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即虫群，我在废土播种恐怖》 第一章，给我干哪儿来了？ 辐射云在电离层撕开血淋淋的伤口。 万星蜷缩在废弃矿洞里。 她的防护服被酸雨蚀穿，肩胛骨上嵌着银河统合议会的流放烙印。 此刻正在皮下渗出警告光。 “生存倒计时：71小时32分。” 芯片合成的女声温柔得令人作呕，“建议立即向最近的忏悔站提交《机械改造申请书》。” “改造你大爷，” 万星用生锈的金属片剜进皮肉，带血的芯片叮当落地。 可惜所有打上流放烙印的死刑犯，都不能借此简单摆脱它。 它会从你的血肉中重新生长。 这是她流放死刑星的第七天，右眼开始出现诡异的复视。 【多子多福系统已绑定宿主】 万星最后悔的就是临死前看了那本小说 《星际娇宠：指挥官非要我生崽》 末世女战神叶璃重生为星际废物贵族千金，被迫替嫁“冷血暴君” 因基因暴动濒死的帝国指挥官霍凛。传闻他克死三任未婚妻，精神力失控时连亲卫都屠尽。 新婚夜，叶璃激活【基因繁育系统】 每孕育一个子嗣，就能解锁一项末世异能，崽崽基因越强，她越能碾压全星际！ 这里是什么人间地狱，万星生无可恋的跪在地上，对一个蓝星亚健康废柴是不是太严苛了。 咔哒，咔哒。 万星立马警惕起来，迅速扫视四周。 远处传来蛛型机甲特有的节律，那是议会投放的“清道夫β型处决者”。 万星握紧从尸堆里翻出的匕首，刀刃却突然在她掌心痉挛般抽搐。 剧痛从指尖炸向太阳穴，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纹路。 当清道夫的扫描划过矿洞，万星发现自己能听见机甲内部核心的运转声。 她的五感被无限放大。 “检测到母巢级污染源。” 清道夫的合成音无情响起，“根据《黄昏协议》第13修正案，立即执行细胞级湮灭。” 蛛腿刺穿岩层的瞬间，万星掌心的金属凸起突然爆开。 一团虫卵滚落在地。 她听到脑海中有粘稠的低语。 【产卵载体已锁定...孢尸虫基础款...孵化率97.3％...】 清道夫的节肢擦过她耳际时，万星将虫卵拍进关节缝隙。 机甲骤然僵直。 “错误...核心协议...遭篡改...” 万星踉跄后退，发现自己的虹膜正在融化。 当她踩上清道夫残骸，裂开的显示屏映出银河议会最新通缉令。 通缉对象：万星（原联邦基因研究所首席） 罪名：非法复活古神基因序列 画面中的女人浑身缠满防辐射绷带，这通缉令给谁看都认不出来。 “谁给我干这儿来了？”她捂着腹部不知何时裂开的产卵腔，“这还是国内吗？” 天际传来涡轮轰鸣，三架侦察机掠过。 机械教会的机群在云层撒下处决机器，光幕上闪烁着教义。 “血肉是过时的代码，钢铁方为永生。” 【提示：正在为您孕育子体】 万星弓起身子剧烈咳嗽，吐出的却不是血液。 是上百颗包裹着矿石碎片的虫卵。 【孕育成功，您已孕育天灾级子体“孢尸虫”】 新孵化的孢尸虫群在她脚边组成诡异的阵列，虫体胸腔裂开六瓣口器，脊椎增生菌丝触手。 【子体：孢尸虫】 【寄生载体：尸体】 【杀戮特性：释放神经孢子控制300米内活体】 “见了鬼了，”她轻触领头的孢尸虫，那生物立即展开菌丝翅膀。 虫群扑向机群的瞬间，钢铁洪流竟开始倒卷。 当第一只孢尸虫撞上侦察机时，驾驶舱传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万星看到飞行员的面罩下钻出不断繁殖增生的虫卵。 “检测到...未知进化模式...” 死刑星的监视芯片残留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警告...所有观测单位立即撤离...” 万星的体内正在大幅度改造，死刑犯的芯片不会再次生长。 万星扯断脖颈上最后一块残留，发现自己的身体结构已发生变化。 “妈妈...”有稚嫩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好饿...” 万星按住太阳穴，发现颅骨内壁布满蜂窝状的卵室。 “我这样到底算什么……” 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感知力正在苏醒，她能看到整个死刑星的痛苦。 “安静，”她的腹部的产卵腔又裂开几道缝隙，“很快就有...真正的养料了。” 天际线开始扭曲，颇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但万星知道，最先到来的会是新血肉福音派的基因猎手。 那些疯子会像发现蜜糖的蚁群般扑向她的子嗣。 “……” 首只孢尸虫正在发生二次变异。 当万星伸手触碰时，虫体突然发出机械与血肉融合的嗡鸣。 她把机械教会飞行员的残骸塞进新撕裂的产卵腔。 更多变种正在孕育，她能感觉到某个庞然意识正在通过虫群注视自己。 那绝不是系统提示音，而是跨越星海的古老凝视。 …… 死刑星的矿道。 依据《流放者生存手册》第47条规定，囚犯每日的开采量绝对不能低于200公斤。 这沉甸甸的任务，压在每一个流放者的肩头。 万星紧攥着掌心的矿石，用力一捏。 锐利的棱角瞬间刺入那再生过度的血肉之中，血珠渗了出来。 基地的体积太过庞大，目标极其显眼。万星心中一动，询问系统是否可以将其隐藏。 【是否隐藏主基地单位】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是。”万星果断回应。 刹那间，隐去存在的基地在地平线上微微搏动，如同蛰伏的巨兽。 塔身的血管，正源源不断地将放射性毒素泵入地下。 第二章，想成为凤傲天 那些营养液在孵化池中疯狂翻涌，里面孕养着新一批孢尸虫的畸形胚胎。 它们在这混沌的液体中若隐若现。 系统的提示接连不断。 万星记得，虫群的首言者拥有特殊功能，能够集结下位虫群，作为她麾下的“指挥官”展开行动。 这对于掌控整个虫群势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赤着脚，缓缓碾过清道夫的残骸。 这已经数不清是被她反杀的第几台处刑机器了。 “太慢了，”万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系统，我需要一具人类素体。” 【检索纯血人类基因库】 【现存样本：0（参见《黄昏协议》基因清洗记录）】 【替代方案：孢子拟态（伪装维持时间≤72小时）】 系统快速检索后给出回应。 万星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隆起的产卵腔。 根据脑内残存的“原著”记忆，这个世界的繁育法则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 “那就用虫群孢子塑形，”万星狠下心，扯断肩胛骨处新生的螯肢，“按旧历21世纪东亚女性模板。” 【形态重构中——】 【警告：检测到古神基因污染（拟态完整度预期下降47％）】 系统的警告声急促响起。 孢子在辐射雨中缓缓凝结成苍白人形，好似从迷雾中走出的幽灵。 当万星将意识注入这具躯壳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滞涩感扑面而来。 拟态眼球根本无法解析，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更糟糕的是，这具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异。 脊椎末端钻出尖锐的尾刺，指关节处增生出细长的菌丝触须。 “认知滤镜加载，”万星迅速将孢尸虫卵塞进拟态大脑，“用虫群意识覆盖视觉信号。” 就在这时，菌毯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那群盘踞在矿脉深处的改造狂徒，正通过腐殖质层传递加密讯息： 【新货？典狱长库存方向】 【代价：200克新鲜脑灰质】 【备注：别信铁锈福音的机械子宫】 万星操控拟态躯体露出微笑，然而这个简单的表情却让左脸颊裂开鳃状缝隙。 她心里清楚，自己此刻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又一个被辐射折磨得变形的普通囚犯。 “告诉典狱长阵列，”她将指甲深深刺入菌毯传递信息，“我要黑市的进出凭证，用tx毒雾原液交换。” 万星的本体正静静地凝视着孵化池。 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孢尸虫胚胎，是她接下来的有生力量。 【警告，未知来源检测】 系统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默。 天际划过典狱长阵列的扫描光束，好似夜空中闪烁的流星。 万星迅速启动虫群意识滤镜。 在监控系统中，她依旧是那个蜷缩在矿洞里气息奄奄的将死流放者。 而不是菌毯深处孕育灾祸的母巢之神，这场伪装至关重要。 距离原著女主降临的时间段，采用星际标准时间单位来计算，差不多三个星际月。 在这期间，万星必须争分夺秒做好准备。 因为她知道，几大势力会因为原著女主掀起一场席卷银河系的战争，到那时，人口单位必然直线下降。 其实，万星也对女主垂涎三尺。 纯血人类的基因，对她的进化解析有着极大的帮助，可有没有实力得到，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不是流行凤傲天模式吗？怎么不给我来一个，” 万星在前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既没有过人的脑力，也没有强健的体力，平日里就爱看点小说，打发闲暇时光。 谁能想到，最后竟被这点爱好给害了，命运实在是捉弄人。 万星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万星看着手上交易来的黑市芯片，那是她逃离这里的希望。 她用菌丝拟态出黑色防护服，将大部分肌肤严严实实地遮住，准备前往黑市寻找离开死刑星的办法。 黑市，全称是星际黑市走私集团。 他们暗中与部分囚犯和监管部队成员相互勾结，走私各种违禁物品进入死刑星，像未经授权的药品、武器等。 他们利用隐藏的星际航道，巧妙地避开联邦巡逻，给死刑星带来了诸多不稳定因素。 但也正是这些不稳定，为万星带来了逃出生天的希望，毕竟黑市的隐藏航道是绝密的。 原著女主在剧情中流落到死刑星，还遇到了男二。先不说原女主是如何爱上一个死刑犯的，书里描绘的外貌不可信。 在这大气层与矿物都具有高辐射的死刑星，任何生物都难以保持原本的模样，就算是宫崎英高来了，恐怕也要长出赘余肢体。 万星根本不相信男二会有人样，除非他是琴趣型-人形态机械，那是为了讨好狂热复古派而诞生的小众工具。 这个男二可是得到秘密航道的“钥匙”，万星想要快捷地离开，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所谓的男二揪出来。 万星正准备去往黑市，突然想起自己前世没有关闭的电脑。 “谢特，我没有删c盘里的人类繁衍指导资料。 熬夜看小说猝死固然可笑，可当警察排除他杀可能时查看我的电脑。 我这人死后恐怕要荣幸成为亲戚朋友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万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想死了算了…”万星不自觉地嘟囔着，随后停止追溯自己的前世，反正前世的身体和清白都已经“风光大葬”了。 【检测宿主可能拥有自毁倾向，正在判断是否采取措施…】 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呃…我开玩笑的，”万星有点尴尬，没想到系统这个死脑筋，连玩笑都看不懂。 【已停止措施】系统回应道。 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万星心里有点讨厌这个冰冷“唯物”的世界。 机械都能生出血肉，实在是太奇怪了。 “男二啊男二，希望你一直在黑市里，可不要让我长时间地寻找，”万星自娱自乐地想着。 第三章，机你胎美 辐射风暴在矿道外嘶吼。 万星的菌丝防护服表面结满晶体盐粒，每走一步都发出碎玻璃般的脆响。 黑市入口的脉冲信标在几百米外明灭，像腐烂苹果里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警告：拟态完整度67％】 脊椎液化的粘稠感让她尾刺不受控地抽搐着刺破防护服。 “妈妈，三点钟方向，”颅内的虫群意识突然震颤，复眼视野里浮现热成像图谱，“新鲜血肉在吟唱。” 直接说有尸体不就行了嘛，还血肉在吟唱，万星走向正确的位置。 五具尸体倒悬在矿道顶部，腹腔被改造成透明培养舱。 万星的尾刺挑起一具尸体，培养舱突然裂开缝隙。 第一枚基因炸弹炸开时，基础型孢尸虫正在啃食残骸。 紫色雾气中，它们的甲壳隐隐变化。 【进化方向选择】 【翼刃型：静脉手掌（空战适应性+15％）】 【酸蚀型：生殖腔道（金属消化效率+200％）】 【巢脑型：福音教义（精神污染抗性-30％）】 “真是充满恶趣味的选项，”万星点击确认键，酸蚀型孢尸虫的腔道突然扩张成黑洞状。 附近清道夫残骸被吸入其中，合金装甲在腔体内融化成金属浆液。 清道夫是遍布死刑星的常见机械，就像食物链中分解者的角色，对星球生态系统的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至关重要。 一阵流动的声音缓缓响起。 福音派猎手从岩壁渗出时，万星正凝视着自己再生的右手，这具拟态躯体的寿命，恐怕撑不到黑市交易完成。 “礼赞■■■■！“猎手们的身体像融化的蜡像，“请母巢莅临受胎圣所！“ 万星撕开拟态躯体的腹腔，王虫卵在黏液包裹中坠入地面， 新变种的生物数据在视网膜上瀑布般冲刷： 【逆吞者】 【特性：基因武器→液态记忆体】 【供养需求：200ml脊髓/分钟（可调用古神基因补偿）】 逆吞者对他们的削弱是肉眼可见的，万星指挥孢尸虫吞了他们。 猎手释放认知病毒，万星视野中出现无数自我克隆体分娩的场景。 “……”事到如今，万星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理智，她淡然的伸出尾刺，朝幻想的某一处刺去。 果然，入肉的声音清晰无比。 万星将产卵腔刺入猎手首领眉心，注入古神基因碎片，原身因为这东西发生异变，她想做个实验。 瞬息之间，当首领的头颅炸成星云孢子时，万星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残存的猎手们跪地剖腹，从胃袋中掏出生物献祭器。 那些蠕动的肉囊里，悬浮着胚胎。 “果然是陷阱，”菌丝巨茧包裹战场时，万星将尾刺刺入首领的机械脊柱。 古神基因注入的刹那，她看到了亵渎的真相。 倒吊人吗？万星没有被脑子里的画面影响“理智”，作为河坝老姐，普通的xp已经无法满足她了，这点程度简简单单。 进化提示疯狂闪烁： 【福音型解锁：痛苦共鸣（使目标体验128倍分娩痛）】 【■■■■待解锁：需吞噬三名活体主教（检测到附近存在2具候选者）】 新生的福音型孢尸虫正在啃食岩壁，它们的甲壳上生长着人类嘴唇。 它们不是首言者，是没有智慧的复读机。 万星捏碎一只福音变异体，她不需要随时会爆发隐患的力量。 【认知滤网剩余01:23:17】 系统突然弹出血红倒计时，远处传来主教的共鸣频率。 万星将逆吞者群组成活体盾牌，酸蚀型孢尸虫在前方熔穿机械闸门。 辐射风暴吞没矿道的刹那，她回头望见菌丝巨茧正在坍缩。 带羽翼的胚胎舒展肢体，翅膜上浮现星图。 身处风暴中央的“福音大天使”带有极大的视觉冲击性。 “真是老套的降临仪式，”万星将情感模块调节至淡漠状态，这是对抗认知污染的最后防线。 当黑市闸门在酸液中汽化时，她听到福音派主教的宣言仿佛在整个星系回荡。 “礼赞母巢！您的产道将是银河系最后的圣所！” 什么意思？万星还没来得及细想。 菌丝防护服下的拟态躯体开始崩溃，她才知道真正的战斗正刚刚开始。 她腹部的产卵腔微微发烫，那里正孕育着未知的存在，万星轻车熟路的撕裂腔室，将污浊的寄生体扔回辐射风暴中。 剧烈的风暴虽然将寄生体快速撕碎，但万星的脸色并没有轻松下来。 福音主教已经盯上她了，在黑市关闭之时，就是战斗的时候。 万星吞噬剩下的部分孢尸虫，延长拟态维持时间，再拿出黑市密钥对准无形屏障，层层涟漪荡开，万星的眼皮变得沉重。 身体不断往下坠落，直到接触结实的地面，让她重新睁开眼睛。 黑市入口的量子膜裂开时，腐臭味扑面而来。 万星的菌丝防护服自动增厚过滤层，复眼视野中浮现景象。 破旧矿道挤满改造商贩，霓虹招牌闪烁着【二手机械子宫五折】。 血肉在岩壁下蠕动，深喉秘教的触须正汲取交易者的恐惧。 福音派的基因价目表漂浮在空气中，用怀孕周期标注商品价值。 这里是被繁育大魔扫荡过？旧历前数百万年，万星的意识飘到史前，想着谁都不会笑的冷笑话。 狗槽的原始崇拜。 “新鲜的记忆腺体！取自机械文明战俘！”机械教会的铁处女张开腹腔，露出齿轮转动的生殖模块，“买三具送认知清洗服务！” 你俩同为唯心机械，相煎何太急啊，万星为万机朝圣者感到“惋惜”。 万星的尾刺突然痉挛，系统正在标记危险来源。 【检测到高危目标】 佩戴深喉八角星纹章的触须商人，正在兜售奇怪的化石。 万星默默远离危险源头，转身发现正常的店铺嵌在奇形怪状铺面的中间，和蓝星商店的外观没差别。 万星这人还是念旧的，朝店铺走过去，观察上面挂的店名【复古体验馆】。 进去看看，万星推开玻璃门，内部是一排排橱窗。 她走到某个商品前站定，发现里面的东西和原著男二长相描写大差不差。 机械人站在橱窗后，银发如超新星残骸般流淌。 他的瞳孔确实是未被污染的星空蓝，通过纳米投影实现的赝品。 确实很漂亮，但万星不知道自己咋了，没有兴趣，按前世自己的德行，见到这样的帅哥指定是要多看两眼的。 第四章，古典交配模式 如果他有一部分是虫体就好了。 当万星靠近时，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切换成商品界面： 【琴趣型-人偶vii】 【功能：古典交配模式/痛苦转化快感模块】 【隐秘服务：航道密钥存储器（需激活受孕协议）】 谢特，还是个抖m，万星也不想秒懂，她面无表情的双臂环抱。 “客人要试用怀孕模拟功能吗？”店铺内的机械店员马上靠近推销，“本店支持基因定制胎儿。” 纯血人类和仿制人类外观是两种概念，旧历的人类为了抵御【未知】，打开自己的基因锁进行跨物种杂交，时至今日，他们再也找不回自己过去的形体和原始基因。 这些机械喜欢的不是人类的外观，是他们核心深处存在亲近人类的基础代码。 “我要他，不需要额外服务，”万星用tx毒雾原液交换，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个，耗费子嗣提纯辐射雨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取。 “好的，客人，”机械店员将人偶控制下来激活，“谢谢您的光顾。” 万星将尾刺抵住他的核心，菌丝侵入机械网络。 数据洪流中闪过关键信息。 【航道密钥被加密成受孕倒计时】 【最后一次系统更新日志包含「繁殖协议」关键词】 “您好主人，我是琴趣型-人偶vii，需要更改称呼吗？”男二很轻松的说出逆天的话。 “蔚蓝，”万星沿用原著女主给他起的名字。 她撬开男二的颅骨，取出浸泡在液氮中的生物芯片，修改部分底层代码。 让他见到纯血人类不会发疯。 万星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黑市开放三天，这段时间她会住在里面。 蔚蓝身披雪白防护服，整个人不染尘埃，难以想象他的真实功能。 “主人叫什么名字？”蔚蓝对万星的依恋是肉眼可见的，从今以后她就是蔚蓝核心中唯一的“造物主”。 “我叫万星，”她想不明白原著女主明明激活了蔚蓝的受孕协议，后续剧情却没有出现过和蔚蓝的孩子。 “好美的名字，像旧历的灿烂星海，”他星空蓝的双瞳令人沉醉，可惜现在是星际时代，过于复古的审美不吸引任何种族。 “你的受孕协议是怎么回事？”万星有疑问就当场解决，她要搞明白剧情不清楚的地方。 “……”蔚蓝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主人是说怀孕模拟功能？” “不是模拟，货真价实的受孕，”万星修正他的措辞。 “不好意思，主人，蔚蓝没有繁育功能，您需要真实感可以基因定制胎儿，”蔚蓝精确模拟出遗憾的表情。 万星还想再说点事，却被深喉秘教的触须商人拦住去路。 他掀开斗篷，露出胸腔内搏动的子宫化石。 “外来的客人，”触须摆出献祭姿势，“这是■■■■的初啼残响。” “我不买东西，”万星想避开这个系统认证的危险源。 触须商人将化石往前送，万星在推脱中触碰到化石时，系统突然暴走： 【检测到上位基因】 【强制激活繁殖协议：立即受孕（奖励：黑洞级进化）】 “……你想要什么？”万星看向商人兜帽下的触须，她需要让孢尸虫进化为孢尸王虫，用来和黑市外的福音主教抗衡。 “一个承诺，”商人说出意味不明的话。 “……”万星有了退意，面前的机遇有可能是毁灭她的陷阱。 “生育权即宇宙终极权力，所有战争皆为繁殖形态之争，”商人将化石放在万星的手里，就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万星看向手里的化石，它裂开纹路。万星仿佛看见自己的子宫在虚空中延展，将整个黑市包裹成胎膜形态。 【已获得奖励：黑洞级进化】 她捏碎只剩空壳的化石，视网膜流转提示。 【认知滤网剩余00:01:47】 菌丝防护服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抽搐的产卵腔，万星将蔚蓝带到隐蔽的地方，她要做一个实验。 尾刺尖端变换形态，形成柔软的腔道，蔚蓝眼中露出不解。 他的认知以旧历人类为底色，有些生物喜欢看旧观念被冲击的丑态。 【受孕（划去）弑神协议正在激活】 【目标：母巢（基因匹配度100％）】 【执行方案：自愿受孕达成基因共鸣】 蔚蓝眼中浮现惊恐，万星面无表情的提醒他不要乱动，她对正常人类实在是没有兴趣，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加强效率。 万星将王虫卵塞进他的体内，虫群意识顺着机械神经蔓延。 航道入口开启的刹那，她看到男二的瞳孔有一瞬间转换成正常人类的模样。 黑市的霓虹在量子膜上投下癫狂的剪影。 万星踩过福音派传单堆积的“尸毯”，那些印着产道图腾的纸页正渗出黏液。 “市集的卫生质量堪忧，需要继续改进，”万星见够这些奇怪的东西了，她现在还没疯全靠自己“强大的意志”。 载具市场的入口被改造成巨型子宫剖面，合金闸门随着胎动般的节奏开合。 万星踏入的瞬间，菌丝防护服骤然收缩，空气里飘浮的纳米虫正疯狂啃食她的拟态表皮。 众所周知，潮湿脏污的环境容易滋生蚊虫，万星挠了挠自己的后颈，有点痒。 “欢迎光临锈河母舰行，”机械修女的电子声带夹着婴儿啼哭的杂音，展示出全息投影的载具清单： 【福音级活体战列舰（需献祭300名处子）】 【深喉教派触须穿梭艇（附带产卵型逃生舱）】 【■■■■古神脊骨帆船（认知污染风险：极高）】 “有没有正常一点的……”万星的内心吐槽尚未结束，尾刺突然抽搐，系统在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警告： 【检测到母巢级威胁——建议立即撤离】 她顺着虫群意识的指引望去，市场最深处的阴影里匍匐着一团血肉与机械交融的怪物。 “客人好眼光，那是「机噬星舟」，”机械修女的头颅180度旋转，“啃食过十七个殖民星的母舰残骸...附带一点小赠品。” 她所谓的“赠品”正从甲板缝隙渗出。 某种银蓝色神经束缠绕着舰体，与万星腹部的产卵腔产生诡异共鸣。 “代价，”万星按住躁动的王虫卵群。 修女弹开胸腔，露出浸泡在防腐液里的机械胎儿，“300名直系血亲。” 万星最不缺的就是“血亲”，每只虫子都流淌她的血脉，是她最乖的“孩子”。 “客人，您现在购买还可以享受机械教会的保修服务，”机械修女推销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万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要仔细看过才知道有没有隐患。 她的复眼穿透舰体装甲，看到了更恐怖的真相。 这艘星舟的核心竟是一枚未孵化的古神之卵，银蓝色神经束是它的“脐带”。 万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躁动是因为体内的古神基因，她迫切的渴望吞了它。 “我需要支付什么？”万星想和平的交易，可惜其他人不这么想。 星际黑市走私集团，在整个银河系名副其实，你永远想不到买家会不会变成商品之一。 修女的防腐液里，机械胎儿睁开复眼，“三升神经液，或者…” 第五章，黑吃黑是不好的行为 修女的机械臂猝然刺入蔚蓝的太阳穴，“这具人偶的生物芯片。” 机械修女嗅到了类似至高繁育的气息，她黑吃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黑市并非和平交易市集。 蔚蓝的星空蓝瞳孔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母巢的猩红代码，“自卫反击程序正在运行…” 蔚蓝再反击也还是那样，突破不了旧人类的极限，减少伤害客户的危险性，防止售后出现问题。 “找死，”万星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尾刺刺穿机械修女柔软的拟态皮层，直入核心。 机械修女想把自己的机械臂从蔚蓝的颅骨中拔出来，蔚蓝抬手抱住她的机械臂，作为琴趣人偶，他的攻击方式不多。 “饶…饶过我…”机械修女跪在地上，看到被酸蚀型孢尸虫腐蚀完的断面，她失去了双臂。 刚才黑吃黑的嚣张气焰到哪里去了？还把她新买的蔚蓝打坏了，万星有点生气。 万星将虫卵自尾刺输入机械修女的首级，成为一次性孕育的苗床。 “妈妈，舰体内部…”虫群意识突然发出尖锐提醒，万星的复眼瞬间同步了星舟内部的景象。 数以万计的机械胎儿被钉在肉壁上，它们的脐带连接着中央的黑色卵囊。 “你们拿舰体作培育温床，”万星的声带炸开虫卵，菌丝从喉腔喷涌而出，“用自己的胎儿喂养？” 机械教会的颂歌骤然响彻黑市，失去首级的修女，从机械子宫里弹出的根本不是胎儿，而是密密麻麻的基因螺旋弹。 万星在弹雨中撕开拟态躯壳，孢尸虫群裹着王虫卵撞向星舟引擎。 她要开启星舟冲出黑市前往航道。 酸蚀型虫群在舰体融出缺口，万星踏着血肉菌毯冲进核心舱。 古神之卵的搏动频率与她腹部的产卵腔完全同步，仿佛两颗心脏在隔着时空对跳。 万星知道时间不等人，她立马按动操作台，想启动核心。 “错误…母巢认证失败…”星舟的ai突然用带有雪花点的机械音提醒她。 她也不理解机械，但这具舰体是“活物”，只要是活物她就能发动“权限”。 万星将尾刺插进操作台，古神基因顺着网络逆流而上。被锁在数据牢笼里的古神意识碎片喷涌而出，这是它的反入侵手段。 万星捏碎王虫卵，虫群意识化作利刃刺入卵壳。 机噬星舟突然活了过来，血肉甲板吞没教会的机械军团。 万星坐在由机械残骸重铸的舰长席上，看着蔚蓝的躯壳在神经束中重组。 万星这才想起刚才打得太激烈，把蔚蓝的机体打碎了。 蔚蓝星空蓝的瞳孔深处，终于浮现出被封印的数据光点。 “航道密钥解密完成，”蔚蓝的声音不再带着机械颤音，“目标星域——失落帝国。” 星舟引擎喷出荧绿色的虫群孢子，在辐射云层撕开跃迁裂口。 整颗死刑星开始隐秘的走向坍缩，典狱长阵列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被蛀空。 这座辐射矿物丰富的星球注定成为万星征战银河系的踏脚石。 跃迁通道剧烈收缩，万星攥紧舰长席的操纵杆，复眼中倒映着数据洪流。 古神之卵的核心正与星舟引擎发生排斥反应，银蓝色脐带在舱顶扭结成死结。 该死，和机械教会的战斗中，舰身损坏了部分，万星抓紧操纵杆，试图稳住机体。 “航道偏移率89％…建议立即脱离…”蔚蓝的声带夹杂着金属摩擦声。 万星已经看见发红的仪表盘了，不需要他继续提醒。 “闭嘴，”万星将尾刺刺入控制台，腹部的产卵腔因能量过载裂开三道缝隙。 改变形态的古神之卵作为核心，从操纵台下缓缓升起。 荧绿色神经液滴落在古神之卵表面，卵壳瞬间增生出无数眼球状传感器。 万星忍住吞食的欲望，缓慢入侵古神之卵的内部，她要强制检修舰体。 星舟外，星空乱流具象化为引力旋涡。 那些由古老文明尸骸形成的空间褶皱，正贪婪吮吸着星舟引擎喷出的虫群孢子。 万星看到旋涡深处有东西在蠕动。 真是一刻都不能停，万星开启备战姿态，她自己也厌倦了战斗，可惜整个银河系都在排斥她。 “妈妈，饿…”颅内的虫群意识突然尖叫。 万星伸手熟练的撕开陷入高压的产卵腔，爆开的瞬间，酸蚀型孢尸虫群扑向引擎室。 它们试图啃食过载的核心，万星强制阻止它们的行动。 万星甩出脊椎末端的细长尾刺，将王虫卵精准弹射进动力炉。 机噬星舟的动力源是操控者三百个直系血亲，血亲的位阶越高，能量就越大。 孢尸王虫卵她有很多，可惜这种高阶虫类孵化条件尤其苛刻，万星在蔚蓝体内植入了一部分，孵化进度还算可观。 轰—— 跃迁光膜炸裂的刹那，机噬星舟翻滚着坠向废土大气层。 蔚蓝在错乱的重力空间中颠来倒去，撞进万星怀里。 “检测到…失落帝国哺育舱信号…”星舟ai的合成音断断续续。 舰桥玻璃外，铁灰色的云层间隐约浮现出巨型机械乳房的剪影，喷涌着辐射酸雨。 万星干笑了两声，她也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实在是太搞了，“我在做梦对吧……” 失落帝国的废土地表比死刑星更加癫狂。 “你趴够了没有？”万星看向怀中一动不动的蔚蓝，接下来的探索还需要他一起行动。 蔚蓝不好意思的离开万星的怀抱，站直，“主人，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 “探索这里，”万星旋转自己的复眼，观察周边的环境。 锈红覆盖着倒塌的文明塔楼，那些建筑表面布满裂痕，内部不断渗出机械死胎。 “……”万星停止接收周边的环境讯息，再看一眼就会爆炸，再靠近一点快被融化～ 万星一边思考冷笑话，一边看向破损的舰体，星舟迫降在哺育舱废墟时，舱底肉壁已碳化成焦壳。 万星踹开变形的闸门，孢尸虫群立刻在她脚下铺出血肉菌毯。 “礼赞…母巢…” 嘶哑的电子祷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万星眯起复眼，看到废墟阴影中匍匐着人形生物。 它们的下半身是生锈的机械子宫，上半身却保留着人类女性的特征，首处连接着输送营养液的金属脐带。 “这是什么怪东西？”万星发自内心的疑问被直接道出，她的下限在被这里的生物不断冲击。 “失落帝国哺育者，”蔚蓝调出数据库残片，“基因剪裁失败的永生体，靠机械子宫不断克隆自身维持意识。” 为首的哺育者突然抽搐，腹部装甲“咔嗒”弹开，露出内部的克隆舱。 营养液中，上万颗人类头颅正用同一张脸呢喃：“请为我们…注入新基因…” 它们渴求吞食母巢的繁育力量。 万星后退半步，尾刺下意识护住产卵腔，它们的吃相太难看了。 第六章，再看一眼就会爆炸 古神之卵在此时搏动，显露出引人暴动的气息，祂要让这群哺育者干掉万星这个虎视眈眈的仇敌。 哺育者们齐声尖叫，机械子宫喷出克隆触手。 万星发誓自己前世今生都没有此刻讨厌海鲜，它们的气味太难闻了。 虫群与触须绞杀的瞬间，虫群意识发来预警。 “妈妈，七点钟方向，”虫群意识刺破幻象，复眼视野中，有东西藏在哺育舱地底。 万星踩碎克隆头颅，酸蚀型孢尸虫熔穿地表。 岩层之下，半截星舰残骸与血肉菌毯共生，舰桥上烙印着万星再熟悉不过的徽记。 联邦基因研究所的标志。 “原来实验场转移到了这里…”万星冷笑，前世与今生早已不分彼此，产卵腔因愤怒渗出荧蓝色毒液。 当年议会宣称项目终止，却暗中将她的研究成果投放废土。 “该收取代价了，”她将手按在古神之卵上，任银蓝色神经束刺入腕骨，万星开始吞食古神之卵。 【古神之卵吞噬进度1％…15％…】 哺育者们突然集体跪地，机械子宫绽放成血肉之花。 她们的克隆舱内，孢尸虫正啃食着，每一口吞咽都让万星的虫群意识扩张一分。 蔚蓝在此刻发出警报。 万星知道真正的繁衍战争才刚刚开始。 毕竟在这片废土上，连死亡都是胚胎的养分。 万星的尾刺缓缓伸入产卵腔，古神之卵的吞噬停滞在87％。 银蓝神经束如寄生虫般在她子宫内蠕动，每一次搏动都在表面凝出虫卵。 自从万星将蔚蓝从头到尾“改造”过后，他的“引航”能力得到了增强。 “辐射浓度超标，建议开启认知滤网。” 蔚蓝的手指划过全息面板，瞳孔映出地缝深处扭曲的热源，“地下有生命体活动，不是哺育者。” 万星眯起复眼，菌毯下的震颤顺着尾刺传入神经，规律得令人不安。 她屈指弹出一只基础型孢尸虫，虫体钻入岩层缝隙。 万星将视角切换，进入孢尸虫侦察模式。 地下隧道蜿蜒，岩壁覆盖着黏液与齿痕。 五名佝偻人影正在搬运辐射矿石，他们的防护服潦草拼贴而成，脊椎处延伸出探矿钻头般的生物义肢。 为首的拾荒者突然停步，肿瘤密布的脸贴向孢尸虫藏身的裂缝。 “新母体的气味…”他腹腔共振发出的声音带着杂音，“地母会喜欢这份贡品。” “不是偶然相遇，”她将酸蚀型孢尸虫注入岩层，“他们在蹲守活体母巢。” 菌毯悄无声息地溶解地表，露出通往地缝的狭窄通道。 “您不该独自潜入，”蔚蓝试图拦住万星，却被尾刺抵住核心。 “你比警报器还吵，”她剜下一块王虫卵塞进他胸腔，“留在上面干扰福音派扫描。” …… 废土地下城附近。 腐臭空气裹挟着放射性尘埃，万星弓身钻入隧道。 每隔十米，就有半融化的血肉空壳贴在墙上，是地母的“消化标记”。 这玩意儿应该是类似环节动物的身体构造，万星愈发觉得未来无望。 这个世界的母巢都这样吗？ 前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她将身形缩进岩壁凹槽。 两名拾荒者推着矿车经过，车上堆满机械子宫。 “这批‘地母粮’纯度太差…”较矮的拾荒者踢了踢矿车，“连人面虫的幼虫都喂不饱。” “闭嘴！”高个子突然掀开头盔，露出颈椎处增生的接口，“想让祭司把你塞进熔炉？” 万星的尾刺微微颤动，虫卵顺着岩缝滚入矿车。 当拾荒者推车拐进岔路时，卵壳悄然裂开，释放出神经孢子。 万星之前获取人面虫的进度一直卡在那里，如果有现成的幼虫，她的进度将达到圆满。 神经孢子悄然散开，获得新的视野，浮现出地下城的冰山一角。 