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玉米粥》 1、第一章 凌晨五点半,做早点生意的都起床了。蓝天早点铺子里的灯早就已经亮了。姚青把泡了一夜的米连同泡米水一起倒进大锅,把切好的生姜末,海带丝,干丝加上高汤倒进另一口大锅,齐开上大火。接着开始和面,一边注意炉火。和好了面已经出了一身汗。 张敏慧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儿子已经把棉袄脱了。娘俩一起包包子,姚青上屉子。 七点钟的时候请的帮工准时到了。接着第一波吃早点的人已经开始涌进来,十几张桌子一时间都坐满了人,外面的队也排得越来越长,四个人忙得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 蓝天早点铺子是这个小城镇几十年的老牌小吃店,熬出来的粥软糯可口,包子皮薄馅香,中午和晚上做些小炒,最最重要的是信誉好,用的肉和油都干净卫生,饭菜份量足,价格也十分合理。姚东风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早上便都是让儿子姚青来做。据传,姚东风当年是全国厨艺大赛的冠军,可是因为遭人嫉妒被人诬陷使用违禁食材参加比赛,最终被取消了资格。姚东风重创之下来到了顺城,和蓝天早点铺的女儿相识,一见倾心,结成了连理,便留在了顺城。 不管这说法是不是事实,反正自姚东风接管蓝天以后,蓝天的名声是越来越响,小炒更是成了一绝。简单平常的家常菜从姚东风手里出来就有了别样的美味。那些有重要事情的人家或者有领导下榻的酒店有时就会请姚东风过去掌几天勺,也有想高薪聘请他的,但都被拒绝了。 这么多年蓝天只是在前几年把隔壁的铺子并下来扩成一间,加了几张桌子而已。姚东风似乎非常乐意安于现状。 早高峰的点过了,人就慢慢少了,姚青把留的一碗白粥端到楼上。姚东风刚起床,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抿抿嘴,才点了一下头:“我前几天给的新菜谱有没有看?” “看过了。” “能背多少了?” 姚青挠挠头,“应该都能背下来了。”姚东风也不准备考他。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很有一点过目不忘的天赋,就算不知道是啥东西不理解怎么做,也是能顺顺当当背出来的,考他背诵完全没有意义。 “去吧。” “哦。” 学校离家很近,走路的话也只要五分钟。今天本学期最后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已经下来了。姚青毫无悬念地又是年纪第一名。他把各种试卷往桌子里一塞,掏出一本厚厚的手札来看。比起考分,他更在意自己混淆了材料时父亲的抿嘴皱眉。现在看的这本手札是父亲的,都是些做菜的心得,扉页上写着:熟能生巧,慧至灵通,不露圭角,大巧若拙。 “哥们,又研究菜谱呢。”同桌刘何洋说着往姚青耳朵边上凑:“你看班长的脸都成黑的了,校长给他找那么多老师辅导还是没考过你这个天天看菜谱的。嘿嘿。” “去去去,说话靠那么近干嘛,嘴里一股子大蒜的臭味。”姚青嫌恶地捏了捏鼻子。 “靠,我刚刷完牙连早饭都没吃呢。不信?你再仔细闻闻。”说着两只手就来搬姚青的头,作势要把嘴凑到他脸上。 “滚你的。”姚青一巴掌把他脸拍开。刘何洋转过头又要把嘴伸过来。 “喂,你还来啊,喂,再这样以后有好吃的你可别想了啊。” 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刘何洋立马做谄媚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重复一百遍,您大人有大量哈,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有好吃的,认个错啥的那都是小菜。姚青拍了拍刘河洋的头,“孺子可教也”,慷慨地从包里掏出两个大肉包,丢到刘河洋手里。 刘河洋吃的满嘴都是包子,“姚青,你家这包子真他妈不是人做的,额的神哪,太好吃了。”最后还不忘舔舔手指头,正好被班长肖宇转过脸来看到,给了他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眼里却分明有一种不屑。