有银白光芒照亮黑夜幽山...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这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究竟是谁胜谁负?” “不知...” 听着四周窃窃私语,段莫程紧按着刀,面容冷峻。 可即便他故作镇定,却连刀鞘都被他攥出汗渍,显然难以淡定。 思酌再三,段莫程终究是按耐不住,猛地站出一步:“你们在这里继续守着,我上山去瞧——” “以你凡人武学,还是省省吧。”清脆女声蓦然响起。 段莫程讶然回首,就见温绮梦不知从何处现身。 “你...” 他眼神蓦然一凝,这才发现对方身旁竟还多出一人,身穿乌黑长袍,看不清真容虚实。 温绮梦皓腕随意一摆:“我的帮手来了,不用你上山送死。” 段莫程正欲开口,顿感重压笼罩而来,不由得倒退两步,脸色微沉。 这位姑娘的帮手,似乎很是可怕... “上山吧。”温绮梦眺望着山间浓雾,美眸悄然眯起:“若瞧见苏承,先将他平安带下山再说。” 黑袍人低沉道:“大小姐,此人若是已死...” “少说晦气话。”温绮梦黛眉微蹙。 哪怕她也觉得苏承独闯浣星宗的决定太莽撞,但想到那人颇有底气的模样,终究心存着几分希冀。 “大小姐请在此等候。”黑袍人刚要动身,忽如石塑凝立。 众人循着方向望去,只见林间惊起飞鸟,苏承正踏空飞出深幽,落地迎上众人目光。 “各位都在?” “苏大哥!”段莫程顿时惊喜呐喊:“你活着回来了?!” 苏承:“......” 段莫程方才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扇了自己两嘴巴:“呸呸!我是说,大哥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苏承无奈一笑,又摆了摆手:“有劳各位镇守至今,今晚天色已黯,快些回去休息吧。” “啊?”众捕将面面相觑,神色都很是错愕。 “苏好汉,您的意思是...” “浣星宗已除,诸位大可睡个安稳觉。” “......” 镇门前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温绮梦美眸泛涟,连忙道:“当真赢了?” “千真万确。”苏承笑了笑:“姑娘若是不信,可亲自上山一探。” 说罢,他便朝众人拱手道:“我也先回去休息了,诸位明日再见。” “啊,大哥等——” 段莫程伸着手,话还没说完,眼睁睁看着苏承闪身直接跑没了影。 他有些呆呆的张大着嘴,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就完事了? 那座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魔窟,当真覆灭? “你去山上看看。” 温绮梦的清冷嗓音打破寂静,对着身旁黑袍人吩咐道:“若有漏网之鱼,你便出手将之除去,不要留下任何后患。” “是。”黑袍人话音一落,身影顿时模糊消散。 温绮梦再看向幽静镇街,面露欣喜笑意。“苏承...当真不错!” 她倏然飞身跃出,追着苏承远去的方向,隐没于昏暗夜色之中。 “......” 只留段莫程与一众捕将呆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 苏承翻身跳进客栈,揽着时玄的身子,钻回客房。 门闩落下的脆响未散,便急不可耐般盘腿坐到床上。 他并非想在众人面前装什么高手风范,而是正值紧要关头,耽误不得。 【缔青丹,炼制完成】 随着柔和青芒在掌中亮起,苏承看着这枚小小丹药,眼神略显火热。 时玄本人现已回玉簪蕴养休息,正是让这具尸身傀儡吞服丹药的好机会。 “可别让我失望。” 注视着坐在面前的‘时玄’,苏承怀着忐忑心情,将其粉嫩唇瓣轻轻掰开,把丹药小心塞入喉底。 往其细喉轻轻一抹,缔青丹很快被送入腹中。 苏承依照着系统指引,按住其腹部运转灵气,帮她将丹药逐渐化开,沁入破碎经脉... 第三十二章 宗门升级 嗡! 翠绿荧芒在时玄腹间映出,散发着柔和气息。 苏承心头一喜,看来这枚缔青丹效果不错。 他余光微瞥,紧盯着系统面板上的刻度条。 【双灵璇青脉,修复度13%...14%...15%...】 ‘时玄’娇躯安稳端坐着,黑袍渐鼓,似有灵气逐渐透体而出,苍白面容重焕粉玉色泽。 苏承心神微动,其体内的双灵璇青脉清晰浮现于脑海。 而点点翠芒正附着而来,缓慢修补着经脉创口,缝补着断处... 见修补势头稍缓,便立刻往她小嘴里再塞几颗缔青丹。 【修复度34%...35%...】 直至修复度停滞在50%,缔青丹的药力再怎么催化,进度都不再动弹。 苏承面露疑色,很快瞥见系统回应。 【双灵璇青脉修复程度过半,更进一步修复需‘归元蕴青丹’】 【灵脉上限提升、灵络拓宽...仙宗等级提升】 【目前等级:二】 铛! 似有荒古钟鸣震响,仙宗系统的面板陡然生变。 一缕青炎倏然窜起,包裹住诸多系统建筑,甚至连系统面板本身都被青炎所缠。 苏承暗暗吸气,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动静。 随着他凝神细观,逐渐看清一座座建筑正在‘重建’。 规模更大、建筑也更为庄严华贵,转瞬间竟当真有了几分仙宗的风范面貌。 青炎褪去,焕然一新的仙宗便彻底映入视野。 【弟子阁楼:三——>五】 【【感悟室】【炼器室】【炼丹室】【修炼室】......数量相应提升】 【灵田规模拓展,可培育更高等级的灵材药植】 【练功室升级,可投影更强大的对手】 【炼丹室升级,可召唤丹火...丹火目前品级:凡品】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看得苏承都屏住了呼吸,心头愈发激动。 但还没来得及检查,一股精纯灵气霎时涌遍全身,令他不由得发出酣畅长叹。 “这有够...劲!” 修炼室数量从‘三’提升至‘五’,修炼的速度也几乎是翻倍提升。 原本较为缓慢的修炼进度,此刻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苏承虚握双拳,感受着在体内奔流涌动的灵气,眼中银芒愈发明亮。 “然后是...” 他心头微动,试着调动出所谓的‘丹火’。 下一刻,一股青炎从掌心里蹿起,几乎将昏暗客房照亮如昼。 妖冶火流在掌上扭曲舞动,热息弥漫,深夜阴寒被彻底驱散,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 “青色的火焰。” 苏承眼神闪烁,俊朗面庞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喜悦。 以此火温度,不仅能拿来炼制丹药,兴许也能用来杀伤敌人。 “之后可以学些控制火焰的玄术。” 苏承五指攥拢,掌中青炎随之掐灭消散,不留丝毫热意。 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再看向仙宗内部。 灵田拓宽,得以将浣星宗上下搜刮来的所有灵药灵草全部种下,没有一点浪费。 “感悟室的数量也变成了‘五’,这样一来,同时修炼的功法玄术也能更多。” 苏承随意挑选了几门玄术,将之投入其中。 视线扫动之际,他很快又注意到正不断窜出熊熊烈火的锻兵室。 大批兵器正被融炼成原始素材,又有许多材料被不断捶打锻造,仿佛是一条严谨有序的流水线。 “这个是...” 苏承很快取出一块泛着幽绿灵芒的金属。 【幽冥淬铁,丹级材料】 “丹级?” 苏承眉头微皱。这是在玄级之上的品级。 “魏正泽手持的那把兵器,竟是用这种材料锻造而成?” 怪不得威势如此不凡。 得亏自己的剑同样品质不低,正面碰撞几回,倒也没有因此破损。 苏承看了眼炉子里的青玄剑,轻笑两声:“看看你用上这些材料,还能不能更进一步。” 他随手将幽冥淬铁送回锻兵室,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处变化上。 或者说,是刚刚解锁的新建筑。 【宗门灵泉:一级】 【临时储存空间内的灵气,全部转移至此】 【维持护宗之阵的运转】【可立刻恢复灵气损耗】 护宗大阵... 苏承自然还记得,不久前在山上强行夺取而来的阵法。 这座建筑,正是维持并管理阵法所用。 【玄煞心血阵,玄品阵法】【是否开启】 开启? 苏承神情微怔,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的昏暗客房。 若选择开启,难不成会在这里展开玄煞心血阵? 略作思索斟酌,他还是选择尝试一番。 “开启。” 心念一动,周身倏起奇异玄芒,又升腾起丝丝殷红之色。 “这...” 苏承不禁瞪大双眼,连忙打量着自己全身。 体表之外正悬浮着一层血芒,虚实不定。随着手指轻触,能瞧见许多玄奥阵印符文如涟漪荡开。 “不会吧...” 苏承又惊又喜。没想到并非在某一处展开护宗阵,而是将这个阵法...直接加诸己身! 他当即握拳,往自己腿上用力一捶。 只听闷声响起,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仅在血芒上震开一圈淡淡涟漪。 灵泉面板上,刚填充进玄煞心血阵的一年份灵煞之气,只消耗了微弱一丝。 “......” 苏承一时有些口干舌燥。 这仙宗系统的功能,当真越发强悍。 若将时玄肉身的破损经脉进一步修复,让宗门等级不断提升,究竟又会变得何等恐怖... “呼——” 他按耐住心头雀跃,逐渐恢复冷静,暗暗告诫自己。 虽然系统带来的本领很惊人,但自己身处的世界同样危险难料,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苏承看着手臂上的阵法血芒隐没消失,这才将心思放到今晚的诸多战利品上。 “那些弟子长老的随身物品虽然大多被毁,但好在他们的寝居里还藏着不少。” 待仔细清点分类许久,苏承反倒没最初时那般兴奋。 与系统带来的改变相比,这些材料多则多矣,却显得不是多么宝贵。 “只有此物...” 苏承握住掌中这枚奇形玉石,面露疑色。 【奇门玉,破境钥匙】 这是魏正泽随身携带之物,料想与王阳朔临死前所说的话有所关联。 “看来,之后还得探一探情报。” 苏承长舒一口气,很快仰头躺倒在床上,满脸畅快笑容。 “至于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第三十三章 功德无量 清晨时分,景阳镇已是甚嚣尘上。 街头巷尾都有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 “......” 苏承倏然翻身坐起,随意活动起筋骨。 昨晚算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为舒适的一觉,醒时可谓精神饱满,浑身畅快。 而且修为更有精进,离心玄境的门槛愈发接近,只可惜离突破还有些距离。 “公子醒了?“ 雕窗棂格漏下的金斑里,时玄虚影斜倚骨伞。晨霞穿过伞面,将她霜发流泻如瀑的身姿镀上金粉。 苏承也不免暗自赞叹。此女当真生得一副天仙般的玉颜姿容,美得如同画卷中人似的。 只看一眼,人都清醒不少。 “时姑娘怎么一大早上就坐着。” 他随手穿好外袍:“难道待在玉簪里也会感到烦闷?” 时玄淡雅一笑:“只是有话想当面与公子聊聊。” 话音一落,她瞥向床边那具肉身:“公子昨晚果然炼制出了缔青丹,助我的身子...修补了部分经脉?” 苏承系紧腰带,刚点头应下,时玄忽然郑重作揖:“多谢公子。” “倒不必如此。” 苏承不动声色道:“以你眼力应该能看得出,其实我已将你的身子炼成傀儡,所以前些时日方能自如操控...” “我早已心知肚明。”时玄轻捋耳畔秀发,清冷嗓音更多了丝柔和。“初时是有些不太自在,但此身毕竟是你所救,公子又这般珍惜相待,我还有何怨言可说。” “哪怕这是你自己的身子?” “自我被天劫灭杀,不过侥幸偷生罢了。” 时玄露出一抹颇为洒脱的浅笑。“既然此身能助公子一臂之力,我自然不会纠缠胡闹。” 苏承眉头微挑。这时姑娘,倒是通情达理的很。 “那我以后要是不慎摸着碰着,姑娘应该不会生气吧?” 时玄:“......” 清冷美人神情微僵,很快抿紧薄唇,眼泛几分嗔恼。“公子!别那么的...不正经!” 苏承笑了笑:“放心吧,有你在旁边待着,我又怎会毛手毛脚的。” 谈笑间,他朝着对方主动伸出了手,以示合作。 时玄微怔一下:“公子这是要...” “我以后会治好你的身体,而作为回报,正需要时姑娘这般见识广博之人相助。” 苏承饶有兴致道:“不过可否先与我说说,前几日你为何要我签什么契约,护你周全?” “...是我背后牵扯颇多。” 时玄抿唇斟酌片刻,低吟道:“虽能以死一了百了,但若被发现留有一缕残魂,只怕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 苏承挑起眉头:“看来,确实有些危险。” 时玄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公子,你是性善之人,你若不愿被牵扯进来,我自会离开...” “不必。”苏承出言打断道:“反正你的身子都留下了,多一缕残魂也无甚区别。” 毕竟这具肉身终究是‘时玄’的,又事关仙宗系统的灵脉根基,可不能有分毫马虎轻率。 以后若有何问题,除了依仗系统,还能当面询问本人,能多条路。 “但是...” 时玄还有些纠结,面露愧疚。 苏承无奈一笑,索性直接抓住了她的冰凉小手:“不用那么犹犹豫豫的,以后相互帮扶就行。” 时玄娇躯微僵,连双肩都不由得缩起。 直至苏承松了手,她连忙缩手回袖,瞪起微恼冰眸:“公子,别...突然摸上来。” “行,我先下楼了。” 苏承打着哈哈,拉起坐在床上的‘时玄’,走出了客房。 时玄轻咬下唇,有些无奈般轻轻跺脚。“这人果然是在故意戏弄我...” 话虽如此,她还是化作一抹灵光,迅速钻回至玉簪之中——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也着实有些疲惫。 ... “嗯?” 苏承刚下楼,就在客栈大堂内看见了熟人。 “苏大哥!”段莫程赶忙起身,满脸都是欣喜笑容:“快请坐,您的早点都已备齐,就等您入座享用!” 苏承眼神古怪的看了看他,也没端着架子,撩袍落座窗畔。 “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忙,没想到还有闲心一直坐着等我?” “哪里的话,您...” 段莫程正欲开口,又连忙捂嘴扫视四周。 见无人关注,这才压低嗓音道:“您可是全镇的大恩人,难道还要将您晾着不管?” 苏承端起羊汤喝了一口:“现在镇上的情况如何?” 听他提起正事,段莫程连忙坐直腰背,神情微肃:“自您昨晚扫清浣星宗,寅时便有百人举火搜山,去寻他们的亲友尸骸。 如今已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此事也已传遍整座镇城,或许周边的四县十二村很快都会听闻这个消息。” “现在镇上到处都在谈浣星宗的种种恶行,也在称赞您的仁善英勇。” 言至此,段莫程方才露出几分笑容,指了指窗外:“我们还未将大哥身份透露出去,要不然,这小客栈怕是要被上千人挤满踏平。” 苏承喝汤动作微顿,不动声色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动静?” “浣星宗灭宗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开。”段莫程笑容微凝,下意识按紧腰间的刀柄:“我已派人回禀朝廷,但暂时不知会不会有其他仙门宗族的势力掺和进来...” “不用那么紧张。”苏承拍了拍他的肩:“有我在。” 段莫程不自觉放松下来,憨笑一声:“有大哥庇佑,当真是当地百姓之福。” “不用急着捧我。”苏承瞥了一眼窗外的往来人潮:“现在景阳镇如此糟乱,接下来该如何整治维护?” “暂且由我暂代县令一职。” 段莫程轻叹一声:“那老县令清晨醒来一回,听闻浣星宗覆灭的消息,竟是笑着咽气而死。”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干。”苏承随手给他递了个包子:“免得景阳镇再走老路。” “谨遵教诲...” 段莫程刚接过包子,蓦然‘哎哟’一声站起。“大哥你且等等,我带个人过来见你。” 苏承点头应声,继续坐着大口吃喝。 随着修为愈发精进,食物已不太重要。但这些吃食都做的不错,倒也能满足口舌之欲。 不久后,就见段莫程领着一个小娃娃走回了客栈。“大哥,你瞧。这就是您之前救下的孩子。” “......” 不同于前天灰头土脸的凄惨模样,如今这孩子已被洗干净脸,换上了新衣。 苏承放下碗筷,看着身旁小巧可爱的幼童,很快露出温和笑容:“昨晚睡得如何?” “大哥哥...” 幼童如归巢雏鸟般撞入怀中,泪水浸透苏承衣襟:“谢谢你...帮爹娘...大家...报仇...” 他沉默片刻,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 “别哭了,坐下一起吃饭吧。” 第三十四章 让你飞起来 “咕咚、咕咚——” 段莫程举碗大口喝完了羊汤,长舒一口热气。 他抹过嘴角,很快正色抱拳:“苏大哥,我还要去维持镇上秩序,先暂且失陪一二。有何吩咐,您只管来府衙知会一声,小弟我立刻赶来助您!” 苏承无奈笑着,摆了摆手:“只管忙去吧。” “好嘞!”段莫程顿时露出憨态笑容,提着刀快步跑出了客栈。 苏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摇头。 这人终究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也不知能不能管好偌大一座城镇... “大、大哥哥。” 怯生生的童音拽回思绪。 幼童很是乖巧的坐在一旁,小手里捧着热腾肉包,待双方对上视线,连忙将包子递了出来。 “哥哥吃...” “我吃的挺饱了。”苏承又揉揉他的脑袋:“看你饿的面黄肌瘦的,还是多吃点补补,多长长肉。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可得保护好自己。” 幼童懵懂应声,又茫然眨眼:“大哥哥,可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呀...” 苏承:“?” 他愣神之际,幼童又若有所思般低下了头:“不过大哥哥说的也对,要吃的白白胖胖的,以后好帮哥哥的忙...” “等等。”苏承顿时面露古怪之色:“你是女孩?” 幼童小脑袋一歪:“爹娘以前...一直都叫我‘小嬢’的...” 苏承嘴角微抖,哪有父母给孩子起这种怪名字的。 他揉捏着眉心,稍作回忆。自己当时帮这孩子检查身体的时候,周围黑灯瞎火一片,也只来得及掀开上衣瞧了瞧。 看着瘦骨嶙峋的凄惨模样,下意识就以为是小男孩... “咳,你现在身上...还疼不疼?” “哥哥不用担心。”小嬢缩着瘦弱身子,小声道:“药馆里的老奶奶人很好...帮我涂了好多药...还用白布包起来...现在已经不疼了...” 苏承眉头微皱:“你身上这些伤又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当时那些恶徒...” “有个坏女人。”小嬢略显畏惧道:“她随手戳了我一下,我就突然飞了起来,撞的背后好疼...但身上其他的伤口...是采那些野草的时候摔伤的...” 这孩子能活下来,着实是幸运。 苏承轻叹一声,给她碗里又倒满羊汤。“之后好好养伤,在镇上安心生活。” “大哥哥...” 小嬢扬起脸蛋,眼里泛着希冀:“你...” 话至当口,她却抿紧小嘴唇,低下头不再多言,默默抿汤。 苏承见她这般懂事乖巧,心里也想着帮她寻一处安稳住所。 他现在手头颇为富裕,花些对修炼无益的银两自然不会心疼——毕竟都是从浣星宗那边顺手搜刮来的。 “——没想到公子还有如此温情的时候~” 清脆俏皮的少女嗓音在身后响起。 同时一双柔嫩泛香的玉手轻覆在双眼上,遮住了视线。 苏承感觉到几缕发丝扫过脸庞,耳边传来轻笑:“猜猜我是谁?” “温姑娘,你还是孩童不成?” “与公子开开玩笑而已,别那么当真嘛。”温绮梦收回双手,侧身弯腰,笑吟吟的对上视线:“我在旁边观察许久,原来公子也能笑得如此温柔体贴,怎么对着我们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苏承无奈道:“我们才见过几面,哪有如此熟稔。” “公子还真是偏心。” 温绮梦正想着坐到桌对面,却见小嬢主动挪开身子,给她腾了点位置出来。 “这小丫头,确实挺讨人喜欢的~” 温绮梦笑着摸了摸小嬢的脑袋:“面相柔和、五官端正,以后若能长开了,想来也是个不差的姑娘。” 苏承瞥了她一眼:“你若看得上,不妨收养了她。” “此事以后再议不迟。” 温绮梦很快托腮靠桌,一双琥珀美眸流转着明媚笑意。“公子此战一举成名,如今外界人人都在探寻你的名号。兴许用不了十天半月,你的大名便可传遍整座东晨国。” 苏承平静点头:“传些名声出去,没什么坏处。” 自己已有些许自保之力,倒是不用太过遮掩躲藏。 若有人心怀不轨... 多来点人也不错。 “公子性情豁达,不错~”温绮梦笑吟吟道:“不过,你接下来可有其他安排?是要继续留在这座小小的景阳镇,还是...” “若有机会,自会出城闯荡一番。”苏承饶有兴致道:“温姑娘就不必藏着掖着了,敞开点说吧。” 温绮梦俏皮眨眼:“可要与我同行一趟?” “去哪?” “都行~”温绮梦大咧咧的张开双臂:“五湖四海、山川大河,哪处有趣便往哪去。” 苏承眼角微抖。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出门旅游似的... “公子莫嫌无趣。” 温绮梦又竖起纤指,故作严肃道:“此行路上,说不定会遇见许多妖魔鬼怪、碰见数之不清的邪修恶徒,自然是公子出手大显神威之时。” 苏承摆摆手:“温姑娘好意心领,眼下尚无此念。” 温绮梦鼓起粉嫩脸颊:“公子未免太狠心了,明明我们前两天还并肩作战...” “大小姐,还请三思。” 黑袍人如墨痕渗入宣纸般显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苏承眼神微凝,冷瞥一眼。此人气息凝实深邃,绝非入玄层次能有。 心玄修士? “此人确实本领不俗,但您的身份...” “你在与我说话?” 温绮梦蓦然冷声打断,只斜睨一眼,黑袍人便低头后退了一步。 “大小姐,我斗胆想试一试这位公子的手段,可否?” 温绮梦眯起冷眸,正想将其喝退,苏承蓦然伸手一拦。 “不知你想怎么试?” “不施玄术、不用功力,单较膂力。”黑袍人沉声道:“公子见谅,在下见浣星宗被你尽数屠灭,一时有些见猎心喜,方才想着...” “可以。”苏承一脸淡然,随手示意入座:“简单些,掰个手腕吧。” “得罪了。”黑袍人当即坐下,伸出袖中粗壮结实的手臂。 