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要娶平妻?休夫进山做女帝!》 1.饿得想杀人 “娘,你快醒醒,快醒醒!” “娘,香瓜害怕,呜呜呜……” 哭喊声撕心裂肺,周飒迷迷糊糊醒来,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伸手一摸,满手鲜血。 什么情况? 她明明服了化身丹,该魂飞魄散的! 怎么到了这么个地方……难不成,魂穿了? 周飒愣了一会,低头看了看巴掌上的鲜血。 妈蛋!这具身体主人竟被亲亲好老公,给活活气死了! 原主也叫周飒,十五岁跟着父母亲逃难到罗家村。 周母发髻里藏着十两金子,拿出来买田地,建屋落户。 又将女儿许配给村中孤儿罗石泉。 房屋田地都做陪嫁,条件只有一个:周飒长子要姓周。 成亲一年后,南瓜落地,周家户籍簿上添了男孙,大名周忆南。 原主父母夙愿得偿,先后含笑离世。 南瓜两岁时,香瓜出生,跟着爹爹姓罗。 此后日子也算安稳,原主只盼着再生个男丁,给罗家承继香火。 这样她也算对得起罗家早亡的公婆,还有相公。 哪料到三个月前,那李桂霜死了相公,被婆家族亲占了屋田,赶出家门。 走投无路,只好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娘家。 李桂霜与罗石泉从小一起长大,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奈何李家父母兄嫂嫌弃他是孤儿,穷。 为了十两聘礼,将李桂霜嫁到三十里外的刘家村。 罗石泉本死了心,跟周飒成家,生儿育女。 踏踏实实,一辈子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 李桂霜被赶回娘家,哥嫂嫌弃她丢人不说,也怕她拖累自家。 “刘家的贱种,想到我们李家吃白饭?滚!” 她嫂子叉着腰,破口大骂。 李桂霜拉着儿女跪在村口哀哀哭泣。 罗石泉一颗心上下翻滚,最终还是按捺不住。 将李桂霜母子三人领到了罗家老屋,安顿下来。 此后三个月,家里的粮食出产,一分为二。 有周飒母子仨的,就有李桂霜母子一份。 原主虽然也心有不满,可因为南瓜姓了周,她心里一直对相公有些愧疚。 李桂霜孤儿寡母的,若强行把她们赶走,岂不是逼人家去死? 想想当年跟着父母逃难的惨状…… 原主做不出来那种狠心事,更怕相公会因此恨上自己。 无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那寡妇多计较。 谁知祸不单行,李桂霜女儿月前得了风寒,一病不起。 罗石泉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换银子给她看病抓药。 到如今,竟要卖了自己儿女,给人家的孩子买人参续命!!! 原主气得捶胸顿足,欲哭无泪,一时没压住,竟吐血而亡。 就在这当口,另一个时空的周飒自爆肉身。 恰好时空碰撞出现裂缝! 她魂魄本能自救,从裂缝中钻入了这位的身体 ……! 周飒有些沮丧,想死,就这么难吗? 她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慢着,这里竟然有树,有草……哇哦,还有远古人类! 她竟然魂穿到了青山绿水,人吃五谷杂粮的古代! 哈哈哈…… 末世地球早就荒芜不堪,焦土灰烟。 不穿特制防毒皮肤衣,没法走出地下堡垒。 人类在物质文明达到极致后,开始疯狂作死。 各种基因杂交,人工繁育,导致病毒爆发,物种灭绝。 地球环境崩坏,几乎寸草不生。 有了基因重组修复术,人类寿命却得到无限延长。 周飒身为末世异能战士,已经活了三百年。 她实在活腻了,受够了喝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 更受够了杀丧尸,抢物资,休眠复活的轮回。 花高价买了一颗爆身丹,化皮化肉化骨,再也不想被复活。 哪想到竟有如此气运,借了同名同姓小娘子的身重活一回! “南瓜你别闹,懂事些,爹不卖死契,你和妹妹去大户人家干活,有吃有穿,还能学本事,有啥不好的,哭什么!” 罗石泉伸手将南瓜和香瓜拉起来。 又满脸不耐烦地冲周飒低声吼道: “你个泼妇,闹什么!喜妞都病得要死了,大夫说了,买人参来入药,也许还能救回一条命。” “人参起码要好几十两银子,不卖了他们俩,我上哪儿凑银子去!” …… 周飒定睛看了看眼前男人,想起来了! 这位就是原主相公罗石泉。 她皱皱眉,手掌微动。 照末世里杀伐果断的性子,真想一掌把眼前这男人拍飞…… 不过……刚穿过来,就把自己男人拍死了…… 好像有点不合适? 周飒正犹豫着拍与不拍之际,田埂小路上跑过来一个男娃。 “罗叔,罗叔,你快回去看看吧,妹妹她不行了,我娘也晕倒了!” 罗石泉一跺脚,恨一声,拔腿跟着男娃往罗家老屋去。 渣男,算你跑得快! 周飒哼一声。 “娘,你没事吧?” 南瓜小心翼翼地问。 娘刚才摔一跤,后脑勺上破了好大一个洞,看着好吓人! 香瓜含着手指头,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娘。 没娘的娃好可怜,她可不想娘死! 周飒摸了摸南瓜头顶,弯腰抱起香瓜。 “我没事,不用担心。” 声音有些沙哑,与娘往日说话的口气也不太一样。 不过南瓜没往心里去,爹太过分了。 娘肯定是被爹给气太狠,嗓子都哭哑了,人也木愣愣的。 回到家,周飒有些饿。 在末世他们随时补充营养液,早就失去了饥饿感。 这会儿,肚子里空空的,前胸后背贴一起,空荡荡。 肚子里要着火,难受。 “你们也饿了吧?” 她进灶间去翻找吃的。 “娘,家里没粮了……”南瓜小心翼翼地说。 存粮都卖了给刘喜妞买药。 今儿个早上,爹把家里剩的那点米面,都拿到老屋去了。 还有几个鸡蛋。 还有下蛋的老母鸡。 都抓了过去,说是要给刘喜妞吃了补身子。 后来又跑回来,说要卖了他们去镇上买人参。 周飒打开米缸一看,空的。 面袋,空的。 原主记忆里,廊下竹篮里,吊着几块咸肉。 伸手扒下来一看,也没了。 她啧一声,这原主父母,眼光可真是差啊! 怎么选了这么个女婿? 这罗石泉,脑子也真是瓦特了! 她不是原主,没有太多伤心。 只觉蠢货蠢出天际,简直让人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周飒表示,饥饿让她很烦躁! 很想拍死某个人! 2.奇葩 周飒抬眼看向村外连绵群山。 她鼻翼抽动,闻到植物枝叶的清香。 还有野兽血液的腥膻气息。 手指微动,周飒牵起两瓜,往门外去。 “娘,我们去哪?香瓜好饿……” “乖,娘带你们,去找吃的。” 周飒摸了摸香瓜小脑袋,尽量放柔了声音,安慰她道。 末世人类早就抛弃了远古时代的繁衍模式。 没有母胎孕育,也就没有家庭与亲人。 周飒活了三百年,经历了四次休眠重组,机体复活。 一直独来独往,过着无所不能却无聊至极的生活。 如今凭空多了两个小萌娃,真说不清什么感受。 有些些惶恐,还有一点新奇的温暖感。 尤其是两个孩子紧紧抱着她,把她当唯一依靠的时候。 这滋味,还真是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母子三人沿着山涧往里去,水流清澈见底。 周飒突然停下脚步,招手叫南瓜: “快看,那水里是鱼吗?“ 南瓜拉住娘亲,不让她下水。 这山涧看着浅,很多地方覆盖着浮沙。 还有岩洞坑,深不见底。 想抓鱼可不容易,不然早成村人饭桌一道菜了。 周飒激动坏了,摆手叫南瓜别动,脱了草鞋,慢慢下到岩石上。 她在末世,不出任务时,最喜欢一项消遣: 进入休眠状态,让ai生成各种远古时代虚拟场景,在里面活了一世又一世。 乐此不疲。 其中有一世是在东海边做渔民。 捕鱼结网啥的,周飒可在行了。 可惜是虚拟技能,现实里抓活生生的鱼,还是头一回。 她凝神屏气,五指张开,快如闪电般,嗖地入水,再缩回来。 一条胖头鱼在她魔爪里摇头摆尾。 周飒得意地哈哈大笑,南瓜目瞪口呆。 “娘亲,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香瓜摇头摆尾地,直拍手欢呼道: “娘亲好棒,娘亲好棒,有鱼鱼……” 周飒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心道,这算啥。 等娘亲肚子里这个落了地,身体养壮实些。 再攒点武力值,召唤点异能啥的,进山打头老虎给你们玩。 “去,弄根草绳来。“南瓜忙不及地去薅茅草,搓草绳。 周飒又连着抓了几条,过足了瘾,才用草绳将四五条鱼串起来,吊在山涧浅湾处。 抓鱼好玩,可太耽误功夫。 她找了个水草丰茂的低洼处,将背篓放进去。 土里挖了几条虫子,弄碎了扔到水底。 用石头压住篓口,才拍拍手对南瓜香瓜说: “走,去打些野味去。” 这后山没有猛兽,不过野鸡,野兔子不少。 到了一片密林处,周飒把香瓜放下,让兄妹俩在庇荫平坦处呆着。 “别出声,娘去给你们打肉肉吃。” 南瓜满脸狐疑,娘是要打猎? 她一没弓箭,二没刀斧,拿什么打? 香瓜用力点头,肉肉啊,好多天没吃了! 她都流口水了! 周飒捡了几颗石子,掂了掂,太轻太重的都不要。 往林子里快速穿行数丈,蹲下身来。 草丛茂密,周飒身形娇小,蹲下来几乎看不见人影。 须臾,几只灰兔子蹦跳着从草丛里掠过。 周飒手一抬,石子嗖嗖嗖飞出。 石无虚发,兔子应声而落。 前面几只漏网的野兔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停下来回头聆听。 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飞快地消失在草丛深处。 周飒起身,拎着几只野兔耳朵,回到南瓜兄妹身边。 野兔被石子打晕,并没有死。 “哇,它好可爱啊,娘,咱们别吃它吧!” 有一只是幼崽,香瓜把毛茸茸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有些舍不得。 “你喜欢就留着,娘再去找找野鸡。” 话还没落音,人已经在数丈外。 野鸡炖蘑菇,是传说中的美食。 在虚拟场景里,她做过无数次,可只有色香,没有味美。 等周飒拎着两只野鸡回来,南瓜早麻利地编好了草绳。 两只大兔子给绑起来,草绳一头绑一只,正好挂在脖子上。 母子三人满载而归。 沿途又挖了些芋头野生姜,采了蘑菇,摘了些野葱和紫苏叶子。 回到家,罗石泉还没有回来。 周飒没在意,不回家才好,她们娘儿仨,乐得自在。 兔子剥了,做了一道酱爆兔。 鱼用油煎了,地里拔了根萝卜,炖萝卜丝鲫鱼汤。 野鸡和蘑菇一起铁锅炖,喷喷香。 没有主食,山上挖的芋头煮一盆。 娘儿几个吃得正香,院门哐当一声。 渣爹回来了。 罗石泉是哭着回来的。 喜妞死了。 李桂霜抱着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罗石泉愧疚难当。 “都怪我,霜儿,是我没用,买不起人参,不能给喜妞好好治病,你打我吧!” 李桂霜什么都不说,只把脸贴在女儿脸上,哀哀哭泣。 “妞儿,妞儿,你带娘一起去吧,活着太苦了……” 罗石泉心如刀绞,一把搂住李桂霜,在她耳边说: “霜儿,你还有我呢,有我呢,你千万别想不开……” 喜妞还不到年岁,不能入祖坟。 