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咸鱼躺平,皇帝宫斗繁忙》 封忠义侯,享太庙 明德二年春,明德帝萧衍大败西蛮终于凯旋归朝。 京城的街道两旁热闹非凡,萧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披铠甲,接受着万千百姓的敬仰。 然而萧衍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太多的喜悦。 战争是残酷的,是血腥的。 如今他们虽然是胜了,可这胜利的背后却是万千将士的牺牲换来的。 遥想当年,先皇重病不治即将殡天,西蛮趁着璟国朝堂不甚安稳之际连同南燕和北岳一起趁机向璟国边境发兵。 彼时朝堂之上,安王及其身后的成国公府和吴王以及身后镇国侯府更是毫不顾忌地开始了夺位之争。 即便是先皇早已封了萧衍为太子,也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传位诏书,可当时依旧是血染了半个朝堂。 随后先皇驾崩,萧衍即位,之后改年号为明德。 明德帝即位之后以雷霆之势平定了朝堂,遂在一个月之后御驾亲征西蛮。 要问为什么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当时南部有忠勇大将军黄飞虎带兵镇守,北部有安国将军谢逊镇守,西部和东部本是成国公之子威远将军苏云仓和镇国侯高起带兵,之是这俩个家族当初在夺位时就已经被团灭了。 后来明德帝又派了虎威将军前往东部去接替了镇国侯的兵权,所以到了西部整个朝堂竟然到了无将可用的地步。 其实无人可派也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为近三年来璟国国内天灾不断,国库已经亏空到负担不起军费的地步了。 可是大战在即,没办法,明德帝只能张贴圣旨向各大世家以及商户集资军费。 皇榜贴出去了十天也就只有朝中的大臣以及各个皇商们象征性地意思了那么一下,剩下的那些世家大族和商户们一个个皆是犹豫观望的状态。 眼看着已经过了十天之久,西边前线的战况更是节节败退,就在明德帝一筹莫展忧心忡忡之际,有一外省商户匆匆赶来了京城。 这商户姓林,名瑞,据说是带了自己的全部家产来面见明德帝,只为为国尽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林瑞不仅向明德帝捐了带来的全部家产,更是承诺要将他家名下所有粮食铺子和粮仓的所有粮食全部都捐给朝廷。 如此大义不仅是解了明德帝的燃眉之急,更是令他感动不已。 要不是那林瑞实在是太过年长,明德帝当场都想拉着他来个桃园二结义。 有了军费粮草,明德帝立刻带着五万大军赶赴前线战场。 明德帝萧衍一入边关立刻投入战场,不仅收复了失掉的城池,更是一路直捣黄龙,直接杀进了西蛮国都。 西蛮国君还想带着宠妃弃国而逃,直接就被萧衍两剑双双定在了宫墙之上。 西蛮几个活着皇子当时就吓尿了,那头磕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没几下额头就跟那烂了的西红柿一样一样的了。 自此,西蛮国灭,国土统一收归璟国所有。 那南燕和北岳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继续作妖,纷纷举手求和。 这一仗,算下来也整整打了有半年之久。 璟国这边虽然是胜了,却也是损失不少。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但总归是胜了,至少至此以后边关的百姓们可以不再饱受战乱之苦了。 御驾大胜还朝,庆功宴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萧衍特意将庆功宴推迟到了十日后。 不为别的,只为此次助他大捷最大的功臣商人林瑞。 可谁知,等他派去邀请林瑞的人回来之后他才得知当初那位大义炳然的爱国志士竟然在他回京前不久就已经病逝了。 庆功宴。 他最大的功臣却参加不了了。 庆功宴最后摆在了太极殿,萧衍先是对有功之士论功行赏,然后又追封了林瑞为忠义侯,甚至下旨让他的牌位享太庙供奉。 要知道当官的最大的心愿和抱负便是能够死后配享太庙。 而林瑞就仅仅只是捐了些钱财就得到了他们终生都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这当真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一时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谁人不夸一句皇帝贤明。 萧衍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底下人阿谀奉承虚伪的模样,推杯换盏间心里愈发烦闷。 他轻抿了一口酒,刚咽下去,眉头就肃然皱起。 这酒味,似乎…… 遂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太久没有碰酒水的缘故。 底下的大臣们你一句马屁,我一句马屁,酒水一个接着一个的敬他,络绎不绝。 萧衍隐隐有些胸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手招呼着身边的内侍让他给他们招来舞姬转移大臣们的注意力。 等到大臣们的目光都被舞姬曼妙的舞姿吸引之后,萧衍起身挥退内侍独自出了太极殿。 太极殿的不远处有一片桃园。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天还未全黑,苍淡的光线洒在桃树上,一阵微风吹过,桃花微雨,空气中都是桃花香甜的味道。 萧衍只身踏入桃林,想要寻得片刻的宁静。 “小姐,你小心脚下啊,这地方乌漆嘛黑的,路也不平,小心别崴到脚了。” 不远处有声音传过来,萧衍脚步一顿,就打算转身离开。 他本就是来寻找清净的,既然这里有了别人在,那他还是另外再找去处吧。 萧衍刚要转身,接着又一道声音接着上道声音飘进了他耳中。 “小姐,刚刚在庆功宴上皇上封了老爷为忠义侯,而且还让老爷的灵位享受太庙的供奉,老爷的在天之灵应该也能瞑目了吧。” 萧衍要转的身子一顿。 忠义侯?太庙供奉? 他刚刚是追封了林瑞为忠义侯,并且让他享太庙。 前面的难道是林瑞的家人? 他也没听下面的人提有林家其他人进宫来参加庆功宴。 还是说自己当时只顾震惊林瑞离世的消息了,后面他们都说了什么他自己没注意到? 那自己这时候该不该现身,萧衍一时间有些纠结。 对方毕竟是位姑娘,又是大晚上的,要是里面再有其他人,到时候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不好。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萧衍也不会做这么多考虑,但林瑞的家人就不一样了。 那是对他们萧家,乃至整个璟国有恩的人。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人都没了,封不封官的又有什么意义。”女子叹了口气,遂又道:“不过终归这场仗是打胜了,我…爹他,大概也能瞑目了。” 清冷平静的声音萧衍倒是听不出有多少的感情起伏。 不过倒也是让他确认了前面之人就是林瑞的女儿了。 当初召见林瑞的时候,攀谈间就没少听他提起过他有一独女,言语间不乏喜爱之意。 想来如今她父亲骤然辞世,独留下她一个女子,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甚好过。 既然是恩人遗孤,他理应多加照拂才是,起码得让林瑞在九泉之下放心才对。 萧衍抬步迈进桃林中。 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下,女子一身素色长裙衬着不盈一握的腰肢,绝色的容颜在簇簇的桃花中更加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佳人伫立似花仙,引得春风意绵绵。 丽影娇姿相映,萧衍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颤。 下一秒就心慌的厉害,像是要随时夺体而出了一样。 萧衍抬手按住心口,觉得这肯定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 刚刚在太极殿他就觉得那入口的酒水有些不对劲。 可怜情窦初开的帝王,还不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只以为是酒精在作祟。 罢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上前了,改天再重新找个时间召见这位林小姐吧。 萧衍有心想走,只可惜腿脚不听使唤。 不只是腿脚,眼睛也不怎么听话,愣是盯着眼前的人移不开眼。 “小姐,你说陛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跟在林清漪旁边的知琴一脸天真地问道。 听到这儿,萧衍莫名地感觉到有些紧张。 随后又有些嗤笑。 他,萧衍,何时在乎过别人的眼光。 当年的皇位之争,他一口气斩杀了自己六个兄弟,满朝堂的官员劝他为了名声从轻处理,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更何况只是一个陌生女子的眼光。 他才不是紧张,一定是酒的问题。 萧衍一个劲儿的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说服自己,但是耳朵却又不自觉地伸长了。 只见林清漪抬手轻点了了知琴的头,先是一点也不走心地斥责了一句:“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背地里编排皇帝,也不怕被人听到拖出去打死。” “哎呀,小姐,奴婢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话才敢放肆一些,要是有别人在,奴婢的嘴绝对就跟那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保证当个忠实的哑巴。” 这话一出,别说林清漪了,就是另一边的知棋就先没绷住给笑出了声。 林清漪也是跟着笑,笑的同时还不忘捏着她圆乎乎的脸颊揶揄道:“就你那张嘴,跟个小喇叭似的嘴,别说当哑巴了,不当村口大妈就不错了。” “小姐,叫你也打趣我,哼~我,我不理你们了。” 知琴一跺脚,佯装生气地跑去一边摘花去了。 独留下身后的知棋扶着林清漪主仆俩乐的笑了许久。 萧衍没听到想听的回答心里还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也没让他失落多久,前面又说话了。 “唉,希望皇上能够念着老爷的旧情能对小姐您好一些,这样小姐以后在这深宫之中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起码那些……” “好了,知棋,年纪轻轻的别总这么唉声叹气的。” 知棋的话没说完就被林清漪给打断了。 “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干嘛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呢?那句话怎么说的,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埋怨别人。咱们啊,怎么开心怎么高兴怎么来。” “可是……” 想到那些人的身份,知棋还是支棱不起来,刚要继续内耗,就被林清漪果断给截了。 她拍了拍知棋的肩膀,“别说可是,没有可是,人生在世不过一世,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咱宁愿委屈全世界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知棋:…… 小姐真是善变,上个月被欺负的时候还让她们忍忍来着。 萧衍:…… 小丫头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对自己胃口呢。 人生在世不过就匆匆活那几十年的光景,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活了。 这姑娘不错! 跟他活得一样通透。 不觉间,萧衍的双手已经为这段话鼓起掌来。 “啪啪啪”的掌声吓了主仆两人一大跳。 林清漪倒是很快就平复了心绪,转身看到来人,目光落在那玄衣的龙纹之上。 先是一怔,然后赶紧拉着知棋屈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上不是在太极殿举办庆功宴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桃林里? “免礼吧。”萧衍绕过面前的桃树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林清漪身前,问道:“你是宫中嫔妃?” 他刚即位就御驾亲征去了边关,回来倒是听太后说起过一次,太后在他离开京都后私自做主给他选了几个妃嫔入宫。 他倒是怎么都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林家的女儿在列。 “回皇上,臣妾是景阳宫林嫔林清漪。”林清漪低头回道。 “林清漪……清漪……”萧衍喃喃道。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取纯净透明,知书达理,楚楚动人之意,是个好名字。” “谢…谢皇上夸奖。” 林清漪面色不露,其实内心里却是已经紧张到土拨鼠尖叫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 毕竟就算加上上辈子,她见过最大的官也就只能算是她的大学校长了。 再多的话也就勉强能拉上他们村的村长来充个数。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可是皇帝! 活的皇帝啊! 那种紧张,那种自豪,那种莫名其妙的与有荣焉…… 虽然只是平行时空的一个不知名的历史世界,但就是有一种见到迷人老祖的激动感。 林清漪悄悄抬头偷瞥了皇帝一眼,内心再次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哦,我的妈妈咪呀! 这身姿,这容貌,这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妥妥地她心巴上的迷人老祖的完美呈现啊! 心口的小鹿在疯狂乱蹦跶。 林清漪激动地整个身体都有些微微在颤抖。 心巴上的活皇帝,她怕自己强龙 “你很怕朕?”萧衍的声音蓦然响起。 林清漪一愣,连忙摇头:“没,没有。”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慌乱,更加让萧衍觉得她是害怕自己。 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正好被慌忙抬头的林清漪捕捉到。 林清漪心头一颤,那胡乱蹦跶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刚重生就又要见阎王了吧? 她应该不至于会这么衰吧! 谁知上一秒她都打算跪求祖宗保佑了,下一秒刚刚还冷脸的皇帝竟然变脸轻笑出声。 林清漪一抬头,正好和萧衍温和的目光相撞。 林清漪一个瑟缩,赶紧扭头避开。 凉了的心像是被什么猛烈地撞击了一下,瞬间又开始胡蹦乱撞起来。 妈呀,这……不会就是心动吧! 不可啊,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这人可是皇帝。 纵观历史,帝王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 皇帝这种玩意儿,只可远观,可万万不能亵玩呀。 否则到时候怎么死都不好说。 林清漪赶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是影响我咸鱼生活的绊脚石…… 见林清漪竟然躲着自己,萧衍眸光一暗,反骨因子爆涨。 大掌一伸,便勾住了林清漪盈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下颚强行将人掰过来与他对视。 “怕朕?” 近距离面对着心巴上的容颜,林清漪真的怕了。 她怕这颜值暴击击破自己的防线,怕自己守不住心爱上他。 她本就是个颜控,每每遇到戳中心巴的东西都会控制不住去买回家。 更何况这人还是她名义上合理合法的男人。 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再给人扑倒。 强龙。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嗯?”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威胁,又带着一些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执拗。 这是非得要个答案了。 林清漪稳了稳心神,轻笑着摇了摇头:“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为什么要怕?再说了……”她顿了一下,微微仰头,一双媚眼脉脉地看着萧衍,娇俏道:“再说了,陛下您本就生得龙章凤姿,英武不凡,整个天下怕是也找不到能与您相较的人了,臣妾仰慕还来不及呢。” 这一通马屁拍下来,萧衍那是通体舒畅,早前的烦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爱妃的这张嘴长得真是深得朕心啊。” 爽朗的笑声自头顶传入耳中,直戳林清漪的心房。 天杀的狗天道,为什么要给她安排个当皇帝的男人。 害得她还得逼着自己以后只能走肾不能走心。 萧衍长臂掌心一松,顺势牵住了林清漪的手,带着人往桃林深处走去。 “爱妃怎得不在太极殿参宴,反而跑到这桃林来了?” 林清漪心下一顿,果然是当皇帝的,这警惕心也是没谁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试探。 遂轻笑道:“臣妾不喜那些虚伪造作的应酬,便带着丫头出来透透气。”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林清漪也没必要隐瞒,大大方方地就说出了理由。 萧衍明显没想到林清漪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愣了一下,随后朗笑道:“这一点爱妃倒是与朕心有灵犀。” “皇上也觉得那些人虚伪造作?”林清漪偏头看向萧衍,好奇道。 她还以为像他这种天潢贵胄,怕是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阿谀奉承呢。 萧衍原本环在她腰上的手一松,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这世间之人多为名利而来,哪怕是有几分真心,最后还不是会被名利淹没。” “皇上是九五之尊受天下臣民敬仰,也会有这方面的烦恼吗?” “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听得多了,也就腻了。” 萧衍心中苦笑。 她一个千娇万宠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这高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是孤独至极。 站在权利的巅峰,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不管是谁都只能敬仰你,奉承你…… 怎么会烦恼呢? 确定这不是享受? 在后世,别说大老板了,就是一个部门经理,甚至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那对下面的人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 见林清漪明显一副不相信的眼神,萧衍好笑地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娇嫩鼻翼一阵刺痛,林清漪眉头一皱,伸手揉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恼道:“皇上,你手……你下手太重了。” 本来想说他手太糙了,怕被打,最后只好拐个弯换了个好听一点的词。 萧衍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想来他这双在边关风吹日晒了大半年的手肯定是比不得她细心呵护的肌肤娇嫩了。 心里忍不住想要去给小丫头揉揉,手刚抬起来,顿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差点忘了他的这双手被人家嫌弃糙来着。 最后只能道一句:“娇气!” 看出皇帝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表情和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 林清漪的胆子也肥了起来,故意撅起小嘴娇嗔道:“臣妾一介弱女子,身子弱些怎么了?陛下刚刚弄疼了臣妾不说,现在还要凶臣妾,哪有这样的道理?” 萧衍:…… 他都没计较她嫌弃他,她倒还敢不敢倒打一耙。 萧衍低头看着那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心下好笑。 初见时只以为她会和那些被训练好的大家闺秀一个样,是个稳重端庄的。 没想到,才这么多大一会儿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不过想到当初林瑞提起女儿时那不值钱的样子,她的性格娇气些倒也正常。 罢了,她父亲当初要不是为了帮他解决边关粮食需要的粮草和药品,也不会不顾自己带病的身体到处奔波,便不会丢下她一个孤女早早就去了。 别说她只是娇气了,就是娇纵,有他在,他帮她爹继续宠着就是了。 “好好好,朕的不是,朕的错,林嫔娘娘可否原谅朕这一次?” 妈呀,活的皇帝居然会向她低头认错。 虽然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原主父亲的原因,但是林清漪身体里的土拨鼠就是忍不住又激动了。 这宫是非斗不可了? 萧衍估摸着那边宴会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就领着林清漪出了桃花林,一起返回了太极殿。 见皇帝出去了一趟回来身边竟然多了个女子相伴,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开始暗自猜测林清漪的身份。 皇帝刚即位就御驾亲征去了边关,他们也只知道后来太后做主选了些妃子入宫,却是没见过面的,自然不认识林清漪。 但是后宫中的那些妃子们就不一样了,这大半年她们虽不至于说是朝夕相处吧,最起码也会三五不时地碰个面。 只是她们想不明白,皇帝从回宫到现在,对他们这些高门贵女们一个个视而不见,却反倒对一个商贾之女青睐有加。 牵着她的手一路进了大殿不说,竟然还准许她坐在他身边。 她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皇上给盼回来了,都争破了脑袋地想着怎么引起皇上的注意第一个侍寝呢。 哪知道却被一个小小商户之女给捷足先登了。 一时间,那些充满了不甘,嫉妒,愤恨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林清漪身上。 特别是苏昭容苏如晗,她是郑国公府的嫡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更是从小就被家里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 试问其他的那些妃嫔们,有哪个能有她身份尊贵? 对于后宫的嫔妃们,苏如晗是平等的看不起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更何况林清漪这个小小的商户之女。 士农工商,商人本就地位低下。 要不是太后姑母开恩,看在他家为朝廷捐了那么多的银两的份上,就她一介商女,就连靠近宫门的一个都没有。 苏如晗眼神阴冷地看着高台之上坐在皇帝身边的林清漪,心中连连冷笑。 呵~ 扮猪吃老虎。 林嫔,你演的很好,本宫记住你了。 高台之上的萧衍和林清漪此刻并不知道底下的暗潮涌动。 其实即使知道,他们俩人也不会太在意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拍死了之。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服就干。 高台上,萧衍指挥着身边的近侍,太监总管德福倒了杯热茶递给林清漪。 “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虽然已经到了仲春,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凉。 他常年习武倒是不觉得,只是刚刚回来一路牵着林清漪发现她的手心都是冰凉的。 热茶虽然不及姜汤效果好,但先暂时暖暖身子还是可以的。 林清漪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茶杯饮了两口,小脸微微有些泛红。 啊~这个皇帝太犯规了。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这么温柔贴心啊。 这还不得让下面那群女人羡慕嫉妒死她啊! 上面两人旁若无人地暧昧,看得下面一群女人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林嫔平日里看着一副唯唯诺诺好欺负的样子,竟然能够得到皇上如此青睐。” 说这话的是齐美人,这半年在宫里没少明里暗里挤兑林清漪。 原以为对方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这陛下刚一出场,她就给她们所有人来了个王炸。 “齐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要说咱们这些正经人家的女子哪里懂得她们那些小门小户自小教养出来的狐媚功夫。”孙婕妤的话是说给其嫔妃听的,眼睛却死死地盯在林清漪身上,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满是轻蔑。 而一旁同样和林清漪处于嫔位的叶嫔就不同了,她是武将之女,性子比较直,根本就不像其他人那么会隐藏心思,整个心中所想全都摆在脸上。 此刻她也是死死地盯着林清漪,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狐媚的下/贱胚子,竟然第一面就能将皇上迷的团团转,呸,不要脸。” 一曲舞毕,丝竹声也暂停了。 趁着萧衍宣布庆功宴结束之前,苏如晗朝着自己的狗腿子齐美人递了个眼神,。 后者立马接收到她的旨意,起身朝着萧衍的方向笑道:“皇上,臣妾早就听说这林嫔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知道臣妾们有没有这个福气借着这庆功宴一饱耳福啊?” 齐美人一开口,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高台之上。 大臣们萦绕在心头的疑惑解开了:原来皇帝牵着的是自己的嫔妃啊,还以为能遇见什么八卦呢。 德福公公刚刚得了皇帝的指令,让他宣布宴会到此结束,圣谕都要脱口了,硬生生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德福转头看向萧衍,只见皇帝眉头蹙了蹙,刚刚对着林嫔时那满脸的柔情已经消失,转而变成了冷冽。 德福在心里默默为齐美人点了根蜡:老奴敬你是条汉子。 当然,也不止是德福公公,台下的大臣们也一样。 