苏承也没拖拉,立刻与其手掌相握。如今有个送上门的好靶子,不用白不用。 正好试试,自己一夜过去后有了多少提升。 施力之前,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的温绮梦。果不其然,这女人正笑得像是小恶魔似的,显然是乐得见此情形。 “开始。” 咚! 气浪自两人交握的指缝迸射,老榆木桌瞬间化作齑粉,蛛网般的裂痕自砖地急速蔓延至墙根。 “哎哟哟哟!”客栈掌柜连忙跑来,哀嚎连连。 温绮梦头也不回的甩出一枚银锭。 客栈掌柜顿时喜笑颜开:“各位爷随意。” 喀嚓! 筋骨爆鸣声中,黑袍人瞳孔骤缩,暗道一声厉害! 这青年臂膀竟如龙筋铁铸,任他催动十二分暗劲仍纹丝不动。正待变招,忽觉天旋地转—— 咚! 闷响骤起,黑袍人竟被徒手掰的翻身腾起,如倒栽葱般砸进地缝里,荡开一圈尘土。 “承让了。”苏承拍了拍双手,轻柔揽起有些被吓到的小嬢。 “丫头别怕。还想吃什么,我出门请你吃。” 第三十五章 虎狼环伺 “咳——!” 黑袍人踉跄着撑起半身,五指深掐右臂筋肉,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吸气声。 他顾不得掸去满身浮尘,急忙扫视客栈,却发现苏承已不见了踪影。 “自讨苦吃。” 温绮梦斜倚在朱漆窗畔,眼神略显讥诮:“他能一夜屠灭浣星宗,又岂会没点本事?” 黑袍人扶着门柱摇晃起身:“大小姐,此人体魄之强横,实属老夫生平仅见。而且——” “既然吃过苦头了,你也该懂得轻重。” 温绮梦屈指轻掸衣袖,一脸淡漠道:“我很看中他,你以后少招惹。” 话音一落,人已化作一缕素烟没入长街。 “......”黑袍人拧转着酸麻臂膀,嘴角蔓开苦涩。大小姐太过年轻,还不懂此人的可怕。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一介小辈吓出一身冷汗。” 在被蛮力压倒之际,他几乎下意识提起功力想掰回局面,至少不愿输得太过丢脸。 可没想到,臂掌中凝聚出的灵气,竟仿佛撞上倾轧而来的巍峨山岳,仅仅一瞬就反被彻底压垮... “这...当真只是入玄修士?” 黑袍人心有余悸般吐气。只怕是心玄圆满的修士,都不过如此。 ... 长街喧嚣如沸,糖画焦香混着茶汤热气盘旋而上。 沿途百姓们仍议论纷纷,却与前两天的险恶气氛截然不同。 苏承托抱着女童稳稳穿过人潮,带她买了些街头吃食,稍微逗趣几番,怀里很快便传来可爱脆笑。 见丫头很是乖巧的小口吃着糖葫芦,他方才有心思回味刚才的短暂切磋。 “玄铁灵身晋升过后,确实提升不小。” 虽然无法具体量化出数值,但苏承依旧能体会到自身体魄的强悍。 银芒玄纹在肌理间游走,待屈指握拳,好似玄铁浇筑般隆起冷硬棱角。 “还有这道护身阵法...” 苏承瞥了眼掌中一闪而逝的血芒,嘴角微扬。 此阵之便利,称得上‘阵随意动’。至于阵法威力,更是丝毫不亚于原版。 那黑袍人虽然修为高深,但突然与整座护宗大阵正面碰撞,也难免会吃个苦头。 “不错。”苏承对此番收获很是满意。 “大哥哥。”小嬢偷瞧着跟随在旁的时玄,帷帽下的雪发如流苏荡漾:“大姐姐她...都不吃东西吗?” 苏承挑眉笑了笑:“她还不饿。” 小嬢‘哦’了一声,却不再吃手里的糖葫芦,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苏承暗自感慨。这孩子遭逢大变,如今都懂得察言观色了... “公子,张嘴~” “嗯?” 苏承闻声转头,一块喷香软糕正好被贴在嘴上。 温绮梦螓首轻歪,嘴角噙着甜美浅笑。“刚才我的人多有得罪,希望公子能消消气~” 苏承就势咬下糕点:“温姑娘以后少做这种试探便是。” “记下啦~” 温绮梦明眸流转,笑容中多了些意味深长。“公子,我不强求你要跟着我走。不过眼下这番情形,你也要好好提防才行。” 苏承瞥了她一眼:“洗耳恭听。” 温绮梦嘴角笑意更盛,轻轻晃悠起纤指:“东晨国内能排上名号的修仙宗门,共有十八。别看浣星宗声势不凡,实则只能堪堪够上末尾之列,其收纳管辖的土地也因此受许多势力觊觎。 但过了那么多年,浣星宗始终安然无恙,还能在当地培养出不错的口碑与名望,你猜猜是何缘故?” 苏承心思微动:“因为此宗的宗主?” “没错。” 温绮梦环臂抱胸,神色变得严肃几分。“此宗宗主身份来历不明,而且修为神秘,故而受各方忌惮。 而且不仅浣星宗是如此,东晨国内各大修仙宗门,其背后都或多或少与‘上面’有关,各方势力相互掣肘,方才鲜少发生冲突,近百年来都得以相安无事。” “上面...”苏承眉头渐皱:“这又是什么?” “是一个个令东晨皇室都忌惮的庞然大物。” 温绮梦侧首投来凝重目光:“浣星宗虽自称‘仙门’,但与正统仙门相比,实在不堪入目。莫要觉得那魏正泽已是天下无敌,心玄修士对偌大天地而言,方才是真正的初窥门径。” 苏承心头一凛,低沉道:“正因如此,东晨国方才会放任这些修仙宗门作威作福,肆意虐杀百姓?” “活在这世上,便有许多的身不由己。纵然是所谓的皇族,终究也只是凡人。” 温绮梦吐露出一番感叹,让苏承不由得侧目。 “温姑娘年纪轻轻,倒是懂得许多。想来身份也不一般吧?” “这可不便透露。” 温绮梦轻眨美眸,再度扬起俏皮笑意:“不过,等你将来有机会走出东晨国,兴许能打听到我‘温家’的消息,到时候便有再见的机会。” 苏承心中恍然。此女原来不是东晨国的人... “好了,缠着公子几回,也不便继续打扰。” 温绮梦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卷信笺。“你之前要的铜皮枣,我仍未寻得,只能拿此物来聊表心意了。” “这是...” 苏承接信抖开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竟绘制着详尽地图。 “灵脉的位置。”温绮梦嫣然巧笑道:“我看你对灵脉颇感兴趣,便命人搜了这些消息。这两处灵脉都位于东晨国内,且都与景阳镇距离不算太远,你若有兴致便可过去瞧瞧。” 苏承心跳略微加快,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多谢温姑娘,这份礼...很好。” “你满意就行。” 温绮梦身子微倾,笑吟吟的看向小嬢:“作为回报,公子便将这个小姑娘交给我,如何?” 苏承面露诧异:“你真要领养她?” “公子要在外奔波,总不能带着孩子到处跑。”温绮梦莞尔道:“思来想去,还是由我带着出去游山玩水,日子能过得更快活些。” 苏承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嬢。 幼童下意识攥住衣袖,又悄然松开了些。“我都听哥哥的。” “行。”苏承将孩子递给了温绮梦。“以后要对她好些。” “放心吧,我这人的性子可好了~” 温绮梦摸了摸小嬢的脑袋,又朝他调侃道:“将来若能再见,定会让你瞧见她白白胖胖的模样。” 苏承笑道:“再好不过。” 低头再与小嬢对上目光,就见幼童乖巧脆声道:“哥哥,要保重...” “你也是。”苏承轻勾她的小鼻梁:“平日里多吃点,太瘦不好。” “嗯!” 第三十六章 外宗之人 在与温绮梦和小嬢道别后,苏承便带着时玄,走进镇上一家茶馆入座。 他循着舆图褶皱游走,仔细辨认灵脉方位,茶雾似在纸上洇开山峦叠嶂。 “公子,当真不留下那孩子?” 时玄清泉般的声音淌过耳畔。“她似乎很听你的话,看着也颇为乖巧。” 苏承神色平静道:“我一个年轻男人,养着小女娃终究不便。况且有你的身子需要照顾,再多一个女孩,怕是会有些麻烦。” 时玄一时沉默,心中略感微妙。 听这意思,自己怎么也成了孩子似的... “最重要的是,温绮梦那女人有些门道,让小嬢跟着她,吃不了亏。” 苏承头也不抬的说着:“总比留在景阳镇里担惊受怕要好些。” 时玄心思流转,很快轻叹:“公子深思熟虑...” “既然你醒了,我正好还有事要问你。” 苏承抬起视线,盯着发簪道:“你们浣星宗背后,是什么势力?” “夺天盟。”时玄坦然回应道:“这是位于东晨国外的一大联盟,由诸多宗门联合而成,势力颇广。浣星宗便是他们麾下分宗之一,这些年来才无人敢动。” 苏承眉头渐拧:“你之所以成为‘挂名宗主’,难道与这什么盟有所关联?” “是,也不是。” 时玄轻声解释道:“我与夺天盟关系不深,充其量只挂了名头。之所以会成为浣星宗的挂名宗主,也是层层推脱而来。” 苏承听得有些愕然。 这一层层关系往上攀,时玄这人...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 “公子想必也很疑惑。”时玄语带萧索:“其实我出身之地极为遥远,之所以沦落至此,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苏承面露古怪之色:“被贬的?” “...公子可以这么理解。” “姑娘经历倒也坎坷。”苏承摩挲着下巴:“我记得你每隔三年才会来浣星宗视察一回,那平日里都在...夺天盟?” “非也。”时玄轻吟道:“我大多都会在自己的洞府闭关修炼。” “你还有洞府?” “确实有的,但离此地同样很遥远。”时玄瞥了眼桌上的地图:“万里都不止。” 苏承:“......” 他刚想说,要不去你的洞府瞧瞧。但这个距离...还是先暂且放一放吧。 时玄莞尔道:“我的洞府只位于一处灵气充盈之地,里头并没有多少宝贵珍物,公子也不必觉得可惜。” “咳。”苏承清了清嗓。 正巧店小二提着茶壶走来,帮他倒斟满一杯香茶,倒是缓去几分尴尬。 他很快转回话题,道:“这浣星宗被灭,夺天盟...会作何反应?” “会另建新宗。” 时玄沉默片刻:“也会派人前来寻仇。” “时姑娘不能出面解释一二?” “我不能示人。”时玄语气稍沉:“夺天盟与其他势力也有牵扯,若知晓我只留一丝残魂,定会有所动作。” 苏承揉捏着眉心,咂舌于这些仙门势力间的明争暗斗同样不少。 稍有不慎,只怕要被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提防周边几个宗门的觊觎,还要提防夺天盟来人...” “公子。”时玄略显惭愧:“是我连累了你...” 苏承无奈一笑:“倒不必这么说,我既然灭了浣星宗,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无论有没有夺天盟的人,终究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说着,他掸了掸桌上的地图:“正因如此,我才要尽快寻找提升修为的途径。” “...公子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时玄凝望着他的面容,心中不由得踏实了些。 “你见识广,看看这两处灵脉,可有何印象?” 苏承指着地图上的两点。距离景阳镇都在千里开外,位于其他修仙势力的范围内。 时玄稍作思索:“我只记得西南方这处灵脉为...‘沧兴盈月脉’,灵气极冷,山上常年风雪萦绕。寻常修士若长久停留,同样会冻伤皮肉筋骨。” “这些灵脉,都还挺危险。” 苏承眼神微凝,心中倒也不慌。只要是灵脉散发出的灵气,自己便可随意出入。 “我们就先去这里,如何?” “可以,此脉灵气还算充裕。”时玄应声道:“不过与当地的‘七玄宗’接壤,你要多加小心些。” 苏承敲定好了计划,当即起身离馆,准备去府衙与段莫程知会一声。 眼下虽除了浣星宗这地头蛇,但景阳镇周围虎狼环伺,说不定何时又有麻烦找上门。 这时候,段莫程这位‘代任县令’就显得尤为重要。 ... 苏承袍角卷着朔风掠至府衙时,府衙门环犹在震颤。 往来捕快愣神片刻,待看清他的面容,连忙顿足抱拳,眼里既有崇敬,亦是惊叹于他的身法之快。 “苏大人,段大人他就在院内——”当值衙役话未落,府衙院门内已涌出十数道身影。 段莫程疾步踏过青石径,抬头时险些撞上门外的苏承: “苏大哥?!“ 他猛地顿住身形,面露惊讶之色:“您怎么来了?” 苏承眉头微挑:“看你们脸色凝重,是出了何事?” “这...” 段莫程神情陡沉,虎口骤然攥紧刀镡:“探马来报,说是...有其他地界的宗门修士上了山...” 苏承眼中寒芒一闪:“现在,还在山上?” 料到会有人来,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 “对。”段莫程凝重点头:“我们正想着上山去见一见对方,问清情况...” “我去。” 苏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宗门修士来意不明,不如由我先试探一二。” “我陪大哥您上山。”段莫程咬了咬牙:“我虽功力低微,但...” “也行。”苏承转身便走:“你交代好手下,立刻跟上。” “马上来!” 段莫程的声音随风飘远,苏承已拉住时玄细腕,当即朝着镇外赶去。 “公子,其他宗门的修士...” “既然迟早都要面对,不如现在就去碰个面。” 苏承几度闪身已至镇外官道,脚踏玄芒,嘴角噙着冷冽弧度。“正好瞧瞧,这些宗门是否都是...一个德行。” 第三十七章 山上人 浣星宗残址内,各座宏伟建筑只剩萧条。 砖瓦破碎、龟裂遍地,依稀可见昨夜激战后留下的痕迹。 百姓们挥动的锄尖不时迸出火星,掘开青砖下的焦土碎石。 “当心点!别凿碎了尸——” 老农拽住莽撞后生的衣领,碎瓦堆里忽现半颗碎裂人头。 四周众人顿时噤声,面面相觑,很快唤来一位面容哀愁的妇人,蹲下仔细辨认。 不多时便有压抑哽咽声传出,而人头也被小心翼翼的裹进绸布之中。 “——没想到,浣星宗竟会在一夜之间覆灭。” 却有两道织金云纹的身影,鹤立鸡群般在各处闲庭而行,随意踏过碎石渣土。 他们对四周诧异不满的目光视若无睹,不断打量战后痕迹。 “你神识敏锐,可有何发现?” “浣星宗的护宗大阵破了。” 黄立川俯身半跪,随手捻起一撮碎渣。“他们的宗门正殿,是被极为强横的玄术正面摧毁,上百名弟子都葬身于此,绝非暗中袭杀。” 杨岚指尖拂过断柱截面,玄铁上的融痕令他眼角微跳。“难不成是丹玄修士出的手?” “确实有几分可能。” 黄立川掸掉掌中灰尘,粗犷面容满是肃穆:“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某个宗门势力...” 此言一出,两人都陷入沉默,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多了些寒意。 “杨兄,你猜会是哪个宗门破了规矩,暗中屠宗?” “你问我?”杨岚嘴角扬起讥嘲:“这浣星宗如此穷困,我青山宗何至于远赴千里出手?” 黄立川冷瞥了他一眼:“浣星宗再穷,他们脚底下的灵脉却是实打实的。你们觊觎此地灵气多年...” “笑话。” 杨岚面色陡沉,俊朗面庞都浮现一抹阴寒:“若有我青山宗一脉在此,刚才遇见你之际便可一击夺命,何必再与你浪费口舌。” “——那边的两位兄台!” 恰至此时,有当地百姓吆喝道:“这浣星宗内空空荡荡,没什么宝贝,若是为了看热闹,还请快下山吧!” 不少扛着锄铲的人都纷纷望来,眼神各异。 “呵。”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消,杨岚嗤笑一声,无奈摇头:“这些凡俗蝼蚁,实在可悲。本想饶他们一命,却是自己找死。” 黄立川袖中滑出一只黑色布袋:“杨道友若不介意,不如由我收了这些肉畜?” “无妨。”杨岚后退两步,笑眯眯的摆出‘请’的手势:“许久不见血罡袋的威能,正好让我瞧瞧,你的功力又有几分精进。” “炼些凡人,还算绰绰有余。” 黄立川解开袋子,正要催动功力,动作却蓦然一顿。 刹那间,莫名的悸动感涌遍全身,他和杨岚齐齐睁大双眼,猛地回看后方—— 苏承迈过断壁,正踏着碎石缓缓走来。 “是谁。”黄立川面色陡沉:“你可认得?” “从未见过。” 杨岚眯起冷冽双眼,轻抚腰间锦袋,一柄雕纹长刀瞬间落入掌中。 “你们是哪门哪派的。” 苏承在几丈外驻足,神色平静的打量两人:“来此地是为何事。” 杨岚语气低沉道:“你不认得我们身上的衣袍?” “不认识。” 苏承没有与他们闲扯的打算:“你们和浣星宗有关?” 黄立川仔细观察片刻,紧皱的眉关渐渐松开。 “气息虽是雄厚,但终究只是入玄修士。” “看来是当地的一个散修。” 两人交谈如蚊呐细声,杨岚不禁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摊手朗声道:“兄台别误会,我们与浣星宗无关,此行前来只是瞧瞧热闹而已。” “这里没热闹可看。”苏承瞥过他们腰间的兵器,侧身朝山下一指:“二位快点下山,免得耽误百姓们干活。” “......” 杨岚与黄立川眼神更冷,一步不动。“兄台与当地人相识,可知这浣星宗...是被何方人士剿灭?” “你们也忒缠人!” 有壮汉看不过眼,扔掉手中碎砖,愤愤不平道:“咱们这儿都在捞人,可不是让你们俩来踏青看戏——” “聒噪!”杨岚陡然转头瞪视,煞气乍现! 刹那间,他腰间佩刀瞬息出鞘,寒芒一闪,气劲撕裂般尖啸爆鸣,砖石地如裂帛般断开—— 却听一声嗡鸣,风声骤止。 壮汉后仰着身子,面色惨白,双唇不断哆嗦着。 周围霎时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呆然望来。 “嗡——” 锐利刀罡停留在壮汉眼前,却被指节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苏承屈指轻弹,将这刀罡轻松震碎,挥手甩散缠绕刀风。 杨岚见状双目大睁,一时连呼吸都迟了半拍。身旁的黄立川更是心头陡沉,暗道不妙。 “此人到底...” “为何出手杀人。”苏承侧首瞥来一眼:“你们不过初次相见,有何仇怨?” 杨岚脸上多了些凝重,扯起冷笑:“你这话倒也奇怪,这些凡间肉畜不过是修炼药材,何故还要问我?” “杨兄弟此言不错。道友你能有今日修为,想必也是噬人不少。” 黄立川单手托起布袋,似有腥风从中蹿腾而起。“如今再与我们摆这般做派,未免——” 苏承不由得叹息一声:“果然是一丘之貉。” 他随手拍了拍身旁瑟瑟发抖的农夫:“你退开些,免得误伤。” “哦...噢!” 农夫手足无措的慌忙跑开,又回头大喊道:“好汉你小心啊!” 苏承折起衣袖,抬眼就见数道寒芒迎面而来,刀气掠过处,地砖皆是破碎四散。 “铮!“ 金石相击之音震落檐上积灰,随双臂交错格挡,刀罡竟如琉璃炸裂,迸溅的碎片在黄土墙上凿出细密孔洞。 苏承平静吐息,身形岿然不动,银焰自靴底螺旋升腾,化作缠身烈火。 “怎么可能?!”杨岚仍维持着挥刀姿势,瞠目惊声:“这是什么体魄?!” 黄立川心头发紧,连忙催动布袋:“我来!” 可腥风刚起,视线之中霎时只剩银芒残影。 “轰!” 骨裂声混着瓦砾崩塌的轰鸣,杨岚如断线傀儡嵌进十数丈外的残垣,鲜血似泉涌喷雾。 尘雾劲风未散,半截断刀已然飞旋落地。 苏承缓缓吐纳收拳,银焰仍在指缝间吞吐激荡。随意侧首一瞥,顿时令黄立川悚然失色。 第三十八章 暗域现 此人,不可力敌! 黄立川当机立断,足尖点地暴退十丈,腰间符箓无风自燃,托着他如离弦箭矢直冲云霄。 “炼!” 随着掐出法印,血色布袋当空怒绽,腥风凝成赤龙卷呼啸而下。地面青石板崩裂塌陷,宛若千百柄无形铡刀犁过。 苏承翻掌迎风,掌心赤芒流转。碎石激射间衣袂猎猎,唯见脚下三尺净土纤尘不染。 “嚯。” 瞥见灵泉阵眼中消耗的一丝灵气,苏承眉头微跳。 此人施展的玄术还挺有门道,一击便耗去了他十天左右的灵气储备。 “这...怎么可能!” 黄立川却是惊骇万分,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他这血罡袋可炼血化肉,即便是金铁都会被腥风融成汁水。平日里还储存不少,这绝境一击,便是心玄修士都要非死即伤。 可这人怎能徒手接下,甚至还毫发无伤?! 寒意窜上脊背,他猛然收束袋口,转身化作流虹疾飞下山。 “逃,必须要逃!” 黄立川急得满头冷汗,惊惶万分。 他后悔于自己怎会招惹到如此恐怖的强人,更后悔为何要与杨岚这倒霉蛋混在一起! “既然出了手,还想逃么?” 冷冽声音从下方传来,令黄立川顿时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低头望去,只见苏承踏着嶙峋山石纵跃如飞,墨色衣袍卷起漫天枯叶。 双方视线交汇的瞬间,一抹寒锋陡然在林间绽放。 “嘶!” 黄立川猛地仰头闪躲,半截断刀几乎擦着他的下巴破空飞起。 可还来不及反应,数道气劲瞬间洞穿了他的护体罡气,肉身顿时炸开几道血窟窿。 “呃啊!” 黄立川不禁惨嚎一声,从半空中飞旋着砸落。 ... 山门残垣间,滚滚烟尘渐散。 “噗、咳咳——” 杨岚口鼻溢血,浑身颤抖着勉强爬起,双手虎口撕裂见骨,前胸更是溃烂一片,险些被一拳直接轰穿躯干。 他看了眼身旁支离破碎的佩刀,又呕出一大口混杂碎肉的鲜血,颤动眼瞳里还残留着错愕。 “这、这人...到底是哪来的...怪物...” 杨岚踉跄着扶墙起身,摇摇晃晃的想要逃走。 但刚抬起浑浊血红的视线,就见数名农夫攥着锈迹斑斑的农具围成半圆,锄头尖端沾着新泥簌簌掉落。 “别、别动!” 为首的壮汉面色发白,颤声威吓道:“你和浣星宗一伙的...休想逃!” 杨岚面肌痉挛颤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目眦欲裂着唤来断刀:“滚——” 噗嗤! 寒芒破风刹那,整条右臂突然腾空翻转。血瀑泼在石板上,映出他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庞:“呃、啊!”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害人。” 苏承转瞬而至,按住他颤抖不已的肩膀,将其压跪在地。“你们这些宗门修士,着实可悲。” 杨岚捂着断臂,面色惨白,喉底压抑着惨叫痛嚎:“黄、黄立川...他...” “原来是这名字?”苏承低头瞥了他一眼:“那人死前我正好忘了问,多谢告知。” 杨岚咳出两口淤血,眼神有些发懵。 濒死寒意笼罩全身,他此刻方才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恐惧。 “咳...呵呵...” 但随后,杨岚却不由得哂笑出声:“虽不知你是谁...但你敢杀了两宗弟子...很快会遭受...两宗的合围绞杀...” 苏承恍然点头,随手伸到他的面前:“你说这个?” “......” 看着他掌心中跳动的玄奥灵络,杨岚神情逐渐呆滞。 这是他们的...宗门灵引? “既然你们都是蛇鼠一窝,我倒是乐得见此事发生,能多来点人更好。” 苏承五指握拢,将这两道灵引收回体内。“说吧,是谁派你们来这里探查情报的?” 杨岚沉默片刻,不禁发出自嘲般的惨笑。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宗门子弟...竟然也如蝼蚁一般...不过...” 他逐渐露出好似疯狂般的神色,裂开满是鲜血的嘴角:“无论你修为如何强悍,有何等神秘背景,待‘暗域’降临...你也会有死不瞑目的那一天...” 