巨型熔炉矗立在洞穴中央，居民们将机械子宫投入火口。 火焰中翻滚的竟是人面虫幼虫啃食着古神基因。 低效率的提取方式，说来也对，母巢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万星指尖抚过岩壁上细密的齿痕，难以想象地母的真身，全身都是口器？ 地母应该也是古神基因的持有者，有作为母巢的特质，却没有万星那样强悍的进化能力。 万星继续悄然前进。 直到隧道尽头，倒悬的穹顶垂下发光子宫，为地下城提供苍白光源。 街道两侧挤满基因当铺，挺着孕腹的居民正将新生儿塞进柜台。 “b级基因，换两升净化水！”当铺主撕开婴儿胸腔，露出蠕动的肺叶，“没有繁殖缺陷，绝对值这个价！” 万星压低防护帽檐，混入人流。 是它们的观念有问题，还是本来就这样？这是可以卖的东西吗？ 转角处，一名脖颈增生鳃裂的女人正在叫卖：“新鲜母血！换三支抗辐射剂！” 她拍打透明腹腔，里面的孢尸虫变种正啃食肋骨，“地母赐福的虫种，保证能怀上神蜕！” 万星不知道她怀不怀的上“神蜕”，但她摆明了找死是肯定的事实，身体快被啃光了。 虫群意识突然暴怒，万星险些失控，她死死掐住尾刺。 摊位下方的岩层瞬间塌陷，女人与虫笼一同坠入深渊。 “塌方！快报告祭司！”人群推挤着逃窜，万星趁机闪进暗巷。 巷尾蹲着个浑身裹满防辐射布的老者，他脚边的铁笼里关着几只人面虫幼体。 “买虫吗？”老者掀开布帘，露出半机械化的孕腹，“刚从熔炉偷的…附赠地下城地图。” 你怎么认出来我是外来者？ 万星表面不说，抛出一管tx毒雾原液，老者浑浊的电子眼立刻亮起。 他撕开孕腹装甲，从子宫内抽出一卷羊皮纸。 地图展开的刹那，菌丝防护服下的产卵腔骤然收缩。 整座地下城竟是人面虫筑巢的产物。 “只要你……”老者还没来得及报价。 尾刺贯穿老者颅骨时，万星嗅到了联邦基因研究所的消毒剂气味。 这附近就是联邦的研究所，他应该是靠两边拿货来卖。 “……” 她碾碎地上的虫笼，人面虫幼体发出欣喜的嘶鸣，它自由了。 第七章，雷电法王 万星用尾尖挑起老者的颅骨，尾刺转化为口器，将他所有的基因信息吞入。 外形产生变化。 它们忙于躲避塌陷，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注意到了也没用。 “……”万星看着自己苍老的手掌，没有太多感觉。 感觉还是原来的外形更糟糕些，现在好歹有个人样。 下半身嵌着机械子宫的人形生物正在游荡。 是地表上见过的哺育者，应该是被地母操控的眷属，负责为其搜索古神基因碎片。 看来地母过大的体型，行动起来并不容易，这也给了万星可趁之机。 超级无敌大蚯蚓。 万星悄悄切断哺育者外部的传输管，一群巨婴。 “错误...供养回路受阻...”它们僵在原地，试图将管道接回去。 万星趁机掰开领头的腹腔，拽出半截奇怪的内容物。 “……”好恶心的东西，万星将手上的东西扔掉，然后逐个击破剩下的“杂兵”。 地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万星顺着声源往下走。 生锈的载货电梯卡在半路，看来是之前的坍塌导致它运行故障。 万星踹开变形的电梯门，霉味扑面而来。 （危险操作，请勿模仿） 随手将哺育者的尸体往电梯井里扔，观望深浅。 结果下坠的声音仿佛被黑压压的洞口吞噬，没有多大的响动。 “……”跳下去真的还能维持拟态？万星对自己身体的强度不太自信。 她转头将所有的哺育者尸体扔下去，就算摔，也要摔在一层“缓冲垫”上。 无用功的努力。 “你在做什么？” 明显认识万星现在这副外表的人好奇的凑上来。 好奇心害死猫哦，万星意味不明的莞尔一笑。 “你……”那人皱眉，结果感觉四周一轻。 下去吧你。 万星笑眯眯的站在井口，结果那人四肢卡在光滑的电梯井壁，冷汗直冒的抬头准备自救。 老娘能让你上来？ 慌忙奔逃至附近的人全都被一双邪恶的大手钳住，投入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忽视越来越远的咒骂惨叫，万星宣布，不用谢她，功德全记老者账上。 时机差不多了。 万星拉伸不存在的筋络，纵身一跃。 “草…” 乒乒乓乓的一路往下，万星跳的方向不对，她直接把自己撞在井壁上来回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团马赛克顶开尸山，倔强的挺立而起。 “……”万星将半管毒雾原液扎进自己的颈侧。 一阵异响，形体重聚。 万星用尾尖戳了戳四周的空间，拟态躯体的视力很差。 头顶微弱的光源骤然熄灭，沥青状黏液从四面八方涌来。 万星贴墙疾行，循着虫群意识的指引钻入通风管道。 黑暗中传来祭司的咆哮，他们的义肢刮擦岩壁，溅起一溜火星。 “妈妈，左转，”颅内的虫群意识突然低语，复眼视野中浮现脉络。 管道尽头通往熔炉底部的检修口，万星掀开格栅，却被热浪灼得后退半步。 嗯，三分熟，万星看着通红的尾刺，伸入口中降温，下意识咀嚼。 还算好吃？ “你是不是想谋权篡位？”万星对虫群意识说道。 虫群意识没有回应，它应该不理解旧历的阶层。 “你让我怎么过去？”万星换个说法，希望这个蠢蛋能听懂。 【妈妈，根据计算，您不会被烧死】虫群意识不解道。 “……”刀山火海是非过不可吗？万星指尖触摸火焰，看着组成躯壳的孢子被热源辐射致死。 行，反正也回不去了，退路已经被堵死。 万星咬牙冲进火焰，产卵腔内的虫体突然爆开，血肉在火中凝成箭头，直指熔炉背后的生物钢闸门。 闸门表面布满产道状褶皱，中央嵌着一颗机械眼珠。 “给我开！”万星不等机械眼珠反应过来，直接一拳打爆。 烫死了。 “检测到母巢级基因…”破损的眼珠绽开纹路，闸门在粘液喷溅中缓缓开启。 万星踏入核心区的刹那，菌丝防护服自动剥离。 她抚摸着裂开的腹部，指尖延展菌丝缝合裂痕。 撕拉—— 菌丝不太稳固，还是裂开了。 她把尾刺刺入卵囊，带出银绿色粘液，配合菌丝缝补，终于勉强合上裂口。 闸门在身后重新闭合。 万星靠在冰凉的金属墙面上喘气，缝合处渗出细密的组织液。 虫群意识在脑内弹出一串警告，被她随手划进屏蔽列表。 好吵，吵得她脑袋疼。 嗡鸣从头顶传来，她盯着排水槽看了会儿，突然抬脚踹向侧面的金属板。 咔哒—— 变形的盖板脱落，露出成为肉饼的地下城原住民。 想偷袭我，下辈子吧，万星收回鞭腿，发出阵阵凛冽的呼啸。 万星前世小时候在武术学校进修过，最基本的架势她还是有的。 孢尸虫啃食贴在墙面的肉饼，万星观察漆黑的四周，勉强发现配电箱。 她用尾尖勾开配电箱。 （蓝星脏话）她不会修电路啊。 万星死马当活马医，哪条断了接哪个。 照明系统忽明忽暗地重启时，类似盲蛇的细小生物循着微弱的光源靠近。 窸窸窣窣。 她敲了敲总隔离开关，发现原本微弱的光源彻底消失。 转而将尾刺接触地面，想靠感应地面的震动来探路。 刚被火烧过，延展菌丝探路需要消耗身体组织，她要保存自己的力量应对突发危险。 “什么…” 万星的手指突然抽搐着划过金属板，留下五道带静电火花的抓痕。 【检测母巢衍生物——地母之根】 万星立马掰断自己的腿部，阻止了怪物啃噬的进度。 将残肢扔向远方，地面产生细微颤动，有大量的运动物体冲向残肢抛射的方向。 这就是你给我带的路？带到小崽子的老巢了，万星被虫群意识的缺德导航逗笑了。 虫群意识弹出撤离建议的瞬间，万星反而往前跨了半步。 回去干嘛，再被烧一遍？ 她把手掌贴在还在冒白烟的电路板，尾尖卷起从配电箱拆下的电容片。 进化速率加快，不断成为电的载体。 希望这群小崽子真的怕电。 第八章，皮卡啾～ 金属墙面渗出水珠。 万星将电容片抵在潮湿处，电弧在指尖跳跃成网。 挺帅的，万星很喜欢这种攻击方式，可惜只能短暂使用，耗电量极强。 地母之根在电网外焦躁盘旋，摩擦声逐渐密集。 “你们过来啊。” 她撕开肘部皮肤，菌丝裹着血珠垂落地面。 怪物群突然静止，齐刷刷转向逐渐扩散的猩红涟漪。 它们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轰然涌来。 她将带电的尾尖插入血泊，爆开的电弧顺着液体烧穿大部分幼体。 噼里啪啦。 “……” 焦臭味弥漫时，天花板传来黏液滴落的声响。 她是不是该喊一声皮卡丘？万星吐出一口浓烟，差点失去意识。 某块地板突然隆起，它们决定潜伏突袭。 她将电容片插进钢缝，“十万伏特”顺着导电性极佳的材质直击核心。 无数幼体的惨叫震落天花板碎屑时，万星掀开仍在抽搐的地板，让孢尸虫吞食。 “路在哪里？”万星询问虫群意识，此战不能久拖，她担心地母苏醒过来找麻烦。 万星才成为母巢不久，地母却根基深厚，硬碰硬她吃不到好处。 她敲了敲墙壁，菌丝顺着缝隙渗入缝隙，“后面是不是空的？” 【检测到墙后有额外空间，妈妈，请强制破墙】虫群意识扫描完毕。 万星没有让虫群意识与自己完全融合，生怕把自己原本的记忆库污染。 虫群意识过于庞大，盲目接受，她的主体意识会发生变更。 万星为新生成的腿部蓄力，一瞬间的击打，墙体内突然增压。 万星被激流冲进循环管道前，尾刺勾住了最近的管道。 好险，差点被吹飞，万星内心悄悄抹了把冷汗。 “饿...”人面虫从被她踢裂的墙缝中爬出。 【人面虫·完全体】 【精神污染半径扩展至■■公里】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万星双手抓住管道，荡起身子，稳稳当当站在管道上。 第一只人面虫与地母幼体遭遇，它们互相撕咬。 万星仿佛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原来墙里面的人面虫不是属于地母的虫群。 地面的人面虫背部突然裂开，钻出探索的触须。 万星捂住自己的脑部，内部的虫群意识受到精神攻击。 【杀了我，就是否定你自己！】人面虫尖叫着扑来。 可惜人面虫不知道万星作为灵魂嵌合体，对“自我”的认知坚固异常。 精神操控？ “哪来的把戏，”她徒手撕开靠近的人面虫，拽出跳动的触须。 万星从管道上跳下，踏死一片人面虫。 既然精神攻击对她无用，那么，开始猛冲了呦。 万星像只吗喽往墙体裂缝怪叫着跑去。 越往里跑越开阔，直到遇见死路。 万星抬头看，有一点光源在高处，她要爬上去。 她伸长尾刺配合自己在墙壁攀爬而上，爬到一定高度，足跟敲击墙体。 听到空洞的回响。 万星再次蓄力，用力踩踏墙面将自己越荡越远。 她太爱现在的身体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操作变得轻而易举。 直到抵达合适的力度，万星调整角度顺着势能破墙而入。 …… “兔子脚，蝾螈眼……”狂热复古派人士正在调配古老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 “嗯……还缺点什么呢，”她用坩埚钳搅拌锅内的药剂。 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她手上，在尖叫声中死命往锅里按。 小女孩四肢抵住锅炉边沿，为自己的生命奋斗。 “快给我下去！”复古派人士的体能看起来不怎么样，连个小女孩都按不下去。 嘭—— 几声巨响，万星带着冲击力摔入草药架。 两人茫然对视，连危在旦夕的小女孩都顿了顿挣扎的动作。 万星看到她俩的姿势，明白她想煮小孩吃，快步上前夺走小女孩，将其扔到一旁。 小女孩晕乎乎的嵌进废墟里。 “你是谁……”复古派人士还没说完，就被铁钳似的手掌握住干瘦的脖子。 接受正义的制裁吧，万星莞尔一笑。 走向破碎的墙体，外面是翻涌的地母之根群。 “不——”她瞪大双眼，却挣脱不开万星的力量。 怪物如潮水般翻涌，却无法再往上席卷，好像上面是不属于它们的区域。 “拜拜，”万星松手，注视她在几秒内被啃食殆尽。 正当万星准备好好安抚小女孩的时候。 嗖—— 感受到身后风声呼啸，万星微微侧身，闪过小女孩的突袭。 没有多问她有什么苦衷，万星一个旋风踢，把小女孩踹到墙洞外。 难得发次善心，真是好心没好报，万星叹息自己的善良总是被人辜负。 万星弯腰翻找散落的草药，扔进嘴里。 希望有好东西。 虫群意识弹出药材分析面板时，她正用尾刺卷起半本旧历笑话书。 泛黄的纸页记载着荒诞配方。 “呸…”万星吐出苦涩的草药，按着笑话书炼药，真有你的。 这种智商，活该被怪物吃。 “妈妈，检测到可食用菌类。”虫群意识将扫描结果显示。 万星拔起墙角生长的灰白色伞菌，尾刺分泌出检测毒素的酶液。 当酶液变成安全的颜色时，她生吃了两朵。 味道一般，万星舔舐干净嘴角的残渣。 不过她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孢子组成的，吃了蘑菇算不算同类相食？ 没等万星胡思乱想完，黑暗中有细小的啃噬声传来。 她熄灭灯静候片刻，尾尖精准刺穿了几只正在偷吃草药的鼠形生物。 “小老鼠～”万星双手抓住接近从头至尾接近一米长的生物。 它们的重量有些不对劲，万星隔着腹部的皮毛揉捏，硬物堆积。 让她猜猜里面有什么呢？ 彻底开膛破肚后，万星发现它们胃袋里藏着未消化的金属零件，可能是从某个机械残骸里啃下来的。 这个世界的机械不一定是人为制造的，机械与生物可以混血。 有些个体身上的机械义体是生下来就有的。 万星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以用来判断附近是否有危险的群体。 这里还算安全，明天再出去吧。 当第一个哈欠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时，万星才发现自己已经靠着标本柜坐了很久。 第九章，唯心不可取 “你是什么东西？” 万星看着地面蠕行的生物，首端有模糊的五官，像正在融化的水果软糖。 “咕噜咕噜…” 万星听不懂它说的话，决定用肢体语言的方式交流。 咔嚓咔嚓。 万星将手掌伸入它的口器内，发出旋切的声音。 试探完毕，是对人类有害的东西，万星微笑着收回半个手掌，完全站直身体。 “好吃吗？让我尝尝你的。” 她操控尾刺刺入“果冻怪”的身体，不断吸取它的营养物质。 直到它只剩下反射性开合的口器，在地面垂死挣扎。 这就是不友好的代价，万星对自己今天的“每日一善”很满意。 【检测到地母消化液衍生物】 万星笑不出来了，消化液都能出衍生物，那地母的体型到底有多大？ 是时候考虑战略性撤离了，万星觉得自己这样不保险。 【妈妈，不危险的】虫群意识出来信誓旦旦的打包票。 “……”万星已经见识过它的不靠谱了，不危险等于最低限度的不死。 “检测附近有没有生物群，我要进食，”她打算在战前多积蓄能量。 虫群意识马上进行大范围扫描。 【检测东南方向有生物体聚落，危险程度适中】 “什么生物？”万星警惕道，万一是坑人的棘手物种。 例如人类大概率不会被蚂蟥咬死，但能让你难受很久。 【新人类聚落，偏原始】虫群意识不理解万星的警惕，这有什么好怕的。 众所周知，新人类不是人类，人类联邦没有人类。 万星朝聚落方向前进。 没过多久就看见有人形生物在走动，万星找个合适的位置隐匿身形。 蹲在岩石层观察聚落。 他们用工业废物编织的简陋帐篷悬在凹凸不平的墙壁间。 皮肤覆盖着类似塑料的角质层，他们在墙壁间跳跃时，四肢关节能反向折叠。 【确认能量源位置，中央图腾柱】虫群意识兴奋的提示万星上去抢他丫的。 万星的理智告诉她，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里大约几百人。 虫群意识标注出缠绕发光的木桩，上面有大量的辐射矿物。 先潜入试试，她还是想搏一搏。 万星用尾刺勾住岩壁荡过去，木桩突然喷出辐射粉尘。 她迅速闭气，粉尘沾到皮肤立即开始分解外层拟态。 “适中的危险？”她抠掉手背溃烂的皮肤。 万星不想骂脏话。 【表层拟态损失率0.3％】虫群意识用数据安慰她，可惜收效甚微。 图腾柱底部堆着胶质卵鞘，万星用尾刺戳破两颗，吸食里面半凝固的营养液。 不远处传来地面晃动的声响，她转身时尾刺扫落三个新人类。 他们用分叉的舌头发出高频噪音，万星发现自己的拟态孢子躯体开始共振。 虫群意识调出神经孢子覆盖体表，腐蚀掉附着上来的声波。 “原始？”她捏碎对方投掷的高辐射矿石。 星际版疯狂原始人正在播出.avi 【未检测到能量武器】虫群意识试图蒙混过关。 万星卷走最后两颗卵鞘撤退。 找到临时洞穴，进入后，她发现尾刺末端长出了发光菌丝，高辐射物吃多了。 “这也算积蓄能量？”她扯下尾刺首端的变异组织塞进嘴里，强制净化。 菌丝顺着齿缝爬出来，她揪住菌丝慢慢往外扯，带出半透明的消化囊。 虫群意识突然在她视网膜投影【建议保留】。 “理由？”她捏着消化囊左右晃，里面粘稠的液体发出荧光。 【分解辐射效率提升17％】 虫群意识给了令人心动的理由。 洞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万星用尾刺卷起块状岩石堵住洞口，菌丝自动沿着石缝生长成密封层。 她靠坐在洞壁上，把消化囊重新按回牙床。 次日晨间露水渗透岩层时，菌丝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她尝试用尾尖戳洞壁。 “怎么获得？直接吃进去？”万星舌尖触碰消化囊。 【环境适应性进化】虫群意识调出不断刷新的基因链图谱。 万星掰碎昨晚剩下的卵鞘外壳当早餐。 硬质外壳在唾液作用下软化，释放出微量生物碱。 当她用完餐时，菌丝突然集体转向某个方位。 有生物体在靠近。 “去侦查，”她弹出指甲盖大的孢尸虫。 孢尸虫顺着菌丝网滑出洞穴。 几分钟后传回的画面里，六个新人类正用骨针挑取不知名的物质，装进某种生物膀胱制成的容器。 万星远程操控菌丝，缠住孢尸虫调整视角。 新人类将容器埋进图腾柱下方，用辐射矿石堆出有规律的图案。 “你对原始的定义，我会永远记住的，”万星的复眼能看清图腾柱正在升腾的力量。 幸亏昨天没真的冲进去，不然等着送菜吧。 【材料解析失败】虫群意识懊恼的发出提示音。 菌丝网传来震动波，显示另外三队新人类在包抄洞穴。 万星吐出消化囊按在岩壁上，凝胶迅速腐蚀出逃生通道。 “算了，这玩意儿也没大用，”万星将消化囊当一次性消耗品使用。 新人类的低频吼叫在地面回荡。 万星顺着腐蚀出的通道绕后时，发现尾刺菌丝在自动过滤辐射物质。 效率不高，但有进化的倾向。 通道内部越来越潮湿，疑似抵达地下水脉。 半边视线一暗，万星将咬在头上的东西拔下来。 【检测中…此物种可食用——盲眼辐射鳟】虫群意识发出提示。 生鱼片就着岩缝渗出的水吃完后，菌丝突然在她左耳廓编织。 ”翻译功能？”她戳了戳耳廓。 【声波解析完成】虫群意识把新人类的吼叫转换成断续句子：”发光...魔鬼...祭品...” 正当万星吃完，在用鱼骨剔牙时，头顶岩层传来祭祀鼓点。 孢尸虫视角，新人类把同伴的尸骨供奉到了图腾柱顶端。 “啊？”万星不理解他们的行为，生物体产生的废物放在上面会有用吗？ 还是说他们在供奉某种唯心的怪物。 万星额头冒冷汗，不会吧，真能召唤邪神她就死定了。 第十章，疯狂原始人 来吧，万星吐出嘴里叼着的鱼骨头，寻找方位，准备随时破土而出破坏仪式。 地面视角。 新人类们围绕图腾柱逆时针爬行，膝盖摩擦地面发出塑料制品刮擦的声响。 他们每隔几步就用额头撞击辐射矿石，角质层脱落处渗出液体。 “……”万星摸了摸下颚，身体下意识随着节奏尬舞。 真别说，有种怪异的美感。 虫群意识标记出的新人类老年体正在咀嚼胶质卵鞘，把半消化物涂抹在同伴碎片表面。 年轻个体排队舔舐混合物，最虚弱的那个突然抽搐着吐出胃囊。 “训练辐射抗性？”万星这次没有搞怪，她在仔细剖析仪式的原因。 砍去细枝末节，他们能在这里世世代代生存，必有特殊的办法。 就算是死刑星，罪犯到后面只能接受机械改造延缓死亡，而这里的老年体却没有大的损伤。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万星用尾刺接住洞顶滴落的辐射水，让尾刺成为微弱的光源。 不知过了多久。 新人类开始用骨针互相穿刺手腕。 为首的老年体将穿孔时流出的组织液，通过预先设置的凹槽导引到图腾柱基座。 万星在地下没发现其他小零食，掰下自己尾刺钙化的部分，放入嘴中咀嚼。 咔嚓，咔嚓… 最暗的时刻，衰老个体自发走进图腾柱化为胶状物。 虫群意识弹出检测结果：【基因献祭进度71％】 真的可以献祭？万星的乐子人之魂熊熊燃烧，不看完全程仿佛猫爪挠心。 万星用尾刺在岩壁上刻下观察记录。 她发现新人类围住胶状物默默祈祷。 她突然停住记录的动作，地面传来异常震动波，显示有热源正沿着地下河移动。 “什么东西？”她用尾刺勾住岩缝向上攀爬。 洞穴顶部的万星找到个天然观察口。 看到一队新人类正用工具挖掘某种蕨类植物的块茎。 虫群意识突然在她视神经上投射红色标记。 万星缓慢转头，发现右后方岩壁渗出胶状粘液，正在形成人脸轮廓。 “这位置我占了，”她将尾刺探出，当粘液人形完全成型瞬间，尖端精准射入它眉心。 胶状物剧烈抽搐着缩回岩缝，留下核桃大的透明结晶。 万星用尾刺缠住结晶拖回来，发现内部有微型腔体在蠕动。 【建议吸收】虫群意识弹出消化倒计时。 万星把结晶塞进嘴里咽下。 等待期间，她继续观察新人类的块茎采集过程。 “吃素的？”她舔掉指尖沾到的黏液。 头顶突然剧烈震颤，万星感受到地面传来规律震动，新人类在集体跺脚。 不理解，但尊重，她用菌丝包裹双耳过滤噪音。 岩石碎块淅淅沥沥，落在即将睡过去的万星身上。 “咋了？” 还没等万星反应过来，上面就塌了，图腾柱直接从她头顶压下来。 “……” 万星的脑袋直接凹进去大半，她无语的将图腾柱挪到地面。 将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脚扫开，其踩在下面。 “恶魔？” “献祭…献祭…” 几个蒙圈的新人类围着万星转，以为她是自己召唤出来的神迹。 只有为首的老年体默不作声，眼中闪过混浊的智慧光芒。 他是部落的酋长，下面的人相信仪式便于管控也就罢了，他自己信了就是真傻蛋。 四周传来鳞片摩擦岩层的声响，老年体让年轻的个体将万星团团围住。 “可以好好商量吗？”万星露出智慧的眼神，她只是个弱小可怜无害的女孩子。 铺天盖地的骨矛射来，尖端涂抹了绿莹莹的神经毒素。 万星一个不落的成了豪猪，拟态外层蠕动，所有长矛尽数返还。 “……”万星看着自己变成了海绵宝宝，倒也没有生气。 准备把他们全干掉时，外面的孢尸虫传来祭祀场的新变化。 万星看向脚下的图腾柱发生异动，“……老帮菜，你知道这是咋了嘛？” 老年体不知道老帮菜是什么意思，面色凝重的将众人护至身前。 溜了。 万星见状连忙追着老年体跑，溜号儿都不带自己人。 虫群意识突然发出高频警报。 万星本能地蜷缩成防御球体，尾刺在身前交叉成格挡架式。 一刹那，洞穴再次发生部分塌方，露出后面正在晶化的岩层，地母衍生物正在同化整片地质结构。 “哪来这么多消化液怪物，”她将重要器官收缩到胸腔，免得让果冻怪尝到“甜头”。 素来只有她吃怪物，没有别的东西吃她的道理。 万星懊恼的甩了甩手上粘稠的黏液，地母真是不讲卫生，睡觉流口水了才漏出来这么多消化液？ 虫群意识投射出几条路径。 向上通往祭祀场，左右通往地下暗河，向下通往未探明区域。 “当然是追老登啦，” 万星撕下左臂上莫名生出的赘余肢体，将其捏爆释放干扰，随后钻进暗河支流。 老登生活在地下多年，还是聚落的首领和祭司，哪里安全他最清楚了。 水流中漂浮着大量发光矿石，辐射爆表。 万星用尾刺勾住河床突起物固定身体，一步步追上去。 河床越来越深，万星由走变游。 万星调整方向游向冷水流，游过弯道后，她撞见新人类的尸体。 上百具沾满消化液的尸体被钉在河底岩壁上，中央漂浮着篮球大小的发光孕囊。 虫群意识启动紧急扫描【建议清空未知隐患】 万星弹出尾刺命中孕囊连接茎，脱离母体的孕囊迅速膨胀，她不得不用尾刺扎破表面释放压力。 溅出的粘液中，几个胚胎状生物挣扎着想要游走。 “补充能量，”她用尾刺一个个刺穿胚胎，吸收营养物质。 继续漂流不知道多久后，万星找到露出水面的岩台。 新人类老年体正躲在角落。 “那个图腾柱到底发生了什么？”万星的尾刺圈住他的脖子。 “我……”老年体身后隐藏着锋利的石片，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咔嚓—— 当她把老年体的身体，扔进暗流汹涌的河中，突然传来源自祭祀场的震动。 新人类群正用某种方式追踪她的。 可惜这个好地方，他们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 万星自言自语的次数越来越多，饥荒玩过没，如果没有正常的交互活动，角色的理智会不断下降。 万星不停说话也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人类与社会属性。 “该睡觉了，”她躺在地上，尾刺自动分泌助眠黏液，将她包裹成茧状休眠体。 菌丝探索保持最低功率运转，持续记录方圆几百米内的生态变化。 第十一章，怎么打，这我拿头打 发光蕨类在岩缝间缓慢迁徙。 万星被强烈的震感弄醒，面色凝重的遥望在祭祀场方位逐渐升起的庞然巨物。 不知道第几次震动波传来时，疯狂扭曲的血肉环节动物露出了它错乱的口器。 万星知道不能再躲了，抬手撕开产卵腔，密密麻麻的孢尸虫环绕在她周身。 她将因为啃噬矿石变得鼓胀的孢尸虫，放进嘴里咀嚼吞咽，猩红的复眼狂乱震颤。 “该死，体型大就了不起？” 万星估算地母的直径起码有三层楼高，全长未知，它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钻出身下的通道。 虫群意识在脑内疯狂蠕动，万星捂住自己剧痛的脑袋，“不……” 万星身形不稳的沿着岩台边缘行走，靴底粘着的凝固的地母消化液发出脆响。 她面对新人类老年体最后停留处，踹开岩层空洞。 尾刺凿穿岩壁露出内部空间。几个脏污的陶罐整齐码放，罐口封着硬化胶质。 万星踢碎所有陶罐，里面是某种生物的休眠卵。 【检测到特殊生物——地母幼子】 她捏碎休眠卵，犹如最原始的猎食者，不断吞食内容物。 空间上部的碎石不断坠落，地母察觉到异样，正在接近。 虫群意识弹出古神基因提升进度条。 万星感受自己的脑袋在发生临时变化，祭祀场方向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 她要回到祭祀场，吃掉图腾柱。 万星走出去，发现返回暗河的路径被消化液封堵，她转向未探明区域。 菌丝沿着晶化岩层爬行几米后，探测到人工开凿的通风井。 井底散落着磨损严重的工具。 万星捡起锈蚀的链锯，菌丝缠绕加固，“看起来不太牢固……” 井道传来胶质物拖行的黏腻声，两个新人类幼体爬过井底，前肢抱着装满发光浆果的皮袋。 她跟着幼体留下的荧光痕迹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狭窄井道豁然开朗。 坍塌的祭祀场下层暴露在眼前，图腾柱残余部分正在渗出组织液。 它的主体还在上面。 万星用尾刺蘸取液体分析成分时，上方突然坠落血肉触须。 万星用链锯斩断触须，断裂处滋生的肉芽组织与岩层生长在一起，“……” 万星将断须拖到菌丝覆盖区，尾刺转化成口器吞食。 链锯被搁在渗出液里浸泡，锈蚀部分缓慢脱落。 井道顶部传来咀嚼声。 新人类幼体正在分食某种软体生物，荧光浆果滚落满地。 万星捡起两颗塞进链锯燃料舱，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只是群孩子，其实只要不主动攻击，万星并没有意向欺负弱小。 她贴着岩壁绕开进食中的幼体，尾刺在地面拖出断续刻痕。 图腾柱渗液形成的小水洼里，万星用链锯刃蘸取液体，看着金属表面逐渐覆满增生体。 震动变得绵密如雨。 当万星终于抵达祭祀场断裂层时，发现地母的环节躯体卡在晶化岩层间。 血肉触须正在啃食图腾柱残余，断面处不断分泌中和辐射的粘液。 我的东西也抢？ 万星抡起链锯，在碎片横飞中弄断触须，地母本体似乎感应到攻击。 吼—— 强烈的嘶吼从柔软的体内压出，四周的事物在止不住的颤动，碎裂。 万星将链锯插入岩缝固定身体。 “……”她努力睁开被血液糊住的眼睛。 声波的伤害导致她脑袋内部碎成一团浆糊，内容物从七窍流出。 猩红的视界包裹万星不断涌动的内心，连恐惧都消失了，只有攻击的欲望。 “啊……”万星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低音，复眼中多个画面正在分裂组合。 咔嚓，咔嚓。 几个新人类老年体从阴影中走出，用骨刀对准万星，“外来者…触怒…恶魔…” “……”是你们莫名其妙的仪式吵醒了地母的安眠，和她有什么关系？ 万星使劲扯动链锯的拉绳，在绳索的不断回弹中，锯刃的运转达到顶峰。 “不要妨碍我，”万星以肉眼难以发现的速度靠近老年体。 万星当前最重要的目标只有地母，这些人逃掉也就罢了，还敢回来攻击她。 一刹那的四分五裂。 “……”万星没有停留，迅速接近下一个目标。 “啊！”老年体高举骨刀，可惜对是对上了，硬度不够。 咔嚓—— 老年体们统统被拦腰截断，万星听到身后的响动，里面闪开。 地母触须击碎了原本她所在的地面，它没有尝到预期的味道，开始向四周探索。 当老年体的肠管与地母触须接触瞬间，虫群意识发出警告。 【危险，快退至安全区域】 万星抓紧链锯柄，尾刺卷住洞穴顶部的岩锥，将自己荡向更上层的岩壁。 万星悬挂在岩锥下方观察地母进食模式。 触须突然快速肿胀，内部透出荧绿色的斑驳微光。 几声爆炸的巨响，四周开始不断往下陷落。 “……” 万星注意到触须在爆炸后短暂收缩，随后继续觅食，沿着环节移动。 “怎么打啊，这我拿头打，”万星疯狂质问虫群意识。 万星成为母巢才没多久，而地母是成熟的母巢，虽然它没能抵抗住恶性污染，成为智慧极低的移动天灾。 但成熟母巢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万星看向环节触须。 更何况，地母还是极限再生的类型，没打掉一层血皮，万星就要累死了。 触须开始溅射粘稠的肉瘤，有几个粘在万星附近的岩壁。 万星连忙用尾刺分解肉瘤。 肉瘤被分解时，发出微弱的爆裂声，如果让肉瘤生长完全，那就是炸药的威力。 下方传来骨片刮擦声。 幸存的成年体正在收集同伴残肢，将碎肉塞进图腾柱裂缝。 万星看着他们还在献祭，额头青筋暴起，突然松开尾刺自由下坠。 她在触须上方几米处弹出链锯，旋转的锯齿切断两根触须，迅速突进至成年体旁。 “……”万星重演之前的操作。 但这一次，她毁灭的更彻底，为了不让触须吸收，万星用菌丝彻底分解了他们。 “死马当活马医，你给我一刻不停的扫描，”万星叮嘱虫群意识，随后朝着地母主体突进。 第十二章，不如炼mm豆 链锯入肉的闷响。 随着切开与极速愈合的抗衡，万星勉强弄来一道能进入的口子。 地母躯体顿时痉挛着蜷缩起来。 万星趁机钻进环节缝隙，尾刺插入肉质层固定身形。 万星用链锯在腔体内缓慢推进，锯齿绞碎的肉块被尾刺卷住吞食。 当她触碰到中央神经索时，整个地母突然停止蠕动。 万星死命抓住中央神经索，用力扯断。 剧烈的移动让她分不清具体方位，只能不间断的攻击。 “……” 她感到周身一阵强力的挤压感袭来，身体不可阻挡的往外滑。 扑通。 万星全身沾满黏液，默不作声的坐在地上。 排出的过程中，黏液溅射到四周。祭祀场顶部的发光蕨类开始成片枯萎。 “……” 万星压制胃部翻涌的呕吐欲望。 母巢之间是相互排斥的，地母的气味太过具有攻击性。 万星抽出沾满粘液的链锯，发现晶化岩层正在褪色。 “敬拜深空之喉…繁育之喉…” 万星开始请外援，哪怕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把它们全杀光。 【警告，未知污染提高】 虫群意识发出提醒。 万星的链锯贯穿飞舞而来的爆炸卵囊，粘稠的血气环绕周身。 随之而来的是过载的锯刃切割出明显的分界线。 【错误…母巢协议冲突…】 虫群意识的提示音断断续续。 【你的子嗣…终将回归母体……】 “别吵，我的头好痛，” 万星单手捂住发生变化的脑袋，尾刺形态变化，张开无边无际的巨口。 万星的尾椎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新生的尾刺正在皮下蠕动。 撕拉—— 好痛，她瞪大复眼，深空密教崇尚痛苦分娩，原本消失的痛觉再度归来。 为什么不让她穿越到正常修仙界啊？炼几百年的mm豆，也比在这里当生化母体强。 真的醉了。 万星单膝跪地，用链锯支撑身体，“呃…啊…” 地面在脚下轻微起伏，万星的手指深深抠进岩层里。 链锯卡在岩层缝隙中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 她调整完呼吸时，终于把膝盖从半凝固的黏液里拔出来。 【攻击图腾柱，它是刺激地母清醒的源头】虫群意识解析完毕。 “它那边全是触须，不要催，” 她摸到后腰的凸起，这个动作让尾椎新生的尾刺戳破防护服。 万星操控新尾刺调转方向，从防护服下摆探出。 远处传来类似气泡破裂的声响。 万星贴着墙根移动，被切断的神经索断口正在增生出肉芽状触须。 果然，越重要的部分再生越难，地母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链锯再次启动惊飞了残存的光蕨。 万星在锯刃擦过爆炸卵囊的瞬间侧身翻滚。 爆炸卵囊的碎片嵌进岩壁，她闻到自己左肩被腐蚀的焦味。 不可能打得过，继续召唤外援。 万星迟早要后悔自己随意召唤古神的做法。 “深空之喉......”祈祷卡在喉头变成呛咳，万星吐出血沫。 虫群意识过载，在颅骨内反复重启。 但未知的力量在上升，她撕开产卵腔，无数孢尸虫爬出，为她清扫出一条道路。 万星踉跄着撞上正在异化的图腾柱，挥动链锯进行攻击。 她在不断切割，破坏图腾回路，增生的神经索同时从穹顶垂落，末端鼓胀的卵囊不断膨胀。 “没完没了了……” 地母真是最恶心的怪物，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在给你胜利希望的同时，用增生的肉山慢慢淹没猎物。 当第一个卵囊裂开时。 万星早有预料的就地打滚避开。 不能贪刀，挨上一下会让行动力大幅度受损。 万星踢开扑来的触须，尾刺横扫击碎爆炸卵囊。 万星回忆起前世小时候那个下午，她看着朋友被怪物次次中断打滚，倒在地上。 【你不行啊】 这句话如同回旋镖砸在她身上。 同学回了她一句。 【你行你上】 …… 这下真的是我行我上了，万星如果能回到过去，一定要狠狠抽自己大嘴巴。 “繁育之喉......” 这次祈祷完整地滑出嘴唇。 身体突然变得滚烫，万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尾刺不受控地刺穿腹腔。 她尝试移动手指，发现每个关节都像生锈的齿轮般滞涩。 穹顶传来岩石开裂的轰鸣。 万星抬头看见晶化层正在形成螺旋状裂纹，某种巨大的压力正从洞穴外部侵入。 是生是死在此一博。 “敬拜受胎之圣所！” 万星面部出现蛛网裂痕，她用链锯撑起身体，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面扭曲成多足生物体。 