再说,罗家的坟地,也没道理让刘家的女儿进。 罗石泉回家,想把后院几块榆木板拿去,给喜妞钉个棺材。 那几块榆木板,还是周飒父母攒下来的。 上好的老榆木,原主打算留着,给南瓜娶亲香瓜嫁人时,打新床用。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罗石泉推开门,便看见娘仨围着一桌好菜。 吃得热气腾腾,欢声笑语。 他抬手指着娘儿几个,颤着声音道: “你们心可真狠,喜妞都没了,竟还在这吃肉喝汤,欢天喜地,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 又瞪着南瓜和香瓜两个娃,恨声道: “你们两个,亏爹爹往日悉心教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竟然不懂?” “不过是去大户人家做几年工,喜妞,喜妞那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你们就哭天抢地地不愿意……不孝子啊不孝子……” 罗石泉哭得伤心,周飒目瞪口呆。 古代男人……都这么奇葩么? 周飒没停下筷子,人寡妇命苦,死了相公,无家可归,如今又死了女儿。 她就算是无情无义的末世战士,也不会幸灾乐祸。 可咋地? 他心上人死了女儿,周飒还得领着一双儿女给那喜妞守孝? 不能吃肉喝汤? 4.巢穴 周飒没应,心想,你有屁快放,再啰嗦吵醒两个娃,老娘削你! “娘子你睡了?那个……今日吃着粉粉的,像红薯一样的吃食,家里还有没有?” “要是有的话,你给我匀些,我明日给霜儿他们拿去……” 周飒抓起床边一根木棍,啪一声扔出去。 “滚!” 罗石泉嗷地一声,也不知被打中了哪里。 嘟嘟囔囔地:“怎么这么凶!简直就是泼妇,泼妇!” 不过也不敢再呱噪。 他虽迂腐,倒也不笨。 心里明白,今日一冲动,想卖了南瓜和香瓜,把娘子给惹着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娘子力气大,真打起来,他可赢不了。 不过他心里终归不甘,去灶间扑天倒地,翻找了一通。 南瓜早醒了,凑过来悄悄跟娘说: “幸好芋头都送给王婆婆和牛叔了,不然爹又得拿去老屋。” 周飒拍拍他,示意他快些睡。 她有些犯愁。 有罗石泉这么一只大硕鼠在,就算弄来再多吃的,也留不住。 要不,还是一掌拍死? …… 第二日一大早,南瓜和香瓜抱着球球去了王婆婆家。 周飒轻装上阵,只带上火石和两竹筒糖盐水,背上猎具进了山。 离了村里人的视线,她开始加速。 树丛间穿梭,如魅影似光电,很快就到了山脊。 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一一在她脑海里凸显坐标与相关信息。 周飒魂魄穿越,脑子里自带的数据信息库也没丢失。 这里自然还是地球。 有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只是还处于农耕时代。 她如今身处东方华夏的西南边陲。 延绵数百里的大屿山脉,最低海拔只有数百,最高四千多。 山中草木繁盛,物种丰富,堪称地球活标本库。 数据库告诉她,深山里不仅有飞禽走兽,山珍药材。 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这时候的地球人根本不知道地表之下,埋着多少宝藏! 东北有煤矿,西北有铁矿,陶泥砖瓦土,甚至有金矿。 往南几百里就是海,海里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只可惜如今的周飒身无异能,孤身一人对着宝山,独力难支。 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先填饱肚子活下去吧。 她一路沿着山涧挖了几个陷阱。 又砍了些野藤,编成数十丈的绳索。 往深山里攀爬了不过半个时辰,发现一群野鹿。 野鹿身姿灵巧轻盈,奔跑起来,好似精灵,在山林间掩映出没。 周飒目眩神迷地,欣赏了一番,才举起弓箭。 放过怀孕的母鹿和幼鹿,将箭头瞄准一头矫健的公鹿。 嗖……鹿群感知到危险,加速奔跑起来。 可惜还是快不过周飒的末世之箭。 三箭连发,箭箭入喉。 周飒取下野藤绳,将三头野鹿捆了,负在身后。 这具身子还是有些弱啊! 不过是奔跑数个时辰,挖了几个陷阱,再猎三头野鹿而已! 竟然有些气喘吁吁了! 周飒心中沮丧,放下野鹿,在路边岩石上坐下。 忍不住想,要是能把末世巢穴带来就好了! 闪念间,眼前一道白光。 周飒闭了闭眼,再睁开,赫! 银灰色金属外壳,椭圆球状的巢穴,就那样安静地躺在草木间。 周飒蹭地起身,不可置信地揉了几下眼睛。 她的巢穴,也跟着从时空裂缝,钻过来了? 末世丧尸和异兽遍布地球大陆,人类无法在地表生存。 智者发明了可进入四维空间隐身的巢穴。 主人通过意念轴与之相连,无须手动操控。 周飒刚才一起念,巢穴便陡然出现。 材料珍稀,造价自然昂贵,在末世也只有战士和领导者才能拥有。 且因级别不同,巢穴的功能和面积也有所不同。 周飒的巢穴内部空间有两百平方,分为生活区,储存区,武器库和治疗室。 她惊喜交加,心念一动,闪身进入巢穴。 “主人,欢迎回归。” 柔和的男中音为主人播放出她喜欢的音乐。 周飒把三只野鹿放到储存区,回到生活区进入休眠仓。 “主人,请问现在进入休眠模式吗?需要为您启动虚拟场景吗?” 周飒摆摆手,她如今身处真实的古代世界,对虚拟场景哪里还有兴趣。 “请帮我做个体检。” 她沉默片刻,消化了心中震惊后,发出指令。 “好的主人,请放松,马上给您进行躯体扫描。” ai尼可温柔又细致。 周飒放松身体,一阵温暖又放松的微风拂过. 她眼皮微颤,进入极为舒适的半眠状态。 滋滋滋的扫描声响起,一遍,两遍,三遍…… 尼可好一会儿没出声。 周飒知道,这具身体让他暂时乱码了。 “主人,为何这次复活,基地给您换了这样一具……身体?” 连ai都失语了,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主人现在的身体状态。 新鲜多汁,充满弹性,但却柔弱不堪。 这样一具身体,若不加防护进入末世大陆,会瞬间溃烂崩坏。 周飒轻轻嗯一声,从半眠中醒来。 “不是基地给的,我偶然得到了一具远古人类的身体。” 尼可啊一声,瞬间激动起来。 远古人类,有多古? “大概几千年?” “主人,我可以解剖您吗?尼可太好奇了,想知道远古人类的身体构造与末世主人有何不同……” 当初与巢穴绑定时,周飒给尼可的设定是:天真呆萌的科研者。 此时此刻,科研者探索欲望爆棚。 “不可以,这具身体没有基因重组功能,你把它切碎了,我可就真回不来了。” “哦……”尼可语带遗憾。 不能将主人大卸八块再重新组合,还真是可惜了。 “主人,尼可很遗憾地告诉您,这具身体太古老,太原始。 它无法吸收基地提供的营养液。 不能解剖,那也就无法洗髓换骨,更新机能…… 它的使用期限,最长百年,短的话,可能三四十年。” 周飒摆摆手,尼可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末世的营养液,对远古人类来说,等同于几千种毒药的混合体。 别说喝了,闻一下,鼻孔都会烂掉。 “不能喝营养液,主人要怎样维持机体存活呢?” 尼可有些担心。 “耕种,打猎,出卖。” 尼可沉默了。 耕种,打猎它都能理解,出卖是什么玩意儿? 5.猎虎 “出卖劳动力,出卖所有物,出卖商品,出卖知识,甚至出卖肉体。” 周飒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啊……主人会把尼可出卖掉吗?” 尼可语调有些慌张,他很喜欢周飒这个主人,不想易主。 卖掉尼可和巢穴? 这主意倒是不错。 应该比老虎黑熊更值钱些。 在末世地下交易市场上,像周飒这级别拥有的巢穴和ai侍者,价值不菲。 按照古代的标准,相当于一座城池再加几千个奴仆吧。 可是,卖给谁呢?谁能出得起价? 出的起价,也用不上。没有强大意念轴,无法与巢穴ai相连。 “放心吧,你与我有认主契约,只要我魂魄不灭,尼可与周飒便生死相随。” 尼可长呼一口气。 周飒突然明白了。 契约如此,她魂魄未灭,即使身处不同时空,尼可也能感知到。 竟带着巢穴从时空裂缝中挤了过来追随她。 有些感动,怎么回事。 她轻轻拍了拍空中数据微波,尼可一阵荡漾。 …… 周飒听到肚子里一阵咕噜声,从休眠仓爬起来。 “主人,您的躯体扫描刚完成表层,还没有检测器官,请躺下。” 周飒摆摆手道: “下次吧,尼可,很高兴见到你,我饿了,要出去弄些古人的餐食吃。” 她想起南瓜和香瓜扑过来抱住自己的温暖感觉,有种冲动也想抱抱尼可。 可惜尼可没有肉身。 心念一动,周飒回到了森林里。 去几个陷阱处看了看,捡了几只野鸡野兔,还有野獾子。 捡了些柴禾,用火石点着,一边烤火一边杀鸡剥野兔。 野兔烤着吃,野鸡裹了扔火堆里,还削了几个芋头。 野獾子留着卖钱。 这玩意儿肉不好吃,油熬出来,是治烫伤烧伤的好药。 吃饱喝足,天色已晚,周飒回了巢穴。 武器库里一排排的纳米枪,可惜都不能用。 末世弹药,但凡有一滴漏在巢穴外的土地上,都会引起生化危机。 目前看来,巢穴的作用,就是一个移动休息室加浴室加仓库。 真是白瞎了这高科技。 聊胜于无吧。 她进了清洁仓,让尼可给她进行了一次深度清洗。 然后美美地躺进休眠仓。 一夜好睡,清晨睁开眼,尼可便温柔可亲地问好: “早上好,主人,今日没有收到基地的任务指令,您是休眠,还是去操练室与尼可搏击,或者我们下盘棋?” 基地生活极其无聊,玩来玩去就那几样。 周飒想到自己如今身处真实的古代世界,有些激动。 对尼可展颜一笑道: “不了尼可,我要出去打猎。” 尼可呆了呆,主人怎么笑得这么摇曳生姿。 这么……好看…… “啊,主人,您又要抛弃尼可了,尼可很伤心……” 数据微波在空中汇聚,作捧心怨妇状。 周飒调皮地伸出手指,拨了拨它的头发。 尼可荡漾间,周飒出了巢穴。 先去山涧边,捧着泉水漱口洗脸。 虽然巢穴里有自洁功能,但水流拍击在皮肤上的感觉,很真实,很美妙。 周飒很享受。 把火堆下埋的野鸡和芋头扒出来,美美吃了一顿。 接下来,就是下诱饵,诱捕大家伙了。 这山里有黑熊,老虎,豹子和豺狼。 周飒把陷阱里收来的小猎物宰杀了,随意扔在森林里。 气流把食物的气息带给猛兽,循着血液的味道,它们会自投罗网。 一切布置停当,周飒选了一棵粗壮茂密的大树。 爬到高处,躺下等着。 没过多久,树丛里细细簌簌,响起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是一只老虎,非常漂亮的黑黄白三色斑纹。 它迈着山中之王的稳健步伐,慢慢地靠近周飒扔下的食物。 闻了闻,又用爪子扒拉几下,似乎嫌弃这食物不够新鲜。 周飒搭起弓箭,又放下。 老虎的毛皮最值钱。 可若有弓箭损伤,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她突然有了个好主意,闪身进了巢穴。 巢穴里不是还存着几套防毒皮肤衣? 