苏承不动声色道:“暗域又是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 杨岚眼中神采渐散,却蓦然瞳孔骤缩,仿佛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画面,不禁失声尖叫: “来了...它来了!” 尖叫戛然而止,看着突然倒地咽气的杨岚,苏承眉头微皱。 似乎还有些修行隐秘,自己还不得而知。 正思索之际,时玄的清冷嗓音猛地响起:“公子,小心!” 苏承后颈泛起细密寒意,环顾四周,很快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眼下明明正值烈日当空,可周围却愈发晦暗深幽,仿佛涂抹上一层灰雾。 “......” 空气中传来如鬼魂般的沙哑喘息。 一抹黑烟从地缝中如绸般徐徐飘舞而起,沿着杨岚倒地的尸体来回盘旋,似有虚幻手掌从中蜿蜒伸长,场面颇为惊悚。 苏承在旁看得面露疑色,这是在做什么... 下一刻,赫然见两道灵光从杨岚体内钻出,都被一点点卷入虚幻手掌。 这是灵气与...魂魄? 【检测到‘暗域玄气’...距离3.2m】 这古怪存在,还能被系统检测到? 见它旁若无人般悠哉吞食,苏承心思电转,猛地踏前伸手。 啪! 虚幻手掌被用力按住,吞噬势头为之一顿。 苏承凝神看着‘黑绸缎’,沉声道:“你是谁?” 虚幻手掌霎时惊惶破碎,连同这道黑色绸缎也徐徐散开,只在半空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惊叹。 “奇...人...” “......” 苏承面露古怪之色,那股诡异气息已彻底散尽,再找不出丝毫异常。 周围的百姓们如梦方醒,却浑然不知刚才的异变,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好汉,地上这恶人如今...” “他已身死伏诛。段县令他们马上就到,各位稍安勿躁。” 苏承平静交代之余,用靴底暗中踩住杨岚的左掌,将其体内灵气汲取殆尽。 时玄的声音这时又响起:“公子,刚才你冲动了些。那股气息实在诡异危险,贸然接触——” “无妨,不是没有收获。” 苏承拇指摩挲着掌心,余光扫过身旁的系统面板。 【成功吸收‘暗域玄气’一缕】 第三十九章 玉蝶随 “时姑娘,你可知暗域?” “略有耳闻。” 时玄沉吟道:“我虽常年闭关修炼,但几次与夺天盟会面,都隐约听人提起过。 似是藏于暗处的神秘势力,手段匪夷所思,以至于很多修士都谈得讳莫如深,很是畏惧。” “也无怪乎他们会怕。” 苏承瞥了眼杨岚干瘪的尸骸。“这暗域竟有本事凭空现身,吸取他们的灵气和魂魄,确实恐怖。” 仅是旁观片刻,都有毛骨悚然之感,仿佛生与死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少侠...” 恰至此时,人群中有披麻农妇踉跄走出,倏然扑通跪倒在地。“多谢您出手...铲除浣星宗...为我儿报仇!” 围聚在四周的百姓似乎都已认出他身份,纷纷跪伏行礼:“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世代皆不会忘!” 苏承暗叹一声,伸手将为首的农妇搀起。 这世道,最遭殃的还是这些贫苦人。 他略微安抚几声,方才让情绪激动的百姓们逐一散去。 “——大哥!” 段莫程的惊呼裹着铁甲铿锵,他率众冲上山门,喘着粗气环顾四周:“我们在山下听见动静...那些修士现在...” “地上躺着。” 苏承随手指了指身后的残破尸体:“正好需要你们处理后事。” 段莫程与众衙役探头一看,不禁屏息。 这修士,死的好生惨烈。 “苏大哥...当真厉害!” “奉承先免了。”苏承摆摆手:“我出手杀了他们二人,其背后宗门肯定会有所察觉。过不了多久,兴许就会有修士找上门。” 此言一出,段莫程等人顿时变了脸色。“这岂不是没完没了...” “我若继续留在景阳镇,确实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苏承拍了拍段莫程的手臂:“所以给我准备匹好马,我正好外出一趟,也省得火烧到你们头上。” 众衙役大惊,段莫程攥着刀镡的指节微微发白:“大哥真要离镇?“ “怕我不回来?”苏承忽然轻笑。 段莫程欲言又止。 连日以来,他虽肩负起代任县令之职,但心中更清楚,苏承才是主持大局的主心骨。 如今骤闻此讯,不免心生慌乱。 但沉默片刻后,段莫程也明白事不可违,很快露出释然笑容,抱拳一礼: “景阳镇已受大哥诸多关照,确实不好再厚颜挽留。便祝愿大哥此行路途丰顺,遇事皆可逢凶化吉。” “嘴上说得好,手倒是抖的厉害。” 苏承随手抛给他一卷书册。“这是浣星宗的一门功法,回去好好习练。领悟其中门道之后,再可传授其他捕将衙役。” 段莫程愣神片刻,顿觉手中薄书万分沉重,急忙道:“万万使不得!这可是您千辛万苦才夺来的珍宝,我们怎能——” “你手里的是抄本。”苏承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会吃亏。” 更何况这仅只是一门凡品功法,相较于他从浣星宗搜刮来的几十门功法玄术,实在是九牛一毛。 “苏大哥!”段莫程突然单膝点地,一众衙役也纷纷照做,传出甲胄铿然。 “此番馈赠,我们永世不忘!” ... 正值午时,烈阳当空。 苏承带着时玄返回镇上的客栈,回房简单收拾好行装。 “公子走的实在干脆。” 时玄现身漂浮在旁,水纱宫裙如涟漪轻荡。 她盯着苏承的背影,抿唇莞尔:“镇上百姓如此拥护你,不留下再好好享受一番?” “没这闲工夫。”苏承晃了晃故意缠在手上的两道灵引:“眼下提升修为更是要紧。” 时玄雪睫忽扇:“虽与公子相识多日,但我确实还不知公子为何而修炼...” 苏承收拾行李的动作微顿,很快回头望来。 “这狗屁世道,修士各个如同疯狗屠夫。我若不修炼,下场便如那些百姓一样,只能祈求能有天人相助。” “...倒是这个理。” “而且要护你平安周全,我如今这点微末修为,可不够。” 苏承忽而露出轻松笑容:“时姑娘落入我手,又岂有被他人抢走的道理。” “你...”时玄神情微怔,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冰眸轻瞪:“公子又戏弄人。” 瞧见她流露的片刻娇俏,苏承心思一动,蓦然从空间里取出一枚玉石。 “倒是忘了问你,对此物可有何印象?” “嗯?” 看着他掌中的‘奇门玉’,时玄眸光微亮:“这确实是一件不错的宝贝。” 苏承眉头挑起:“有何用处?” “此物乃是破开某些禁制的钥匙。”时玄皓腕轻抬,纤指在身前比出开锁动作:“若是碰上些秘境机关,便可用此宝试上一试。” 苏承面露古怪之色。原来是一把万能钥匙... “外头当真有所谓的秘境宝库?” “自然有的。”时玄娓娓道来:“除了前人遗留下的洞府,亦有天地自行孕育而生的险境。其中多数灵气充盈,方能孕育出诸多天材地宝。” 言至此,她略微蹙起雪眉:“如今天地灵气渐枯,这秘境之宝自然更显珍贵。若有出世,想必会引来诸多争抢。” 苏承若有所思,很快将奇门玉收起。 往后若有机会碰上,倒是可以亲自试试。 “对了。” 时玄蓦然偏开视线,好奇盯着行李包袱:“我瞧公子还准备了我的换洗衣裳,这又是从何而来...” “在你休养之时,我顺路去当地布庄买的,离客栈不远。” “那地方如此神奇,竟提前准备好我能穿的衣裳?” 苏承将包袱收入空间,眼神微妙的看了她一眼。“时姑娘,难道你不知?” 时玄神色微僵,不太自然的挪开目光。“我...我醉心修炼,确实对凡间事物了解不多...” 还真是活生生的仙家大小姐。 苏承无奈失笑:“那地方正好有些成品衣物,我便照着你的身材尺寸,去挑了几套合身的买回来而已。” “哦...” 时玄刚颔首应声,陡然意识不对。 她猛地闪身上前:“公子你...怎会知道我的身段?” “自然是亲手丈量了。”苏承扶起床旁的傀儡时玄,随手在她水嫩脸蛋上捏了捏。“就像这样。” 时玄呆然片刻,见他转头拉着自己的身子往外走,顿时忿忿跺脚。 “公子你...你...不可如此轻薄于我!” “嗯?可姑娘今日才说,这具身子归我所有。” “这不一样。”时玄薄唇不断张合,却支吾着说不出更多,急得玉颜都泛起羞恼。 她轻咬贝齿,索性旋身钻回玉簪,再度幻化出玉蝶,扑扇着翅膀对苏承发起一连串的‘狠狠撞击’。 第四十章 凝功法 啪嗒啪嗒—— 苏承肩头遭玉蝶飞扑连撞,惹得大堂内众人侧目,面露古怪之色。 这位贵客还真是神秘,旁人养狗养鸟,他怎得养了只花蝴蝶... 不过看这亲昵模样,此蝶倒是颇通灵性,一时也令他们颇为艳羡。 “客官留步。” 店小二连忙上前,躬身捧出一方青布包裹:“这是我们和掌柜一起准备的,都是些干粮吃食,您路上风霜劳顿,权当小店心意。” 苏承偏首望去,柜台后白发老者正含笑拱手,道礼送别。 “多谢了。” 他点头收下赠礼,拉着时玄走出了客栈。 门堂外,街上赫然围满当地百姓,都纷纷朝他郑重行礼。偌大街头竟无一人哄闹出声,安静的针落可闻。 “苏大哥。” 段莫程牵着马从旁走来,尚存几分稚嫩的面庞稍显怅然。“此行路上,定要好好保重。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都会为你祈福的。” 苏承哑然失笑,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再一把揽抱起时玄。 “待日后再见,你帮我准备一桌酒席便可。” 说罢,他当即抖动缰绳,顺着人群主动让开的道路策马离去。 ... 日轮攀上中天时,官道已隐在重峦叠嶂间。 苏承迎着当头烈日,略辨方向,便缓缓闭上双眼。 【玄铁灵气:三十八年】【灵煞之气:七十六年】【纯净灵气:二百二十八年】【暗域玄气:一缕】 系统面板逐一弹出,显示着他今日收获。 斩杀了那两名修士,夺得共计近十年纯净灵气,而他们身上也携带了些有用的物件。 【血罡袋,玄品法宝】【紫苏佩,玄品法宝】 “法宝么...” 苏承略感惊讶。之前无不是些兵器、丹药、灵材之流,这倒是头一回见到。 想到黄立川当时施展出的诡异腥风,他也有些好奇,便取出此物落入掌中。 “好像是有些门道...” “这法宝乃是炼人而成。” 时玄的清冷声音在耳畔响起:“以兽皮为型,再加以血肉和灵材炼制,刻入玄术符印,便可造就此宝。” 苏承掂了掂手中布袋,咂舌道:“又是个要用人命的玩意儿...” 他随手将之丢回系统,下令炼化成素材。 “浣星宗里面...似乎没多少这种法宝?” “炼制法宝所需的材料不少,以浣星宗的底蕴,强行炼制只会得不偿失,自然只有代任宗主和长老才会拥有。” “那他们身上怎么没...” 苏承话音陡顿,无奈拍了拍额头。倒是忘了,那些长老接连吃了他的杀招,身上哪还有多少宝物幸存下来。 “罢了,以后出手再多留个心眼,免得浪费。” 苏承侧首看着停在肩上的玉蝴蝶,轻笑道:“时姑娘现在是消气了?” “只是不想与你置气而已。” 时玄浅哼一声,清冽嗓音里还夹杂着几分羞恼。“况且我如今就坐在你的怀里,还能说什么...” 苏承收回目光,看了眼斜倚在臂弯里的时玄肉身。 不同于气鼓鼓的本尊,这具身子如今依旧面容冷淡,随风拂动的帷帽下,一双空洞美眸晶莹闪烁。 温香软玉在怀,苏承也是心情不错,调侃道:“时姑娘,接下来要由你帮忙看着路了。” “嗯?” 时玄神情微怔,很快见其再度闭上眼,似是凝神练起了功。 这般场面,看得她哑然无言,莫名涌现出一丝微妙气恼。 “这人真是...” 明明刚才还嬉闹调戏着自己,好似登徒子。可现在就贴身抱着自己的身子,反而有闲心闭目修炼? 时玄暗哼一声,闷闷帮忙看路。 ... 苏承神念沉入系统空间,须臾间天地翻覆,竟已置身于自家仙宗巍峨山门前。 “这也是升级后的效果么...” 端详两侧飞詹斗拱的殿宇,那一座座壮丽巍峨的建筑,着实看得他心中泛喜。 尤其是那五座灵气四溢的修炼室,如有巨兽蛰伏,声若雷鸣闷响。显然正帮他一刻不停的修炼,稳步提升着修为。 【凝聚灵核中...72%...73%...】 以现在的修炼速度,再过一两日便可叩开修行第一道槛,正式踏入心玄。 苏承兴致盎然的在廊庭间穿梭,踏着九曲回廊的青玉地砖,最终驻足于篆刻着阴阳鱼纹的感悟室前。 【血河焚掌】【冰魄分光剑】【噬魂术】【引雷锻煞决】... 之前投入感悟室的几门玄术,如今皆已顺利晋升品级,都可称得上玄品之中的前列。 苏承略作思忖,又试着操控系统—— 【融合功法】 【以极五玄法为根基,衍化上乘玄术】 【需纯净灵气:一百二十年】 “开始。”随苏承下令,磅礴灵气如江河决堤般倾泻。 感悟室内七彩霞光冲天而起,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紧握右手缓缓松开。 一口气花出一百二十年份量的灵气,也着实消耗不少。但比起回报,想来也是值当。 “希望能晋升到丹级的玄术。” 苏承眼神扫过星罗棋布的十几本功法,正想挑选出一门来感悟,却又有系统提醒传来。 【修炼室所修功法,为量身订造而成,无需更改】 “原来如此...” 苏承若有所思,随手关闭了功法列表。 这样一来,倒是能免去自己许多麻烦,可以将所有资源都投入至兵器和玄术感悟之中。 而在最后—— 苏承停驻在玄铁浇筑的练功室前,掌心轻触门环的刹那,云海翻涌着漫过足尖。 随着意识潜入,他转瞬间再度来到了这片云海镜面上。 “投影对手...柳天向。” 雾气凝聚而起,很快有人影在不远处浮现而成。 苏承看着交手过数十次的‘老朋友’,不禁露出开怀笑容:“现在再来试试!” 他脚下玄芒乍现,身形恍若残影一闪,极五玄法化作银焰如怒海狂涛,裹挟着摧山裂石之势轰然炸开。 “轰!” 只一刹那间,柳天向的身影就被一掌直接淹没。 “呃...” 苏承身形骤然一顿,看着对方溃散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怔立当场。 这就...完事了? 自己前两天明明还需要一番苦战才有机会勉强胜过,可如今怎么转眼就... 第四十一章 破心玄 柳天向终究只是心玄初境。 虽将玄术杀招磨炼得狠辣刁钻,但身法却是稍逊一筹,缺陷顿时暴露无遗。 苏承将其重新唤起,刻意放缓速度,将这场热身战拖出三十七合,待他招式用尽方才结束。 “——结束了。” 苏承侧身让过暴烈剑罡,拳锋裹挟着雷霆之势斜贯而出。 柳天向仓促凝起的护体光幕脆如薄纸,连同头颅都被一击轰碎。 算是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 看着对方逐渐消散的残影,苏承缓缓吐气调息,稍微扭动浑身筋骨。 “柳师傅,你安心退休。” 他挥手驱散残余灵雾,目光投向身后不远:“该换新的师傅上岗了。” 【魏正泽,心玄圆满】 虚空如水波般漾开细密涟漪,跃动的电蛇在裂隙间游走。 当那道高大身影完全显形时,方圆十丈如旋涡般汇聚而去,吹起呼啸狂风。 苏承指节爆出连串脆响,眼底银纹闪烁,周身肌理已绷成满月弓弦。 “当时借系统灵气和护宗大阵强行将你重创,现在正好让我亲身领教...心玄圆满真正的本领!” 锵! 清越剑鸣乍起,魏正泽掌心上凭空凝出三寸玄光。 苏承瞳孔骤缩的刹那,脊柱如浸寒泉,本能般拧腰旋身,一缕冷芒堪堪擦着喉结掠过。 剑气余波贯穿云海,扫起大雾翻卷。 好快的一剑! 苏承翻身急旋落地,脚下青芒炸裂,掠作道道残影,青元踏云术已催至极致。 双方距离急速拉近,他周身银焰迸发激燃,一手血河焚掌、一手化血玄掌,裹挟着呼啸烈风悍然轰出! 魏正泽衣袍翻动,拂袖画圆间灵芒流泻如墨,轻描淡写化去两道凶悍掌劲。 顺势屈指点出,四散灵光忽凝作数十剑影,如倾盆大雨般反击而来! “不妙!” 苏承眼角猛跳,当即飞踏急闪,一路双臂舞成风轮,却见剑势愈疾愈密,终是被寒光吞没。 最后视野里,一截剑芒穿过臂弯,缓缓刺入眉心之中—— ... “呃!” 苏承蓦然瞪开双眼,惊得浑身一震,有些局促的喘气出声。 想到自己又在练功房里‘死’了一回,他咧起苦涩笑容。“果然还有些差距。” 不借外力相助,徒手正面与心玄圆满的修士交锋,终究还是太过勉强。 充其量只能堪堪周旋几招,便要吃下败仗。 “看来还得多练。” 苏承暗自嘀咕着,正要将心神再沉入系统,耳畔蓦然响起低吟:“公子,你...别抱的那么紧...” “嗯?”他回神低头一瞧,才发现时玄肉身正被自己紧搂着。 少女身子纵然纤细,胸口处依旧被压出一圈微隆,娇躯更添几分我见犹怜般的清媚之意。 苏承稍显尴尬,不动声色的松开臂弯:“刚才正在闭目推演玄术,一时不慎...” “...无妨。” 停在肩头的玉蝴蝶略泛浅粉,弱弱说着:“公子是否有意为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气氛稍缓,苏承重新露出笑容:“时姑娘的身子这般瘦弱,比小嬢都重不了多少,以后可要想办法补一补?” “我本就如此...” “我以后多喂你吃点?” “此为丹玄之躯,哪有喂两口吃的就...”时玄幽幽轻叹,不太自然的说道:“不过,也是多谢公子好意。” 苏承眉头微挑,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时姑娘幻化成的玉蝴蝶,害羞之时竟会变色?” “......” 时玄一时沉默,玉蝶之身似乎变得更粉了些。 但她越想越是羞恼,索性化作流光飞回玉簪,不再做声。 苏承看着微泛粉光的发髻簪子,眼神略显古怪。 这位大小姐的心情还真是好懂,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暗笑两声,也没再继续打趣对方,略微活动两下筋骨。 “算了,先好好琢磨魏正泽施展的手段,下次再与他交手,能多提防一二。” 苏承眺望着前方的茫茫山路,心思却不由得发散。 如今有了片刻喘息之机,他方才慢慢回想起穿越前的世界。 他虽自小在混乱环境中长大,但相比起此方世界,已算得上安宁无忧。 若要做个抉择是去是留... “或许,还是会留在这里。” 苏承暗暗握紧右手,眼神渐凝。他心中有数不胜数的疑问,亟需解惑。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他取出怀里的一枚玉佩,在阳光照耀下映着丝丝润泽。 此次突然穿越而来,除了身上那些网购来的杂牌衣裤,身上只戴着这块玉。 前几日来回奔波,他只匆匆用系统将全身物件检测一遍,见无一物蕴含灵气,便不再理会。 但事后仔细回想,唯有这玉佩最为可疑。 “难道我会穿越到这里,是因为这个?” 【玉佩,凡品】 苏承眉头紧皱,将玉佩翻来覆去的检查,也看不出有何不对。 ... 星夜浩瀚,明月照亮着山岗野路。 苏承与时玄赶路近三日,行至半途,只能在外暂时露宿。 他靠坐在一棵古树下,闭目不语,仿佛已是沉沉睡去。 傀儡乖巧跪坐在旁,一身黑袍随夜风轻轻抖动,剔透雪发如垂纱荡漾。 “......” 唯有时玄如倩影幽魂般漂浮在树杈上,优哉游哉的转着骨伞,眺目远望。 林间清静安宁,也令她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只是目光滑落至树下的身影后,顿时笑容微僵,气鼓鼓似的偏开螓首。 “真是个轻浮男人...” 明明才相识几日,怎能总开这种...荤话玩笑。 时玄暗自轻嗔,纤指随意拨弄着垂胸发缕。 恰至此时,她却惊咦一声,低头怔怔望着苏承—— “这般气息...公子修为难道又有突破?” 时玄连忙从树下飘落,正要凝神细观,忽见苏承周身灵光乍现,灼风四散卷起,吹得她都不禁倒退几步,虚幻身影都略微飘忽摇曳。 哧! 只听裂帛声响,苏承全身经脉仿佛彻底打通,雄厚灵气随着猛烈心跳而鼓动奔流,再度化作汹涌银焰,透体燃烧不断。 时玄顿时哑然屏息。果真顺利突破了。 苏公子他...心玄,已成。 第四十二章 踏飞剑 第三次挑战魏正泽—— 苏承疾步逼近,十指连划,极五玄术拧成的银丝破空横扫。 但面对来袭锋芒,魏正泽却是不避不闪,屈指连弹,那强横剑气凝作星点,瞬间破开重围。 随两人正面碰撞,拳掌交击如金石相撞,劲风卷起满地云雾。 这一战,坚持至第九合。 第四次挑战魏正泽—— 剑芒在云海间肆意激射,道道划起云雾浪涛。 苏承凌空踏步,靴底每次触到剑锋都绽开流火,如在剑尖上闪烁起舞。 骤然倒掠十丈,五指劈落时银焰凝成弯月刀罡,却在魏正泽拳劲下碎作漫天光点。 苏承翻身落地,拧腰回旋,双掌倏然横拉展开,银芒在身前如星点乍现,化作密密麻麻的火光飞袭而去。 魏正泽倾身掠出残影,双指如剑影一刺,瞬间破开重重围障。 这一战,坚持至第十九合。 第五次挑战...第六次...第七次... “......” 昏沉夜色下,苏承眉头微微颤动,不时拧紧。 在经历近四十次交锋,此刻练功房内金铁交鸣声依旧不绝于耳。 但不同于前几次的惨败,随着双方交手次数不断增多,苏承开始逐渐摸清对方的各式手段,慢慢习惯了心玄圆满境的强度。 可就在他挥臂震开袭来的剑芒之际,一股难以言喻的酣畅感瞬间涌遍全身! “呼——” 苏承猛地呼吸吐纳,心头剧烈一颤。 刹那间,似有沉甸重物落入心口,转瞬化作如怒涛般的雄浑灵气,充盈浑身经脉血肉。 银焰自行燃烧而起,却不再是在体表外蒸腾摇曳,而是连同全身经脉鲜血都在沸腾,迸发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巨力。 苏承睁开双眼,一抹银焰亮光在眼瞳中闪过。 待他缓缓站起,不断打量着全身四肢,喃喃道:“这就是心玄境...” “入玄与心玄,本就差距极大。” 时玄的轻柔嗓音混杂在夜林沙响声中。“像公子这般,能以入玄硬撼心玄的修士,才是稀世罕有的怪异存在。” 苏承逐渐平复体内躁动的灵气:“也多谢时姑娘帮忙守夜护法。” “我...” 时玄薄唇微张,抱着纤臂,略显别扭般偏开目光:“公子别说的这般暧昧,我只是一时没睡着而已。” 苏承见她这幅反应,也是心照不宣般笑了笑。 赶路的两三天以来,这大小姐一直都是如此,瞧着倒是有趣。 “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到天明?” 苏承索性帮她转开话题:“我现在刚刚突破,精力还算充沛。现在启程的话,午时前定能抵达。” “我倒是无妨。”时玄侧目看向一旁的马儿。“不过,它载着我们奔波一整天,是否撑得住...” “可以试试那些能飞天遁地的玄术?” 苏承随手从空间里取出几本古籍,有些跃跃欲试。 昔日入玄境时,这类术法确如鸡肋——低阶者不过蜻蜓点水,高阶者又需海量灵气支撑。 如今心玄初成,正合其用。 “不妥。”时玄摇了摇头:“哪怕是心玄修士,体内灵气也不足以支撑御空飞行上百里。唯有踏足丹玄境,方能——” 咻! 时玄话音未落,便见苏承脚下灵风浮动,转眼已凌空浮起三丈有余。 他略微稳住身形,很快倒悬翻跃如游鱼戏水,回头朝着时玄笑了笑:“我体内灵气还算充沛,大不了从天上下来,再跑一段路就成。” 时玄轻眨冰眸,心中略泛古怪之意。 公子学习玄术功法的速度,当真是匪夷所思。 或许,相比起他快到惊人的修炼进展,这份恐怖到堪称非人的悟性,才是最为可怕。 “罢了,公子既然有意,我倒也无妨。” 时玄压下心中杂念,很快飞回玉簪之中。 