希望事后还能恢复原状，万星喜欢保持人形。 新生腔体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她不受控地抓起死去的触须塞进嘴里，粘腻在口腔内炸开。 深空之喉，又称繁衍之喉、繁育之喉。 在深喉密教的创世传说中，宇宙是古神“繁衍之喉”自我分裂的具象。 万星发誓，如果这次她能活下来，再也不会冒险召唤任何神明层次的存在，太难受了。 原著女主到底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的。 难道自己与原著女主只差一个认知干扰滤镜？ 问题是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啊。 万星趴在岩壁上呕吐，她吐出的不再是虫卵，而是大团纠缠的触须。 怎么还不下来，万星快要被咽喉阻塞的触须窒息了。 【未知投影正在具象……】 链锯突然从手中脱落，万星看着自己指尖延伸出半透明的神经束，那些线条自动连接上部空旷的天顶。 不知何时聚来的浓雾如滚动的棉花球，可见度为零。 上部仿佛有一双操偶的巨手，牵扯万星的躯体。 真的有求必应啊，万星明白深喉密教为什么是分部最广的宇宙教派了，它们的主神简直是劳模。 连万星这种非信徒的请求都回应。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万星不断祈祷自己能再次醒来。 “你……大爷的……” 醒不过来事情就大条了，全身心奉献给了古神可还行。 她悬在半空，看着下方环状触须大面积卷曲碳化，新生肢体仍在不知疲倦地吞噬孢尸虫。 加油，深空之喉。 …… 第十三章，重返地面 万星睁开复眼，岩洞顶部发光蕨类的腐烂组织液正在滴落，在地面积成腥臭的水洼。 她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掌心粘着半截焦黑的触须。 万星甩手将触须弄掉，露出难言的表情。 她有灵活的洁癖底线。 “……” 她撑起身子，防护服被蚀穿的破洞下，是千疮百孔的身体。 颅内的虫群意识沉寂，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透支过度。 又是存活的一天，哦耶～ 万星双手高举，为自己的幸运感到赞叹，贝德二爷都别想追上她的节奏。 远处传来岩层崩裂的闷响。 万星循声望去，地母钻出的隧道已塌陷成裂缝，偶尔有碎石从边缘滚落。 她抬脚碾碎地母遗留的触须，黏液在靴底拉出细长的丝。 “妈妈…饿…” 虫群意识突然发出虚弱的响动。 天天喊饿，从没见它饱过。 万星踉跄着走向尸堆，尾刺从脊椎末端缓缓伸出。 孢尸虫群正在尸块间休眠，察觉到母巢靠近，立刻兴奋地涌向她的脚踝。 她随手捞起一只塞进嘴里，甲壳在齿间碎裂的声响填满了洞窟的寂静。 孢尸虫：不是，姐们。 “难吃。” 她吐出半截触须，抬脚将剩余尸体踢进岩缝。 虫群意识传来抗议的波动，被她强行按回脑域深处。 该回到地面了，万星没忘自己最终的目的。 找到联邦实验室的坐标。 …… 地面突然鼓起，一只手破土而出，随之而来的是某个人形生物。 “这是哪儿？” 万星半身探出地洞，眯起复眼观察四周，“你带的路对吗？” 虫群意识表示自己带的路没有任何问题。 万星双手撑地，将自己完整拔出。 半个小时后。 万星蹲在断裂的闸门前，指尖抚过边缘焦黑的弹孔。 几天前她与蔚蓝在此分别。 这小子没被打成工业废物吧…… “蔚蓝。” 她对着废墟低唤。 孢尸虫立刻从岩缝渗出，组成简易的雷达装置。 复眼视野中浮现出蔚蓝最后的坐标。 这小子怎么跑山体里的，莫非他是穿山甲？ 万星无语的内心吐槽。 …… 万星找到蔚蓝时，他正卡在塌方空间。 蔚蓝缺少左臂机械，腹腔隐隐出现裂纹，情况不是很好。 “需要帮忙吗？”她屈指敲了敲岩壁。 忍不住皮一下。 蔚蓝的瞳孔收缩又扩散，过了几秒才模拟出惊喜的表情， “主人，你身体怎么了？” 被古神入侵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废话真多，” 万星撕开岩层，拽着他的机械臂往外拖。 金属摩擦声中，蔚蓝的腿部关节“咔嗒”脱落，砸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她盯着那条断腿看了会儿，突然抬脚碾碎，“反正用不上。” 让他总爱和自己作对，尝尝当残疾人的滋味吧。 万?记仇?星 蔚蓝沉默着爬出管道，机械手掌撑住岩壁试图站立。 缺失一条腿的机体不断失衡，最终栽进万星怀里。 “……”万星无言的扶住蔚蓝，指尖凝聚菌丝，抓住他的肩膀往下蔓延。 “我现在给你修复，不要乱动，” 万星扯开他的胸腔，孢尸虫卵顺着缝隙钻入核心。 蔚蓝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深深抠进她的防护服。 勉强修复七成行动力，万星终于松开手，“能动了吗？” 蔚蓝踉跄两步，“基础行动模块已恢复……” “好了就跟上，” 万星转身走向某处，尾刺扫开垂落的碎石。 蔚蓝跟在她身后。 …… 废弃的补给站藏在矿脉深处。 万星掀开储物柜，翻出半桶机油。 没用的东西，可以给蔚蓝补充能源。 蔚蓝安静地坐在角落，正在进行自检。 “张嘴，” 万星旋开机油的盖子，液体顺着蔚蓝的嘴部流入核心。 蔚蓝的瞳孔微微发亮，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又舒展。 “谢谢…主人…” 万星将空油桶扔到旁边，感知到身体有一瞬间的不受控，那根尾刺居然萌生出独立意识。 将身后多出来的异样尾刺连根拔起，差点将尾椎骨也拔了出来。 “大爷的，长这么牢固，”万星差点红温。 “您受伤了，”蔚蓝担忧道。 万星反手摸了摸背后的断口，沾血的指尖生出菌丝，缝补外露的缺口， “少管闲事。” 不用他提醒，只要长眼睛就可以看出来她受伤了。 万星服了蔚蓝这个人机。 她将扭曲挣扎的异样尾刺送入口中嚼碎，吞咽。 【检测到异常波动】 虫群意识突然发出警告，万星猛地拽倒蔚蓝，酸液弹药擦着他的肩胛没入岩壁。 “检测到福音派追踪信号，” 蔚蓝捂着受伤肩部，迅速调出全息地形图。 万星撇了一眼大致坐标方位，撕开储物柜当盾牌，锈蚀的金属板在酸液雨中滋滋作响， “能黑进他们的通讯频道吗？” 之前的链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是她用得最顺手的武器，万星惋惜道。 “需要肢体接触，” 蔚蓝刚说完就被万星踹向洞口。 他撞上福音派猎手的瞬间，机械手指刺入对方表层。 猎手们的祷告变成无序的杂音，万星趁机掷出酸蚀型孢尸虫。 “留活口！” 万星叫住孢尸虫进一步的攻击。 她踩住猎手的胸腔，“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 猎手突然张开口器，狂乱的触须从口中爆开。 （蓝星脏话）居然是自爆兵。 万星手拿柜门使劲往下砸，直到猎手成为一团马赛克。 头又开始痛了，万星捂住脑袋，恨不得把它直接从身体上拔下来。 万星正将手掌按在虫群意识龟裂的部位，组织液从产卵腔渗出。 “妈妈…疼…” 虫群意识让万星的复眼蒙着灰翳，类人面孔痛苦扭曲。 你疼，老娘也疼，叫个毛线。 万星能感觉到地壳深处传来更危险的震颤。 “主人，建议立即撤离，” 蔚蓝的机械臂从阴影中伸出，瞳孔倒映着穹顶裂痕。 第十四章，吃了滨州会发光 万星扯下被酸液腐蚀的防护服残片。 地母被暂时击退，此事暂且搁置。 它们作为不死不休的宿敌，会回来找万星的。 “你先维持航道，我来开路，” 万星将虫群意识的触须缠上脖颈，虫群意识瞬间连通所有子嗣的视野。 孢尸虫群突然集体爆裂，酸蚀黏液如暴雨般腐蚀着战场。 可以逃了。 万星拽着蔚蓝坠入菌毯裂开的甬道。 “认知滤网覆盖倒计时，”蔚蓝的机械手指插入岩壁减缓下落速度。 “根据黑市芯片记载，第七育巢今日有新研究员入职。” 万星的复眼在黑暗中亮起银蓝幽光。 她抚摸着隧道尽头那具被菌丝包裹的尸体。 年轻女性的面容保持着惊恐的定格，胸牌上的“归档员0316”字样正在被孢尸虫卵改写。 “妈妈，要吃掉她吗？” 虫群意识的触须从后方缠住尸体的脚踝，缝隙渗出贪婪的黏液。 万星算是真相了，虫群意识的终极目标就是见啥吃啥。 “不，”万星撕开尸体的防护服，菌丝顺着袖口爬上自己的手臂，“我们要成为她。” 几个小时后。 孢尸虫群在第七育巢地下活动。 万星浸泡在再生液中，看着0316的面容在自己脸上缓缓成型。 虫群意识的神经束刺入她的脊椎。 “痛觉模拟加载完毕，” 蔚蓝跪坐在培养舱旁，机械手掌托着0316残存的记忆芯片。 “该研究员最后的心率峰值出现在……”他突然僵住，星空蓝瞳孔炸开一片血红警告。 万星掐住他的后颈，产卵腔裂开的缝隙抵住机械脊柱：“你故意让我看这个？” 万星对各种画面无感，但蔚蓝作为工具，不该有忤逆的行为。 全息画面被强制中断。 “认知滤网需要情感锚点，”蔚蓝的声带溢出痛楚，“她的恐惧…能让伪装更完美……” “多事，”万星冷漠的复眼倒映无数个蔚蓝。 蔚蓝的核心逻辑就是为主人提供情绪价值，制造工厂为他装载了高度发达的情感芯片。 蔚蓝渴望万星的回馈，可惜他在做梦。 万星将蔚蓝的头颅按进再生液，直到机械关节迸出电火花。 给你洗洗脑子。 当她跨出培养舱时，研究所制服已经裹住产卵腔的裂痕，0316工作牌上的笑容毫无破绽。 …… 在第七育巢的人事档案中，归档员0316的脑波频率正常。 古神基因污染指数为零，刚通过联邦忠诚度测试。 完美符合三级权限申请标准。 万星站在更衣室的镜前，菌丝防护服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联邦研究员制服。 领口绣着“第七育巢?基因归档部”的暗纹。 虫群意识的神经束在她耳后微微搏动。 “肃静，”她将长发束成低马尾。 指尖抚过锁骨处新裂的产卵腔缝隙，被特制凝胶强行封住。 走廊尽头的消毒喷雾嘶嘶作响，万星抱着数据板混入晨会的人流。 育巢的研究员们个个眼下青黑，制服上沾着各色培养液污渍。 他们低声讨论着昨夜突发的基因链崩溃事故，没人注意这个“新来的归档员”。 万星知道那是自己在上面搞出来的事故，但是和她0316有什么关系呢。 “b-17区的冷冻胚胎又变异了，”前排的男研究员将全息影像投射到半空，“这次长出了机械输卵管。” 影像中，浸泡在营养液里的胚胎正用合金骨骼撕扯胎膜。 万星低头记录，复眼在认知滤网下伪装成疲惫的黑瞳。 “归档员？”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突然按在她的数据板上。 万星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研究员胸牌上刻着 【女王蜂，古基因修复组】 “b-17区的变异胚胎需要补充基因值报告，” 女人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袖口露出腕骨处的陈旧针孔，“你是新来的？之前没见过。” 万星模仿着记忆中的文员姿态，将数据板护在胸前， “调岗通知今早才下发…我还没拿到三级权限。” 她的声带在菌丝包裹下模拟出恰到好处的颤抖，像只受惊的兔子。 女王蜂忽然倾身靠近，咖啡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拂过她耳际， “别碰培养区的自动采血机，上周刚吞了个实习生。” 她指尖在数据板上快速划过，暗中解锁了三级权限密钥。 吓谁呢，万星内心吐槽。 “谢谢…”万星垂眸掩住复眼的银蓝流光，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这个动作让女王蜂注意到她颈侧的“胎记”，实则是孢尸虫卵伪装的。 是错觉吗？女王蜂暂且放下猜疑。 午餐时间。 万星缩在食堂角落观察着育巢生态。 斜对面的机械改造组正在用义肢分食某种活体肉瘤。 而古基因组的餐盒里盛着凝胶。 “吃这个。” 女王蜂将保温盒推到她面前，里面是旧历风格的三明治。 但它在发光……真的在发光…… 万星瞪大双眼，这个世界有中华小当家？超级发光料理是吧。 还是立本生可乐，吃了会长能发光的滨州？ 这种程度的辐射，吃进去不畸变的绝对是狠人。 万星脑内奇异的背景音乐响起，衬托金光笼罩的三明治。 “你怎么不吃，吃啊，”女王蜂微笑催促。 “……”吃就吃，万星不相信区区一块三明治，能比死刑星更毒。 “冷冻胚胎的变异率这个月提升了三倍，” 她忽然压低声音，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节奏， “归档部不该这个时候增派人手，除非议会发现了什么。” 银河议会与联邦属于同源，为了各自的意志产生分歧。 但面对利益一致的目标时，他们是会联手的。 万星咬住三明治边缘，孢尸虫卵在口腔内分解食物。 她能尝出面包里掺了认知干扰剂。 你是药王吗？吃啥都下药。 “叮——” 胚胎保育室的警报突然炸响，打断了这场试探。 第十五章，抗寒能力爆炸 两人冲进b-17区时，冷冻舱正喷射着神经毒雾。 变异胚胎的机械输卵管刺穿了防护罩，将最近的实习生倒吊在半空。 “启动三级焚化程序！”操作台在女王蜂的触碰下生长。 万星假装跌倒，满脸吓傻的模样。 “你受伤了，”女王蜂抓住她渗血的右手。 产卵腔的裂缝在混乱中崩开，荧绿黏液染透了纱布。 “我没事，”万星畏畏缩缩的起身，离开了保育室。 女王蜂看着指尖残留的血滴，伸出舌尖卷起，“……” 下班前。 万星在更衣室隔间拆开染血的绷带。 万星将虫卵塞回裂缝，在镜前练习惊慌失措的表情。 …… b-17区的冷光灯在清晨六点准时亮起。苍白的射线扫过培养舱表面的冷凝水珠。 女王蜂的咖啡杯在操作台上磕出轻响，琥珀色瞳孔倒映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 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昨夜实验留下的污渍，腕骨处的针孔新结了层血痂。 “归档员，昨天的变异胚胎报告，”她头也不抬地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焦躁的弧度。 万星抱着数据板从档案架后转出，刻意让制服下摆蹭过消毒液喷口。 气味立刻裹满全身，掩盖了产卵腔裂缝渗出的气味。 “十七例机械器官增生，三例脑波污染，”她将加密芯片插入女王蜂的阅读槽。 万星对这一切轻车熟路，她原身就是联邦研究员。 万星的菌丝在认知滤网下模拟出恰到好处的呼吸频率，“冷冻舱压力阀需要更换，但后勤部说……” “说议会削减了70％的维护预算？”女王蜂冷笑一声，咖啡杯底在台面碾出蛛网状裂痕。 万星真的很想吞了她，母巢互相吞噬的欲望是本能。 全息屏蓝光映亮女王蜂颈侧蔓延的黑色血管，那是长期接触古神基因的后遗症。 万星垂眼记录，复眼在滤网后切换至热感模式。 女王蜂的胸腔内搏动着两枚心脏。 走廊忽然传来粘腻的蠕动声，三名的研究员滑过防辐射帘幕。 “第0316号归档员，”为首的研究员突然指向万星，“今日14时，育巢西侧焚化炉需要见证人。” 认知滤网在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警告：【见证仪式存活率：12％】 万星捏紧胸牌边缘，让冷汗浸透：“我…我还没通过四级安全考核……” “她跟我去c-3区做基因溯源，”女王蜂突然截断话头，实验手套上的血渍蹭过万星手背。 “议会那帮老古董催了三个月，归档部最好在天黑前把报告完成。” 研究员发出湿漉漉的嗤笑，卷着培养皿滑向消毒通道。 育巢地下三层，古基因样本库。 低温让女王蜂的机械心脏发出过载嗡鸣。 她将手掌按在锁上，琥珀色瞳孔扫过万星冻得发青的嘴唇：“旧历人类可不会在零下四十度发抖。” 哪门子的旧日超人？冬泳怪鸽挑战零下四十度都要被冻成冰棍。 “我…我植入的是基础抗寒模块，”万星把数据板抱在胸前，牙齿打颤的节奏与警报器闪烁同步。 女王蜂突然拽过她的左手，实验手套划开防护服衣袖。 被菌丝伪装的静脉在冷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银蓝色。 “归档部上周发的新款抗寒剂，”她将注射枪抵住万星肘窝，“能让你在焚化炉多撑三分钟。” 认知滤网疯狂闪烁：【检测到古神基因污染液】 抗的什么寒？完全变异就不会冷了是吧，真的无语死了。 万星任由荧绿液体注入血管，孢尸虫卵立刻包裹住污染源。 真吃进去，她就要爆触手了。 女王蜂的睫毛在低温中结霜，却遮不住眼底跳动的试探。 样本库最深处的液氮罐突然爆出裂响。 “又是冷冻胚胎暴动？”女王蜂踹开防护闸门，离子切割刀在掌心弹出利芒。 罐体内浸泡的根本不是胚胎。 上万条机械脐带缠绕着搏动的黑色卵囊，祷告文在羊水表面流转。 “该死的后勤部，最关键的设备维护资金都省，”女王蜂的机械心脏泵出过量肾上腺素，“干脆污染失控，大家一起死。” 万星的数据板悄然对准卵囊，她在剧烈咳嗽中吐出冰渣。 “你的身体真脆弱，”女王蜂隐约透露出一丝嫌弃。 “……”万星伪装成冰渣卡住咽喉，没有发言。 …… 人造晚霞透过防辐射窗，在女王蜂后背投下血管状的阴影。 她正拆卸着机械心脏的过滤器，机油顺着工作台滴落，在地面汇聚。 万星缩在角落翻阅《旧历育儿指南》，实则在观察女王蜂机械心脏的构造。 “归档员都像你这么安静？”女王蜂突然将沾满油污的螺丝刀抛过来，“帮我擦干净。” 螺丝刀在触及万星手掌的刹那放电，微型扫描波穿透菌丝伪装。 虫群意识的神经束在耳后痉挛，认知滤网剩余时间暴跌。 “对…对不起！”万星佯装触电摔倒在地，《育儿指南》沾染地面的油污。 女王蜂弯腰拾书，指尖拂过泛黄的插图。 “明天早餐别吃食堂的仿肉凝胶，”她将螺丝刀插回工具箱，琥珀色瞳孔映出万星抽搐的指尖，“我带你去个地方。” （蓝星脏话）猝不及防的放电，差点真的要吃了她，万星表面笑眯眯的。 …… 夜晚，归档员宿舍。 万星将脸埋进枕头，产卵腔裂缝渗出荧绿黏液。 通风管传来细微啃噬声，走廊响起粘液拖拽声，在门外徘徊良久。 应该是白天的那群研究员，它们的走路方式较为特殊。 女王蜂的加密通讯突然入侵宿舍终端，全息屏上跳动着一行字： 【明早六点，b-12区旧历花房】 虫群意识的神经束在颅內震颤：【建议拒绝，陷阱概率89％】 万星按下确认键。 女王蜂本来就对她多次试探，这次不去，她有问题这件事就会暴露无遗。 万星打算实在装不下去的时候，把样本库的污染源全放出来。 联邦实验室中如果有十个人，杀十个会有冤屈，杀九个绝对有遗漏。 能做这种实验并且能长期留任，手上没生命是不可能的。 第十六章，植物爱好者 花房的闸门缓缓打开时，万星闻到了潮湿的泥土味。 花房的玻璃顶棚，人造阳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照在一丛丛扭曲的植物上。 女王蜂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把金属镊子：“这儿原本是蓝星植物基因库，现在只剩这些。” 万星抱着数据板跟在后面，制服领口蹭了点机油。她低头看路，鞋跟卡进地砖缝隙里，差点绊倒。 “小心点，”女王蜂没回头，声音懒洋洋的，“上周有个实习生被食人藤拖进肥料池。” 花房中央有张铁皮桌子，上面摊着发霉的旧书。 “坐，”女王蜂从桌底拖出两把折叠椅。 她掏出一个保温杯，倒出深褐色液体，“喝不喝？纯正蓝星咖啡豆，从后勤部仓库偷的。” 万星摇头，手指抠着数据板边缘。 咖啡味混着腐殖质的腥气往鼻子里钻，她喉咙发紧。 “怕我下毒？”女王蜂仰头灌了一口，喉头滚动，“真要弄死你，昨天在样本库就动手了。” 一只机械蜜蜂撞上玻璃，发出“咚”的一声。万星肩膀抖了抖，数据板差点滑下去。 女王蜂嗤笑出声，她拨开垂到眼前的藤蔓，露出后面的金属柜。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她突然转身，镊子尖戳在万星胸口，“冷冻胚胎，议会说是人类火种。” 镊子顺着制服纽扣往下滑，“但我解剖过三个，你猜怎么着？胃里长着机械卵巢。”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万星往后缩，椅腿在地上刮出刺耳声响。藤蔓擦过她的后颈，冰凉黏腻。 “归档员权限看不到这个？”女王蜂从白大褂口袋摸出芯片，插进数据板。 “每周末后勤部都往焚化炉运尸体，说是实验事故，实际上在销毁失败品。” “（某个时间点），b-17区警报响的时候，你在哪？” 女王蜂突然凑近，咖啡味喷在她脸上。 “宿、宿舍。” “撒谎。”镊子“咔”地夹住她一缕头发，“你明明和我在一起。” 藤蔓沙沙作响。 万星感觉后颈发痒，有东西在领口里蠕动。 “0316，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女王蜂的手掌心裂开，尖锐的齿在血肉中纵横交错。 “……”万星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女王蜂的繁育气息刺激她的味蕾。 “帮我个忙。”女王蜂用镊子敲敲柜门，“今晚十点，把焚化炉的运输车拦下来。” “为什么找我？” 女王蜂扯开领口，锁骨下的皮肤嵌着数据接口，“问题不要这么多。” “报酬？”她直视女王蜂犹如琥珀蜜糖的双瞳。 女王蜂扔过来一个金属盒，里面躺着枚指甲盖大的芯片。 “昨天的焚化名单，而且我不认为真正的0316能在与我进行繁育行为后存活。” 星际女铜，回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万星感觉自己的知识模块正在过载。 数据板“啪”地掉在地上，万星双手交叉，作出思索状。 “现在肯说实话了？”女王蜂跷起腿，靴跟碾碎数据板。 机械蜜蜂撞进咖啡杯，翅膀扑腾溅出褐色液体。 “运输车经过c区走廊时会停三分钟。”女王蜂用镊子在桌面上画路线图，“你只需要……” 通风口突然炸开。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天花板卡着半截机械臂，电线垂下来冒着火花。 “又是那帮疯子，”女王蜂抓起镊子扎进藤蔓，墨绿色汁液喷在万星袖口，“今晚十点，别迟到。” 她踢开椅子往外走，白大褂下摆扫落几片枯叶。 …… 万星蹲在c区走廊通风管里。 下方传来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改造人推着运输车经过，车斗蒙着防辐射布。 天花板应急喷头突然启动，强酸雨浇在改造人身上。 防辐射布被腐蚀出破洞，露出下面堆叠的胚胎容器。 万星顺着管道滑下去，菌丝裹住手掌去拽最近的容器，液体从裂缝渗出。 “不在车里，”她在通讯器里压着嗓子。 女王蜂的咒骂声混着电流传来，“去焚化炉！” 警报突然炸响。 万星转身撞上举枪的警卫，子弹擦过耳际打进胚胎容器。 胎儿尖叫着爆开。 她在浓烟中翻滚，菌丝缠住警卫脚踝把人甩进酸液池。 运输车撞上承重柱翻倒，十几个容器滚出来，防辐射布下伸出带吸盘的触须。 “左边通道！”女王蜂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 万星踹开扑来的改造人，菌丝在掌心凝成钩爪。 焚化炉的闸门近在咫尺，红光从门缝里渗出来，热浪烤焦了她鬓角的头发。 门内传来液压机运作的闷响。 她贴着墙挪到观察窗边，看到传送带上排列的胚胎容器。 某个容器标签被血污糊住，但隐约能看到编号。 “要快，”女王蜂那边传来金属撞击声，“警卫队往你那儿去了。” 当她从焚化炉内壁的检修口爬出来时，机械钳正夹起容器，她扑过去抱住容器，后背撞上操作台。 高温警报尖啸中，菌丝顺着机械臂缝隙往里钻，强行改写程序代码。 “松口！”女王蜂不知从哪冒出来，离子刀砍断机械钳液压管。 液态金属喷溅在防护面罩上，她拽着万星往排渣口拖，“走这边！” “（蓝星脏话）这个罐子里是你爹妈？”万星再也装不下去了，开口就是问候女王蜂的祖先。 焚化炉后墙藏着条维修通道。 两人在管道里爬了十分钟，出来时站在花房背后的废料场。 女王蜂掀开某个生锈的集装箱，里面堆满贴着“已销毁”标签的胚胎罐。 “你的了，”万星踹了脚千辛万苦抢来的容器，靠在箱壁上喘气。 防护面罩裂了道缝，左脸被烫出水泡。 女王蜂撬开容器盖，胎儿安静地浮在营养液里，右手蜷在胸口。 “他们骗了我，”女王蜂扯掉报废的面罩，“我的妹妹……” 集装箱外传来机械足敲击地面的声响。 两人同时噤声，女王蜂把离子刀塞进万星手里，自己摸出把微型脉冲枪。 “天亮前滚出育巢，”她拉开集装箱门缝，“别走正门，排水管第四区有缺口。” “为什么帮我？” “话不要那么多，”女王蜂摸了摸锁骨下的数据接口，那里结着血痂。 万星显出一部分本相，“拙劣的演技。” 原本该响起的枪声没有出现。 女王蜂手里的脉冲枪带着她的肢体分离，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替代…权限，救出我的妹妹。” “你的愿望，我接收了，”万星尾刺转换形态，巨大口器将女王蜂覆盖。 第十七章，野路子医生 焚化炉的闸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酸液池泛着泡沫。 万星扯下报废的防护面罩，菌丝从指尖渗出，包裹住女王蜂残存的数据接口。 “权限覆盖完成，”虫群意识的神经束在颤动。 认知滤网剩余提示，倒映在冷却的胚胎容器表面。 万星将两颗机械心脏嵌入自己的拟态躯体内。 消毒柜自动打开，新的白大褂用来替换。 晨会前七分钟，万星站在女王蜂惯用的操作台前，指尖抚过全息屏边缘的划痕。 当第一个研究员打着哈欠推门时，她的机械义肢正以特定频率敲击台面。 “蜂姐，b-17区的压力阀......” “找后勤部，”万星头也不抬地甩出数据板，金属挂牌在胸前摇晃。 打开日志，走廊监控镜头在午夜闪过黑影。 万星看着自己昨夜伪造的日志记录，女王蜂的生物信号正在c区逐渐淡出。 没人会关注这件事，万星笃定这群研究员没功夫在乎同伴的死活。 联邦实验室的生态就是越下级的权限，损耗越大。 他们习惯了前一天还在共事的人，下一刻就会被推入焚化炉。 晨会时非常安静。 机械改造组的研究员用义肢敲打全息屏，古基因组的人往培养皿滴着紫色凝胶。 万星走过b-17区的冷冻舱，掌心贴住识别器——女王蜂的权限密钥在皮下跳动。 “昨天的变异报告，”斜对面的研究员抛来数据板，眼皮都没抬。 万星接住数据板，对这位同僚“上道”的行为默默点赞。 她将菌丝探入操作台，篡改胚胎的机械输卵管增生记录。 午餐时间，后勤部送来新一批抗寒剂。 “签字，”运输机器人伸出扫描仪，腹腔喷出机油味的热气。 万星模仿女王蜂的笔迹，潦草地划了道弧线。 机器人碾过地砖上的胚胎残骸，留下黏糊糊的轮胎印。 “清洁机器人在哪里？”万星模仿女王蜂嫌弃脏污的样子。 她决定离开这里。 档案室的老研究员在走廊拦住她：“蜂姐，c-3区的基因溯源……” “找归档员，”万星把0316的胸牌甩给他，金属挂牌边缘还沾着焚化炉的焦灰。 老研究员捏着胸牌嘟囔：“又换人？这个月第四个了……” 消毒喷雾在黄昏时准时启动，万星站在女王蜂的私人实验室里。 全息屏上跳动着未完成的报告。 报告什么的，等催了再做。 虫群意识的触须从通风管垂下：【妈妈，蔚蓝请求接入通讯】 “拒绝，”万星将女王蜂的咖啡杯摆回固定角度。 【您有一个线上会议，请及时参与】 万星立马坐正，点开会议室，全息屏被分割成无数数据流方格。 机械议员们的投影悬浮在环形大厅，脊椎处的量子接口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黄昏协议》第39修正案全票通过】 合成音共振，穹顶中央的全息沙盘展开死刑星的全息模型。 “立即启动‘净巢计划’，”首席议员的机械义眼扫过在场所有人，“为所有死刑犯植入污染剥离模块。” 沙盘投射出新型设备的构造图。 “……”万星的本体还在死刑星上，她觉得自己可以搞点新乐子。 “我们是研究员，不是医生，”第一育巢的负责人提出异议，“而且你提的是从未有过的概念。” 首席议员半机械化的身体站姿挺拔，“技术要靠无数的经验堆积，你们放手去做。” 万星见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幽默，死刑犯的命成消耗品了。 …… 几小时后，第七育巢地下三层。 “老师，设备调试好了。”实习生将操作手册递来时，手腕的机械关节发出生锈的吱呀声。 穷到连给义肢上机油都上不起。 万星瞥了眼焚化炉方向，昨夜的血迹已被清洁机器人舔舐干净。 “把实验体带上来。”她模仿女王蜂的语调，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残影。 防辐射帘幕掀起时，铁链拖拽声混着电子镣铐的嗡鸣刺痛耳膜。 五名死刑犯被钉在拘束椅上，皮肤下的污染源如活物般蠕动。 “剥离顺序按污染等级排列，”万星将镊子插入首名囚犯的颅骨，神经液顺着合金台面滴落，“记录脑波数据。” 实习生凑近观察，防护面罩下的电子眼突然瞪大：“他的心脏…在右胸？” 少见多怪，没见过镜面人？ 万星没有回答，希望她这个野路子“医生”可以成功完成手术。 万星掏出一把生锈的油锯，她不断拉扯启动，直到刺耳的发动机开始运转。 “老师，这是新设备？”实习生感觉万星手上的东西很像油锯，但实验室怎么会出现这玩意儿。 “锯子，”万星面无表情的将锯刃送入患处。 “锯子……锯子？”实习生吓到处理器顿了几秒。 “放心，我有数，”万星使劲往里锯。 “剥离进度12%…警告…生命体征异常！”实习生尖叫着后退，全息屏突然炸开血色警告。 囚犯的脊椎节节爆裂，腹腔内钻出福音派的祷告触手。 万星按住他抽搐的太阳穴，偷偷让孢尸虫卵顺着耳道钻入大脑。 “看，很简单，”万星全身沾满碎肉和污渍，犯人在起伏的胸膛代表它还活着。 实习生颤抖着更换设备，没发现万星指尖的孢尸虫卵已渗入控制台。 …… 研究员休息室。 万星撕开拟态皮肤，产卵腔的裂缝因过度使用渗出荧蓝浆液。 走廊突然传来粘液拖拽声，比往日更密集。 万星迅速重组拟态，产卵腔裂缝用菌丝强行缝合。 “蜂姐，紧急会议！”老研究员的脸挤在门缝间，电子眼因恐惧过载发红，“犯人…全体变异了……” 冷冻舱的警报响彻育巢时，万星正站在操作台前。 全息屏上的胚胎监控画面已变成扭曲的肉团，增生出口器，啃咬着防辐射罩。 “注入认知干扰剂！”她故意将剂量调高300%，实习生抱着药剂箱踉跄跑来。 “剥离项目不能停，”首席议员的投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机械义眼扫过万星，“明早六点，第二批死刑犯送达。” 万星低头称是。 …… 晨光刺破辐射云时，第二批死刑犯的哀嚎正穿透走廊。 万星戴上女王蜂的防护面罩，金属挂牌在胸前轻晃。 第十八章，人类一败涂地 万星摘下沾满冷凝水的防护面罩，揉了揉发酸的肩颈。 “b-17区压力阀又报警了，”实习生抱着数据板蹭过来，机械义肢关节发出缺油的吱嘎声，“后勤部说替换件要等下周......” “嗯，”居然还能换啊，后勤部的经费真充足，万星从咖啡机底部捞出半杯冷掉的残渣。 深褐色的液体泛起诡异泡沫：“用培养舱的冷凝管临时改装。” 实习生电子眼的光圈紧张地收缩：“可那是给古神胚胎供能的......” 她将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在舌根炸开，“那你还问，能用就行。” 万星又不是联邦真正的研究员，为他们考虑纯属自找麻烦。 走廊传来熟悉的粘液拖拽声，三个研究员滑过防辐射帘幕。 他们的防护服下摆沾着可疑的组织液，在金属地砖上拉出黏腻的痕迹。 “今天有十二具新样本，”为首的研究员将运输车推进消毒间，触须从袖管里探出来敲击电子屏，“议会要求做全套剥离手术。” 万星扫了眼全息屏上的处决名单。 “老规矩，先做抗污染处理，”她将加密芯片抛给实习生，“去器械室领两套备用拘束带。” 实验室的低温让咖啡因效果大打折扣。 万星靠在观察窗边，看实习生手忙脚乱地给实验体接监测探头。 年轻的实习生总把拘束椅的电流强度调得过高，每次都会烧焦实验体的表皮组织。 那股味道让万星腔体内分泌消化液。 她伸手调整控制面板，“你想把议会的活体样本烤成焦炭？” 实习生涨红了脸，机械义肢不慎碰翻消毒液瓶子。 淡紫色的液体在台面蔓延，腐蚀出缕缕白烟。 这细微的响动让角落的某个实验体突然抽搐。 万星转头时，正对上双浑浊的电子眼，他对物体腐蚀的声音感到焦躁激动。 “准备认知干扰剂，”万星将吸附棉扔进焚化口，“注射。” “会不会影响剥离......” “总比让他把拘束椅的电路板抠烂强。” 万星为他们剥离患处，遇到顽固的地方，会直接伸手进去掏。 其实污染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死缓了，万星救不救都没有意义。 但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答案。 “蜂姐，下午的跨部门会议......”实习生扒着手术室门缝，电子眼被防护面罩挤得变形。 万星翻找掏出的污染源，最后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让其他的人去，”万星把空包装袋捏成团，“就说我们在抢修压力阀。” “但他们指定要母巢基因项目的负责人......” “那就说我被清洁机器人卷进焚化炉了。” 打发走实习生后。 万星与尚且清醒的实验体对视，“你叫什么名字？” “……” “我最后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万星穿着沾满碎肉的防护服靠近。 “…死刑犯是没有名字的，”实验体不是不想回答万星，而是回答不出来。 “你想活吗？”万星推开无影灯，让他能专注思考。 “这也是实验？”实验体精神恍惚的左顾右盼。 万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成为我的眷属，我就让你活下去。” “联邦的狗，”实验体似乎被这种手段耍得不是一次两次了。 谈判失败，万星将他的头部吞掉，避免记忆外泄。 通风管突然掉下块金属板，虫群意识的触须垂下来，“妈妈，蔚蓝把巡逻队的路线图搞错了。” “误差范围？” “导致东侧守卫提前两分十七秒换岗，”触须卷走她手里的咖啡杯，“需要修正吗？” 万星停止看书，“留着当应急预案的测试数据吧。” …… 实习生正对着爆炸的培养舱发呆。 淡紫色营养液顺着操作台边缘滴落，在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凹坑。 机械清洁工在五米外来回转圈，感应器被腐蚀得直冒火花。 “第几次了？”你小子是个人才，万星内心不怒反喜。 