周飒取了一套穿上,大摇大摆地走到老虎跟前。 老虎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赫赫呼声。 身子后错,刚做出前扑攻击的姿态,周飒一个跃身。 竟骑到了老虎背上! 她穿着皮肤衣,不但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老虎的爪子拍到身上,力度也会被皮肤衣瞬间消泄。 所以周飒有恃无恐。 老虎感受到身上负重,有些狂躁,一跃三丈高。 猛地甩头扭身,想要把这烦人的东西摔下来。 周飒随着老虎纵跃,一会跃过树梢,一时又落入荆棘丛。 树枝和荆条在周飒身上刷刷抽打,若没有皮肤衣,她早就体无完肤。 周飒单手揪住老虎后脑毛皮,俯身在它耳边低声道: “乖,一会就不疼了!” 她反手从背后箭筒抽出一支利箭,摸到老虎喉间软肉处,嗖一下将利箭插入。 老虎吃痛,纵跃得更加疯狂。 鲜血从它喉间流淌,森林里染上浓郁血腥味。 远处的生灵驻足,竖起耳朵,鼻翼抽动,倾听,细嗅。 山中之王的怒吼与血腥味,将恐惧深深传给飞禽走兽。 一时间生灵万兽避走不及。 折腾了一炷香功夫,老虎终于哀哀倒下。 周飒将失血过多一息尚存的老虎送入储存库。 自己则疲惫不堪地瘫倒在休眠仓里。 “尼可,帮我查一下,离此地最近的城府有多远?” 猎物活着的时候价值更高,她要尽快把老虎和野鹿卖出去。 “主人,最近的是清水县,离此地三十里路。 山那边是云县,五十里路。 百里之外是云州府,主人的猎物在州府卖价会更高。” 嗯。周飒很满意。 尼可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不过几个时辰,它便掌握了不少信息。 想了想,那就去云州府,离罗家村远一些。 她一个女子,进山猎虎,有些骇人听闻。 “我去清洗一下睡一觉,你不用叫醒我。” 尼可沉默了片刻,依令而行。 对于远古人类的身体,睡眠是最好的修复方式。 周飒醒来时,早就到了云州府城。 尼可把巢穴停在了城外不远的树林里。 虽然能隐形,可也不能贸然进城。 闹市中心,主人突然出现,怕是会被古人当做妖孽。 小心为妙。 周飒换上原主的衣衫,出了巢穴,往城里去。 7.花银子好爽 周飒把老虎卖给了云州府林将军家的大公子。 他出价最低,才八百两。 但林大公子态度诚恳,私底下找过来,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家父受伤多年,一直瘫痪在床,想求虎骨泡酒,据说能治跌打损伤。 奈何这些年求医问药,家中存银不多,统共只凑了八百两。 大嫂若能宽宥些,林某可以写欠条,按一分二厘算利息。”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公子抽着马鞭过来,将林萧云一把推开。 “你这妇人,好不爽快,我都说了,只要老虎是活的,价钱由你开!还在这与他啰嗦什么!” 他身后跟了个小厮,也趾高气扬地嚷嚷: “我家公子可是蒋知府家的大少爷,母家是皇亲,银子有的是!我说你这妇人可不要不识好歹!” 周飒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姓蒋的是个蛮横纨绔。 平日里不知如何鱼肉乡里。 这老虎要真给了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她冷冷道: “不好意思,老虎现下虽是活的,可心脉已被我打断,活不了几日。” 转身对林大公子道: “八百两,不用你写欠条。要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五百两现银。” 云霄楼掌柜在后面直咬牙花,他可是中人,抽一成红利! 这妇人瞎大方,也不问问他! 眼看着至少一百二十两银子飞了! 一百二十两啊! 他好想捶胸顿足撒泼打滚怎么办! 蒋纨绔也气得直哼哼,踢了掌柜一脚道: “不是说老虎活的吗?你耍老子呢!” 扬起手里马鞭就要抽他,却被横地里伸过来一只手给攥住。 是周飒。 蒋纨绔眼睛眉毛都揪成了一团。 “疼,疼,疼……” 周飒将他手腕撒开。 “不好意思,忘记了,我力气大。” 她转身去与林公子结算。 那蒋纨绔捏着手腕,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你现在去,去山里给我抓一只活的老虎来,多少银子都行!” “三千?” “四千?” 见周飒根本不搭理自己,姓蒋的高声喊出: “五千两!” 他就不信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还是个妇人! 妇人,眼皮子应该更浅! 周飒收了银子,把老虎交予林公子。 八十两佣金扔给掌柜的,转身推开蒋纨绔,头也不回地离开。 姓蒋的气得哇哇乱叫,却不敢拿她怎么样。 这妇人,力气太大了! 随手一捏,差点把他手腕捏断! 林公子让下人们将老虎赶入笼中,背手驻足,凝视周飒背影许久。 这位大嫂,看着娇小柔弱,行事倒真是……许多男人都比不上。 明明可以卖两千两,却只收自己八百! 这个人情,算欠下了,将来有机会,定当报答。 只是他好像忘记问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林大公子赶紧追上去…… 也就数息之间,大嫂竟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了! …… 周飒行到无人处,闪身进了巢穴。 她又累了,困了。 摸摸肚子,还是不敢相信,里面竟然有一个幼类! 美美睡了一觉,周飒背着银子去城里采购。 先去买了一辆骡车。 连骡子带车,一共花了三十两。 然后去买米面粮油,花了六十八两。 再去买布匹和棉花……花了,唉不记得了。 最后去买了弓箭,砍刀,匕首。 手里一共八百多两银子,花了一小半。 满满当当,把巢穴储存区都装满了,最后连骡车一起放了进去。 周飒还买了几百个馒头,拉着车出城时,散给城墙下的饥民。 倒不是她多善良,而是本能察觉,这些饥民会是这时空里的隐患。 末世那些幸存者,没有食物,饿到神志不清时,会啃食丧尸被宰杀后的尸块。 于是丧尸越来越多。 古代没有丧尸,有疾病,流匪,甚至有叛乱。 周飒知道,老百姓若活不下去,早晚得出事。 这古代如此美好,她可不希望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大家都安安生生过日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多好。 周飒如今只是一介村妇,管不了那么多,散几百个馒头,顺手而为。 从云州府到罗家村所在的绿水镇,一百三十里。 要翻三座山,过两条河。 有了尼可,也不过一闭眼的功夫就到了。 周飒让尼可把巢穴停在绿水镇数里外的山林里。 先取出牛车,再把米面粮油糖,棉花布匹各拿了一部分出来。 她赶着骡车进了绿水镇。 又去肉铺买了半边猪肉。 杂货店买了一百只鸡蛋。 本来想买几只下蛋鸡的,家里那些被罗石泉拿去老屋了。 周飒很喜欢吃鸡蛋,煎着吃炒着吃都香。 做汤也好喝。 可惜天色晚了,鸡舍没啥好挑的。 “下次早点来吧,都是一大早来挑鸡仔。” 鸡舍钱娘子笑眯眯地嘱咐她。 “这样,我给嫂子留些定金,你帮留几只好的,下次我再来镇上拿,可行?” 周飒从兜里捞出两吊钱,钱娘子笑得更开心了。 “行,怎么不行,给你留着!下次大集日你过来拿,紧着好的给你挑!” 两吊!一只下蛋鸡也才三十文,鸡崽子五文到十文一个。 这妹子可真是大方! 周飒哼着小调,赶着骡车进了罗家村。 在村口迎头遇上了罗石泉,气急败坏地拦在骡车前边。 “周飒!你给我下来!” 罗石泉一声厉吼,拽住了骡子的缰绳。 “不声不响,跑出去这么多天,你还有没有一点妇道?” 周飒不言不语,仔细端详眼前这男人。 刚穿过来那日,懵懂加饥饿,她有些木楞楞。 根本没看清楚这位便宜相公模样。 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身形高挑,五官俊朗,黑发肤白,不像个庄稼人。 周飒视线往下,手指有些老茧,嗯,是个读书人。 她想起来了,这位相公,自幼有些天赋。 罗家爹娘砸锅卖铁送他上学堂,想供出个进士官老爷出来。 折腾好些年,进士没供出来,家里一贫如洗。 两老人病了,也没钱请大夫。 活生生给拖死了。 罗石泉成了孤儿,小青梅李桂霜另择高枝。 无奈之下,嫁给原主后,周家供他继续读书。 前后读了十几年,到如今也只是个童生。 连朝廷的禄米都没吃上。 倒是读了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养了一身的迂腐清高脾气。 8.生不生 周飒进山打猎,几日不归,他可逮着机会,彰显夫道了! “世间哪有你这样的女子,丢下相公孩儿,自己外边快活去!” 他指着周飒鼻子,愤愤不平地骂道。 “还有南瓜和香瓜,你竟然,竟然把他们送到王家那……腌臜地方去!简直败坏门风!” 王婶在村里名声不好,村里人多不与她往来。 当年逃难到罗家村,刚落户没多久,王婶相公就病逝。 没有田地又不能打猎,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活? 没办法,只好做了几年暗门子生意,养活自己和孩子。 村里男男女女,见了她家人,都啐两口。 原主也只是暗地里与王婶来往一二。 哪会像周飒这般,大张旗鼓地,就把娃送过去? 罗石泉见周飒一声不吭,自以为拿住了她的短处。 一时激愤,竟伸手去扯周飒袖子,想将她从骡车上拽下来。 周飒手轻轻一挥,罗石泉打了几个踉跄后退,差点跌倒在地。 “你,你,你竟敢对我动手?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罗石泉气得直发抖。 旁边树林里走出一个女子来,一身月白衣衫。 袅袅婷婷,身姿绰约。 周飒脑海里冒出一句:好一朵白莲花! 正是那李桂霜,她上前来扶住罗石泉。 “嫂子,泉哥也是担心你,一走四日不见人影,泉哥差点就独自进山去找你了……” 人柔弱,声音也娇怯,言辞里满满都是对男人的心疼与爱惜。 两人站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天生一对……奇葩与白莲花。 周飒手托下巴,啧啧称叹。 “让开!” 看够了西洋镜,她鞭子一挥,骡车跑起来。 李桂霜差点被骡子给踢着,往后退一步,倒在罗石泉怀里。 “泉哥,嫂子是不是误会咱们,生气了才离家出走……” 她眼泪汪汪地看向罗石泉。 “要不,我去给她赔礼道歉吧,泉哥你快回去,以后再也别上我这来了…… 我和望哥儿,是死是活,就由着老天吧……呜呜呜” 罗石泉心疼地扶着她肩膀,安慰道: “霜儿,不怕,你我行正坐端,是她周飒心胸狭隘,她若容不下你,我就休了她!” 李桂霜用手帕捂着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她恨极了周飒! 抢了泉哥,还害死了喜妞! 若不是她拦着,不让泉哥卖了那两贱种,喜妞也不会死! 此仇不报,她李桂霜死不瞑目! …… “泉哥,我怎么看着,嫂子那骡车上,是粮食?” 