苏承去解了马匹缰绳,方才将傀儡横抱在怀里,腾空飞起。 “走!” 脚下玄风激荡,两人身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在树林上空掠出一道虚影。 苏承额前乱发飞舞,感受着扑面劲风,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欢呼一声: “爽!” 看着他好似孩童般的激动反应,时玄不禁莞尔。 这轻浮男人,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这样飞着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苏承又低头瞧了瞧,靴底下虽有两团清风盘旋,但总要维持住身形平衡,颇费心神。 他略作思索,心头很快灵光一现,随手唤出一柄临时锻成的宽刃大剑。 “这样应该不错。” 苏承稳稳当当的踩在剑上,任由灵气包裹大剑,托着两人朝前飞驰。“呜呼!” 时玄偷瞧着他的一举一动,强忍着笑意。 ... 午阳渐起,暖意四溢。 苏承望见不远处已有村镇大门,便翻身跃下大剑。 他随手将剑收回空间,便听见时玄在脑海里嘀咕道:“公子,你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构造。哪有刚入心玄境,就能御剑飞上两三个时辰都不停歇的。” “大概是天赋异禀?” 苏承打个哈哈,眼角余光扫过系统面板。 赶了这趟路,面板里消耗了莫约一两个月份量的灵气,开销也确实不小,以后要稍微悠着点。 “先进镇再说吧。”苏承放下怀里的时玄:“我们要去的山头就在此镇后方,正好问问当地人。” 他很快便踏上官道,一路赶至镇门前。 可刚要靠近,苏承便脚步一顿,暗自轻咦,目光不由得扫过四周人影。 镇外的行商百姓们各个行色匆忙,眼神不安,仿佛是在有意躲避着什么。 而在镇门口,驻守于此的卫兵却是面色苍白,一个个都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里难道也...” 苏承眉头渐皱,心中泛起些许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 两旁卫兵只瞥了他一眼,竟丝毫没有阻拦检查的意思,便轻松放行。 苏承心中更觉古怪,加快脚步走进镇内,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令他不禁心头一震。 街上众人各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眼望去不知多少人横躺在地。 哀嚎声、啜泣声,喝骂声...共同绘制成一副浊世乱象。 第四十三章 滴血不沾 “吱呀——“ 苏承推开木窗,屈指弹断盘框蛛丝,抖落细碎尘灰。 看着这间客栈的凄凉环境,他又想到一路所见,不禁皱眉。 此镇实在凄凉惨淡,纵然活人不少,却到处死气沉沉。 老掌柜推门而入,寥寥几步却走得颤颤巍巍。 “客官,我这小店没什么能招待的,只有这茶...” 他满是褶子的枯脸微抖,将热腾陶壶端上了桌:“客官今日早些休息,晚上别出门了,外面乱的很...” “这里出了何事。” 苏承瞥见其满脸蜡黄:“看你们镇上气氛不太对。” 老掌柜无奈摇头:“还能是什么,无非修士作孽,闹得人心惶惶。” “是七玄宗?” “嘘!”老掌柜连忙捂嘴作噤:“客官到外头可千万别乱说,若叫哪个狗腿子听见,只怕麻烦缠身。” 苏承摩挲着指掌:“这七玄宗的人,也会大开杀戒?” 见对方犹豫不语,他随手亮了亮令牌:“我是京城来人,途径此地有些好奇。” 老掌柜双眼略微睁大,很快苦涩出声:“他们不至于做的如此决绝,但也在十里八乡间横行霸道惯了,听见谁嚼舌根,出手便是打杀。 近些年不时有乡亲离奇失踪,我们心里或多或少也都有数...” 苏承默默倒上一杯茶,暗自思忖。无怪乎当地百姓都浑浑噩噩,过了那么多年朝不保夕的日子,确实煎熬。 “当地的官府如何?” “哎,不过是一丘之貉。”老掌柜叹息一声:“客官过了今晚便早些离开吧。近日又有许多修士要来争什么宝物,闹得更是满城风雨。” “宝物?” 苏承心思微动:“是在镇外那座山上?” “对,灵犀山。”老掌柜一拍大腿:“那山上常年冻得掉渣,也不知哪来什么宝物,能让那些修士如此眼馋。” “来了多少修士?” “我这小老儿,哪知道那么多。” 老掌柜失笑两声,随手指了个方向:“对面那条街富裕些,兴许有哪位修士落脚歇息,客官若想打听,可去那边瞧瞧。” 说着又连忙补了句:“但那些修士实在可怕,客官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多谢告知。” “行了,我也不便叨扰,客官请自便。”掌柜并未多留,在叮嘱后便蹒跚离开。 苏承转身回到桌旁,面露思索之色。 “公子想会一会那些修士?” 听见时玄的清冽嗓音,他很快摇了摇头。“只是在想那所谓的‘宝物’...会是何物。” “寻常来说,大多会是些天材地宝,用以炼制丹药与兵器。” 时玄浅笑一声:“公子想去争一争?” “拿下灵脉再说。”苏承将茶水一饮而尽:“天色尚早,我们先上山瞧瞧。” “公子赶了一路,无需休息?” “等寻完了灵脉再回来。” 眼见苏承拉着自己的身子转头出屋,时玄不禁哑然。 这坏人到底是何诡异体质,怎么都不会累的... ... 途径掌柜所说的街巷,骤然改变的气氛令苏承顿时停步,面露惊疑。 各家商铺门前欢声吆喝,朱楼绣阁间罗裙翻飞,莺啼燕语混着觥筹交错声震飞檐。 他默默回头,看向刚走过的那段路—— 好似行尸走肉般的佝偻人影蹒跚往来,一片愁云惨淡。 这般突兀景象,割裂如阴阳两界,看得苏承暗暗咂舌。 “这七玄宗的手段,想来也不简单。” 他帮身旁的时玄拉紧帷帽,一同踏入街中,眼角余光不时扫过沿途古建。 “果然有修士在此。” 苏承踏入心玄境界,对外界灵气的流动也更为敏锐。只略作感知,便能捕捉到几缕细微波澜。 最强者,似不过心玄而已。 他袖中手指微微跳动,眼里闪过一丝银芒。 “——这位公子,不妨过来坐坐?” 恰至此时,一道爽朗笑声蓦然传来。 苏承脚步微顿,循声侧望,就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儒雅青年坐在楼堂窗旁,倚着缠金凭几举杯遥敬。 “如今天色正好,何不入席共饮?” 此人是修士。 苏承眼中银芒隐去,嘴角微扬,大步迈进酒楼,翻袍入座。 白袍男子笑容更盛:“好!公子是个爽快人,不枉我邀你同座品酒。” 身旁的跑堂挂着谄媚笑容,连忙帮两人都倒上美酒。 苏承并未碰杯,只是饶有兴致道:“你是哪一方的修士。” “七玄宗,王胜涛。”白袍男子乐呵笑着,举杯一口饮尽,不过瘾般咂了咂舌。“这酒不够烈,快去取更好的酒来!” “是...马上回来!” 跑堂慌忙奔走,满堂欢语倏然凝滞,唯有琵琶弦颤出半个破音。 下一刻,四周又恢复欢闹喧嚣。 苏承随意一瞥:“王道友身为宗门子弟,怎有闲心在闹市街中嬉闹玩耍?” “公子果然是外地来客。” 王胜涛夹了两口小菜:“我宗驻于当地百年不止,这些楼阁庙宇都为我宗所有,自然任由弟子随意耍玩。” 他很快又露出豪爽笑容:“我这人最擅广交好友,刚才见兄台浑身气势隐而不发,便知你修为定然不俗,方才擅作主张唤来兄台,想要好好结实一番。” 说话间,又自顾自倒满酒水:“虽是萍水相逢,但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 王胜涛思索片刻,猛然说道:“不如这样,兄台往后再踏入方圆百里,只要报上我的名号,无论想要何物都可随意取用,如何?” 苏承随意摩挲着瓷杯青纹:“想要什么,都行?” “当然可以。”王胜涛笑了笑:“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美人孩童,兄台大可随意享用。” 此言一出,酒楼内外又寂静片刻。 苏承眼角余光扫出,刚才还在对面酒楼门前媚笑引客的女子,顿时露出一瞬惊恐。 “可与我说说,怎么个享用法?” “兄台说笑了。” 王胜涛失笑两声,大咧咧的一挥手:“你可曾听过数百里的浣星宗?” 苏承眼皮微挑,不动声色道:“略有耳闻。” “相传那浣星宗颇懂得经营之道,懂得细水流长。”王胜涛无奈摇了摇头:“可前段时日我亲自一瞧,发现他们在暗处多有胡乱残杀,炼制手法亦是万分粗糙,不知浪费了多少醇香精血,难登大雅之堂。” 言至此,身形佝偻的店小二正好赶回,哆哆嗦嗦的端出酒坛,往碗中缓缓倾倒。 刹那间,一股极为刺鼻的血腥味涌出,混杂着酒气弥漫四散。 苏承视线瞥过,就见碗中翻起猩红浓稠的血水,依稀还能见到几颗惨白珠子... “这些人啊,可得好好养着。” 王胜涛端碗轻抿一口,无比回味般砸了咂嘴,嘴角都染开触目惊心的血红。 “凡人虽身无灵气,可一身血肉若能细细炼制,亦可蕴养成颇为不俗的灵材妙药。我这些年多有钻研,琢磨出许多别出心裁的炼制之法,兄台若有兴致,我也可传授——” “你这酒,何时酿成?” 苏承蓦然出言打断,王胜涛眉头挑起,很快自豪一笑:“此酒乃是我半年前的杰作,是用两对母女的心头血共同炼成,还加了许多灵药,更添不少风味。” 他随手拿起酒坛,笑呵呵的递来:“兄台不如亲口尝尝?” 苏承看着酒坛内浮动的血肉,面容平静无波,伸手接过放置桌上。 “如此大礼,我也该回赠一礼才行。” “哦?兄台有何妙宝——” 锵! 剑芒炸响,霎时响彻长街。 银芒青锋如匹练一闪,斜向洞穿梁柱,余劲穿墙而出。 王胜涛脸上还残留着好奇笑容,头颅已然滚落在桌,断颈焦黑一片,滴血不出。 苏承握紧嗡鸣不止的青玄剑,止住溢散灵光,余光微瞥。 【青玄鸣冥剑,丹级兵器】 他收回玄剑,将王胜涛的头颅随意摆正。“赠你个教训,下辈子好好做人。” 待起身路过僵坐着的无头尸体,朝肩膀一拍。 “吸收。” 第四十四章 自有傲骨 “......” 看着桌上触目惊心的人头,整座酒楼陷入一片死寂。 早已关注此处的酒客行商,皆是瞠目结舌,骇然僵立。 七玄宗之人,死了? 那横行霸道多年的王胜涛,竟被此人...一剑枭首?! 直至苏承带着时玄离开酒楼,阵阵惊慌尖叫方才迟上一拍响起。 原本欢声笑语不断的闹市长街,转瞬间被恐慌取代,往来行人都仓皇奔逃。 不过几息间,偌大街巷就变得冷清一片,只剩下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窥视而来。 “——不必藏着掖着了。” 苏承伫立在街巷中央,神色平静的环顾四周。“还有哪位想替他出头的,大可现在现身。” “兄台未免太过狂妄!” 一声饱含怒意的低吼蓦然震响。 只见不远处的青楼窗阁倏然破碎,虬髯巨汉飞身跃出,轰隆一声踩落地面。 他赤着筋肉结虬的上身,面目狰狞蠕动,扯起一抹怒火中烧般的狠笑:“谁给你的胆,敢在我七玄宗的眼皮底下杀害弟子!?” 随着狠话放出,此人一步步迈出布满裂痕的砖地,周身气息层层暴涨,布满汗渍与胭脂的身躯隐现赤纹。 苏承目光淡然,看着他不断靠近走来。“你又是谁。” “七玄宗内门,王钊。”粗汉随手一招,一柄宽厚大刀从楼内飞旋而出,稳稳落入掌中。 他眼中杀机如实质般闪烁,怒目陡瞪:“受死——” 哧! 剑影一闪,一束血线冲天而起。 王钊狰狞面目凝固,嘴巴渐张,周身煞气霎时溃散殆尽。 他踉跄了两步,满眼惊愕,断断续续的沙哑出声:“这、这怎么可...” 话音未落便嘭得一声仰头倒地,抽搐两下,彻底没了声息。 苏承闲庭信步般走来,用剑锋洞穿其眉骨。 随着灵气被尽数抽走,系统面板中的灵气储备也在不断增加。 【总计吸收纯净灵气:十九年】 这两名七玄宗的弟子修为不错,也无怪乎他们这般猖狂无畏。 苏承拔剑再看四周:“还有谁。” “......” 这一次,再无丝毫动静,甚至连灵气波澜都被尽数掩盖。 苏承看了一眼缠在手腕上的三道宗门灵引,这也算是债多不压身了。 “公子,该走了。”时玄的声音在脑海中轻响。“此地修士都已被你吓破了胆,想来这两天不敢再轻举妄动。” 苏承点头应声,沿着陷入冷清死寂的长街前行。 “时姑娘可会觉得我太过狠辣?” “自然不会。” 时玄低吟道:“听着刚才那人侃侃而谈,我都恨不得想出手杀之,多谢公子帮忙解气。” 苏承嘴角微扬:“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他暗自摩挲着指肚,回味着刚才杀人的触感,心中方才涌现一丝感慨。 不知不觉间,自己愈发适应习惯这种感觉... 心思陡转,苏承蓦然抬手抓住一面从旁侧掷来的铁令,余光随之瞥去。 一座古建楼阁上,似有一名身披甲胄的女子抱拳而立,传音入耳: “公子仗义出手,斩杀邪修,此等豪情勇武令人赞叹。” “我家主子很欣赏公子的本事,特赠此令。往后若遇麻烦,可持此令到纱影楼寻得庇护。” “......” 苏承若有所思,与对方点头示意,便收起令牌转身离开。 楼上的披甲女子眉头微皱,回身看向屋内。 “主子,那人没什么表示...” “无妨。” 帘帐后溢出兰麝幽香,妖娆身影慵懒倚桌,托腮道:“此人能不屑与邪修为伍,甚至还当众与七玄宗为敌。便证明此人心肠不错,更有一身傲骨,我们自然也不必奢求更多。” 女子嗓音柔媚温婉,却又隐含肃然之意。“况且,他能作此反应,反倒是心思缜密。” 披甲女将略作思索,顿时恍然大悟。“他是担心我们被旁人盯上?” 帘后女子轻柔一笑:“正是如此。” “这般侠士,到底是出自何处...”披甲女将回想对方刚才那无比惊艳的一剑,仍不免头皮发麻。 若换做是她,只怕也是难以招架,饮恨当场。 “往后遇见,便可知晓。”帘后女子又叹息一声:“不过,我们如今还是将心思放在‘宝贝’上为妙。等到各宗长老赶到,此地的局势怕是要变得扑朔迷离了。” ... 苏承略微加快脚程,穿过闹市街头,已见远处镇门。 他随意掂了掂手中铁令,稍感好奇。“时姑娘可知晓‘纱影楼’?” “似有听闻。” 时玄仔细回想一二。“好像是东晨国内一大不俗势力,在十几座县城都开设有分阁。他们也不像寻常宗门那般占山立宗,而是会做些生意。” “与修士做生意?” “应该是这样的...”时玄稍显尴尬道:“不过,我生前并未与对方打过照面,所以也不太清楚具体门道。” 苏承笑了笑:“没事,我与你一样也一头雾水。” 他将铁令揣进怀里:“但这纱影楼应该不全是恶徒邪修,以后可以瞧瞧。” 两人暗中交流之际,已是畅通无阻的离开镇门。 待远离旁人视线后,苏承当即唤出飞剑,依照老掌柜临行前指点的方向,飞往上山路径。 ... 山路虽陡,但对于飞剑而言已非难事。 苏承略辨方向,很快朝着山间雪林俯冲而下,揽抱着时玄翻身落地。 待踏足冰原冻土,四周荡起一阵寒雾寒,雪松簌簌抖落银屑,刺骨冰凉也随之涌遍全身。 “果然,盘踞此山的寒风是灵气导致。” 苏承瞥见系统弹出的提示框。 【检测到‘沧兴盈月脉’...距离306.7m...】 【检测道‘盈月寒气’,是否吸收】 “吸收。”苏承周身寒气陡震,霎时化作旋涡般聚来,反而带来丝丝浸体暖意。 时玄看着他衣袍鼓荡的模样,不禁嘟哝:“你身上的谜团当真越来越多了,这哪还是什么功法...” 苏承轻笑一声:“就当某种上古传承就行。” “哎...” 时玄叹了口气:“再继续跟着你,我对这种事都要见怪不怪了...” 苏承继续前行开路,搜寻着灵脉的具体方位。 前方风雪逐渐加大,却突然有一丝凛冽危机乍现,令他猛地停下脚步。 “是谁,还不出来。” 第四十五章 踏寒窟 “耳目倒是敏锐。” 雪雾中现出玄袍老者身形,每步踏落都震得冰晶簌簌龟裂。 “老夫是天霄宗之人,沈川。” 老者白须白发,浑厚声音破开风雪,气势卷起凛冽寒风。“你,又是何宗弟子?” 一声肃穆喝问,如同惊雷炸响。 心玄修为,比浣星宗的长老强横许多。 但,不如魏师傅。 苏承眼底银芒闪烁,不动声色道:“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散修?”沈川面容阴沉,随手一指下山方向:“带上你身后的女子,速速离开。” “......” 苏承一语不发,带着时玄继续入山。 见两人充耳不闻,沈川脸色更为冷冽:“不听老夫告诫?” “多谢提醒。” 苏承很快越过他的身侧:“就此别过。” 沈川回首看着两人背影没入风雪之中,不禁冷哼一声:“一介散修,当真猖狂无知!” 此地灵脉阴寒甚毒,哪怕心玄修士贸然深入,都会被逐渐噬穿护体玄罡。 他在此地探究多时,都难破前方的风雪壁障,更遑论深处的冰壁寒窟。 初入心玄的小辈与凡人女子,还妄想深探秘境,实属不知天高地厚。 “既要送死,正好让你们血祭山灵。” 沈川冷笑拂袖,转身往山下飞去。 此地寒境怕是丹玄都难以破之,不过先回镇里稍作休整,等待秘境开启之机。 “算算时辰,各宗修士很快就会齐聚于此,得与他们好好周旋一番。” ... 沙沙沙—— 苏承随手拨开挡路雪枝,随口道:“这天霄宗又是何方神圣?” “亦是东晨宗门之一。”时玄喃喃道:“但此宗远在千里之外,没想到也会过来。” “或许也是为了争夺宝物。” 苏承轻笑一声:“而宝物就在这山里头?” 时玄也是略感好奇:“不知会是何物...” 苏承倒是没闲心乱猜,很快专心盯着系统提示,慢慢靠近灵脉所在的位置。 【214m...186m...113m...】 他抬手挡住扑面雪渣,蓦然轻咦一声。 前方不远,赫然有一面冰晶凝铸而成的高墙,封住了整面山洞入口。 “此地灵气变得浓郁许多。”时玄低吟道:“你要找的灵脉,兴许就在山洞深处。” “应该错不了。” 苏承上前按住冰墙,清晰可见冰晶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纯粹的灵气被吸入掌中。 喀嚓喀嚓—— 原本坚若磐石般的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融裂,化出一道可供人通行的窄小隧洞。 苏承将时玄的身子紧搂在怀,右手前举,一步步缓慢前行。 又见发髻玉簪闪烁两下,他不禁眼神微瞥:“时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时玄稍显尴尬。 “你若是累了,不如安心歇会儿。” “...嗯。” 时玄弱弱应声,玉簪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粉。 苏承专心提防着冰窟前路,脚步却蓦然一顿。 他低头看向脚下,赫然是一片纤薄冰层,而在冰层底下—— 喀嚓! 冰层骤裂,两人随之坠入洞窟之中。 苏承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运起腾空玄术,慢悠悠的向下飘落。 【60.1m...52.2m...30.6m...】 灵脉可接触的部分,原来是藏于深山洞窟的径直下方。 苏承很快平稳落地,掌中玄剑紧握,环顾四周—— 漆黑冰窟覆盖整片视野,寒气如实质般流转四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灵脉就在...” 苏承倏然闪身,出现在数丈外的冰墙角落处,用剑锋强行戳开一道缺口。 “这里!” 滋滋滋—— 冰晶破土飘至空中,那极为恐怖的寒意如狂风呼啸卷起,吹得苏承衣袍飞舞猎响,全身都结起点点冰雪。 “好浓郁的灵气...” 苏承面露欣喜之色,当即用手掌按住剑痕洞口。“吸收!” 嗡——! 如有波纹倏荡,四周冰面猛地一震,碎开细密裂痕。 苏承感觉到一股冰凉之气涌入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张嘴缓缓吐出一口夹杂着冰渣的寒气。 【盈月寒气:2.3...2.4...】 系统面板内的灵气储量在飞速激增,反哺而来的灵气增益,也令苏承浑身筋肉不自觉颤动,体表处隐约可见银芒闪烁,映出无数经络图印。 【灵核淬炼中...】 【命星凝塑中...】 “命星?” 苏承一边适应着灵体灌体的饱胀感,瞥见系统提示,不禁面露一丝诧异。 这又是什么? 他心神略微一动,竟突然置身于一片昏暗,好似脑内识海。 苏承怔然片刻,目光很快被掌中光芒所吸引。 两团玄奥灵光好似星辰,正在掌中虚浮飘动。还有一团灵光正在不断凝聚,变得愈发璀璨明亮。 【命星:玄铁灵身】【命星:灵煞奇脉】 这是...自己拥有的两种体质? 苏承若有所思,看来自己吸收此地的盈月寒气,同样会促成一种新的体质。 心思一转,他顿时恢复清醒,侧首看向候立在旁的时玄。 “时姑娘,你可知晓命星?” “呃...嗯?” 时玄正惊愕于他轻松吸收地脉灵气之举,闻言更是一愣。“公子为何突然提起?” 苏承挑起结满冰霜的眉头:“姑娘知道?” “这是达成心玄圆满的修士,方才会涉足的领域。” 时玄轻声解释道:“寻常修士要想踏入丹玄,只需不断淬炼灵核,自丹田成丹心便可。 但这种丹玄修士只是‘伪丹’,若要更进一步,便是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命星,开启天命图谱,编织出属于自己的‘修行之道’,方才能继续修炼下去。” 苏承听得更是好奇:“照你这么说,命星只有在心玄圆满之时,方才会逐一凝聚而成?” “公子想的太过简单。”时玄却低声道:“要想凝聚命星,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高深功法,三者缺一不可。这世上许多修士为了寻一味天材地宝,都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 哪怕寻得宝物顺利炼化吸收,最终会开启何种命星,亦是极看天资与机缘。” 苏承暗暗咂舌。这其中的门道还不少。 时玄疑惑道:“公子,你还没说为何...” “我正好凝聚了命星,所以才想着问问。” “......?” 第四十六章 取玉晶 风雪渐起,为古镇笼上萧瑟凉意。 阁楼厅堂间,各方势力云集于此,俱是凝神相互戒备,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意。 “——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杀我宗弟子!” 直至一声隐含怒意的爆喝,蓦然在楼间炸响,引得众人暗中侧目。 铁塔壮汉一拳撼碎桌屏,怒然起身,朝各方势力所在的阁厅一一望去。“速速站出来,否则休怪我大开杀戒!” “徐启峰,你未免太过狂妄。” 三楼珠帘骤分,蛇纹面具下溢出阴冷笑意:“你们七玄宗仗着在此地经营了些年头,真以为能在我等眼皮底下肆意妄为?” “我当是谁。” 被称作徐启峰的威武壮汉冷眼扫去:“原来是蛇谷的贼人。” “事到如今还逞口舌之利。”东侧厢房忽传嗤笑:“死的可是你们七玄宗之人。” 徐启峰面色更为阴沉,虬结筋肉暴起青筋。 而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鹤氅老者拄杖现身走出,手扶朱栏,神色平静的环顾两旁。 “如今群雄纷至,是为了破开山中秘境,而非相互唾骂出手。” “看在我灵阁的份上,还请诸位都克制一二。” 随着老者沉稳出声,古楼内的各方势力方才屏下声息。 西厢雅座内,沈川指腹反复摩挲膝间佩剑,眼神穿过屏风珠帘,凝视老者周身。 