特别是齐美人的亲爹—户部侍郎齐正天,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他悔啊,早知道这个逆女蠢成这样,他到处就该给她塞进恭桶里溺死,也省得她把九族挂脖子上玩。 萧衍皱着眉没吭声,一个死人而已,他懒得搭理。 可偏偏齐美人偏偏就看不懂脸色,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离的太远,她根本就看不到高台上萧衍的脸色。 仍然不死心地继续纠缠:“今日皇上刚赏了林嫔姐姐的母家,破例封了林嫔姐姐的父亲为二等公爵的忠义侯,林嫔姐姐何不表演个才艺来助助兴,也算是感谢一下天家恩德。” 齐美人每说一句,萧衍的脸就冷一分加黑一个度,谁知她还傻不兮兮的愣是没看见,到最后居然来了一句:“皇上觉得臣妾的提议如何?” 萧衍:…… 妈的,这个不知是谁的死女人简直在找死,她把他打算疼着宠着护着的人当成什么了?宫里的乐姬吗?还给他们表演助兴?就凭他们这些人也配? 要不是怕吓着身边的人,他早就亲自动手撕了这个傻/逼玩意了。 萧衍气得抓起案上的茶杯就要往下砸。 刚抬起手就被林清漪给按住了。 打从她随着皇帝一起进殿的那刻起,她就明白这宫是必须要斗的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这样没脑子的傻货,哪里用得上让皇帝这把牛刀亲自动手的。 有你,是她的福气 林清漪拦住了要发火的萧衍,摇头轻声道:“陛下用不着动气,总归入了后宫这些也是无可避免的,陛下也不可能时时守在我身边护着我,人总要自己先立起来,才不会让人随意欺负。” 林清漪可谓是完全直白地将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了萧衍面前。 她不想装什么清纯无害小白花,白皮黑心圣母莲之类的人设。 演戏太累,她懒。 对于林清漪的直白萧衍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早在桃园之时他就一定看出来他的林嫔不同于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女子,她性子里没有那么多的九曲十八弯。 而且,他也不想她在自己面前还带着一层面具。 演戏很累的,他陪演也辛苦。 并且萧衍也希望林清漪可以稍稍强势一些,只要不是对着他就行。 面对林清漪的时候萧衍的脸色虽然不见得马上就能够恢复如常,但是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骇人。 他拍了拍林清漪的手,道:“去吧,随便怎么玩,天塌下来有朕帮你顶着。” 他给了她最大的依仗,用行动来证明他是真的发自内心打算爱她宠她护她。 林清漪从高台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齐美人面前。 她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甚至于对周围投射过来的那些不善的眼神,以及落在她耳中的污言秽语,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不是原主,不会对着霸凌者逆来顺受。 不是要斗吗? 那就斗吧。 今儿个趁着人都齐全,她就杀鸡儆猴,就当是给那些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人,和打算对付她的人给一个警告。 “齐美人想让本宫如何给你们助兴?”林清漪站在齐美人面前,含笑问道。 齐美人顶着一张傲慢脸,微微仰着下巴,神态中带着十足的挑衅:“早就听闻林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就随便展示展示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顺便也给陛下的庆功宴助助兴。” 林清漪:“……” 妈的,厌蠢症要犯了。 这齐美人是怎么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堂堂帝妃去给皇帝的手下表演助兴。 林清漪想不通,这么蠢的人究竟是怎么在古代的大家族里长大的,居然还能被家族送进宫。 咋滴,祖坟香火太足,地下的老祖宗吃的太饱想体验一下颠沛流离? 林清漪目光划过齐美人,扫了不远处的苏昭容一眼。 啧啧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有这么一个跟班,也是苏昭容的福气。 林清漪本不想和个没脑子的蠢货争论什么长短。 可谁让她非得舔着个脸硬凑上来当这个出头鸟呢。 人家非得自荐当那只敬猴的鸡,她又怎么好不拒绝呢? 这就叫: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林清漪心中冷哼一声,面上依旧微笑:“请问齐美人的早就听闻是什么时候?本宫入宫之前从未踏足过京城,京城中也从未有过认识之人,我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名你又是在何时何地听谁说的?” 齐美人被这一番质问弄得一愣,脑子里瞬间就成了一团浆糊,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解释或者回击。 众目睽睽之下,齐美人有口难言,只能转头将求救目光转向她主子苏昭容。 “昭容姐姐……” 苏昭容心中暗恼齐美人没用,三言两语就被林嫔给怼的说不出话来,但是面上却仍保持着端庄的笑容。 “林嫔妹妹莫要动气,齐美人她就是性子直说话没有分寸,但咱们都知道她是个没有坏心的,林嫔妹妹你大人大量就别跟她计较了。” 不愧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女儿,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 这话说的,要是她再跟齐美人计较,好像就是她的错了,显得她有多小心眼,咄咄逼人的。 可她林清漪是谁啊,她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老板她都敢整顿,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林清漪冷哼一声,转身来到苏昭容面前,神色犀利地看着她:“昭容娘娘这话倒是说的轻巧,那不若您先上台表演一个给本宫打个样板?”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齐美人当初敢那么欺负比她位高的原主,这背后就是有这个苏昭容在撑腰。 “你……” 苏昭容被怼得心口一噎,指着林清漪的手都在抖,要不是身边有两个大宫女扶着安抚,差点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想她苏如晗长这么大,除了皇室的皇子公主,谁敢给她气受。 这个林清漪,她一定要要弄死她。 可是即便是苏昭容此刻心里恨不得将林清漪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但面上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宽容大度海纳百川的姿态。 苏昭容委屈地转过头想要寻找皇帝的安慰,毕竟怎么说那也是她亲表哥,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 她自认为在皇帝的心里,她的地位肯定要比皇帝才见了一面的林清漪要高得多。 哪知道不转头还好,一转头,心更堵了。 她皇帝表哥那双眼竟然直勾勾地只盯着林清漪看,像是这满堂的嫔妃和宾客都成了透明的一般。 苏昭容又气又妒,人设都险些维持不住。 苏昭容的手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缓了好半天的气,才平复住情绪,最后还不得不拉下脸面来朝着地位比她低下的林清漪伏小。 没办法,皇帝看着呢。 苏昭容咬着牙,逼扯出一抹笑,上前拉着林清漪道:“哎呀,是本宫糊涂了,林嫔妹妹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啊。” 林清漪抬眸看着苏昭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冷冷道:“昭容娘娘严重了。” 苏昭容干笑两声:“妹妹不生气就好。” 苏昭容背后有太后那个粗大腿,林清漪懒得跟她纠缠太久。 至少在摸清太后和皇帝的母子关系好坏之前,她暂时还不想跟那个上届的宫斗冠军对上。 林清漪后退一步,朝苏昭容微微欠了欠身,转头就越过她走了。 这幅完全不把苏昭容放在眼里的态度刺激地苏昭容又是一阵心梗。 这贱人,这么不识抬举,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一转身,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狠辣。 贴脸开大 苏昭容完败,林清漪也没打算放过齐美人。 不管是为了原身,还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够一劳永逸,今天这个猴她是敬定了。 转身又回到齐美人面前,挑眉道:“齐美人想好了没?想看本宫表演什么?” “你觉得本宫是唱个歌,跳个舞,或者是画幅画,背首诗来助这个兴好呢?还是杀个人更能活跃起气氛?” 齐美人被林清漪的气势逼的连连后退,可那张死鸭子嘴却依旧撑得梆硬:“林嫔,皇上还在这儿呢,你,你可别太嚣张了。” “嚣张?”林清漪冷笑一声:“难道刚刚不是你说什么忠义侯,什么天家恩德的?本宫还以为齐美人是觉得这恩德落在了我们林家,让你觉得羡慕嫉妒恨了呢,本宫还想着既然齐美人你这么想要这些恩德,那要不就用你爹的命和你齐家的家产来将这些都换去你家呢?” 齐美人慌了神,瞪大眼睛咬着唇,瑟瑟发抖。 她以为二品侯爵是那么好换的么? 而且就算她想,可那不也得她爹本人同意嘛。 林清漪突然的强硬,加上那冷冽骇人的眼神,吓得齐美人腿脚一软,直接跌倒在地,生生就给吓晕了过去。 “啧~可真是不经吓啊。”林清漪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晕的有点过于早了,都完全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林清漪是有些失望,但是现在人既然已经晕了,那就只能来日方长了。 林清漪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宁美人,正打算要开口吩咐宁美人的丫鬟将人弄下去看太医,这时身后官员宴席那边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这个林嫔莫不是吃错药了?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商女,能进宫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居然敢在宫宴上如此嚣张跋扈地公然欺辱其他嫔妃,” 这声音着实不算小,正好让这宫宴的大部分人都能够听得见。 此声一出,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又陷入了另外一种诡异的死寂当中。 林清漪离得近,自然听得更清楚。 她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面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为那些不中听的话而有所改变。 “不知是哪位大人对本宫的行事有异?” 林清漪面上虽然带着笑,声音也算轻柔,但扫向众人的目光却非常凌厉。 一时间,竟无人敢应答。 见无人应答,林清漪嗤笑一声,嘲讽道:“怎么?敢做不敢当,敢说不敢认了?刚刚不是说的挺大声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眼见着林清漪的态度是越来越嚣张狂妄,已经有很多大臣看不过眼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以苏昭容的父亲郑国公苏明远和宁美人的父亲宁泰为首的一派文臣。 至于武将,来参加庆功宴的基本上都是此次边关回来的将领,他们感念林清漪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在乎她什么态度。 要知道他们这次之所以能完好无损地平安回来,林家捐献的粮草可是占绝大部分的功劳。 而且武将性子大多都是直来直往的,在他们的认知里,敢上来挑衅的,自然是先揍一顿,先打趴下再说。 那齐美人如此欺辱人家林嫔,人家就只是说了她几句,都没有动手,够心善的了。 当然,这都是那些武将的心思,文臣们可不是这么想了。 在他们看来,林清漪此举就是狂妄,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柔顺恭谦。 郑国公苏明远,两朝为官,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皇帝的亲舅舅,一直自诩两朝元老,德高望重。 他斜眼瞥了林清漪一眼,冷哼一声:“徐大人不过是道出了事实而已,林嫔你也该自省己身,莫要失了身份,丢了皇家颜面。” 郑国公话音刚落,宁美人的父亲宁泰也站了出来。 “林嫔你出身卑微,本就更该谨言慎行,国有国法,宫有宫规,你莫要以为仗着皇上如今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林清漪虽然不认识开口的这两个人是谁,但是在看清楚第一个开口的那个人的那张脸时,在心里基本上也就已经对上号了。 虽然人是老了点,脸上皱纹也多了点,但不得不说,有的人,基因是那真的强大。 单看眼前的这张脸,她都能想象得到苏昭容年老时的模样了。 林清漪看着叫的欢快的俩老头,脑子里有个小人儿已经叉好腰准备开干了。 马勒戈壁! 这群老登,是逼着她发癫对他们贴脸开大呢。 谁知,她都准备发癫了,上位的皇帝却先她一步发了声。 “林嫔身份卑微?怎么?郑国公和宁大人是对朕昭告了天下的圣旨有异议?” 萧衍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他走下高台来到林清漪身边,尖锐冷冽的目光幽幽扫过众人,“还是说,你们已经习惯性的把朕的圣旨当成了耳旁风?”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只觉得四周的气温比刚才都下降了好几度。 一股股冷汗顺着脊背直往外冒。 下一秒,以郑国公为首的众大臣们哗啦啦地就跪了一地。 一个个伏着身子,连忙叩头,嘴里高喊着:“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萧衍冷哼一声,厉声道:“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先不说朕刚刚下发追封林嫔之父林瑞为忠义侯的圣旨,就说林嫔本人,她乃是太后亲自为朕选进宫的嫔妃,你们一口一个小门小户,一口一个身份卑贱,何曾把朕,把太后放在眼里?” 底下的大臣们趴的更低了,生怕被皇帝给当成标杆给抓出来开刀。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皇帝刚上位就跑去边关御驾亲征去了。 这憋了那么久的火,可不得杀几个人才能平息的了。 不能想,一想就感觉脑瓜子堆在肩膀上摇摇欲坠。 “臣等该死,皇上息怒。” 萧衍并没有息怒,只又冷哼了一声,然后牵着林清漪回到了高台之上。 皇帝没发话,底下的人也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告状是个技术活 林清漪吸了吸口水,抿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 下一秒,就听见德福公公尖厉的声音喊了一句:“宴会结束。” 然后就是众大臣们迫不及待,又如获新生般激动的齐声喊了一句:“臣等告退。” 接着一个个迅速起身,拉着亲眷逃也似的快速离席,生怕晚上一步再出现别的变故。 林清漪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一只大手托着一个茶杯就送到了嘴边。 除了萧衍还能有谁。 林清漪也是口渴极了,就着萧衍的手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茶。 水温不凉不热刚刚好。 不得不感叹。 多好一男人啊! 有权有颜,还细心体贴。 虽然现在是穷了点,但钱途却是光明的。 唉~ 只可惜,是个皇帝。 “可还再要一杯?”萧衍含笑道。 林清漪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陛下,臣妾不用了。” 萧衍随手将茶杯放到一边,看着林清漪,眼中带着几分赞赏,又含着几分揶揄道:“爱妃今日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林清漪有些脸热,低头福了福身:“皇上恕罪,臣妾好像给您惹麻烦了。” 虽然皇帝说了会给她撑腰,但谁又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只是空口白话随口一说。 就像她刚刚在对阵苏昭容和齐美人时如此强硬,说白了也存在着试探皇帝的心思在。 但是要让她重新再选一次,她还是会像刚刚一样,除了在对上苏昭容的时候也许可能会稍微的迂回一点而已。 萧衍见她这副模样,差点都被气笑了。 嘴上虽然一本正经地在向他告罪,脑子里甚至也清楚明白她自己刚刚的举动可能会给他惹上麻烦,可偏偏这张脸上却又没有半点的担心和愧疚感。 萧衍轻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这样的她也是有些无奈:“你呀你,看着也是个挺聪明的,怎么就连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都不懂。” 林清漪眨眨眼,心里已经明白他这是没有怪罪了。 倒是真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开始护着她了。 那原主的那些状。 此时不告,更待何时? 林清漪脸上笑得更真切了,她殷切地给萧衍倒了杯茶,又狗腿地送到萧衍嘴边,讨好道:“皇上也渴了吧,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萧衍伸出手要接,林清漪急忙将茶杯又往前怼了一下,直接就怼到了萧衍的嘴唇上。 萧衍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嘴唇使劲抿了一下。 他都感觉自己清晰地听到了那茶杯和他的门牙之间重重的碰撞声。 可林清漪竟然一点也没意识到,还一副誓不将那茶杯送到他嘴里决不罢休的架势,嘴里还没心没肺的地说着:“哎呀,皇上刚刚训了那么久的人肯定都很累了吧,怎么还能劳烦您亲自动手呢,这些粗活我来就成,我来给您端着,您就直接张口喝就好啦。” 萧衍默了。 他训人是为了谁?啊? 再说了,他训人用的是嘴。 是嘴,不是手。 倒也不至于连个茶杯都端不住。 “皇上快喝呀。”见萧衍不动,林清漪又催促道:“这儿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外人在,皇上您不用不好意思哈。” 萧衍虽然出身皇室,可是从他有记忆起也没有被人这么细致周到的服侍过。 特别是从他十三岁被先皇丢到军营去历练以后,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林清漪的这些过分亲密和体贴入微的举动,反倒是让他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起来。 这时候的萧衍怕是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见面就已经牵过人家姑娘的小手手了呢。 反倒是这会儿自己却在心里暗自计较起别人对他是不是太过亲密的了。 萧衍看了看林清漪,又垂眸看了看她递到他嘴边的茶。 茶水清澈。 虽然已经没有了热气,但是茶香却是依旧袅袅。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在林清漪殷切的目光下,就着她的手,轻轻酌了一口。 茶水已经没了温度,甚至可以说有些微凉,入口也已经微微发苦。 可不知怎么的,萧衍就是觉得这口茶似乎要比他以往喝的还要香上几分,后味还有点回甘。 林清漪见皇上终于喝了她的茶,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眉眼弯弯的,像是月牙儿一样。 “皇上您再多喝点,不够了臣妾再给您倒。” 萧衍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茶杯放到一边。 “说吧,何事?” 她这般殷勤的模样,想让人不怀疑不多想都难。 萧衍心中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 林清漪的这个样子他可太熟悉了。 他的虎威将军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副德行。 林清漪现在的模样不能说和虎威将军有多像,只能说简直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林清漪眼睛一亮。 不错不错。 这皇帝,果然上道。 她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往告状上引呢,皇帝就主动开口问了。 这默契,还得是他们这两个天道之子才会有。 告状是门技术活,你不能一味儿的只是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苦大仇深的受害者形象,这样只会让领导觉得你既懦弱又无能,从而对你的印象不好,很容易就会适得其反。 所以说,告状也是需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你得既把状告了,又不能让对方觉得你你的目的就是告状。 林清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倒是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皇上,你说臣妾刚刚当着那么多文武大臣的面硬刚苏昭容和齐美人,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了?” 萧衍:“……” 你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举动过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你说我也真是的,这牛脾气,咋就忍不了一点儿呢?”先来个自我否定。 萧衍:“……” 不是你自己跟丫鬟说的,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吧,之前可是皇上您自己说会给我撑腰的,这么好的机会那我可不得趁机狐假虎威一下,也正好让她们都知道我现在有皇上撑腰,可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让她们随意欺辱的病猫了商女了。”告状,就是要告的出其不意又悄无声息。 补刀?艺术性的润色而已 虽然林清漪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而且表现得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那暗戳戳告状的小心思却一点也没有逃不过萧衍的眼睛。 萧衍好笑的看着林清漪,等到她终于暗戳戳告完状之后,这才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怎么?她们以前还经常欺负你?” 见皇帝一下子就准确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林清漪对这个男人又满意了一分。 不愧是生在她心巴上的人,和她就是有默契。 这可是皇帝自己开口问的,绝不是她主动告状的。 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妃嫔,皇帝问了,也不敢欺君不是。 都不待萧衍问第二遍的,林清漪小嘴叭叭的就把原主是怎么被皇帝的嫔妃们欺负霸凌的事儿一件不露全都给倒出来了。 苍蝇再小也是肉,主打的就是一个细致入微。 而萧衍越听,心里则是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为璟国,为他,奋不顾身的蓝颜知己林瑞。 甚至他都开始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打仗的时候那么墨迹,怎么就没有加快速度速战速决,也好早点回来给她撑腰。 至于你问林清漪告状的时候有没有添油加醋的补刀? 那不能够。 最多也就算是利用艺术性加工的方法来润色了一下事件的细节而已。 “你想当皇后吗?” 萧衍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啊?” 林清漪闻言一愣,茫然抬头看向萧衍,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您刚刚……说的什么?” 林清漪一时间都有些搞不清楚, 她不是在告状吗? 话题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飞速大旋转,一下子怎么就从告状上就给蹦到了皇后的凤位之上了呢? 别说林清漪想不明白了,就是打小看着萧衍长大的德福公公也是一惊。 德福公公也是当年先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大海认的干儿子,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之后,李大海就自请出宫养老了,所以这太监总管的职位自然而然也就由德福公公这个干儿子给接替了。 德福公公原本也算是除了李大海之外先皇身边的另一个近侍太监了,所以和当初还是太子的皇上也算是很熟识的。 就算说一句他是打小看着皇上长大的也不为过。 对于当今皇上,德福公公自认还是很了解的。 自小就不爱跟人亲近,特别是女人,就连当今太后,皇帝的生身之母,皇帝都与之很少接触。 要知道回宫的这好些天,皇上可是连后宫都没有踏足过半步。 就是那些个嫔妃们每天好几次地往御书房献殷勤,一个个还不是都被拒之在门外面,连面都没见到过。 昨个儿太后还亲自找到御书房,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明了想让皇上尽快立后。 当然,太后肯定是想让皇上册封她的亲侄女苏昭容为后的。 但皇上当时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他亲娘留,当场就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德福还记得当时皇上可是亲口对太后说的,将来后宫嫔妃们谁要是能先生下皇子,他就册封谁为皇后。 想到这,德福公公也不免悄悄抬头打量起了这位刚被皇帝破格越了好几阶,刚刚晋升上妃位的昭妃娘娘。 面容娇艳动人,哪怕只是身着普通的宫装,但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却比那些世家大小姐还要足一些。 和皇上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哪怕是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十分美好。 大概是德福公公的眼神太过直白,林清漪和萧衍突然同时转头扫了他一眼。 林清漪还没什么,萧衍那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德福公公只觉得浑身一股寒意袭来。