她突然站直身子,伸长脖子往前张望。 骡车渐行渐远,罗石泉也搭起手踮脚张望。 还真是,那一袋一袋的,不是米面是什么? 他瞬间激动了! “霜儿,你等着,我去拿些米面回来,晚上给你们娘儿两个,烙饼吃!” 说完拔腿就追着周飒骡车去。 周飒先去了张家。 把弓箭砍刀还了,给牛嫂拿了半袋米,半袋面。 砍刀一拉,从半边猪肉上划下一大块。 牛嫂讪讪地道:“这……也太客气了,你留着吧,给南瓜香瓜他们吃点好的,补补。” 周家和张家是世交,周飒和大牛哥还有个口头的婚约。 逃难后,两家人死伤大半。 到了这周家村,为了站稳脚跟,也为了两家延续香火,才各自婚嫁。 大牛哥人才出众,识文断字还有一身好武艺。 娶了村里大户女儿为妻。 只是牛嫂不知从哪知道,周飒与她相公之间这点因缘。 一直不咋待见周飒。 小青梅什么的,最讨厌了! 周飒可没那些闲心思,把东西拎到院子里,拍拍手说: “我那还有,多着呢,嫂子别客气!” 牛嫂探头看她身后骡车上,确实。 一袋一袋的,米面粮油,码得老高。 还有布匹和棉花。 周飒回身,伸手在竹篓里一阵摸索,掏出一包东西。 院门里,大牛哥的三个孩子怯生生地往外看。 周飒对他们招招手。 石头领着弟弟妹妹过来。 小声喊:“周姨。” 娘不喜欢周姨,几个娃平日里很少与她接近。 “拿着,给你们吃的。” 石头看了看娘,见她没有不高兴,才接过来。 打开一看,几个娃欢呼起来。 “是饴糖,还有奶糕……哇” …… 周飒对牛嫂笑笑,转身出门走了。 她还得去王婶家接两个娃。 鞭子一甩,骡车小跑着往山崖下去。 罗石泉刚追到张家门口呢,一路追着跑,肚子疼。 见周飒停下骡车,往大牛院子里搬了两袋粮食,他肚子更疼了。 紧赶几步追上来,骡车又跑了。 “停下,你快停下……”他歇斯底里地喊。 这败家娘们,买了这许多米面,净往不相干的人家送! 霜儿那儿的粮,早就吃完了! 昨儿个就饿了半天肚子,霜儿母子俩都上山挖野菜了! 怎么不知道给她们娘俩送点! 周飒到了王家,把骡车赶进了院子。 “南瓜,快来帮忙!” 南瓜和香瓜应声而出,啪嗒啪嗒扑过来。 小炮弹一般弹射到周飒怀里。 四天不见娘,他们担心了。 “娘,你好坏,走这么多天,香瓜都以为你不回来了。” 香瓜把小脑袋埋在周飒肩窝里,委屈地说。 周飒不由自主亲了小脑袋一口。 “怎么会?娘丢下谁,也不会丢下你们。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快去看看。” 香瓜高兴地扭着小短腿,和哥哥一起去骡车上翻好吃的。 给王婶的不但有米面,猪肉。 还有布匹和棉花。 “王婶,我买了三匹布,还有几十斤棉花,麻烦你给我们娘仨做些冬日的衣裳棉鞋和棉被。” 王婶端来糖水,周飒一边喝着,一边说。 “好,好,交给我,你放心,都给你安排得好好的。” “你和大山,菱花也一起做,布和棉花若是不够,你跟我说便是。” 周飒想起肚子里的娃,有些迟疑。 尼可说她肚子里的幼类胚胎已经五个多月。 生与不生,都有风险。 “古人母胎孕育,事故率极高。” 难产,大出血,子痫,妊娠期糖尿病,胎儿畸形,唐氏…… 一连串的名词,压得周飒眼前一黑。 “可胎儿这么大了,终止妊娠,也会有风险。” 生,还是不生? 9.那就和离吧 周飒叹一口气,摸了摸肚子。 “王婶,我肚子里有个娃,五个多月了。” 生吧,南瓜和香瓜那么可爱贴心。 自己生一个小幼崽,多好。 最好是个小囡囡。 教她打猎,带她吃美食,玩转这世间。 “真的啊?”王婶又惊又喜,伸手摸摸她肚子,叹道: “可怜哦,你这段时间,又受气又挨饿,娃不见长,五个多月了也还不怎么显怀。” 可不嘛?自从李桂霜回村,原主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你好好养着,这一胎要是个男娃就好了。 有了男娃,罗石泉那小子心里也能舒服些,心思就能多放你们娘儿几个身上了。” 周飒不置可否。 原主想再生个男娃,大概是想留住相公的心。 可如今的周飒,生这个娃,只是为了自己。 喝过糖水,歇了一口气,领着南瓜和香瓜出门,回家。 嘿,罗石泉正坐在车驾上,跟骡子较劲呢! 他想让骡车转向,把粮食拉到老屋去。 奈何手无缚鸡之力,被骡子扯着溜。 这骡子有一股牛性,就是不听罗石泉的,让往东偏往西。 气得他骂骂咧咧,脸涨得通红。 “下来!” 周飒一声喝,罗石泉扭头看她,不动。 继续甩鞭子抽骡子。 不下是吧? 周飒伸出三根手指,拎着他后衣领,将人甩下骡车。 扭头示意南瓜两个上车,南瓜麻利地爬上去。 香瓜还有些犹豫,看了眼倒栽葱一般,脸埋在泥地里的爹爹。 迈着小短腿,想伸手去扶爹爹。 “香瓜,快上来!” 南瓜伸出手,把妹妹拽了上来。 自从爹爹要卖了他们俩,南瓜心里,就再也不把他当爹了。 香瓜这个憨憨!被卖了怕是还帮着数钱。 周飒伸手呼撸呼撸香瓜一头小黄毛。 还小呢,才四岁。 要给他们吃点好的,把身子养好。 养好了,再教他们些防身术。 这样以后就不会受人欺负。 骡车很快回到周家院子,周飒把米面粮油糖都搬进正屋侧间。 原本厢房有一间是仓库的,如今空空如也。 周飒防着大硕鼠,要进正屋侧间,得从她床榻边过。 想拿一粒米,都得经过她同意。 让南瓜兄妹俩在正屋门口坐着剥豆子,周飒把猪肉拿去灶间开砍。 板油剥离出来,熬荤油。 瘦肉做小炒,还可以做馅料。 排骨红烧。 大骨熬汤。 周飒手脚利索,三下五除二,半扇猪肉就分成了几堆。 大灶烧火开始熬汤。 刚烧起火,院门砰嗵一声被撞开。 罗石泉被周飒扔下骡车,摔了个鼻青脸肿,冲进来直嚷嚷: “你,你,你个泼妇,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他向来以读书人自居,日后是要中进士,做大官的。 今日竟被娘子几个手指头拎着,摔到泥地里,奇耻大辱啊! 周飒站在灶间门口,手里拿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柴。 她不紧不慢地在手掌里敲着木柴,慢慢向罗石泉走去。 罗石泉有些慌,跟着周飒的脚步向后退。 她进一步,他退两步。 “你想干嘛?你,你还要揍人不成?” 他有些惶然,自从那日摔破了后脑勺,周飒咋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对他百依百顺,说一不二。 虽然比不上霜儿那般温柔体贴,可也是想着法子来讨好自己。 如今,如今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揍! “滚!”周飒眼里,这男人就是条烦人的臭虫。 还不能一掌拍死,太烦人了! 罗石泉转身往厢房仓库去,嘴里念叨着: “好男不与女斗,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进了厢房,只见空空如也。 “粮食呢?你把粮食藏哪儿了?” 离周飒有数丈远,罗石泉有了些安全感,梗着脖子问道。 眼睛一瞥,见南瓜和香瓜坐在正屋门前,心头一亮。 “啧,真是心比针尖小,藏在床底下了?” 迈步就进了正屋。 南瓜只觉眼前一道影子掠过,爹以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平平地从屋里飞了出来。 啪一声,脸朝下着陆,南瓜抖了三抖。 这脸,摔得肯定痛。 不知道有没有被拍扁? 罗石泉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娘子……你能不能对为夫温柔一些……” 他伸手撩开脸上散发,南瓜探出身子,啧。 果然,高鼻梁压塌了。 额头出血了。 嘴巴肿了。 本来在王婆婆家门口,就摔得鼻青脸肿。 这下堪比猪头…… 玉树临风的爹,成了玉猪乘风了! 他忍不住捂嘴一笑。 “以后,家里粮食,不许拿!” 周飒一字一顿地,声音不大,却像敲鼓一般,敲在罗石泉耳朵里。 “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飒,你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娘子,霜儿她命苦可怜,当初收留她,不也是你同意的吗?” 周飒心道,同意的是你那善良好骗的娘子,不是我。 “救人救到底,你现在丢下她们母子不管,不就是把溺水之人,捞起来又按到水底吗?” 罗石泉痛心疾首。 “这比不救人,还要可恶,还要恶毒啊娘子!” 周飒眼睛眯起来,倒是看不出来。 这罗石泉,玩得一手好道德绑架。 “是你救,不是我救。” “你有手有脚,想英雄救美,自己去挣银子,买粮食。” 以前拿走的那些,是原主同意的,她就不追究了。 以后,休想! 罗石泉瞠目结舌,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周飒。 “娘子,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不就是我的?” 他循循善诱道。 心想,周飒没读过书,不懂得这些道理,日后还是要多与她讲讲《女则》《女训》。 还是霜儿聪慧,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耳闻目染,知书达理。 “那便和离好了,你们罗家老屋后不是还有两亩田?” “日后那两亩你自己种,养活李桂霜母子也够了。” 周家有十亩良田,这几年都是周飒请帮工耕种。 连带着罗家两亩地一起料理了。 今年夏收的粮都被罗石泉拿去补贴李桂霜。 眼看到了秋收季节,周飒想好了,分开,各收各的,互不干扰。 “娘子,你这说的什么鬼话!岳父岳母离世前,我答应了,一定善待你们母子。 如今你竟然说和离,让为夫情何以堪啊!” 10.闲汉们 罗石泉废话太多。 周飒皱眉,上前两步,掌中木柴直抵他喉底。 “滚!别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揍一次!” 罗石泉呆了,眼看周飒扬手,木柴就要抽到脑袋上! 他嗷一声,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 刚爬出门槛,就看见李桂霜匆匆地往这边来。 半个时辰前,她在村口目送泉哥追着周飒去要米粮,得意地扭身,回了老屋。 正想着晚上好好做顿吃的,听村里八婆许四嫂在外面嚷嚷: “罗石泉被周家丫头给揍了!” 这可是稀罕事,村里人都激动了! 纷纷出门,三五成群地聚在村口田埂,想看热闹。 李桂霜一开始有些慌,转念一想,眉头舒展开。 动手好啊! 泉哥一直念叨,周飒温顺贤良,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 对相公动手,算什么温顺贤良! 她理了理鬓发,匆匆地往周家来。 一边赶路,一边抹眼泪。 “都是我不好,嫂子,你要打打我吧,别打泉哥……他是好人,他心里只有你……” 村里看热闹的都yue了。 “瞧这小寡妇,还挺会演……” “可不嘛?从小就妖里妖气地,一手吊着这罗石泉,一手往镇上去攀高枝,呸!” 村里老婶子小媳妇的,都一致向外地,不喜欢小寡妇。 小寡妇什么的,不就是她们米缸里的虫,油瓶边的老鼠! 