刘何洋也不在意:切,你就嫉妒吧你。 寒假的时候,姚青果然没有食言,做了新菜都会叫刘何洋过来免费试吃。姚东风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儿子来做,自己只是在一边做监工。张敏慧心疼儿子辛苦,又要早起,又要做饭,闲下来还要被姚东风操练着做菜,免不得晚上又要在丈夫耳边数落:“你不是不希望青儿将来做大厨吗,干吗还让儿子那么辛苦。孩子明年可是要考大学的。” “就是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才这样练他的,青儿明年就要到外地读书了,以后还能有多少机会呆在咱们身边。我是没想要他将来做大厨,做厨子有什么好的,从老太爷给老佛爷做御厨到我这辈子被人陷害,没一个好的,但是老姚家的厨艺可不能在我手里断了。我把全部的手艺都交给他,以后他再交给他儿子,至于他们自己想做什么,爱干啥干啥。” “你怎么知道将来就能生个儿子。你传了这么多年还没传完,你们老姚家的手艺可真够长的。” “上回省长来,四季酒店请我去掌勺的,事后领导们不还可劲夸咱来着吗,那回我也是在旁边指挥的。” “你说上回全部是青儿做的?哼,你们爷俩一块瞒我。”张敏慧嗔怪道。姚东风笑笑,这种事姚青自然不会到处说,说出来就跟炫耀似的。过了一会张敏慧都快睡着了才听身后又说了一句:“青儿从小做菜就有天赋,这是遗传。不过还要再练练。” 感觉春节刚过不久,天气就开始暖起来。因为要高考,姚东风现在连早点都不让儿子做了,每天就是看书学习。虽然姚青一直都是年纪第一,那只是在顺城,高考可是全国范围的竞争。为了能考中理想的大学,认真备考那是绝对必要的。刘何洋问姚青要考哪个学校,姚青只说,考上再告诉你。虽然他是有信心的,但是还没有实现的事他可不想弄的人尽皆知,刘何洋的嘴没有把门的。 七月终于来了,全国考生如临大敌进考场。姚青更是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仔细地过了这两天的每一分钟,包括吃饭睡觉都是谨慎的严肃的,完全看不到一点松懈的影子。姚东风从小就教导他,该认真的时候就要心无旁二,比如做菜的时候,再比如考试的时候。 考完了就是报志愿和各班的散伙饭。 吃散伙饭的时候刘何洋才知道原来班里有好几个女生暗恋姚青,女生也不顾忌啥面子了,喝了几口酒,一个个煞有介事地来跟姚青碰杯伤离别,就差直接表白了。只要有女生过来刘何洋就跟着起哄。姚青却只推说不会喝酒,就喝饮料。 不管人家说什么,姚青就是笑一笑。不管周围怎么闹腾,笑完了就老实坐着,跟老曾入定一样。 “姚青,你没喝酒这耳朵怎么红了啊。”说话的是班长肖宇。可姚青好像是被这句话臊着了,脸也渐渐红起来,伤感什么的也顾不上了,借口上厕所早早地跑了。 高考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姚青果然不负众望,考上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j大。姚东风和张敏慧喜笑颜开。姚东风亲自掌勺,摆了几桌酒席,亲戚邻里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 眼看着要到九月了,这天晚上,忙完了,姚东风把姚青叫到屋里,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镶金边的檀木盒子。里面是一个系着红线的小卷轴,轴是银白色,两头漏出来寸许,显得颇为精致。打开来,是密密的小楷,原来是一份手札。 “这上面记录了一百单八道菜。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是是从咱们太爷爷手里传下来的,你以后要好好保管,将来你把厨艺传给你儿子的时候再一并把这个传给他。我也不是要你们都做什么御厨,只是这手艺不能断喽。你要记得老太爷的教训。做菜要因人而异,道理和做人做事一个样。做事要莫先露其锋芒,做人要善于守拙知恩图报。记住了?” “记住了。” “老太爷的十六字箴言是怎么说的,背一遍。” “熟能生巧,慧至灵通,不露圭角,大巧若拙。” 姚青规规矩矩背了一遍。姚东风甚为满意,长叹一口气,觉得关于传承的任务他终于完成了。 姚青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张敏慧把存了两万块钱存折给儿子装好,并一再叮嘱在学校别舍不得花钱。