吓得赶紧低头转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好像有些多余了。 现在的他似乎更应该在殿外,而不是跟个超大号的照明工具一样杵在这里,散发着无比多余的光亮。 德福偷偷抬头再看向萧衍,就见皇帝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更冷了。 他腿脚一软,赶紧弯腰做了个告退的姿势,然后转身“嗖”的一下就跑走了。 那两对老胳膊老腿的抡的可欢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起身在后面撵他呢。 大电灯泡走了以后,太极殿内就只剩下萧衍和林清漪两个人了。 萧衍微微低下头,双手将林清漪掰正,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问:“朕问你,你想不想当朕的皇后。” 他沉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让人不容忽视的认真。 林清漪被看得心头一紧,手指尖不自觉地掐紧了掌心。 古代的电视剧和小说她以前可没少看,虽然大都只是些胡编乱造的宫斗剧。 但不可否认,那里面的皇帝,大都性子多疑。 她不知道萧衍这时候对她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还是只是随口一说,想以此来试探试探她的野心。 林清漪抬头看向萧衍,她想要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端倪出来。 见她眼带疑惑地看着自己,萧衍也不催,就站在他面前让她看。 林清漪看了半晌。 也不知是萧衍的眼眸太过深邃,还是当帝王的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情绪掩藏的太好。 林清漪看了半天,却是连半分情绪也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 她本来就不是太过纠结较真的性子。 既然看不出来,那就算了。 明知山有虎,那她不去明知山不就行了嘛。 于是,林清漪对着萧衍果断摇头:“多谢皇上错爱,臣妾不愿。” 可能是没有想到林清漪会拒绝的这么果断,斩钉截铁的,一点犹豫也没有。 萧衍愣了一下,然后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不想当这个皇后?” 没想到这一次林清漪甚至连考虑都没有,以至于萧衍话音刚落,下一秒就再次被林清漪给摇头拒绝了。 萧衍挑了挑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蛊惑:“只要你当了皇后,那以后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朕,前朝后宫谁都越不过你,到时候,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还不是任你手拿把掐?” 皇后,后宫里的人肉活靶子 不得不说,皇帝最后的这几句话简直就是说进了林清漪的心坎里了。 以至于让林清漪越听眼睛越亮,越听越就越心动。 答应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要不是突然脑子里传来“叮”的一声,把她馄饨的思绪给惊醒了,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回过神来的林清漪在萧衍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他一眼。 狗皇帝,太会蛊惑人心了。 就差一点,刚刚就差一点,她就被他给忽悠过去了。 狗皇帝说的倒是好听。 什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什么后宫之主,什么手拿把掐…… 他以为皇后是那么好当的吗? 他以后当皇后的都是躺在后宫享福的吗? 我呸! 那明明就是个支在后宫里的人肉活靶子,是众矢之的! 试问后宫的那些个嫔妃们,哪一个和她们身后的家族不是为了那皇后宝座来的? 她一个孤女,又没有家族的支撑,更是不像其他穿越者那样能拥有个逆天的金手指来自保。 她要真当了这个皇后,那后宫的那些女人们,前朝的那些大官们,还不得死死的瞄准她,前后夹击。 就她这个小身板,今天要真被这狗皇帝给蛊惑做了皇后,怕是想多活两天都难。 林清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各种各样悲惨的结局。 嘶~ 真是太恐怖了! 她都感觉她太奶好像已经在天上朝她一个劲儿的招手了。 林清漪一个激灵,吓得连连摇头,对着萧衍又快又大声地反驳道:“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当皇后,一点也不想。” 这突然避之如蛇蝎的样子倒是给萧衍整懵了。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激动了? 萧衍见林清漪像是突然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脸都白了。 也不知道她刚刚自己都脑补了些啥?提起皇后之位怎么就跟见了鬼似的呢? 萧衍看着林清漪这个样子,眉头一蹙。 语气也放缓了一些:“你这丫头,真不过是提了提后位,怎得就吓成了这幅样子?” 林清漪:“……” 合着这话的意思是他刚刚在跟她开玩笑呢? 林清漪蓦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萧衍,心里头那个气呀。 “皇上!开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好么?没听过人家人能吓死人嘛!” 麻蛋,这个老六。 要不是他是皇帝,她他娘的肯定要对着他爆粗口了。 萧衍看着她,好奇道:“刚刚怼大臣和嫔妃的时候,爱妃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啊……” 看你之前在大殿上当众怒怼苏昭容宁美人和那几个大臣的时候不是很刚吗? 怎么一提起皇后就跟那老鼠见了猫似的了?这么怂了呢? 林清漪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皇帝:狗皇帝,死老六。 嘴上却娇娇道:“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好不好,皇上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萧衍听罢,挑了挑眉,道:“就这么怕当朕的皇后?你可知在这世间,有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用尽手段都想要当上这个位置?” 林清漪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皇上,其实不是臣妾不想,而是因为这皇后之位所承担的责任太过重大,臣妾自知才疏学浅,实在是不配啊。” 林清漪说完,又在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 狗皇帝,你个老六! 你他娘的明知道那是别人用尽手段都要登上的位置,你还让我做! 我现在合理怀疑你是想借刀杀人暗害我。 萧衍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清漪,冷哼一声:“朕的皇后朕说的算,朕说你做得你就做得。” 狗皇帝,我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了吗?就真的非死不可了吗? 林清漪想刀一个人的心从来就没有如此迫不及待过。 她心里气得却咬牙切齿,面上却还得故作好气。 “哎呀~皇上,臣妾是真的不想当皇后啊。” “为何?”萧衍不懂。 林清漪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自己怕死的原因。 于是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勾着萧衍的胳膊开始撒娇。 “皇后要母仪天下,要端庄知里,可是我不行。我疯起来口无遮拦,有时候连自己都骂,一点也不端庄。而且皇后还要大度,要给陛下广纳后妃,要心平气和地对待皇上的其他妃嫔,还要规劝皇上雨露均沾,更是要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这我就更不行了,我这人心眼儿太小,比针尖比麦芒还小,我占有欲太强,才舍不得将皇上分给别人呢。而且皇后还要管理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这实在是太累了。我这个人吧,还太懒,是属咸鱼的,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想站着,根本就支棱不了一点儿,所以这个皇后是真的一点儿也不适合我啊。”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要是有的选择,她怎么会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夫。 见萧衍不说话,林清漪继续撒娇道:“其实皇上要是愿意的话,我还是只想当个宠妃,那样就不用去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用违心地去劝诫皇上要雨露均沾,更也不用强迫自己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且到时候有皇上疼着我,宠着我,那别人自然也是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呀。” 后宫的女人,只有得到了皇帝的爱,才是王牌。 以上源于林清漪以前对于各种宫斗剧的总结。 虽说帝王多情也无情,可要是能在皇帝宠爱之时站稳脚跟,那就算以后失宠了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而且林清漪如今已经是妃位了,就算这辈子再无进位的可能,那按这个时空的位份来看,她也已经是位列四妃之一了。 而且她在皇帝这里还有原主父亲的那层情分在。 这辈子,只要她不做出太过大逆不道出格的事情,荣华富贵不说,至少在皇帝跟前,安稳度日是稳了。 林清漪眨巴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拽着萧衍的胳膊轻轻地晃来晃去,嘟着小嘴撒娇:“哎呀,皇上,您就依了臣妾吧,好不好嘛?” 这夹里夹气的音调,虽然给自己恶心的够呛,但不得不说,对男人是真管用。 后宫的天要变喽 母胎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哪里受得住女子这般撒娇。 他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样,在她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中意乱情迷。 理智早就全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这一刻,萧衍的心里和脑子里都只剩下林清漪的身影和声音,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他明知被她迷惑,却又心甘情愿地想要沉沦其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那种令人迷醉的感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 萧衍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他只知道刚刚想让她做他的皇后那句话是真的。 不是试探,也不是随口一说,是发自内心的想要。 虽然她拒绝了,但是他并不会放弃。 他会为她扫除障碍,让她心甘情愿心无旁骛地做他的皇后。 他可以与她,生同室,死同穴。 “皇上,您再不答应臣妾,臣妾可就要哭鼻子了,哭上三天三夜,哄不好的那种哦。” 威胁的话从她娇娇软软的嘴里说出来,说不出来的可爱勾人。 萧衍眼神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故作无奈道:“你个促狭鬼,是吃准了朕拿你没办法。” 林清漪总算心放进了肚子里,脸上立刻就绽放出了如花的笑容,欢呼道:“我就知道皇上最好啦,皇上万岁。” 萧衍笑道:“这就最好了?你倒是挺容易满足,那晋升的赏赐朕岂不是就可以省下来了。” 一听还有赏赐,林清漪的眼睛倏然一亮,拽着萧衍眼巴巴地问:“还有赏赐吗?那臣妾可不可以要点别的?” “哦?” “爱妃想要什么?”萧衍好奇道。 第一次听说有人自己指定御赐之物的。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臣妾想在自己宫里弄个小厨房,可以吗?”林清漪眼巴巴地望着萧衍。 萧衍:“……” 还以为她想要什么贵重之物呢,结果就这? “妃位本就可以设小厨房的。”萧衍接着道:“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啊?”林清漪倒是没想到妃位居然能拥有自己的小厨房。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只关注宫斗了,倒是没有注意这个,她还以为只能是皇后和宠妃才能拥有独立小厨房呢。 林清漪想了想,倒是也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其实主要还是皇帝太穷了,林清漪觉得他大概率也赏赐不了她什么好东西。 而且她自己继承了原主身体的同时,也一并继承了原主的财富,现在已经妥妥的富婆一枚了。 “臣妾如今在宫里吃喝不愁,也没什么想要的了。”林清漪想了想,话音一转,接着又道:“那如果皇上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那不如就赏赐臣妾一个免死金牌吧。” 免死金牌? 萧衍神色一怔,他长这么大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朝皇帝讨要免死金牌的。 萧衍不禁好笑道:“你这是打算捅天吗?还知道提前给自己要个保命符。” 知道皇上在笑话自己,林清漪也不恼,笑嘻嘻地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 “哎呀,臣妾这不也是未雨绸缪嘛,您说这宫里的规矩这么多,臣妾就算再谨慎,难免也会有疏忽的时候,手里有个免死金牌,臣妾心里也能踏实一点嘛。” 真诚才是必杀技。 电视剧里的皇帝那可是眼线众多,以后她要是真干出点什么不合规的事来,应该也不一定能瞒得过皇帝的眼睛。 与其等到日后再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推避求全,倒还不如她一开始就坦诚一点,这就叫做未雨绸缪。 萧衍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你这张嘴倒是没白长,一天天歪理一套一套的。” 萧衍虽然嘴上略微带着些嫌弃,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反感林清漪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小心思。 皇帝每天在朝堂上跟那些个皇亲朝臣老学究们勾心斗角,斗智斗勇,就已经够累的了。 而像林清漪这种不加掩饰的真实反倒是让他觉得有些难能可贵。 要是所有的人都能和眼前的人一样,直来直去的,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虽然有些小心思在,但至少他一眼就能够看穿,更不必费心思去猜,这样的日子那才算得上舒心了。 “皇上答应了?”林清漪眸光倏然一亮,根本就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赶紧俯身乐呵呵地道谢:“臣妾谢皇上隆恩。” 她眉眼弯弯,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俏皮,有时让人觉得懵懂无知,有时却又心思玲珑到让人意想不到。 就像现在这样。 萧衍直接就被她这副俏皮灵动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 那朗朗的笑声飘到殿外,令守在门口的德福公公都为之一愣。 从小到大,他倒是难得见到皇上有这般开怀的时候。 生在皇室,特别是皇上在被先皇册封为太子之后,他的身上就肩负起了巨大的责任和期望。 宫廷斗争激烈,先皇虽然子嗣不多,但那几个哪个不是天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家皇上。 不管是言行,还是其他方面,他们要是不时刻保持警惕,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给利用了,到时候那可就是你死我活要命的事了。 大殿里面的昭妃娘娘也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话,惹得皇帝竟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这下,就连德福公公也不得不对林清漪高看几眼了。 之前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直接越了好几阶将林清漪从嫔位进封到了妃位,并且还赐了个昭字为号,甚至于在后来竟然还亲口说出了要立昭妃娘娘为后的话。 德福公公虽然当时他也是震惊了好一把,但转眼一想,皇上有可能是为了弥补对于忠义侯的亏欠才如此的。 但现在看来,倒是他之前给想想劈叉了。 他的陛下他比谁都清楚。 那就断不是个会为了其他的什么而去委屈自己的主。 这昭妃娘娘果然不一般! 德福公公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着的太极殿大门,转头,四十五度仰望头顶的星空,然后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后宫的天啊,今晚开始,怕是要变喽! 好穷一皇帝 紫宸殿中 林清漪身子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被手揉了揉又揉,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寝宫了吗? 也……太简(寒)洁(酸)了吧! 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那么奢华,甚至于连她那个不久前刚刚被皇帝嫌弃偏远破旧的寝宫都比不上。 那传说中的四根大金柱子,没看到。 只有四个大木头桩子抵着屋顶立在那儿,还只是四根普通的圆木。 还有电视剧里头那些层层叠叠垂在柱子边上象征皇权的明黄色幔帐,也没看到。 倒是有两层玄色的幔布挂在那儿,品质什么的林清漪是不懂,但看着是挺旧的。 至于那传说中的用金砖和白玉铺成的地面,那就更没有了。 木质的地面,虽然被打扫的光滑干净,但也不难看出已经很陈旧了。 显然皇帝回宫以后并没有让人大肆布置翻新这里。 也不知道是朝政太忙了,顾不上。 还是说,皇帝真的是兜里没钱,太穷了。 真是好惨一皇帝啊! 也不知道会不会像有些小说里写的那样,苦茶子都是破的。 唯一还让林清漪有点满意的就属寝殿里的那张紫檀木做的双面绣屏风和此刻她身下的这张紫檀雕花大龙床了。 这要是搁在现代,不说几十亿了,起码能卖上几个亿。 只能说,这皇帝,这日子,生不逢时,过得苦哇! 林清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床沿,心里一阵满足。 这些古物件她以前可是只配在博物馆里远远观赏的。 余光不经意间掠过床头挂着的床幔。 林清漪一愣,赶紧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还好,这些看起来都是新的。 想想,万一皇帝要是再抠搜一点,这些要是也是从上一任皇帝那继承下来的…… 咦惹~ 不敢想,膈应。 好在都是新的。 林清漪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至于其他旧的。 算了,她又不会久住。 大不了待会儿睡的时候把床幔放下来,遮住外面就好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林清漪的目光又转到了皇帝寝殿的装饰风格上。 这一水儿的黑灰棕看得林清漪嘴角直抽抽。 心里暗自“啧”了一声。 好好的一个皇帝,怎么就非得长了个跟霸总文里的霸总一样的审美呢? 林清漪这边还没感叹完,寝殿外就传来了几声参拜声。 林清漪浑身一怔,小心脏就突然开始紧张起来,砰砰砰地乱跳。 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再一扭头,目光正好和刚刚踏进门的萧衍撞了个正着。 想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林清漪一个激灵,慌忙间不小心伸手扯到了床头的床幔。 床幔唰的一下子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的龙床,也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林清漪一愣,有些傻眼。 接着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妈呀! 皇帝不会觉得她迫不及待了吧! 想到这里,林清漪尴尬地脚趾头恨不得在被窝里抠出三里地。 萧衍倒是不在乎,心里甚至觉得她这幅样子还甚是可爱。 萧衍面上神色不变,扬声吩咐让人备水沐浴。 只是那轻扬的嘴角早就明晃晃地昭示了此刻的好心情。 萧衍没有直接过去倒是缓解了一点林清漪的尴尬,也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林清漪就知道她的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也是此刻,林清漪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耳聪目明。 甚至于隔着厚厚的床幔,她竟然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床幔的外面,甚至是隔着龙床老远的那道屏风的后面传来的撩水声。 这…… 那传说中……湿声的诱惑? 林清漪上辈子虽然母胎单身了二十多年,但是谁让她勤奋好学爱看书呢。 虽然实战经验没有,但是她理论知识丰富呀! 水声隔着床幔落入林清漪耳中。 有一下,没一下…… 勾着人的心扉。 极尽诱惑。 萧衍那容貌本就是长在了林清漪的心巴上的,现在又还是她合了法的丈夫,这她哪忍得住不让自己想入非非? 因此,林清漪就这么让那一声声极尽诱惑的水声给自己洗脑了。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紧张和尴尬。 只剩下了即将遨游八块腹肌的激动,以及…… 光是想想那场面。 林清漪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得猥琐荡漾了起来。 萧衍掀开床幔,打眼并没有见到人。 只看到龙榻当中的锦被里鼓着一个小山包,还一抖一抖的。 想来她大概可能是因为初次侍寝,心里面害怕或者是紧张了吧。 萧衍暗自轻笑一声。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挺那什么的。 虽然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没错,但是毕竟两人满打满算相处了也不过还不到两个时辰。 这么快就要与之坦诚相见,做那种亲密无间的事情。 这让从未近距离和女子相处过的萧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是既忐忑又紧张,同时内心深处却又还隐隐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和兴奋。 以至于他平时一刻钟不到的沐浴时间硬生生地拖到了半个时辰之久。 从头洗到脚,身上也洗了两遍,甚至还偷偷用了以前从来没用过的花瓣。 完毕后看着水里飘的那一层色彩艳丽的花瓣,就连萧衍自己都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着魔了,心里还暗自唾弃了自己一下。 不过当他发现此刻另一个人也和他一样紧张的时候,萧衍的心里瞬间就觉得平衡了。 他用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林清漪。 正要开口安抚,下一秒被子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嘿嘿的低笑声。 萧衍愣了一下,准备掀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还以为人家是害怕地躲起来了呢,结果人家只是躲在被窝里偷笑。 萧衍故意放慢了动作。 他轻轻拉起锦被的一角,然后猛地掀开,正好看到林清漪咧着嘴巴笑的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她眉眼弯弯,笑意从眼底溢出来,就像是晨风拂过湖面,泛着涟漪,一下子就荡进了萧衍的心里。 此后经年,每每林清漪调皮故意问起她何时住进他的心里的时候,萧衍脑海里总能浮现出眼前的这幅画面。 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虽然她总是故意反驳,说他那是见色起意。 可她却也确实让他从那一眼开始就钟情了一辈子。 只此她一人,白首未曾离。 初吻被偷了 “爱妃怎的躲在被子里作甚?”萧衍低头轻问。 林清漪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结果,一抬头,正对上萧衍那张近距离放大版的俊脸。 眼前的人本就生的丰神俊朗眉眼如画,此刻脱了龙袍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又是刚刚沐过浴,头发还有些湿,映衬的他整个人少了点帝王的威严霸气,却又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林清漪本来就吃他的颜,再来这么一记美颜暴击,她整个人都要晕乎了。 见林清漪不应答,而是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萧衍突然起了点儿想要逗弄的心思。 他主动将脸又往林清漪跟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道:“朕好看吗?” “好看!”林清漪傻乎乎地点头。 萧衍闻言,忍不住扬声笑了起来。 朗笑声落进耳中,林清漪这才猛然回神。 两人离得太近,林清漪呼吸间全都是男人衣服上龙涎香的气味。 母胎单身多年,除了久到快没了记忆的亲生父亲之外,林清漪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离的这样近过。 一瞬间,她原本就绯红的脸颊变得就更加艳丽了。 而从萧衍的角度,面前的女子红唇微张,双颊嫣红,再配上那双自带媚态的狐眼,极尽魅惑。 身体突然间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还好火势不大,一下子就被他给压下去了。 萧衍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赶紧垂眸将目光从林清漪的眼睛处移开。 