让他干满实习期，之后转职研究员，绝对能成为联邦研究所的毒瘤。 “这、这次真的是培养皿质量问题！”实习生手忙脚乱地调取监控，“您看，它突然就......” “去领新的胚胎样本，”万星按下灾后处理按钮，防火闸门轰然落下，“记得走西侧通道，那边刚消杀过。” 暮色降临时，万星在走廊突然被发起紧急会议。 是后勤部的人员。 “你的实习生又把焚化炉卡住了，”后勤主管的面色不太好看，“这次是半吨胚胎残骸。” “正好测试新安装的粉碎模块，”万星说完就挂断了会议，将一片骂声挡在屏幕外。 【首席议员发来会议请求】 万星立马接通。 “女王蜂，实验进度如何？”议员虽隶属银河议会，但这个项目的主要投资人是他们。 联邦的实验场地和基础建设闲着也是闲着，银河议会时不时来蹭个项目。 “全都失败了，”万星毫不避讳。 反正报告会先她一步到达议员的桌面上，想粉饰早就晚了。 议员没有言辞激烈的斥责，“你妹妹已经转移第一育巢，蜂群计划的选择权在你手里。” “……”万星能感受到胸膛里的两颗心脏出现原主人的愤怒，“你拿她克隆胚胎了？” “……”议员什么都没说，但态度很明显。 他们做了，即将被送入焚化炉的那罐废弃胚胎，来源很清楚了。 …… 夜班的清洁机器人开始沿着走廊喷洒消毒液。 万星在更衣室磨蹭到最后一刻，直到实习生发来十三遍通讯请求。 实习生坚持要给她展示新改进的拘束椅固定装置，虽然上次“改良”导致实验体集体癫痫发作。 想法挺多，呆在实验室实在屈才，走近科学频道有你一席之地。 啊不，这小子是雷电法王。 “这个感应器能自动调节......” “电压又超标了，”万星戳了戳冒烟的电路板，“明天去机械组借个震荡缓冲器。” “为什么？”实习生好奇道。 “我怕他们被直接甩出去。” 明天还要给议会交三十份实验报告，或许该让实习生“不小心”泼湿几份数据板。 第十九章，第七育巢覆灭 警报器的蜂鸣在密闭空间里形成回声。 “老师，发生什么了？”实习生紧张道。 焚化炉闸门的金属齿卡在轨道中央，防辐射玻璃因高温蒸腾出扭曲的波纹。 万星的手指悬在控制台红色紧急按钮上方半厘米处，最终挪向侧面的总电源开关。 “啪”的一声，所有指示灯同时熄灭，只剩通风管里残余的应急荧光。 好小子，给力，这下第七育巢算是乱套了。 缩在墙角的实习生被黑暗惊得跳起来，焊接枪从机械义肢的关节处脱落。 在合金地板上擦出一串火星。 他的防护面罩歪斜着卡在下颌，露出半张涨红的脸：“指、指示灯全灭了......” 你的生命也要灭了。 “去把b7配电箱的保险丝换了，然后去后勤部领支架，记住，一定不要忘了领支架，”万星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刮过金属台面。 实习生手忙脚乱地摸索工具包时，她将加密芯片插入操作台侧面隐藏的卡槽。 全息蓝图在浮尘中展开的瞬间，地底传来指甲刮擦金属板的声响。 实习生抱着工具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解剖台边缘。 浸泡在防腐液里的机械子宫标本晃动着，脐带状的管线扫过他的后颈。 “那是什么声音？” “旧通风管热胀冷缩，”她找了个随意的理由。 万星用鞋尖踢开地面散落的线缆，菌丝从袖口渗出，顺着操作台支脚钻进通风口栅格。 几天前埋下的神经孢子正在过滤系统繁殖，人面虫的复眼纹路顺着管道延展。 全息蓝图在实习生瞳孔里投下跳动的光斑。 他伸出义肢想去触碰悬浮的设计图，机械手指却穿透了虚影：“为什么要用十字形承重结构？现行规范都采用蜂巢......” 防辐射帘幕的链条突然哗啦作响。 警卫队撞开帘子冲进来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台面上的培养皿。 淡紫色营养液泼洒在蓝图上，将虚拟影像腐蚀出焦黑的空洞。 别问，问就是星际可疑的科技树，万星乖乖站在原地，双手举起。 难保警卫有概率先开枪试试，万一触发她的自动保卫机制就暴露了。 为首的警卫靴底碾过满地玻璃碴，电子镣铐的磁吸环“咔嗒”锁住万星手腕。 “首席议员急令，立即转移至第一育巢，”镣铐内侧的倒刺扎破防护服，在皮肤上留下细小的血点。 万星低头看着血珠渗进镣铐的识别槽，认证灯由红转绿。 幸亏吞掉了女王蜂的身体。 经过焚化炉时，清洁机器人正用铲形机械臂将焦黑的胚胎残骸装车。 万星被镣铐牵引着踉跄半步，左手小指关节突然发出轻微的骨折声。 一枚虫卵顺着指缝滚落，黏液在闸门导轨缝隙凝结成荧绿色瘤体。 悬浮艇的舱门在沙暴中艰难闭合。 万星靠着冰冷的舱壁，透过防辐射窗看着第七育巢的轮廓在昏黄天幕下扭曲变形。 “你们会打牌吗？”万星掏出一盒纸牌，“旧历娱乐项目。” 几个警卫你看我，我看你，“好…” 毕竟是议员看重的研究员，他们之前态度不太好，现在可以缓和一下。 “那我开始发牌，”万星熟练的码牌分牌。 她能感知到地底二十米处，孢尸虫群正在啃噬最后一根主承重柱的铆接点。 …… 实习生抱着刚领到的合金支架冲过走廊，怀里的数据板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全息蓝图上的区域正在像素级崩解，取而代之的是错综复杂的虫巢结构图。 他的机械义肢在急停时擦出青烟，差点撞上推着胚胎运输车的清洁机器人。 “警告，c区压力值异常，”广播系统的电子女声带着奇异的颤音。 实习生转身冲向能源中枢，支架尖端在墙面刮出长长的划痕。 他本可以逃走，万星让他去拿支架就是为了避开塌陷时间。 可惜所有人都不接受她的“好意”。 实习生在联邦之下成长，努力学习，争取到进入第七育巢的机会，成为可被消耗的“工蜂”。 他只要自私一点，就可以避免死亡。 万星听见遥远的轰鸣顺着虫群意识传来。 “我摸到了好牌，”万星的嘴角裂开，人性就是不可捉摸的东西。 第七育巢的地下管网正像血管般接连爆裂，孢尸虫群掀开金属地板涌入走廊。 清洁机器人突然调转方向，将满载的胚胎残骸倾倒在主要逃生通道。 实习生踹开能源中枢的铁门，数据板上的虫巢蓝图突然具象化。 菌丝顺着电缆槽爬满控制台，人面虫的复眼在仪表盘上逐个亮起。 他举起合金支架砸向主控面板，机械义肢的肘关节却在挥动时迸出电火花。 “我赢了，”万星展示自己的牌，然后转身走下悬浮艇。 悬浮艇降落在第一育巢的停机坪，万星腕间的电子镣铐自动解锁。 她走过正在检修的基因舱，指尖拂过舱体外壳的散热孔。 几不可见的菌丝渗入孔洞。 第一育巢的消毒喷雾淋遍全身时，万星看往某个方向。 第七育巢的监控画面在走廊全息屏上闪烁最后的影像。 实习生高举着起火的机械义肢冲进主能源室，孢尸虫群正从通风口倾泻而下。 当承重柱最终断裂的瞬间，所有画面同时跳转到几十年前的建筑宣传片——笑容完美的虚拟向导正在介绍育巢的“永恒稳定性”。 联邦议员不能接受产生任何损失，这种大型事故第一时间要控制传播，事后才是担责。 可以想象他们在会议大厅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了，这口大锅不会背在女王蜂身上，首席议员会保下她。 女王蜂还有利用价值，至于其他的倒霉蛋是谁，万星不在乎，反正都是要被清算的东西。 万星在新分配的操作台前坐下，全息屏自动弹出第一育巢的结构图。 她用权限解锁识别器，看着第七育巢的废墟坐标在地图上闪烁三次后永久熄灭。 万星的内心泛起丝丝涟漪，她感到兴奋，这是她毁灭联邦的开始。 走廊另一头传来清洁机器人规律的嗡鸣，它们的工作一如往常。 第二十章，蜂后少女 第一育巢的走廊比第七宽敞许多，万星的新胸牌在消毒灯下反光。 “研究员女王蜂，这边走。” 机械助手的电子眼扫过她的虹膜，领着她穿过基因舱陈列区。 成排的透明舱体内漂浮着胚胎，脐带数据线像水母触须般轻轻晃动。 负责人的办公室藏在环形建筑顶端。 万星推门时，全息沙盘正在模拟某个星域的基因污染扩散模型。 “坐。” 第一育巢负责人没抬头，机械义肢在沙盘上划出猩红的隔离带。 她后颈嵌着议会特供的接口，蓝光顺着脊椎没入白大褂领口。 脖颈带有匀称的肌理，让万星涌上食欲。 万星抽出椅子坐下，椅背自动贴合她的脊柱弧度。 “第七育巢的事我听说了，”负责人终于抬眼，瞳孔是浑浊的灰蓝色，“能在那种垃圾场坚持，算你本事。” “议会的预算该多拨点给清洁部，”万星把数据板搁在桌上。 负责人嗤笑一声，沙盘突然切换成第七育巢的废墟全息图。 承重柱断裂的截面处，孢尸虫啃噬的齿痕清晰可见。 “解释一下这个，”她放大某块扭曲的金属板，菌丝残留的荧绿色黏液正在镜头下蠕动。 万星倾身凑近全息图，防护服袖口蹭过沙盘边缘：“后勤部偷工减料，用了劣质防腐蚀涂层。” “是吗？”负责人调出份加密日志，女王蜂的生物签名在角落闪烁，“你上周申请了大量认知干扰剂，用途写着‘设备维护’。” “培养舱压力阀漏液，”万星面不改色，“古神胚胎污染会腐蚀合金。” 我就不认，你能拿我怎么着，万星死猪不怕开水烫。 对话陷入僵持。 通风口吹出的冷风掀起数据板边缘，露出底下压着的《蜂群计划进展报告》。 负责人突然关闭全息沙盘：“下午三点，b2克隆室有批新样本要处理。” 她扔过来枚银色密钥，接口处沾着干涸的培养液，“别学之前那套野蛮操作，这里监控密度是那边的三倍。” 哪里野蛮了？我这叫高效。 万星接住密钥，金属的寒意渗入掌心：“我要见个人。” “谁？” “上个月转移来的克隆体。” 负责人的机械义肢突然收紧，捏碎了沙盘边缘的投影仪：“那不是你该碰的项目。” “议会让我评估蜂群计划的兼容性，”万星点开首席议员刚发的调令，“还是说…您想亲自向上面解释b2区那批‘失踪’的基因原液？” 空气凝滞了两秒。 负责人后颈的接口爆出电火花，最终阴沉着脸甩出通行码。 臭老登，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万星抬手接住通行码。 …… 克隆体的收容区藏在第一育巢地底。 万星穿过三道生物检测门，防护服表面结满冰霜。 冷库中央立着圆柱形舱体，淡蓝色营养液里蜷缩着个少女。 她的五官与女王蜂有七分相似，但锁骨下方没有数据接口的疤痕。 “记忆灌输进度87％，生理年龄锁定在十四岁。” 监护ai的合成音从头顶传来，机械臂递上监测报告：“不建议进行唤醒操作，二次克隆可能导致......” 建议不等于禁止，不等式秒了，万星按下强制唤醒键。 营养液迅速排空，舱体玻璃罩在气压声中滑开。 少女瘫倒在舱底，湿漉漉的睫毛颤动两下，喉咙里挤出幼猫般的呜咽。 “名字？”万星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 “…0193，”少女的瞳孔无法聚焦。 “你有个姐姐。” “错误…记忆库无此数据......” 万星拽起少女的左手，议会删的不只是记忆。 监护ai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非法基因检索！” “闭嘴。”万星将虫卵塞进ai的扬声器，抱起少女走向消毒通道。 克隆体的体重轻得异常，仿佛一具空心的陶瓷人偶。 更衣室的恒温系统让少女恢复了些许血色。 万星拆了件备用防护服裹住她，袖口挽了几圈才露出指尖。 “吃。”她递过能量棒。 少女机械地咀嚼，碎渣从嘴角漏下来。 她的吞咽反射有明显延迟，显然是克隆模板的神经适配没调好。 “第七育巢的人都这么粗暴？” 负责人突然出现在门口，电子镣铐的磁吸环在她掌心转圈：“给你半小时，别弄坏议会的重要资产。” 万星把少女按回椅子上，翻开她的眼睑检查虹膜：“蜂群计划需要完全体，这种残次品送我都嫌占地方。” “你懂什么！”负责人突然拔高音量，“这才是最完美的容器，没有记忆污染，没有情感干扰......” 少女突然抽搐着栽倒在地，能量棒碎屑混着唾液从喉管呛出来。 万星掰开她的下颌防止窒息，发现舌根处藏着微型抑制器。 “你们在她喉管装了抑制器？” “必要防护措施，”负责人冷笑。 万星抱起少女走向医疗舱，监护ai的残骸滋滋冒着电火花。 “我要带她出外勤。” “不行。” “b2区那批样本的基因污染率超过40％，”万星调出刚伪造的检测报告，“需要母巢项目的原始数据做对比——你猜议会看到这个会先处理谁？” 负责人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警报器应声碎裂。 算了，只是个克隆体，原体还在手里。 女王蜂，我迟早杀了你，负责人暗暗发誓。 …… 悬浮艇驶向试验场地时，少女始终蜷缩在角落。 万星把恒温系统调高两度，扔给她一条绝缘毯。 “冷...” “忍着。” 少女忽然趴到窗边，手指在玻璃上拖出长长的水痕：“那个…会痛吗？” 万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焚烧坑里有个未完全碳化的胚胎，机械手指正抓着泥土往外爬。 “不会，”她按下升降出口扔出枚燃烧弹，“死了就感觉不到。” 少女怔怔地看着火光，直到悬浮艇降落在观测站。 万星拽着她跳下舱门，菌丝从袖口渗出，悄无声息地钻进地下管网。 她将少女推进工具间，“待在这儿，敢乱跑就打断腿。” “姐姐...” 万星猛地回头，少女却恢复呆滞的表情，仿佛那声称呼只是机械故障的杂音。 工具间的阴影吞没了她单薄的身影，绝缘毯滑落在地，沾满泥渍。 观测站的控制台积了层灰。 万星插入密钥，全息屏上跳出蜂群计划的完整架构图。 她截取数据流时，警报器突然无声闪烁。 工具间传来金属碰撞声。 万星冲回去时，少女正用扳手砸通风管的固定栓，手指被划得鲜血淋漓。 “找死？” “下面…有东西在哭......” 万星扯过扳手扔到墙角，拎起少女的衣领按在墙上。 “听着，”万星贴着她耳畔低语，“想活命就当好哑巴。” 我给了你姐姐一个诺言，所以，成为真正的蜂群吧。 第二十一章，不等式秒了 万星把最后一根神经束接入培养舱，营养液漫过克隆体少女。 她蜷缩在舱底。 “呼吸，”万星敲了敲舱壁，生怕她把自己憋死。 少女的胸腔立刻机械地起伏，幅度精准得如同量产的仿生人。 她确实是量产的克隆体。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蜂后，万星选择了她，那她就是原体。 控制台的监测屏跳动着参数，蜂群计划的基因链正被虫群孢子逐步改写。 以万星成熟的虫群为前路，铺设孕育蜂巢的道路。 万星将一枚王虫卵嵌入操作台的卡槽。 菌丝顺着管线爬进培养舱，在少女的脊椎表面织出细密的纹路。 “疼……”少女的瞳孔突然收缩。 “忍着，”万星调高认知干扰剂的流速，少女的眼皮立刻耷拉下来。 实验室的排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通风管里偶尔传来菌毯蠕动的窸窣声。 闲着也闲着。 万星靠在椅背上啃能量棒，碎屑掉进键盘缝隙。 她伸手去抠，却带出一团缠着血丝的金属线。 大概是上次实验体挣扎时扯断的监测探头还卡在缝隙里。 斯拉—— 少女的指尖突然抽搐，在舱壁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安静，”万星将半截能量棒扔向舱体，碎渣在营养液里缓缓下沉。 少女的睫毛颤动两下，监测屏上的脑波曲线陡然拔高。 万星皱眉调出之前的实验记录，发现克隆体的神经适配率始终卡在68％。 议会提供的基因模板有明显缺陷，抑制器像一道铁闸，把所有人性反应挡在阈值之外。 嘴上说着“完美”，实则是为了稳定和好操控。 她起身打开工具柜，生锈的铰链发出呻吟。 柜底堆着几管未开封的古神基因原液，标签上的“高危”字样被血渍糊成一团。 这可是好东西，如果不是它，万星进化不成这副样子。 万星在进观测站时，用菌丝扫遍所有的角落，发现了“好东西”。 “试试这个，”她将原液注入培养舱，荧蓝色液体逐渐浑浊。 万星不留情的操作干脆利落，毕竟她经历过，不觉得难以忍受。 少女的喉咙里溢出幼兽般的呜咽，监测屏炸开一片血红警告。 万星面无表情地切断痛觉传感器，任由克隆体在舱内痉挛。 面对不是人类的存在，万星升不起丝毫恻隐之心，少女再无害也是异形。 她的祖先让旧人类灭绝，污染旧人类的基因链，让现在的家伙在无尽的溯源中迷失。 五分钟后，警告灯逐一熄灭，脑波曲线回归死寂的平直。 就不该有太多的期待，不过是残次品。 “废物，”万星踹了一脚培养舱，转身去翻找备用基因模板。 角落里传来塑料摩擦声。 少女不知何时爬出了舱体，湿漉漉的防护服拖在地板上，正在翻捡垃圾桶里的试剂管。 居然还活着，万星靠近她，回忆所有的知识案例，找不到类似的数据。 “回去，”万星拎起她的后领，还活着那就继续实验。 作为克隆体，她本就是实验的损耗品，万星比第一育巢所有研究员都慈悲。 少女的指尖死死抠住一支空试管，关节迸出电火花。 万星掰开她的手指，发现试管内壁粘着半片指甲盖大的贴纸。 卡通蜜蜂图案，边缘已经褪色。 古老的回忆闪过万星的眼眶，她见过类似的东西，在蓝星上。 “哪来的？” “柜子…后面……”少女的瞳孔无法聚焦，但手指准确指向工具柜底层的缝隙。 万星蹲下身，从积灰的角落摸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簿。 塑封封面印着“实习生日志”，内页夹着十几张卡通贴纸。 角落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姐姐，生日快乐。” 万星的人性被虫群意识啃噬了大部分，她知道这份复古的纸质日志代表什么。 但非人的身体给不了正确的反应。 监测屏突然发出嗡鸣，克隆体的神经适配率跳到了71％。 “你想当蜜蜂？”万星把贴纸按在少女手背上，语气像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 “错误…记忆库无此数据……” “那就闭嘴。” 万星将少女塞回培养舱，顺手把卡通贴纸粘在控制台边缘。 需要更多的刺激，万星下了决心。 …… 深夜的警报来得毫无预兆。 万星被刺耳的蜂鸣声惊醒时，发现克隆体正用额头猛撞舱壁。 营养液混着血丝从裂痕渗出，监测屏上的脑波曲线疯狂震荡，宛如暴风雨中的海面。 “找死？”她启动强制拘束程序，机械臂将少女的四肢钉在舱底。 “姐姐…疼……”少女的喉咙里突然挤出模糊的音节。 你的姐姐早死了。 万星的手指悬在认知干扰剂注射键上，停顿了两秒。 她调出克隆体的记忆模块日志，发现一段被加密的碎片数据正在反复读取。 那是女王蜂抱着幼年妹妹看星空的全息影像，议会显然没删干净。 “好样的，”她将王虫卵碾碎在掌心，荧绿色黏液顺着管线注入培养舱。 少女的惨叫声被消音成电子杂波，咽喉深处的抑制器外壳悄然裂开蛛网纹路。 监测屏上的适配率开始缓慢爬升，72％、73％……最终停在79％的临界值。 万星把能量棒掰成两半，扔了一半进培养舱。少女机械地咀嚼，碎渣从嘴角漏进营养液。 “明天加装疼痛模拟模块，”万星在实验日志上潦草记录。 “不要……” “由不得你。” 排风扇的嗡鸣填满了沉默。 少女忽然抬起手，粘着卡通贴纸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舱壁。 万星抬头时，只看见她蜷缩成胎儿的姿势，湿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 控制台的通讯器突然亮起，首席议员的投影悬浮在实验台上方。 “进度？” “82％，”万星面不改色地篡改数据。 “明早九点，汇报阶段性成果。” 负责人把万星借调克隆体的事上报了，万星也没打算隐瞒。 通讯切断后，万星从冷藏柜掏出一管认知干扰剂，扎进少女的后颈。 “你在想什么？”万星面无表情的与她相对，只有玻璃的阻隔。 克隆体的睫毛颤动两下，监测屏的脑波曲线在认知干扰剂作用下归于平静。 第二十二章，干掉负责人 培养舱的水珠顺着玻璃壁滑落，在监测屏的蓝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 万星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出残影，数据流填满了实验室的寂静。 克隆体少女蜷缩在舱底，湿漉漉的防护服下摆漂在营养液表面。 她的睫毛突然颤动，喉间溢出呜咽。 她很快就会产生异变，现在这具看似“正常”的形态只不过是过渡期。 “安静，”万星头也不抬地调高认知干扰剂流速，少女立刻陷入僵直。 监测屏上的神经适配率卡在79.3％，像一道嘲讽的横线。 万星扯开冷藏柜，翻出半管古神基因原液。 万星没打算给她起名字。 荧蓝色液体在针筒里泛起泡沫，她随手扎进少女的颈动脉。 “疼……” “……”万星死死按住克隆体乱动的身躯，希望有变化。 实在不行只能找个机会吃了她，浪费这么多原液，可惜了。 培养舱突然爆出刺目红光，机械臂“咔嗒”锁住少女的四肢。 她的瞳孔高频收缩，指甲在舱壁刮出网状裂痕。 万星瞥了眼数据波动，将空针筒扔进废弃箱。 实验室的门禁突然“滴”了一声。 “进度？”负责人倚在门框上，电子眼扫过满地线缆。 “80％。”万星把小数点后的数字抹去。 负责人冷笑一声，靴尖踢开滚到脚边的能量棒包装袋：“议会要提前验收蜂群计划的初期成果。” “让他们自己来看残次品，”万星敲下暂停键。 培养舱的机械臂应声松开，少女“咚”地栽进营养液，呛出一串气泡。 负责人皱眉后退半步：“你最好在明天之前把适配率调到85％以上。” “行啊，”万星从工具柜底层摸出把生锈的解剖刀，“把议会的基因原液库存搬过来。” 免得负责人再暗生事端，现在是干掉她的最好时机。 对话在沉默中僵持。 排风扇卷起一张数据纸，粘在负责人锃亮的靴面上。 她转身离开时，门禁系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嗖—— 实验室的门框突然被刀刃割裂。 负责人转身踹开近在咫尺的万星，机械义眼锁定发动攻击的万星。 她背后的机械臂弹出旋转链锯，齿轮咬合。 “议会养的老鼠终于露尾巴了？” 负责人将女王蜂的金属挂牌踩在脚下，合金地板凹出蛛网状裂痕。 万星从阴影中转身，生锈的解剖刀在指尖转出残影。 “你的脊椎接口该上油了，”她歪头听着对方机械关节的摩擦声，“老东西。” 链锯的轰鸣骤然炸响。 万星后仰避过横扫的锯齿，解剖刀顺势楔入机械臂关节缝隙。 锈蚀的刀锋与纳米合金擦出蓝紫色火花。 崩裂的金属碎屑划破她脸颊，血珠尚未滴落便被菌丝卷回伤口。 “只会耍小聪明！”负责人怒吼着激活背部喷射器，六根液压助力的钢爪从不同角度刺来。 万星蹬着培养舱借力腾空，钢爪将她刚才站立的地面撕成蜂窝状。 落地瞬间，她将解剖刀甩向天花板消防喷头。 强酸液如暴雨倾泻，负责人的机械义眼在腐蚀中短路爆出电火花。 万星趁机拽断墙面的电缆缠住对方脚踝，高压电流让机械脊椎过载冒出青烟。 “给我出来...”负责人嘶吼着扯断电缆，链锯劈开酸液幕墙，“你在哪儿！” 万星突然轻笑，这下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指尖抚过解剖刀卷刃的缺口。 菌丝从她袖口窜出，裹着刀身增殖成狰狞的锯齿长鞭。 鞭梢扫过之处，休眠的孢尸虫卵在酸液中孵化，扑向负责人裸露的接口。 机械臂被虫群啃噬的脆响中，万星贴地滑到对方身后。 生锈的刀尖精准刺入脊椎防护罩的裂纹，顺着数据线槽一路剖开，露出里面跳动着的核心。 “看，”她将核心挑在刀尖，像展示实验室标本，“你和那些罐子里的胚胎有什么区别？” 负责人最后的反击被菌丝绞碎在喉间。 她随手将刀柄插进头颅的眼窝，荧蓝色脑浆顺着联邦徽记缓缓流淌。 万星踹了脚控制台，全息屏闪烁两下恢复平静。 克隆体少女正用额头轻蹭舱壁。 “起来，”她按下排水键，营养液“哗啦”退去。少女蜷在舱底发抖，湿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 万星扯过绝缘毯扔进舱体，少女立刻用毯子裹住自己，像只受惊的鼹鼠。 “吃了她，”万星指着负责人的残骸，命令少女。 少女拼命摇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检测到…异常波动……” “……”万星自己将残骸吸收。 然后用孢子重新生成一模一样的替代体，暂时不用操心事发。 万星从冷藏柜掏出盒速食营养膏。 铝箔包装在操作台上磕出轻响，少女的耳朵微微抽动。 “吃。”她掰下一块扔进舱体。 少女机械地咀嚼，碎渣从嘴角漏进排水口。 “姐姐…”少女的喉咙里挤出气音。 万星将剩下的营养膏捏成团。 绝缘毯下伸出只颤抖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舱壁。 “想要这个？”她晃了晃包装纸。 少女的瞳孔无法聚焦，但手指准确指向万星胸口。 那里别着枚金属挂牌，是女王蜂的身份牌，边缘被酸液蚀出细小的孔洞。 “不行，”万星把挂牌塞进制服内袋，“去躺好。” 少女扒着舱沿张望，一缕菌丝悄悄缠上她的脚踝。 “张嘴，”万星突然开口。 少女迟疑着张开口腔，咽喉处的抑制器闪着冷光。 万星用解剖刀撬开外壳，荧蓝色神经束立刻缠住刀尖。 “不要乱动，”她扯断一截束体，少女的惨叫被消音成数据杂波。 适配率跳到了80.1％。 黄昏时分，后勤部送来整箱古神基因原液，那个替代体的权限比女王蜂要高，效率不错。 万星踢开箱盖，拎出两管扎进少女的脊椎。 “错误…神经超载……” 少女在舱体内剧烈抽搐，机械拘束带勒出深紫淤痕。 万星嚼着能量棒旁观，直到监测屏升起血红警告。 “废物，”她切断痛觉传感器，少女立刻瘫软如泥。 走廊传来清洁机器人的嗡鸣，万星缩进转椅打了个哈欠。 克隆体少女正用指甲抠舱壁的裂痕，碎屑簌簌落在绝缘毯上。 “睡觉，”她扔过去一条电磁拘束带。 少女蜷进毯子，排风扇的阴影在天花板上晃动，像一群沉默的渡鸦。 外面突然下起酸雨，观测站的防辐射窗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万星用菌丝堵住漏洞时，少女正盯着窗外的紫色闪电发呆。 “你想被劈成焦炭？”她拽着少女的后领拖离窗口。 绝缘毯滑落在地，露出后背新生的荧蓝色纹路。 万星用解剖刀轻划，少女的皮肤立刻渗出带金属光泽的血珠。 “疼吗？” “……” 适配率跳到了81.7％。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万星在工具柜深处重新翻出《实习生日志》。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孩抱着蜜蜂玩偶微笑。 她将照片塞进克隆体的掌心：“记住这个。” 少女的指尖摩挲着相纸，监测屏突然剧烈震荡。 记忆模块的加密协议层层崩解，适配率一路飙升至83％。 “姐姐…”她的瞳孔第一次对准了万星的脸。 “错了。”万星扯回照片，“你的姐姐早就死了。” 酸雨在防辐射窗上汇成细流，少女蜷缩在舱底，将相纸攥成一团。 第二十三章，银河举重冠军 万星看着节节攀升的适配率，却没有显得高兴。 曾经的万星作为人类，不理解脚下的虫群，也没想深入探究。 繁殖是基因“自私”的表达。 曾经独居的昆虫，怎么就自发生活在了一起呢？ 甚至有个体愿意为了集体牺牲自己，这和强调个体争夺繁殖能力的“自私”的自然选择相违背吗？ 旧历昆虫学家惠勒，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全新视角。 他说：“大家都别争，咱把蚁群看作一个生物体， 蚁后（繁殖品级）是生殖细胞，负责延续香火， 工蚁（劳工品级）是体细胞，负责维持蚁群的‘生命’， 这样就好理解多了。” 社会本就是一个“生物体”。 在这一刻，万星理解了实习生的选择，愈发放大了她发展虫群的决心。 没有生存空间就杀出能生存的空间，谁不是从无到有。 “姐姐…”克隆体又在重复那个称呼，将万星的思绪带回现实。 “……”万星对克隆体的偏执无可奈何，她执着于称呼自己为姐姐。 万星停下数据记录，她早该习惯这个固执的称呼。 万星是虚假的女王蜂，克隆体是虚假的妹妹，这样看来，她俩倒挺相配。 想完全部，万星不再执着纠正克隆体。 全身心的投入实验中去。 适配率终于正好达到85％，是可以向上面交差的地步。 控制台蓝光亮起，首席议员的半身影像浮现在空气中，他看着万星准备开口。 万星不等首席议员开始追问，立马汇报成果，“适配率已到达85%” “嗯，你做得很好，我会让你见原体一面，”首席议员决定给女王蜂点甜头尝尝。 但是万星不是真正的女王蜂，她没有被莫须有的好处冲昏头脑。 通讯关闭，他应该急着去找上面的人邀功了。 实验室重归寂静。 万星擦拭着显微探针，金属表面映出她微皱的眉头。 首席议员从不下基层视察，这让她很难找到机会。 万星越想越不舒服，让这个东西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实在是难忍。 看来负责人的替代体必须发挥作用了，万星决定让女王蜂找个时间消失。 星际社会真麻烦，族谱都没有，蓝星时代发明族谱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不对，万星突然开始回忆原著内容。 以原著女主视角来看，有各大家族的构造，那么…… 万星心情突然平静不少，早说嘛，再往上爬就不用一个个找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银河议会大厅穹顶下，全息投影交织。 “首席议员，你欺人太甚，”某个议员正在和他对喷，拍碎悬浮桌板。 “他们都是议长选拔的要员，难道你连议长也要追究吗？”首席议员整理着袖扣反驳道。 大佛不是谁都能抬的，首席议员在这个位置上几十年，自然知道浅显的道理。 “闭嘴，”议员面色难堪，这个老不死的。 “……不要举荐了，”位于主座的议长在模糊的影像中单手扶住下颚，懒散道，“蜂群计划失败，你们全都要卸任。” 全员寂静无声。 但首席议员向刚刚还在攻讦自己的议员“开炮”， “议会靠议长守护星系，我作为下属，已将蜂群克隆体的适配率推到85%，只盼望解议长之苦啊。” 议长抚摸下颚的手顿了顿，“会议结束后把具体的实验日志发过来。” “是，议长，”首席议员不卑不亢道。 …… 会议结束后。 议员拦在门口，首席议员按下防护力场按钮。 “老匹夫，”议员不吃他这套，强硬的准备打一架。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统合议会之下，银河系整个星系，都在我肩上担着，”首席议员满脸正气，不知道还以为他忠义无双。 抬手间，把整个银河系全划在统合议会势力范围，脸皮比星环还厚。 人类守护联邦：（星际脏话） “你儿子霍凛频繁杀人，你以为议长不知道？”议员见打不到他，准备打嘴炮。 “我儿为议会镇守失落帝国，忠心耿耿，你休要信口雌黄，”首席议员面色未变，但手掌默默收紧。 “镇守？好重的词啊，”议员嗤笑出声，“谁不知道他是被流放了，要不是你保他，光凭他杀的三个母巢，就该碎尸万段。” “她们只是残次品，只有更完美的母巢才能成功。” “母巢哪里需要配偶，是你想更进一步，拿你的子代乱配，”议员戳破了他的妄想。 母巢极度排斥外来基因，能配成功才是活见鬼了。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整个星际回归原始吗？” “纪元轮回，宇宙规则本就如此，我们无力阻挡，你想掌控母巢的野心谁都能看出来，” 议员的机械义眼变得晦暗莫明， “议会已经决定重启宇宙，你何必多生事端。” “……” …… 第一育巢观测站。 万星背靠培育舱，仰望浩瀚的星空。 苍白少女正在皮囊中挣扎，尖锐的金属节肢透体而出。 万星倾听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没有兴趣去看，不过是异化过程罢了。 污染分良性污染和恶性污染。 那群被当做实验耗材的死刑犯是恶性污染，需要做剥离手术。 母巢则是良性污染，她们在古神攻陷的糟糕世界里适应生存。 雄性也可以走上母巢一途，只不过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很少有人这么做。 成为母巢并不是好事，需要时时刻刻注意理智不被吞噬，很容易不小心成为星际天灾。 失去自主意识的地母就是万星的某种未来。 所以各星域高层都会保持一定比例的雄性成员，防止全员意识暴走。 万星想起原著男主时不时暴走的异常状态，只有一种情况能对得上。 他被移植了部分虫群意识。 暴走、强大的力量、与女主契合度极高…… 多重条件组合，情况很清晰了，男主是半个虫群。 “情况有些棘手，”万星眼中冷光一闪。 第二十四章，双子母巢 背后生出金属节肢，口器锐利的苍白少女颈肩生出一圈毛绒，像真毛披肩。 “姐姐…”她将额头贴上舱壁，声带模拟出气音。 她在对有好感的事物撒娇，过于庞大的体型让她撑爆了培养舱。 现在被暂时安置在实验池里，她在荧绿色营养液中游动。 万星没有回头，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残影：“你该叫我研究员。” 万星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研究员和受试者不需要过多的情感交流，会阻碍实验进度。 少女沉默地抠着绝缘毯的线头，她很喜欢万星给的毯子。 菌丝正从池底缝隙爬上她的脚踝。 这是第37次适配率测试。 “过来，”万星站在池边，手拿注射器等待。 克隆体犹豫了一会儿，她实在不喜欢注射后的痛苦。 但是她喜欢万星，不想拒绝。 过了几分钟，少女还是游了过去，她的上半身趴在池边，让万星操作起来更加容易。 体型对比更加明显，万星只有少女的脑袋大小。 万星将古神基因原液推入少女颈侧。 液体渗入皮下时，监测屏突然跳出一串乱码。 “错误…记忆模块过载…”机械音未落。 少女突然痉挛着弓起身，喉管深处炸出尖锐的蜂鸣，那不属于人类声带的频率。 池面翻涌，浸湿了万星的鞋面。 万星迅速切断拘束带，少女摔在地面上，指甲抠进金属墙面。 “姐姐……”两道声音重合，自她口器中发出。 万星听出其中一道是女王蜂的声音，双生子吗？ 不，不止是双生子。 “原来如此，”万星走近少女的脑袋，与她的多个眼睛对视， “你们本该是同一个母巢。” 当年从机械子宫剖出的并非单胎，而是一对基因纠缠的连体胎儿。 “女王蜂”本该是她们共同的名字。 议会用裁剪器将她们割裂，把“次品”塞进了克隆舱。 至于为何克隆的不是身为母巢的姐姐。 大概是因为已经成型的母巢上限固定，不如继续研究未觉醒的妹妹。 克隆体少女突然停止挣扎，瞳孔倒映着不属于她的记忆画面。 黑暗的子宫内，两具胚胎的血肉如树根般交缠。 锋利的裁剪器落下时，其中一团意识被粗暴地剜去，塞进冰冷的培养皿。 “疼…”少女按住太阳穴，那里残留着被切割的幻痛。 万星直面了声响，过大的体型导致她的音量也异于常人。 “有点吵，” 万星将王虫卵碾碎在她伤口上，那是挣扎过程中意外产生的损伤， “怪不得难培育，你不仅是克隆体，还是不完整的母巢。” 