姚青当时想,这么多钱两年可能也花不完。 繁华的首都和偌大的校园让姚青着实眼花缭乱了一阵子。刘何洋也考在北京的一所大学,当初两人高兴坏了,周末两个人就一起到处去逛景点,吃小吃,感叹首都真漂亮啊,完全是两只土包子。结果学期末的时候,姚青发现自己卡上竟然花了一万多块钱了。虽然一个月两三千的生活费在首都也实在不算什么,但是跟顺城的消费比起来已经超出太多了。 寒假回家姚青也没跟爸妈说,心里默默反省,想着下学期可不能再这么玩了,好在姚青聪明用功,虽然进j大的都是全国的尖子生,姚青的成绩依然是名列前茅的。寒假在家,姚青又在店里忙起来,几个月不做菜,也不觉得生疏。看着父母忙进忙出的,更后悔起自己的挥霍了。过完春节和刘何洋一起回校,头一件事就是找兼职。 腊月一过,天就开始转暖了。星期三下午没课,姚青在图书馆呆到很晚才去吃中饭。在二食堂门口遇到了蒋之娴。蒋之娴是姚青在老乡会上认识的,大三的学姐,又是学生会的干部,手上经常会有一些兼职和家教的差事。姚青让她有合适的再给留意留意。 姚青上月刚找了一份兼职,就是蒋之娴给介绍的,周末的下午给一个初一的女生做英文家教,比较远,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虽然英语不是他的专业,但女孩的母亲显然并不在意这个,觉得是名牌学校的大学生就肯定没有问题。想到女孩的母亲,姚青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原先姚青并没在意她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她在楼下有家店,女人经常会询问一下学习进度什么的,很关心孩子的成绩。女孩子虽然有点笨笨的,但是很乖。上次结账的时候,女人是头一次让他跟到楼下的店里拿钱。 虽然姚青不知道这种店,但是也看出了这个店的不同寻常,虽然叫什么美容美发店,应该是和头发没什么关系的。店里没有任何美发设备,大白天的开着红色的彩灯。两个年轻的女孩穿着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坐在门里的小榻上给脚趾头擦指甲油。女孩子们笑眯眯地和老板娘打招呼,然后就看到了姚青,是年轻的白净的清秀的,拘谨地站在门口。两人哪有不爱看的,呵呵笑着,一个劲喊他:“小哥,进来说话。”姚青哪里经过这个,登时脸上就烧起火来,再不敢多看一眼。好不容易等到女人出来,拿了钱慌张地道了谢,转身就走。这份兼职姚青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去了。 “不做了,为什么?小孩子不听话?” “不是。”可原因姚青支支吾吾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这边蒋之娴却已经误会了,j大的学生考进来的都是各省的好学生,学习刻苦能力又好,有一些家里的经济条件困难一些会同时找几分兼职做,她看姚青平时穿衣用度都不太讲究,眼前又是这么个情况,就以为他是嫌家教钱少了。 “还没吃饭呢吧,走,今天姐姐请你吃顿好的。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兼职,你要是下午有空就去看看吧。” 蒋之娴说的兼职是给某公司做问卷调查,时间自由,以回访的电话的真假来核实问卷的有效性,按份算报酬。面试的人说运气好的一天可以做成几十份,一份算十块,几十份就是几百块。不过脸皮要厚,因为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对这种被陌生人拦着填表格的事相当反感,对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都是客气的。 姚青听他这么说就十分犹豫了,报酬听起来是很好的,可要他在大街上拦着别人遭白眼,这对他来说就困难了,虽然这也是一种锻炼不错。 姚青拿着两张表格从大楼里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坐车回校。在路上走走停停地找公车站台。正走着看到路边一家饭店门口摆着一个招工的牌子,上面用黑色粗笔写着:急招服务生,男女不限,包三餐,兼职可日结。