这不移还好,目光刚一向下,就正正好落在了女子白的发亮的脖颈处。 下一秒,余光就被那绣着双蝶的紫色肚兜给勾住了。 那刚刚被压下去的火“唰”地一下子就又烧起来了,并且直接呈现出了燎原之势。 萧衍盯着林清漪的眼神越来越热烈,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灼热的气息就像一个个小火星,带着电流直往林清漪娇嫩白皙的肌肤里钻。 林清漪自然觉察出了萧衍突然的异样,于是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朝下看去。 林清漪唰一下涨地满脸通红,红的都快能滴出血来了。 原本她身上穿的好好的里衣,那带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好几个,里面的肚兜直接露了个彻底。 林清漪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大脑瞬间空白了好几秒。 回过神来后赶紧去伸手拉上衣服,遮住那些暴露的地方,另一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去遮萧衍的眼睛。 “你……流氓!不许看!” 此刻的她又羞又恼,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 她刚才不就是因为激动了点,就躲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嘛,衣带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给弄开了呀。 皇帝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勾引吧? 再想到刚刚的一幕,林清漪感觉自己的脸更烧得慌了,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萧衍。 她心里既着急又慌乱,但更多的却是羞恼。 这下她就算是打死不承认,皇帝怕是都不信了吧 萧衍垂眸看了一眼捂在自己口鼻上的小手。 那白皙纤长的柔荑,轻轻抚在他的面上,就如同冬日里的温泉水,温润轻柔。 萧衍没有挣扎,他任由林清漪的手遮着自己的口鼻。 转而,只是抬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手腕处用了些劲,迫使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 萧衍的目光太过深邃,仿佛能透过肉身窥视到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林清漪一惊,捂着萧衍口鼻的那只手一软,就滑了下去。 萧衍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带着些许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有意无意的,在林清漪的下颌处摩挲。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林清漪的肌肤,就像是一簇簇带电的小火苗,灼的她的小心脏一颤一颤的。 林清漪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她动了动脖子想要逃避,但下颌处萧衍的指尖却带着一股让她无法抗拒的力量,让她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林清漪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努力想要压下这种感觉,可急促的呼吸和狂跳不止的心根本就没办法让她保持镇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你在怕朕?”萧衍看着林清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林清漪眼神一颤,嘴唇微微动了动,半晌,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这个话,为了小命,还是不说了吧。 多说多错,不说少错。 见此,萧衍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松开她,反而微微俯身,再次朝她逼近。 “还是说,爱妃这是在……试探朕?” 低沉且富有压迫感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特别是最后三个字,萧衍一字一顿音调咬的特别重。 两人几乎是脸贴脸地对视着,林清漪甚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一呼一吸间温热的气息。 林清漪呼吸一滞,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也不知怎么的,林清漪突然间就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冲动,但禁锢在她下颌的那股力道又实在是大,让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既然逃脱不开,也就只能被迫接受。 林清漪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绪让自己保持冷静。 过了良久,她才终于睁开眼睛。 结果,好不容易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却没想到在睁眼的一瞬间土崩瓦解。 这男人,怎么还贴得更近了。 “我才……才没害怕,我就……就是……” 林清漪弱弱的开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话都没说完,就猛地一下顿住了。 狗皇帝竟然趁她不注意搞偷袭! 林清漪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间突然来了个飞速加速,快的她都担心会不会从胸腔里冲出来。 她的双眼瞪的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皇帝。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林清漪所有的思绪都被萧衍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稀巴烂。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唯独只留下了四个大字在滚动播出:初吻没了。 她的初吻没了! 在她没做任何准备的时候。 就那么红火火地被人偷了! 来时一阵风,去时一溜烟 林清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萧衍的眼睛上。 那双原本威严冷峻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无尽的柔情。 林清漪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接着就全都乱了。 嗓子有点发干,林清漪下意识地想伸出舌头舔舔唇。 她也确实那么干了。 结果就是…… 萧衍发现她没有挣扎,并且还主动“迎合”,整个人都“活了”。 只是…… 他这光贴着她的嘴唇一个劲儿的干蹭是怎么个意思? 林清漪都被蹭懵了。 她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可好歹也是看过无数本小说,被无数的理论知识熏陶过的。 所以,这皇帝该不会还是个小菜鸡吧! 这个认知一出,林清漪内心深处莫名的就平衡了。 她是第一次,对方皇帝也还没有被污染。 嗯,不亏。 林清漪的思绪开始乱飞。 所以……为了以后。 她要不要出手教他一下下? 反正最终受益的还是她,她总不能亏待自己吧。 反正现在这箭已经搭在弦上了,只要把心守好了,这肾倒是可以偶尔走走的。 这么想着,林清漪就打算亲自上嘴教教萧衍这只小菜鸡。 结果,还没等到她出手,小菜鸡皇帝却突然松开了她。 林清漪:“……” 一脸两眼三懵逼。 这就完事了? 他不会以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嘴唇贴着嘴唇胡乱蹭蹭就算是睡完了吧! 林清漪的心一瞬间就跟那冰溜子似的,拔凉拔凉的。 她的幸福啊! 来时一阵风,去时一溜烟。 就在林清漪为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生出了无限的悲壮时。 萧衍突然松开她,然后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本书,紧接着快速翻看了一遍。 林清漪:“……”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林清漪还处在呆愣中没来得及回神,人就又被萧衍给抱住了。 依旧是怼着嘴唇干蹭。 林清漪:“……” 一脸大问号。 这个皇帝他在做啥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面前的男人还在贴着她的嘴唇干蹭。 林清漪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她嘴唇怕是都快要被这男人给蹭秃噜皮了,感觉火烧火烧的。 实在没忍住,她微微张了张嘴,轻轻地回应了几下。 她怕自己再不动,这男人会抱着她就这么干蹭一晚上。 果然,小说里一点没说错。 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天赋异禀的。 经过林清漪稍微的几下点拨,萧衍没多久就已经完全掌握住了精髓所在。 并且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举一反三。 带着灼热气息的吻铺天盖地顺着林清漪的眼睑,眉梢,鼻翼,然后紧紧地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萧衍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事竟然可以这么美妙。 他一点都不想停来下,只想拉着对方同自己一起沉沦下去。 他的吻一会儿温柔缱绻,一会儿又霸道异常。 天昏地暗间,林清漪早就意识模糊,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躺下的也不知道,她只能出于本能地抱紧了悬在她身上的男人。 殿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雨了。 雨越下越大,一颗颗珠子似的雨滴拍打在琉璃瓦上,溅起了一朵朵小水花。 一阵风吹过,树叶婆娑,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欢喜,似呜咽…… 余音袅袅,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这一夜最忙的除了萧衍这个皇帝,剩下的就是殿外守着的德福公公,以及不停地被使唤烧水抬水的宫女太监了。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德福公公累的靠在寝殿外的那根大柱子上狂擦汗。 主子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怎么也不能假手于人,必定得事事亲力亲为才放心。 折腾了这么久,林清漪浑身酸疼得厉害,身上还黏黏的,哪哪都不舒服。 玛德,是谁说这玩意儿是幸福来着? 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心情一烦躁,心里就忍不住想骂人。 就连身上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都觉得碍眼。 这胳膊水泥做的吧? 这么重,是想压死她吗? 林清漪烦躁地翻了个身,一不小心,动作有些大,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突然就有些后悔了教皇帝了,现在倒是显得她才是个菜鸟。 林清漪赌气似的将萧衍的手一把从自己腰上拔掉。 “皇上的手太硬了,压的人腰疼。”这说话的语气,摆明了是带着气的。 萧衍也不恼,一双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反倒为她轻揉着腰。 谁让他刚刚在榻上给人惹哭了好几次呢? 能怎么办? 自己惹的,自己哄呗。 “刚刚不是说腰疼吗,朕给你揉揉。”萧衍柔声哄道。 谁知,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林清漪心里的火就噌噌噌地直往外冒。 “我腰为什么疼你不知道吗?还不是你害的。” 林清漪哗的一下拾起身子,也顾不上疼了,转头怒瞪着萧衍。 萧衍也是没想到她脾气竟然这么大,整个人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林清漪,朕是不是太过宠你了?” 他堂堂一一国之君,哪怕登基之前,那也是皇子太子,哪有人敢当面给他甩脸色看。 而且,这后宫哪个女人不是天天盼着侍寝?就那个如她这般矫情没规矩的? 林清漪被他这样一吼,心里就更窝火了。 她好好的一个人她被他搞成了这样,他居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朝她吼。 而且她都说了太疼了,让他停下他也不停,还一个劲儿地动,她都哭着求他了,他竟然也是连她理都不带理的。 林清漪越想越委屈,加上身上还不舒服,整个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她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不想再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整天被欺负。 她想回家。 哪怕家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但至少也比待在这里自在得多。 萧衍在看到她掉眼泪的时候心里的气就已经消了一些了。 再看到她死死地咬着唇,嘴唇都被咬出血了也不松口。 真的是又生气又心疼。 他甚至都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刚刚太严厉了些。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刚刚还咬着嘴唇掉眼泪的人穿着个里衣竟然头都不带回地直往外走。 朕何时宠过你? 萧衍都要被气疯了,心里的火一下子也上来了。 三两步追上去,一把将人拽住。 “不要命了?大半夜的闹什么?” 萧衍的声音太大,就连外面靠墙眯着打瞌睡的德福公公都被惊了一跳,瞌睡虫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怎么了这是? 刚刚不是挺和谐的吗? 怎么突然间就闹起来了? 我的皇上哎~ 暴力是对男人的,对女人你得温柔体贴啊。 你这样可能会注孤生的喂! 德福公公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破门而入,去帮着皇上向昭妃娘娘说几句好话。 可惜,林清漪这会儿体会不到他的着急。 萧衍的这句怒吼,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击在林清漪的心上。 彻底将她从那些突如其来的感情漩涡里砸了出来。 是啊,他是皇帝。 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帝。 他有三宫六院,有七十二嫔妃,还有其他佳丽三千。 而她,只不过是他后宫众人中的一个而已。 那句话说的是对的。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野菜窝窝。 自古帝王皆多情。 自古帝王也最无情。 都怪自己刚刚一时间迷了心智,居然把他当成了普通男子对待。 林清漪眼神颤了颤,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摆。 刚刚是她大意了。 以后必须时刻警醒着自己。 他是皇帝。 她对他,只能走肾,不能动心。 林清漪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俯身,跪在地上朝萧衍磕头谢罪。 “刚刚是臣妾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皇上,臣妾知罪,还请皇上恕罪。” 萧衍没说话,也没叫她起身。 他的双眸沉沉地盯着她伏在地上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来的烦闷。 刚刚那个娇纵肆意的女子是让他有些生气的。 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对着他卑躬屈膝,仿佛是被人拔掉了尖刺,磨平了棱角的人更让他不喜。 殿内一片寂静,林清漪伏在地上,只能听见外面的风雨声和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她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在意乱情迷间迷失了心智,冲动之下触怒了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就算此刻她已经放下尊严以最卑微的姿态祈求他的原谅,但伴君如伴虎,在没有得到原谅之前,她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不是有多怕死,只是她想留着时间重新回到她的世界。 穿越本就实属无奈,她不想让自己的魂魄也被禁锢在这个没有自由的时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清漪的双腿跪的都快麻木了。 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外面又下着雨,四周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直往林清漪身体钻。 她单薄的身子有些坚持不住地微微晃了晃。 萧衍有些心疼,可不知为何,让她起身的那两个字就是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她瘦弱的身影,看着她此刻卑微的模样,再联想到她在太极殿怒怼妃嫔朝臣的那一幕,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烦闷。 “林清漪,你可知错?”良久,萧衍终于开了口。 林清漪身子颤了颤,低声答道:“臣妾不该恃宠生骄就顶撞皇上,请皇上恕罪。” 萧衍闻言冷笑一声,盯着林清漪一字一句道:“恃宠生娇?林清漪,朕何时宠过你?” 林清漪一愣,心猛地一阵刺痛。 是啊,相识不过半日,他何时宠过她啊? 她以为宫宴上他说让她随便玩,天塌下来他顶着,是宠她。 她以为怒怼朝臣,是宠她。 她以为封她昭妃,是宠她。 她以为想让她当皇后,是宠她。 却原来,是她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了。 林清漪心脏处一痛,指尖狠狠地掐住掌心。 她猛地抬头,一双泛红的眸子痴痴地看着萧衍的眼睛,哑着声道:“是臣妾妄揣了圣意,自作多情误解了皇上,臣妾该死。” 她不想哭的,是眼泪自己忍不住非要跑出来。 林清漪的泪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的同时也全部砸在了萧衍的心上。 他的心脏处不禁一痛。 不该是这样的。 他原本不过是想借着机会对她小惩大诫,让她记住规矩而已。 这后宫,就像她说的,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护着。 即使他已经给了她目前这后宫最高的位份,可是在她之上还有太后,还有先皇的皇贵太妃和好些太妃们。 与其让她以后处处吃亏,不如早早纠纠她的脾气。 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有些适得其反,舍本逐末了。 萧衍的眸子动了动,然后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柔了几分:“起来吧,地上凉。” 他俯下身,欲将人扶起。 谁知林清漪却突然侧了下身子,站起来之后还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萧衍落在半空中的手就那样顿在了那里,面色僵硬。 林清漪却像没看见似的,屈膝朝着萧衍又是一礼:“臣妾谢皇上隆恩。” 即使难受的面色发白牙齿打颤,她依旧咬着牙齿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 看着林清漪这个样子,萧衍又是一阵气恼。 不是对着林清漪,而是对着他自己。 怎么就不知道让她穿厚一点再惩戒呢? 站着不能罚吗?就非得让人跪着? 萧衍上前一步,走到林清漪身边握住她的手。 掌心里的触感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冬日里被风雪覆盖过的石头,冷的触心。 萧衍心中一紧,眉头狠狠一蹙:“手怎么这样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朕宣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臣妾很好,不需要请太医。”林清漪在萧衍喊出德福之前将自己的手从萧衍的手中抽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臣妾不敢劳烦皇上。” 说的多好。 谦和有礼,体贴人意。 可萧衍的胸口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闷得厉害。 他不知道她是被自己吓到了突然就变得规矩了,还是说这样子其实只是她在跟他使小性子而已? 他心里其实是希望她只是在跟他耍耍小性子,等气性过了,就又会变成她之前的样子。 相对于现在这个样子,萧衍还是喜欢之前那个肆意大胆的她。 如果林清漪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肯定会嗤笑一声,然后说一句:看吧,这就叫君心易变。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和小说,基本上有一条都是相同的。 皇宫中的规矩,妃嫔侍寝后都必须得回自己寝宫休息,不能在皇帝的寝宫里多待。 而她,本来就是皇上要送她回宫,然后走到半路又嫌弃她的寝宫太远太偏,所以才将她带回他自己寝宫的。 她连个正经的侍寝程序都没走,如今又得罪了皇帝,哪里还敢再奢望皇帝能派个车或者轿子送自己呢。 也不知道现在走回去,知琴她们四个有没有给她留门。 林清漪强忍着不适,俯身朝萧衍道:“皇上,时辰已晚,臣妾该回自己宫了。” 萧衍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来。 他眸光瞥了一眼寝殿门口的方向,轻声道:“外面下雨了,夜深路滑,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林清漪摇了摇头,语气恭敬又坚定道:“臣妾不敢违背祖制,请皇上恕罪。” 不敢,恕罪,又是这几个字。 她这一晚上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上一句臣妾不敢和皇上恕罪。 萧衍心里的火一下子又被激起来了。 “不敢?朕的金口玉言你都能拒,你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敢的很。”萧衍的声音徒然冷了几分,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 林清漪嘴唇嗫嚅了几下,话到嘴边,最终却只是低头应了一句:“臣妾谨遵皇上御旨。” 萧衍心口一噎,就像是一拳打了在棉花上。 胸口的憋着的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还偏偏又无处发泄。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索性,只要她不大半夜吵着要冒雨离开就好。 萧衍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直接俯身将人一把抱起,朝着床榻而去。 林清漪倒是想挣扎来着,只是那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给强力压下去了。 没有什么能比小命要紧的了。 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也逃不了。 索性萧衍也没真再对她做什么。 他现在哪还有那些心思啊。 直到刚刚将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林清漪不只是手脚冰凉,就连身上都感觉不到温度了。 萧衍将林清漪放到榻上盖上被子,自己躺在她旁边的同时又一把将人捞进自己怀里。 萧衍的大掌紧紧握着林清漪的双手,她的脚也被他夹在双腿间取暖。 林清漪越是挣扎,他就抱的越紧,夹得越紧。 林清漪身上根本就没剩多少力气,实在坚持不过,也就放弃了。 “清漪可是在怪我?” 萧衍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这个自称。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林清漪,其实萧衍也是在问他自己。 怀里的人是他从第一面就想要真诚相对的人,他不想再看到她如同刚刚那般,对他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特别是她咬着唇掉眼泪的样子,明明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硬是比嚎啕大哭还让人心疼。 那泪珠子就像带着刀刃似的,落在人心上,扎得人心脏处揪着疼。 他明明今晚才在宫宴上说过要做她最大的依仗,要帮她顶天立地的。 可这才过了多久,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想到她刚刚看自己时那破碎的眼神,想到她突然间心性的转变,萧衍就觉得心脏处像是扎了一把带刺的尖刀一样。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卑微的话语,都在穿插撕裂他的内心。 萧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清漪的背:“清漪,别怨我了,可好?我只是……” 萧衍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却没再继续。 整颗心都被那种无力感所笼罩着。 他这半生习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习惯了近一年的战场厮杀。 却独独在这本该柔情似水的时刻,感到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子相处,也不知道如何去对她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林清漪被萧衍禁锢在怀里,她闭着眼睛,耳边不断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甚至还能明显地感知到他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她头顶的温度。