之前没看出来，女王蜂作为母巢的能力也不大突出，是不完整的缘故？ “真是姐妹情深，”万星嗤笑出声，原来女王蜂坦然受死是打这种算盘。 想依靠“妹妹”复活吗？ 少女突然用指尖拽住她的袖口，声带因过载变得嘶哑， “姐姐…我不会…伤害你…” 万星掰开她的手指，将一枚金属挂牌按在她掌心，那是从女王蜂尸体上扯下的身份铭牌。 里面有女王蜂的残留基因和执念意识。 “吃掉它，”万星撕开克隆体的腹腔，将铭牌塞进跳动的脏器， “我想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 监测屏上的适配率开始疯狂攀升，90％、95％…最终定格在100％。 少女的瞳孔彻底褪去呆滞，她抚摸着铭牌边缘的齿痕。 随后用力按进腹腔消化。 没过多久，她突然露出与女王蜂完全相同的冷笑。 少女在空气中织出蜂群网络的虚影，那是本该随女王蜂死亡而消散的母巢意识。 “……”如果她发动攻击，万星已经准备好反击了。 克隆体少女没有继续延伸蜂群网络，反而靠近万星，一大片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你完成了承诺，我喜欢你，”她对着万星轻轻低语，眼中流转着跨越生死的重影。 万星莫名恶寒，当女王蜂非同常人的取向，加上妹妹的好感。 最终的结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女王蜂”伸出双手温柔的捧起万星，冰凉的鼻尖微微蹭过她的怀抱。 贪婪吸取万星身上的虫群信息素。 “……”万星思考要不要制止她，虽然察觉不出恶意。 “喜欢…姐姐…”她不停的碎碎念，哪怕知道万星是谁，她也偏执的对万星“表白”。 令人恶心的情感表达。 正当万星思考，要不要直接吃了这个粘腻的玩意儿时。 走廊传来替代体负责人的脚步声，克隆体少女迅速蜷回试实验池。 当门禁开启时，她又变回那个呆滞的克隆体。 万星站在阴影中思索，看来记忆还是没完全融合，连她杀了负责人都没想起来。 万星操控替代体负责人开始表演。 “实验进度如何？议员要实验日志，”负责人从外部看难以发现异常。 “明天上报，今天来不及提取日志，” 万星推测负责人的性格不是容易相处的类型。 “嗯，”负责人没有多话，直接冷漠的离去。 万星继续暗自分析负责人的信息。 如果她顾惜别人的面子，当初死刑犯污染剥离计划提出时，她绝不会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首席议员。 从消化后得到的信息来看，负责人并非母巢，人际关系一般，也没有相应的家世，给了万星伪装的优势。 那她又是凭什么坐到第一育巢的位置呢。 苍白少女蜷缩在实验池中，她颈间的绒毛随水波舒展，口器开合间泄出一串气泡， “姐...姐...” 因为她是联邦学府的高等人才，归属于人类联邦。 看似为银河议员跑前跑后，其实与银河议会的议员没有直接上下属关系。 应该是贪的东西太多了，和银河议会踩在同一条船上，万星想起自己之前威胁负责人的信息。 大量基因原液经过负责人的手被倒卖，她胆子是真的大，平账都平不过来。 只能说死的好，万星默默摊手。 “唔…”克隆体失落的垂下触须，姐姐不理她。 有个问题萦绕在万星的心头，既然负责人孤身一人，无长辈无子女…… 那倒卖基因原液的钱，负责人花到哪里去了？ 现在“接手”第一育巢的可是她自己，这么大的窟窿必须搞清楚去向。 那可是她的钱。 第二十五章，十赌九输 仕途打点大可不必，负责人属于升不上去，下不来的状态。 只能从人类三大万恶之源——黄赌毒开始推测。 万星想起负责人清淡的衣食住行，明显无性恋的洁癖习惯，健康的身体状况…… 看不出来，还是个烂赌鬼，万星真相了。 难怪有次看见她在玩骰子。 不排除银河议会做局的影响，毕竟联邦学府不会推崇一个赌鬼当人才。 第一育巢的亏空必须想办法掩盖过去，负责人这颗暗子暂时不能废掉。 万星点开控制台，查找负责人加密的行动记录，找到她最常去的地方。 …… 老式悬浮电梯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万星数着楼层显示屏上跳动的红字。 负七层的指示灯闪烁几次后，锈蚀的闸门缓缓拉开。 混杂着烟酒与汗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负责人的钱在哪儿没的，就要再哪儿弄回来，万星当然不是赌神在世，但她可以出老千。 虫群意识可是大杀器。 万星将黑色防护服的领子又往上提了几分。 虽然刻意改变了身形，但还是别让赌场的人记住她为妙。 走廊尽头的暗红色帷幕前，两个保安模样的机械改造人正在调试扫描仪。 ”新面孔？”左侧保安的眼球弹出微型扫描光。 “是的，”她举起手腕内侧的暗纹，那是偷偷复制的负责人皮下标识。 这鬼地方安保还挺严格的，万星偷偷弹出几枚虫卵，卡入金属义肢的关节缝隙。 保安的义肢突然抽搐起来，机械关节发出短路的噼啪声。 趁着他们弯腰检修的间隙，万星掀开帷幕钻了进去。 赌场大厅比想象中拥挤。 几十张墨绿色赌桌错落排布，天花板垂下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银河系轮盘赌大赛集锦。 万星贴着墙根移动，这是虫群意识在标记监控摄像头的死角。 兑换处窗口的电子屏突然闪出雪花点，柜台后昏昏欲睡的兔女郎揉着眼睛抬头。 嗯，手感不错，万星趁机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兔耳。 顺便将信用币换成整盒特殊的筹码。 筹码盒内侧有未擦净的血渍，她用手指摩挲着盒盖边缘，感受着不久前的战斗气味。 看来这座赌场并非善地。 “要冰水吗？”穿酒红色马甲的侍应生突然挡住去路。 托盘里的鸡尾酒在霓虹灯下泛着绚丽的光。 万星注意到他后腰别着的通讯仪，摇头走向最近的骰宝桌。 几个赌客围成的半圆里，身姿窈窕的六手荷官正用骰盅表演花式摇骰。 万星站在观察位，虫群意识顺着鞋底渗入地面。 当骰盅第三次叩击桌面的瞬间，万星已经完成对赌桌的全息扫描。 “买定离手——” 美女荷官拉长尾音时，万星将两枚筹码压在“小”字格。 骰盅揭开的刹那，三颗象牙骰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原本的4、5、6变成3、2、1。 荷官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职业性微笑：“1、2、3，六点小。” 她推过来的筹码还带着柔软腰腹的余温。 开眼了吧，真别说，这里的娘们真带劲，万星过足了眼瘾。 万星用无名指关节轻叩桌面，感受到虫群意识传回的波动。 转战到二十一点区域时，她特意选了背对通风管道的座位。 发牌机的履带发出规律声响，万星在牌发到时垂下眼帘，视网膜上浮现出整副牌堆的排列组合。 当对面赌客的袖口抖落微型摄影仪时，她装作被烟雾呛到。 偏头咳嗽的瞬间，伪装成灰尘的神经孢子钻进了发牌机齿轮。 “客人，您需要更换滤芯吗？”侍应生很巧合的出现在万星身后。 光洁如镜面的托盘稳稳被他单手托举，一切都那么游刃有余。 “不用，”万星拒绝了他的好意。 大爷的，全是狗托，负责人你有金山银山都要输精光。 连续七局拿到黑杰克后，穿西装的监督官从二楼监控室下来。 万星适时打翻水杯，让冰水浸透自己的防护服下摆。 在众人手忙脚乱递纸巾时，她退到吧台角落，用吸管搅动着气泡水里的薄荷叶。 万星没有喝酒的习惯，看着不似外界畸形的人群，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人。 全息时钟显示时间，赌场进入最狂热的阶段。 万星数着筹码盒里的战绩，虫群意识正在同步扫描整个地下空间的结构。 搞事不给自己找后路，万星迟早被围着打成浆糊。 她注意到斜对角扑克区的异常，那张镀金赌桌周围站着四个穿防弹西装的守卫。 桌面中央的筹码塔正在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倾斜。 “那是vip区，”酒保擦着玻璃杯低声提醒，“需要引荐人才能......” 万星将几枚筹码滑过吧台，筹码与大理石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酒保伸手去接时，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指。 “不好意思，客人。” 余光看到自己上司在楼上观察，汗流浃背了吧小子。 万星收回筹码，穿过人群时。 她解开部分领口，让若隐若现的第一育巢的金属铭牌暴露在监控探头下。 守卫们交换眼神的间隙，万星已经坐在真皮赌椅上。 对面戴翡翠袖扣的男人正在把玩玉石烟嘴，他的虹膜呈现出不自然的银灰色。 这人是复古派，把机械义眼尽量做得像旧人类。 “限注十万，”荷官的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机械臂展开全密封式洗牌装置。 为了避免音调的因素，导致手牌外泄吗？ 万星把全部筹码推到桌心，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当牌弹出时，虫群意识已经穿透加密防护，读取到牌堆底层。 赌桌突然轻微震动，玉石烟嘴男人皱起眉头。 万星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掩盖虫群意识的操作。 “跟注。” 她说着翻开底牌，红桃a在防作弊灯下泛起光泽。 荷官的机械臂出现延迟，她不明白自己的操作是怎么失效的。 当第二张牌即将发出的瞬间，万星的脑部突然传来刺痛预警。 赌场穹顶的防御系统正在启动扫描，他们发现了异常。 是时候为赌场的大家开始戒赌了，万星好习惯小课堂开课啦～ 第二十六章，无头骑士 万星按住太阳穴，让虫群意识分散。 穹顶扫描光束擦着发梢掠过时，她恰好抬手整理防护服领口。 对面男人指间的烟嘴亮起红光，那是燃烧的味道。 “加注。” 荷官发出齿轮卡壳的响动，第二张牌悬浮在密封罩里抖动。 “我很久没有遇见，像你这样的对手了，”男人吐出一道烟圈，如同雾霭的银灰义眼倒映万星的外表。 像邪恶的老狼，随时准备将她撕成碎片。 “如果我能赢，互相认识一下，如何？”万星用指甲轻刮扶手，虫群意识顺着赌桌内部爬向牌堆。 “哈哈哈。” 男人用低哑的嗓音发出笑声，掀开底牌的动作带着老派赌徒的仪式感，最后露出黑桃k。 “跟注。” 万星下意识双手交叉，脑内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密封罩里的纸牌突然加速旋转，想用洗牌速度掩盖幕后的操控。 虫群意识再度发力。 当荷官准备发牌的瞬间，第二张红桃q的位置被替换成黑桃a。 “……”机械荷官没有再次露出异样的反应，反而左右看赌桌上的两人。 暂时摸不清是谁在捣鬼。 男人的机械食指在桌沿敲击出节奏，他十分享受博弈的快感。 万星小腿肌肉瞬间绷紧，保持着自然的坐姿， “你很厉害，”男人突然开口，烟灰掉在筹码堆上，“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他的机械义眼略微运转，虫群意识检测到扫描波动。 男人伸手调整翡翠袖扣，万星敏锐的捕捉到袖口内侧的装置。 微型反千术装置，这是个专门猎杀作弊者的清道夫。 “多谢您的赏识，”万星微笑着抬手按住牌面。 荷官发出齿轮卡死的警报，万星趁机让虫群节点修改了牌序记忆体的数据。 “该你了，”老男人让万星揭开底牌。 万星翻开底牌的动作缓慢，确保男人的注意力全在她手上。 “你……”他有些不耐烦，想催促万星。 噼里啪啦… 洗牌机突然爆出电火花，荷官的机械臂垂落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恢复正常运转。 机械荷官看到了万星的底牌，为了阻止不可控的情况，决定自我爆破小段时间。 “看来他们的设备不太好，”男人一副扫了兴致的样子。 转而从西装内袋掏出老式金属骰子，在指间转出六个连续的数字面， “换个玩法？” 他的义眼锁定万星。 不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侍应生放下薄荷气泡水，默默后退。 万星端起气泡水抿了一口，薄荷叶粘在杯壁上拉出细长水痕。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赌场经理带着几个保安穿过大厅，他们靴底的金属在石材地面敲出规律震动。 “检测到未知来源干扰。” 机械荷官突然发出警报，老男人猛地撑住桌面，他刚赌到兴头上。 万星在能量屏障升起的瞬间弹开筹码盒，薄片叮叮当当洒在桌面上。 “怎么了？”她装作紧张的样子。 作为始作俑者，万星的脸皮已经进化到刀枪不入的境界。 穿防弹西装的守卫开始清场，墨绿色赌桌接二连三降入地板。 留出空旷的战斗场地。 万星默不作声，数着穹顶防御系统的充能间隔。 “客人请走特殊通道。” 赌场经理的电子眼闪烁着不正常的猩红，他背后的保安同时解开西装扣子。 万星瞥见他们肋下安装的脉冲枪，突然弯腰捡起滚落的筹码。 “快带我走，”万星抱着筹码盒，慌慌张张道。 这个动作让经理的扫描仪错过她的脑袋，扫描失败。 轰隆隆。 vip区的镀金赌桌开始下沉，男人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液压过载的嘶鸣。 他迅速按住万星的手腕。 万星险些进行反击，不解的看向他，“……” “赌局还没完，你不能走，” 他的机械义肢骤然收紧，虫群意识即将自动反击的瞬间，万星听到赌场地下传来爆炸声。 反击自动停止。 经理的通讯器迸出火花，守卫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扑克区正在冒烟的地方。 万星趁机甩开男人的钳制，防护服布料撕裂声混在骤然响起的警报里。 她沿着记忆中的监控死角移动，虫群意识正在啃噬赌场的主控系统。 全息投影恰好切换到星际新闻频道。 【据本台记者报道……】 “要帮忙吗？” 侍应生鬼魅般出现在逃生通道口，他手里的托盘已经换成脉冲步枪。 送她上天的那种“帮忙”？ “不用了，谢谢……” 万星停在原地，与侍应生对峙。 隐秘的虫卵顺着视线死角滚落，赌场地板开始不规律震动。 赌客们的尖叫被穹顶降下的隔音屏障吸收，之前欢快的氛围消失，只留下一座人间地狱。 当她开始不耐烦时，听到赌场广播系统传出变调的电子音， “清除程序启动，所有出口已封锁。” 屏障变成血红色，安保机器组成的浪潮从墙角渗出。 万星把筹码盒朝向侍应生，“你想要这些？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糊涂，杀了你，东西也是我的，”侍应生扣动扳机，脉冲波直刺她的头颅。 “……”万星抬手摸已经消失的上半张脸。 只留一部分下颚，可以清晰的看见下牙床裸露在外。 侍应生眉头紧锁，再度扣动扳机，可是脉冲波却没有如约而至。 “……”头部剖面就这样水灵灵的闪现在他眼前，还没来得及调度安保装置。 侍应生的首级高高飞起，最终坠落到正在播放新闻的全息投影。 【感谢大家的观看……】 万星用脚尖挑起侍应生没握紧的脉冲枪，尾刺接住它。 收获新武器～ 赌场经理的咆哮混着噪杂的尖叫在走廊回荡，而万星正在计算赌场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来都来了，她的最终目标就是搞钱。 赌场大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虫群意识反馈回赌场金库的坐标。 万星摸黑爬进赌场通风管道。 她听到下方传来机械荷官四分五裂的撞击声。 机械荷官的残躯撞上墙壁的节奏逐渐减弱。 随之而来的是老男人的怒吼。 声音震落管壁积灰，她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检修口。 赌场真正的好戏，此刻才要开场。 第二十七章，不跑的是这个（大拇指） 通风管道在震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万星屈膝爬过拐角，防护服与管壁摩擦出沙沙的轻响。 “……” 万星用尾刺勾住检修口，让自己慢慢落到地面上。 她终于到达赌场的金库，闸门的电子锁泛着冷光。 她不会高级的拆锁手法，非常单调的采用与之前一致的方式。 万星将尾刺插入识别槽，孢尸虫群顺着接口涌入。 加密协议在虫群意识的攻击中节节败退。 闸门“咔嗒”弹开的瞬间，防爆破凝胶从门缝喷涌而出。 她侧身避开，凝胶在地面凝成半透明的胶质层。 金库内部比想象中空旷，成排的保险柜嵌在合金墙面上。 “妈妈…饿…”颅内的虫群意识发出细微尖啸。 虫群意识高强度运转过久，消耗有点大。 “安静，”她撕开最近的保险柜，里面整齐码放贵重金属锭。 太重的东西搬不出去，万星让酸蚀型孢尸虫吞噬所有金属。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浪费。 万星继续寻找值钱的东西。 咔嚓—— 走廊突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玻璃的脆响。 万星迅速合上柜门，尾刺卷起信用点存储卡塞进防护服夹层。 保险柜内侧的应急警报灯开始闪烁。 万星指挥酸蚀型孢尸虫出去把人引走。 虫体融穿墙壁的滋啦声中，赌场经理的怒吼由远及近，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携带高危生物污染…” 万星贴着墙根移动，复眼切换至热感模式。 几名安保机器人正呈扇形包抄过来，脉冲步枪对准金库大门。 她摘下防护服兜帽，露出首席议员的伪装面容。 “我是银河议会的议员，奉命回收流失资产。” 机器人的扫描光束在她铭牌上停留片刻，枪口微微下垂。 果然，这座赌场和银河议会脱不了干系。 趁此间隙，万星弹出尾刺末端的神经孢子。 淡绿色雾气在走廊扩散的刹那，机器人的关节接连发出过载的噼啪声。 “错误…视觉模块受损……” 她跨过冒烟的机械残骸，菌丝顺着地砖缝隙爬上金库主控台。 全息屏亮起的瞬间，某个加密文件夹自动弹开。 【第一育巢基因原液交易记录】 账单底部的签名让她眯起复眼。负责人的贪污金额比她预估的多出几倍，其中近半数流向了…… “原来是你。” 翡翠袖扣的反光从背后刺入视网膜。 万星转身时，老男人将烟嘴叼在嘴角，银灰义眼倒映着她伪装的面容。 “赌局还没结束，”他弹开打火机盖，火焰在指尖跃动，“偷东西的坏孩子要受罚。” 万星将尾刺缩回衣摆，“我以为赌场不在乎客人怎么赢钱。” “钱归钱，”男人吐出一口烟圈，“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他忽然甩出烟嘴，燃烧的烟草在空中爆开。 万星后仰躲避，菌丝防护服却被灼出焦痕。 颅内的虫群意识发出尖啸，酸蚀型孢尸虫群从天花板俯冲而下。 男人退后半步，长长的锁链自机械手臂弹出，末端链接巨型斧刃。 他挥动自己的武器，将孢尸虫绞成肉渣，荧绿色黏液溅上他的袖口，蚀出蜂窝状孔洞。 “真粗鲁，” 他扯下报废的袖扣扔在地上，“我给你两个选择——留下储存卡，或者留下命。” 不愧是复古派，这种武器在旧历都嫌复古。 万星突然冲向最近的保险柜，尾刺贯穿柜门拽出大量贵重金属。 老男人注意力集中在非常珍贵的金属锭上，双眼不知不觉对准天顶的吊灯。 “我选第三个。” 她将金属锭砸向天花板，吊灯被砸碎的瞬间，备用照明系统骤然启动。 强光刺得男人眯起眼睛，万星趁机撞破侧墙的观测窗。 这就是极度追求旧人类双眼的后果。 防弹玻璃的碎渣如雨坠落，她落在下层赌场大厅的轮盘赌桌上。 惊叫的赌客们推挤着涌向出口，全息广告牌播放着星际和平宣传片。 “站住！抓住她！”经理的电子眼从二楼监控室探出。 傻瓜才会站着不动让人抓。 万星翻身滚下赌桌，混入混乱的人群。 她的尾刺悄悄分裂出上百只基础型孢尸虫，虫群顺着赌客们的衣摆爬上全息投影装置。 当安保机器人冲进大厅时，所有屏幕突然播放起古神基因的污染画面。 赌客们在认知污染下开始无差别攻击，筹码与酒瓶在空中乱飞。 万星将从侍应生那里捡来的脉冲步枪扔下去，为本就形同乱麻的局势再添一把火。 “打起来，打起来……” 万星边跑边朝人群拱火。 万星踩着赌客翻倒的椅子跃上吧台，背后传来斧刃劈开空气的呼啸。 她抓起酒柜顶层的灭火器砸向追击者，白色粉尘瞬间模糊了整个大厅的视线。 【左转！】虫群意识在脑内尖叫。 “哪里逃！”老男人旋转斧刃，锁链如臂指使飞向万星。 “不要太小气，”万星快速躲闪，顺手将身边的椅子扔向他。 “……”老男人没有理会她的狡辩，将朝自己飞来的物品统统砍碎。 万星终于移动到窗户前，尾刺打碎玻璃，整个人飞窜出去。 不等他们出来看，万星落地打滚转移位置。 老男人面色铁青，站在破碎的窗户前，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目标丢失！重复，目标——” 广播的杂音逐渐远去。 万星把脸埋进一堆的垃圾里，听着自己过快的心跳渐渐平缓。 机油残留的气味混着腐败钻进鼻腔，她突然怀念起死刑星矿洞里的辐射尘。 …… 回到第一育巢时，克隆体少女正蜷缩在实验池里。 用新生的螯肢拨弄水面漂浮的过滤管道。听到脚步声，她迅速将肢体藏进身后。 “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万星踢开滚到脚边的空营养剂管子。 少女的复眼闪了闪，从池底捞出半管营养液。 “姐姐…给你的…” 万星拒绝，营养剂对她没有用处。 “……”女王蜂被拒绝，显得很失落。 “这个给你，吃掉，”万星从防护服里拿出从赌场顺来的糖块。 女王蜂用螯肢小心翼翼夹起，糖粒簌簌掉进水里。 少女把糖块举到复眼前端详了几秒，最后轻轻搁在池沿的绝缘毯上。 咔嚓咔嚓—— 万星调试培养舱的动作顿了顿。 当她转身取工具时，糖块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毯子上一小滩正在蒸发的糖水。 深夜的实验室充斥着设备运转的嘈杂。 万星趴在操作台上打盹，防护面具歪斜着挂在脸上。 加密通讯器的震动惊醒了她，全息屏上跳动着赌场经理扭曲的脸。 差点让她乐到笑出声来。 “我知道是你，” 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贴到镜头上， “明晚八点，黑市码头。不想让议会看到金库监控的话......” 失算了捏，没有处理干净金库的监控。 通讯戛然而止。 克隆体不知何时爬出了实验池，她歪头扯断通讯线路，沾着机油的断线头在指尖晃悠。 “多事，”万星拍开她的手， “过来。” 女王蜂迟疑着挪动步足。 第二十八章，叛逆期来了 “抬左手，”她头也不抬地调试着仪器，手拿探测针。 女王蜂在实验池边缘，闻言缓慢举起螯肢。 万星直接将针头刺入表层。 新生的甲壳在灯下泛着青灰色，关节处还粘着未干透的黏液。 万星用镊子夹起消毒棉球，突然皱眉。 少女的螯肢内侧裂开细密的伤口，组织液正从缝隙渗出。 “什么时候裂的？” “早上…翻身的时候……” 少女用步足挠了挠池壁，金属表面立刻留下几道刮痕。 万星把镊子扔进废弃箱，转身从冷藏柜取出再生凝胶。 克隆体的自愈速度比预期慢，这让她不得不调整后续实验计划。 凝胶涂抹到伤口的瞬间，少女的复眼频繁闪烁起来。 她本能地缩回螯肢，却在半空被万星扣住腕节。 “别动。” “凉……”少女的声带颤动，步足无意识地在池底再次划动。 万星将最后一处伤口处理好时，时钟显示已过正午。 她摘掉沾满黏液的手套，发现克隆体正盯着操作台上的糖罐。 工业糖块的用途很多，也可以吃。 “想吃？” 少女立刻垂下复眼，螯肢却诚实地伸向糖罐。 金属罐身在她的力道下凹陷，糖块滚落进池水。 吃上瘾了，甜味确实吸引虫类。 万星看着她在营养液里追逐漂浮的糖粒。 “把b区的培养皿递过来。” 少女的螯肢僵在半空，她看了看自己尖锐的肢端，又看了看摆满精密仪器的置物架。 营养液随着她的犹豫泛起细小的涟漪。 万星等了几秒，自己伸手取过培养皿。 克隆体的学习进度较慢，这让她在日志里又添了条备注。 赌场经理的通讯请求在此时弹出来，全息屏的蓝光惊得少女打翻了糖罐。 万星按下静音键，看着对方扭曲的面孔。 “姐姐…”少女用螯肢勾住她的衣角，“有坏人？” “你该睡了，” 万星启动强制休眠程序，看着少女在池底缓缓蜷成球状。 走廊传来替代体负责人的脚步声，万星将伪造的实验数据投射到主屏幕。 “进展？” “85.7％，” 万星把营养液消耗报表推到对方面前，“原液库存不够了。” 负责人扫了眼报表，机械义眼闪过数据， “明天会有补给。” 等替代体离开后，万星从防护服内层取出存储卡。 “钱是个好东西，”万星亲了一口存储卡，看着上面挑动的数字。 然后再次收好。 万星拆开新的糖罐，将糖块像喂鱼一样撒进实验池。 克隆体的螯肢在睡梦中微微抽动，糖快很快被黏液粘在甲壳缝隙里。 “……” 万星猜测她安置在赌场的孢尸虫回来了。 咔嚓。 酸蚀型孢尸虫抖落满身铁锈，将半张赌场安防图吐在操作台上。 图纸上的黑市码头用红笔圈出三个入口，旁边标注着狙击点。万星用尾刺勾画路线图。 “妈妈，需要增援吗？”颅内的虫群意识发出询问。 “待命。”她在码头东侧的排污管道画上叉号，那里通往安保严密的富人区。 实验池突然传来水花声。 克隆体不知何时挣脱了浅层休眠，复眼正凑上前观察路线图。 她的螯肢间还粘着半融化的糖块，看上去像捧着礼物的玩偶。 “回去睡觉。” 少女的步足在池底磨蹭，甲壳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当万星准备启动强制程序时，她突然用螯肢尖端在地面上划出扭曲的路线。 万星准备开启强制措施的手顿了顿。 “你能理解上面的信息？” “糖…换……”少女的螯肢在地面上反复描画，着重圈出某个区域。 万星抛给她最后一罐糖块，看着她在营养液里笨拙地接住。 甲壳碰撞声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撕开外包装，糖块安全送进口器。 “进出码头没那么容易，”万星调出黑市码头的安保信息，“需要用户的虹膜信息。” 少女突然刺入自己复眼，在万星制止前挖出颗完整的眼球。 黏液顺着玻璃壁滑落，她在剧痛中露出扭曲的笑容， “用…我的……” 万星看着掌中跳动的生物眼球，突然意识到赌场经理的威胁可能是个转机。 万星欣赏克隆体的执行力与价值。 当克隆体蜷缩在池底再生眼球时，她将新方案输入了虫群意识的规划路径。 …… 晨光透过窗户时，万星正在给克隆体更换拘束带。 新生的复眼比原先小了一圈，转动时还会漏出少量组织液。 “今天学这个，” 她把基础战术手册塞进螯肢间。 女王蜂展露了自己的价值，那么“培养”也该提上日程了。 少女翻了几页，突然将手册浸入营养液。 纸张在营养液中迅速软化，最后变成团糊在池底的浆状物。 万星从她螯肢间抢救出半页残片，嘴角微微抽搐。 这很正常，说明她的心智正在成长。 例如，旧人类的幼崽会有叛逆的阶段。 克隆体对此毫无愧疚，正专心用步足戳弄飘过的气泡。 路过的负责人再次来巡查。 看到的是万星在训斥抱着空糖罐的克隆体。 “明天进行最终测试。”负责人留下新的权限卡，“议会要现场验收。” 万星把权限卡塞进克隆体的螯肢间，看着她用黏液把卡片粘在头顶。 幸好东西是防水的，万星将少女递过来的权限卡扔出一段距离。 一来一回形成锻炼的目的。 这个举动让负责人皱了皱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实验室重归寂静，万星微微仰头，在冷光灯下注视散发光泽的金属卡片。 “呵……” 万星靠在操作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全息键盘。 “……”她到底在干嘛，这段时间跟联邦的社畜一样。 万星在日志上潦草地记录。 克隆体的螯肢突然拍打池壁，金属碰撞声打断了实验室的寂静。 万星抬头时，正对上少女歪着脑袋的复眼。 她将过滤管拧成了蝴蝶结的形状，黏液正从接口处滴滴答答往下淌。 “好玩吗？”万星用指尖戳了戳变形的管道。 少女的步足蜷缩起来，这是她表达不安的方式。 第二十九章，嗜甜如命 万星从冷藏柜抽出一管再生凝胶，沿着池壁缓缓倾倒。 克隆体的成长速度太快，过于巨大的肉体会撑裂弹性较弱的外壳。 “下次直接说，”她甩了甩指尖上的黏液。 好的不学，学坏的，先示好再提要求。 克隆体突然将螯肢探出水面，钳口夹着一颗半融化的糖块。 糖粒在营养液中浸泡太久，表面已经析出细小的结晶。 万星盯着糖块看了两秒，伸手接过。 “谢谢，”她把糖块搁在操作台边缘，继续自己的工作。 少女的复眼频繁闪烁几下，别扭的开心。 …… “进度？”负责人扫了眼监测屏。 “86.2％，” 万星将伪造的图谱投射到主屏幕，“议会要求的最终测试流程确认了吗？” 负责人接过操控权限，条款漂浮在显示屏上方， “明早观测站，验收组要亲眼看到蜂群网络的具象化演示。” 等门禁重新闭合。 万星拿出从后勤部新调取的糖块，抛给克隆体。 “明天好好表现。” 少女用螯肢小心剥开罐子，糖浆拉出的细丝粘在甲壳上。 她试图舔舐，却把半截肢体卡进了罐口。 营养液随着挣扎泛起波纹，万星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拔出卡住的肢体。 “蠢。” 克隆体趁机将沾满糖浆的肢体蹭过万星手背，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 作为被说蠢的报复。 万星甩了甩手，没有任何反应。 …… 入夜后，万星蜷在转椅里思索明天的流程。 克隆体趴在池沿，螯肢有节奏地敲击金属台面，这是她自创的“音乐”。 “安静，”万星头也不抬地抛出满是无用数据的数据板。 调了半天，一条能用的都没有。 敲击声停了片刻，随即变成更轻柔的叩击，少女学会了控制力道。 万星揉着太阳穴，默许了这种程度的干扰。 虫群意识突然在颅內震颤。 【赌场的孢尸虫失去联系】 万星调出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几分钟前。 老男人正站在金库废墟里，脚边堆着虫群的碳化残骸。 他手中的检测仪扫过墙面，停在被酸液腐蚀的痕迹上。 他是赌场的大金主，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都要过一手赌场，所以金库那边才会有他的交易记录。 赌场幕后几个大股东暂时不会出场，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小支部”。 “妈妈，需要清理？”虫群意识弹出战术方案。 “待命，”万星切断链接。 赌场经理的威胁暂时排在测试之后。 克隆体的螯肢不知何时搭上了操作台边缘。 她看着全息屏上的战斗画面，当万星准备关闭画面时，少女突然用肢体戳向老男人的投影。 “坏，”她说得很慢，像是刚学会这个发音。 万星挑眉，“哪里坏？” 克隆体用螯肢比划出劈砍的动作，她第一次主动评价除了万星之外的外界事物。 代表“姐姐”的成熟意志只在觉醒时出现过一次。 万星怀疑现在这副躯体由“妹妹”占据主导。 “明天测试完再处理，”万星不再理会克隆体的异常。 说实在的，妹妹占据主导才是正常现象，作为姐姐的女王蜂已经觉醒过了。 新生的母巢是妹妹。 …… 凌晨，万星被警报惊醒。 克隆体正扒着池沿呕吐，半消化的营养液里混着金属碎屑。 她的螯肢关节肿成两倍大。 “排异反应？” 万星熟练地启动净化程序，看着少女在池底痛苦蜷缩。 这种程度的折磨已经无法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克隆体终于停止了抽搐。 万星扔了管浓缩营养剂过去，少女用颤抖的螯肢接住，仰头灌进裂开的口器。 去其他观测站的路上，克隆体始终缩在运输舱角落。 她的步足神经质地刮擦着合金地板，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 万星将认知干扰剂注射量调到临界值，终于让那些恼人的声响停了下来。 …… 议会验收组的投影围成半圆。 首席议员的虚拟影像悬浮在中央，目光扫过克隆体时闪过微不可察的波动。 “开始吧。” 万星按下启动键。 克隆体的螯肢骤然张开，蜂群网络不断展开。 验收组的窃窃私语随着扩展逐渐消失。 “展示攻击模式，”首席议员敲了敲桌面。 银河议会与联邦合作，不是为了创造“玩具”。 他们需要更高效率的杀戮机器。 克隆体突然僵住，步足开始不受控地痉挛。 万星她在蜂群网络中嗅到了女王蜂残留的波动，对首席议员潜藏的杀意。 “执行指令，”万星加重语气。 克隆体发起攻击，首席议员的影像被撕成碎片，又在下一秒重组。 他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刚才的袭击只是计划中的表演。 其实是认真的，万星眯眼。 “很好，”首席议员下达指令， “项目正式移交统合议会直属部队。” 万星思索片刻，反驳了指令， “我需要几个月观察期。” “理由？” 真被抢走了，她怎么用蜂群搞事？ “二次异变风险，” 她调出凌晨的排异数据，“现在移交会损失大部分研究价值。” 首席议员的投影闪烁片刻，最终妥协。 …… 回实验室的运输舱里，克隆体始终盯着自己的螯肢。 “明天开始增加认知训练，”万星将日程表投影到舱壁。 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将指令目标说了出来。 “姐姐……” 克隆体突然用肢体圈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边缘的倒刺小心地收进缝隙。 这是她表达依赖的方式。 万星甩开肢体，看着少女的复眼黯淡下去。 …… 过了很久，她突然听见池水翻涌的响动。 少女正在用螯肢撕扯自己的步足，万星冲过去启动拘束装置。 原本松散的拘束带骤然收紧。 “清醒点！” 万星将认知干扰剂扎进螯肢根部。 克隆体发出痛苦的嘶鸣，复眼开裂重组。 当万星准备启动强制休眠时，少女突然挣开束缚。 “姐姐…不想被带走…” 万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而拿出糖罐。 “吃，” 她将糖块撒进池水。 克隆体停止自残，肢体小心翼翼地拢住下沉的糖块。 万星蹲在池边观察。 她想起旧蓝星的大型鹦鹉，如果没有足够的交互，它们会抑郁，甚至自残。 社会型动物不能脱离社交活动。 第三十章，易溶于水新人类 “你看着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形态？” 