若说在场众多修士谁最难对付,莫过于这灵阁老者。等到秘境禁制开启,最需要提防的也是此人。 “天地机缘,有能者得之。” 老者轻抚长须,缓缓说道:“我灵阁不会随意插手,只为破解山中多年的冰雪禁制。而其中的宝物最终会落入谁手,皆看各位最后本事如何。 但在此之前,希望在座能通力合作,莫要意气用事。” 偏阁珠帘忽漾微波,四名玄甲女将驻守暖阁门前,时刻警惕着四周的细微动静。 被她们护着的妖娆女子身裹狐裘斜倚软榻,葱白指尖轻叩案上玉盏。 听着门外老者告诫各方,柔媚娇颜略泛凝色。 “人来的当真不少...” 细数厅中势力,除却七玄、蛇谷二宗,尚有四派精锐环伺,心玄境高手竟逾十指之数。 而这其中,唯属灵阁的黄山老人和天霄宗沈川最难对付。 “主子。”身旁的披甲女将掌心冷汗濡湿,低沉道:“外面高手如云,我们当真要争抢那件宝物...” “必须得之。”妖娆女子轻抿朱唇,绒袍下玉指倏然收紧。“听闻此物乃是‘盈月玉晶’,可助我等修士凝命聚星,如此珍宝怎能错过。” “但是,我们纱影楼也有其他的宝物可以...” “你尚为踏足心玄圆满,不懂其中门道。”妖娆女子将指节都攥的微微发白:“心玄修士若要成就‘真丹’,便一定要凝聚命星,而且此生唯独只能凝聚一颗‘定基命星’,以此定下修行之基。 所以这凝命聚星之材方才要慎之又慎,决计不能有丝毫轻率。若有丝毫疏漏,哪怕将来踏足更高境界,都会留下隐患。” “这...” 周围女将都面色凝重,方才明白为何会引来各方觊觎。 如此贵重的珍宝,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宗府,亦是趋之若鹜。 “那灵阁的黄山老人,当真不会与我们争抢?” “我们多提防着点便是” 妖娆女子略作沉吟,满眼担忧的看向窗外:“我更担心的是,接下来还会有何方高手到场,甚至潜至暗处...” ... 喀嚓—— 冰晶绽裂声不绝于耳,随着时辰流转,蛛网般的裂痕已爬满整座冰窟,穹顶簌簌震颤间似有倾颓之兆。 苏承本想继续将这条‘沧兴盈月脉’彻底吸干,但系统提示却率先弹出。 【吸收盈月寒气:八十年】 【此灵脉灵气衰减,将会导致秘境崩塌,是否继续吸收】 “真有秘境?” 苏承趁势暂且收手,眼底掠过异色。 但尚未及细思,他忽而振袖展身,吐息间如霜刃破空,周身银焰轰然暴涨三寸。 “第三颗命星...成了。” 【命星:盈月寒心】 苏承凝神内视,但见经脉中冰魄流光交织成阵,霜纹沿着臂骨蜿蜒攀升。 不仅修为精进许多,唤出的灵气都夹杂了一丝冰霜寒意。 他心满意足的拍落肩头霜雪,就听见时玄小声嘀咕道:“常人要费尽心力才能凝聚的命星,你竟成功的这般轻松,旁人见了怕是要咬碎了牙。” “时姑娘当年也很是艰苦?” “可是九死一生。” 看着他随手掸雪的从容模样,时玄更是惊奇:“而且,我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在心玄境凝聚出三颗命星的...” “兴许是体质的问题?” “真、真的吗?” 时玄也有些茫然。她显然没听过什么体质,能有这般能力。 苏承失笑两声:“时姑娘别太纠结了,我们还是先找找秘境在哪吧。” “呃...也对。”时玄无奈轻叹,倒也不再纠结。 毕竟在苏承身上见识到的怪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嗯?” 苏承脚步骤顿,蓦地侧首。 但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冰墙竟在震颤中剥落,显出一条幽邃暗道,冰棱如垂帘缀满穹顶。 “这么简单?” 苏承面露疑惑,试着上前将冰渣扒开,再拉着时玄一步步往前探去。 待穿过十丈冰廊,眼前豁然现出座冰雕玉砌的幽暗殿宇,霜纹穹顶高悬如倒扣的月宫。 “这地方看起来...” 苏承不断张望四周,抚过身旁雕纹冰柱:“应该不是天地自然生成的秘境?” 时玄嗯了一声:“这定是某位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 “那我们现在闯进来,岂不是直接钻进别人的家里?” “公子不必这么想。”时玄不禁莞尔:“我们能进的如此轻松,证明此处禁制早已消失,想来此地的主人已离去百年不止,可算是无主之地。” 苏承了然点头,二人踏着霜纹地砖徐行,忽见寒潭卧于殿中,冰晶亭台凌波而立。 “这原主人还挺有闲情雅致,在宫殿里又造了湖泊和亭子...” 他踩着龟裂的冰阶近前,见石案中央冰花怒放,花心托着枚月华流转的晶石。 【盈月玉晶,丹级灵材,可用以凝命塑星】 第四十七章 斩冰傀 “丹级?” 苏承刚靠近两步,便有阵阵寒意扑面而来,似是极为精纯的盈月寒气。 “此物确实难得。”时玄轻声道:“但公子如今已凝聚命星,此宝对你而言,倒是不甚重要。” “有用就行。” 苏承未贸然取宝,目光逡巡两侧石壁:“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 时玄闻言莞尔:“此处是修士洞府,纵有机关禁制,也该设置在门外才对。” “倒也是。”苏承并指轻勾,冰莲中的玉晶当即飞入掌中。 待心满意足的退回湖畔,回望殿宇的几处漆黑通道,只略作斟酌,便携手时玄继续探秘。 “能让那么多宗门修士都齐聚而来,这秘境深处...兴许有更珍贵的宝物。” 苏承随意选了一处洞口,踩着满地冰雪不断深入。 刺骨寒风若有若无,两人衣袍上再度结起零星冰霜。 “嗯?” 待视线骤宽,苏承却面色一凝。 四壁冰蓝磷火无声燃起,映照出殿内森森空寂。 十数丈开外,两列冰甲卫持剑肃立,宛若恭迎主君回銮的仪仗。 沉寂杀意凝作实质,较之寒潮更砭人肌骨。 “这些是...冰雕?” “是傀儡。”时玄语气微沉:“你要小心,它们很可能会突然出手。” 苏承低声轻笑,随手唤出青玄剑:“这洞府之主比你想的要更谨慎些。” 时玄尴尬嗫喏:“是我考虑不周...” “无妨。” 剑锋斜指冰面,苏承缓缓错步绕行。“你帮我找找,周围有没有暗藏的机关。” 他紧盯提防之余,眼角余光也在不断扫视各处。 此处殿宇本身并无不同,但区别便是... 冰俑拱卫的最后方,赫然有一座如同祭坛般的诡异建筑,似有何物散发着涟漪波动。 “若是能绕到后方,或许——” “小心!” 时玄示警未落,苏承便搂紧其纤腰,旋身急退。 原先立足处轰然炸裂,冰晶巨斧深陷冰面裂缝之中。 苏承靴尖连点冰面,顺势划出十来丈有余,凝重眼神一瞥,只见数条甬道内冰傀如潮涌出。 喀拉—— 持斧冰傀身躯略微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关节甲缝中抖落簌簌冰屑。 它将重斧从地缝中拔出,扭头望来,精雕面甲下闪过两道幽蓝火光。 “麻烦。”苏承眉头微皱,振剑荡开霜气:“看来是避不开这一战了。” 喀! 数尊持剑冰傀踏裂冰面,裹挟森寒罡风迎面扑袭。 苏承横剑一扫,银焰缠锋卷起,铿锵剑啸中寒铁相斫,迸溅星火如瀑! 冰晶碎雨纷扬间,数截断刃抛飞入空。 叮叮叮! 三记脆鸣荡彻冰窟,三颗冰首应声坠地。 苏承抱着时玄闪身腾挪,衣袍翻涌如云,青锋斜挑震开劈面重斧。 他半步未退,但持斧冰傀已然被巨力震退十数步有余。 但随之又有大批冰傀涌现,刀林剑阵自八方绞杀而来。 铛铛铛! 剑脊轻颤长吟,苏承振臂连格围攻,刃口寒芒织成光幕。 忽瞥见先前斩落的冰傀头颅竟自行归位,断剑重凝如初。 “不死不灭?” 苏承眉关微拧。虽然这些冰傀的整体实力不强,充其量与入玄圆满相当。 但若都杀不死,此战只怕是没完没了。 “我有破解之法。”时玄蓦然提醒:“它们身上各有要害,只需击破其体内嵌藏的灵石,便可斩之!” “行,你提醒我一声!” 苏承振剑荡开身侧刺来的五把冰剑,足下玄风一凝,瞬息晃出残影。 随着时玄的精准指示,他霎时连出数剑闪身而过,三具冰傀胸口、眉心、腰腹应声洞穿,冰晶碎屑混着灵气喷涌如雾。 轰! 巨斧再度擦着侧脸砸落,苏承借势踏斧撼地,拳蕴雷音轰入冰傀胸甲。 只听破裂脆响,冰傀断躯迸裂,棱柱灵石滚落冰面。 他余光扫向战场,见那几具冰傀已没了动静,用剑直接洞穿地上的灵石。 “吸收。” 丝缕灵光缠绕着剑锋而起,汇入掌中。 瞥见增加的一年份灵气,苏承眼神微亮,咧开玩味笑容。“不知道这些冰傀...到底会有多少。” 下一刻,他当即提剑冲入阵中,剑光再起。 ... 寒气裹挟雪粒,群山尽覆素缟。 茫茫白雾连成天幕,山脚下众修士仰观云涡,俱是瞳光凝滞。 “没想到,这山中风雪竟变得更为凶猛...” 某位散修迟疑出声:“难道是我等来错了时辰?” “确实稍有异象。”为首的黄山老人似在捻指算卦,深邃目光微垂。“不过盈月寒潮倒卷,恰是秘境将启之兆,我们可以提前入山一探究竟。” 但在此刻,他瞥向一旁跃跃欲试的年轻修士,猛地一杵木杖:“莫要小觑了这山中秘境!” 低沉冷喝声如雷鸣炸响,令在场众人心头微凛。 “沧兴盈月脉极为阴寒,非寻常修士所能抵挡。布置在山中的秘境,远比诸位想象中更为可怕!” “诸位若有万分自信,大可随意出手。但若想保住性命,老夫奉劝你们还是见机行事为妙。” 山脚霎时死寂,近百修士屏息不语。 灵阁的黄山老人不仅颇有名望,亦是见多识广。他既然下如此定论,自然无人敢驳。 “主子...” 三名披甲女将伫立在人群后方,将妖娆女子拱护在中央。 而她们如今脸色都略显凝重,低声道:“这山里的秘境...当真如此危险?” “确凿无误。”妖娆女子紧了紧丝绒帷帽,只露出半张精致白皙的脸颊,朱唇微动:“数月前曾有十数名修士闯入秘境,遭无穷冰傀围攻,唯有一人仓皇逃出。” 女将们都有些吃惊:“那些冰傀这般强悍?” “听闻有不死不灭之能。”妖娆女子暗中传音道:“所以我们才要谨慎行事,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只有集结各方势力,方有机会在秘境之中顺利行进。” 她扬首眺望风雪山林,眼眸中闪过一丝忐忑。“只希望,我们当真能敌得过...” ... 哧! 青锋斩落最后半截冰傀,碎冰散落满地。 苏承坐在冰傀残骸堆积而成的冰丘上,随手用剑洞穿灵石,将最后一缕灵气彻底吸干。 【共计吸收盈月寒气:八十九年】 瞥见满满收获,他很是痛快的展臂活络:“完事了。” 第四十八章 水幕女子 “短短几日,你已变得如此厉害。” 时玄的赞叹在耳畔传来:“不仅是修为境界突飞猛进,这番精纯老练的剑术身法,也实在是叫人惊艳。” 回味着苏承在冰傀围攻中如游龙般的身影,她语气更带几分惊奇:“都不知你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多亏有你帮忙,方能专心修炼。” 苏承起身掸掉满身冰渣:“至于这些冰傀,有你从旁分析弱点,自然能轻松应对。” 与魏师傅那凶悍猛烈的攻势相比,这些冰傀虽然数量极多,倒算不上多大麻烦。 弱点一破,便是一团团待收割的‘灵气’罢了。 “公子莫要放松警惕。”时玄浅笑道:“我们如今所处之地,可能只是秘境的一小部分,或许仍有许多冰傀驻守于各方。” “我明白。” 苏承随手振去剑上冰雪,信步走向不远处的诡异祭坛。 “趁现在没有其他冰傀赶来,正好瞧瞧这个。” 能被那么多冰傀簇拥守护,想来不会是什么寻常装饰。 苏承在祭坛前站定,凝目细细打量,发现祭坛厚实冰层下方可见许多细密纹路。 “你能看懂里面的...” “阵印。”时玄略感惊讶:“此坛之中,刻着一道阵法。” 苏承眉头微挑,顺势将手掌按上祭坛。不多时,果真有系统提示弹出—— 【迷境须弥阵,玄级】 【有沟通两地之能,穿透虚妄之功】 【是否吸收】【是否设置成护宗阵法】 苏承眼神一动,看这介绍...此阵似乎没什么杀伤力。 “此阵布置的很精妙。”时玄暗暗赞叹道:“其中奥妙远超寻常修士的理解,布阵者的修为显然不止丹玄境界。”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千里传音。” 时玄轻笑一声:“当然,若有足够的灵气填充,决计不止‘千里’而已。” 苏承听得有些心动。哪怕不将此阵设成护宗大阵,单纯吸收来使用...兴许也不错。 他正要动手,却见祭坛上幽光骤亮,埋藏在厚实冰层下的阵印陡现耀眼光芒。 “激活了?” 苏承面露惊讶,连忙揽着时玄避开豪光。 时玄也是轻咦一声:“我们并未往阵中输入灵气,此阵怎会突然...” 言至此,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是阵法的对面,主动开启了此阵?” 难不成,是秘境的原主尚存于世? 两人心中刚生猜测。 嗡——! 祭坛迸射的幽蓝光瀑凝成三丈水幕,粼纹波澜四起。 苏承暗感新奇,亦是小心戒备。 “沙...沙...” 水幕震颤荡漾,从中传出模糊不清的沙响声。 “咦?这是我当年留下的...” 幕面漾起细密涟漪,杂音裹着飘渺女声渗出:“竟然有人闯进来了...” 水幕骤平如镜,映出雾绡般朦胧人影,似是极为高挑丰盈。 “......” 殿宇内一时陷入死寂,安静的针落可闻。 苏承眉头紧锁,试探着率先开口:“阁下是...此地秘境的原主?” “...没错。” 女声携着透亮清响,感叹连连:“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竟会有人突然闯入此地,方才想着开启此阵亲眼瞧瞧,会是哪位修士有此等胆量。” 苏承表情微僵,轻咳两声:“晚辈唐突了,不知秘境原主尚在人世,都过了那么多年,还以为...” 如今被屋子主人逮个正着,实属有些尴尬。 “呵呵,不知者无罪,你也不必自责。” 水幕冷音倏柔,女子似在掩唇轻笑:“本座...我将秘境留在山中,当年也存着几分留下机缘的念头。如今由你所得,自然无妨。” 苏承轻舒一口气,抱拳道:“多谢前辈。” “无需客气。”水幕女子饶有兴致道:“你能一路过关斩将来到此地,想必也是历经千辛万苦。能有这番机缘收获,也该如此才对。” “呃...” 苏承欲言又止,尴尬笑笑。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这一趟压根算不上‘过关斩将’,反倒是收获满满,轻松万分。 “可惜,此阵布置了有些年头,如今看不太清楚你那边的情况。” 水幕女子似作思索,好奇道:“在你身旁,好像还有一位女子?” “她是我炼制的一具傀儡。” “原来如此。”水幕女子恍然颔首,又传来温柔轻笑:“能有你这般青年才俊来到此地,你我亦算有缘。正好我手边有一块丹玄修士可用的灵药,你且拿去好好炼化使用,可助你修为更上一层楼。” “丹玄?” 苏承神情微怔,连忙道:“前辈看错了,我还是心玄修士。” “......” 水幕后沉默片刻。 片刻后,女子才略带惊疑道:“你仍是心玄境...便一路独自突破至此?” 苏承摇头:“我是钻了空子,从山中一处洞窟踏入殿内,刚才只是斩了几十具冰傀而已。” “嘶...”水幕女子喃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呃,只是寻得冰傀体内的灵石方位,一剑破之便可。” “......” 水幕女子又安静一阵。 旋即,她方才幽幽叹息一声:“现今当世竟有了如此怪胎...又难不成是我老了,不懂得外界变化?” 苏承听得汗颜,连忙扯回话题道:“前辈既然尚在,如今这座秘境该如何...” “你大可随意取用。” 水幕女子很快又恢复温婉语气:“你且伸手贴近这道水幕,我将灵药传来给你。” 苏承略作思索,还是慢慢踏上祭坛,伸手探入水幕。 他一面暗中做好反击准备,眼见涟漪渐起,掌心骤然一沉,果真有块灵玉落入掌中,散发出翠绿灵芒。 这迷境须弥阵,还挺神奇的。 苏承心中惊讶,又瞥见系统弹出的提示: 【九青混玉:丹品灵药】 【丹方解锁:归元蕴青丹】 【需要九青混玉、玄木藤、天星髓、糜菩提】 苏承蓦然攥紧掌中灵药,心头泛起一抹火热。 如此一来还差三味材料,便能让时玄体内经脉更进一步修复,让仙宗系统再作升级! “看来你很满意这份赠礼。”水幕女子轻柔浅笑:“先莫要激动,不如我再与你说说...这座秘境里还有多少宝物可以取用?” 第四十九章 两方齐动 “还有宝物?” 苏承收玉入怀,眉间凝起几分狐疑。 这位身份不明的前辈能大方赠礼,确实是值得感激。可眼下会不会热情过头了些... “我离你所在的洞府极为遥远,哪怕出手害你也毫无意义。” 水幕女子笑意柔和,嗓音更是令人如沐春风。“况且,你既有如此傲人天赋,何不顺理成章结下一桩善缘?” 涟漪骤绽冰蓝星点,凝成洞府堪舆图。 “此图你且认真记下,其中诸宝对心玄境皆可称珍品。” “但许多殿宇同样布有危险禁制,尤其是地宫最下层,万万不可踏入其中。哪怕你天赋异禀,亦有性命之危。” 听着水幕女子的温婉叮嘱,苏承看清地图内容,不禁暗暗屏息。 此地洞府的结构,远比想象中更大。甚至还有隐藏于禁制之下的地宫... 玄木藤? 瞥见地宫下的珍宝之一,苏承心跳加快一瞬。 他很快将地图牢记在心,不动声色的再度抱拳:“前辈有如此宽阔心胸,感激不尽。” “无需客气。” 水幕女子掩唇轻笑两声:“你将来若能干出一番成就,别忘了今日缘分便可。” 苏承面容渐缓,点头应下:“这是自然。” 话音刚落,水幕又是一阵摇晃抖动,其身影逐渐模糊。 “看来此阵撑不了多久。” 水幕女子惋叹一声,转而细语道:“还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晚辈名为苏承。” “好名字。”水幕女子柔笑道:“你再伸出手来,我给你最后一份小礼。” 苏承依言伸手入幕,却见波澜旋绕,竟在指间凝聚成一枚幽蓝玉戒。 【婧印戒:半丹级】【由寒气塑形,神识凝心,有驱邪庇险、凝神静心之效】 “安心收着。”女子余音散作冰霰纷飞:“希望我们能早些相见...” “沙...沙...” 水幕溃散,化作冰尘簌簌坠地。 苏承脸色古怪的后退两步: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等活菩萨?” “...我也是第一次见。” 听着时玄的幽幽低语,苏承眉头微跳:“刚才怎么一言不发?” “此女修为不凡,我担心会叫她发现残魂端倪,不好随意出声。” 时玄语气渐显微妙:“可没想到她如此...善良大方?” 苏承看着指间戒指,无奈失笑:“可惜还没问对方的名号。” “能拥有丹玄之上的修为,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往后只需打听一番,便可知晓。” “也对。”苏承顺手按住祭坛冰壁,心念微动,很快将残存的迷境须弥阵尽数吸收。 此阵虽暂且还用不上,但将来定有用武之地。 “眼下作何打算?”时玄化作玉蝶落在肩头,瞥了眼他手上的冰戒。 “继续探索洞府,还是...” “试试无妨。”苏承扬起嘴角:“这舆图真假与否,略探一二便能知晓。” 他揽来身旁的时玄,靴底一踏,身形掠至就近甬道。 “按照舆图所示,唯有此处无冰傀镇守,且种有一味名为‘冰凌清花’的灵植...” 苏承再度踏入一座宽阔冰殿,赫然见前方冻潭内有冰花绽放,在寒风吹拂下轻轻摇曳。 他屏息缓缓靠近,以剑尖触至花瓣—— 【冰凌清花(百年份),玄品灵药】 “确实无误。”苏承顺手将潭中冰花尽数收走,眼底浮现热意。“这么说来,不仅仅是洞府里的宝物,还有地宫之下的...” “会不会太危险?” 时玄低吟道:“虽有宝藏机缘,但地宫里似有更强的冰傀镇守。” “若敌不过,再退不迟。”苏承微微一笑:“况且那一味‘玄木藤’,我是志在必得。” 时玄沉默片刻,方才嗫喏着嗯了一声,玉簪略泛浅粉。 ... 轰隆——! 随着尘封多年的洞门大开,罡风裹挟无数冰棱迸射,令洞窟外近百修士都变了脸色。 他们急忙各施手段护住自身,方才有惊无险的勉强挡住,蹒跚着迈步前行。 “呼...” 进窟后寒风骤止,不少修为较弱的修士便双腿一软,冻得浑身结霜,脸色铁青。 哪怕是那些心玄修士,此刻也满脸风霜冰渣,很是狼狈。 “没想到,此地风雪竟这般可怕...” “若非有黄山老人出手解禁,我们怕是靠近不了半步!” 唏嘘声此起彼伏,哪怕是些心高气傲之辈,此刻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沈川震落玄氅积霰,冷冽目光暗中扫过各宗长老,视线最终落入到黄山老人身上。 “不愧是灵阁修士,确实厉害。” 能一路解开冰山禁制、强行带领众人踏入此地,仅靠这一手本领便称得惊世骇俗。 “主子,可还撑得住?” 人群角落处,披甲女将帮忙拍去妖娆女子满身雪尘:“此地风雪着实难捱,您的身子...” “无妨,我能撑住。” 妖娆女子裹紧霜白狐裘,轻抿朱唇:“你们也切莫放松警惕,秘境内机关禁制危机重重,千万要多加小心。” 她暗暗瞥向各方修士,低声传音道:“而且要多加提防,免得背后受袭。” “长老!” 惊呼撕破死寂,众修疾掠入殿。 “这里是...” “那边!”随着七玄宗弟子伸手一指,众人很快看见一处冰潭孤亭,其中赫然有灵光散发。 “那是...玄夜幽晶,玄品的灵材!” “速速去取!”“慢着,小心机关禁制!” 几声疾呼同时响起,却已有几名修士率先迈出脚步。 恰至此时,数道寒锋骤然从上空袭来,惊得众修士心头一颤。 “小心!”随着刀剑光影齐现,方才将突然袭来的寒锋震开。 这几名修士来不及松口气,黄山老人的爆喝声蓦然震响:“敌人在上!” “上...” 在场修士齐齐仰首,透过幽暗冰雾,只见一道道幽光闪烁而起。 此刻间,所有人都是背后发寒,悚然一惊。 “是冰傀...足有上百具不止!” 话音未落,穹顶冰傀如银河倾泻,霜刃织成死亡罗网,悍然坠入众修之中。 ... “玄霜灵髓...九桥灵草...玉华珠...” 苏承疾步穿梭在地宫一层,将沿途所见的灵材灵药一股脑全部收走。 挥剑横扫,再劈开几具冰傀躯干,轻车熟路的贯穿其体内灵石,将灵气汲取殆尽。 【总吸收盈月寒气:七十三年...七十四年...】 “呼——” 苏承轻吐白霜,抬脚跨过背后的满地冰渣,忽闻一丝异动从殿宇上方传来。 他仰头望去,隐约间能听见些许...金铁交击之声? 第五十章 探地宫 铛啷! 披甲女将横剑格住冰傀劈颅重击,双腿微屈,靴甲下冰面骤裂下沉。 她双腕青筋暴起,低吼着奋力振剑逼退对方,身旁两名同伴飞跃而来,左右双剑齐出,贯颅斩腰一气呵成。 “呼...呼...” 这三名女将轻喘几声,来不及掸去覆满手臂的冰渣,就见那冰傀自行浮空而起,转眼间便恢复如初。 “怎、怎会有这种诡异傀儡?!” 她们见状都暗暗心惊,急忙继续招架周旋。 而如今整座冰雕殿宇都化作混乱战场,各方宗门修士都在与冰傀激烈鏖战,怒吼与冰刃破空声层层叠荡。 “这冰傀果真可怕...” 妖娆女子被女将护在后方,帷帽银线随气浪翻飞,双眸死死盯着战场局势。 虽然各方宗门或多或少都有些情报,但冰傀之强横,显然超出许多修士预想。 “本身拥有着堪比入玄圆满的战力,配上这不死不灭之躯,哪怕是心玄修士都要被牵扯住手脚。” “这些傀儡体内确实有灵石暗嵌,可每具冰傀体内的灵石位置各有不同,甚至还在不断挪移转变,常人根本难以察觉捕捉。” 妖娆女子心思急转,连忙传音道:“莫要与这些冰傀纠缠太久,若是不敌速速退回!” 殿宇内闷雷声接连炸响,只见一道高壮身影不断横冲直撞,虬结臂膀生生将许多冰傀强行撞碎轰烂。 徐启峰须发怒张,爆喝着挥拳扫腿,可谓战得热血沸腾。 “区区傀儡还想阻我去路?!” 他蓦然回神一喝:“趁现在,你们快去亭间夺宝!” “是!”几名七玄宗弟子急忙应声,脚下罡风迸现。 可在他们腾空刹那,数道锋芒却骤然袭来,饶是匆忙闪躲,身上仍被留下几道血痕,只得狼狈急退。 “谁胆敢伤我宗弟...什么?!”徐启峰很快瞪圆双目。 刚才被他踩碎灵石的一具具冰傀,此刻竟又重新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各方修士瞥见此景,亦是瞠目结舌。 “这傀儡没了灵石供给,又怎能继续活动?!” “不对,是他们体内的灵石...也一并恢复了!” “不可力敌,快退!”黄山老人鹤氅鼓荡,大喝惊醒众人。 眼见这些冰傀当真不死不灭,众修士皆是心惊胆战,慌忙避开冰傀退往三方甬道,无奈分散而逃。 ... 苏承竖耳细听片刻,眉头微皱:“看来,镇上的其他修士也都进来了。” “距离颇远,倒是不必警惕。” 时玄轻声道:“况且地宫入口这般隐蔽,他们也不好短时间寻得。” 苏承暗暗点头,也不再理会上方动静。 看着刚刚收获几件高品质的玄级灵材,他舔了舔布满冰渣的嘴唇,兴致愈发高昂。 “再去地宫第二层瞧瞧。” 苏承快步疾驰,迅速穿过漆黑隧道,通往下一处地下宫殿。 随着幽蓝火焰徐徐升腾而起,眨眼映出地宫全貌—— 玄冰锁链如虬龙盘柱,末端拴着两尊四丈冰傀。霜甲表面符文明灭,威压竟令空气凝出冰晶。 “心玄境...” 苏承底犁地急停,面色微凝:“而且还是...圆满层次。” 如此威势,几乎都可以与魏师傅相提媲美。 “不过看它们浑身都被冰锁捆住,兴许不用战...” 苏承话未说完,只见两尊巨大冰傀身躯微震,抖落如瀑般的冰尘细霜。 喀嚓、喀嚓—— 冰锁根根碎裂崩断,冰傀缓缓抬起双臂,周身冰甲缝隙内浮现出妖异蓝芒,仿佛有澎湃灵气迅速充盈全身。 时玄暗暗吸气:“千万小心,它们...只怕是比同境界的修士更难对付!” 冰傀面甲骤然裂开,从裂隙中迸射靛蓝流火,咆哮声掀起暴风雪涡。 苏承抬臂挡下扑面风霜,心头警铃大作,猛地闪身腾挪,退至十数丈外。 轰隆——! 巨响伴随着刺骨劲风呼啸而起,原先立足处已然被一柄冰雪巨斧悍然劈塌,层层冰晶石板都裂成沟壑。 苏承眼角余光微瞥,两尊冰傀手持着数丈高的冰斧,面甲下寒气奔涌,似有双瞳幽光闪烁。 “麻烦...” 感受着那股摄人心魄的威压,苏承心头微凛,掌心汗液转瞬成冰。 如此情况下,还要单纯以玄术剑法与之正面抗衡,实属不智。 心思急转之际,抬眼见双傀擎斧如山岳倾塌,刃风未至,周身地面已是寸寸崩裂炸开。 咚——! 刹那间,似有惊雷炸裂爆鸣,劲风倒涌喷起。 细密裂纹霎时扩至数十丈外,苏承脚下殿宇地砖都生生下陷数尺有余,周身风雪尽散。 “嘶...” 时玄这时忍不住惊愕出声:“你这是...玄煞心血阵?!” 只见苏承掌心上血芒闪烁,斧刃距眉心半寸竟再难寸进。 他如今心中也是惊叹,这护宗大阵竟这般好使,不仅完美挡下了所有伤害,甚至连丝毫冲击都感受不到! 苏承猛地抽手后撤,翻身踩至斧背,脚下玄罡乍现,掠出数道残影冲上冰傀面前。 “灵气填充...十年!” 青玄剑上骤缠澎湃灵气,丝缕剑格玄纹齐亮。 苏承腾挪闪开扑面扫来的手掌,反手一剑悍然劈出! 强横剑气如洪流倾泻,宛若月牙般在冰傀面门前炸开。 “喀——” 随着破碎冰甲四溅,冰傀其庞大身形踉跄后退,仰面砸进了殿宇高墙间,扬起大片冰雪尘雾。 苏承身影却是穿破冰雾,借着反冲之力折转剑势,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另一尊冰傀。 “灵气填充...再来十年!” 苏承眼中精芒爆闪,一剑猛然横扫! 这尊巨大冰傀来不及提斧抵挡,就被一剑扫中了面门,轰隆一声踉跄倒下。 “时姑娘!” 苏承翻身迅速下坠,耳畔间很快听见时玄提示:“灵石在其...胸口正中!” “好!”他瞬间寻得灵石方位,轻车熟路的一剑奋力刺下。 只听喀嚓一声,剑走游龙贯入冰傀胸甲,将体内灵石凿开了片小小缺口。 “吸收!” 下一刻,凶猛灵气似旋风般汇聚而来,猛地冲破冰甲,涌上苏承全身,如滚滚幽火直冲数丈而起。 第五十一章 落窟相见 【吸收盈月寒气:八十年】 灵石枯竭破裂,两具冰傀的庞大身躯也随之崩碎,散落成满地冰渣。 苏承拔出青玄剑,踩着冰丘滑落回地,略微舒了口气。 这一战,算是有惊无险。 瞥了眼系统面板,发现盈月寒气的储量已达二百零九年,超乎想象的丰厚。 “公子...” 时玄蓦然幽幽低语:“你刚才施展的可是...玄煞心血阵?” 苏承握散掌中血芒,点头应声:“此阵威能不俗,正好作护身之用。” “......” 时玄欲言又止,心情甚为古怪。 所谓护宗大阵,唯有集结一宗资源与底蕴方能构筑而成。 其中阵印符文极为复杂繁琐,要想长久维系还需连通地下灵脉。 哪怕是丹玄境修士也无法独自背负一宗阵法,可苏承不仅仅以一己之力运用自如,甚至还将此阵浓缩于掌心之中... “姑娘会习以为常的。” “何止是...” 时玄不禁感慨:“但不论如何,你刚才出手当真果决凌厉,值得赞许。” “多谢。”苏承轻笑两声,侧首看向寒风四溢的甬道。 照舆图所示,这两具冰傀算是驻守于此的门卫,最后的两座地宫才是洞府精要所在。 “我倒想瞧瞧,里头还藏着多少品类的冰傀。” 苏承略作调息,周身气息不减反增,透体燃起的银焰消融满身霜雪,如同流光缠身。 他正要动身,却又感觉到地宫微震,覆霜穹顶簌簌抖落冰渣。 “上面如此热闹?” 苏承仰头望顶,面露古怪之色。“那些闯进洞府的修士,到底在和多少冰傀动手,到现在都没完事。” ... “速退此处!” 厉喝撕裂寒雾,众修士且战且退。 霜甲冰傀裹挟森森寒光,自廊柱暗影间如潮水涌出。 众人顾不得贪恋殿中珍宝,只顾埋头奔逃,仍有十数人衣袍绽血。 “怎会这般棘手!” 沈川轰出数掌,将追赶上来的几具冰傀强行震碎。 可看着数十具前仆后继冲来的冰傀,饶是他都有些脸色阴沉。 “呸!”徐启峰吐掉满口冰渣,以刀背磕飞冰傀首级,回首惊怒大喝:“还有没有其他退路!” “快来,此殿没有冰傀!” 随着蛇谷一方怒吼,众修士急忙赶去。 妖娆女子紧拉帽檐,在女卫簇拥下疾步退入幽殿。 “封门!” “我来!”徐启峰等几名长老连忙出手,推阖着尘封多年的冰晶石门,将浩浩荡荡追来的冰傀都阻挡在外。 直至大门轰然闭合,众修士方才长舒一口气。 听着门后若有若无的劈砍剐蹭声,不少人都毫无形象的踉跄坐倒,粗喘不止。 “呼...” 妖娆女子蜷缩殿角,微微喘息着,几缕汗水沿着下颔滴落,转瞬冻结成霜丝。 “谁有负伤?” “主子安心,我们没事。”女卫们按剑环视,目光掠过不远处调息的各派修士。 “他娘的!”徐启峰的喝骂声在殿内回响:“这哪是什么秘境!” “本以为有黄山老人坐镇,可挡危险。没想到连他都束手无策,现如今还被迫分散...” 蛇谷长老靠在墙边,鳞纹面具下好似嘶鸣:“但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不如想办法尽快寻得盈月玉晶,兴许才有一线生机。” “说得好听!” 沈川冷冷一笑:“你这小娃,可知盈月玉晶藏于何处?” 蛇谷之人无奈闭嘴,众修士皆是心头沉重。他们大多数都不是初闯秘境寻宝,可这般古怪的秘境洞府,实属是头一遭。 “布置那些冰傀之人,究竟是何方大能。这般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 “兴许是失传的上古玄术。” “聒噪!”徐启峰刀劈起脚下冰屑,冷哼一声:“当务之急,是与各宗修士尽快汇合!” 在场修士目光游弋,默默打量此殿各方甬道。 此地冰寒灵气奔涌四溢,根本难以捕捉其他灵气的方位,要想与其他宗门修士汇合...只怕很难。 “嗯?!” 倏然有人惊声疾呼:“快看上面,似有灵宝!” 声响刹那,数十道视线骤聚,赫然发现穹顶之上有宝珠闪烁微光。 咻——! 两名修士几乎同时飞身跃起,伸手抓向宝玉。 恰在此刻,侧殿冰墙轰然炸裂,巨大冰掌裹挟万钧之势破空而至! 两人甚至来不及收势,便被巨掌拍作两团血雾,顺势轰入墙中,冰晶裹挟碎骨如暴雨倾洒。 “......” 下方一众修士瞪大双目,面上骇色毕现。 饶是沈川等人,亦是屏住呼吸,瞳孔骤缩。 轰鸣声中冰傀破壁而出,四丈霜躯每落一步,冰殿穹顶便簌簌坠落棱柱,霜甲缝隙喷涌的寒气竟凝成实质刃芒。 妖娆女子帷帽都被狂风吹开,玉容血色尽褪。 “怎会有这种恐怖之物...” 其声未落,冰傀面甲幽瞳骤亮,抬脚悍然踏地,蛛网裂痕瞬间蔓延方圆百丈! “啊!”不少修士都被气劲震得东倒西歪,凌空抛飞而起。 蛇谷一众连忙结印施术,满地蛇影自冰面中窜起,将冰傀全身死死缠住。 徐启峰暴喝跃起,虬结肌肉撑裂衣袍,刀罡化作赤色长虹:“给老子——” 锵! 可刀锋还未劈下,冰傀轻松挣断缠蛇影,徐启峰尚不及收刀,已被掌风扫出数十丈,沿途冰柱接连爆碎。 玄冰巨斧裂地而起,落入冰傀掌中,刃风凝成霜龙卷,猛地横扫八方! 刺骨凛冽的寒锋霎时爆发,如洪流呼啸而过。惨叫声、惊呼声都被迅速淹没,本就支离破碎的冰殿也开始崩塌。 “区区冰傀,老夫与你一战——!” 唯有沈川一人逆势冲出霜瀑,带着满身霜白提剑迎上。 冰傀提斧悍然斩下,那恐怖威压如惊雷迸裂。 剑锋与斧刃相咬一瞬,沈川顿时虎口崩裂,口吐闷血,身影倒飞轰入殿墙... ... 沙...沙... 雪渣抖落不止,隐约有裂隙在穹顶上方浮现。 苏承本欲离去的脚步顿住,眼神渐凝:“战况如此激烈,他们在与什么恐怖怪物交锋?” 难不成,地宫上面还有神秘强敌? 喀嚓! 穹顶蓦然破洞,人影裹着碎冰滚落。 “咳...咳...” 妖娆女子踉跄跌入雪堆,青丝凌乱,连连咳血,在雪白狐裘上染开猩红。 青锋扫开雪雾,双方目光恰好交汇。 “是...是你...” 妖娆女子面色惨白,虚弱颤声道:“还请公子搭救...我纱影楼会...奉礼...” 苏承眉头微挑,顺手取出刻着‘纱影’二字的令牌:“此物?” “对...”妖娆女子睫羽轻颤,却很快阖眼昏厥。 “......” 苏承看了眼手中令牌,面露微妙之色。 没想到对方不久前才大方赠令,转头就奄奄一息,有求于自己。 这番立场变换,当真世事难料。 第五十二章 妖冶矜持 “唔嗯...” 女子长睫微颤,霜息自唇间逸出,幽幽转醒。 神智清明刹那,她蓦然挺身坐起,警惕眸光扫过冰窟,与苏承视线撞个正着。 “......” 四目相对须臾,女子紧绷的面容逐渐缓和,呼出一缕寒气。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无妨。”苏承倚坐冰堆,随意指了指她身旁的瓷瓶:“只是借用你怀里的‘九转丹’而已。” 妖娆女子怔然垂首,见狐裘半敞襟怀微露。 她不禁抿紧双唇,默默拢紧外袍,投来复杂目光。 苏承面色如常。他自然不是为了占对方便宜,只是双方毫不相识,为免误会,索性就拿对方身上的丹药一用。 至于对方的身材如何曼妙,倒是没有多瞧。 妖娆女子幽幽轻叹,很快又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若非公子帮忙,我怕是已经冻死于此。此番恩情,我亦会牢记于心。” 她忽地掩唇呛咳,苍白面上浮起薄红,显然伤势还没有彻底好利索。 “公子,还不知我昏迷了多久...” “半柱香不到。”苏承下颔微扬:“我倒是好奇,你从哪摔下来的?” “我?” 妖娆女子闻言微愣:“公子难道不是与我们一道的...” 苏承摇摇头:“我正巧路过此处地宫,而你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顺着他手指一瞧,妖娆女子看着穹顶上的裂口小洞,顿时呼吸微滞。 “这么说来,我是被那具冰傀击落坠入地缝,而公子您...一直在更深层的秘境洞府内行动?” “算是吧。” 苏承略感好奇道:“你提到的‘冰傀’,可否与我细说一二?” 妖娆女子正欲开口,余光忽瞥见庞大的冰傀残躯,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是...” “此地也有冰傀镇守,不久前刚被我击倒。”苏承随手指了指甬道入口:“我本要继续深入地宫,见你突然落下,方才留着等你片刻。” 妖娆女子喉间发紧,一时竟有些口干舌燥。 几乎将各宗修士顷刻间击垮的恐怖冰傀,竟被眼前此人击垮...而且看地上的残躯冰骸,竟有两具! 如此强横修为,只怕是丹玄修士! 想到先前自持身份派人送上令牌,她顿时面红耳赤,羞得几乎钻地。 “公子看着这般年轻,没想到如此...” “客套话就免了。”苏承摆手打断话头:“上方战局如何?” 妖娆女子哑然片刻,化作一声轻叹:“我们遭遇大量冰傀围剿,不得已四散奔逃。偏又撞见一尊...足有三四丈高的冰傀,此刻怕已十不存一” 语至尾音,贝齿堪堪衔住丹唇,眉间浮起几缕忧愁。 苏承瞥见对方这幅反应,倒也没有细问下去。“还不知姑娘名号?” “我名为...凤刹。”妖娆女子稍打起精神:“是纱影楼之主。” “凤姑娘可愿在此暂歇?” 苏承神色平静道:“这两具冰傀已除,你无需担忧。等我何时回来,便会顺路将你带出这座洞府。” 凤刹揪紧衣襟,忆起冰傀穷追不舍的森然寒意,苍白面色微微变幻。 “公子可否带上我,此地...” 她暗暗咬紧牙关,又道:“事成之后,我定会奉上双倍重谢。” 苏承心思微动,看来此女真是被吓得够呛。 “希望凤姑娘能信守承诺。” “多谢公子...” 凤刹眸光一转,又盯着他身旁黑袍女子:“不知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炼制的傀儡,你无需在意。”苏承上前伸手:“姑娘可还站得起来?” 凤刹迟疑片刻,终将柔荑轻覆在掌中。 指尖相触一瞬,她不禁身子微颤,苍白双颊洇开淡淡霞色。 “.......” 待借力起身,凤刹脚步虚浮的踉跄两下,呼吸略显不畅。 苏承见状眉头微皱,索性将她直接打横抱起。“得罪了,这样走得快些。” “唔...” 凤刹浑身僵住,双手无助捏紧握拳抵在胸前,妖冶姿容竟透出几分幼鹿惊惶。 待回过神来,她忙以藕臂虚隔其间,令双方不至于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公、公子,这样会不会太...太...” “我不会乱摸乱碰,你无需担心。” 话音未落已疾步入甬道,呼啸而来的风雪顿时令凤刹无奈闭嘴。 倒是跟随在身后的时玄发髻间玉簪微闪,暗中嘀咕出声:“公子说得好听,刚才帮这位姑娘解衣找药之际,分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承:“......” 他始终不动声色,暗暗轻咳:“时姑娘别乱说,我当时只是被惊到了而已。” 谁能料到这厚实狐裘刚解开,那滚圆饱满几乎要将内衬裙兜撑裂一般,雪浪乍涌间直教人目眩神摇。 时玄低哼一声:“公子心思不纯。” “只有一点...人之常情而已。”苏承闷头继续赶路,忽见前方幽光流转。 幽蓝火焰自四方燃起,冰雪覆裹的雕梁玉栋纤毫毕现,恍若冰魄雕就的琼楼玉宇。 凤刹纤指轻掩朱唇,面露惊讶:“这便是秘境洞府的下层地宫...” 话音戛然而止,但见殿宇四围灵光流转,定睛细看竟是成片玄级乃至丹级的灵材灵药! 苏承瞥了她一眼,见其脸上并无异色,方才朝着寒潭宝地而去。 “还不知凤姑娘身为纱影楼之主,为何来此地涉险?” “这...” 凤刹微抿双唇,小声道:“我如今已有心玄初阶修为,想提前做好凝星塑命的准备,这才前来寻找盈月玉晶。” 苏承眼神一动,嘴角悄然扬起:“若此玉正巧在苏某手中,不知凤姑娘有何想法?” 凤刹倏然抬首,险些自他怀中挣起。 她投来怔然目光片刻,很快神色一凝:“我愿以其他丹级灵材交换,定不会让公子吃半分亏!” “可以。”苏承笑了笑:“待脱险后再议不迟...” “那就...” 凤刹刚露出欣喜笑容,却蓦然大惊失色。“公子当心!” 话音未落,一抹寒芒骤然破空而至! 那凛冽劲风吹起凤刹满头长发,尖芒几乎已要刺入两人身躯。 叮! 铮然清响划破寂静,苏承骤然旋身唤剑,冰箭应声崩碎。 他顺势踩着冰面划出数丈,单臂搂着凤刹,饶有兴致的斜睨远处—— 一道道冰傀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各持不同兵器,映着幽火寒光,杀意如潮漫卷。 凤刹惊魂未定般轻喘两声,就见苏承执剑平举,低声道:“凤姑娘,你在此候着,我马上回来。” 第五十三章 雷霆手段 “公子你...” 凤刹望着他眉宇间的从容,喉间言语倏滞。 但见苏承孤身踏前,她猛然惊醒:“慢着!冰傀数量太多,我们先周旋——” 铮!铮!铮! 漫天冰矢撞上剑芒,瞬息化作银屑纷扬。 凤刹被气浪掀得跌坐雪中,素手死死攥住衣襟,怔然望着横亘身前的燃焰青锋。 “凤姑娘,你坐着别动。” 苏承信步前行,银焰透体缠剑,转瞬化作燎原之势爆发而起! “唔?!”凤刹被狂暴威压逼得仰身后倾,玉指紧扣冰面,瞠目望着那高大背影。 这位苏公子到底何等修为,竟能散发出这般惊世骇俗的气势! 一众冰傀面甲下幽光骤闪,当即山呼海啸般蜂拥袭来。 苏承足下冰面轰然龟裂,剑势如陨星贯入敌阵。 银芒过处霜屑纷飞,残影游龙般穿梭其间,所及之处冰晶残骸如雪崩四溅,须臾间十余冰傀尽化齑粉。 “好快的身法,还有这剑法玄术...” 凤刹美眸惊疑荡涟,一时竟看得都屏住了呼吸。 令各宗修士闻风丧胆的冰傀大军,在此人剑下简直是不堪一击! “而且那些冰傀好像...并未复生?!” 凤刹忽觉异样,心头愈惊。待凝神细观,隐约发现苏承剑上所缠灵气非但不减分毫,反而愈发凶猛! “这又是什——” 失神瞬间,穹顶忽有寒芒暴起,她仓皇惊恐抬首,数具冰傀破空急坠而来。 却见银焰乍破霜风,苏承脚踏冰风掠至,双拳齐出,直接将凌空冰傀生生轰爆! 细密冰渣如大雨散落,青玄长剑飞舞着插落冰面,铮鸣未绝。 苏承翻身落地,并指一点剑柄,玄术骤施—— 浣星剑法,起! 青玄剑清鸣一颤,十二道银焰剑光霎时翻飞而出。 顺指一划,剑气连成光幕斩碎袭来的漫天箭雨,余势直贯敌阵,激起冰浪重重。 锵——! 苏承闪身掠回阵中,长剑破冰回掌,剑诀再起。 银焰剑气如怒涛奔流,一具具冰傀好似破烂般崩碎满地。 “......” 看着摧枯拉朽般的战况,凤刹已是彻底呆滞,朱唇都微微张开。 她虽料到苏承会极为强大,但眼下亲见,依旧心神震撼不已。 ... 少顷后,半截冰傀首级滚落在地。 苏承碾碎冰颅,抽走最后一颗灵石中的灵气。 【共吸收盈月寒气:六十一年】 “可惜,数量少了些。” 苏承拂落襟前冰棱,意犹未尽般环顾四周,想找找是否还有遗漏的冰傀未灭。 恰至此时,他五指如钩凌空虚抓,硬生生钳住破空而至的寒刃。 喀嚓! 苏承脚下玄冰应声炸裂,罡风四溢,衣袍在狂风中猎猎嘶响。 他侧首斜睨,一尊通体莹澈的冰傀执重剑而立,面甲裂隙竟蜿蜒成狞笑纹路。 死寂瞬间,双方霎时出剑,银焰冰风宛若激流硬撼,气浪掀翻方圆十丈冰面! 苏承趁势掠退,青锋犹在掌中震颤,眼底掠过思忖之色。 “地宫越是深入,果然会有更强的冰傀。” 这冰傀如同一军之将,威压更甚守门双傀。 而且体态精悍,速度极快,当真交起手来,定会更为难以应付。 “嗬——” 冰傀甲胄幽光暴涨,关节处冰晶流转,拖剑踏雾似闲庭信步。 灵气如冰河倒灌,所过之处霜花凝作千百冰刃悬空,铺作致命杀机。 苏承漠然垂剑,将青玄剑虚托于掌上。 “灵气填充...四十年。” 青玄剑芒霎时暴涨,剑气引动龙卷嘶鸣! 听得时玄指引,苏承当即将剑奋力轰出,青芒剑影应声破空,轰得一声贯入冰墙深处,令整座地宫都为之一颤。 “......” 冰傀举剑格挡的动作凝在半空,胸甲赫然洞穿碗大窟窿,冰尘不断飘散。 它抽搐般扭转头颅,正见苏承闪身至断壁残垣间,并指唤回深嵌冰层的青玄剑。 “吸收。” 钉在剑尖上的玉石猛烈一颤,滚滚灵气霎时沿剑涌来。 苏承吐息凝霜,冷眼回望着逐渐崩解的冰傀,将最后一缕寒气吞纳殆尽。 【吸收盈月寒气:六十年】 以如今修为,再配上玄煞心血阵,确实拥有与其正面一较高下的底气。 但有哪怕些许受伤的风险,还不如以雷霆手段强势镇压,以免节外生枝。 “我看出来了。” 时玄嗓音蓦然在脑海响起:“此地制冰之法,乃是千年前夜城尊主的独门玄术。” 她又小声轻咦道:“但夜城早已覆灭,玄术失传,也不知那女子是如何布置...” “兴许双方有些渊源?” “渊源尚在其次。” 时玄语气稍显凝重:“要当心最底层地宫,或藏丹玄境冰傀。” 苏承眉峰微拧:“以我这些手段,能否与丹玄一战?” “极难。”时玄肃然告诫:“你千万不要盲目乱闯。” 苏承若有所思,转身去往各方殿角,将满地灵材灵药一股脑尽数收走。 “......” 凤刹依旧呆坐在地,怔然看着苏承来回穿梭的身影,心绪一时纷乱如麻。 她怎么也没想到,东晨国内竟有如此妖孽俊才。这般夸张本领,反倒令她有些自惭形秽... “凤姑娘。” 苏承很快折返回来,将她顺手再抱起。“我们要去下一处地宫了。” “唔...”凤刹脊背倏然绷直,堪堪抵住胸膛,耳尖略染薄樱。 她缩在臂弯里不敢乱动,只细若蚊呐道:“不知公子师承何处,竟能施展这些厉害玄术...” “无门无派。”苏承随口道:“若真要扯个名头,你将我当作一宗之主便可。” 凤刹明眸轻眨,眼底泛起丝丝敬佩之色。“公子本领,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苏承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兀自踏雪前行。 甬道入口寒雾翻涌,忽有凛冽罡风如刀劈面。 “唔!” 怀里的凤刹骤然瑟缩,呵气成霜。“公子,这里面到底是...” 苏承眯眼望向幽邃甬道,暗处蛰伏的威压着实惊人,远比刚才的冰傀更要强悍许多。 “不能乱来。”时玄低吟道:“再近半步,必惊动其中怪物。” 苏承思索片刻,索性原地盘膝而坐。 时玄怔了怔:“你这是要...” “修炼。” 苏承随手一抚,数十玉瓶罗列如阵,看得怀中凤刹美眸大睁。 “上面既然乱作一团,我们的时辰倒是不少。” 他随手拿起一罐掂了掂:“收集来那么多丹药,正好让我试一试效果如何。” 第五十四章 修为激增 “这些是...” 看着满地珍药宝丹,凤刹美眸闪烁,心头竟一时跳得极快。 除却那些凡品丹药之外,满地丹药皆是霞光流转,可称上上宝丹。 即便四周寒气刺骨,灵气仍自瓶口蒸腾如雾。 不过轻嗅须臾,便觉肺腑沁入暖流,如附骨之疽的寒意竟都褪去三分。 “公子,你现在是要...” 苏承比了个噤声手势:“我要临阵修炼一番,望姑娘见谅。” 凤刹下意识捂唇,呆呆眨眼片刻:“公子要在这里...修炼?” “最后一层地宫里,蛰伏着极强存在。若仓促迎战,恐难护姑娘周全。” “那我是不是要...先起开些...” “不必。冰面寒气侵体,以姑娘你现在的身子,继续靠着便好。” 苏承单手弹指启封玉瓶,往嘴里倒了颗丹药迅速咽下。 感受着精纯灵气在体内漫开,他不禁轻舒一口气,眼角余光微瞥,可见淬炼灵核的进度上涨了些许。 玄品丹药果然有些效果,但不多。 “公子且慢。”凤刹急攥他袍袖:“修炼突破讲究周天调和,这般囫囵吞丹恐滞经脉,反损根基!” 苏承眉头微挑:“凤姑娘还懂得丹理?” “略懂一二。”凤刹垂眸捻袖,抿唇低吟:“公子若不介意,我可为你仔细分辨筛选一番,挑些适合你的...” 苏承很快颔首:“行,那就有劳姑娘了。” 