工资日结,姚青想这个倒真不错,还包饭,还能参观一下别人都是怎么做菜的,跟姚东风的比较比较,蛮好蛮好。 命运这个东西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从姚青进了红叶饭店的门说你好我是找兼职的那一刻起,他生命里有一个叫孟彦隋的轮子已经慢慢开始加快转速了。 2、第二章 早上七点,兴华医院的干部特等病房,静的只有加湿器细不可闻的声音。 病人半靠着坐在床头,面颊消瘦,脸色苍白,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外间的茶色玻璃几上摆着一小溜各种精致的食盒,很多已经打开,上面都标着某某星酒店的标志。 ada重新打开一个食盒把一份鱼蓉粥倒进一个精致的小碗里,端在手中,把脸皱成了一个大包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摆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发出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ada赶紧放下碗,把手机一把捂住,轻轻走到外面,转身把门关好。 “夫人,是,还是跟昨天一样,是,买了很多,都是粥,对,这段时间只能吃些流食。是,是,您别着急,医生说切胃以后这个厌食是很正常的症状,慢慢调养就会好了。是,是,我知道,我会的。诶,诶,是,是。” 挂了电话,ada 仰天长叹,为毛佟秘书要调我来做大boss的生活助理啊,可气的是当时为毛我要同意呀。本来以为是个表现的大好机会,想想平时高高在上的老板孱弱地躺在床上要自己端茶送水地照顾,ada当时就一阵激动。 可事实是,大boss虽然生病了,而且还病得很严重,可怎么一点我见犹怜的感觉也没有呀。病房里整天是大boss欲求不满的低气压,是食欲啦。胃又不是人家给你切的,那些粥也不是人家煮的,为毛你觉得难吃要发出那种冰冷的眼光来看人家嘛。 呜呜,大boss的虚弱的眼刀也好可怕啊。佟秘书,我可不可以申请回调啊。 秘书室的佟静文这时候猛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会感冒了吧。大老板不在家,这时候生病可不是好时机。 那头挂了电话,孙湘媛把电话往车后座上一扔,冲着孟昭华就是一阵抱怨:“现在好了,儿子被你逼成这样,你高兴了。好好一个孩子现在成什么样了,都瘦脱了形了。从小吃饭就挑剔,在国外几年也没有贴心的人照顾,好不容易回国了,你又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让他一个人在外头没日没夜地劳累。现在可好,还不到三十岁,累成这样,把胃都切了一半了。都是你们爷几个逼的。”说着说着又要淌下泪来。 孟昭华看着车窗外也不说话。从小儿子住院到现在,他已经翻来覆去地被老太婆数落透了,他要是稍微辩解两句,就会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又何尝不心疼呢,难道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吗。他这几天也算想明白了,以后只要彦隋能好好的,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随他,他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都健健康康日子安心就行了。 秘书沈文从前排转过身小心报告:“首长,前面堵车了。”说完转过脸和司机对看一眼,哎,礼拜天一大早怎么也堵的这么厉害,堵得跟咱首长的心情一样。车子在车阵里缓慢移动着。 “老太婆,你看这边。” “看什么看。”孙湘媛没好气地说,不过还是倾过身子来看了一眼。路边一个店门口排了很长一队人,看那牌子写着红叶饭店,应该是卖早点的。 病房里。孟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容严肃,目不斜视。孟彦隋则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孙湘媛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这是你爸在路上买的,排了好长时间才买到,乘热尝尝,看好不好。”