见了不问对错,先打后杀! “小娼妇下作货,我看周家那丫头就是太老实,吃亏了也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外来户,又没了父母,孤苦无依,可怜哦!” “也别说这么难听,那李桂霜和罗石泉,原本就是天生一对,苦命鸳鸯,要我说,还是有人嫌贫爱富,作孽呗!” 说话的是李家邻居,曹嫂子。 她家与李桂霜哥嫂不对付,天天为你家鸡吃了我家糠,你家娃打了我家狗吵得不可开交。 李嫂一听这话不干了,叉起腰竖起眉毛就要开骂: “我叉你不要脸的骚货,张嘴就喷粪啊,谁嫌贫爱富了,啊?你敢说倒是敢认呢,有种指着我鼻子说?” 曹嫂子扑哧一笑,眼睛望天道: “我说猪呢,也得猪拱上来认啊……”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人群突然沉默下来。 周家院子大门开了,周飒背着手出来。 李桂霜扭身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捏着嗓子娇声哭道: “嫂子,都是我不好,你要打就打我吧,泉哥可是要考功名的人,要是伤着哪儿了,这一辈子的前程都毁了啊……” 说着便哀哀拜倒在地,要给周飒磕头。 村人都惊呆了,这也行? 李嫂子却得意起来,瞧瞧,还得是我家小姑子! 多能装,多能演! 罗石泉送去老屋的吃食,李家人虽不好明目张胆地去拿。 可她家几个娃,没少沾光! 每日吃得满嘴流油才回家! 她就说吗,小姑子什么的,若不能用来攀高枝,至少得往娘家扒拉点啥吧? 不然要这种赔钱货做什么用? 如今可好,没了刘家妹婿送的猪肉,还有罗石泉,有周家啊! 周飒今日午后赶了那满满一骡车的粮食回村,李嫂一想,心头就痒痒! 小姑子你继续磕头啊,磕响一点,最好把额头磕破了! 若能流点血,周家能不乖乖拿粮食出来? 正兴奋着呢,只见周飒伸出一只脚。 脚尖托住李桂霜下巴,轻轻一抬,人就飞了起来。 “给祖宗磕头呢?搞错方向了,你家祖坟在那头!” 周飒朝村外东南方向努努嘴,然后转身,从院门后拎出个东西来,往地上一掼。 “放心,我不揍他,我与他和离。” “领回去吧,今后他是你的了。” 说完转身,啪地把门摔上。 被周飒扔在地上的,竟是罗石泉,与李桂霜滚做了一堆。 两人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呸呸呸地吐嘴里的泥。 众人一时静默,好半日没反应过来。 和离? 这可真是百年难遇的新鲜事! “听说了吗?周家那丫头要和离!” “不可能吧?她一个外来户,在罗家村,和离了,还怎么立足?” “真真的,她当着村里人的面,亲口说的!” “有志气,要是我,家有大屋良田,娃也生了,和离怕什么!好好把娃养大,还怕没人给我撑腰,养老,送终?” …… 周飒没理会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她忙活着呢,有米有面,有油有盐。 终于可以做一顿像样的饭食了。 两眼大灶都烧着火,一边锅里煮白米饭。 王婶给腌制的咸鱼,贴在锅边上蒸熟,香。 另一边锅熬大骨,熬成白白的浓汤。 再加粉条,萝卜丝,菌菇,装到小吊锅里慢慢煨着。 锅里放油,野姜蒜炒出香味,加排骨继续翻炒。 炒出油脂,排骨焦黄变色,再加大酱,些许紫苏叶。 入滚水,大火烧开后小火慢慢炖。 香气四溢,慢慢飘散了整个周家村。 八卦比红烧排骨香气飘散得还要快。 不过几个时辰,周飒要和离的消息,从老婶子小媳妇嘴里,传到了男人耳边。 男人们激动了! 不管是鳏夫还是单身汉,都开始琢磨。 周家有大屋,有良田。 周飒娇小玲珑,却能干勤快。 嫁给罗石泉后,家里家外,都是她张罗。 相公每日里只要坐在窗前读书写字,好饭好菜地享受。 当初周家说要找女婿,村里人但凡家里有些余粮,都不愿意。 给外来户做女婿,长子还要姓周,你不如说招赘好了! 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都拿捏着身段不乐意,哪想到最后让罗石泉得了这么大个便宜! 这些年,村里娶不上媳妇的,吃不饱饭的嘴上不说,心里都后悔死了! 如今周飒要和离? 和离好啊,前面两个娃都姓周,后面生的不就是自家娃? 那大屋,那良田,那美娇娘,还有每日的好饭食…… 恰好周家屋舍里飘出红烧肉香气…… 太诱人了! …… 周飒发现,从这日后,自家门口热闹起来。 时不时有个青壮年小伙子路过。 见她出来,不是甩头发,就是弯腰捡东西。 大胆的还凑上来问: “周家妹子,你家要人挑水不,要砍柴禾不?” 慢慢地,有机灵些的,砍了柴禾,送到她家门口。 11.算计 周飒直皱眉。 不过柴禾吗,家里也用得上。 她不白收,让南瓜拿了铜板,追上去给人家。 “我娘说,买你家的柴禾。” 倒是无意中给临近几个村里的闲汉,开辟了一条生路。 一担柴,二十个铜板。一担水,五个铜板。 比去镇上做工还划算。 周飒不太明白这些男人为啥如此殷勤。 大概……是这古代太穷了? 也罢,就当给古人制造就业吧。 于是她来者不拒,反正手里银子还剩不少。 每天散几百个铜板出去,问题不大。 ……且说那日,罗石泉鼻青脸肿,跟着李桂霜回了老屋。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凭什么周飒说和离就和离? 无情无义! 给她做了六年相公,跟她生了两个娃,帮她在罗家村站稳脚跟。 如今,说不要他就不要了! 想得美! 帮霜儿不过是出于道义! 可并不代表他要和离啊? 他罗石泉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放着周家好日子不过,来这老屋里挨饿受冻? 罗石泉懊恼不已,李桂霜却满心欢喜。 她早就后悔了! 都怪哥嫂,当初用十两聘银晃瞎了她双眼。 竟然同意嫁给那五大三粗的刘屠夫! 长得丑就不说了,一身猪肉腥膻味,夜里同床,她都想吐! 哪里比得上泉哥俊俏体贴,还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将来说不定还能进京,做大官呢! 还好峰回路转,她又回到了泉哥身边。 只可惜,这些时日,无论她怎么暗示,泉哥都不曾碰她一个手指头。 越是如此,她越觉得,罗石泉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若他与那周家丫头和离了,岂不是自己日后就能光明正大,与泉哥再续前缘? 李桂霜心里美滋滋,扶着罗石泉回了老屋。 今日被周飒连着摔了两次,罗石泉浑身都是泥。 “泉哥,我前日刚给你做了身新衫,不如你换上,脏衣服给我拿去洗了吧!” 罗石泉还沉浸在被和离的震惊与不平中。 一声不吭接过李桂霜手里新衣,进里屋换了。 李桂霜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裳。 她这边心猿意马,却不知嫂子黄翠华急得直跳脚。 怎么能让罗石泉和离呢? 周家那块肥肉,都到嘴边了,怎么能轻易松口! 可好些话不能当着罗石泉那呆子的面,与小姑子说。 她尾随两人,到了罗家老屋。 门外守了好一会,终于看见李桂霜出门。 跟着到了河边,伸手在小姑子肩头一拍。 李桂霜吓了一跳,差点跌进河里去! 被她嫂子一把拽住,拉上来。 她正幻想着日后与泉哥郎情妾意的好日子呢,嫂子这是要干啥? “嫂子,白日里装鬼,会吓死人的!” 她嗔怪一句道。 “我装鬼?你撞鬼了才是吧?也嫁过一回人,娃都生了两个,我说你,咋一点不经事呢?看你这样儿,骚气都熏天了!” 看小姑子那满面春风,双眼含情的模样! 黄翠华就猜到,她盼着人家和离呢! “你可别糊涂了,那罗石泉和离了,还有啥?当初哥嫂为啥不让你嫁给他,为啥?” 李桂霜迷迷瞪瞪,“为啥?” “他穷啊!如今能穿长衫,坐屋子里读书,还不是周家拿钱供着他?” 李桂霜有些傻眼了,啊一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泉哥爹娘去世后,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担,家里田地也卖得只剩两亩。 穷得揭不开锅,还是她时不时地从家里拿些米面红薯来,接济一二。 后来泉哥跟周家丫头成了亲,日子过好了,吃得好穿得体面。 倒比之前更多了几分俊俏与风姿。 她嫁人后回娘家几回,每每遇见泉哥,心里就颤巍巍地发慌。 黄翠华伸出手指,猛戳小姑子脑门子,恨铁不成钢。 “他要是跟周丫头和离了,还能过以往好日子? 还有银子给你买新衣裳,新布? 能把周家的粮食都搬来给你们娘儿俩吃?” “真是缺心眼!还在这做双宿双飞的鸳鸯梦呢吧? 我看你是折子戏看多了,脑子里都是浆糊!” 李桂霜有些不服气,把嫂子手指头扒开,嘟囔道: “我哪有那么傻,要真傻,还能哄得泉哥一心向着我?” 我呸,黄翠华啐她一口。 “当日要不是我给你出主意,让你跪在村口哭,啥也别说,你能捞到在罗家老屋里落脚?” 说到这,黄翠华就得意。 她就瞅准了罗石泉那小子心眼实在。 跟自家小姑子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义。 更别说之前还差点定了亲,有三分男女之情在。 只要自己和她哥做出六亲不认的架势,罗石泉肯定心软。 果然,小姑子这团湿泥被完美地甩给了罗石泉。 也就等于是甩给了周家。 虽然喜妞病死了,可一个破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吧! 黄翠华对那外甥女,没啥感情。 如今周飒来一招釜底抽薪,想跟罗石泉和离。 连着小姑子一起,甩出来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没门! “我跟你说,你可得盯死了罗石泉,千万别和离!” 李桂霜扭着衣角,嘟着嘴,有些不愿意。 凭啥啊?还得让泉哥跟周家丫头过? 她都错过一回了,不想再错一次! 黄翠华恨一声,真是个不开窍的! 她凑到小姑子耳边,嘀嘀咕咕说道: “你啊,哄着罗石泉娶你进门做平妻,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等以后他考中了秀才,做了官,你就跟着他出去做官太太!” 最好把周家丫头熬死了,那大屋良田和白花花银子不就是小姑子的? 村里人私下里可传了,周家院子里埋了好几罐白银! 据说还有金子呢! 小姑子的,就等于她哥的。 她哥的,不就等于是自己的? 黄翠华想着心就砰砰跳,她抬手按住。 稳着些!稳着些! 钓鱼要放长线,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小姑子塞进周家去! 黄翠华想到这里,皱起眉头,打量了小姑子腰腹几眼。 压低声音问道: “我说你跟着他也有三个多月了,肚子里就一点动静没有?” 要是肚子里怀上一个,这进门做平妻就不是什么难事。 啊?李桂霜有些羞涩,支支吾吾地说: “泉哥他……是正人君子,他……他不曾碰过我……” 12.算计二 黄翠华一时惊呆了。 这小姑子莫不是傻?还是脑子里缺根筋?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罗石泉那么个鲜亮的香饽饽,盘整条顺的…… 三个多月了……她竟能忍住没扑倒,吃干抹净? 