见他爽快同意,凤刹心头顿时放松许多:“多谢公子信任。” 说罢,便转头看向满地丹药,素手轻拈启封,小心品闻。 那股柔和清香,顿时令她暗暗感叹:“这些丹药的品质,果真匪夷所思。” 哪怕是在纱影楼之中,都鲜少有这般层次的完美珍品。 但苏公子却挥手间摆出几十瓶罐... 凤刹惊叹之余,倒也在敛神细辨阴阳五行,将相冲药性的玉瓶逐次归置,举止极为细腻小心。 时玄在旁默默围观,暗自点头赞许——此女举止分寸得当,确实不枉信任。 而苏承此刻,正将心思都放在系统之中。 连日搜刮的灵药化作流光,在炼丹室中翻涌成潮。那些早已成品的丹药,则重新回炉,炼成更高品质后再端出。 丹炉明灭如呼吸,青炎奔腾熊燃,千百玉瓶随光潮起落。 不久后,苏承拂袖一挥,在身侧又垒起数十瓶灵丹。 “......” 凤刹檀口呆然微张,连时玄都暗中惊叹:“你哪来那么多的灵丹妙药...” 那么多玄级、甚至是丹级的灵丹,搬空了浣星宗都端不出那么多。 “刚炼的。” “刚...” 时玄很快无奈一叹:“虽然知道你会炼丹,但你这番诡异手法,当真令我都汗颜了。” 苏承轻笑一声:“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坐此临阵突破。” “公子...” 凤刹小声开口,竟连声线都带上一丝颤意。“这些丹药又是...” 苏承语气平静道:“凤姑娘只管挑选便可,其他的不用在意。” 凤刹:“......” 她此刻惊愕到都有些麻木了,只得闷头继续筛选丹药。 至于这些灵丹各个都堪称完美品质,凤刹看得多了也慢慢习惯... 【九灵丹】【蕴玄丹】【塑血丹】【阳灼丹】... 苏承信手摄来数瓶,丹品玄品混作一处,鲸吞牛饮般倾入口中。 看他仰头一口闷,凤刹顿时傻眼,急扯衣袂:“这些丹药不能这么吃的!如此多的药力尽数释放,你反而会受...受伤...” 话音戛然而止。 凤刹更是逐渐露出茫然之色。 但见苏承周身丹霞氤氲,百脉如虹桥接引,竟将暴烈药力驯作温顺溪流。 别说是经脉破裂了,甚至连一丝异状都没有,看他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很舒服... 苏承呼出一缕灵气:“凤姑娘不用操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便闭目将心神沉入练功房内,唤出魏正泽再酣战一番。 与此同时,五座修炼室运转至极限速度,灵核淬炼的进度开始暴涨。 【灵核淬炼中...78%...79%...83%...】 苏承心口灵涡轰鸣如雷,澎湃灵气似怒涛倒灌经脉,激起雷音滚荡。 被抱在怀里的凤刹心弦微颤,清晰感受着他体内灵潮,可谓震撼。 苏公子的修为,竟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断拔高,那灵核每次吞吐灵流,都仿佛震得她都心肝酥颤。 “旷世奇人,莫过于此...” 时玄在暗中亦是感叹,心里也莫名泛开涟漪般的欣喜。 【灵核淬炼中...90%...93%...】 云海水镜间,苏承正与魏正泽激烈交锋,气浪如潮。 他刚将对方虚影一拳逼退,灵台忽现清明,骤然抽离战局。 “呼——” 苏承猛然吐纳调息,周身灵气奔流更急,不断有灵流透体飘出。 他只觉心头遭连番锤炼,如有闷雷轰鸣阵阵,传出龙吟虎啸之音。 三颗命星自灵核隐现,簌簌剥落外壳渣滓,绽放出耀眼银芒。 【已晋升至心玄境·中阶】 苏承骤然睁目,眸中银芒如电。全身银焰倏然爆发燃起,吹走四周雪雾冰屑。 “唔?!”怀里的凤刹被吓了一跳,攥着玉瓶蜷缩起来,惊慌眨眼片刻,才发现掠过自己身体的银焰非但没带来灼痛,反而分外温暖舒适... “成了。” 苏承缓缓平复下周身银焰,朝怀里的妖娆女子淡然一笑:“也多谢凤姑娘帮忙了。” 凤刹怔然片刻,略显难为情般放下药瓶:“公子言重...” 她却突然愣了愣,连忙道:“你修为已经突破?” “没错,已到了心玄中阶。”苏承按了按心口:“境界突破之后,果然大不相同。” 心头灵海浩瀚如渊,较之先前何止倍增,倒也不算枉费诸多丹药与储备灵气。 凤刹却是更为错愕:“心玄...” 心玄境界的修士,竟拥有着堪比丹玄境的灵气底蕴? 苏承收尽满地玉瓶,抱着凤刹踏雪起身:“该进去瞧瞧了。” 此番不仅修为突破,玄术亦是大有成果,足够他入地宫深层一探究竟。 【玄术推演完成】 【掌乾坤五行,逆周天炁海】 【五灵昊元法,丹品玄术】【是否继续推演该功法】 第五十五章 五灵之法 沙沙沙—— 苏承靴底触及雪原刹那,殿宇四壁骤亮诡谲阵纹,强横威压如山岳倾倒而来。 蜷在臂弯中的凤刹娇躯陡颤,只觉体内灵气都仿佛冻结。 “丹玄...” 颤抖着吐出二字,凤刹稍有好转的脸色再度惨白。 “凤姑娘,你要抓紧了。” “好...”腿弯刚被放下,凤刹连忙倚怀,素手紧揪着他的衣袍。 苏承眼中银芒闪烁,凝望深宫远处。只见冰晶凝作庭栏玉梁,恍若一座伫立于湖潭的晶莹竹苑。 潭畔巨兽舒展虎豹冰躯,细密寒甲翕动间喷涌幽蓝雾霭,隐现玄奥符印。 “嗬——” 巨兽面甲下扯开狰狞裂口,利齿森然,寒气如奔流吐息。 “这具冰傀,不一般。” 时玄低声警示:“相比起‘傀儡’,它更近似灵脉孕育而成的灵兽。” 苏承单手唤剑,周身气势渐起。“可还有弱点?” “在其头颅之中。” “那就好。”苏承低沉一笑:“正好让我试试刚领悟的玄术,有何奥妙。” 话音刚落,罡风已撕开雪幕,庞大身影笼罩数丈。 咚! 灵兽巨掌霎时拍落,地宫甬道应声塌陷。 苏承纵身后掠十余丈,食指微弹,数道法印悄然打入随行的时玄体内。 帷帽被气浪掀飞,时玄霜发飞扬如瀑,五灵昊元法的鎏光漫过全身,清冷眉宇间凝作一缕银纹。 “时姑娘,借你身子一用。” “可以我身作盾——”时玄嗓音刚起,巨兽倏然破开风雪,嘶吼着飞扑而来。 “起!” 苏承反手贯剑入冰,霎时地裂雪涌,数十根冰柱拔地而起,锁住半空中的身影。 “嗬!”灵兽强行振臂碎牢,鳞爪未及沾地,时玄已化作银虹贯空,玉拳裹挟风雷轰至兽首。 气爆环状炸裂,恐怖巨力甚至令方圆数十丈冰层齐声爆碎! “这...” 苏承拔剑挥开余波,看着灵兽被一拳轰飞砸进殿墙之中,不禁略微吸气。 早知时玄肉体极强,却未料以五灵昊元法操控,竟施展出这般力道。 他很快露出振奋笑容,剑挽流云:“再来!” “吼——!” 灵兽咆哮炸响,澎湃气焰吹飞四周废墟冰渣。 玄冰利爪撕开残垣,正欲腾跃反扑,却见数道银虹裂空斩至! 轰!轰!轰! 剑罡与冰爪硬撼,气浪接连翻涌。 灵兽破开剑气昂首,喉间玄阵凝聚幽光。时玄却如鬼魅欺近,玉拳携万钧之势贯入兽颚。 冰齿迸裂声里,巨兽被轰得倒悬而起。 苏承踏雪腾空,青锋画圆成阵—— “去。” 剑锋轻颤,磅礴剑雨骤然倾泻而出! 灵兽顿时被剑光淹没坠回废墟,轰得炸起霜雪狂澜。 “这怪物还真硬。” 苏承落回时玄身侧,咂舌之余,青玄剑上银芒交织成数道法印。 五灵昊元法脱胎于上百门玄术,威能果真胜过极五玄法许多。 若非有此术可施,修为又有所突破,只怕要填上近百年灵气,方能破开此兽驱壳。 “不过,现在倒适合我练手。” 苏承眼中银焰渐燃,就见一阵冰风自废墟中席卷而起,迸发出幽蓝火流。 灵兽抖落满身剑影,嘶吼着踏裂冰面,方圆百丈冰雪凝结,化作无数冰刃呼啸飞舞! 苏承与时玄身影霎时齐动,掠出两道残影凌空破开风雪,再度与灵兽正面硬撼—— 铛!铛!铛! 激烈风暴在地宫内肆虐,层层殿墙都在不断崩塌。 “唔?!”凤刹死死蜷在怀里,青丝凌乱贴面,勉强睁眼窥见战局,心头骇浪翻涌。 “好生精妙的玄术!” 时玄在玉簪中凝神观战。哪怕是以她眼界见识,都不免心生赞叹。 借由此术,再配上玄煞心血阵护体,当真能以心玄...力战丹玄! 只不过... 眼见‘自己’和苏承两人配合默契无间,时玄心情又莫名古怪起来。 这坏人,怎将她身子使唤的如此行云流水。 时玄心头泛涟,而苏承此刻已战至正酣,斩碎飞溅冰凌,翻身踩至殿梁玉柱,顺势运起青玄剑锋。 五灵昊元法,已然催至极致! “灵气填充...十年!” 时玄肉傀玉拳破空,将腾空扑来的灵兽砸入冰坑。 苏承剑尖银焰凝作一线,见准时机划出弦月寒芒。 铮—— 剑吟未绝,剑芒如泼墨般凌空闪过,灵兽头颅应声错裂成了两半,冰尘霎时四溅,咆哮戛然而止。 “......” 苏承足踏兽颅,翻身落地,一枚硕大的冰晶灵石已落入掌中。 伴随轰鸣巨响,庞大冰躯顿时侧倒在地,扬起大片风雪。 【盈月髓晶,丹级灵材】 苏承散去缠剑缕焰,心念微动,埋藏于髓晶外壳内部的盈月寒气都被尽数卷走。 【吸收盈月寒气:一百年】 “呼——” 苏承逐渐平复内息,浑身灵气已盈,很快扬起满意笑容。“成了。” 他侧身瞥着倒地的灵兽残躯,心中亦是颇有感慨。 好在有玄煞心血阵作护身之用,刚才交锋之际仅被擦着些许,灵泉中储备的灵气便瞬间减去三四年有余。若靠自身接招,怕是要因此受伤。 “不愧是丹玄,确实厉害。” “与之相比,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妖孽。” 时玄不禁赞叹出声:“那灵兽浑身都是由盈月玉晶构成,坚硬无比,你能以剑将其强行劈开,当真令人惊叹。” 苏承眉头微挑:“正灵兽全身都是玉晶?” 他返回残骸旁伸手一搭,果真弹出了系统提示。 【盈月玉晶,丹级灵材。】 苏承怔然片刻,很快面露喜色。“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真正的收获,是你手中这块玉髓。” 时玄轻笑道:“两者虽同为丹级灵材,但亦有高低品列之分,这髓晶方才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宝物。” 苏承笑意难掩,拍了拍灵兽残躯,将其全部收入系统空间。 怀着略显激动的心情,转望灵兽先前盘踞的寒潭冰苑。 庭栏外冰藤盘绕如龙,赫然皆是所需之物。 【玄木藤,丹级灵材】 苏承当即闪身至庭外,按捺着急促心跳,翻手将这些玄木藤都尽数收走。 第五十六章 丰收之刻 “能得到这两味药材,此行已是不虚。” 苏承难掩嘴角笑意,并指召回不远处的时玄肉身,帮她将帷帽重新戴好,理顺垂鬓雪发。 “既然这是时姑娘你的身子,自当先道声谢。” “无、无妨的...” 时玄心中古怪,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含糊应声。 而在这时,怀间忽传细弱嘤咛。 苏承低头垂目,恰撞进凤刹雾蒙蒙的眸光里。 “......” 凤刹媚颜苍白如雪,睫羽轻颤。“苏公子,我们现在...” “那冰傀已经伏诛,凤姑娘不必心惊胆战的了。” 苏承随手帮她掸掉耳边冰渣:“大可放轻松些。” 凤刹怔然四顾,望见远处冰兽残躯正寸寸崩解,紧绷的脊背倏然松软。 “苏公子当真厉...呃...” 话音骤顿,她方才发觉胸脯紧贴对方臂弯,慌得急松攥衣双手,动作之大反倒荡起波涛阵阵。 凤刹耳尖染樱,眸光胡乱闪躲:“苏公子,我如今可以自己...下地走动的...” “倒是疏忽了。”苏承松开揽腰臂膀,心中略泛古怪。 刚才酣战时未曾细究,如今方觉...万分软乎。 “公子不必这么说...” 凤刹垂眸退开两步,理了理微乱裘袍。“小女才应该...与公子道谢才对。” “你我并肩一回,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 苏承倒也没多想,转头踏入冰苑之中,饶有兴致的来回打量。 既然此苑布置在地宫最深层,想必定有非同寻常之处。 “......” 凤刹揪着狐裘衣襟,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竟忽觉心跳略快片刻。 她暗自咬唇,连忙扫开心头杂念,垂首碎步跟上。 只是心潮未落,凤刹瞥见苑里的‘石桌’,猛地愕然止步。 “那是...” “怎么了?”苏承疑惑回头望来。 凤刹颤指着石桌:“此桌似用...天山顽冰雕琢而成!” 苏承轻咦一声,伸手按住桌面。 【天山顽冰,丹级灵材】 还真是。 苏承暗自咂舌,余光扫过苑内各处。该不会这庭苑里的所有物件,全都是...天材地宝? “冰檐垂挂的,是玄玉灵枝!” 听见凤刹的惊叹声,苏承嘴角微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位前辈还真是豪横,竟用那么多天材地宝造了一座修生养息之地? “凤姑娘,可要取些灵材?” “咦?”凤刹蓦然回首,妖冶脸庞反露几分呆然。 但片刻后,她很快回神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好意,但我绝非厚颜之人,不能收下哪怕分毫。” 苏承笑了笑:“凤姑娘既然介意,待我们离开此地,再作交易亦可。” 凤刹这才露出柔和笑意,颔首应声:“若是生意,小女自当感激不尽。” “——此女,确实品行不错。” 时玄冷不丁在脑海里出声:“你看上她了?” 苏承笑容微顿,表情古怪的背过身:“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我看你对她...很...很殷勤...” “她背后纱影楼可能颇有势力,多条人脉总非坏事。我随口一问,也只是探探人品如何。” 苏承撩开霜帘走进屋内:“若能通过她得到更多的灵材,自然再好不过。” 时玄沉默片刻,不太自然的‘哦’了一声。 “......” 见苏承专心搜刮,藏在玉簪里的时玄有些尴尬脸红。 “我怎会突然问这种话...” 时玄扪心自问,自己从不关心这种儿女之事,刚才怎得稀里糊涂脱口而出。 苏承这时抚过冰床纹路,寒雾漫过指尖,不禁眉头一抖。 【寒魂玉,丹级灵宝】 【有蕴养魂魄、凝练魂体之效】 那位前辈当真奢侈,连床榻都是... 苏承心思微动,蓦然开口道:“时姑娘,此物是否对你有效?” 时玄闻言方才回神,凝神打量两眼,很快轻嗯一声:“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我到时候切下几块,让你随身带上。”苏承将玉床整张收走。“你往后再以魂魄之姿现身,也能少消耗些精力。” 时玄暗抿薄唇,细若蚊呐道:“多谢公子...关心...” 苏承调侃道:“难得你说话的语气如此绵软。” 时玄:“......” 苏承没再理会耳边乱撞的玉蝴蝶,将屋内仅剩物件都尽数收取,方才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凤刹怀捧灵草近前,面露矜持浅笑:“公子,请收下。” “有劳。” “咦,公子你身旁的蝴蝶是...” “是我养的。” “哦...”望着苏承肩头气鼓鼓振翅的玉蝶,凤刹美眸泛涟,心里升起一丝笑意。 原来苏公子还有这番兴趣爱好,倒是没有面上看着如此冷冰冰的... 两人忙活一阵,终于将整座冰苑里外全部搬空。 苏承看着系统空间里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唇角笑意更深。 光要整理清点一遍,可能都要花费不少时辰,足可见此行收获之丰厚。 “此地已无他物,不如回去?” “全凭公子安排。”凤刹捋发轻吁一声,满眼感慨。今日这番际遇,早已超出她所有筹谋。 沙沙沙... 恰至此时,异动声从远处传来。苏承耳尖微动,辨出是踏雪动静。 “有人来了。” “应该是各方宗门的修士。”凤刹攥紧衣袖,低吟道:“没想到他们还是能来到这里。” 苏承饶有兴致的扬起嘴角:“正好去会一会这些宗门修士。” ... “呼...呼...” 破碎殿宇间,十数道身影狼狈仓皇的翻滚落地。 他们纵然穿戴着华贵衣袍,可如今皆是满脸血渍冰渣,各个都身负伤势。 “没想到在洞府秘境之下,竟还有一处地宫...” 徐启峰捂着断臂,撑刀起身,脸色惨白的喘着粗气:“幸好碰上诸位...要不然,我们怕是已死在那怪物斧下...” 陆续有各宗长老站起,同样满脸惊魂未定。 “我等也是九死一生,多亏黄老前辈出手相救,方能幸免于难...” 想到此番伤亡惨重,他们脸色又愈发难看,纷纷看向为首的老者背影。 “真正的重宝,应该就藏在这座地宫之中。” 黄山老人杖叩冰面,浊目泛起暗芒。“我们,很快就能找到...” 第五十七章 仅一剑 “万万不可!” 各宗长老一阵心惊胆颤,徐启峰更是面色煞白:“那些冰傀凶悍异常,我等合力尚不能敌。眼下这地宫诡谲莫测,岂能冒进!” “徐长老所言极是。”奇林峰修士亦是皱眉:“此地秘境太过危险,我们不如先寻机离开,另请其他高人前来再一探究——” “尔等当真以为此处是说来便来,说走能走?” 黄山老人木杖凿地打断众人告诫,回首投来幽暗目光。“诸位能逃入此地,也是多亏洞府震动崩塌,破了许多禁制机关。 但眼下冰傀已封死退路,此刻折返不过自寻死路!” 徐启峰神色愈发难看:“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继续前行?” “唯此下策,方能有一线生机。” 黄山老人眼底闪过异色,翻袖甩出十几颗丹药:“服下吧。” 众修士连忙抬手抓住,摊掌一瞧,沁脾药香氤氲弥漫开来。“这是...” “皓玉丹!”蛇谷长老瞳孔微缩:“此丹可列玄品上等,黄前辈当真舍得给我们?”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齐心合力,方能共渡难关。” 黄山老人喉结滚动吞丹入腹,苍白面庞霎时涌起血色。“区区身外之物,自然无足轻重。” 见他亲自服用,众人稍作迟疑便仰首咽下。 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伤痕竟以肉眼可见之势愈合。 “走吧。” 黄山老人杖尖点地,率先踏入幽邃地宫。 众修暗自皱眉,虽觉蹊跷古怪,也只得紧随其后。 却不知,黄山老人嘴角悄然扯动,露出一抹难以掩盖的诡笑。 “......” 簌簌踏雪声中寒意渗骨,众修士心中不安更盛。 忽见前方幽光流转,霎时照亮四周殿宇。 “此地也有冰傀?!”徐启峰攥紧断刀,喉头发紧。 众修屏息环视,唯见冰渣铺地,裂痕如蛛网攀墙,唯独不见冰傀身影。 “没有...” 徐启峰等人再三环顾,方才暗松了口气。 瞥见满地疮痍,他们又暗感不解,此处现状分明昭示着不久前有场激战。 可诡异的是,整座冰殿竟无半分灵气残留,反倒更为诡异。 “黄老,你可看出端倪——” 几名修士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黄山老人一路上的镇定已然消失,浊目几乎瞪出眼眶。 “为何...为何会是这般模样?!” 黄山老人以杖扫雪,看着满地交错的裂痕,脸上满是错愕。“冰傀怎会消失...” 各宗修士纷纷闻声望来,面露异色。“灵阁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不应该如此才对...” 黄山老人却置若罔闻,化作灰影掠向空亭。 在看清亭内外皆是空空荡荡,他更是瞳孔骤缩,喉间迸出嘶吼:“为何全都没了?!” “......” 众修士见此情形,亦是脸色倏变。 黄山老人举止这般可疑,难道曾经...来过此地?! “不可能的,此地分明没有灵气残留...” 黄山老人落入亭间,不断探查寻踪,脸色却愈发阴沉,猛地一掌将石桌拍碎。 “是谁!究竟是谁比老夫先来一步!” “黄老鬼,速速道出实情!” 徐启峰等人围拢而来,皆是神色戒备,眼含煞气。“你有何事瞒着我等!” 黄山老人闭目垂肩,狠狠吐出浊气,脸上盛怒之色方才渐褪。 “老夫之事,已是无关紧要。现如今有人比我等更快一步,先行来到了此地,已将满地奇珍异宝全部取走!” “你说什...”众修士闻言愕然。 他们亲临险境,自知这座洞府是何等险峻恐怖,怎料会有其他修士已闯入至此? “到底是何方宗门修士所为——” “速速入殿,还有机会追上那人!”黄山老人化作残风没入甬道。 众修士惊疑不定,可念及能令灵阁修士都为之失态的‘奇珍异宝’,他们终究按耐不住心中渴望,立刻紧跟上去。 “这、这是...” 穿过幽暗,眼前冰殿残骸令黄山老人浊目暴睁。 广阔冰殿内,赫然可见两具庞大残躯倒在废墟间,仍在寸寸崩解。 徐启峰等人随后赶来,见此情形更是心中大惊。 “这难道是...那持斧的怪物?!”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一举击垮两尊冰傀?!” 嗡—— 刹那间,灵气如狂澜拍岸,激得众修士道袍猎猎。 好强横的气息! 徐启峰等人骇然凝目,赫然见三道剪影自对面甬道间现身而出。 “——倒比预想热闹些。” 苏承摆手示意凤刹留步,独自踏过满地雪霜。“我原以为,只会侥幸进来几人而已。” 迎着他打量似的眼神,黄山老人枯爪青筋暴起,木杖几欲迸裂。 “是你这小贼,偷偷闯入此地...窃走老夫机缘!” “嗯?”苏承眉头微挑:“你又是谁?” “黄老鬼,莫要冲动!” 徐启峰等人都面色大变,急忙喝道:“这三人能闯过此境,斩杀那两尊冰傀,修为定然极强,不可轻举妄动!” “聒噪!”黄山老人鹤氅鼓荡,挥手唤出七件灵宝环身流转。 “已至眼下关头,老夫自然也不再藏拙。诸位快助一臂之力,先将这小贼镇压擒杀再说!” 眼见他骤然爆发出强横威压,卷起风雪呼啸,众修士骇然后退数步—— 如此威势,几乎已与丹玄大修无异! “黄老鬼,你有诸多之事隐瞒,还想让我等乖乖听话?!” 徐启峰猛地抽身暴退,一众修士回神瞬间,也当即惊惶退走。 眼见两方强人即将死战,他们又怎会白白填上性命无端插手。不如坐看两方相争,再由他们自己坐收—— “谁让你们走的。” 黄山老人此刻却冷笑出声,抓住身旁布伞一抖。 刹那间,徐启峰等人竟纷纷惨叫出声,七窍中灰雾腾出,竟是被生生抽出了魂魄,眨眼间都被收入布伞之中。 “......” 苏承瞥着了眼躺倒满地的众修士,又默默看向满脸讥笑的鹤氅老者。 “好在老夫早有准备,提前将路上遇见的修士都收了魂,又给这些个蠢货服了融魂丹。” 黄山老人抚伞狞笑,伞面血纹如活物游动。“吃老夫这一招‘煞魂大法’,你即便是丹玄大修,亦是只有死路一条!” 鬼哭尖啸爆鸣,望着摄魂邪光席卷而起,苏承只漠然挥剑划落。 “灵气填充,五十年。” 银焰剑光倏然一闪,刹那间撕破重重鬼影。 “咦?”黄山老人脸上狞笑犹在,眼瞳骤缩至针,视线瞬间被茫茫银光覆盖吞没—— 第五十八章 残局慢收 万鬼哀嚎戛然而止,银芒如怒龙破渊。 轰隆——! 剑气洪流摧枯拉朽贯穿殿宇,整条甬道在银白辉光中湮灭成齑。 残魂似萤火四散,唯余半幅焦黑伞面飘摇坠落。 待轰鸣声渐落,殿宇内仿佛归于死寂。 黄山老人残躯如焦炭般漆黑燃焰,倚在龟裂冰墙上,枯唇翕动: “不...不可能的...这...这是什么...” 他手中半截魂伞逐渐凋零,与手臂一同断裂坠地。 步履踏雪声近前,黄山老人心神皆惧,颤抖着仰首望去,正对上苏承睥睨淡漠的眼神。 “你刚才那一招玄术,还挺有门道。” 苏承平静说道:“料想是哪一方的邪宗高手?” 高手? 黄山老人此刻只觉茫然。 沉默片刻,心底更生丝丝妒意,喉间挤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声:“老夫等待十年...盈月灵脉真正盈满...却不料被你半途夺走...我若能成...” 苏承没心思与他瞎扯,上前随手按肩:“你若真有本事,十年前便可尽数取走满殿宝物。” “嗬...” 