孙湘媛把调羹端到孟彦隋嘴边上。 “妈,我自己来吧。”孟彦隋看着碗里的东西,不自觉就要皱眉头,黄橙橙的,舀起一点,里面还有一种黄色的小颗粒,看着就没有食欲。又把调羹搁下了。 “你不想吃饭,你手底下那么多人还要吃饭呢。你想任性到什么时候?”孟昭华声调冷冷的,还要说,被孙湘媛不满地狠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才不吱声了。 厌食怎么能说成是任性呢,ada站在一边当盆栽也不忘在心里吐槽,boss你就吃一口吧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仿佛是响应ada的心声一样,孟彦隋重新拿起调羹吃了一口,在嘴里含了一会,咽了。然后把唇抿成了一条线,眉也皱了起来。就在ada以为boss肯定还是觉得难吃的时候,孟彦隋又舀了一勺,细细嚼了,又一勺,慢慢的喝了小半碗,出了一鼻头的细汗。 孙湘媛高兴坏了,心想以后要天天到这家饭店买一份早点。能吃东西就好,整天打营养针看把人瘦的。看来心情是非常重要的,这厌食也只是暂时的。 可是孙湘媛高兴不了一天就又变成了愁云惨雾,孟彦隋还是不想吃东西,有时吃了一些又会吐出来。 又是周末。孟彦耘照例跟廖明宁带着女儿回爸妈这边来。刚进门,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抹眼泪。 “爸,妈。大嫂,大哥呢?” “你大哥说先去医院看看彦隋再过来。”大嫂张莹茵可能也是刚到,海关的制服还穿在身上没脱。说着话,朝小悦悦招手,“悦悦来,来给奶奶擦擦眼泪,让奶奶别哭了。”一直老实坐在一边的乐乐也一起钻到奶奶怀里,“奶奶别哭了,咱们明天一起去看小叔叔。” “现在倒是想起来要去关心弟弟了,你们爷几个这两年哪个问过彦隋的事了。明天奶奶就带咱们悦悦和乐乐去看小叔,坏人都不许去。”两个小朋友一个劲地点头。几个大人坐着面面相觑。 第二天一大早,孙湘媛老早就带着孙子孙女去医院了,饭也没吃,说要到医院陪儿子一块吃。 孙湘媛的心情自然是愁云惨雾的,路过红叶饭店的时候还是让警卫员下去买了一份早点。吃饭人好像蛮多的。着实等了好一会。 “奶奶,怎么这里这么多人啊,他家的东西很好吃吗?”悦悦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你看那么多人就知道了,还用问吗。真笨。”乐乐小大人的口气回答。 “你才笨呢。我每次都考一百分。” “那是因为你们幼儿园的题目太简单,笨蛋都会做。笨蛋就喜欢问笨问题。” “可是人家天天上幼儿园路过这里也没有看到有这么多人啊。” “你坐在车里哪里能看到外面?” “看到了,就看到了。” 两小朋友还在辩论,孙湘媛听了孙女的话也有一点疑惑,是呀,前几天来买早点好像是没有这么多人,可能是周末的原因。 事实上孙湘媛的疑惑当然是有道理的,今天在红叶饭店买的这份是玉米粥,和前几天的不一样,孟彦隋吃了,而且吃了大半碗。吃完发了一点汗就睡了。 孙湘媛立刻给老头子打电话。 “睡了,吃了上次那家的玉米粥。这家好像周末的生意特别好一点,人多的不得了。而且只有周末才有玉米粥,这么多天彦隋就像样吃了这两碗粥。彦隋爱吃玉米粥,你赶紧让阿姨做了送过来。” 孟彦隋现在的状态是要少食多餐。当又一碗热乎乎的玉米粥放到面前的时候,离孟彦隋上次用餐间隔了三小时,可他皱着眉吃了两口就说吃不下了。一家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愁眉不展。 “妈妈,是不是小叔叔只爱吃那家饭店的叔叔做的玉米粥啊?”悦悦仰着小脸问。 “就说你笨嘛,你怎么知道做玉米粥的是叔叔呢,说不定是漂亮的阿姨呢。”乐乐习惯性地要吐妹妹的槽。 “人家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做饭好吃的厨师都是光头大肚子的叔叔。哼!” “咱们家的小美婶婶就是女的,她做的蛋糕可好吃了。哼!哼!” “哼!哼!哼!” “哼什么哼。” “爸,我看就去把那家的师傅给请回来试试。”说话的是老大孟彦炳。 “小沈你去一趟,务必要把那家的师傅用最快的速度请来。” 3、第三章 一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地驶过盲道,吱一声,停在红叶饭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穿军装的人。