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是皇帝”这个认知完全地隔绝在外。 “清漪。”萧衍的声音再度响起,低低沉沉,带着点沙哑。 他说:“我……不懂得该如何跟你相处,也不懂得如何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没想让你难过的,可却又偏偏惹你伤心了……” 皇帝,他这是在跟自己道歉吗? 林清漪紧闭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可他是皇帝啊,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却如此地放低了姿态跟她一个小女子道歉。 要说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 可刚刚经历的一切又让林清漪清楚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波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男人不能信。 床上的男人更不能信。 龙榻上的男人是最最不能信的。 见她依旧默不作声,萧衍的心沉了一下,突然就变得急切起来。 他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脸,试图想要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些信息。 可看了半晌,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林清漪自始至终都是紧闭着眼睛,面上的表情平静地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如果不是那微微有些凌乱的呼吸声出卖了她,萧衍大概会真的以为她是睡着了。 萧衍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些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翻身重新躺下。 她的身上已经回暖,他也没有再强硬地将人禁锢在怀里。 只是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沉声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林清漪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林清漪前后突然的转变让萧衍感到无力又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做些什么。 只能纵着她,想着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 一时间,整个寝殿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幔帐外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了,四周的空气完全陷入了无端的黑暗中。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明明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可却偏偏又好像无形中有一道屏障挡在他们之间。 既是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又美又残暴 勤政殿内。 萧衍快速快速翻阅着御案上的奏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他昨晚好不容易才将林清漪留在紫宸殿,本以为能稍作喘息,等她消消气他再好好将人哄哄。 结果早起一上朝,那群大臣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连珠带炮的就一致对着他发难。 一个个的嘴里,又是关乎国体,又是有违祖制。 甚至还有人打着为他这个皇帝的清誉着想的旗号。 想到这些,萧衍攥着奏折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条条暴起。 可见他确实是已经被那些朝臣们给气狠到了极致了。 萧衍眼中杀意浮现。 这些人可真是他的好臣子啊! 平日里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着为国为民,实际上却在用自己手里的权力为他们自己以及身后的家族谋取各种福利,到头来却还要道貌岸然地借着皇家礼法的名义,来实施着压制皇权之实。 拿着他的俸禄,不去想着怎么为他分忧,整日里只知道盯着他的后宫指手画脚。 萧衍冷笑一声,手中的奏折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殿内侍候的宫女太监吓得跪了一地,一个个头缩的跟个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李义,还不给朕滚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怒吼,门外的李义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的命,苦哇! 别看是皇帝身边的第二大近侍,地位仅次于大总管德福。 可这也就只是表面上看着光鲜罢了。 皇帝近侍虽然月例高赏赐也多,但是同样风险也大啊! 伴君如伴虎啊,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了为某个大臣的愚蠢填坑的炮灰。 皇帝刚刚发火的动静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原本想着在外面躲躲的,结果还是没躲过。 李义心如死灰,低头,弯腰,赶紧推门进殿。 余光扫过散落了一地的奏折,心下了然。 “参见皇上。”李义弯腰,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劝了一句:“皇上息怒,龙体要紧,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完,又悄悄抬头偷瞧了一眼自家主子。 只一眼,李义的头就又迅速缩了回去。 额滴个乖乖呦~ 他家主子的那张脸,黑的都能当墨盘用了。 难怪干爹走之前特意交代他没事别往皇上身边凑,好好守在殿门口。 原来是在帮让他避祸啊。 可惜,白白浪费了干爹为他筹谋的心意。 爹啊! 您的好意儿心领了。 怪只怪这命,不好哇。 李义低着头只顾着为自己掬辛酸泪,完全没注意到上面的萧衍越来越阴冷的脸色。 又一本奏折“啪”地一声落地,正好摔在李义脚边。 李义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回神。 正欲开口,耳边就传来萧衍怒喝的声音:“去让李忠给朕查,仔仔细细的查,朕倒是要看看,朕的这座皇宫到底为别人养着多少的探子和眼线!” 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萧衍还不知道他的这座皇宫的守卫竟然如此松懈,都快露成筛子了。 自己寝殿里的事情,竟然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够传的前朝尽知。 想着自己天天住在这样一个四处露风的皇宫里,还有无数双眼睛随时随地躲在暗处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萧衍自己都替自己胆寒。 想到此,萧衍心中的怒火直接冲到了极点。 他面色铁青地盯着地上的那些奏折,冷厉的眸子里闪现着毫无隐藏的杀意。 既然他们上赶着找死,那他就没必要再顾忌其他的了。 他会一个个的将这些朝堂上的毒瘤全部拔掉。 许久,萧衍收回目光。 他看向李义,冷声道:“告诉李忠,朕只给他七天时间,要是完成不了任务,让他自己扒光了去暗阁受罚。” 李义心头一跳,抬头看了眼窗子的方向。 自己扒光自己还得去暗阁受罚! 嘶~ 这画面。 光想想,就…… 真是又美又残暴! 李义心下一抖,默默在心里给自己亲哥点了根蜡。 哥,你保重! 弟弟我这七天都会每顿多吃一盘青菜为你祈福的。 李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萧衍,见他暂时没有了别的吩咐,赶紧躬身告退。 刚走到门口,又被萧衍给叫住了。 “昭妃可醒了?可有用过早膳?” 听到皇上问的是昭妃,李义刚刚提起的心一下子就放了回去。 李义赶紧回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皇上,昭妃娘娘她应该还没起,奴才已经嘱咐人备着早膳了,等娘娘起了随时就能用。” 还好干爹也早就嘱咐他了,让他对昭妃娘娘那边也要多上点心。 所以他刚刚闲来无事就顺便吩咐人给昭妃娘娘备了点早膳。 不说别的,就说这昭妃娘娘怎么说也算是主子的第一个女人,以后说不定哪天还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主母,他自然得多上点心。 萧衍听罢点了点头,面上的神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沉思了下,接着对李义道:“你去找人将离朕紫宸殿最近的昭阳宫尽快收拾出来。” 李义连忙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李义退了出去,谁知刚走了两步,身后萧衍的声音又跟了过来。 “仔细叮嘱着,装饰摆设什么的让内务府都要用最好的。” 瞬间,李义离开的腿脚跑的更欢了。 昭阳宫。 昭妃。 都不用问,这宫殿肯定就是主子为昭妃娘娘准备的了。 李义心里连连叹息。 没想到啊,他家主子还蛮会讨女人欢心的嘛! 自己那寝殿破破烂烂的也没想着修整一下,就里面的那些家具啊什么的,除了那张床和被褥,其他的都还是先皇遗留下来的呢。 主子在自己身上倒是节俭得很。 但是到了昭妃娘娘身上,却什么都要最好的。 啧啧啧~ 看来啊,昭妃娘娘当主母这事应当是无疑了! 只要一想到他们注孤生的主子有主母了,李义觉得自己这刚刚痊愈的身体瞬间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一路跑到内务府安排了萧衍交代的任务,一口气没歇,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找他哥李忠。 他得赶紧跟兄弟们都交代一声,他们有主母了。 这鸡肋系统就是个坑 林清漪这边睡得正香,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 紧接着一道欢快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宿主宿主,你的宝贝疙瘩小三三我回来啦!】 林清漪只以为自己在做梦,顺嘴就回了一句:“小三?什么小三?你一个当小三的听着还挺骄傲?” 【哎呀,宿主,你怎么能骂统呢?人家是小三三,不是小三了啦。】 “马桶?什么马桶?这里是古代,只有恭桶。”林清漪翻了个身,嘴里又咕哝道:“什么小三三不是小三?难不成比小三还多了三个?是小六?那你这金主爸爸挺有钱啊!”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蓦地又加了一句:“嗯,身体也好。” 可不身体好嘛,都养到小六了。 脑子里的那道声音像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突然就变成了一阵强烈电流的“滋滋”声。 那声音不仅大,还很吵。 林清漪被吵得根本就没法继续睡,她不悦地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坐起来,睁开眼茫然地环顾了下四周。 除了一张大床和床上的她,也没有别人啊。 “我这是……做梦了?” 林清漪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嘴里又小声嘀咕了句:“这梦做的还挺真悬乎的。” 【什么做梦?不是做梦!宿主,我是你的系统小三三啊,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呀,你不会是忘了吧?】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它耗费了自己全部的能量才好不容易把她给救了,结果一转眼,她却把它给忘了。 这可是天大的委屈啊! 林清漪这次终于听清了。 脑子里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系统? 那个传说中的金手指? 那个所有人类做梦都想拥有的外挂? 妈耶! 这泼天的富贵啊,终于是砸到她头上了! “系统?你真的是系统?就是那个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牛批克拉斯的系统?” 林清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语气里带着兴奋。 “那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是发展商业版图当女首富?还是噶了皇帝当女帝?或者你给我搞点热武器我去统一世界?” 林清漪越说越兴奋,她仿佛已经透过虚无的空气看到了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场景了。 【呃……】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系统还是不得不出声掐灭林清漪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宿主啊,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您可能不怎么太了解您的小三三我的实力和……专业功能?】 虽然但是,系统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了是怎么回事? “啊?” 林清漪愣了一下,转眼一想,可能自己确实要求的有点高了。 于是问道:“那你什么实力和专业功能?】 【呃……那个,实力……不详,专业功能嘛……】说到这个,系统还有点心虚和不好意思。 系统这结结巴巴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是勾起了林清漪的一点好奇心。 “你有什么功能?”她好奇道。 【那个,其实,我可以在宿主您做任务的闲暇之余免费为您提供一些娱乐消遣活动。】 系统在说到免费的时候还着重加重了语气,试图让林清漪感受到它的诚意和好处。 那知林清漪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娱乐消遣这四个字上。 林清漪刚刚还高扬的嘴角瞬间僵硬了一下,她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就只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鸡肋?” 【怎么没用了,宿主,明明情绪价值就也是很重要的啊。】系统努力找补,试图以各种方式来说服林清漪。 “情绪价值?” “你给老娘弄到这古代后宫里,就只能提供点情绪价值?” 林清漪都要被气笑了。 “难道你要我拿着你的情绪价值去跟这一后宫的女人宫斗?啊?” 别人跟她宫斗要她命,她去拿个毛用没有的情绪价值去抵挡吗? 林清漪完全觉得这什么劳什子的系统怕不是个大坑吧! 专门就是来坑她的。 “算了,解绑,你去重新找个宿主吧。” 这种系统要来有什么用? 看着就心烦来气。 林清漪往后一躺,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听林清漪要和它解绑,小三三系统更着急了。 它才刚绑定,就要被宿主给退订了。 那它以后在系统界还怎么混? 主系统要知道它这么没用,会不会就把它给抹杀了? 【别呀,不要解绑哇,宿主,不要抛弃小三三哇,当初为了救你我用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系统又是撒娇卖乖,又是道德绑架。 见林清漪丝毫不为所动,又赶紧加注:【宿主,我……我其实还有别的隐藏功能的,只要你不解绑,我一定努力升级,到时候还会解锁更多功能的,真的。】 在它看不到的地方,林清漪微微勾了勾嘴角,面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以她十几年的小说阅读经验,这个系统就绝对不可能像它自己说的那么没用。 其实林清漪也不是真的想要解绑,不过是故意想试探一下。 就算它真的没什么用,偶尔用来打发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林清漪眯了眯眼,片刻后才冷哼一声,故意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道:“你总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再决定解不解绑吧。” 【宿主想要什么诚意?】 林清漪状似思考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问道:“你们系统之间应该是有方法取得联系的吧?” 【这……】系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坦白,【我们系统之间确实是可以私下联系的。】 林清漪闻言,瞳孔瞬间一亮。 “这么说,你们如果想私底下偷偷做点什么交易也不是不可行了?” 【这……】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行是可行,就是……违反统规的呀。 一听系统犹豫了,林清漪还有什么不懂得。 直接就拍板,一锤定了音。 “好,那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系·一脸懵逼·统:【……】 怎么就愉快的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它刚刚说什么了吗?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 反正也已经睡不着了,林清漪索性就躺在被窝里跟小三三聊了起来。 “喂,小三,你说如果现在你要去跟现代的购物系统或者商城系统换点什么的话要怎么换?直接用金银财宝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交易?”林清漪试探性地问道。 【宿主,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人家是小三三,不是小三!】 “嗐,不过就是个代号而已,别那么认真嘛。”林清漪大手一挥,一脸的无所谓。 紧接着又开口催促道:“快,说说看,咱们以后要怎么和你的那些统友们合作?” 【宿主,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网购才对吧。】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无奈【金银财宝虽然价值高,可是在现代却是不能当成货币来直接交易的。而且,在我们系统界,一般都是用的积分或者是能量值来和宿主们交易的。】 林清漪听罢撇撇嘴,一脸嫌弃道:“这么麻烦啊!那我岂不是还得做任务?” 【可是也只有做任务我们才有积分拿呀!宿主你好好想想,等有了足够的积分我就能升级了,等我升了级,那我就能拥有更多的隐藏功能,我又是你的系统,那归根究底最终受益的还不是你嘛。】 【又都不是什么有难度的,对你来说也不过就只是轻轻松松顺带手的事。】 林清漪:“……” 虽然它说的貌似听着有那么点道理。 但这些话听着怎么就这么的耳熟呢? 就像她刚入职场那会儿,好像当初那个无良的黑心老板也对她说过很多这样的话,目的却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无偿加班。 林清漪眯了眯眼,对着系统连连冷笑。 他丫的,这玩意儿是想搁这pua她呢吧! 系统根本就没注意到林清漪的变化,正忙着在网络上搜索鸡汤文呢。 【梦想的路上少不了质疑,不要因为艰辛而放弃,更不要因为阻塞而退缩。】 【人生有一种遗憾,想做却没有机会;人生有一种悲哀,有机会却不敢去做。】 【有压力,没关系,姐妹一起把他扛,路坎坷,没关系,姐妹一起把他闯,有危险,没关系,姐妹一起谋智慧,有困难,没关系,姐妹一起把它降,姐妹情谊胜似海,齐头并进创未来!】 一句句鸡汤文从系统嘴里读出来,林清漪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胃突然就饱了。 这又是画大饼又是熬鸡汤的,她甚至还有点觉得撑得慌。 【不经……】 系统还要继续念,林清漪赶紧出声阻止。 “停,闭嘴,别说了。” 再听下去她就要吐了。 “算了,还是解绑吧!听起来都觉得累。” 又要解绑! 系统急了:【别啊,别啊!宿主,你这样不行啊,后宫险恶,你这样孤身一人迟早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欺负的。】 “哦,没事啊,反正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我无所谓啊!” 林清漪眼皮子都没抬,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系统都要抓狂了,嘴上还是不放弃地劝道:【宿主,你要是不努力,以后你可能会连饭都没得吃的啊!】 “没事,我有钱,饿不着。”林清漪懒洋洋道。 【可钱总有花完的一天呀,到时候你该咋办?】 “那不正好,就当减肥了。” 【别啊!宿主,你解绑了我会被主系统抹杀的,我会死的啊!】 系统都快被整崩溃了,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这届宿主太难带了! 统统心里苦哇! 系统以为把自己说的惨一点可能就能唤醒林清漪的良知了。 哪里知道林清漪只是“哦”了一声,整个人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哦,那我对你深表遗憾。” 说完还又十分戳心地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啥啥都干不了,存在的意义也不大,抹杀就抹杀了吧。” 【别啊,宿主!】系统急的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发誓保证【我有用的,有用的,宿主,你千万别解绑哈,我保证,以后你要什么,我都一定给你搞过来,真的,我发誓!】 林清漪眸光闪了闪,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 林清漪耸了耸肩,语气散漫地说了句:“行吧,那就先考察考察你看看再说吧。” 【宿主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哒。】系统一喜,赶紧乐呵呵的保证。 林清漪挑眉,话题一转,接着问:“按照惯例,你是不是还得给我个新手大礼包什么的?” 系统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清漪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什么?每日签到?是吧?等于你现在还欠我两个大礼包,对吧?” 【……】 骂人的话最终在要脱口而出的前一刻生生被系统给咽了回去。 它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咬着后槽牙答道:【对,没错,欠你两个包,我一会就发给你。】 林清漪满意地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吧。” 吸~~呼~~吸~~呼~~ 系统努力用吸气呼气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自己的宿主给气断网了。 一人一统交流的火热,完全没有感觉到和她们仅隔了一张床幔的另一边站着个人,并且还将她们俩的对话内容给听去了个七七八八。 萧衍在交代了李义整修昭阳宫的事情之后就回了他的寝宫紫宸殿。 走到寝殿门口,他抬眼看了眼跟他行礼的两个被李义安排守在殿外的宫女。 这俩人他昨晚见过,是跟在林清漪身边的侍女。 看着俩人手里捧着的衣物,便知道林清漪应当是还没有睡醒。 萧衍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面前紧闭的大门。 这满天下,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像她一样,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的了。 心里头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不仅没有生厌,反而竟隐隐生出了些羡慕。 人人都说当皇帝好,可谁又知道当皇帝的辛苦呢。 寅时就得起床早朝,晚上有时还得通宵达旦地批阅奏折。 真真是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更晚。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萧衍看到殿外林清漪的侍女捧着她的衣物在外面守着,就知道林清漪还没起。 他怕吵醒她,所以进门关门都是轻手轻脚的。 只是刚踏寝殿,突然就听到了林清漪和人交谈的声音。 特别是林清漪说的那句,热武器,还有统治世界之类的话。 震惊的同时,心里又好奇。 他不知道热武器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就凭这一样东西就能统治世界,那绝对就老厉害了。 于是萧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没立刻出声,反而特意放轻了呼吸躲在一边光明正大地偷听。 可惜,林清漪就只提了那么一句,后面就又不说了。 而萧衍这时又对和林清漪对话的系统起了好奇心。 一开始他以为林清漪可能是在和她自己安排在暗处的探子密谋什么。 只是下一刻就又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除了林清漪之外的人的气息,而且听声音对方显然还是个小娃娃呢。 据他所知,这世间,应该还没有一个内功能高过他的娃娃存在。 后来萧衍又听到林清漪威胁对方说什么解绑,抹杀之类的。 萧衍大概可以确定,这个系统应当是一个类似于像是话本子里和主角契约的灵兽之类的存在。 萧衍全程瞪大眼睛听完了一人一系统的对话,内心里惊涛骇浪,震得他差点都站立不住。 难怪他第一眼看到她魂就忍不住被她给勾走了。 原来他的爱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的。 也难怪他昨晚在她身上忙活了那么久,后面还一晚上没合眼,晨起起来竟然还能精神抖擞。 原来是仙女给他渡仙气了! 等到里面一人一统的对话停止,萧衍才慢慢朝床榻靠近。 萧衍的指尖都在颤抖。 不是吓的,完全是因为紧张。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紧张。 萧衍双手紧握,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伸手去掀床幔。 