黄山老人面庞抽动,簌簌抖落焦渣:“你杀了老夫...又死了那么多宗门修士...你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要死!” “无妨。”苏承心念一动,将其体内残留灵气霎时抽走。 黄山老人猛地瞪圆双目,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 但还及开口,他顿时垂首咽气而死,身躯也随着最后一丝灵气枯竭而崩碎成渣。 【吸收纯净灵气:五十年】 “可惜了。”苏承掸掉掌中残灰:“刚才那一剑威力太重了些,险些将此人砍成齑粉,连灵气都吸不到了。” 他目光一扫,又瞧见被那十来具剑气余波掀飞的尸体,当即闪身一一掠过。 【吸收纯净灵气:八十年】 苏承滑步驻足,瞥了眼地上的半截伞柄。 “这伞,应该不简单?” “摄魂邪器。”时玄悄然开口道:“以怨煞秽气淬炼百年,寻常修士沾之即腐。这人刚才运足十成修为,将此物催动至极限,显然是要唤出伞中所有厉鬼怨毒,要与你以命搏命。” 她话顿了顿,又道:“倒是你那一剑出的凌厉果决,正好先斩了此人。” 苏承心思一动,以剑尖将断伞随手挑起。 待木柄入掌,系统提示很快浮现—— 【摄魂宝伞,丹品灵宝(已破损)】【检测到‘邪秽灵气’,是否吸收】 苏承默然点头,很快有一丝异样凉意顺着指掌流入体内。 不同于盈月寒气的刺骨寒冷,这缕气息很是阴湿粘稠,令人不寒而栗。 但在流转灵核片刻后,不适尽褪,转瞬化作暖玉温流。 苏承若有所思,蓦然伸手一招,逸散在殿宇四周的稀薄秽气都悄然汇来。 【吸收邪秽灵气:三年】 “这倒是意外之喜。”苏承嘴角微扬,方才满意收手。 倒是时玄在暗中看得呆了:“你连这邪秽灵气亦可吸纳入体?” “方才试了试,确实可行。” “你...多小心些。”时玄小声道:“若觉得不适,可莫要胡来。” 苏承面上笑意微露:“多谢关心了。” 他很快回望远处,招手将凤刹唤来。 “凤姑娘...” “这使伞的老人,乃是灵阁修士。”凤刹踏雪近前,朱唇轻启:“我虽知世间修士大多为人不善,可没想到连灵阁的修士都是这般疯狂。” 苏承好奇道:“灵阁又是何方宗门?” “这灵阁乃是东晨国内名声极好的一大宗门圣地,其中修士皆有非凡本事,亦得多方势力赞誉。” 她瞥着满地焦炭碎屑,眉关微蹙:“此番山中秘境将启,还是这位黄山老人广发布告邀约,请来我等各方修士,一探秘境珍宝。但看他出手便是夺人魂魄,只怕是一场杀局。” 话音至此,又投来略带感激的眸光:“也多亏有苏公子庇佑,如若不然,即便我能避开冰傀追杀,怕是也要落入这妖人伞中,被炼成厉鬼之一。” “你我相识一场,亦算有缘,不必这般客气。” 苏承又指了指远处几具尸骸:“那些人又是...” “大多是各宗修士与长老。”凤刹一一将身份道来。 待听见‘七玄宗’三字,苏承不禁面露古怪之色:“你说这徐启峰...正是七玄宗长老?” “正是。”凤刹微微颔首:“公子当时出手镇杀那两名七玄宗弟子,这徐长老听闻此事着实怒火中烧,一路上也在不断打听您的下落欲要出手,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倒是死的痛快了。” 苏承看了眼手腕上多出的几条宗门灵引,无奈失笑两声,将断伞丢回系统空间炼化。 “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 三人踏出地宫刹那,寒意扑面如潮。 甬道外冰傀列阵如林,显然都是被那些修士一路引来至此。 凤刹见状掩唇吸气:“竟还有那么多的...” “无妨,让我来。”苏承舔了舔略沾冰雪的嘴唇,眼里闪过热意,青锋已化作游龙贯入敌阵。 “这...” 凤刹怔望冰晶肢体漫天飞起,心头惊讶渐化作哭笑不得。 “苏公子原来还有这般兴致...” 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笑容,凤刹暗自琢磨着,他定然喜欢与人厮杀战斗的感觉。 也无怪乎如此年轻就...拥有这般恐怖修为。 随着最后一具冰傀被斩于剑下,苏承方才振剑甩落霜屑,倍感满足的舒展筋骨。 【吸收盈月寒气:六十七年】 刚才亏空的灵气,这下已全都补回,还额外进帐许多。 凤刹快步来到身旁,面露着柔和浅笑:“公子已是辛苦一路,接下来若有其他冰傀出现,小女亦可出手对付一二。” “当真可行?” “公子,你...你可别小瞧了我。” 凤刹柳眉轻扬,连忙唤出精雕似玉般的佩剑:“不管怎么说,小女亦有心玄修为,可并非凡人之躯。” 苏承笑了笑:“那就有劳凤姑娘了。” 话音刚落,却忽闻远处脚步声响。 他侧首一瞥,就见几道身影相互搀扶着走出甬道,踏雪踉跄而来。 “是...是你?” 双方视线甫一交汇,浑身是血的沈川顿时瞪大双眼。“你怎会在这里...” 第五十九章 七玄敌至 “你是...” 苏承略作思忖,很快恍然道:“不久前在山上遇见的那位?” 沈川面色铁青,余光扫过殿宇四周,一具具冰傀残躯映入视野,心头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些...都是你所为?” 同行修士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襟。 他们亲历过冰傀围剿的惨烈,深知此地险峻可怕。强如沈长老亦重伤至此,而这三人...竟是纤尘不染! “顺手清扫罢了。” 苏承信步擦肩而过,漠然摆手:“我劝你们再换条路,早些离开这座洞府。” 沈川喉间发苦,只觉有闷气堵在心头。 想不久前,他才居高临下的呵斥对方速速离开,不料如今却是立场倒转,自己反而这般狼狈凄惨。 “......” 凤刹压低帷帽匆匆随行,神色复杂的瞥了沈川等人一眼。 连天霄宗沈长老都重伤至此,料想此行前来的上百位修士,都已死伤殆尽。 “慢着。” 沈川蓦然开口,面色凝重的回首望来。“你能破开这些冰傀玄术,确实厉害。可若遇见那些持斧的冰傀...” 苏承脚步骤顿:“你说,还有这种冰傀?” 沈川怔了怔:“老夫没必要扯谎,不久前我等正是从它斧下勉强逃生...” 话音未落,忽觉澎湃威压迎面扑来,震得几人都是一阵踉跄倒退。 这...这是何等深厚气息!? 望着三人踏雪远去的背影,沈川不禁陷入呆滞,心中顿生荒谬之感。 或许,此人比那持斧冰傀...更强一筹! ... 轰隆——! 洞府内震动连连,冰雪纷飞。 待重返隧洞出口之际,凤刹眼中仍存着几分震撼。 哪怕她目睹过苏承在地宫大杀四方,可方才持斧冰傀被三剑轰杀的场面,仍令她有些失神。 当时数十位各宗修士,几乎都不是那怪物一招之敌。 可苏公子一出手,仅仅只需三剑,便将其轰碎成满地冰渣。 “凤姑娘,别走神。” 苏承随手帮她拂落坠冰:“这隧洞颇为狭窄,小心磕着。” 凤刹慌忙颔首应声,脸颊竟不由得泛起丝丝粉霞。 “原、原来公子是从这里进来的,怪不得我们之前不曾见到你...” “也是侥幸所得。” 苏承单手揽着时玄肉身,很快回到了那座阴寒冰窟。 反手将青锋插入冰窟裂隙,残留灵气霎时齐涌而至。忽起凛冽寒风,吹得凤刹不禁闭目闷哼。 轰隆——! 冰层深处传来如雷鸣般的闷响,整座雪山都仿佛都在簌簌震颤。 凤刹攥紧苏承衣袂,美眸惶然流转:“又有何变故?!” “不用怕。”苏承轻拍她的白嫩手背:“只是灵脉枯竭,山体有些动荡而已,我们马上就能出去。” 【吸收盈月寒气:一百四十五年】 【此脉灵气已近枯竭,相连秘境已失效】 苏承收回青玄剑,留最后一缕灵脉维系山基不崩。 他左臂挟起时玄,右腕揽住凤刹纤腰,足尖点过冰壁化作银虹,几息间便贯出数十丈深的幽暗冰窟,得以重见天日。 “唔...” 凤刹蜷在臂弯间眯着美眸,待适应天光后怔然四望。 笼罩雪山的茫茫白雾竟已消退许多,和煦暖阳洒落山头各处,一时颇为绚烂明艳。 “出来了...” 暖意沁入骨髓,她竟觉鼻尖微酸。 恰至此时,百丈外传来鼎沸人声,各宗旗幡猎猎如林。 “人不少。”苏承眺望一眼:“我还以为都进洞府了。” “他们从东晨各地赶来,行程自有先后,总有些姗姗来迟。” 凤刹拢住被山风吹起的长发,抚胸长舒一口气。 她很快收拾好心绪,轻扯袖口:“苏公子,不知您接下来有何安排?” “先回镇上住一晚再说。” “不如移步来小女的纱影楼之中暂住?” 迎着她期许眸光,苏承挑眉轻笑一声:“有你提供住所,自然再好不过。” 凤刹顿时安心许多,不由得露出淡淡笑意。 “小女定会好生款待公子。” “走吧。”苏承正要动身下山,数道凌厉视线如箭矢般破空射来,令他脚步骤然一顿。 凤刹面露疑色:“公子,怎么——” 话音戛然冻结,她脊背陡然窜起寒意,娇躯微颤。 有杀气! 而且来者的修为...深不可测! 模糊身影刹那踏空而至,荡开激流烈风,刮得衣袍狂舞。 苏承略微抬眼,就见三人凌空悬立着,皆是身穿华贵玄袍。 “七玄宗之人?” “没错。” 为首的白发男子面容肃穆冷峻,剑眉凝星,阴寒目光好似有电芒激荡。 不同于身后两位修士的满脸怒容,他始终神色平静,低沉道:“我宗数名弟子,乃至徐启峰长老,皆是死于你手?” “且慢!”凤刹连忙挺身站出,双眸坚定含锋。“杀死你七玄宗长老之人,并非是他,而是那灵阁的黄山老人!” 白发男子冷冷瞥来一眼:“你又是何人。” “我是——” “聒噪!” 男子身后修士怒斥出声,袖中迸出气浪震碎冰岩。 但雪雾未及漫开,便被银芒劈散。 苏承振袖拂尘,青锋已入掌中:“不必帮我强出头,眼下交给我就成。” “公子...” 凤刹揪紧胸襟,脸色略显不安。但见他依旧泰然自若,只得依言默默退开两步。 苏承凝目回望三人:“那徐启峰确实不是我所杀。” “无妨。”白发男子漠然道:“你杀了我宗几名弟子,亦是要死。” 苏承神色同样平静,提剑指着三人:“尔等七玄宗,平日里可曾滥杀无辜?” “无辜?” 白发男子第一次有了神情波澜,却是勾起讥讽笑意:“竟是为了这般可笑理由,方才得罪我七玄?” 苏承了然点头:“果然是一丘之貉。” “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白发男子眼神更冷,拂袖唤出一柄流光玄剑,并指点下:“死。” 剑影霎时尖啸破空,自空中划出一道刺目虹光! 轰鸣巨响间,澎湃剑气四散激荡,将方圆数十丈都尽数笼罩,冰原雪松瞬息轰然炸裂。 虹光剑影暴起十丈有余,顿时引来各宗修士惊疑侧目,不知发生何变故,惹得七玄长老这般震怒出手。 “好了,贼人已除。” 白发男子低沉道:“且审那女子所言虚实...” “不必审了。” 冷冽声线破开雪雾,令空中三人顿时一惊。 白发男子猛地凝望废墟,赫然见苏承踏碎冰碴走出,掌心正攥着那柄悲鸣不止的玄剑! “那黄山老人已死。” 苏承五指钳握着颤动不止的剑身,冷笑一声:“我正好送你们下去陪他。” 冰原应声塌陷,银焰如孽龙破土! 他的身影仿佛撕开气障,掠出纤长残影,膝撞直贯白发男子丹田,自空中爆开银焰电弧! “呃唔?!” 白发男子瞳孔暴缩如针,护身玄罡瞬间绽裂,整个人如流星般被轰入山腹。 第六十章 黄昏落日 冰峰在轰鸣声中塌下一角,未融雪浪翻涌而起。 苏承脚踏玄罡,五指缠绕银焰骤然发力,以五灵昊元法强控玄剑,将其调转锋芒。 “去。” 屈指叩剑,寒芒裂空贯虹。 其中一名七玄修士还未及反应,便被剑光洞穿脖颈,不可置信般捂着喉咙,踉跄坠入雪原之中。 “你...你!” 仅剩的七玄修士面露惊骇,苍老面庞都为之发颤。 他急忙掐动法印,似要转身逃遁,但一只手掌已然映入视线。 啪! 苏承瞬息而至,一掌扣其面门掼向冰面。 闷响震起,那修士便被重重砸进冰坑之中,未待挣扎,数道剑影已如银蛇绞杀划过,在雪地间溅开血雾。 “......” 山腰死寂如坟,唯闻落雪簌簌。 各宗修士眼见此景,皆是惊得瞠目结舌。 未曾料到,原以为会被轻松镇压的年轻修士,竟反手将七玄三人瞬息碾压斩杀! “那七玄大长老李武中,传闻已有丹玄修为,怎会被他...” 轰隆! 与此同时,雪雾霎时从山腹间炸起。 李武中玄袍半碎,浑身鲜血四溢,方才的风轻云淡已然化作狰狞暴怒,额角青筋暴起淌血。 他猛地一跃而起,抬手将落入山下的玄剑重新唤回,目眦欲裂般瞪视着苏承:“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与我七玄作对!” “我不是问过了?” 苏承嘴角飘着一缕银焰,唇角微扬:“你们既要寻死,我自然成全。” 话音一落,他在半空踏出道道模糊残影,手中剑锋已然逼近至心口。 李武中又惊又怒,急忙挥剑荡开剑锋,反手掐印,唤出漫天剑影。 “小子!你真以为凭心玄修为,就能胜过——” 叮! 脆声骤响,一抹银线自空中划过。 李武中横挡的玄剑眨眼便断,胸口也随之被一击贯穿,身后剑阵轰然破碎。 “......” 他暴怒凝固在脸上,眼瞳里却漫起错愕之色。 苏承垂剑振散细碎银焰,轻舒一口气:“这招倒是比预想更烈些,果然是洞府里的灵兽太强,斩上去都没什么实感。” “你...竟拿我来...” 李武中面庞逐渐抽搐,喉间血沫翻涌。 此人,竟然拿他来当试剑木桩... 满怀着悲怒惊惶,他终究是从空中仰头坠落,生机渐褪。 苏承闪身掠过地上三具尸骸,将他们体内的灵气一并抽走。 【吸收纯净灵气:一百年】 “不错。” 苏承以剑轻挑,顺手将他们身上的储物锦袋勾起,尽数落掌。 看着此番额外收获,他也不免暗暗感叹。与那些傀儡灵兽打生打死,到头来还是这些‘人命’最为值当。 “公子。” 凤刹这时才小心近前,满身还沾着落雪:“这七玄之人如今都...” “死了。” 听着苏承的果断回答,凤刹看着地上的残尸,不禁心潮难平。 苏公子还未拿出在地宫与灵兽交手时的真本事,便能斩杀这七玄大长老... 如此修为,真叫人钦佩。 “下山吧。” “这就来!”凤刹碎步紧随,与苏承和时玄一并走下山路。 “......” 唯有山腰间的各宗修士呆然伫立,直至三人身影消失在山下,方敢吐息出声。 至于出手阻拦? 在场之人谁是蠢货,又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七玄...一瞬死了三名长老,他们近些时日定要出事。” “这方圆千里,怕是要变天。” 修士们再瞥向雪原间的三具尸骸,一时间颇有惊惧涌现。“此人究竟是谁,怎会有这般霸道的玄术与修为。” 他们设身处地一想,更觉浑身毛骨悚然。在场众人,谁能有万全把握挡住最后那一剑? ... 夕阳渐落,为镇子罩上一抹黯淡余晖。 苏承倚着雕花阑干,指尖抚过檀木案几上鎏金香炉,不禁感叹:“与镇上客栈的差别还真大。” “让公子见笑了。” 凤刹俏立在身后,掩唇莞尔道:“分阁虽小,总不能坏了我纱影楼的名声。” 苏承回头朝她笑了笑:“谢了,这地方我很满意。” 映着晚霞的俊朗面庞好似浮雕玉塑,凤刹忽得心跳有些加快,慌忙闪躲开目光。 她轻抚微红脸颊,轻咳两声:“公子你先歇息会儿,小女先去服药调息片刻。之后很快会有侍女端来晚膳,公子安心享用便可。” “行,有劳你们了。” 苏承笑着点头应声,目送她绯色裙裾消失在游廊转角。 房门阖拢刹那,时玄的清冷声线才在识海漾开:“那女人待你...越发不同了。” “嗯?” 苏承解衣扣的手微顿:“想来是我出手救她几回的缘故。” 时玄沉默片刻,不太自然的扯开话题道:“刚才你在山中与七玄宗修士交锋,出的那一剑...很漂亮。” “玄术虽强,倒是我的修为落了下乘。” 苏承脱掉外袍,掸开衣领碎雪,随意活动两下筋骨。“还得好好修炼才行。” 时玄小声嘟哝道:“你这修炼速度,亦是堪称震古烁今了,还想快到哪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 苏承轻笑两声:“此方天地这般混乱,若吾绝强修为傍身,只怕没命享福。” 他很快来到桌前,取出那三个锦囊甩动倾倒,灵材眨眼间铺满紫檀案几,令整座厢房雅阁都染上一抹绚丽辉光。 “嚯。” 苏承挑起眉头,随手拿起瓷瓶晃了晃:“他们身上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毕竟是七玄宗的大长老。”时玄无奈一叹:“此宗势力比浣星强不少,手头上的资源...自然更为丰厚些。” “也是。”苏承略微清点了一遍,共有十三件玄品灵材丹药,还有两件丹品灵材。 “看似虽多,可与我们此行的收获相比起来...” 苏承左右打量两眼,断了将宝物都拿出来瞧瞧的打算——整座屋子可能都装不下。 “对了,时姑娘。” 他心思微动,很快取出一枚温润灵玉,递到玉簪旁。“这是给你的,看看能否用上。” 时玄残魂悄然现身,默默接过这枚精巧玉石,感受着掌中逐渐漫开的暖意,眼神稍显复杂。 “......谢谢。” 第六十一章 千年灵气 徐婉婉这妮子的性格虽然比较傲慢,但是她的脾气可是倔得恨,如蛮牛。要不是当着丘迩村这麽多村民的面,我想我一定会削她一顿。 冰霜杰克看了方白一眼,直接靠在了沙发上,拉下了头顶的耳机,光着的脚在地板上有节奏的打着节拍,显然不想再搭理方白。 他强硬地要peter撸起裤腿,又左右翻看,拍拍肩膀和后背,态度严谨犹如检查作业,这一切做完后才确认peter真的只是腿上有道浅浅的疤而已,而且也没有别的伤口。 “不要紧张,我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你也可以进来喝杯茶,你看起来有些狼狈。”方白对男孩道,脑袋里努力回想着童话故事里有没有类似的情节。 想到这里,harry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思维现在混乱成了一团浆糊,诸多信息喷涌而来,他没法冷静下来。这就是他为什么需要被单,再被r那样看着,他会更加无法思考。 脸上挂着笑容,待车子一停下,洋洋就迫不及待的走下车,直奔权夫人而去。 到底是什么人,才在这个孩子训练出了一个这样矛盾的防卫本能? 自己的手中,居然如此柔软,温温的,滑滑的,不由得伸手捏了捏,我顿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过了许久,原本还在半路的学生才陆陆续续的慢悠悠的走了回来,一到训练场便如同慕容雪一般直接坐到了草地上。 “吼!!!”巨齿兽扬起爪子夹杂着庞大的威力就像谢琳娜拍了下去。 此刻在远处夏铮心中一叹,对于屠方这个白痴摇了摇头,蛮虎已经打算大开杀戒了,这个时候就算把令牌拿出来也无济于事。 只是这样的梦总是在天亮的时候惊醒,然后梦中的甜蜜就如潮水一样,在双眼睁开的瞬间退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撕心裂肺的伤痛。她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刘天青真的不管她了,还是这原本就是他设好的局? 被林星辰不灭金身横扫的楼兰古城,已经是一片废墟,十几万人就跟要饭的一样,懵逼乱响。 至于那些过来祝贺的九大村成员,总共占了十桌左右,他们送上了总计一万一千元的贺礼,却只吃掉了四千多块,算起来,还赚六七千呢。 后悔吗?叶离愣在原地,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她的人生,从来就是一直一直被迫的向前,她不敢回头,也不知道回头会看到什么,所以她从不设想假如,也从来不……后悔。 “我且信你一次,但凡你敢欺骗我,我必定踏平整个大剑门!”云浩果断的道。 毕竟对南柯睿来说,轮回府虽然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它里面的层级对南柯睿来说却是知之甚少,几乎是一张白纸,除了知道燕赤风与轮回府有着某些关系,钟葵隶属轮回府的另一股强大的势力,其余的他是一无所知。 有句话说得好,当初你们告诉我玩网游不花钱,现在全家人都怀疑我吸毒。找朋友借钱,说自己为了打网游?朋友会信你吗?万一朋友信了,朋友以后会怎么看你? “狼吼……”再次解除了身上的状态,兽人再一次的进入了最佳状态。 武勃少走到石桌近前,伸手拿起一本薄薄的,看似还比较新的兽皮卷,深吸口气,递给南柯睿。 卡兰能感觉到拽着自己衣襟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能感觉到那手中的汗水和强烈的情绪,因此他并未因她逾越的举动而爆发,原本的怒火也反而渐渐平息了。 青莲门的一切她已经交给了白墨紫,相信青莲门遍布全天下的势力要找南宫靖楠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君逸凡则一脸怨怼的靠在柱子上,他只有一个念头,唐门秘笈下落不明,皇上体内的毒无药可医。 刑从连说完,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林辰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 一段段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之中呈现,一段段的甜蜜、苦涩、已经刻骨铭心的记忆”“。 “沐剑河,好一个沐剑河”秦天傲的大手狠狠地拍在扶手之上,充满怒气的一挥云袖,“啪”的一声脆响,茶盏应声落地,飞溅的茶水迸溅到沐剑河的长袍之上。 王崇阳毫不犹豫,一剑挥出,顿时眼前的东皇太一被黑色的天地之火团团围住,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连灰烬都不剩。 事到如今也只有靠我们俩自己想办法了,我让吴非退后,看样子非使用昆仑绝学不可,我用出了最大力气,握紧拳头,用力击在石柱上面,这一拳有多大的力气,我心里有数,可是一拳之后,手套撕裂了,石柱却纹丝不动。 周雅独自一人回到车上。至少表面上她是独自一人,但恐怕只有天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保护她的力量。 几颗看似像树其实不是树的网络屏蔽器在保障整个基地的信息安全。 只见他双腿一蹬,双拳轰向沐兮,他曾经用这一招打败了比他强的人。 廉价直22民用直升飞机将直升飞机的可能用途一下扩展了几十倍,而为桃源这里狩猎队的服务却不是其中之一,因为在这个任务上没有廉价直升飞机也必需要有其它直升飞机来帮忙,不然狩猎队每日来回效率低下成本更大。 白虎:原来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守护圣兽!也不知道传承了些啥!我心里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此番心意一出,虎躯中的执念顿时有如清风拂柳,立刻一扫而空。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杨凡扶着一块凸起,低头干呕着。 这星球耕地又多,而且是新种植技术已经呼之欲出,在桃源生活的人类不必将所有的土地都占据的,即便是地球上也未达到如此程度呀。 毕竟,在江湖上广泛流传着的,金风玉露听风楼。只有你出不起的价钱,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