黄翠花忍不住拍了小姑子后脑勺一掌。 你个缺心眼的!白瞎了这一张小妖精脸! 她凑到李桂霜耳朵边,低声絮叨了几句。 李桂霜猛地摇头,不行不行。 “泉哥他是好人,对我有情有义,我咋能这般算计他……” 黄翠华气得直哼哼,指着小姑子,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你啊你,真是个棒槌!你不算计好人,难道去算计穷鬼无赖,算计流氓恶霸? 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啥!” 姑嫂两在河边合计了半日。 李桂霜一开始猛摇头,脸红耳赤的。 后来似乎被嫂子一肚子歪理给说服了,低着头啥也不说。 要说这姑嫂俩纯粹咸吃萝卜淡操心,人罗石泉根本没打算和离。 不但他不想和离,还有人真心实意地替周飒打算,不愿她自寻绝路。 王婶子住在山崖下,村里有啥消息,她都后知后觉。 周飒要跟罗家小子和离的事,她两日后才听到风声。 还是菱花去河边洗衣裳,听村里婶子媳妇们八卦的。 “奶,我听说周姨她,要和离,和离是啥啊?” 菱花懵懂无知地问。 王婶一听,坏了! 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可是吃了好几十年的苦。 周飒人美性子好,家里又有田地房屋。 和离了,不是一块肥肉,明晃晃地摆在那,给人算计撕咬? 她扔下手里针线活也不做了,拔腿就去找周飒。 可惜在和离的问题上,周飒这丫头竟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 王婶鼻涕一把眼泪一箩筐地,说完了自己二十年苦痛史。 眼巴巴地看着周飒,以为她会掉着眼泪允诺,不和离了! 哪知道周飒抬手拍着老人家肩膀,沉痛地说: “你们古……姑娘家的日子,可真不容易,不过婶子放心,我力气大,这十里八乡的,哪个男人敢翻我家墙,爬我的床?” 揍不死他! 王婶傻眼了。 结结巴巴地道:“那地里的活呢?谁干?” 周飒满眼不解,以前不也都是原主干吗? 罗石泉好像不下地吧? “谁挣银子给你们买油盐酱醋买四季衣裳?” “我自己啊!” 王婶是不是忘性大? 周飒刚送了半骡车的棉花布匹去她家。 都她自己挣银子买来的,不是吗? 王婶迷茫了。 照周飒这么一扯,好像没男人,确实也能过。 可两个,不对,三个娃呢? 南瓜,香瓜,还有周飒肚子里没出世那个,总不能没爹吧? 她说服不了周飒,一跺脚,转身去了罗家老屋。 “罗石泉,你个缺心眼的!周家丫头肚子里都有你的娃了,还和离啥!” 什么?罗石泉一蹦三尺高! 掐指一算,他都三四个月没碰娘子了? 她竟有了身孕? 不是有野男人了吧! 罗石泉想到近日在周家门口转悠的单身汉们,头发都竖起来了。 “王婶,你可别乱说,我娘子她真的有孕了?” “可不嘛,都快六个月了,你说你这当爹的,也太粗心了!” 王婶名声不好,平日里罗石泉压根不会与她有交集。 路上远远看见了,都会绕着道走。 生怕被她带坏了读书人的声名。 可这会儿,他却不由自主欢欣地扯着王婶袖子,一叠声问道: “六个月了?此话可当真?婶子你别哄我……” “真,咋能不真呢,周飒亲口跟我说的,还拿了棉布棉花,让我给娃做包被呢!” 罗石泉只念叨,六个月了,哈哈,六个月了! 是我的种,我要有儿子了! 嗯,他摸摸鼻子,好像南瓜也是他儿子。 不过南瓜姓周,总归隔了那么一层。 “你说这要是个男娃,生下来就跟你姓,多好!” “这周罗两家都有了后,你再好生用功,考个秀才,有了免税田,家里还能多置办些田地。” “这眼看着,不就家业兴盛了吗,还和离什么呀?” 李桂霜拿着块布头假装擦桌子,正竖着耳朵听她二人说话呢。 王婶心里呸了一声,比娼妓还不如,烂心肝流脓的坏胚子。 娼妓也干不出勾着人家男人卖儿卖女,养活自己的烂糟事! “我说你最近实在不像话,帮人也有个分寸。 给了地方住就算尽了恩义了,咋的,你还要一辈子养着她们啊?” “你说你这样不知轻重,不分里外,飒娘她能不生气吗? 能不跟你闹和离吗?还不赶紧的,回家去哄你娘子去!” 王婶故意高声大气地,说给李桂霜听。 李桂霜站那发呆呢! 啥?周飒有身子了? 嫂子还让她想办法,给泉哥生个娃。 这周家丫头咋运气那么好。 见王婶正瞪着自己,她一激灵。 想到嫂子教的,赶紧陪着笑凑上来: “是啊泉哥,你赶紧回去看看嫂子吧,女人怀身子不容易,你好生哄哄她,就没事了!” 罗石泉搓着手掌在老屋门前转圈圈。 王婶说得对,还和离个锤子啊! 别看他一直巴心巴肝地帮衬李桂霜,有啥好的都往这儿扒拉。 可这几个月还真是发乎情止乎礼。 从没想过真与李桂霜再续前缘,跟周飒断了夫妻情分。 周飒一说和离,把他给吓坏了!也气懵了! 王婶这么一提点,他突然醒神了。 对啊,娘子肯定是生气了! 想想自己,每次看大牛送猎物来,心里也不平坦呢! 最近好像是有点昏了头…… 如今娘子有孕在身,得回去好好哄哄才是。 要是生个带把的,跟自己姓,罗家也算有后了! 罗石泉傻笑着急匆匆出门,往自家去。 可惜周飒根本不买账。 罗石泉陪着笑脸,还没进门呢,就被她一棍子敲过来! “早说了,见一次,揍一次!” 周飒大棒子挥着,差点连后面跟着的王婶子也给撂倒了。 罗石泉哭丧着脸,捂着脑袋窜得老远,冲周飒喊: “娘子,我知道你肚子里有娃了,娃不能没爹……” “我呸,要你这个爹有何用?把娃卖了养你亲亲小寡妇?” 13.漫天撒银子 罗石泉满脸通红,这这这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好看着王婶求助。 周飒眼睛一瞪,气势太足,王婶也吓得往后一缩。 得,算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跺脚,回山崖下面壁去了! 周飒往村里扔这么大个炸弹,村民吃瓜吃得连地里活都不干了,她自己倒是云淡风轻。 第二日一大早,对南瓜香瓜一挥手。 “走,去把骡车套上,娘带你们赶集去!” 那日给鸡舍李娘子丢下二百文定钱,说好了下次大集,去拿下蛋鸡和小鸡仔。 家里的鲜肉和大骨头吃得也差不多了。 今日便是大集日,正好去采购一番。 “好嘞,赶集去罗!” 南瓜拔腿就去后院,给骡子套车。 自从娘买了骡子和车,南瓜天天去后院给骡子喂草,还取了个名字叫大壮。 要说这骡子也是看人下菜碟子,对罗石泉尥蹶子。 南瓜喂了它几天草,便乖乖地指哪去哪。 周飒赶着骡车,绕道去了山崖边王婶家。 她知道这种大集日,王婶会去镇上卖草鞋和竹编。 王婶在家生闷气呢!不想搭理周飒。 死妮子!不经世事不听老人言,非要和离! 菱花和香瓜玩得好,看香瓜坐在骡车笑眯眯对她招小手,哪忍得住? 不等奶奶说话,就抱着一个大包袱蹦到骡车上了。 “奶奶,你快点啊!我要去集市上卖草鞋,买头花!” 菱花才五岁,已经开始跟着奶奶学打草鞋,做竹编,挣银子。 香瓜羡慕地摸摸菱花怀里的草鞋。 啥时候她也能自个儿挣钱啊! 她要给球球买胡萝卜吃! 王婶见孙女儿都上车了,不好再拉着个脸。 背着草鞋和竹编,慢吞吞出来了。 上车也不说话,扭着身子背对着周飒。 哄不好了还…… 杨柳镇离罗家村十几里路,以前去镇上,都得花钱坐车。 寻常人家的娃,一年也难得逛不了几次集。 如今周家买了骡车,想去抬脚就去。 一路拉风,几个娃兴奋得嗷嗷叫! “娘,我能驾车吗?” 南瓜心痒难耐,挤在周飒身边,满脸向往地看着缰绳。 “你啥时候能一手一只,举起院里那两把石锁,娘就教你驾车。” 手上没点狠劲,万一牲口受了惊,控不住就是事故。 周飒弄了两把石锁,各有五十斤重。 让南瓜每天从前院提到后院,再从后院提回前院。 南瓜现在使出吃奶的劲,两只胳膊都使上,才能提起来一把锁。 他有些泄气,一手提一只,得练到啥年月啊! 香瓜眨巴眨巴眼,凑过来安慰他。 “哥哥好厉害的,哥哥明年就能举起来了!” 南瓜摸了摸妹妹脑袋上小啾啾,明年……但愿吧! 他想学会赶骡车,就能独自拉着车,进镇卖粮食,买肉! 渣爹不像样,他得做个男人,帮着娘把家撑起来! 到了镇上,先帮王婶铺开摊子,周飒才领着南瓜香瓜去采购。 先买三十斤猪肉,两对猪爪,一共六百四十文。 这么大主顾,肉铺老板送了五六根大骨头。 “李老板,以后要是有猪尾巴,猪头,猪下水什么的,都给我留着。” 尼可说网络小说里,动不动就做猪大肠猪下水,好吃得吞舌头。 说得周飒口水直流,想着也试试,反正花不了几个钱,不好吃就喂猪。 肉铺李老板忙不及地点头,这镇上三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 他赶小集杀一头猪,大集要杀两到三头。 猪头猪尾巴猪下水还有猪大骨这些卖不出去,只能自家吃。 吃不了就送人或者喂猪。 “周家妹子,你若喜欢这些,我后天一大早要杀猪,不如直接给你送家去?” 周飒一听高兴了,这倒不错,还能送货上门! “行啊,你送来,我给你算跑腿费!” 老板娘一听,这可好,日后猪头肉猪下水都有去处了! 一高兴,割了一块梅花肉,放周飒竹篓里。 “这肉炒着最好吃,妹子试试!” 买好猪肉,再去鸡舍。 那钱娘子远远看见周飒过来了,满脸笑容迎上来。 “妹子来了?给你留了四只下蛋鸡,一只大公鸡。 鸡仔你自己来挑,都是刚出窝的。” “这都是刚开始下蛋的母鸡,每只一天都能下一两个鸡蛋。 妹子你就放心吧,嫂子给你挑的准没错!” 看周飒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徐娘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要是领回家不下蛋,你回来找我,我包给你换!” 周飒算了算,她和两娃,每天至少得六个鸡蛋。 四只母鸡,一天四到八个,不够。 还得存点呢,到时生了娃,不得一天吃上三五个鸡蛋! 手一挥,都要了!再来两只。 小鸡仔毛茸茸的,香瓜和南瓜蹲在那,伸着小巴掌。 鸡仔们以为有好吃的,纷纷挤过来,在她俩手心里嘬。 又痒又麻,两娃心都化了,仰头看着周飒哀求: “娘,咱们都要了吧?” 周飒手一挥,要! 鸡舍娘子笑得合不拢嘴,今天这生意,做得真痛快! 最后一算总账,六只下蛋鸡,一只大公鸡,还有十六只小鸡仔,一共三百八十文。 周飒多给了十文,让徐娘子连鸡带三个笼子都给搬到了骡车上。 路边有摆着竹篓子卖鱼虾的,周飒想起来好些时日没去山涧捞鱼铺虾了。 这鱼看上去不咋地,虾倒是新鲜。 周飒连虾带篓子,都要了,一共才六十文。 回到镇东头大柳树下,王婶草鞋竹编还没卖完。 周飒把骡车停在旁边,带着几个娃去逛了一圈。 到处都是小摊贩,叫卖各种肉包子,糖葫芦,云丝饼…… 周飒没吃过这些,样样都好奇,都要尝尝,简直比娃还馋嘴。 一大四小,从集市东头吃到集市西头。 不好吃的尝一口就算,好吃的就再来两斤。 还给南瓜和石头买了九连环,七巧板,竹蜻蜓这些玩具。 给菱花和香瓜买了头花和发绳。 一人买了一双布鞋,布鞋比草鞋穿着舒服多了,软和透气,还不硌脚。 石头和菱花试了试,舍不得下地,把新鞋揣怀里了。 周飒想到大牛哥家几个娃,照着这配置,一人带了一份吃食,玩具和布鞋。 王婶卖了大半天草鞋和竹编,还不够给两个娃买布鞋的。 看了看两娃手里拿的,怀里揣的,她也不好意思再拉着脸了。 “你啊,有点银子就漫天撒,还想和离,日后可怎么过日子哦!” 