指尖刚碰到床幔,里面的林清漪突然又说话了。 “小三儿,我在现代的身体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萧衍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什么身体?死了? 萧衍迫切地想要立马冲过去当面跟林清漪问清楚。 到底什么叫她的身体死了? 那现在在里面的人是谁? 昨晚和他……的又是谁? 萧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忽然间就变得混沌不堪。 他想上前问清楚,但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那个他之前听过的小孩声,也就是和林清漪交流的系统小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的,宿主。】系统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担心,不过最后还是继续道:【我当时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被那群毒贩给砍断了手脚,折磨的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那地方你也知道,荒郊野外,根本就找不到医院,而且我能量有限,最后也只能将你的灵魂带到了这里,要不是能量用尽,我也不会沉睡到现在才醒。】 “所以……就算我完成了你说的那些任务,我也回不去了,是吗?” 林清漪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细听之下却还是能听的出来那音调里面夹杂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一幔之隔。 萧衍的手贴着床幔缓缓滑下去。 厚重的锦幔遮住了林清漪的身影,萧衍看不到她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就那么僵愣在原地,心脏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大力揪住了一样。 “砍断手脚”“最后一口气”“荒郊野外”这些字,就像是一支支带着倒刺利箭,直往他心上扎。 钻心刺骨的疼从心底蔓延,瞬间便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 里面的系统又说了几句话,应该是在宽慰林清漪,但萧衍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此刻,他的整个意识都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那副惨不忍睹的画面里。 记忆里原本娇娇俏俏的小丫头,此刻却奄奄一息地蜷缩在他眼前,到处都是血红的一片…… 他想上前,却根本就走不到她跟前,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萧衍的胸口闷的几近窒息。 他用手紧紧地捂着心口处,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仍然觉得像是被什么给勒住了脖子似的,喘不过气来。 床幔内的林清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她猛地起身,一把拉开床幔。 入目的就是一脸苍白的萧衍。 林清漪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先是一愣,紧接着扭头向后扫了一眼,面上闪过一抹心虚。 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皇上,你……” 她想开口问,一抬头,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只见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苍白的面容看上去表情似乎很是痛苦。 “皇上,你怎么了?” 林清漪有些着急,一把抓住萧衍的胳膊,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被林清漪这么一声喊,萧衍涣散的意识终于被拉了回来。 他的目光缓缓聚拢,然后紧紧地锁在了林清漪的脸上。 他想开口,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根本就发不出来声音。 “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清漪又问了一遍。 萧衍没有回应,只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终于,他向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在接触到她肩膀的那一刻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猛地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直到确认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完好无损之后,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心,也一下子就放松了一点。 是那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感觉。 林清漪不知道萧衍突然这是怎么了,她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抱着,动都动不了。 只能窝在他怀里,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地询问。 “皇上,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差人去给您找个太医来看看?” 那时候,很疼吧 听到久违的声音,萧衍木讷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清漪……”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那时候的你是不是很疼?”他的声音很低,沙沙哑哑的,甚至还带着点压抑不住的颤抖。 林清漪不明所以,只以为萧衍问的是昨天晚上的时候。 她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想到了什么,又猛地快速摇了摇头,然后语气平淡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 萧衍只以为她是在宽慰自己,心里头对她就更加疼惜了。 萧衍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林清漪的脸,余光落在她白皙完整的手腕处,眸光猛地一缩。 她满目疮痍奄奄一息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清漪……” 萧衍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想要知道,想要了解。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嗓子眼很干,堵得厉害。 他怕自己的询问会再一次勾起她的那些惨痛的记忆。 过去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如果没办法将它彻底铲除抹平,那就将它给深埋记忆深处。 让它没有办法,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是偶尔的一次露面也不行。 “以后,朕会护着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萧衍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一字一句,是对林清漪的保证,也是对他自己下的决心。 林清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萧衍。 只见他看着自己,脸上眼睛里全是毫不掩藏的疼惜。 皇帝他,这是…… 刹那间,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 林清漪的眼神骤然一颤,她猛地抬头,身子倏地往后一退,与萧衍拉开了距离。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手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皇上……你……都听,听见了?” 林清漪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不知道萧衍是什么时候回的寝宫,也不知道他到底将她和系统的话听去了多少。 再联想到他之前问她的那句“那时候她是不是很疼”的话。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林清漪的事情,萧衍肯定是已经全部知道了。 皇帝会不会觉得她是妖怪,然后就直接噶了她吧? 虽然她前面跟系统说什么早死晚死都得是她无所谓的话。 可那都是故意说给系统听的啊。 她又不傻,能活着,谁想死啊! 林清漪的面色又白了一分,缩着脖子,瑟瑟地用余光偷偷瞟了瞟萧衍。 萧衍被林清漪这副惴惴不安小心害怕的样子看的又是一阵心疼。 他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心翼翼地再次将人抱在怀里。 “别怕,朕以后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他的手轻轻地拍着林清漪的背安抚着,嗓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现在的林清漪,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他甚至都担心自己声音大点会不会伤害到她。 林清漪被萧衍抱在怀里,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和轻柔的安慰声。 他的怀抱暖暖的,让人有一种很安全很踏实的感觉。 林清漪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活了二十多年,就忽然觉得委屈了,想哭。 别看林清漪虽然平时看着性子有点大大咧咧的,但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很敏感很脆弱的人。 林清漪的爸爸是一名边防的缉毒警察,妈妈是当地的一名高中老师,林清漪从出生后不久她就被送去了千万里之外的农村爷爷奶奶家。 后来据说在她三岁多的时候,她的妈妈因病去世了,当因为距离太远,等到她老家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十六岁之前,林清漪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从来不会有人跟她提起她的父母,包括和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 甚至于她曾经不死心地偷偷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是连一点她父母存在过的影子都没有找见。 后来,她便就也一直当做自己是个孤儿了。 十六岁那年,爷爷奶奶带着她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长途跋涉去参加了一场葬礼。 也是在那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她曾经梦里幻想过无数次面的爸爸。 虽然只有一个空空的墓碑,甚至墓碑上连张照片也没有。 也是那一天,同样的一座墓碑,是她的妈妈。 不同的是,妈妈的墓碑上有一张小小的,虽然只是一张照的并不怎么清晰的照片。 但至少,十六年来,林清漪第一次确定了,自己其实也是有父母的孩子。 甚至,她竟然还有个哥哥。 那时候的林清漪就像是个别扭的小孩子。 一方面她渴望家人,一方面又开始埋怨已经去世的父母。 既然生了她,为什么又不愿意养她。 为什么哥哥就可以待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生活。 所以,小小的她,将这些埋怨全都转嫁到了唯一还活着的哥哥身上。 那些天,无论哥哥怎么和她说话,怎么逗她开心,她全都置之不理。 可谁都不知道,林清漪也会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看他,用手机偷偷拍他的照片。 林清漪和爷爷奶奶一共在那里呆了四天,然后就又跟着爷爷奶奶坐着火车回去了那个偏僻的小村庄。 她也曾暗暗想过,如今爷爷奶奶的年纪都大了,哥哥会不会想要把他们留在身边照顾。 可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 直到火车启动,她都再没有看见过哥哥的影子。 只是林清漪不知道的是,那时候她的哥哥就已经毅然地决定要去走他们爸爸的路了。 他要重启爸爸的警号,替爸爸去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使命。 林清漪失望的同时心里对于哥哥的埋怨又加深了一点。 怨恨的时候,她看着那些偷拍的哥哥的照片,恨不得连手机一起扔的远远的。 可每当过年过节别人家一家团圆的时候,她又会看着那些照片默默地流眼泪。 因为奶奶说,哥哥长得像爸爸,而她长得又几乎和妈妈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林清漪是怎么都没想到,就是因为她的不小心,弄丢了手机,同时也暴露了哥哥。 她也没想到,当年她见哥哥的第一面,最后也成了他们兄妹俩的最后一面。 她更没有想到,那些毒贩子们竟然会胆子大到当街劫持她。 他们把对林清漪爸爸和哥哥的恨意全都发泄在了林清漪的身上。 当年在网络上看到毒枭对陈铭生做的那些剥皮、削肉、抽筋、剁指、割鼻,甚至还捣碎了他的眼球,敲碎了他的肋骨…… 那些丧心病狂的画面,曾经一度让林清漪从心底害怕到胆战心惊。 然而,这些,她后来也曾受过。 两天两夜,四十多个小时,那些非人的折磨,全都对准了她。 …… 很多事情,其实自从重生后林清漪的记忆是有些模糊不清的。 记忆里,她只记得自己的指甲被人拿着钳子一根一根的生生拔掉了。 那时候的她咬着牙,硬生生地将那些痛苦和委屈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忍着一声都没哭。 可是现在。 突然被人关怀了几句,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心里却突然就觉得委屈的想哭了。 也许是因为萧衍的怀抱实在太暖了,像梦里父亲的怀抱。 也许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苦不苦,也从来没有人说过会护着她。 明明心里也清楚,知道帝王的承诺有多么不可信。 可林清漪心里就是舍不得放开这仅存的一点温暖。 就这一次。 林清漪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就放肆这一次。 林清漪一把抱住萧衍的腰身,眼泪一涌而下,瞬间满面泪痕,哭得不能自已。 “很疼的……萧衍,我好疼啊!”她委屈地朝他哭诉:“他们用钳子拔我的手指甲,疼,他们用刀子剪刀剪我的手指和脚趾,我好疼,他们说要剥了我的皮做灯笼,萧衍,我好怕啊,没有人来救我……呜呜呜……我好怕……” 萧衍紧紧地抱着哭得不能自己的林清漪,心就像是被人丢在了滚烫的油锅里,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沿着眼角喷涌出来,沾湿了萧衍的衣襟,也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清漪,别怕,我在,我护着你。”他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抚道。 “可是我好疼……他们拔我的指甲……我好疼……他们还要剥我的皮做……做灯笼,我好怕……萧衍,救救我,我好怕……” 林清漪语无伦次的不断重复着这些话,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那一句句的喊疼,一句句的害怕,就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凌迟着萧衍的心。 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因为用力,指关节被挤压的咔咔作响。 萧衍的瞳孔里已经是猩红一片,杀意如同想要毁天灭地一般在眸中汹涌沸腾。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上天入地,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怀里人儿的身体依旧在剧烈的颤抖着,就好像是被困在了可怕的梦魇之中,挣脱不开。 萧衍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林清漪的额头。 他将她的身体扳正,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清漪,别怕,我在这里保护你,这辈子,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坚定,林清漪的意识渐渐地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 她的哭声也渐渐低了下来,慢慢地只剩下了偶尔几下小声的抽泣。 萧衍轻轻地将人抱坐在自己怀里,小心地用手帮她擦干净眼泪。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堂堂一个帝王,连劝人吃饭都问的这么小心翼翼。 林清漪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拨了一下,微微地颤了颤。 锁在心口处的那道门,在不知不觉间轻轻裂开了那么一点点缝隙。 林清漪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微哑:“不想吃。” “那清漪要不要再睡会儿?”萧衍又柔声问。 这次林清漪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萧衍将林清漪轻轻地放在床榻上,自己也侧身躺在她旁边,然后又伸手拉过锦被仔细地为她盖好。 林清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心里的涟漪荡了荡,一圈圈开始往外扩散。 他贵为一代帝王,身处权力顶端,万万人之上,却却独独对她流露出这般关怀与柔情。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再装作冷心冷情,终究还是会感动的。 “好了,赶紧闭眼休息,不要再想其他的了。”萧衍将胳膊穿过林清漪的脖颈,用手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 林清漪看了萧衍一眼,侧身用胳膊环抱住他的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在萧衍一下一下的轻拍中,林清漪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稳了。 萧衍的目光一直停在林清漪的脸上,就没有离开过。 看着她渐渐趋于平静,进入梦乡。 他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不能,甚至不敢想象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绝望。 拔指甲,脚指头,剥皮,做灯笼。 还有没有她没说出口的,他还不知道的? 他不敢,甚至无法想象。 在遭遇那些非人的折磨的时候,他怀里的这个小丫头该有多害怕? 在求救无望的时候,他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又该有多绝望? 光是想象,萧衍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可他的小丫头却活生生的受过啊! 难怪昨晚她喊疼的时候不停地掉眼泪求饶。 他当时竟然会信了德福那个老东西的鬼话,只以为她矫情。 现在想起来,萧衍都恨不得甩那时候的自己两巴掌。 怀里的人儿的呼吸越来越平缓,抱着他腰身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 萧衍缓缓抽出自己的胳膊,慢慢起身,将身子靠在床头上。 林清漪的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抖了一下,萧衍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一直到她再次睡沉,他也没有放开。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始终都没有离开她的脸。 他看着她,有心疼,有愤怒,更多的是悔恨。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她身边。 恨自己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保护她。 良久,那些情绪最终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挑拨太后 寿安宫。 宫殿内的气氛十分的凝重。 苏昭容坐在太后的一侧,她微微低着头,默默地用帕子抹着眼泪。 坐在她下首的齐美人正绘声绘色地向太后讲述昨晚宴会上林清漪的种种大逆不道之举。 她言辞夸张,语无伦次,表情也十分的丰富。 说到激动处甚至都站了起来,恨不得能亲自上台现场给太后模仿还原一段。 就连太后宫里的宫女嬷嬷们看得都忍不住咂舌。 这齐美人,没当戏子真是埋没了! 齐美人添油加醋地在太后面前巴拉巴拉了一通。 在提到林清漪的时候完全是咬牙切齿的,一副恨她恨的牙痒痒的表情。 等到说到苏昭容的那段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副感同身受的委屈模样。 终于,在齐美人三寸不烂的口舌之下,林清漪彻底变成了一个魅惑君心祸国殃民的妖妃。 而萧衍自然也就不负重望的成了那个宁愿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昏聩无能的草包皇帝。 太后简直被齐美人精湛的表演唬的一愣一愣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黑。 齐美人一直偷偷观察着太后的脸色,见状心中暗自一喜。 于是更加卖力的添油加醋给太后上眼药水。 “太后娘娘,按说这皇上想宣谁侍寝想宠幸谁那都是皇上自己的事儿,可怎么说苏姐姐也是这后宫位分最高嫔妃,而且又是太后您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皇上就是不看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那也得顾忌着太后娘娘您的脸面,怎么说这第一个侍寝的也该是苏姐姐才对啊,哪里轮得到她林清漪那个身份低贱的商女呀。这不是明摆着打苏姐姐和太后娘娘您的脸面么?” 趁着太后不注意,齐美人悄悄扯了下苏昭容的衣服,暗自给她了个得意的眼神。 果然,收到她暗示的苏昭容就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默默抹眼睛了,嘴里开始发出小小的抽泣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拱个火还是够的。 苏昭容那小小的故作压抑的哭声瞬间就让坐在她身边的太后听得心疼不已。 齐美人见状心里头就更开心了。 哼! 林清漪,你既然敢当众让我出丑,那就好好等着接受我的报复吧。 似乎还觉得太后目前的怒气值不够,齐美人继续添柴加火。 “太后娘娘,臣妾刚刚来寿安宫的路上不小心听到底下的太监宫女们都在议论,说是……”齐美人话音突然一顿,踌躇着,似乎在为难,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继续说出口。 只见太后冷眉一凝,沉着脸看向齐美人,问道:“宫女太监们都在议论什么?” “这……”齐美人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然后一咬牙,快速道:“臣妾听他们说,那林嫔……哦,不对,臣妾一时都差点忘了,人家林嫔在昨晚的宴会上被皇上亲口晋封成了昭妃,现在应该叫昭妃娘娘了……” 太后不耐烦听她唧唧歪歪说一堆旁的,不耐烦地催促道:“那个女人怎么了?还不赶紧说。” 什么昭妃,一个商女而已,还妄想着爬到她们苏家人的头上,经过她这个太后同意了吗? 被太后不耐烦地打断,齐美人也不好再动旁的心思了。 于是赶紧将自己得到的消息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太后娘娘,现在底下的奴才们都在议论,说是昭妃昨晚侍寝,不仅一晚上都没有离开皇上的紫宸殿,甚至一直待到现在,而且……而且听说皇上一下朝就直接回了寝宫,早膳都没用,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出屋呢,这谁知道都在做些什么呢!” 齐美人话一出,别说太后了,这满宫的人都震惊了。 太后更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呢? 太后开始怀疑齐美人这些话的含金量了。 毕竟,她自己的儿子,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绝对不可能混用到如此程度。 见太后面露怀疑,旁边的苏昭容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只见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脸震惊又怀疑地看着齐美人,问道:“这……怎么可能呢?齐美人,你莫不是听差了?皇上是明君,他怎么会……” “明君也架不住人家狐媚惑主呀!”齐美人直接打断了苏昭容的话,面露不屑地轻嗤道:“苏姐姐要是不信,那不妨亲自去皇上的紫宸宫去看看,毕竟眼见为实嘛。” “这……”苏昭容一时语塞。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太后,踌躇道:“姑母……” 太后闻言,先安抚性地拍了拍苏昭容的手。 然后,一扭头,沉着脸给自己的贴身嬷嬷-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接收到太后的示意,点了点头,立刻退身出去了。 太后又安慰了苏昭容几句,期间,苏昭容亦是贴心地宽慰着太后。 说什么,兴许是有人看错了,也兴许是齐美人听岔了。 