万星想起母巢视野的特殊性，她外表拟态是女王蜂，本质不一定。 克隆体犹豫良久，肢体尖端互相接触，“……姐姐？” 姐姐长，姐姐短，姐姐有问题你不管。 “女铜真可怕……” 万星不再纠结外貌的问题，毕竟她平时也不照镜子。 而且凭她经常变换的外形，也没有固定外表的必要。 克隆体缓缓下潜至水平面。 咕噜咕噜。 她生气的从水下冒出泡泡。 万星当没看见，走到实验池边缘，绿色的水面模糊倒映她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克隆体突然拍打水面，溅得万星满身都是液体，她不在意克隆体的恶作剧。 万星要出去一趟。 “待在这儿，”她将通讯器扔进实验池，“有人过来就联系我。” 克隆体突然用螯肢勾住万星的衣摆，她看起来略显局促。 万星掰开螯肢。 克隆体爬出实验池，她将半融化的糖块推进万星的口袋，试图贿赂万星带上自己。 这东西除了她自己爱吃，还有谁要啊…… “不需要，”万星把糖块扫到地上，断绝她的侥幸心理。 少女用螯肢搅动池水，复眼倒映着万星离去的背影，巨大的身体无力的趴在池边，“……” 负责人办公室。 “议会要蜂群网络的扩展报告，”负责人依旧在传达银河议会的意思。 像只叽叽喳喳的传令鸟。 “把你的飞艇借我，”万星开始走形式。 负责人是她制造的傀儡，现在的操作无非是让左手倒右手更合理化。 黑市码头距离太远，万星不想步行过去。 负责人随手将权限卡扔给万星，“别开坏了，我就这一辆。” “……”穷到这地步，万星挺服气的。 …… 万星将权限卡插进识别口，全息屏上跳出地图导航。 飞艇的引擎轰鸣，万星飞身上车，戴好头盔。 “这玩意儿不就是摩托吗？” 万星使劲拧动把手，车身就这样水灵灵的飙出去了。 呃，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万星手心狂冒汗，死死把住车头方向，生怕来个人仰马翻。 …… 黑市码头的探照灯刺破浓雾，货轮在阴影中浮动。 万星来了个侧弯刹车，如果忽略她汗如泉涌的状态，确实帅。 “下辈子绝对不开摩托车了，”万星软软的从车座上滑下来，育巢最高负责人的座驾是一辆摩托。 万星真的会笑，该死的印度作者，不会写就不要写。 她按照原计划开始潜入，贴着集装箱移动，尾刺感知着附近的状况。 扑通。 万星看向声音来源。 “祝你下辈子做个不欠钱的好人，”赌场打手将捆绑严实的男子踹入水中。 黑洞洞的水面仿佛择人而噬的汪洋巨兽，人落进去只荡起一丝波纹，没有任何反应。 你也是易溶于水的蓝人？ 万星觉得自己前世狂战士信条玩多了。 当然，她如果学游戏跳集装箱顶部，那就是纯纯超大杯，所有的探照灯都会指着她。 伤害吃到饱。 至于在水中如奶油般丝滑化开的人，万星表示赌鬼好似捏。 赌场经理的坐标在视网膜上闪烁，隔着码头闸门。 巡逻队的机械犬突然停步，头顶的成像仪不断旋转。 万星悄悄探出尾刺，在它视野盲区刺穿核心。 “b区正常。” 守卫的汇报声随着孢子扩散变得迟缓。 万星就地翻滚，复眼穿透物体锁定交易点。 一艘漆着防辐射涂层的走私船。 赌场经理正在甲板踱步，当万星踏入，他肋下的脉冲枪立刻充能。 “东西呢？”他摊开手掌，不跟万星废话。 万星将存储卡举到探照灯下，“你过来拿。” 巨响从他身后的船舱炸出，赌场经理的瞳孔微微收缩。 万星顺势后撤半步，尾刺卷住生锈的管道支架。 “你带了尾巴，别想走出这里，” 经理突然冷笑，枪口转向码头西侧的阴影。 老男人的银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斧刃锁链缠着货轮桅杆。 他吐掉烟嘴，整个人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真热闹，”万星将存储卡塞回内袋，孢尸虫群顺着裤管爬进阴影。 三缺一哦…… 孢尸虫窜进赌场经理内部的齿轮。 他的义眼突然炸开火花，踉跄着扶住船舷，声带挤出变调的怒吼， “你阴我？！” 万星在锁链破空声中侧翻，斧刃擦着耳际没入甲板。 老男人拽动锁链，货轮钢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孢尸虫的菌丝趁机缠上他的靴底，将他拖向舱口。 “交易继续，”万星踩住经理抽搐的手，将脉冲枪踢进水里，“或者我帮你喂虫子。” 赌场经理突然露出扭曲的笑容，“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议会永恒！” 万星皱眉，立马将他踢入船下的死水，微弱的闷响传递至船身，略微晃动。 这还是星际社会吗？哪来的自爆步兵。 “妈妈，船舱…”虫群意识的警告与货轮爆炸声同时炸响。 “（星际脏话）我绝不会放过你，”老男人伤痕累累的爬上甲板，攥紧锁链。 万星用尾刺拔下生锈的钢管，双手紧握，“老娘招你惹你了。” 老男人不给她先出招的机会，斧刃出其不意的绕自后方袭来。 万星一个劈棍将其砸落在地，船身大幅度晃动，令两人站立不稳。 “给脸不要脸，老娘打你就跟打狗一样，”万星手持钢管刺穿老男人的肩胛骨，使劲挑起。 “哼，”老男人使劲拔出管尖，血流如注。 没有急着打嘴炮，战斗形势瞬息万变，他甩动锁链缠绕管身，自身拉进距离。 万星见自己的垃圾话没有打乱他的气息，放弃了盘外招式。 她很久没有遇见这么难啃的硬骨头了，万星死死抓住钢管，奈何临时“武器”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比不上对方的流星斧。 万星眼前一亮，弄死面前的人，武器不就归她了吗？ 老男人感知到手上的力道变重，背后发寒，他终究还是步入了身体机能衰退的境地。 可是，只有完整的人类肉身才能抵达更高的武道境界。 万星决定卖个破绽给他，对面的肉身不是她的孢子拟态，被砍断没法自我恢复。 第三十一章，新武器拾取中 货轮的甲板在剧烈晃动，万星紧握钢管的手心渗出冷汗。 老男人拽动锁链的力道让她几乎脱手，钢管在拉扯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你这身老骨头还挺能折腾，” 万星抬脚踹向对方膝盖，鞋底撞上机械护甲时震得脚踝发麻。 老男人踉跄半步，斧刃擦着万星右臂嵌入货柜缝隙。他顺势旋身，锁链绞住万星右臂，金属勒进防护服。 咔嚓。 万星闷哼一声，肘关节反折成诡异角度。 “议会养的狗都像你这么难杀？” 老男人啐出一口血沫，银灰义眼泛着冷光。 万星没接话，尾刺突然从后腰窜出，尖端分裂成钩爪扣住桅杆。她借力荡上半空，钢管脱手砸向对方天灵盖。 老男人偏头躲闪，肩胛却被尾刺扫中，皮肉瞬间绽开。 她落地时抓起半截断裂的输油管，腐臭的燃料溅上老男人裤脚。 一把老骨头，早该火化了。 “玩够了吗？”老男人扯开领带，锁链如巨蟒缠住万星脚踝。 万星被拖行两米，手肘在甲板刮出火星，她眼前一亮，使劲用尾刺擦过流淌燃料的甲板。 火光迅速蔓延。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甲板时，万星蜷身滚进船舱凹槽。老男人的咆哮混着金属熔化的滋滋声传来。 她探出头，看见对方焦黑的机械义肢正在冒烟。 万星用菌丝顺着甲板缝隙攻击他。 锁链挥来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几分，万星矮身钻过斧刃空档，尾刺精准刺入对方胸口。 古神基因顺着尾刺灌入，老男人瞳孔骤缩，义眼炸出细碎电弧。 “你……不是……”他喉管挤出嘶哑的声响，跪倒时锁链重重砸在甲板上。 万星踩住他后背，尾刺尖端抵住颈椎，“你的钱在哪？” 老男人胸腔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他追求的武道已碎，染血的指尖突然戳向自己太阳穴。 万星来不及阻止，脑浆便从炸开的颅骨裂缝中喷溅而出。 万星顺手拿走流星斧，她盯这玩意儿很久了，看起来很好用。 货轮底舱传来闷响，万星冲到栏杆边时，走私船已开始倾斜。 她踹开救生艇固定栓，翻身跃入艇内。 螺旋桨启动的轰鸣中，她回头望见老男人的残躯被火光吞没。 …… 回到第一育巢。 克隆体正用螯肢戳弄实验池底的过滤网。听到门禁开启声，她迅速缩回池中央，开启防御姿态。 “是我，”万星甩掉沾满焦灰的防护服，锁骨处的擦伤正在缓慢愈合。 克隆体放松下来，螯肢探出水面，夹着一管未开封的再生凝胶，她知道自己每次受伤涂上这个，就会好得很快。 万星接过时发现外壳有咬痕，显然被当成玩具摆弄了很久。 “下次别乱碰危险品，”她敲了敲池壁，克隆体的复眼无辜地眨了眨， “我去洗个澡。” 实验室的临时淋浴间。 热水冲刷掉码头的硝烟味，万星听见门外传来刮擦声。克隆体将步足卡在门缝里，正试图用肢体勾她的换洗衣物。 “回去，”万星裹着浴巾踹上门，克隆体委屈的呜咽被挡在氤氲水汽外。 不搞事就手痒痒。 …… 万星瘫在转椅上啃能量棒，全息屏悬浮着赌场记录解析。 银河议会几名高层议员的名字在交易记录中。 克隆体忽然发出敲击声。 万星抬头，看见她用螯肢夹着糖罐，在池沿磕出某种节奏。 “想要这个？”万星晃了晃手里的糖块。 克隆体立刻停止动作，复眼随糖块轨迹左右转动。 万星故意将糖果抛向远处，看着她笨拙地挥舞肢体去接。 “蠢货，” 万星无奈的吐槽。 货轮残骸的打捞在新闻频道播报。 万星打了个哈欠，关闭显示屏。 她趴在操作台边睡着了，克隆体用螯肢勾来毯子，轻轻盖在她肩上。 毯角垂落的瞬间，万星突然惊醒，尾刺条件反射地刺向偷袭者。 绝缘毯被捅出破洞，克隆体缩在池底，复眼蒙着层委屈的水雾。 “……谢谢，”万星扯过毯子裹住肩膀，继续校对实验数据。 克隆体的肢体无意识拍打水面，那是她最喜欢的毯子，居然破了。 “给你换新的行不行？” 万星看不过眼她的扭捏，直接提出解决方法。 克隆体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真好懂，万星突然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跟她差不多。 万星敲击全息键盘的节奏忽然停顿，余光瞥见监测屏上的异常波动。 “吐出来，”她头也不抬的命令。 克隆体迅速将半截过滤管咽下肚，复眼无辜地转向天花板方向。 “最后的警告，” 万星调出消化系统的异常数据，“金属耐受阈值超标，你想让议会验收组看到满池子呕吐物？” 水面冒出一串气泡，克隆体的肢体蜷成球状滚到池底。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负责人扫了眼池底的金属碎屑，“后勤部投诉你损耗过大。” “让它们去修第七育巢，”万星以实验进度为盾牌，牢牢绑住自己的位置，“或者自己来收拾残局。” 第七育巢已经塌成豆腐渣了，直到现在也没能重建。 实验室门闭合的刹那，克隆体浮出水面，呆呆的望着万星。 “姐姐？” “蠢货……”万星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不太想看她。 警报器突然炸响。 “妈妈，外部入侵，”虫群意识刺破安宁。 万星翻身滚到操作台下方，尾刺卷起解剖刀掷向某处角落。入肉声混着人体坠地的闷响。 克隆体惊醒，想从实验池起来帮忙。 “你呆着别动，我出去看看，”万星按住克隆体探出的肢体，阻止了她的行动。 克隆体的体型太大了，别添乱就行。 走廊躺着警卫尸体，咽喉处的贯穿伤还在渗出组织液。 万星蹲下检查伤口，边缘的灼烧痕迹令她皱眉，流星斧刃从衣摆缓缓滑出。 “……”她碾碎沾血的金属碎片，菌丝顺着墙缝爬上监控探头。 是赌场幕后的议会高层坐不住了，也好，省得一个个找。 让女王蜂这个身份最后再发光发热一次吧。 第三十二章，杀了么订单正在派送中… 警报器的红光在走廊闪烁。 万星在黑暗中潜行，锁链缠绕骨肉匀称的手臂，在收放间旋转。 实验室外围的监控画面同步到视网膜。 …… 【姐姐，是小蜜蜂】 幼女的笑容早已褪色，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家人。 我猜不透你看我的眼神，是长不大的妹妹，还是在罐子里切片的人。 克隆体在实验池中焦躁地拍打水面，肢体关节发出刺耳声响。 “姐姐……” 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是我，可你永远只会看着所谓的原体。 …… 机械改造士兵呈战术队形推进。 他们的外骨骼装甲泛着冷光，万星眯起复眼，虫群意识标记出领头者颈后的弱点。 她操控孢尸虫顺着地砖缝隙隐藏，守在拐角处自爆。 神经孢子雾瞬间填满走廊，士兵们的扫描仪发出过载警报。 “后撤！” 领队挥动手势，两名士兵立刻架起防爆盾。 万星趁机从天花板跃下，尾刺缠住最后排士兵的脚踝。 金属关节在菌丝腐蚀下冒出青烟，她拽倒对方的同时，流星斧刃劈开防爆盾。 爆炸气浪掀翻几名士兵，领队抬枪扫射。 万星翻滚着躲进实验室，弹幕在门上凿出凹痕。 “……” 克隆体突然用螯肢捶打观察窗，实验池的水顺着裂缝渗入走廊。 “回去！”万星踹上闸门。 克隆体的复眼在玻璃后闪烁，然后还是默默消失在窗前。 领队踩过同伴冒烟的残骸，将枪口对准闸门旁边防护程度更低的墙体。 万星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她容忍克隆体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在她的心中种下不可磨灭的种子。 现在只需要最炸裂的退场，就能让克隆体对联邦和统合议会的恨意深深刻入身体。 “人活着如果没有乐子，未免太可怜了，” 万星为自己的初生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 墙体在枪声中逐渐变形，万星将酸蚀型孢尸虫塞进裂缝。 她扯开备用供电箱，裸露的电线在手中劈啪作响。 在后勤部发生尖锐爆鸣之前，万星决定要快点把这具身体弄废。 “检测到生物污染...” 领队的警告被电流爆鸣打断。 万星将电线甩向装甲，高压电弧顺着外骨骼窜遍全身。他抽搐着跪倒，炸出蓝紫色火花。 万星趁机用尾刺卷住电线断口，剧烈的痛感袭来。 她在充能。 忍住，战斗时间要保持最基本的理智，万星死命瞪大双眼，不让视野缺失。 “……” 剩余的士兵突然调转枪口，他们的瞳孔扩散成纯黑。 远程操控者切换了接管模式。 万星撞翻置物架，腐蚀性液体倾泻在士兵装甲上。 腐蚀声混着惨叫，实验室充满刺鼻的白烟。 克隆体突然发出尖啸。 万星转头看见高处探出的狙击枪管，尾刺本能地卷起实验托盘。 “铛！”金属子弹在托盘表面凿出深坑，余震让她身体发麻。 玩儿阴的是吧，万星周身跳动蓝色电弧。 “妈妈，七点钟方向。” 虫群意识刚发出预警，第二发子弹已穿透她左肩。 拟态组织的碎渣溅在克隆体脸上，少女的螯肢骤然刺破观察窗。 钢化玻璃暴雨般砸向走廊，她庞大的身躯挤出墙体破洞。 蜂群网络快速部署，狙击手从高处坠下，刹那间，被她的步足踩碎上半身。 “我…保护你…” “回去！”万星扯住克隆体的螯肢。 少女挣开束缚，将剩下半具尸体塞进口器咀嚼。 骨骼碎裂声令幸存的士兵忘记开火。 “……” 趁此间隙，万星召唤孢尸虫群。 神经孢子顺着士兵的呼吸面罩缝隙钻入，他们抓挠喉咙的动作逐渐深入。 克隆体吞下最后一块残骸，复眼满足地眯起。 万星回忆自己当初让克隆体吃掉负责人残骸，她差点哭出来的样子。 现在的克隆体真不好玩。 “姐姐…我帮你…” 她雪白的绒毛沾满血污，肢体正将防爆盾残片拨来拨去当玩具。 万星踩住滚到脚边的头盔。 “还没完，”这个夜晚还很长。 她碾碎头盔，菌丝开始清理走廊。 克隆体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螯肢试图勾她染血的袖口。 万星甩开肢体，指着实验池命令，“去泡着。” 在下一波杀手来之前，她会一直等在这里。 少女磨蹭到池边，突然用怯懦的眼神回望万星。 “姐姐…你…”你喜欢过我吗？ 克隆体最终还是把疑问咽回去，她怕出现难以接受的答案。 万星如果知道克隆体在想的问题，她会直接发出嘲笑。 当然喜欢，她最喜欢蠢蛋了，越蠢越好。 她看着克隆体在泡沫中扑腾，忽然想起剩下的糖罐，掏出一块扔进池子。 克隆体用螯肢接住糖块，小心翼翼地含进口腔，腔体内渗出甜腻。 她在实验池里快乐地转圈。 “你的快乐倒是挺简单的，”万星拉过一把椅子，懒洋洋的靠在上面。 万星前世来自传统的家庭，她的性格本身是叛逆的。 受尽家人的期待与偏爱，她被赋予的责任，使万星非常想回家。 传说中存在多重宇宙，每重宇宙都是不同的可能性，只有神才能穿越那里。 万星不能以这样的面貌回去，她要登临污染的极点，成为旧神。 …… 凌晨，万星蜷在转椅上假寐，尾刺垂落在地面随时警戒。 克隆体趴在池沿，复眼倒映着走廊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姐姐…” 她发出轻音，螯肢搭上操作台边缘。 万星没有睁眼。 克隆体失望地缩回池底，实验室重归寂静，只有管道规律的滴水声。 走廊某处突然传来极轻的摩擦，万星瞬间清醒，尾刺刺入地面拽出探测装置。 克隆体惊醒，紧张地蜷缩。 万星将探测装置放入掌心，转头看见少女正紧张的盯着她。 “睡觉，” 她按下强制休眠键，克隆体在抗议的咕噜声中沉入池底。 杀手来的路上堵车？再不来她都要睡过去了，万星不耐烦的打哈欠。 她已经把大部分繁育权限交给“负责人”，只等这具躯壳完成自己的使命，万星的意识就可以转移。 第三十三章，头好痒，脑子要长出来了 万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流星斧的锁链。 这武器是她迄今为止手感最好的，希望可以撑久一点。 “……” 克隆体忽然翻了个身，万星瞥了一眼监测屏，克隆体正在消化昨夜吞噬的残骸。 “你真的不杀了她？”负责人双臂环抱，冷漠的俯视实验池，“我觉得很危险。” 负责人的主控意识是部分虫群，可以与万星自然交流。 “有危险才有挑战性，”万星怎么可能破坏自己长时间的劳动成果，克隆体还没发挥应有的作用。 “我觉得你迟早会遭报应…” 负责人小声叹息道。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再小声都没用，” 万星提醒负责人，她只是不乐意和虫群意识混杂，不代表她无法掌控虫群的思想。 “……”负责人老老实实闭上嘴，尴尬的靠在操作台边。 走廊传来清洁机器人的滚动声，万星起身检查。 “妈妈，有异常能量波动。” 虫群意识的警告让万星顿住脚步。 “你把女王蜂原体放在哪里？”万星想起还有原体的存在。 池底的克隆体触须微微颤动。 …… “消化速率提升了17％，”万星记录下数据，将半管古神基因原液倒入池水。 克隆体立刻惊醒，口器贪婪地吮吸混着原液的池水。 “不好喝，”她抱怨的拍打水面。 “……”万星被溅了一身。 克隆体立刻缩回池底，步足委屈地蜷成团状。 她不是故意的。 …… 后勤部的运输机器卡在走廊拐角，万星踹了一脚它的履带。 她故意和负责人交流原体相关的话题，只要克隆体长了脑子，就会偷偷出去找。 “错误…请求失败…” “这是你自己不走的，” 万星用尾刺戳灭跳动的红色警告，掀开运输机器的盖子，里面是准备送到其他部门的古神基因原液。 万星转身回到实验室，开始为克隆体制定训练计划， “过来。” 训练持续到正午。 克隆体突然用螯肢拍打水面， “饿。” “忍着。” “饿！” 她将步足搭在池沿，口器裂开，露出内部蠕动的消化腔。 万星抛过去一罐压缩营养块，看着她用口器夹碎外壳，碎渣溅得到处都是。 负责人出现在门口， “验收组追加了精神抗压测试。” “让他们去测自己的脑容量，” 万星擦掉溅到袖口的营养剂残渣， “这种垃圾指标除了浪费能源还有什么用？” 负责人沉默的思索，机械义眼扫过克隆体藏身的阴影。 …… 警报比往常更早响起。 万星躺在转椅上假寐，尾刺垂在地面感知附近的情况。 克隆体趴在池边，感受到浓郁的血气，毛骨悚然的僵直。 万星陶醉的嗅探粘稠的血气，口腔内消化液快速分泌，这次的杀手才是她想要的。 互相吞食，战斗至肉身泯灭。 虫群意识疯狂警告。 “……” 万星翻身滚到操作台下方，手臂旋转流星斧。 克隆体警觉地支起上半身，复眼在黑暗中变得猩红。 “回去，” 万星压低声音呵斥，克隆体不甘心地缩回池中。 尾刺探测出极轻的脚步声，万星调出隐藏监控。 几名特工和为首的银发女子正在潜入，她的外骨骼装甲是最高性能的产品。 “真舍得下本钱……” 她走出实验室，将孢尸虫扩散开来。 敌人进入的瞬间，神经孢子浓雾灌入场地。 银狐的面罩过滤层发出过载警报，万星趁机甩出流星斧。 锁链绞住银狐的脖颈，将她重重砸向墙壁。 银狐直接撕开脖颈，短暂的用分离来挣脱。 “……”真是场“拿首好戏”。 万星继续甩动锁链，密集的攻击冲向银狐矫健的身影。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实验室。 分头行动的特工抬起脉冲枪，克隆体突然暴起。 她的螯肢贯穿防弹装甲，将一名特工挑到半空。 内脏碎片混着血雨淋在池面，她兴奋地抖动绒毛。 【警告，请实验体控制情绪】监控设备不受控制的闪红灯。 可惜警告迟了一步，克隆体在血腥味刺激下彻底失控。 蜂群网络不受控地展开，实验室的玻璃在共振中炸成齑粉。 …… 银狐的断颈处喷出凝胶物质。 万星看着那些胶体迅速凝固成型，在几秒内重构出完整的头部结构。 “你不会痛吗？”万星这话很多余，银狐当然会痛。 万星甩动锁链缠住天花板管道，整个人荡到半空。 流星斧在离心力作用下划出弧光，劈开银狐的能量护盾。 血液四散飞溅，银狐的重构进程停滞了半秒。 “我…认得…你…” 银狐模糊的五官发出声音。 万星趁机将孢尸虫卵弹进装甲裂缝。 虫卵接触金属立即开始增殖，银白色外骨骼表面顿时鼓起数十个蠕动的小包。 银狐指尖弹射利刃，生生将连接脊椎的外骨骼扯断分离。 狠人啊，万星佩服至极，连她自己扯断脊椎都忍不住要哼一声。 “万…星…” 银狐呢喃道。 万星瞳孔微缩，甩出锁链缠住银狐的脚踝。 她现在是女王蜂的外表，银狐是怎么认出她的？ 银狐终于完成再生，她将扯下的寄生装甲扔向万星，裸露的机械义体表面跳跃电弧。 万星甩动斧刃打爆装甲，金属碎片溅射，划伤了她的额头。 “你认识我？” 万星猜测银狐是原身的旧相识。 “我不可能忘了你…万星…”银狐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如果我对你做了错事，”万星抹掉流到下巴的血，“我是不会道歉的。” 万星又不是沙杯，对着来杀自己的人忏悔。 “你毁了我…”银狐的机械义眼中划过数据，“你骗我…”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万星的八卦之心燃起，连攻击都放缓不少。 银狐发现自己无法靠近万星攻击，转变策略， “我是你的学生…实验助手…是你把我按在手术台上…” “哦，那你挺废物的，”万星随口嘲讽，脑中思索原著中有哪个角色对得上号。 万星总有种莫名的即视感，这个角色她绝对见过。 银狐趁机发动突袭。 第三十四章，没亩强者，恐怖如斯 万星横斧格挡，锁链在银狐的利刃下迸出火星。 她借力后撤半步，尾刺扫过对方裸露的机械脊椎，刮下金属碎屑。 “你教过我怎么拆解人体，” 银狐的声带因电流干扰变得沙哑，“现在轮到我了。” 不要污蔑人，谁教她拆解人体了？万星的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的指尖突然刺向万星的太阳穴，入肉的闷响传来。 万星没有挡。 剧痛让万星的复眼短暂失焦，菌丝从伤口喷涌而出，裹住银狐的半截手臂。 银狐踉跄身形，没有触碰被菌丝缠绕的手臂。 菌丝影响她的行动能力。 “那你还真是个教不会的蠢货，” 万星咧开嘴角，流星斧旋身劈向对方腰部。 没了完整的脊椎用来发力，我看你怎么动。 银狐的机械关节发出过载的爆裂声，她硬生生拧断被菌丝缠住的手臂。 菌丝的影响快速消褪。 后跃时撞翻了走廊的运输机器，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万星甩掉斧刃上的组织液，尾刺卷起机器残骸砸向紧急按钮。 液体喷涌的瞬间，她快速离开现场。 只留下银狐裸露的电源回路被液体破坏，发出愤怒的尖啸。 …… 实验池的水面翻涌如沸，克隆体用螯肢撕扯着特工的残躯。 蜂群网络在她背后展开。 万星踹开变形的闸门，尾刺缠住克隆体的肢体， “你在干嘛？” 少女的复眼蒙着层浑浊的灰翳，口器不受控地滴落消化液。 万星将认知干扰剂扎进她关节缝隙，蜂群网络的躁动逐渐平息。 “你是真的不挑食，”万星用尾刺挑起特工残骸，随后嫌弃的甩掉。 人就是这样的，在别人不乐意时兴致勃勃的当推手。 别人沉浸其中反而失去了兴致。 万星将其统称为“贩剑”，她就是个贩剑的人。 克隆体发出委屈的呜咽。 …… 银狐的重组进度比预期更快。 万星返回场地时，她已经接上新的机械臂。 好羡慕银狐的再生能力，热插拔快捷好用，万星想到自己一旦再生就会产生异变，有点不开心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心慈手软了？”银狐踢开挡路的残骸，“（星际脏话）” 万星转动锁链，流星斧在头顶旋出残影，“你的废话这么多，当初的我没治好你吗？” 看来就算是“脑科圣手”，也有无法攻克的难题，例如银狐平滑的大脑皮层。 银狐的攻势突然滞了滞，猩红血气在瞳孔深处闪过， “我不会让你安宁的死去……” 狠话谁不会说，万星全身紧绷。 银狐的机械拳套砸向万星面门。 万星偏头躲过，斧刃顺势削掉她半边仿真头皮。 线路和合金颅骨暴露在空气中，她看起来更像台杀戮机器。 串台了，哪门子的终结者啊，万星内心默默吐槽。 “你把我变成了这样，”银狐胸腔的能源回路发出过载的强光，“一起死吧！” 不是，姐们。 万星眼角抽搐，星际人民果然刚烈，她迄今为止遇到的自爆步兵，数都数不清楚。 输不起就别玩，拉人下水真没素质。 能源的外溢让万星的菌丝防护服开始碳化。 她后滚翻避开第一波冲击，尾刺勾住管道将自己甩上天花板。 …… 克隆体突然僵直，蜂群网络传来诡异的共鸣。 “姐姐？” 她挣断拘束带爬出实验池，步足在走廊拖出蜿蜒水痕。 某种呼唤从育巢深处传来，像是另一个自己在哭泣。 …… 银狐的能源核心泄露指标不断上升，万星用流星斧劈开闸门，将她引向地下更深的废弃基因库。 “你想想自己的父母，你这么爆了，对得起他们吗？” 万星开始话疗，额头狂冒冷汗，不要命的见多了，还是很不适应呢。 “……我没父母。” 万星突然想起星际社会底层都是从机械子宫出来的，没有传统家庭构造。 大意了，竟然是没亩的强者，恐怖如斯。 辐射灼伤了她的眼睛，复眼切换成热感模式后，银狐的轮廓变得模糊。 “姐们，你要为自己考虑，一个月几百块？”万星贴着置物架移动，“玩什么命啊。” 银狐听不懂几百块的梗，但大致意思听懂了，“能让你死，很值得。” 万星想起来了，银狐在原著是恶毒女配的定位，被议长安排潜伏在男主身边。 发现女主的存在后，议长坐不住了，三番两次命令银狐捕捉女主。 在某次攻击行动中，被男主霍凛的长枪洞穿，短暂失去战斗力。 男主因可怕的再生能力杀不死她，转而用基因武器将银狐钉死在密封的分解液容器。 银狐最后是自我切断能源回路而死。 万星内心感叹议长的脑缠，一次不成功，还不用尽全力，反而层层加码，把男主战力都喂高了。 银狐的机械臂扫倒整排置物架，“不要躲躲藏藏。” 万星瞳孔骤缩，银狐的拳风已到眼前。 她勉强架住斧柄，合金在巨力下弯折出危险的弧度。 老娘新入手的武器，万星的肉在痛，她还没用够呢。 来不及为战损的流星斧哀悼，即将到来的是银狐硕大的拳头。 她抬膝撞向对方腹部，却被金属震得生疼。 万星怀疑银狐体内没有一滴血，全是机油。 “你以为装作不认识我，就可以躲过去吗？” 银狐嗤笑，她看出了万星其实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恶心。” 万星突然松手，银狐在惯性作用下踉跄前冲。 尾刺卷住天花板垂下的钢索，万星如钟摆般荡到她背后，半截斧刃狠狠捅进她核心旁的回路， “恶心的是你才对。” 银狐的尖叫响彻基因库，万星被爆炸气浪掀飞，后背撞穿了三层合金墙体。 …… 克隆体的步足停在某间实验室门前。 蜂群网络的共鸣在此处达到峰值，她撕开加密闸门，复眼被舱内景象刺痛。 “……” 几十根导管连接着中央的圆柱形培养舱，女王蜂的原体悬浮在蓝色液体中。 她的胸口嵌着控制器，睫毛在电流刺激下微微颤动。 “……” 克隆体的螯肢抚上玻璃，原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五章，金蝉脱壳 克隆体凝视着培养舱内的原体，肢体尖端在玻璃表面划出裂痕。 蜂群网络的异响愈发强烈，仿佛有来自根源的意识在冲刷。 “是你把我叫过来的…” 她突然意识到那些杂音并非来自外界，是原体在通过某种“介质”反向渗透。 培养液开始沸腾。 原体苍白的手指在液体中挪动，胸口的控制器产生裂纹。 【放我出来】 克隆体嗅到某种熟悉的气味，她的口器不受控制地张开，消化液沿着裂缝流淌。 “我们可以融为一体…” 原体的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琥珀色双眼倒映着克隆体狰狞的外表。 咔嚓，咔嚓…… 导管接连爆裂，蓝色液体在地面蔓延。 溅射的玻璃碎片扎进原体的肉身，克隆体听到蜂群网络传来悲鸣。 【我才是原体】 培养舱轰然炸裂，露出原体苍白的躯壳，背后的鳞羽让她像传说中的妖精小姐。 【冒牌货……】 克隆体用步足按住抽搐的原体，口器咬住对方颤抖的翅根。 “……” 她尝到了熟悉的血液，还有更深处的、属于女王蜂特有的联系。 蜂群网络的完整权限正在转移，原体的挣扎逐渐微弱。 “我不是冒牌货…”克隆体呆萌道。 她听见自己甲壳生长的咔嗒声，新生的翅脉在背后舒展。 当最后一块原体组织被吞食时，某种古老的传承在脉络间苏醒。 她终于理解那些困在培养舱里的日夜，不过是等待这个瞬间的容器。 克隆体正在羽化。 长廊突然剧烈震动。 克隆体刚进化完成的复眼穿透地面，看见地下基因库正在坍塌。 银狐的机械臂贯穿了万星的腹腔，两人被塌方的合金板压进废墟深处。 “姐姐…需要帮助…” 克隆体展开还沾着组织液的翅膀，不断向下方突进。 她闻到浓重的血气，和万星受伤的味道，很担心。 银狐的脊椎卡在钢梁缝隙里，能源核心的光芒忽明忽暗。 万星被钉在墙上的姿势有些滑稽，尾刺还缠着半截流星斧锁链。 “……” 当克隆体降落在废墟堆上时，看见万星对她眨了眨左侧完好的复眼， “快，杀了她。” 万星不能放过弄死银狐的机会，她就不懂了，银狐为什么对她恨意这么深？ 估计万星化成灰和面粉拌在一起，银狐都能一粒不差的挑出来。 万星说话时嘴角溢出血液，那些液体接触空气就凝结成血块。 克隆体注意到万星腹腔的伤口没有再生迹象，更加愤怒。 银狐突然发出笑声，眼睛锁定克隆体，“又一个被你改造的可怜虫…” 嘭—— 她的胸腔被击打至凹陷，能源核心裂痕加剧。 银狐准备再次自爆。 万星从未见过自杀技能用两次的天才，神经病吧。 “姐姐，抓住我，”克隆体打算带着万星升空躲避爆炸。 万星抬手抓住克隆体的步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就是死亡的最佳时机，光幻想克隆体痛苦的表情她就要笑出声啦。 万星开始掐时间点。 克隆体本能地张开翅鞘升空，却发现万星不知何时松开了自己的步足。 “姐姐？” 冲击波掀飞了整片天花板，万星在爆炸粉尘中生死不明。 等尘埃落定，克隆体抖落身上的残渣。 废墟中央只剩半截机械臂在抽搐，银狐的能源核心把地面熔出凹坑。 “……” 克隆体焦躁不安的刮蹭废墟，想找到万星的痕迹。 万星的一截尾刺挂在远处钢筋上，断面滴落组织液。 “我好害怕…你在哪儿？” 克隆体用螯肢翻开混凝土碎块，找到半颗镶嵌着复眼的头颅。 残余的菌丝正从眼眶里溢出，在辐射尘里发出微弱的荧光。 就算她再不敢承认，这颗脑袋的正主就是万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万星死了。 “呜…姐姐…” 克隆体罕见的流淌出泪滴，一种铭刻精神的疼痛在萌发。 她初次获知，原来失去家人的痛苦是这样难以承受。 破碎的记忆蜂拥而入，她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实验室调试培养舱。 看见“自己”躺在解剖台上被一片片分解。 更看见“自己”诞生时，研究员用裁剪器截断了和姐姐的初始链接。 当这些画面消散后，最深处的记忆碎片浮现出研究员们的对话， “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女王蜂克隆体？” “因为……有些错误需要千万次重复才能修正。” 克隆体松开螯肢，头颅滚落在坑洞边缘。 “我不是错误…” 她展开完全成型的翅脉，感受到蜂群网络正在重构。 她不是原体的复制，她仅仅代表自己，对姐姐的情感也是真实的，独一无二的。 克隆体要吞掉其他克隆体，这份感情决不能分享。 万星已经将意识完全转移到负责人身上，她在克隆体看不见的角落观望。 看见别人因为她极度悲伤，万星差点笑出声，真是太有意思了。 克隆体，不，应该称之为“女王蜂”。 她现在就是万星耗费心血的完美杀戮机器，永远不可能与议会和解。 能给联邦和银河议会添乱，万星开心的不得了，蜂群的暴动她是不会管的，除非首席议员亲自下场。 老东西藏得挺严实，连个动手的时机都没有，令万星很头痛。 “该给亲爱的首席议员汇报工作了，”万星哼着快活的小曲， “希望他的老心脏还能泵血～” …… 原本寂静的废墟中，一个头颅缓慢顶出。 银发白肤的女人紧闭受伤的双眼，她的肢体完整率不太乐观。 如果万星在这儿，肯定要补刀，并且感叹别人的自爆是一生一次的终结技，她是当蓝条大招重复使用。 “万星……” 银狐呢喃道，她能感知到万星并没有真正死亡。 偏执力爆表，遇到关于万星的事，第六感超负荷运转。 “下次绝对要杀了你…” 银狐用下巴锄地，一点点把自己挪出废墟坑。 然后用仅剩的能源接取铁条替代四肢，一瘸一拐的撤离现场。 画面挺搞笑的，就像完整厚涂的人体肖像，四肢却是潦草的火柴棍，令人忍俊不禁。 第三十六章，引蛇出洞 头戴安全帽的后勤主管脸色黑如锅底，“……” 万星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我已经上报议会，工程队的经费很快会下来……” “希望如此，” 后勤主管没有给万星甩脸子，毕竟是上司，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办公室。 后勤主管走远后，万星憋不住狂笑，使劲用拳头敲打桌面。 哈哈哈—— …… 首席议员正站在议会大厦顶层观景台。 气流掀起他黑色的长风衣，露出颈侧尚未愈合的伤痕。 他这周遭遇三次刺杀，最近一次差点没躲过，不由得感叹自己老了。 