14.野男人 周飒抿嘴笑,赶着骡车往罗家村去。 在村头,遇到大牛哥夫妻俩,从地里干完活,往家去呢。 周飒停了骡车,把给他们家娃买的东西,交给牛嫂。 牛嫂诧异了,这周飒是发横财了?咋这么大方? 周飒一甩头发,回家做好吃的罗! 梅花肉炒大蒜,鸡蛋羹,葱花饼,还有一道萝卜大骨汤。 再来一道酱爆虾。 小娃娃们需要补充钙质和蛋白质,才能长高长壮。 满院子都是食物的香气,周飒领着两娃正要开吃,门外响起一声喊: “周家妹子,周家妹子,你在家吗?” 是牛嫂。 周飒放下筷子去开门。 “哟,你们家做了啥好吃的,咋这么香?” “就家常便饭,牛嫂一起吃点吧?” “不了不了,你大牛哥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我就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牛嫂看了看屋里两个娃,轻轻扯了扯周飒袖子。 周飒跟她走到院外大柳树下,牛嫂轻声道: “是你大牛哥让我过来的,他说你一个女娃子,又是外姓人,和离了日子不好过。让你谨慎点,差不多就得了!” 周飒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古人咋都这么热心? 不就和离吗?关她们啥事! 一个个都面色沉重,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牛嫂子拿着她家相公说事,其实是她自己心里不舒坦了。 这不李桂霜是罗石泉小青梅,周飒是大牛哥小青梅吗? 罗石泉跟李桂霜再续前缘,那周飒是不是就得回头找大牛了? 那可不行! 牛嫂满腹心事,忍不住来找周飒,劝她回头。 “这个……嗨,各自管各家的事,就不劳牛哥和嫂子挂心了,要不你还是进来吃点?” 周飒热情地推销美食,牛嫂倒不好意思久留。 离了周家,转身去找罗石泉。 “我说堂哥你可别犯傻,好好的日子不过,和离啥?” 牛嫂子也姓罗,是村里根红苗正的大户家女儿。 说起来,她与罗石泉算堂堂堂兄妹,祖上同宗。 罗家村罗家村,看村名就知道,姓罗的都是地头蛇。 罗石泉家原本也不差,有十亩水田呢! 可惜他爹娘信了那老秀才一句话,非要供罗石泉读书。 才家道中落,如今在村里根本排不上号了! “周飒非要跟我和离,我有什么办法……” 罗石泉苦着一张脸道。 “你去找里正,咱村里还没出过和离的呢,败坏风气!” “再说了,你这些年对周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歹生了两个娃,咋能说扫地出门就扫地出门呢?” 罗石泉摸着头上大血包,歪了的鼻子,肿了的脸,欲哭无泪。 娘子下手也太狠了! 倒像是铁了心要和离…… “里正……唉,不瞒嫂子说,我现在一贫如洗,手无分文,上里正家,总不能空着手吧?” 请人办事,得带着礼,这人情世故,罗石泉还是懂。 “嗨,这有什么,有你嫂子呢!” 牛嫂拍着胸脯,领着堂哥上里正家,求个说法。 里正家,与牛嫂血缘又近些,她得叫四堂叔。 里正早知道这事了,原本不想管。 牛嫂一嘀咕,他也琢磨了。 这周家是外来户,靠着罗石泉在村里立足。 如今有点小矛盾,就要和离,让人家净身出户。 大牛家媳妇说得对,怎么能让外姓人这么欺负本家子弟呢? 也不用罗石泉给他送礼,挥手,走,堂伯去给你说和说和! 小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动不动就和离休夫的! 说出去,丢罗家村的脸! 他这个里正,还要不要出村了! 里正上门,周飒不好甩棍子。 客客气气请进堂屋,上了茶。 里正装模做样,喝了两口茶,垂目缕须道: “周家丫头,你这段时间确实委屈了。 堂伯我给你做主,让泉哥儿回来,赔个不是,你安生过日子,和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周飒直翻白眼。 “罗石泉与李桂霜两情相悦,我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 里正美意,我心领了,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你们就别硬将我俩往一块凑了1” 里正没想到周飒这么生冷,说话跟石头子似的,往外蹦。 一点余地都不留,他一时尴尬,竟无语以对。 说啥呢? 罗石泉一看,里正出马都不管用? 他不干了,反正有里正在,量周飒也不敢动棍子抽人。 跳起来指着周飒鼻子问: “周飒,你是不是勾搭上野男人了!非要跟我和离是吧?” “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是因为我帮霜儿,是你心野了! 你丢不丢人!上到三四十岁的鳏夫,下到十二三岁懵懂少年,你都不放过!” “这才几年,就想踢了我,找野男人,让他们睡我的床,打我的娃是吗?周飒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周飒扎着手听了半日,有些迷惑。 罗石泉说的啥,是华夏古语啊? 她听得懂每个字,却听不懂意思。 啥三四十岁的鳏夫,十二岁的少年? 里正咳咳两声,捋着胡须问道: “周飒,近日村里,甚至临村的单身汉,都来你家门口示好,你是不是真的见异思迁,看中了谁,才非要与石泉和离不可?” 里正上下打量周飒,她前几日莫名失踪,该不会是跟野男人出去鬼混了吧? “就是!你还没跟我和离,就勾搭野男人,照族规,得沉塘!” 罗石泉挥舞着拳头,吓唬娘子。 看她还敢与自己和离! 周飒哈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没有看中谁,更没与人勾搭。就是嫌他碍眼,不想他在我眼前出现。” 她抬手随意指指罗石泉。 “哈,你还抵赖,你没看中谁?没勾搭?不勾搭,他们日日给你挑水,送柴禾,送猎物?” 周飒更迷惑了。 “我不是给了铜板吗?东西都是花银子买下来的。” 她不提银子还好,一提银子罗石泉更心痛了。 败家娘们啊,拿着白花花的银子,贴补外头的野男人! 还不止一个,一群! “你,你,你还给他们银子!气死我啦!” 咋地?买东西犯法? 周飒突然醍醐灌顶,那些男人,不是来卖东西? 是……来勾搭自己的? 15.约法三章 周飒想起来了,最近两日,还真有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挑着柴禾来卖。 是村东头的罗文林。 他爹进山打猎摔断了腿,娘哭瞎了眼睛。 一家子还有两个弟妹,如今都靠他撑着。 她看小伙子不容易,人还没柴禾堆高,让南瓜多给了几个铜板。 罗石泉心眼是歪到咯吱窝了吧? 她周飒就算要找个男人进门,也不至于对十岁出头的娃动心思! 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敢情那些来卖东西干活的男人,都是想接替罗石泉,做她相公? 古代男人,都这么热衷于吃软饭? 尼可摇曳着数据流,在她脑海里嘀咕: “古代男人还做面首呢,还自荐枕席求官职呢……” 他最近从数据库挖出来一堆网络小说,存了一肚子的八卦故事。 什么宫斗宅斗,狸猫换太子,替嫁,真假千金。 沉迷于各类狗血剧情,乐此不疲。 周飒扶额长叹,科研者尼可去哪了? 这分明是狗仔队好吗! 她又好笑,又烦躁。 一个罗石泉就够麻烦的了,还来一群男人! …… 里正摇头,这周家丫头也不容易。 家里没个强壮劳动力,她又有孕在身,砍柴挑水这些活,确实没人干。 利用那些男人的觊觎心理,使唤他们干活,不厚道。 但还不至于要沉塘。 “算了,你既然没有外心,就跟石泉好好过吧。别再闹腾了,周家村的风气,都给你们搞坏了!” “非要和离,那罗家村也容不下你,从来没有外来户在我们村立女户的说法,你好自为之。” 里正使出杀手锏。 他倒也没说错,李桂霜带着儿女回村,想立个女户都不成。 李姓好歹在罗家村也算第二大姓,往上数,在村里落户也有七八代了。 周飒想立女户,根本不可能。 和离了,只能卷铺盖走人。 两个娃还不一定能让她带走。 里正把这村规掰开来揉碎了,于周飒讲明白。 罗石泉在旁边鸡啄米一样点头。 就是,和离了你也立不了女户。 立不了户,你就得卷铺盖走人。 田地房屋,你带不走。 孩子……孩子我自然不能给你,想带走?没门! 村里人听说里正亲自上周家,调停两人闹和离的纠纷,都聚到门口看热闹。 听里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都紧张起来。 盯着周飒,她到底还和不和离? 闲汉们纷纷挺直了腰背,撩头发的撩头发,伸腿的伸腿,翘臀的翘臀。 就差没扑上来说,妹子别怕,和离! 让哥进门,哥帮你落户! 娃……哥帮你生! …… 罗石泉虎视眈眈地,眼睛从闲汉们身上,到周飒脸上,来回扫。 哼,敢招惹野男人,我就让里正押你去沉塘! “行吧,不和离就不和离,不过得约法三章。” 周飒想了想,这古代人比丧尸还麻烦。 怎么办呢?又不能真的一掌把他们都拍死。 只能入乡随俗。 一个男人总比一群要好些。 再说那一群男人,歪瓜裂枣的,实在不忍看。 罗石泉好歹干干净净,五官端正。 npc也要有颜值的好吧! “行,三章就三章,你说!” 罗石泉一听不和离了,声音也降了八度。 “第一,你住厢房,无事不许在我眼前出现。” 罗石泉心一酸,娘子这还是生自己的气了! 行吧,来日方长,他一撩鬓发,点头答应。 想来自己如此花容月貌,往日娘子一见便钟情。 日后多多哄她几回,牺牲几回男色,也就好了。 “家里凡是我的东西,一粒米,一根线,都不许你动。” 这个……罗石泉有些犹豫…… 里正咳嗽一声道: “我说石泉啊,你这老往外散东西的毛病,确实不好。 我看周家丫头说得对,以后家里的东西,还是得她管着。 不过嘛,夫妻之间,还是得有商有量才是啊哈哈。” 行吧,不动就不动,罗石泉勉强点头。 反正你在家我不动。 你看不见的时候我不动只拿。 “第三,家里不养吃闲饭的人,你得干活,具体干什么,每天我安排。” “娘子,不是你说,我读书很辛苦,比你下地干活还累吗?” 罗石泉叫屈。 读书真的好辛苦好吧! 他每次都累得眼皮直打架,做梦都累! “嗯,所以以后换我和两个娃读书,你去地里干活。” 周飒一本正经地说,脸上毫无表情。 罗石泉分不清她到底还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只要不和离,咋样都行。 三个条件都答应,里正和牛嫂子大功告成。 留下罗石泉,两口子好好亲热亲热,两人走了。 走之前还贴心地把南瓜和香瓜带走,大门合上。 罗石泉理了理衣衫,上前伸手,正要好好抚慰娘子一番。 周飒一根木棍伸出来: “不是告诉你,厢房呆着去,没事别在我眼前出现?” 罗石泉一愣,这……不就是口头上说的气话吗? 他还想往前蹭,周飒木棍一样,他下意识抱头鼠窜。 算了,娘子还在气头上,只要不和离,来日方长。 周飒将罗石泉从正屋赶了出去,在廊下站着,气闲神定地道: “你既然看不惯人家来替我砍柴挑水,日后这些活,就归你了。” “每天早起砍一担柴,挑两担水,不干完不许吃饭!” 罗石泉惊呆了! “可是,娘子,我还得习字,读书呢!” 