可究竟是不是真的,苏昭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桂嬷嬷出去了一会,就又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她靠近太后,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见太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阴沉。 “啪”地一声,太后手边的茶杯就被她重重地拂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太后怒声呵道。 齐美人见状,暗戳戳地用胳膊撞了苏昭容一下,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苏昭容微微勾了勾唇,暗地里冲齐美人使了个眼色。 齐美人不愧是苏昭容手下的第一忠犬。 收到暗示之后,立马就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为主人冲锋陷阵。 “太后娘娘,您看臣妾说的没错吧,那昭妃她真的就是个狐媚子,这大白天的就勾搭着皇上干那起子污秽事儿,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太后娘娘,你可一定得出面好好管管啊,不然……” 虽然后面齐美人没有说,但谁都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 自古以来,凡是妖妃当道的朝廷,必定会产生一个昏庸昏聩的帝王,那结局,哪有一个好的! 这时,苏昭容也拽着太后的衣袖,一脸担心地劝说:“姑母,齐美人说得对,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的百姓,您可一定得出面管管啊!” 太后一如当年的蠢 可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还有一个暗搓搓地拱火。 就看太后那表情,眼睛里怒意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恨不得能立刻将林清漪抓过来生吞活剐了。 当然,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桂嬷嬷!”太后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你亲自去带上几个粗使婆子,去把林嫔那个狐媚子给哀家押过来!” 呵~ 昭妃? 太后的心中冷笑一声。 就凭她一个低贱的商女,无才无德,也配得上这尊贵的位份? 桂嬷嬷闻言,心中一凛,隐隐有些不安。 太后说的是让她把昭妃给“押”过来,而不是“带”过来或者“召”过来。 那林清漪就算以前的身份再怎么不堪,但是现如今毕竟也已经是皇帝亲封的昭妃了。 更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 要知道,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是可以代行皇后之职执掌后宫的。 太后此举,岂不是无异于在公然地打皇帝的脸。 恐怕皇上那边知道后…… 桂嬷嬷嘴唇动了动,刚想要开口劝谏,耳边就传来太后的怒喝声:“怎么?哀家现在老了,竟连你也使唤不动了?还不快去!” 桂嬷嬷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又咽了回去。 她朝太后福了福身,低头领命:“是,老奴这就去传旨。” 罢了! 都是主子,她一个奴婢,惹得起谁啊! 桂嬷嬷领命而去。 苏昭容和齐美人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话。 而太后,则是气的压根就不想说话。 寿安宫中一时变得鸦雀无声,气氛诡异的安静。 此刻的紫宸宫也同样安静,只不过气氛却和寿安宫的大不相同。 只见偌大的御榻上,一男一女,相拥而眠,气氛相当的温馨甜蜜。 萧衍环抱着林清漪,林清漪的头紧贴着萧衍的胸,两人嘴角都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双双沉浸在美梦之中。 突然,门口处传来李义小心翼翼地呼叫声:“皇上,主子……” 萧衍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怀里依旧睡得安然的林清漪,薄唇不自觉地勾起。 萧衍不舍得吵醒她,慢慢将自己的手臂从她脖颈下退出来,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到门口。 “何事?”萧衍压低了声音问道。 虽然心里恼怒这种时候被人打扰,但是萧衍也知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李义是断不会这么没有眼色的。 李义忙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太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让押着昭妃娘娘去寿安宫。” “押着?”萧衍冷眸一暗,脸瞬间沉了下去。 “是。”李义点头,小心翼翼道:“听说早起苏昭容和齐美人一块去寿安宫给太后请安,没多久太后就派了身边的掌事桂嬷嬷说是要押着昭妃娘娘去问话。那桂嬷嬷身后还跟着几个粗使的婆子,应该差不多一会就该到了。” 李义就差明着说太后是受了苏昭容和齐美人的挑拨了。 呵~ 萧衍冷笑一声,轻嗤道:“真的这位母后,还真的是蠢得一如当年啊!” 萧衍再说起太后这位生母的时候,神态里全是嘲讽跟不屑,一点也没有对待生身母亲该有的尊重和汝慕之情。 萧衍的话音刚落,就见桂嬷嬷已经带着人跨进了紫宸宫的大门。 其实桂嬷嬷自从领命带人离开了寿安宫之后,这一路上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她是深知太后的脾气的,一旦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对于苏昭容,她不说深知吧,起码还是了解几分的,那性子,就跟她爹郑国公一个样,佛口蛇心。 可惜她家主子这么多年了,还总看不清。 今早寿安宫的那场戏,她不用想都猜得到,一定是太后娘娘的好侄女苏昭容专门安排的。 至于齐美人,那就是个忠实的打手,根本就没有那个脑子。 而皇上,她家主子怕是忘了,皇上跟她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母子之情。 太后如今的这番举动,不仅是在打皇上的脸,更是在挑战皇上的权威。 这下怕是会连他们母子那仅有的一点表面上的平和关系也会被打破了。 桂嬷嬷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婉转的传达太后的懿旨。 要是太后不知道昭妃在皇帝的寝宫也就罢了,大不了她空跑一趟昭妃宫里做做样子。 现在,这么明显的阳奉阴违显然是行不通的。 桂嬷嬷只能硬着头皮往皇帝寝宫走。 这会儿她倒是盼着皇帝真的在和昭妃在忙,她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可惜,天不遂桂嬷嬷愿。 一跨进紫宸宫大门,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寝宫门口的皇帝萧衍。 桂嬷嬷快走了几步,来到离萧衍还有两米开外的地方就赶紧跪下去,行了个大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要放在往常,桂嬷嬷作为寿安宫的掌事嬷嬷,又是跟了太后一辈子的贴身侍女,哪怕是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并不亲厚,她也不用行此大礼。 可谁让今时不同往日呢。 自己身上还带着一个冒犯天威的任务,逼得她不得不认怂啊! 太后是亲娘,哪怕为了名声,皇上也不会对生母怎么样。 自己就不同了,一个下人老嬷嬷,蝼蚁一般的存在,皇上分分钟能让她下去跟九族团聚。 想到此,桂嬷嬷的身子伏的就更低了。 萧衍余光俯视着桂嬷嬷,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乎很是满意她此时的态度。 他倒也没有马上让她起来,而是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殿门,淡声道:“嬷嬷来朕这么着急忙慌的跑来朕的寝宫,可是有何事?” 桂嬷嬷问了问心神,倒是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口将说明了来意。 只不过,太后终究是她服侍了一辈子的主子,虽然有时候做的事确实是不怎么聪明,但要说心有多坏那也算不上,所以主子的脸面她还是需要顾忌一点的。 所以,桂嬷嬷一开口,直接就先把苏昭容和齐美人给卖了。 “回皇上,是今个儿早起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听到苏昭容和齐美人说起昭妃娘娘,一时兴起就想请娘娘去寿安宫说说话。” 她无肉不欢 桂嬷嬷带着太后懿旨过来的时候是满心的忐忑不安,但是走的时候却是一身的轻松。 反正太后的懿旨她都传达了,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至于人没来的问题,那是因为皇帝阻拦了呀。 皇帝都开口了,那就是圣旨。 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奴婢,圣旨她可违背不了一点。 而萧衍这边。 打发走了桂嬷嬷之后,他转身又打发了李义去御膳房传膳。 他自己则又轻手轻脚地返回了寝殿。 站在榻前,萧衍才发现林清漪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看着她虽然脸色还略微有些苍白,但是神色已经恢复,萧衍的心里也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醒了?”萧衍轻声问道,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藏的关切:“饿了吧?我让人传了膳,马上就能用了。” 听到萧衍的声音,还在愣神的林清漪慢慢被拉回了神智。 她抬头看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停了一会儿,又突然接了一句:“谢谢你,皇上。” 至于谢什么,林清漪没说。 可能是谢他此刻对她的温柔体贴,可能是谢他之前能够愿意让她短暂的依赖依靠,也可能是谢他刚刚在门外为了她硬刚太后的举动。 林清漪也没想到,相识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他竟然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 要谢的太多,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最后却也只能用嘴里这两个单薄的字眼去回应。 萧衍不知道此刻林清漪心里头的这些想法和心思。 就算知道,他应该也并不在乎。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么疏离的字眼。 他对她好,完全是遵从于他自己的本心。 他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那种。 萧衍笑着用手揉了揉林清漪的发顶:“先等等,我去喊你的丫鬟进来服侍你梳洗。” 林清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这身古装,一层叠着一层,要是没有个人伺候着,她还真搞不来。 林清漪在丫鬟的伺候下很快就穿戴整齐沐浴梳洗完毕。 她倒是有点庆幸进来的是知书和知画这两个性子沉稳内敛的,就算看到她这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多余的什么也没问。 要是换做知琴,那个大惊小怪的性子,林清漪都不敢想象。 那丫头,不小心看到小宫女和小太监偷偷亲个嘴,都能土拨鼠尖叫半晌。 就她这一身的痕迹,这屋顶怕是都能被她的惊叫声给震塌不可。 林清漪穿戴整齐走出来的时候,萧衍正坐在外间的桌边等着,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膳食。 见她出来,萧衍将手里刚盛好的粥碗放到身边的空位处,道:“好了?快过来用膳。” 林清漪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去坐下。 她小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低头开始默默吃粥。 满满一桌的膳食,菜品非常丰富。 而林清漪就只一心默默地低头吃着萧衍递过去的那碗粥,桌上的菜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连头她都没抬一下。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林清漪不是感觉不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而已。 面前的人还是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温润体贴,可她却怎么也忘不了他昨晚口口声声说他何时宠过她时冷清决绝的一幕。 那种熟悉又陌生,想依赖却又害怕担心的情绪在她的内心翻滚。 她不敢忘记他皇帝的身份,哪怕只是这一顿饭的时间。 她已经允许自己放纵过一次了,该知足了。 再强求,就显得太贪心了。 萧衍的眼神从林清漪落座后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看着她低头只顾着面前的那碗粥,菜都不知道夹,萧衍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开始了他的布菜投喂之路。 萧衍夹起一筷子菜放入林清漪碗中,柔声说道:“别只顾着吃粥,尝尝这些菜,看看有没有合口的。” 刚刚只想着派人去传膳,也没有问问她的口味,也不知道这些合不合她的意。 萧衍恍然间又突然忆起,曾经和林清漪的父亲交谈时偶然听他提过一嘴,说他女儿喜食甜食,还爱食肉。 萧衍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道红焖鹿肉上。 不知道她如今用的是原来的林清漪的身体,口味是不是也和她的一样。 萧衍试着又夹了块红焖鹿肉放到林清漪碗中。 看到肉,林清漪眼睛明显一亮。 她抬头看向萧衍,亮晶晶的眸子里带着惊喜和感激。 “谢谢皇上。”她笑着道。 林清漪这次的笑容很显眼,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特别是她道完谢之后,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夹起那块红焖鹿肉让进嘴里,然后一脸享受的样子。 萧衍见状,心下瞬间了然了。 这丫头,显然也是个无肉不欢的主。 看他第一筷夹给她的那几根青菜,明显被她拨到了一边,理都没带理的。 萧衍无奈地勾了勾唇,随后又分别夹了几道不同的肉类向林清漪投喂过去。 其他的还好,直到萧衍夹了块鱼投过去的时候,林清漪吃饭的动作明显一顿。 萧衍就见她原本吃的欢快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快速将那块鱼肉拨到碗边,那模样,看着比之前的青菜还要嫌弃。 萧衍看着好笑,于是轻笑着开口问道:“不喜欢鱼?” 就见林清漪飞快地点头,然后撇了撇嘴:“我不吃鱼,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差点卡死。” 提起曾经被鱼刺卡过的经历,林清漪现在语气里还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萧衍听罢,赶紧将她碗里的那块鱼夹走,换上了她喜欢吃的肉。 林清漪愣了一会,直到萧衍催促,才又低头继续吃起来。 但这次她的动作明显地放松了许多。 俩人之间的气氛,就这么在萧衍一筷子肉接着一筷子肉的投喂中,渐渐地缓和随意了起来。 偶尔,林清漪也会抬起头看向萧衍,或是对他的投喂柔声道谢,或是对于他的交谈细声回应。 渐渐地,林清漪再看向萧衍时,她眼底的疏离减少了一些,温暖也多添了几分。 御花园定情 一桌子的膳食,萧衍就只稍稍吃了几口素菜,喝了半碗粥。 其余的几道肉菜,除了那道鱼,全部都进了林清漪的肚子里。 见林清漪放下筷子不打算再吃了,萧衍摆手让人将剩下的残炙都撤了下去。 这顿饭可以说是林清漪穿越过来后吃的最合胃口的一顿了。 皇帝的专属御厨,厨艺果然不是盖的,可比她花钱找的那些普通御厨强太多了。 那几道肉菜做的,简直色香味俱全。 尤其是那道红焖鹿肉,色泽红亮,肉质鲜嫩,口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一不小心,她肚子就给吃的撑得有点难受了。 林清漪一手艰难地揉着肚子,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萧衍都被她这副模样给气笑了,一把将人从凳子上拽起来:“走,朕陪你去御花园逛逛。” 林清漪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萧然:“啊?皇上你不忙吗?” 不是说皇帝都是日理万机的么? 可是眼前的这位,为什么还有闲情逸致邀她一起逛御花园? 奏折都批完了么? 她吃得饱饱的,去床上躺着不好么? 御花园有什么好逛的! 萧衍:“……” 这丫头不会觉得他这个皇帝每天都很闲吧? 那几筐子的奏折正堆在他的勤政殿等着他批阅呢。 他还不忙? 他是不忙,就是今晚想要挑灯和月亮决战到天亮而已。 这都是为了谁啊?啊? 萧衍睨了林清漪一眼。 这丫头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可余光扫过她正揉着肚子的手,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的那些气瞬间就都消了。 罢了,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萧衍没再说什么,态度强硬地拉起林清漪的手,就将人带出了寝宫。 这宫里的御花园确实不同凡响,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到处都是繁花锦簇,古树参差,仿佛这天地间的精华全部都凝聚于此。 一阵微风迎面拂过,空气中更是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萧衍身着玄色锦衣常服,眉目矜贵,步履从容,尽显帝王的威严尊贵。 而他身边的林清漪则是一身浅紫色罗裙,裙摆随着步伐的走动而轻轻摇曳,伴着头顶的杏花微雨,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的灵动飘逸。 萧衍微微侧目,目光落在林清漪身上。 只见她微微仰头,闭着眼睛轻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几片花瓣徐徐而下,落在她娇艳的面颊上。 这一刻,萧衍的眼中,满是盛不住的温柔。 “这皇宫里的御花园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林清漪轻声感叹道。 萧衍微微点头,好奇道:“清漪进宫这么久,没来逛过?” 林清漪摇了摇头,随后睁开眼,转头看了萧衍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向了前方。 她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直到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皇上,我不是真的林清漪。” 顿了一下,林清漪继续道:“其实确切的来说,我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里的林清漪。我其实……” “好了,朕知道,你不用再说了。”萧衍出声打断了林清漪的话。 这些他都知道,他也不在乎,他只是不想再让她去回想那些痛苦的回忆。 萧衍双手按在林清漪的肩上,将人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站着。 他看着她,目光坚定道:“朕不在乎你是谁,朕只在乎初见的是你,昨晚的是你,现在的是你,以后的是你,这,就够了。” 林清漪的心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翻天覆地,剧烈地颤抖。 那眼泪,瞬间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大股大股地从眼睛里直往外涌。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会对着她,说这样的话。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被一个人这么直白且坚定地选择过。 这一刻,曾经那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好像突然就释怀了。 这个男人,即便他是皇帝,她就这么突然不想放手了。 不管结果如何。 得之,她幸。 哪怕最后赌输了,那她也认。 林清漪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望向眼前的帝王。 “你……真的不在乎吗?”在最后下决定之前,她想再最后确认一遍:“你……不觉得我像妖怪吗?还有……我的那些过去,你,真的都不在乎吗?” 聪明如萧衍,怎么看不出她这是真的想对他敞开心扉,接受他了。 她抬起手,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小心的像是在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稀世珍宝一般。 “我不在乎。”他看着她,声音坚定如铁。 他说:“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我只在乎你,清漪。” 他还说:“清漪,你的那些过去,我不是不在乎,我是心疼,是憎恨,心疼的是你,憎恨的是我,我恨我自己没有早点出现在你的身边,是我没有早点出现保护你,你明白吗?” 萧衍的指尖触碰到她娇嫩的脸颊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可他的话,却又像是一股暖流,一直从她的心底温暖到四肢百骸。 林清漪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 但这一次,她的唇角高高扬起,带着释然,带着幸福。 林清漪主动将头轻轻地靠进萧衍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安全感。 “谢谢你,萧衍。”她说:“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远处的清风悄悄拂过,带来了阵阵清香和一大片杏花微雨。 萧衍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拥住,就像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这一刻,两颗心仿佛融为了一体,节奏一致地互为彼此跳动着。 身上散落的阳光,头顶飘着的粉色花瓣雨,地上互相依偎的身影,还有这满院子的鲜花和大树,假山和池鱼,这一刻都是他们的见证。 这边两人相依相偎,柔情蜜意,却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正有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阴狠地盯着他们的相拥的背影。 直到萧衍和林清漪相携着离开御花园,那人才将终于将目光从他们离开的方向收回来。 等到那人离开,就见假山旁工人刚种上不久的那颗小树苗的枝干断了一地,甚至整棵树都已经被人给连根拔起了。 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太后这边,看到桂嬷嬷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将林清漪押回来,整个人都气爆了。 她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手边的茶盏都震得歪了歪,然后“啪”地一声,杯盖滚到了地上,瞬间就摔成了两半。 杯盖疼不疼不知道,但太后的手是真疼。 就有一种手骨被什么东西给大力敲碎的感觉,疼得人心肝直颤,但最后她硬是咬着牙忍住了。 “一群废物!”又疼又气的太后瞬间火冒三丈,手边刚刚幸存一命的茶杯被扔了出去。 茶杯重重地砸在桂嬷嬷的额头上,然后应声着地,茶水瓷片四溅。 太后仍不解气,指着跪在脚边的桂嬷嬷厉声怒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哀家要你们何用?” 桂嬷嬷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身体瑟瑟发抖,完全就一副看上去十分胆小害怕的样子。 其实,谁都不知道,此刻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桂嬷嬷脸上的表情和她的心一样的平静无波。 毕竟朝夕相处了几十年,她太清楚太后的脾气了。 她的这位主子啊,看着长了张精明的脸,实际上就是个草包美人,也不怪皇上都说她蠢。 当年要不是老国公夫人对她有大恩,她当年也不会答应她做什么陪嫁侍女跟着太后入宫。 这些年,她也帮着太后避过不少祸,甚至于几次险些丧命。 可太后呢? 桂嬷嬷心中悲凉不已。 罢了,这些年,权当是还恩了。 桂嬷嬷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然后决然地抬头:“回禀太后,奴婢们刚刚到紫宸宫就和皇上撞了个正着,是皇上让奴婢们回来的,奴婢们并未见到昭妃娘娘本人。” 得知是皇上阻拦桂嬷嬷带走林清漪,太后的怒火更盛了。 “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啊!”太后气得咬牙切齿:“连哀家的懿旨都不放在眼里,好,真是好得很呐!” “太后娘娘,其实皇上他……” 桂嬷嬷还想最后再劝劝太后,可惜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太后厉声打断了。 “闭嘴!”太后厉声喝道:“别跟哀家提那个逆子,哀家没有这样的儿子!” 早知道他是会是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当初生下他的时候,她就该直接将他塞到恭桶里溺死,也好过让他现在这么来气自己。 又被太后呵斥了一番,桂嬷嬷索性也就放弃不管了。 自己默默起身退到一边的角落站着,不再多嘴。 她是太后,谁管得了她呀! 爱咋咋地吧! 苏昭容和齐美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坚守着旁观者的本分,期间谁都没插过一句嘴。 主要还是太后发怒的样子太过恐怖,一点也没有她们平日里看到的那般雍容和善,她们怕殃及池鱼。 过了许久,太后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 “桂枝!”太后出声唤了声桂嬷嬷:“你去把哀家梳妆盒夹层里的那东西拿来。” 桂嬷嬷闻声心脏狠狠地一颤。 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她的声音都仿佛在颤抖:“太……太后娘娘,您……不可啊!” 太后冷眼扫过去,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拿!” 