全息投影在桌面上闪动，标注着首席议员今日行程，星际复古棋俱乐部。 首席议员痴迷下棋，最近星际复古棋大赛即将开放，他惋惜自己的行程不够，无法参加。 听说大赛冠军奖品是旧历棋圣的棋具，收藏价值极高。 “真可惜，”首席议员黑灰掺杂的发丝被气流吹落，精瘦挺拔的身姿如松柏。 可见年轻时是少见的美男子。 …… 复古棋俱乐部的门挂着全息灯牌。 万星用伪造的会员卡刷开侧门时，感应器突然发出红光，会员卡脱手落地。 “林小姐来得真早，”安保机械人捡起会员卡，电子眼闪烁，”需要帮您预约特殊服务吗？” 真正的林小姐已经被扒光扔进下水道，只等她自己醒过来自救了。 万星还是太善良了，真是苦恼。 “不必，”她将会员卡揣进口袋，虫群意识传来波动，提醒她附近有同类存在。 透过俱乐部的玻璃，她看见一个旗袍女人正在擦拭棋盘。 万星走向自助饮品机，自助购买了一瓶薄荷汽水，自从上次在赌场喝过之后，她就记住了这个味道。 噗嗤。 汽水罐内的气体有点充足，溅到了她的衣袖。 “需要清洁湿巾吗？” 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万星转身时调整瞳孔焦距，让自己显得惊慌失措。 女人身穿丝绸赤红旗袍，面料光泽柔和，骨肉匀称的有力长腿在开叉间展露。 乌黑富有光泽的长发，眼角桃红，艳红的唇衬托气色。 “谢、谢谢您，”她接过湿巾时让指尖发颤，蹭过女人的手心，“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万星特地挑了和俱乐部老板有暧昧的林小姐，就不信她不上钩。 女人的旗袍没有紧身，但自然的褶皱足够映照，她如灼灼红莲的风情。 “林，你今天好上道，” 女人的指尖突然对准她锁骨处，一路划过，带起丝丝痒意。 她突然附身贴近万星的耳畔，热气喷吐， “我们手谈一局？” 万星感觉事情不太妙，她控制面部肌肉做出羞赧表情， “好呀。” 不行，她要做点什么，不然有被姬佬冲的风险，她是穿越来成为霸权的，不是来开后宫被撅的。 不能丢穿越者前辈的脸。 “跟我来，”红莲的大腿外侧绑着皮带，上面有两把短刀，看外形隐约是开山刀，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明白。” 真正的林小姐绝对不会想明白，林小姐好涩不假，但她不喜欢同性。 她们坐在靠窗的檀木棋桌旁。 万星执红先行，用最基础的十字开局。 当她的卒子越过中线时，女人忽然按住棋子， “你和之前不一样。” “我也是会学习进步的，”万星丝毫不慌，她让卒子继续前进， “老板不要用昔日的旧眼光看我。” 过了一会儿。 女人吃掉她的车，棋子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状似无意道， “你的棋风转变相当大，像是换了一个人。” 虫群意识传来刺痛警告。 万星端起汽水罐掩饰表情，当她准备弃车保帅时，俱乐部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窗外掠过鳞翅类生物的阴影。 女人依然在思考棋局。 “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她将执棋的手收回去，“林小姐知道最近蜂群暴动的情况吗？” “略有耳闻，”万星起身，扶住红莲沙发的靠背，“据说暴动源头在第一育巢。” 下个象棋搞七搞八，成分这么复杂，万星内心疯狂吐槽。 女人轻轻抚平臀部的衣料，双腿交叉而坐， “你绝对不是林小姐，直说吧，你的真实目的。” “红老板真会开玩笑，”万星伸手环住红莲的肩颈，虫群的信息素令她意乱神迷。 这是你逼我出卖色相的，万星内心吐槽。 红莲突然咳嗽起来，耳垂的红色流苏拍打微醺的面颊，“下周的大赛，希望还能见到林小姐。” 聪明人说话就是直接，红莲被美色所迷，直接答应了给万星参加大赛的入场资格。 万星在红莲看不见的角落，嘴角疯狂抽搐。 如果不是为了大赛冠军的破棋盘当鱼饵，引首席议员这条大鱼出来，她绝不会干这种事。 当万星走出俱乐部时，夜空正飘落酸雨。 她拐进暗巷变换形态，变成负责人的外表。 虫群意识显示有几个趁乱逃出实验室的克隆体正在附近，她们的气息带着甜腻的味道。 “姐姐...” 最年幼的克隆体从排水管钻出，翅鞘还粘着黏液。 万星用尾刺刺穿克隆体的核心。 另外两个克隆体正在分食流浪汉，万星用尾刺勾住她们的后颈，菌丝刺入，控制她们的意识， “去废墟把银狐的残骸找出来，特别是能源核心碎片。” 万星亲自去找就太显眼了，毕竟是议会默许的杀手行动。 她要确认银狐到底死没死，之前的自爆已经给她爆出警惕性了。 银狐就算没死，万星也要露头就秒，不给她拉自己下水的机会。 “可是女王蜂在...” 克隆体显然之前被女王蜂吃掉不少同伴，有些惧怕。 “她不在，”万星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记住，敢失败我就把你们废弃处理。” 管女王蜂在不在，万星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克隆体的生死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当克隆体们消失在雨幕中，万星打开终端网络。 星际复古棋大赛的参赛名单正在更新，最后定格。 有林小姐的名字。 第三十七章，赌上尊严的一战 万星回到负责人的家里，酸雨已经浸透了外套下摆。 她将湿透的衣物扔进洗衣篮，家里除了正在休眠的家务机器人，没有其他能交流的存在。 孤寡老年人一枚呀，万星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懒洋洋的拿出正在发出提示音的终端。 终端屏幕亮起蓝光。 克隆体发来模糊的影像。 废墟堆里半截机械手掌，万星放大图片，认出这是银狐的手， “继续挖。” 万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手掌罢了，以银狐的再生能力，只剩下一个头也能存活。 钟摆的滴答声里，万星从柜子里拿出汽水，打开棋谱投影，所有细节在脑中逐帧回放。 万星把汽水罐捏出凹痕，如果当时俱乐部没断电，自己大概已经暴露了，幸亏红莲没有猜到更深入的东西， “还是太急。” 万星将脸埋进掌心，体表温度因为羞愧略微上升。 她居然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 克隆体的联络请求再次响起，背景里传来响动。 “未发现能源核心。” 果然，银狐没有死，万星眼中划过冰冷的猩红。 切断通讯后，她在黑暗中静坐许久。 睡意早已被银狐没死的消息搅碎。 万星索性调出大赛资料，检索可能遭遇的参赛者具体信息。 真正的林小姐此时应该爬出下水道了。 万星用虫群意识黑入城市监控系统，画面里浑身污渍的女人正对巡逻机械人比中指，显然精神状况良好。 “生命力真顽强，” 她关掉监控，练习棋局。 有克隆体死亡的提示传来，是派去废墟的那两个。 万星快速调取它们最后的记忆影像。 摇晃的视角里出现金属反光，接着是某种节肢动物的螯肢。 没等她看清袭击者的全貌，画面就变成了雪花点。 她盯着报错的提示框。 应该是女王蜂。 …… 当万星抵达参赛场地，雨还没停。 万星调整着面部表情走向安检口，把红莲给的通行证贴在感应器上。 红光亮起的瞬间，她听到背后传来带笑的声音， “林小姐昨晚没睡好？” 红莲披着防水斗篷站在雨幕里，手里握着绸扇。 “红老板来得真早，” 万星用林小姐惯用的装傻招式回应，同时观察对方的表情。 “我们一起上去，”红莲按下收束按钮，防水斗篷迅速缩成类似红玫瑰胸针的装饰品。 电梯升到三百米高空时，虫群意识突然示警。 万星转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云层深处有鳞翅类生物飞过的痕迹。 “林小姐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 红莲意有所指的解释，“这是失落星环特有的生物。” 真正的林小姐是这里的原住民，不可能不知道这种生物，红莲是故意说给她听。 万星走过消毒通道，跟着队伍缓慢移动。 “林小姐？” 红莲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展示屏上正播放着参赛指示，主办方让参赛者先找到房间休息。 外面的雨势渐大，声音透过墙体传来。 红莲迈开步子，转身与万星面对面，乌黑的发梢沾着水珠。 万星听到她的轻笑。 “您要的棋谱，”俱乐部的秘书突然递来数据芯片。 万星看着红莲示意她接过芯片，“……” 万星没敢拿，生怕拿了就被发来“登嗲郎”的邀请。 “你不拿，我只能手把手教你了，”红莲摊开绸扇，掩盖咧开的嘴角。 万星还是拿了。 …… 大赛前，万星提前来到等候大厅。 红莲正在给参赛者检查，她是主办方邀请的裁判之一。 红莲今天的旗袍换成了墨绿色丝绒，有宁静典雅的气质。 人多眼杂，她没和万星多说话，只是指了指墙上的新告示，示意万星跟她到检测区的隔间接受检查。 万星跟上红莲，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挑战。 “例行检查，”红莲的指甲涂成了暗红色，“林小姐应该没问题吧？” 万星接过检测头盔，红莲故意拿起检测贴片缓慢接触万星的身体。 当冰凉的贴片接触皮肤时，万星吓得一激灵，这比砍了她还难受，太煎熬了。 “通过，”终于在万星即将绷不住时，红莲玩味的声音传来。 万星快速摘下头盔，沉重喘息，那种被剥夺视线玩弄的感觉她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 红莲正在擦拭她的短刀。 万星注意到刀柄换了新缠绳，深褐色皮革上带着未干的血迹。 没等万星询问，红莲直接作出解答，“之前检查的人里有密教徒，我顺手处理了。” 参赛者休息区，万星坐在角落观察对手，直到红莲的身影出现在裁判席。 比赛用钟发出蜂鸣，万星执红先行，用最普通的屏风马开局。 前五局对手都不强，她甚至有空观察红莲的微表情。 当黑方第三次走出漏招时，裁判席传来茶杯轻磕的声响。 红莲看起来很不耐烦，她没想到这次大赛的参赛者居然这么差劲，就连刚刚占到万星便宜的好心情都没了。 …… 中场休息时，万星在洗手间操控会场各处的孢尸虫，她要知道场地的具体构造，有备无患。 虫群意识剧烈震动，她拧开水龙头冲洗面部，看到镜子里，红莲站在她背后一言不发。 “很无聊对吧？”红莲走到万星身侧，坐在洗手台上俯视她，只要万星抬头就能把南半球风光一览无余。 “……” 万星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疯狂吐槽。 …… 决赛对手是个白发老者，万星在第七步祭出棋谱内的杀招，故意卖出破绽。 当对方车入险地时，她听到裁判席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 “将军。” 推子落定，万星接过盛放棋具的合金箱，感受到红莲灼热的视线。 红莲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大厅格外清晰，她旗袍开叉处闪过黑色系带。 颁奖仪式结束后，万星迫不及待的要逃了。 “真薄情，”红莲早早的等在出口，指尖挑弄短刀，仿佛那不是利器，是轻盈的花瓣。 “你和我本来就没有关系，何来薄情？”万星拿到想要的东西就不认人了。 “我就知道你会出尔反尔，”红莲双手持刀，带有弧度的刀刃划过寒光，“我不会杀你，但你必须吃点苦头。” 万星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最起码红莲没有叫人以多对一，而是独自单挑。 说到底还是情感纠纷。 “我赢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万星不嗜杀，红莲没有对她起过杀意，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绝。 “好，我红莲一向敢作敢当，你赢了我就当没发生过，”红莲旋转刀刃，发出阵阵凛冽的风声，“同样的，你输了，就当我的情人。” “……行，”反正我绝不可能输。 事关尊严和取向的一战，万星神情严肃。 第三十八章，偷袭 万星背靠变形的墙体，流星斧的锁链缠在手臂上，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红莲站在不远处。 断裂的机械臂垂在身侧，裸露的电线时不时迸出火星。 “我真是……” 红莲没有因为疼痛而情绪失控，红瞳如燃烧的业火，“越来越喜欢你了！” 两人之间散落着机械碎片和半凝固的血泊。 “呼…有必要这么狠吗？”万星轻轻吐出一口气，让意识始终平静。 “棋局也是这样，”红莲持刀挥来，“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我生平最讨厌你这种不知轻重的人了，”万星用斧刃挑开红莲的劈砍。 红莲的喉管发出低哑杂音，长腿踹中万星的腹部，“我喜欢你就够了。” 万星身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让天花板簌簌落灰。 “呕……” 万星吐出血块，瞥了眼身体快要到极限的红莲。 她反手将斧柄砸向紧急按钮，强行开启走廊两侧的喷头。 “休战吧，”万星甩了甩发麻的虎口，“你还有理智吗？” 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万星企图拖住疯女人，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毕竟很多底牌不能表现出来，用得越多，容易引来更麻烦的家伙。 哈哈哈—— 红莲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 她弯腰捡起卷刃的短刀，用断臂的截面抵住墙面的紧急喷头。 雾化剂喷涌而出的瞬间，万星跳跃至高处管道上，占据视野高地。 “……永远别在战场分心，”红莲的声音在雾气中扭曲，“看来你不懂。” 红莲劈开浓雾，分割出清晰的界限。 万星眉头紧皱，挥动锁链。 刃风呼啸由远及近，红莲奔跑的节奏出现了半秒迟滞。 万星猛地蹬起全身，靴底管道破裂，锁链绞住红莲的脚踝将她拽倒在地。 斧刃劈下的刹那，红莲骨骼噼啪作响，硬生生将身体扭成诡异的角度。 斧刃擦着红莲的耳际没入地面，溅起的碎渣划破万星的脸颊。 红莲趁机用断臂刺向她的咽喉，却被锁链凌空截住。 金属与血肉挤压的咯吱声中，红莲突然开口， “我休战。” 万星皱眉，手部骤然发力拧断机械臂关节，“好。” 万星不信任红莲的精神状况，弄断她的双臂减弱攻击性。 呼啸的锁链刺破即将落幕的战局。 红莲的红瞳溢出笑意，她居然用腿悄然勾住了万星的锁链，借力将万星扯向自己。 这一刻万星只感觉口中冰凉的触感爆开，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屈辱。 万星踹开她，额前长发遮住她的表情，但紧咬的牙关代表她并不平静。 “哈哈，我信守承诺，放、你、走～” 红莲利落拭去嘴角晕染的口脂，咬字与音色暧昧至极。 万星忍住出拳的欲望，提着装有棋具的箱子，转身快速离去。 …… 不过小事罢了，沉稳的强者不会在意，万星不断催眠自己。 万星将注意力转移到棋盘上，为了首席议员这条鱼，她付出了自己的人格，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克隆体的复眼在办公室门缝后闪烁。 “出来，”万星用尾刺抵住门框，菌丝从伤口渗出，正缓慢修补之前战斗的伤口。 少女的螯肢抠进门板，尖端摩擦出刺耳噪音。 她直勾勾盯着万星染血的衣襟，喉腔挤出压抑的低语。 实验室居然漏出这么多克隆体，幸亏原体已经被吃了，不然失落星环就要改名叫蜂群星环了。 万星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她没有急着杀死克隆体。 屏幕突然弹出加密通讯，是首席议员这个老东西。 “还没有找到吗？”首席议员看起来没有情绪崩溃的痕迹，让万星很失望。 他是衣冠禽兽，用自己儿子做违背人道的实验，以原著的角度看，男主霍凛的原罪是首席议员造成的， “议会刚下派直属部队协助搜寻，她逃不了太远。” 万星没看到结局，这是网络连载的小说，但女主前后性格过于割裂，她来自末世知道人性的丑恶。 却一而再再而三栽入老套的陷阱，从细节方面看，霍凛拥有狂暴的性格又对她言听计从。 如果万星还在看书，只会感叹作者逻辑能力堪忧，但这里是真实的世界，不合理的地方必有缘由。 万星觉得等自己吞掉首席议员，该再去一趟失落帝国了，她要守着女主降临，迟则生变。 万星知道该自己发挥了，“议员，我最近收到了一套棋具，听说是有关旧历棋圣的藏品。” “嗯？” 首席议员准备挂断通讯的手一顿，“让我看看。” 万星打开合金箱子，露出里面的棋具。 万星不懂有什么好喜欢的，能让首席议员这个老狐狸露出破绽。 “好，太好了，”首席议员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你让人送过来就好。” 万星岂能让他如意，解释道，“因为女王蜂，附近的航道不安全，我正好有关于女王蜂的实验资料要给你送过去，不如我连着棋具也一并带上吧。” 万星不会太低姿态，负责人本身性格骄矜，有作为人才的傲骨，过于谄媚有暴露的危险。 “这……” 首席议员面露迟疑。 “那等女王蜂事件结束，我再给你送过去，”万星说罢就关上箱子，不让首席议员多看一眼。 这下彻底勾起他索求的欲望，“……好吧，第一育巢暂时由议会部队坐镇，联邦那边由我通知。” 万星利落点头。 通讯关闭。 万星内心暗自比了个耶，不枉她付出良多，至于上面派下来代管第一育巢的事项，万星不担心。 她已经把从赌场弄回来的钱补上了亏空，谁来了都别想定她的罪。 银河议会高层这个哑巴亏必须往自己肚子里咽下去，他们不可能对着负责人透露，不然坑负责人的事就会暴露。 女王蜂这个项目本身靠负责人运转多年，失去一线的助力，银河议会想再起炉灶是很难的事。 联邦才不会大发善心的帮银河议会，除非议会割肉给联邦。 “联邦那边为什么没有反应？” 万星发现盲点，女王蜂暴走是重大事故，加上之前崩塌的育巢，联邦应该损失惨重才对。 但他们一直不慌不忙，难不成有人兜底？ 万星没有想到议长和联邦领袖早就达成了共识，育巢项目的发展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第三十九章，新玩具 实验池的水面泛起涟漪。 万星看着空旷的实验室，视线转向笼子里的幼年克隆体，她比不上万星之前的作品，但做点小玩意儿还是可以的。 “……” 幼年克隆体的眼睛偶尔转动两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觉醒是不可能了，就算真的成功，也会被主体的蜂群网络同化，成为类似分身的存在。 万星坐在转椅上转圈，脑中思索实验计划。 滴滴。 议会发给“女王蜂”的催促邮件堆满收件箱，她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毕竟之前的身份已经死了，纸面上的原因被定性为实验事故，也就是被实验体杀了。 万星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想法，只要安全的退场，达成目标就够了。 接下来有几场硬仗，统合议会，还有失落帝国的男女主和地母。 万星猜测地母不会死心，只要遇上就要打得你死我活。 最好地母和男主起冲突，那她就省了力气。 “起来，” 她踢了脚笼子，金属震颤声惊得幼年体抖了抖绒毛。 万星感到无趣，这个克隆体的年纪太小，她不是很能下得去手。 先养一段时间再说。 克隆体慢吞吞开口，螯肢扒着笼子的铁条，口器开合间漏出含糊的音节，“饿……” “你半小时前刚吃过，”万星指着堆满外包装的废料桶，“真能吃。” 幼年体的复眼瞬间黯淡，不知道的还以为万星在欺负小孩。 走廊传来下属研究员的脚步声。 “议会要新的样本，”研究员将密封箱搁在操作台上，“纯度要求95％以上。” 万星掀开箱盖，原液在试管中摇晃。 她屈指弹了弹管壁，某种杂质让她皱眉，“又是从黑市捞的劣质货？” 万星没有拿研究员欺骗的事问责，毕竟原液还是自己做便宜，黑市的价格坑到爆炸，研究员应该是走投无路了。 “实验室的生产线被女王蜂炸了，”研究员调出全息简报，“想要高纯度原液，得等一个星际月。” 克隆体的螯肢突然探出笼子缝隙，研究员警觉地后退半步。 万星再次踹笼子，克隆体不甘心地收回肢体。 “你要重启实验？”研究员挠了挠头。 “没有，另起一个小项目，”万星漫不经心的解释，“蜂群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通讯器突然震动，首席议员的投影悬浮在两人之间。 他的机械义眼扫过台面上的样本，笼子里的幼年体。 “明天下午，统合议会将暂时接管育巢。” 万星早就知道了，没有意外，“收到。” “嗯，”投影闪烁消失，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实验室陷入死寂。 研究员认为自己知道这件事也没用，毕竟育巢实际掌权人不是他，准备默默退出去。 “等等，你先别走，” 万星突然站起身，走向笼子前。 研究员停下离开的脚步。 克隆体惊恐地后退，不知道万星想干什么。 “过来，” 万星掐住她的螯肢根部，“别让我说第二遍。” 克隆体的挣扎逐渐微弱，最终认命地靠近万星。 …… 统合议会的运输机在黄昏时分抵达。 万星靠在装卸区的集装箱上，看机械臂将成箱的建材搬进仓库。 某个搬运工的动作明显生疏，箱子摔在地上时，她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新来的？”她踢开滚到脚边的零件。 搬运工僵硬地点头。 万星的尾刺突然刺入他后颈，菌丝顺着脊椎钻进大脑。 “看来议会内部也不太平，”万星知道他是机械教会派来的探子。 机械文明区域内的势力有机械教会、万机朝圣者和血肉福音派…… 不用去管，万星的敌人是联邦和议会，暂时没有再树敌的意向。 尸体倒地时，装卸区的警报器骤然炸响。 万星拽过防辐射布盖住血迹，哼着走调的歌谣踱回实验室。 克隆体正在撕咬拘束带，她的螯肢关节因为过量注射而肿胀。 见到万星回来，她立刻将肢体藏到身后，复眼挤出扭曲的乖巧。 “伸手，”万星笑意盈盈。 克隆体颤抖着伸出螯肢，万星将再生凝胶拍在伤口上，克隆体疼得缩了缩，却没敢挣脱。 “为什么不用力挣开拘束带？”她戳了戳克隆体新生的感知触须。 “会痛……” “废物，”万星下意识用这个称呼。 克隆体将自己蜷成更小的球，她觉得内心受伤了。 …… 万星趴在操作台上浅眠，克隆体悄无声息地爬出笼子，螯肢尖端悬在她后颈半寸处。 “你想杀我？” 克隆体僵在原地，步足尴尬地蜷缩起来。 万星翻身坐直，流星斧的锁链缠住她最脆弱的关节。 “我……梦游……” “撒谎，”万星拽动锁链，克隆体踉跄着栽倒在操作台旁。 她的复眼倒映着万星冷漠的脸，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翻涌。 “为什么……讨厌我？” 万星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她掐住克隆体的下颚，指尖陷入苍白的皮肤，“因为我最讨厌自不量力的蠢货。” 克隆体的螯肢骤然绷紧，又缓缓松弛。 她将额头贴上万星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两人同时僵住。 “可我喜欢姐姐……” 万星眼角抽搐，这话似曾相识。 万星甩开她的身体接触。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统合议会的接管部队提前到了。 克隆体本能地展开防御姿态，万星按住她的身体，嘲讽的调笑道， “你的攻击姿态实在可爱。” 克隆体失落的低垂头颅，然后被万星用脚尖挑起。 “我有事出去一段时间，你暂时由他托管，如果让我发现你出问题，我杀了你，”万星面带微笑的威胁，全息屏幕显示研究员的照片。 …… 与此同时，遥远的失落帝国。 漆黑头盔遮住脑袋的男子手提两米长的伞形长枪，身后突袭环状触手。 男子飞身而起，任由触手刺穿头盔，可以看到内部空空荡荡。 他的目标很明确，追猎地母。 “逃了吗？” 他失望的碾碎地面的触手残骸，为了暂时的理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把新生的首级斩去。 他的脑部和所有母巢一样，寄宿着如巢的虫群意识。 第四十章，浪奔浪流～ 运输机的引擎在低空发出蜂鸣，通往统合议会的航道正在扩张。 万星把防护服的拉链提到下巴，遮住自己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某个不重要的东西。 正在失落帝国艰难求生的蔚蓝：…… 算了，看看幼年体的状况，万星打开监控屏幕。 那个小东西正用螯肢戳研究员的脚面，吓得研究员窜上操作台。 过了一段时间被发现后，恶作剧开始失败，她把触须蜷成弹簧状生闷气。 这个世界需要变革，万星想创造人类不会痛苦的世界。 想让正常的世界归来。 …… 议会大厦在几公里外直入云霄。 按照流程，她需要先穿过平民区，在第三能源站换乘穿梭机。 平民区极为混乱，万星不能放松警惕。 几分钟后，万星站在暗巷前，进入里面就不能回头了，她必须穿过这片区域。 巷口的全息广告牌闪着雪花，是合成人昌妓的面部投影。 “真悲哀，”万星对藏污纳垢的场所没有厌恶，只有凉薄的蔑视。 她绕过积水的维修井盖，三个穿着改装机械外骨骼的混混从阴影里钻出来。 “借点信用点买润滑剂，”领头混混的手上挥舞短刀，改装过度的身体看起来质量堪忧。 “润滑哪里？”万星不经过大脑的话语就这样蹦了出来。 “……”混混们愣了一会儿。 “老大，抓住她给你爽爽？”混混小弟谄媚道。 万星不恼，面无表情的操控孢尸虫，难得看见正常人，有点怀念的感觉。 啪—— 混混头领给了小弟一巴掌，在小弟捂脸疑惑的目光下，大声道，“我喜欢男的。” 然后指着万星吐槽，“而且这种货色太没劲了，又老又硬。” 万星现在的外表是负责人，她敢打包票，负责人的外表绝对可圈可点，这该死的混混…… 尾刺从尾椎骨延伸出来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工业垃圾组团来了？”万星笑眯眯的直戳混混的痛点。 当第一个混混的机械臂抓向她肩膀，刺尖已经抵在他颈动脉上。 入肉的声音传来，然后注入菌丝，瞬间死亡。 剩下两人后退半步，他们对视一眼，一起上了西天。 领头混混知道这是碰上硬茬子了，不敢托大，全力运转改装义体。 光晕在巷子里荡开，改装过度的身体立刻过载冒烟。 咔嚓。 “叼不起来了哦～”万星跨过瘫软的躯体，靴面粘到某种器官组织的残留物。 混混面色铁青的蜷缩在地，裆部受创的滋味不好受。 万星抬脚压在他背部，用他的衣服蹭掉脏东西，“我问，你答，错一道一个部位哦。” “魔鬼…” 咔哒。 “哎呀，脚滑了，”万星眼中闪过猩红，语气却轻快自然。 混混连忙求饶，他的脊椎已经错位了。 “平民区的老大是谁？”万星等不了太久，她去完议会还要赶去失落帝国。 “林先生，他是帮会的会长。” “他一般在哪儿？” “饶过我吧，林先生会杀了我的。” “你不说，现在就要死哦。” …… 万星伸了个懒腰，无视身后蠕动的马赛克，她很讲信用，说留他一口气就只留一口气。 有点累了，万星找到了自动贩卖机，想弄点汽水喝。 自动贩卖机卡住了，万星对着出货口踹了几下，薄荷汽水才哐当一声掉出来。 “没想到这里的机器也这么欠揍…” 她靠着生锈的护栏喝掉半罐，看着悬浮电车从头顶的轨道滑过。 上面的繁华和平民区仿佛两个不相交的世界，万星轻轻的咬住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面突然剧烈晃动。 万星躲入视线死角，看见有人正举着脉冲枪追捕逃窜的黑色身影。 “别用爆闪弹，”追捕者边跑，边对着通讯器说，“我们的人在附近。” “它破坏了合金笼！”对面的人在咆哮，“眼睛是它唯一的弱点。” 等人走完后。 “好有意思的节目，”万星捏扁空罐扔进回收口，但她没有跟着追上去。 万星有更要紧的事办，没有凑热闹的空余时间。 废弃工厂。 老式座椅的人造皮革皲裂翻卷，露出底下生锈的弹簧。 身穿黑色长风衣，头戴墨镜的男人坐在上面，他脖子上甚至挂着一条围巾。 “cos燕双鹰呢…”万星蹲在上方管道口，满是槽点却吐不出来。 他身后来一首《乱世巨星》都毫无违和感，但是很帅啊，万星感觉很久没见过这么装逼的人了。 决定了，万星要杀了他，她决不允许有比自己更牛逼的人存在。 “朋友，不下来聊聊？”男人突然开口，肋下两把漆黑的枪械，在风衣的遮盖中若隐若现。 万星甩动锁链，直接跳下来。 万星与林先生面对面，直到他干枯的手指搭上枪械。 菌丝从袖口探出，在接触到他脚底的瞬间，默默隐藏。 “想要货的话，请走正常途径，”林先生缓缓起身，“但你要其他的，恕我失礼。” “哦？那是我打扰了，”万星准备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一霎那，子弹划过万星的耳际，带走她的外耳。 与此同时，林先生的脚下菌丝爆裂，他开了几枪，迅速躲开。 “你这人，真的是不讲信用，”万星佯装被气笑的模样，手上却不停。 “如果我不小心，刚才就被你杀了，”林先生手持双枪，反驳万星的诡辩。 外面的小弟恰好来到支援。 万星挥动锁链，斧刃扫倒一大片，她跨过冒着火花的机械残骸，听见身后传来模糊的咒骂。 “给我离开平民区的密钥，”万星提出要求。 林先生作为外人抵达议会大厦的屏障，正常强者想要过路，他会答应。 但是万星对他的杀意如若实质，不管给不给密钥他都难逃一死。 不如现在搏一搏，把万星杀死在这里。 “……”林先生用子弹回应万星。 万星挥动锁链，抵挡所有的攻击，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被看出来了吗？真是的…” 负责维护平民区主系统的机械警卫来临。 “身份核验异常，”机械警卫姗姗来迟，枪口同时抬起，“请解除所有武装。” “我可是良民，”万星面不改色地撒谎。 第四十一章，众生游 机械破损的滋滋声在废弃厂房内回荡。 机械警卫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枪口在万星和林先生之间缓慢移动。 看来平民区主系统的权限在议会手里。 万星率先垂下锁链。 链条垂落在地面时发出叮当脆响，她顺势踢开脚边的机械残骸，“这位先生非法持有改装枪械呢。” 不管行不行，先告状再说。 “平民区居民享有武器自卫权，” 林先生收起双枪，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油污，“倒是这位女士......” 他故意拉长尾音，明显意有所指。 “身份核验中——” 合成电子音打破僵持，然后终止了下文。 万星拔出嵌在机械警卫身上的斧刃，电弧大范围跳跃。 “在别人的地盘搞事，是不好的，”万星笑意盈盈的解释，“不能让议会难做呢。” 林先生没想到万星会突然发难，刚想举枪射击就剧烈咳嗽起来。 他掏出手帕捂住嘴的瞬间，万星看到菌丝正沿着他的袖口向内蔓延。 方才注入的寄生孢子比她预计得更早生效，让接下来省事不少。 “……” 机械警卫最后闪烁几下指示灯，履带碾过满地零件残骸，“离开非安全区域…” 然后彻底报废。 等到厂房重归寂静，万星踢开挡路的机械残骸。 林先生仍保持着挺直的站姿，只是衣襟边缘开始渗出鲜红色组织液。 “密钥，”她蹲下来与他对视，菌丝顺着防护服袖口爬进对方耳道， “或者我让孢子啃完你的小脑再自己找？” 林先生抽搐着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植入的芯片，他毫不犹豫的用指尖投入自己的皮层。 深深剜出平民区的通行密钥。 “咳咳…” 林先生跪在地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乞求道，“我死之后，请不要对普通居民出手…” 万星起身时故意踩碎了对方掉落的墨镜，镜片在靴底下发出细碎的悲鸣， “你有提要求的权利吗？” …… “装逼犯，给我炒快一点！” 万星手捧大碗，嘴边沾满米饭，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虽然含辐射量极高。 林先生脱去风衣和围巾，卷起衣袖挥舞锅铲，满头大汗道，“马上…” 万星没有杀他，平民区的上限就在那里，林先生已经达成了极限的秩序。 万星不是疯子，她也有自己的原则，破坏善良之人的美好，是没有意义的事。 “这才是有锅气的炒饭，”万星边吃边流下真挚的泪水。 太特么好吃了。 “我女儿小时候也喜欢吃我炒的饭，”林先生很轻松的谈起过往，“可惜她现在不吃了。” “哦，我懂了，”万星最懂这个套路了，“你女儿死了。” 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林先生倒在成为废墟的厨房里，嘴角疯狂抽搐， “……她没死。” “……”万星没有道歉的意思，谁让他不把话说清楚。 “她说要去失落星环见世面，很久没没回来了，”林先生感慨道。 万星眉头紧锁，突然展开全息屏幕，指着上面与林先生极其神似的女子，“你认识她吗？” “你认识我女儿？”林先生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万星强忍笑意，她当初为了潜入俱乐部，把林小姐扒光扔下水道，虽然林小姐最后自己爬出来了， “是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太好了，她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可潇洒了，特殊服务的常客，”万星直接从侧面把林小姐的荒唐事告诉她老爸。 不用太感谢她。 “？” 林先生感觉脑子转不过来了。 …… 穿越平民区的后半程变得异常平静。 万星在拐角处又买了罐汽水，这次贩卖机很识相地吐出两罐。 机魂大悦jpg. 她将其中一罐放在流浪汉的铺盖卷旁，看着对方用机械义肢谨慎地戳了戳铝罐。 尝到美食的快乐需要和其他人分享。 “这就是人生啊，”万星故作成熟的叹息。 流浪汉：赛博精神病？ 悬浮电车的阴影从头顶掠过，她望着玻璃幕墙外逐渐清晰的议会大厦。 “议员老爷们过得好奢侈，”万星自言自语着进入能源站，生锈的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能源站深处的阴影忽然晃动，有个佝偻身影扶着墙挪出来。 老人右腿的机械关节缺了生锈，每走一步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边的朋友，”他举起手电筒，“能帮我看看供电箱吗？” 万星拿起工具箱里的扳手，坐在积水的检修井边，菌丝正顺着线路游走。 老人从保温杯里倒出深褐色液体。 “线路老化严重，”万星对看守能源站的老人说，“建议直接申请报废。” “议会说这套系统还能再用五十年，”老人指着电箱外壳的检修日志，“他们上周刚派人来修理过。” 万星把扳手插回工具带，“说破天这也不能修好，大爷。”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万星看着他熟练地掏出呼吸器。 “你认识林先生吗？”同为原住民，他们应该认识。 “那小子啊...”老人靠着墙根坐下，呼吸器喷出的白雾模糊了表情， “没死吗？” 万星露出死鱼眼，这大爷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和他有仇？” “没仇啊，”大爷一脸你有什么奇怪错觉的表情，“好久没见到他了，只是问问他死没死。” “……”大爷你这说话习惯，早晚要被人打死，万星内心暗自吐槽。 老人咧开嘴笑了，难得有人出现和他交流。 他掏出破旧的终端，打开显示屏给万星看。 林先生与幼年时期的林小姐站在开满蓝绣球的玻璃房里。 “如果他还活着，让他来看看我，”大爷别扭的挠了挠头，“说不准我哪天就死了呢。” …… 万星继续走在离开平民区的路上。 菌丝沿着周身悄无声息地铺开，万星在走过岔路口时停下，尾刺突然刺向上方铁皮。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半截机械义体掉在积水里，指示灯还在固执地闪着红光。 “跟了几分钟了，”她碾碎还在抽搐的义体， “你长辈没教过你跟踪是犯法的？” 回应她的是更多细碎的爬行声。 万星叹了口气，把防护服兜帽拉得更低些。 孢子雾气在通道内弥漫开来时，她听见成片的金属部件掉落声。 当出口的亮光终于出现，她却突然转身看向来时的黑暗。 “不要让我看到你，”她对着黑暗轻笑，抬脚跨入光明的下一阶段。 第四十二章，爱哭的男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管道在头顶交错延伸，水珠滴落在万星的后颈。 冰凉的触感让万星抬手摸了摸后颈，“……” 漏水好严重。 她站在巷口看一个少年拆卸报废的机械犬，变形的骨架在他手中翻转。 “这个陀螺仪还能用，” 戴护目镜的男孩举起沾满油污的零件，发现万星时突然僵住。 “我说过，别让我发现你，”万星袖口滑出锁链，铁链如龙冲向少年。 万星的追猎能力极强，这家伙远程操控机器跟踪也就罢了，本体居然离得这么近。 看来是很想死吧，万星咧开嘴角，双目闪过冰冷的猩红。 少年轻盈跳跃闪避，跑进窄巷。 万星不紧不慢的进入窄巷，敢明目张胆挑衅她的人，真是活见鬼。 酸腐气味从排水沟涌上来，万星停在标有辐射警告的护栏前。 万星左右观察，然后缓缓抬头。 “我知道你在哪儿，”她对着监控探头竖起星际通用手势，“小老鼠。” 万星本来因为身体的异化容易被激怒，之前强忍本能放过林先生是小概率事件。 万星抬脚，一下又一下踹烂合金护栏，跟用钥匙开门的少年不同，她只用腿就打开防御力极高的材质。 无视腿部承受的反作用力，万星按住从膝盖关节滑脱并刺破皮肉的骨骼。 咔哒咔哒。 恢复如初。 万星进入废弃楼房，昏暗的走廊尽头传来异响。 万星垂落斧刃，刃部接触地面摩擦出火星。 她盯着走廊尽头那扇倾斜的防火门，生锈的门轴有使用的痕迹。 “他在哪里呢？”万星突然开口。 防火门静止了。 有什么生物撞在楼道上。 万星甩了甩手，抓紧锁链，继续向前走时特意加重了脚步声。 防火门吱呀着滑开。 戴护目镜的少年侧身挤出来，左手握着扳手。 他背后露出半截旋转楼梯，锈铁栏杆上缠着风干的藤蔓。 “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少年流出眼泪，眼眶通红，“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万星停在他面前两步远，锁链垂在身侧。 不是，第一次见有人哭，万星还以为这里的人没有泪腺呢。 少年从工装裤口袋掏出半包压缩饼干，塑料包装袋被揉得哗啦作响。 他双手奉上珍贵的事物，哽咽到含混不清地说：“真的不是跟踪你，我以为你也是来抓我的人，对不起。” 万星接过饼干，发现包装袋上写着花生味。 怒气消了大半，行，小孩子的错误可以谅解，看在饼干的面子上。 万星用嘴迅速撕开包装，将坚硬的饼干塞进嘴里不断咀嚼。 少年说着用扳手指了指楼上，“四楼机房有批老式医疗舱，您也可以带走去卖。” 万星不想要这玩意儿，但可以上去看看，如果敢骗她，这小子的脑袋可以成为虫卵的温床了。 锁链突然缠住少年手腕。 万星扯着他往楼上走，生锈的金属台阶在脚下发出呻吟。 “姐姐，停一下，求你了停一下，”少年跟不上万星的步伐，双膝磕在台阶上，“好痛…” 万星没理他的求饶，这只是惹怒她的小小代价。 她闻到血腥味从四楼飘下来，混合着霉变的焦糊味。 “你最好没骗我，”万星玩味道，戏谑的舔舐嘴角的饼干残渣。 少年沉重喘息，裤子已经磨破了，露出破皮的膝盖，“我怎么敢，姐姐相信我。” 万星抵达四楼。 机房的门用铁链缠了几圈。 万星抬脚要踹的时候，少年突然蹲下去摸锁孔：“这种老式锁踹了会触发......” 门板轰然倒地。 少年默默把后半句咽回去，低头查看锁孔里断裂的铜芯。 真就大力出奇迹。 万星跨过门板，观察房间内部的陈设。 机房堆满覆着防辐射布的医疗舱，形状像竖立的棺材。 少年掀开最近的白布，露出舱门玻璃上干涸的血手印。 他掏出工具开始拆卸控制面板。 万星站在两排医疗舱之间的过道，锁链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停吧，我不要这些“棺材”，”万星用鞋尖踢了踢少年的小腿，少年腿部一软，竟然直接跪在地上。 “呃……”少年强忍眼泪，痛呼出声，他膝盖上全是伤啊。 “说说你的事，谁在追你，为什么追你？”万星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双腿交叠。 少年摘下护目镜擦了擦，露出青灰色的眼睑， “我是主城区霍家的私生子，我发现每个家族成员都要接受改造手术，我不敢……就逃了。” 万星单手扶住下巴，“不对，你怎么逃出来的？” 首席议员所在的家族势力，其实力在主城区位列前三，他一个孩子是怎么逃出来的？ “眼睛，”少年手部颤抖的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很特殊。” 万星走到他面前，弯腰掐住他的脸蛋，“忍着。” 少年吞了吞口水。 万星指尖冒出菌丝，凑近少年的眼睛。 …… 万星甩了甩指尖的血珠，这双眼睛是他唯一的能力，也是唯一的弱点。 使用能力时，他会转换怪物形态，全身刀枪不入，但眼睛可以被刺穿。 万星想起刚到平民区遇到的追捕活动，原来他们在找的，是他啊。 “呃……”少年紧闭双眼，不断滴落鲜红的泪珠，泪道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并不好受。 “放心，我没有伤到你的眼睛，”万星为少年解释，“只是有点痛罢了。” 整层楼突然震颤起来。 万星抓住少年后领往后拽，三秒后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砸下顶部设备。 灰尘散尽时，万星松开手。 少年咳嗽着爬起来，从工具包翻出呼吸面罩递给她。 万星没接，她盯着嵌入地面的设备残骸，锁链缓缓缠回手腕。 “不是冲你来的，”少年戴上面罩，声音变得沉闷，“最近总这样，平民区……” 他的话被更多坍塌声打断。 万星揪住少年往安全通道冲，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巨响。 他们在楼梯间与坠落的混凝土块赛跑，直到冲出楼体站在空地上。 “你认识他们？”万星将手里拎着的少年转向追捕者队伍。 “呵…呵呵…”少年又哭又笑，虽然才恢复了一点视野，但他做鬼也不会忘记家族追捕队的模样。 第四十三章，日月双狼 万星松开少年的衣领。 追捕队呈扇形包围过来，清一色穿戴防毒面罩和暗红色防护服。 少年后退半步，背部贴上断墙。 万星注意到他喉头在轻微滚动，如同是被扼住脖颈的幼兽，“帮帮我…” “你，”领队用枪管指向万星，“把他交出来。” 万星活动手腕，锁链垂落在地面发出细碎响动。 她忽然转头问少年，“你还有饼干吗？” 少年摇头时，领队的枪口已经喷出火舌。 万星甩出锁链缠住最近的金属支架，整片广告牌轰然砸下。 追捕队四散躲避的瞬间，万星抓住少年，掀开窨井盖跳进下水道。 打他大爷，霍家追捕队数量占优，加上未知的后续援军，万星又不是傻。 通道上部不断滴落水珠，万星突然停下脚步。 少年转头，“怎么了？” “自己走，”万星突然松开手。 少年踉跄着扶住潮湿的墙壁，发现对方正盯着某处闪烁的绿光。 万星甩动锁链，斧刃冲入水面无丝毫迟滞，一条变异灯鱼被抓在她手上。 万星面无表情的张开嘴，自鱼尾开始啃噬，灯鱼咬住万星的手臂，撕下一块肉来。 万星没有在意，直到将它完全吞食。 少年注意到缺失的部位正在恢复。 这让他想起家族的那些改造体，但万星的恢复速度显然远超他们。 “跟我来，”少年突然拉住万星袖口，指尖触到衣袖之下冰冷的锁链。 万星嘴角残留生食的血液，默默点头。 …… 他们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穿行，最终停在一扇用辐射隔离板封住的门前。 门后是间废弃的净水站。 在生锈的过滤罐之间，堆满罐头和零件箱。 少年坐在地上，“他们还在地面，躲在这里安全点。” 万星坐在铁皮箱上思索。 下水道的水流声若隐若现。 少年蜷缩在用防辐射布临时搭建的床铺里，他听着万星正在翻找零件的声音。 万星想制造简易的信号干扰弹，最起码让追捕队暂时没有支援。 “为什么救我？”少年在几分钟后终于开口。 万星把组装好的部件放在一旁，“顺手的事。” 谁知道呢，万星当时根本没多想，逃都逃了，为什么不把他带上？ 净水站某处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少年突然从床铺滚下来，赤脚跑去转动过滤罐阀门。 暗门滑开的瞬间，有个浑身湿透的男孩钻进来。 “阿斯你疯了？霍家的猎犬都聚集在......”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手中的简陋探照灯照亮了万星猩红的瞳孔。 少年挡在两人中间，“她不是追捕队的！” 和少年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警惕地后退半步，拔出腰间的简易电击枪。 “双胞胎啊，”万星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霍斯问道，“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霍斯没有回答万星的话，他专注劝导霍提，一旦让万星暴走，他们都要死。 “平民区昨晚死了十几个流浪者，”霍提盯着万星手上的流星斧，“都是被利器斩断咽喉。” 万星转动着锁链，“我从不杀无关人士。” 霍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掀开护目镜擦拭眼泪时，万星注意到他的眼睛泛出诡异的银灰色。 霍提乘机冲上前，枪口对准万星，想电击她。 “小提住手！”少年扑过去按住霍提的双手，”是她带我躲过追捕的！” 万星饶有兴致的观看这出兄弟大戏，真是精彩纷呈。 霍提沉默地拿下背上的收集箱，忽然扔过来个试剂，“排水站有批过期抗辐射药，我只拿了一部分。” 霍斯眯眼观察液体的纯度。 万星用脚尖拨了拨落到地上的试剂管，“你们平时靠这个生存？” “不然呢？”霍提语气很冲，虽然被哥哥阻止了，但对万星还是看不顺眼， “等着被改造成霍家的怪物？” 霍斯在弟弟背后流冷汗，迅速冲上前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挣扎，死命往外拖。 万星没有在意霍斯的慌张，转而思考原著作者缝了什么设定。 应该是缝了北欧神话日月双狼的外壳，两兄弟的怪物形态都是巨狼。 哥哥的眼睛异常状态是银灰色，应该是月狼，那弟弟就是追逐太阳的那只狼。 万星记得他们原著有过出场，在哪里呢……小配角真是不好回忆。 对了。 “双狗哥”牵着的两只“大狗”，仔细一想，其实是狼对吧。 真丧心病狂啊，自己亲生儿子当“召唤物”，万星记得双胞胎全书没有人形态。 原著出场时已经永远变成怪物，无法挽回了。 霍家改造后代不是老规矩，是由首席议员作为家主开的口，拿自己的孩子当第一个“先锋”。 万星一点都不可怜首席议员在原著后期被霍凛用长刺洞穿首级，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审判。 他该的，家族后代全被嚯嚯完了。 其他家族还知道抵抗古神入侵，只让少部分族人接受“进化”，保护基因的纯洁。 首席议员倒好，完全没给家族留后路，就算有下一代，异化的基因也永远回不去了。 疯狂的赌徒，更是手握重权的疯子。 思绪到这里，双胞胎兄弟俩已经回来了。 霍提将哥哥护在身后，不敢看万星。 万星好整以暇的坐在金属箱上，等待他的回答。 “…对…对不起，”霍提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他的害怕，但他还是直面了恐惧。 比他动不动就哭的哥哥好，小老弟前途无量啊，万星将笑意浮在脸上。 “真的对不起，我…我只是害怕…危险…”霍提脸色越来越青，眼睛朦胧，看起来快要喘不上气了。 高看你了，小老弟。 万星感到无趣，开口结束了这场闹剧，“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 兄弟俩身体紧绷。 “哈哈哈，”万星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太搞了。 自从她穿越以来，人人拥有钢铁般的意志，这俩反而正常到不像话。 兄弟俩对万星的笑声感到不解，更加警惕。 “没什么，我只是想笑罢了，”万星做了毫无可信度的解释，“你们的事我帮定了，放心，霍家也是我的目标。” 第四十四章，生死竞速赛 万星有时候，不是很相信自己能一直正常下去，她害怕走到最后，失去了她本身。 【你这个胆小鬼】 万星突然抬起头，隐约看见黑发黑瞳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对着她比了个朝下的大拇指。 【我万星生来天不怕地不怕，你怂我才不怂呢】 记起来了，是遇到某个同学被小混混堵住的午后，她拿着棒球棍一对多。 虽然最后吃了留校察看的处分，还胫骨骨折了，但她永远不后悔。 万星咧开嘴角，是啊，她万星是谁，世间没人比她更爱那个肆意张狂的自己。 只有万星能定义她本身。 …… 过滤罐在灯下泛着斑驳的光。 霍提蹲在零件堆前拆卸，碰撞声在净水站里格外清晰。 万星将最后一根铜丝绕上干扰弹外壳，转头发现霍斯正在煮罐头。 “煮什么？给我尝尝，”万星凑上前，手掌按住少年的肩膀，吓得他一激灵。 蒸汽从变形的铝盖边缘溢出，霍斯用两根铁签交替着给罐头散热，“灯鱼肉罐头…正在加热处理…” 敢生吃废土生物的都是狠人，普通人吃加工罐头都要再过一道手段，防止罐头突然“复活”，或者吃进肚子后被罐头肉反过来吃。 “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万星把干扰弹塞进口袋。 霍斯的手顿在半空，“一个月左右。” 他舀起漂浮的鱼肉碎，放在撕下的罐头盖子上，递给万星，“吃吧，其他的还要再煮一会儿。” 霍斯突然想起万星是生吃灯鱼的狠人，表情变得奇怪。 “哦，”万星看着盖子上不够塞牙缝的肉，倒也没有发起“投诉”，仔细的尝了一下。 没生鱼好吃，她之前在地母巢吃的辐射鳟更合口味一点。 霍提将手上的扳手重重扔在地上。 金属撞击声让霍斯抖了抖，汤匙掉进罐头里溅起汤汁。 霍提大步跨过满地零件，夺过哥哥手里的罐头重重放在铁皮箱上，“阿斯，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我们会死……” 霍提说出自己的顾虑，他没有相信万星“轻率”的承诺。 “会有办法的……”霍斯的声音在弟弟瞪视里弱下去。 万星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着病态的青色。 霍提拽着哥哥退到稍远的过滤罐背后。 压低嗓音的争执断断续续飘过来，万星听见“改造排异”“药剂不足”之类的字眼。 万星觉得他们的改造确实不完美，但她还是有手段解决的，不用过于担心。 当啷—— 金属罐滚到脚边。 万星抬头看见霍提气冲冲地掀开暗门钻出去。 霍斯扶着过滤罐咳嗽，银灰色正从瞳孔向眼白扩散。 “需要这个吗？”万星踢了踢地上的抗辐射药剂，虽然不对症，但是会有些作用。 霍斯摇头，从防护服内袋摸出个玻璃瓶。 漆黑液体在瓶底晃荡，只剩不到四分之一。 他对着瓶口迟疑许久，又默默塞回衣袋。 “你如果需要手术，我可以免费帮你，”万星的瞳孔闪过猩红，看起来真挚善良。 霍斯瑟缩了一下，单手抓住左臂，局促不安的缓慢摇头。 总有人不懂她。 万星起身走向过滤罐群，站在暗门之下，“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霍斯仔细思考，“他应该是去倒卖抗辐射药剂了，我不知道他的接头地点。” “你弟弟从什么时候开始倒卖药物的？” 万星觉得不正常，霍提能带来这么多货，尽管是过期的药剂，但架不住量大。 医药巨企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赚钱，除非霍提与他们有下线关系。 “我记不清了…难不成有危险？”霍斯紧张道，他的弟弟很有主见，过多插手反而会引起厌恶。 “呵，你最好赶快想起来，”万星的意思很明显了。 霍斯猛地转身，后腰撞在阀门上发出闷响。 他嘴唇开合几次，最终垂头盯着自己开裂的鞋尖，“我们去排水站附近，一定要找到他。” …… 万星和霍斯来到排水站东南角。 “这里发生过战斗，有辐射武器的痕迹，”万星用尾刺挑起焦黑的防辐射布， “知道持续暴露在这种辐射量下会怎样吗？” “求求你，找到他，” 霍斯攥紧拳头，知道自己的追踪机器人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强辐射干扰磁场之下，机械会有很大的误差。 “小提每次都回来的很快，”少年声音发虚，“他说计算过安全…” 万星踢开霍斯的身体，抓住他后颈的衣领缓缓提起，与自己的视线持平， “你的觉悟好差，生死关头好好动你的小脑袋，不然我会捅穿它。” 万星用尾刺尖端抵住他柔软的太阳穴，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自己看起来很善良吗？ 霍斯喘不上气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这确实是羸弱的身体。 就在万星准备彻底给他终结时，霍斯的身体迅速畸变，一头巨狼正在降临。 “这才对嘛，”万星将霍斯摔在地上，手臂缠绕的锁链滑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 霍家老宅。 首席议员正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过往，他永远记得那个眼中只有自己的人。 她年轻、健康、热情。 在霍家即将在主城区消失时，毅然决然的站在他身边，她为了爱情、亲情、崇拜的混合体付出生命。 【我们离开主城区，好吗？】 首席议员的野心容不得他退出战场，一旦退出，世上将再无霍家。 他曾经以为她能包容自己的一切负面，可他错了。 她为“寄生体”忤逆了意志。 母爱？ 上个纪元的冷笑话。 至少首席议员从未感受过这种感情，她只是被激素冲昏了头脑。 【我要杀了你…】 女人冷漠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首席议员没有忘记她的每一个音节，和拔出刀刃的表情。 但是，你知道吗？ 产后是最虚弱的时期，曾经你问我，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现在，我可以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抛弃无用情感的人更快。 首席议员看得懂她最后的迟疑，只要再狠心一些，她就可以用刀刺穿他的核心。 所以，夫人，下辈子还是当个正常人，更合适。 第四十五章，小老弟，你不行啊 霍斯摔在地上，畸变过程在万星注视下发生。 狼爪穿透鞋子，少年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脊背弓起又落下，最终瘫软成一团颤抖的阴影。 万星蹲下来用锁链拨弄他的头发，“喂，你不行了吗？” 真没意思。 金属链条擦过少年后颈时，排水管道的滴水声突然变得密集。 万星猛地甩出锁链，斧刃砍碎头顶下坠的爆炸物。 它在两人头顶爆开，她拽着霍斯衣领退到闸门后。 “看来有人不欢迎访客，”万星从口袋里摸出信号干扰弹。 刚做出来“秘密武器”，就要派上用场了呢。 霍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东南方向，三百米。” 他瞳孔里的银灰色正在消退，“小提的身上有定位芯片，我刚刚感应到......” 闸门后方再次响起金属撞击声。 万星反手将少年推进设备缝隙，自己贴着墙根翻滚。 腐蚀液擦着衣角溅开，被蚀出燃烧状孔洞。 霍家追猎队浑身重型防护服，手上是高污染物的喷枪。 这地儿还住不住人啦，随便乱排有害物质。 “看过来，”万星吹了声口哨，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又是你，”领队对她印象深刻，咬牙切齿道，“你这次别想逃。” 真不好意思呢，让别人印象深刻，万星“扭捏”道。 霍斯蜷缩在设备齿轮间操作终端，不断精确定位。 他的行动被断裂声打断，领队已经发现他了，黑洞洞的枪管指着他。 我…要死了？ 霍斯的双眼微微瞪大。 噌—— 斧刃削断领队的枪管，万星一把抓住霍斯，朝外面跑，“快指路！” 霍提的定位信号正在快速移动，方向直指排水管网深处。 …… 霍斯的膝盖在金属网格上磕出闷响。 追捕队的探照灯光在头顶管道间游移，他盯着终端屏幕上的红点，终于指定某个位置。 “这样太慢了，”万星突然开口，斧刃在管面划出火星，“确定你弟弟的位置，不要让我白跑一趟。” 她踢开管道检修盖，下方传来某种物质腐烂的味道。 少年戴好防护面罩，“小心，下面的落脚点全是苔藓，还深不见底。” “该注意的是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动，”万星将霍斯抗在肩上，无视他被顶到腹部的干呕声，“抓紧我。” 霍斯紧张的抓住万星防护服上的绑带。 万星踩着钢筋支架往下挪，尝试过感觉后开始加速。 霍斯注意到万星的斧刃刻着刻度线，每下降固定深度就划一道。 不知过了多久，定位信号突然增强。 “他在这附近，不要再下去了，”霍斯连忙提醒万星。 万星立马稳住身形，不再下潜。 横亘在面前的墙布满战斗的痕迹。 万星用斧背敲击墙面，空洞的回响。 她突然拽着霍斯退后两步，墙体内传出齿轮咬合的声响。 “密码锁，”万星指着墙缝里露出的金属面板，”你来。” 这次万星可没有多余体能暴力破门。 “好，”霍斯的手悬在半空。 追猎队的脚步声在头顶管道回荡，探照灯光斑透过缝隙在地面摇晃。 “快点，我可不想在这么恶劣的地形战斗，”万星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但霍斯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试着加快破解的速度，墙体内部的齿轮开始旋转，它要开了。 齿轮突然卡住。 万星啧了一声，抬脚踹向墙面裂痕，混凝土碎块簌簌掉落。 开了一半卡住可还行。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的，”万星事先提醒霍斯，迅速用斧刃刺入墙体内部。 万星将虫群意识的感知开到最大，知道是哪里卡住了，手臂翻转如飞，斧刃的振动让齿轮部件归位。 墙体继续升起。 万星在进入后重新关闭入口，让外面的追捕队再抓瞎一段时间。 “……”霍斯盯着门内景象。 是血肉溅射的手术室，看这个惨烈的状况，手术过程不太容易。 霍斯瞳孔骤缩，他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接触手术台上的血肉。 “别碰这玩意儿，”万星用锁链缠住他手腕，“有毒。” 一声刺耳的鸣叫，霍斯掏出终端。 定位信号在此刻突然消失。 霍斯冲到手术控制台前，发现所有屏幕都在循环播放霍提的求救视频。画面里的少年被拘束带绑在金属椅上。 “一个小时前的录像，”万星指着视频角落的电子时钟，“你弟弟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们在故意引我过来，”霍斯双眼发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头顶正在冒出雪白的狼耳。 “放心，你弟弟不会死，他还有利用价值，”万星周身的血气犹如实质，斧刃飞出。 变异体的嘶吼与齿轮运转同时响起，粘稠的撞击声在密闭空间层层叠加。 “你以为这里很安全吗？”万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到达霍斯身后，抬脚猛力一踹。 霍斯就这样摔入突然出现的通道中，万星紧随其后。 …… “你故意的，”霍斯在管道里喘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震颤，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摔死了。 “节约时间，”万星伸出尾刺散发微弱荧光，探明一小段道路，“跟紧我，死了不负责。” 少年快步跟上。 通道忽然向下倾斜，他们顺着管壁滑进未知的空间。 万星是第一个落到地面的，霍斯没刹住车，直接滑铲到她身上。 万星抓住他的身体，将其以公主抱姿势固定在怀里，“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霍斯不断喘气，面色苍白道：“我们之前都是合作生存，而且我可以远程操控机器。” 万星将霍斯从怀里放下来，“跟我一起找有用的东西。” 霍斯稳住身形，从防护服内袋里掏出玻璃瓶，将内部的漆黑液体一饮而尽。 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副作用了，每分每秒都是小提的生命。 万星看到了，但没说什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两人找了一段时间。 “小提的血，”霍斯摸着控制台上干涸的血迹，“......” 警报突然响起。 第四十六章，你真硬 “……”锁链飞舞响动，斧刃击碎了警告指示灯。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锁链甩过的气流拂过霍斯汗湿的后颈。 万星的黑色长靴踏过地面的玻璃碎片，碾压至粉碎。 “找到了没？”万星走近略显失神的霍斯。 他盯着金属箱边缘凝固的血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万星用斧刃撬箱子，金属刮擦声在室内格外刺耳。 “搞什么？”她扯出半截焦黑的组织物，“不是重要器官，人还没死。” 万星认为只要人没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不要再强求完美。 霍斯打开终端内置的扫描仪，蓝光扫过万星手中的组织物，眼神空洞无物。 “……”万星认为霍斯还是这种心理状态，真的会死。 当然，万星没有义务去救一个连自救意志都没有的人，甚至如果霍斯阻碍到她，她也不介意自己下手送他上路。 万星见过被拉出泥潭，却走上老路，最后把恩人也给带走的事情。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不干不净的人，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 嗖—— 万星突然拽着霍斯扑倒在地，螺旋弹钉进身后的墙体，造成极大的扭曲破洞。 “你还挺能跑，”暗红长袍的领队拔出腰侧的直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万星面前。 这已经不是公事了，领队不杀万星不足以平道心。 “小心眼啊你，”万星贴着地面甩出锁链，领队高高跃起，避免了失去双脚的下场。 她翻身滚到设备下，从防护服夹层摸出信号干扰弹。 看我不干死你，万星双目猩红，明显打上头了。 霍斯蜷缩在翻倒的置物柜后。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细密光点，刚才饮用的药剂正在侵蚀视觉。 “来杀我啊！”他哑着嗓子喊，“你的目标是我才对！” 霍斯不再畏畏缩缩，他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身后，他也要学会正面战斗。 “？”大哥，你在找死？ 万星立即调转斧刃，长长的锁链在半空发出音爆，追着领队的出刀而来。 领队调整刀筋，他的直刀硬度和锋利度极高，同样的，但凡一招不慎，他刀断的刹那就是命断之时。 可斧刃反而越过领队，固定在他身后的墙体。 万星用力拉扯，让自己飞速接近领队，寒光一闪，万星的左臂离体。 万星咧开嘴角，等领队意识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出刀无法收回。 万星以极度扭曲的姿势咬住刀身，令人牙酸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领队额头冒出冷汗，使劲与万星角力。 万星如寻血的饿狼，锐利的齿部使劲绞合刀身。 “咦——”领队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重物坠地的闷响传来，两人从半空摔落在霍斯面前。 随之而来的是金属爆开的声音，万星用舌尖顶出尖锐的碎片，毫不在意的舔舐嘴角血渍，“你真硬。” 她抬脚踩住对方试图摸枪的手腕，斧刃彻底铲断他的首级。 “别傻楞着，继续给我指路，”万星踢开领队的头部，让信号干扰弹爆开，然后捡起地上的左臂给自己按回去， “看来我们离目标很近了。” 霍斯扶着墙站起来，继续搜索霍提的定位信息。 …… 电梯内的照明灯管时明时灭。 万星用斧柄卡住变形的安全门，生锈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危险操作，请勿模仿） “你记好层数，我随时破门出去，”万星服了，这里也是战斗高发地，她怀疑这电梯半路失控掉下去也尚未可知。 手动开门可还行。 “……”霍斯盯着楼层按钮旁新近留下的抓痕，“操控板已经坏了，只能大概估计。” 电梯突然剧烈震颤。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万星抓住霍斯的后领将他扛在肩上。 万星真摔成肉饼也可以恢复，霍斯成为碎片拼都拼不回来。 钢丝绳断裂的爆响刺穿耳膜，他们随着失控的电梯坠落。 霍斯在剧烈颠簸中看见万星将斧刃插进电梯井壁，四溅的火星照亮她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缓冲装置在最后几米生效时，电梯底板被震开裂缝。 霍斯的小腿被飞溅的金属片划伤，血腥味刺激得他喉咙发紧，“……” 透过裂缝能看到下层空间布满未知的菌类，某种菌类正顺着裂缝边缘向上蔓延。 “别动，”万星用再生凝胶泼在他伤口上，“这些孢子遇到血液会加速繁殖。” 她劈开电梯门，再次下坠半米，菌丝已经爬到了霍斯膝盖位置。 万星突然将指尖刺入菌丝群，让它们迅速失去生命力。 “松手，”她用斧背撞开变形的安全门，然后把霍斯扔进去。 少年在惯性作用下摔进下层阶梯，手肘擦过地面时摸到尚未干涸的黏液。 应急广播突然在整片区域响起：“外来者入侵，请所有人员立即......” 电子音被刺耳的干扰声切断，万星收回刚抛出信号干扰弹的手，幸亏她不止做了一个。 “走，”万星拉起霍斯，一起往内部走去。 万星突然停下脚步。 她的斧刃映出前方转角处晃动的影子，那东西有着人类轮廓，但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向后弯折。 当它完全转过来时，万星的斧刃已经朝它飞去。 畸变体的动作突然停滞，它破碎的声带挤出几个断续的音节。 “果然最恶心还是生物实验，”万星不想评价这东西的外表情况。 万星甩出锁链缠住畸变体的脚踝，对方在倒地瞬间自行切断了左下肢。 她立即拽着霍斯退到安全距离，看着那具残躯爬进菌丝密布的黑暗深处。 “他在前面，”霍斯把坐标显示给万星看，“我可以开路。” “不必，”万星随意扫一眼坐标。 霍斯死掉她就白忙活了，就算是准备把他祭出去当“暗器”，也要消耗的有价值。 霍斯忍不住咳嗽几声，他喝进去的药剂还在缓慢生效，“遇到危险，你可以把我丢下。” 万星用猩红的瞳孔居高临下的审视，“呵，你小看我了，我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谢谢你，” 霍斯没有在意万星语气不好，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万星带他一路拼杀过来也是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