他这身娇体弱的,干完这些活,不得歇菜了! 还怎么读书? 周飒转身,轻描淡写地道: “你不提我都忘了,日后你不用读书了,书房给南瓜和香瓜用。” 都快三十岁了,指望他读书考进士? 16.培养南瓜 周飒已经从尼可那接收了这个时空的基本社会架构与信息。 华夏战乱多年,分崩离析,诸侯争霸。 如今她所在的南边这个小国叫做吴越国。 皇上昏庸,沉迷修道。国事都交给丞相料理。 文臣武将不合,都只顾着争权夺利,罔顾老百姓死活。 乱得一批。 至于民间,奉行的还是士农工商那一套。 读书好啊,中了秀才,就可以吃朝廷的禄米银子,见官不跪。 名下还能有免税田。 同等罪责,庶民流放打板子。 有功名的,只要交上罚银就能赎罪。 一百两买一条命。 六十两可以免流放。 三十板子只要交十两银就可以抵。 所以有了功名,才算是个人,能挺直了胸膛在外行走。 黎民百姓,如同牲畜一般,为人鱼肉罢了。 若是中了举人,就可以做官,参与社会治理。 再进一步中进士,那就有机会进入中央统治阶层。 周飒在末世,是一等异能战士。 若遇到丧尸起义,或者星际异兽入侵,她能直接列席高层会议,参与决策。 照这身份,在这吴越国,她怎么也得混个一品侯大将军吧? 可惜,这里女子不让入仕! 只能重点培养南瓜。 南瓜才六岁,有她和尼可教导,怎么也能中个文武进士吧? 中了进士,就能做官,做了官就能治理天下。 当然香瓜也不能拉下。 谁说女子不如男,就算不能入仕,技多不压身。 其实周飒想要颠覆吴越国,易如反掌。 进京杀了皇上,自己做皇帝便是。 可她在末世杀丧尸杀恶心了,到了这古代,想做个好人。 做个……逍遥自在享乐为主顺带做点好事的好人。 …… 第二日一早,周家院子又一次让村里人眼珠子落地。 书生罗石泉挑着担子,去水井边担水。 去山上砍柴,差点从高坡上滚下来。 周家院子里,朗朗书声,竟是南瓜在背《千字文》。 不对,还有个稚嫩的小嗓音,竟是香瓜? 村人面面相觑,罗石泉这是被夺了读书资格? 一想,也对哦! 六岁的南瓜和二十六岁的罗石泉,哪个更有培养价值,这还用说吗? 再说娃是自己生的,相公是别人生的。 别人生的长了两条腿会跑,就算中了进士,也不一定是自己的。 自己生的,那妥妥地,给娘挣诰命呀! 再说,南瓜还姓周呢!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 众人心领神会,这周家丫头,想得真通透!绝了! …… 罗石泉被娘子逼着挑水砍柴,很是吃了几天苦。 忍不住偷偷摸摸跑到老屋,找李桂霜求安慰,求怜爱。 “泉哥,你咋弄成这个样子了?” 李桂霜捧着罗石泉砍柴砍得伤痕累累的双手,心疼得直给他呼呼。 “要不,你给嫂子说,把我娶回去,做平妻吧。 家里这些活,挑水砍柴,洗衣做饭,种菜养鸡,我都能干! 泉哥你还读书去,你可是文曲星啊,不读书怎么行!” 罗石泉摇摇头,没戏。 自从他要卖了南瓜和香瓜,周飒就变了个人,彪悍得吓人。 “我可不敢惹她了……娶平妻,她非把我铲平了不可!” 好在这种苦日子也没延续几天。 这日一大早,周飒领着南瓜和香瓜出门晨练。 光读书可不行,得有个好体魄才行。 一打开院门,门槛上坐着个半大小伙子。 是罗文林。 “周嫂子,你家不买柴禾了吗?” 小伙子有些拘谨,眼睛都不敢直视周飒,喃喃地问道。 前段时间,他每日给周家挑一担柴,再挑两担水,能得三十文钱。 够养活他们一家五口,不饿肚子。 可前日,他挑了柴禾来,罗石泉收倒是收了,却不给钱。 他在门外等了半日,没动静。 敲门。 罗石泉把门开了一条缝。 “干嘛?想勾搭你周飒姐姐?一边去!” 他早上正垂头丧气地,打算上山去砍柴火。 一开院门,这罗文林担着柴门口守着呢。 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罗石泉板着脸,一声不吭把柴火收进院子里。 心里偷着乐。 “哥,一担柴火,二十文。” 罗文林伸出手,摊开巴掌朝上。 罗石泉火了。勾搭我媳妇也就罢了,还找我要钱? 美得你!从柴火垛子上抽出一根棍,啪地一下抽在罗文林巴掌上。 “滚!还想找老子要钱?胆子不小……” 罗文林在周家门口守了两日,终于等到周嫂子出门。 周飒一拍脑门,忘了这个小可怜了。 她从兜里拿出三十文给他。 “以后还是每日一担柴,两担水。别理你大哥。” 罗文林咧开嘴笑了,接过钱转身就跑。 想起来又站住,回身给周飒鞠了个躬。 爹娘,弟弟妹妹不用挨饿了!太好了! 挑水砍柴的活有人干了,周飒安排罗石泉扫地养鸡,去河边洗衣服。 可怜他一个大男人,自诩读书人。 哪里扯得下脸面,去河边跟一群大婶媳妇们蹲一起,洗衣服! 李桂霜舍不得她泉哥这般没脸,让他悄悄地,把脏衣服拿到老屋去。 他在老屋读书,李桂霜帮着去河边洗衣服。 洗完他再端着木盆,回周家来。 没几天,周飒就发现她俩的猫腻。 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人干活就成! 谁干不是干,总归她只出一份粮食! 三日后,肉铺李老板果然让小学徒挑了一担猪头肉,猪下水和猪尾巴来。 统共算十文一斤,总计三百六十文,周飒又另给小学徒十文钱跑腿费。 她照着尼可给的法子,让罗石泉把猪头猪蹄猪尾巴用火燎烤了,再去毛。 猪下水用草木灰,反复搓洗,再用她从府城买回来的白酒泡。 泡到没有腥臊味为止。 最后大火烧开一锅水,加各种香料,大酱,煮开后撇去浮沫,小火慢慢煨。 煨了一晚上,香气笼罩了整个罗家村。 一大早河边大婶小媳妇交头接耳地问,谁啊? 谁家大晚上做啥好吃的,那么香。 听说是周飒家,都不说话了。 周家有钱,周家丫头舍得吃,咱们没法跟她比。 南瓜和香瓜简直快活疯了! 自从娘摔了一跤跌破脑壳后,好像换了个娘一般! 17.揍得满地找牙 南瓜满意极了。 娘如今再也不跟在爹屁股后头,百般讨好。 不但不讨好,简直一言不合就开揍! 家里日子那叫一个芝麻开花节节高。 不但不饿肚子,还天天有肉吃。 还有新衣服新鞋穿! 还有玩具! 还能读书。 读完书,还能去村子里耍! 周家是外来户,平日里村里孩子很少和他们玩。 只能跟大牛叔家的石头翠儿,还有王婆婆家的大山菱花凑一堆。 六个娃,村里村外,山上山下,玩疯了。 这日南瓜和香瓜回家,两人头发被扯散,脸上带着伤。 衣服上都是泥。 南瓜的鞋子还掉了一只。 这是咋的了? 周飒在后院鼓捣菜园呢! 见两娃狼狈不堪,扁着嘴巴,要哭又忍着不哭的样子,心里一疼。 香瓜哇地放声大哭。 “娘,他们骂我和菱花姐姐,还打哥哥,抢我们的木蜻蜓……” 原来兄妹俩今天跟石头几个,在村外玩。 遇上里正家的大熊,领着村里一帮小子,去山里玩兵匪游戏。 “哟,娼妓家的小娘子出门罗,快来快来,看小娘子……” 菱花平日很少出门,就怕被村里的坏小子欺负。 最近跟着南瓜和香瓜,胆子大了些。 和香瓜盘腿坐在草坡上,教她用蒲草编蜻蜓呢! 偏巧就遇上大熊这混不吝,上来就揪她和香瓜的辫子。 南瓜和石头哪能看着妹妹们吃亏? 蹭地扑上来,指着大熊要他道歉。 “呸,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跟我指手画脚?兄弟们,这里有匪贼,快上啊……” “就是,你们是猪猡,整天吃屎,猪才吃屎……” 周家猪大肠猪下水做得香喷喷,闻着都流口水。 村里人吃不着,家里娃嘴馋闹着要,就骗他们说周家人吃屎呢! 还嘲笑他们家吃屎吃那么香。 娃们听了,就以为是真的。周家人吃屎。 七八个半大小子,齐齐涌上来,骑着南瓜和石头,揍了他们一顿。 南瓜六岁,身子向来孱弱。 石头才五岁,虽然也跟着他爹习武,可毕竟年纪小。 两人被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护住脑袋。 周飒气坏了,她哪里受过这等欺负? “你去把大山他们四个叫来,娘教你们怎么打架!” “娘,你不揍我们?” 南瓜本来垂头丧气的,周家是外来户,势单力薄。 爹爹又是读书人,把斯文礼仪挂在嘴边。 村里小孩没少欺负他们。 以前南瓜也打过架,可惜每次打输了还要被爹训,被娘揍。 这回,娘不但不揍他,还要教他们怎么打架? 南瓜拔腿就跑,去王婶和牛叔家摇人。 周飒教了他们一套格斗术,都是用巧劲摔人揍人的。 “你们看,脚下这么走步,胳膊这么一拧,对方自己的劲收不住,就会摔个狗啃泥!” 娃们看得眼睛直冒火花,啪啪啪鼓掌。 “娘好棒!” “周姨好厉害!” 周飒毫不谦虚地一甩头发,那是,我谁呀! 宇宙无敌末世女战士一枚! 训练了几天,南瓜领着几个娃,雄赳赳气昂昂去找大熊打架. 不对,是比赛。 “你们跟他们划下道道,输了,摔破鼻子,也不许哭,更不许跟家里告状。” 大熊一听南瓜要跟他们摔跤,笑得肚子疼。 “臭南瓜,吃屎的,吹牛皮不怕肚皮撑破?哪次打架打输了你们不是哭着回家喊爹叫娘?” 旁边一个坏小子叫二皮的,笑得鼻涕冒泡。 抬起手背蹭了一把鼻涕,凑到大熊耳朵边出坏主意。 “输了,让他们吃狗屎!” 对!大熊挺了挺肥硕的肚子,指着南瓜鼻子说: “不但输了不许告状,还得吃狗屎!” 南瓜犹豫了下,想了想娘教的,也挺了挺小身板,嚷声道: “行,我们一对一,输了的,吃狗屎!” 哈哈哈,哈哈哈,跟着大熊的七八个男娃都大笑起来。 小萝卜头,豆芽菜,自不量力! 南瓜气得满脸通红,站出一步去,对大熊勾勾手指。 大熊不屑一顾,微低了脑袋,猛撞过来。 他身量有两个南瓜这么大,这一撞,准保把他撞飞出去! 哪想到南瓜一个错身,脚底一勾,手肘弓起在大熊腰眼上一撞。 大熊只觉腰背一麻,腿上酸软。 一时收不住,往前踉跄几步便扑倒在地,跌了个狗啃泥。 他几个小跟班都惊呆了,想要上前帮忙,又不敢动。 大熊一个鱼跃打挺站起身来,气咻咻地往南瓜这边扑。 这回他可不留后手了,拳打脚踢,恨不得把对手给砸扁了。 可惜他毫无章法,处处都是漏洞和破绽,被南瓜啪啪啪地扇了好几个耳光。 又咚咚咚往他肥肚子上招呼了几圈。 还好周飒叮嘱了,除非是遇上歹徒要保命,不然不能攻击下三路。 不然大熊子孙根怕是都被南瓜踹废了。 大熊被揍得晕头转向,石头和大山两个在旁边抱着胳膊看戏。 旁边几个跟班目瞪口呆,有想上前帮忙的,也有后退想溜的。 大熊鼻青脸肿,哭着喊: “你们都是废物啊,看老子挨揍,还不快上来帮忙,揍死他!” 嘿,想群殴啊? 大山和石头一卷袖子,也下场了。 拳头与无影腿齐上,鼻涕与眼泪水横飞。 三下五除二,三人把对方七八个小子全都揍趴下了。 “服不服?” 南瓜揪着大熊辫子,脚踩在他肩上。 小嫩嗓子努力压低了喝出低沉威势来。 “服,服了!”大熊被揍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哪里还敢犟嘴? 他那几个小弟,一个个趴地上哎哟哎哟地。 “叫大哥,说大哥饶命,今日就饶了你!” 大熊连连喊饶,喊大哥声此起彼伏。 “刚才是谁,说输了的吃狗屎来着?” 南瓜扫视地下一圈小弟,慢悠悠问道。 “是他!”众口一词,都指向二皮。 二皮鼻子歪了,还留着鼻血,哭兮兮地求饶: “南瓜大哥,小的错了,小的嘴臭,早上刚吃过屎,你就饶了我吧……” 南瓜忍不住,扑哧一笑,又高声问道: “谁吃屎?谁是臭虫?” “我们吃屎,我们是臭虫……呜呜呜……” 都是五六七岁的小娃,有几个吓得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