桂嬷嬷的身子抖得厉害,她的手习惯性地想去扯衣角,可愣是紧张的拽了半天也没有扯住。 尽管太后已经不耐烦的一再催促,但桂嬷嬷的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步都没有挪动。 “怎么?哀家如今竟是连你一个下人也使唤不了了吗?”太后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桂嬷嬷,冷笑道。 “太……太后娘娘……那东西若是拿出来,那……皇上,怕是……怕是……”桂嬷嬷“啪”地直接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的几乎语不成调。 “怕什么?”太后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桂嬷嬷,讥讽道:“哀家又不是只有皇帝一个儿子,大不了再扶持个听话的,到时候,哀家依旧是这大璟国的太后,哀家何惧之有?” 疯了,真是疯了! 桂嬷嬷真是要被太后这番不畏生死的豪言给震碎了。 太后她……不会以为当今皇上能登上帝位,是她和国公府出的力吧? 她也不想想,就她和国公府到底是个什么实力?他们能有个几斤几两?她该不会对此有什么误解吧? 还想再扶持一个听话的做皇帝。 太后想扶持谁? 不会是那个被太后宠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整日里只知道泡在秦楼楚馆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一有不顺心就会对着太后满地撒泼打滚的安王殿下吧! 也对。 太后的亲儿子,除了皇上,可不就只剩下一个安王了么。 想到这个可能,桂嬷嬷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还是赶紧想点什么办法脱身出宫吧! 也免得到时候再被太后给连累了九族! 桂嬷嬷一咬牙,眼睛一闭,身子晃了晃,下一秒,人就晕过去了。 见桂嬷嬷竟然两句话就晕倒了,太后眉头皱了皱,心里更加烦躁。 同时,心里对于桂嬷嬷最近几次办事不利的不满就又加剧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两个宫女将人带下去。 这人老了,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了。 还是找个机会打发出去吧,免得整天碍手碍脚的,还得白吃闲饭。 她这寿安宫可不养闲人。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怒火。 一转头,才注意到还在一旁坐着的苏昭容和齐美人。 她转头,对着将人冷冷说道:“今日之事你们最好都给哀家忘了,否则……” 都没等太后狠话放完,苏昭容和齐美人就吓得一激灵,双双跪在地上。 “臣妾今日什么都没听到。”苏昭容先开的口,随后齐美人赶紧点头跟着附和:“请太后娘娘宽心,臣妾们刚刚真的什么话都没听到。” 太后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和精力去应付她们,于是摆了摆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哀家乏了。” “是,臣妾告退。” 苏昭容和齐美人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快步退出了寿安宫。 秋风堂 从御花园出来,林清漪觉得有些疲惫,便对萧衍提出要回宫休息。 萧衍起初并不想与她分开。 尤其是现在,俩人才刚刚互通心意,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萧衍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都跟她腻歪在一起。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时,终究还是心疼的。 她的脸色仍还有些心疼,眉宇间透露着掩盖不住的倦意,显然是刚刚他硬拉着她走的过久,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萧衍的心中顿时就涌出好一阵心疼。 他轻握着林清漪的手,柔声道:“朕先送你回紫宸宫歇息,等处理完朝政,朕马上回去陪你,可好?” 没想到林清漪却直接摇了摇头。 她勾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娇声道:“皇上,我想回秋风堂。” 一听到“秋风堂”三个字,萧衍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了。 那地方,又偏又远又破又小,几乎都要挨到宫墙边上了。 现在就连离他寝宫一拐弯距离的昭阳宫,萧衍都嫌远,更何况是秋风堂那种偏僻的地儿。 想到当初林清漪进宫的时候就被安置在那种地方,萧衍的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太后当初安排入宫的嫔妃不过十几人而已。 他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一个皇宫,竟然连十几个人都装不下了? 却偏偏将她一人安排在这种地方? 可见当初自己还没有返朝之前,她在宫里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艰难。 想到这些,萧衍就又忍不住去心疼林清漪了。 萧衍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林清漪的脸颊,一脸心疼道:“清漪,你受苦了!” 秋风堂那么偏僻的地方,她长得这般娇俏,怎么能住得惯? 哪知林清漪却摇了摇头,道:“秋风堂虽然偏僻,却胜在清净,我不喜欢太过喧闹,住在那里其实也挺好的。” 主要还是她不缺钱,缺什么少什么的大不了就是花点银钱的事儿。 即便是有其他人的刻意刁难,但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都不是事儿。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是,当初林清漪入宫并非是太后安排的。 当初原主的父亲,也就是被萧衍封为忠义候的林瑞,在朝廷向地方募捐军需的时候,他不但主动上交了不少家产,并且还一力承担起了军队的日常开支。 太后得知此事的时候便动了心思了。 林家虽是商户,却也是西北地方的首富。 林家不但家产丰厚,生意更是遍布了整个大璟国,甚至延伸到了西蛮和北岳的边境城市。 太后听说那林瑞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正当年华的独女林清漪之后,那心思就更活络了。 她想着如果能将林清漪赐给她最疼爱的儿子安王做妾,那安王以后便再也不用为了钱财之事而受制于皇帝了。 虽然当初林家向皇帝捐赠了大半的家产,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更何况他家不是还剩下了一半的家产么? 太后的想法倒是挺美好的,只可惜命不好,生了个拖后腿的儿子。 林瑞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太后想要将自家闺女许给安王做妾。 那安王是个什么人,以前远在西北他可能不大清楚,但最近一段时间在京城可没少听到有关安王的传言。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双手白白将自家大半的家产都奉送给了皇家,而他们却恩将仇报,居然妄想将他唯一的宝贝闺女嫁给一个天天沉溺在青楼楚馆里的渣滓做妾。 要不是萧衍当时已经离京,他都想找他将之前捐的钱全收回来了。 真的,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不过好在林瑞当初面见皇帝的时候身边是有丞相顾筠和护国将军南宫震作陪。 林瑞倒是对这两位朝臣印象不错,所以连夜就直接找上了丞相顾筠和护国将军南宫震。 三人一番密谋,最后由丞相提议,护国将军作保,三人联手将林清漪给送进了萧衍的后宫。 毕竟,普天之下,能与太后对抗的,也就只有皇帝了。 顾筠和南宫震,一个是当朝丞相,文臣之首,一个是无上皇亲封的护国大将军,武将翘楚,两人一文一武总管全大璟的文臣武将,如今又得圣旨暂代朝政。 有他们的强力引荐,林清漪入宫之事太后就是再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咬牙同意。 太后斗不过重臣,只能把所有的怨气和不甘都发泄在林清漪的身上了。 不过一个后妃,入了她的后宫,还不是羊入虎口么! 因此等到原主一进宫,连太后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打发到了地处偏僻的秋风堂。 甚至连原主在宫里受到的那些屈辱和刁难,其实也都是在得到了太后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再说回这秋风堂,其原本只是皇宫里的一处已经荒废了多年的戏院,甚至比冷宫还要偏僻破败,根本就不能住人。 当初被安排给了原主的时候,内务府的那些人就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她不被太后待见。 因此也就只是草草给秋风堂添了几件从别处换下来的破旧家具,甚至连打扫一下都懒得做。 所以当初原主初次来到那里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只见整个院子里面几乎是荒草丛生,屋子也破败的厉害,屋内更是灰尘蛛网遍布,根本无处下脚。 谁能想得到啊,民间传说中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妃嫔的住所竟会是这般的光景。 也亏得原主有钱,当初进宫的时候她父亲林瑞几乎将林家所有的家产以及铺面田庄和地契都给了她。 俗话说得好: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原主不差钱,出手也大方,即便太后默许妃嫔刁难,但重金之下,还是有不少人肯为金钱趋之若鹜的。 林清漪才穿过来不久,她并没有见过秋风堂之前的样子。 不过,她倒是对那边相对清静的环境表示比较满意。 林清漪的坚持让萧衍略显无奈,但还是硬下心没有答应她。 他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将人抱住怀中耐心劝导:“清漪,秋风堂那地方实在太偏了,你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放心,你先安心在紫宸宫住几日,等昭阳宫那边收拾出来,你再搬,可好?” 你若不弃,我必相随 萧衍全心全意地为林清漪考虑,林清漪也就没有再过多坚持。 毕竟,他们才刚刚互通心意。 她生出了些恋爱中小女孩的都有的情趣,想时时刻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于是,两人按照萧衍的提议,先送林清漪回紫宸宫休息。 紫宸宫内殿,一进内殿,萧衍就将人紧紧地抵在了门上。 都还没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萧衍环抱着林清漪,头抵在她的肩上,薄唇不时凑上去轻啄一下她小小的耳垂,叹着气道:“清漪,朕突然又不想走了。 林清漪被萧衍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耳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痒痒的,让她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林清漪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她轻轻推了推萧衍的胸膛,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小声道:“陛下,你别这样……有些痒。” “清漪,别唤我陛下,我不喜这个称呼,唤我阿衍,好么?” “阿……阿衍。”林清漪低低唤了声。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细腻和煦的微风,轻轻地从萧衍的耳边一直拂进心房。 萧衍直起了身子,目光锁在林清漪的面上。 他深邃的眸中,倒映的是她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 “再唤一声。”他说:“我喜欢听。” “阿衍,阿衍,阿衍……”她抬头望着他,一声接一声地唤着这个独属于他们俩人之间的称呼。 萧衍的心就像是被填满了一样,身上的那种欢喜,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面前的人,是他一眼就喜欢上的人。 他很庆幸,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自己。 萧衍的吻缓缓落在林清漪的额头上,然后又顺着她的眉眼,鼻尖,一路往下,最后死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缱绻而深情,带着萧衍心中对林清漪所有的温柔与爱意。 林清漪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攻势弄得意识开始七零八落,双手不自觉地就攀上了他的肩膀,回应着他的吻。 俩人吻得难舍难分,久到林清漪都觉得有些缺氧了。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就着他的吻,断断续续开口:“阿衍,我……我有些喘……喘不上气了。” 萧衍闻言,亲吻的动作一顿,最后无奈轻笑一声,稍稍将人放松了一些。 他的拇指摩挲着蹭了蹭她水润润的樱唇,轻笑着说了声:“娇气!” 紧接着,萧衍又俯身贴着林清漪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林清漪猛地伸出小粉拳在他胸口处打了两下,又娇俏地抬头瞪了他一眼,脸颊羞得通红。 见她这般样子,萧衍竟也起了些孩童般玩闹的兴致。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林清漪通红的脸颊,笑着打趣:“怎么现在才发现,我家清漪害起羞来,更加的秀色可餐了呢……” “你,你浑说什么呢!” 林清漪气恼地瞪着他,这下连耳根子都红的滴血了。 不是说古人内敛么? 这怎么还随时随地就飙高速了呢? 眼看着就要将人惹恼了,萧衍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赶紧哄。 “好了,不逗你了。”他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话音一转:“清漪可有小字?” “什么小字?”林清漪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摇头:“没有小字。” 她缓缓低下头,萧衍看不到她的表情。 猜到她应该是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了。 他伸手,轻轻地将人抱回怀里,正想出声安慰,就听到她淡淡地,略微带着些茫然的声音。 “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已经很少会有人给自己取字的了,最多就是小时候家里人给起个小名叫着。” “那清漪的小名是何?”萧衍好奇道。 林清漪又摇了摇头。 她的头依旧低垂着,两只食指的指尖相互一点一点的。 过了许久,她才又徐徐开口,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小时候爷爷奶奶他们就叫我丫头,后来……后来他们走了,就没有人再这么叫过我了,其他人都只是叫我的名字。” 林清漪没说的是,其实她还有个称呼的,叫一一。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两个字,只是记忆里曾经听哥哥这么叫过她。 可如今,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沉重了。 兴许是感受到了林清漪突如其来的悲伤,萧衍安抚似的亲吻着她的头顶,缓声道:“不如我给清漪取一个小名,一个只独属于我们俩人的,可好?” 林清漪好奇地抬头看向萧衍,问:“什么名字?” “安安!”萧衍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温柔:“以后私下里清漪就唤我阿衍,我唤清漪安安,以后,这一生,萧衍都会尽自己最大的所能,让清漪的这一世安稳无虞,顺遂无忧。” 林清漪听到萧衍的话,心头猛地一颤,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瞬间蔓延至全身。 那些刚刚因为回忆生出的阴霾,一下子就被他的这些话给冲散了。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鼻尖也有些酸涩,心底的柔软被他这番话彻底触动着。 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着他,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却又满是感动。 “阿衍……” 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嘴唇动了动,仿佛带着千言万语,却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的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衣襟,指尖微微发紧,像是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稍不留神,梦就醒了。 萧衍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 他是在无声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清漪的唇角微微扬起,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柔软而坚定:“好,阿衍……这一生,无论风雨,无论顺逆,你若不弃,我必相随。” 萧衍闻言,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又吻。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安安,我这一生,有你足矣。” 林清漪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满是安宁与幸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便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又菜又爱玩 情窦初开的帝妃,就像是普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腻腻歪歪,难舍难分。 萧衍紧紧地抱着林清漪,林清漪依偎在萧衍怀中,彼此都沉浸在对方的温度和气息当中。 这一刻,世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也不知道又抱了多久,也许是实在是受不住困意,也许是他的怀抱实在太过安心,林清漪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终于,承受不住的眼皮缓缓合住,林清漪就这么睡了过去。 萧衍半天没有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低头一看,只见怀里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安然入睡。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萧衍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人抱起,朝床榻走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呵护着一株心爱的娇花一般。 轻轻地将人抱起,稳稳地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至榻上,再轻轻地拉过锦被将人盖住。 “睡吧,安安,这一世,我定会护你周全。” 萧衍一边为林清漪掖着被角,一边低声呢喃。 又在榻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等到林清漪彻底睡熟,他才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出了寝殿的萧衍,又变成了那个威严霸气的帝王。 他对着殿外值守的知书和知画交代了一句:“好好守着你们主子,谁来都别让进去扰她休息。”说完就步履匆匆地去了勤政殿。 …… 再说回寿安宫这边。 苏昭容和齐美人拜别了太后。 刚一出寿安宫的大门,两人对视一眼,就见彼此眼中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苏姐姐,太后她……” 齐美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听到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询问苏昭容。 却见苏昭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 齐美人听罢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使劲的冲着苏昭容点了点头。 苏昭容没有停留,径直越过齐美人,朝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 齐美人微微一愣,随即默契地跟在苏昭容身后,一同离开了寿安宫的视线。 她们需要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地商量一下。 必要的时候还得早点跟自己父亲都通个信才行。 而反观太后,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给其他人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其实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觉得后悔的。 她可不觉得,自己这个娘的,教训几句自己犯了错的儿子有什么不对的。 自太后挥手将苏昭容和齐美人打发走了之后,顺带着又挥退了其他伺候的宫人。 她独自走进了内殿寝室,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之前命令桂嬷嬷去取的那个妆盒,从夹层中取出一个一寸长的小药瓶。 “呵!昭妃!就凭你一个低贱的商女,也想跟哀家斗,简直不自量力!”太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瓷瓶,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反而愈发炽烈。 这偌大的皇宫,哪天不死上几个人? 她就不相信了,皇上还能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宫妃,敢对她这个生身之母怎么样! 太后心中愤愤不平,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过去。 她想起了萧衍小时候,那个从小就不与她亲近的孩子。 她曾无数次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但萧衍总是对她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太后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她觉得自己为这个儿子付出了那么多,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理解和亲近。 “早知道哀家当年还不如……”太后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铜镜上,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萧衍,你若是真敢对我这个生母不孝,那就别怪哀家对你不仁了!” 与此同时,被宫女们扶下去的桂嬷嬷,等宫女们离开后,迅速睁开了眼睛。 桂嬷嬷的眼睛直愣愣地看了屋顶好久,面上的神色变化万千。 最终,也只是低叹了一句:“太后娘娘啊,您这是……何必呢!” 太后妆盒夹层里的东西她自然清楚是何物。 那小瓷瓶,还是当年太后入宫之时老国公夫人当着她的面亲手交给太后的。 入宫审查严格,当初还是老国公夫人让人藏在桂嬷嬷的发髻里才瞒过了审查。 后来太后为了扳倒先皇的宠妃温僖贵妃,曾想偷偷用在当今皇上身上过一次,从而想要嫁祸给温僖贵妃。 只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温僖贵妃没扳倒,倒是害了一直都对她和当今皇上照顾有加的贤妃娘娘,而且还不小心地被当今皇上给发现了端倪,从此这对母子才算是真正的离了心。 要真说起来,也是太后活该。 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而她们这位太后,竟然会为了嫁祸温僖贵妃,去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 还是那种世间罕有的剧毒! 也不知道老国公夫人如果知道她给自己女儿带的宫斗道具,最后却被女儿用在了自己外孙身上,会不会气得在地底下把棺材板给掀了? 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何必呢! 桂嬷嬷自从茅塞顿开想通了之后,再面对太后就就有发憷,总觉得太后就像个洪水猛兽。 在她的认知里,太后就是那种随时都想掀起滔天大祸,而骨子却又非常菜的一批。 偏偏她自己却还又不自知,又菜又爱玩。 桂嬷嬷现在是恨不得躲太后躲得远远的,于是也不主动去太后面前伺候了,趁着空当直接就在屋里睡起了大觉。 与此同时。 在勤政殿中处理政务的萧衍,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即便是眼睛盯着奏折,但是他的脑海中却能不断浮现出林清漪的身影。 无论做什么,他脑子里都全是她娇俏的笑容,绝美的容颜,心中不由自主地就会不断地涌起一股暖流。 “清漪……安安……”萧衍轻声呢喃。 他知道,她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并且飞速生长,再无割舍的可能。 然而,萧衍也清楚,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肩负着整个国家和所有臣民的责任。 他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而忽视国家的政务。 于是,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处理手中的奏折。 这些事,早点干完,他也就能早点回去陪他的安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