五分钟不到又从饭店出来,钻上车,一阵风一样开走了。 姚青回到寝室的时候,同寝室的三个人都还赖在床上没一个起的。 “就知道没一个起的。” “姚青你回来啦,有没有吃的啊。”赵亮说着话眼还没睁开呢。 “带了粥和包子。我待会去图书馆,老地方,要占座吗?” “要。”回答地有气无力。 姚青到了图书馆把几本书在位置上摆好,就专心看书了。 到了饭点,去二食堂吃了中饭,回来刚坐下,就看到赵亮气喘吁吁地从门口奔进来。“姚青!”赵亮叫了一声,立即被一堆白眼淹没。 “小声点。你干吗,被狗撵了?” “你怎么不开机啊?” “手机早上就没电了。” “出,出事了。” “你能出什么事?” “是你有事,寝室来了两个穿军装的,说有特别紧急的事要找你。”赵亮说着压低了声音: “好像有一个还带着枪呢。”说着还用手比了比。 姚青听了一愣,疑惑这厮是不是骗我呢。看赵亮的表情绝对不是。然后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弄错了,第二个反应是我没做过违法的事。 那天早上的事情经过其实是这样的:沈文和警卫员进了红叶饭店,刚把来意说了,一个服务员就飞快地跑去把老板找出来了。 张老板一看这情形就有些惊了,十有八九那个姚青犯了事了,可犯事也是警察来啊。本来以为是捡到宝了,没想到想巧是个当。当初姚青进来就是个传菜的,有一次儿子跟自个闹脾气,他说的狠了点,儿子竟然一甩手撂下厨房就走了,剩一屋子人仰脖子等着上菜呢。把他急得跟架在火上烤一样,这不孝子让他一时半会到哪去找人去。 后来姚青就说他在家乡学过几个菜,可以试试。当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没想到做出来的小炒味道特别好。他就想请姚青来替那个不孝子的位置,可姚青说自己还在读书,只有周末有时间,可也架不住他的请求,老板平时对他们这些人都挺好的,就说自己在老家一直做早点来着,要不每个周末就过来做个早点,钱还是按服务员一样算。 早点就做的粥和包子。几个月下来,附近常来的就知道了,红叶饭店周末的时候有个小师傅烧的粥那叫一个好喝。 “这位长官问的是今早上的厨师?” “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啊?哦,他是j大的学生,叫姚青,家是东北顺城的。就周末过来做做早点。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真的,真的。” “有电话号码吗?” “有有有。”说着让人去抄了一个座机号码。 “我们当初招他进来就是做兼职服务员的,至于他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不太清楚······”张老板还没说完呢,两人已经拿过东西道谢,转身就走。 沈文上车就照着号码打过去,可是一直没有人接。想了想又播了个号码:“查一个j大的学生,叫姚青,老家是东北顺城的。要快。” 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姚青的具体地址。保安不让进,跟着的警卫员,下了车踢着正步走到保安面前,啪,抬手一个标准的敬礼。 车一路开到姚青宿舍楼下,两人直上四楼,下面还能听到宿管阿姨的叫声: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喂,穿制服的那两个? “哪个是姚青?”沈文进门就问。床上两只,地上一只。 赵亮正翘着二郎腿顶着一个鸟窝坐在桌边喝粥呢,一抬眼,差点呛着,学校话剧社团就在球迷协会隔壁,两社团还搞过几次联谊,可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人啊,看年纪像指导老师。咦,后面那人还系着腰带呢,话剧社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那腰上别的怎么这么像枪啊。啊?枪?等等,这服装看起来也很专业啊?难道难道是真的,天哪,姚青,你做什么了直接把解放军叔叔都招来了? 姚青自己也是十分忐忑加一头雾水。 “你就是姚青?”沈文见着姚青其实是有些意外的,虽然已经知道了是个学生年纪肯定大不了,只是他原本以为会是个高高壮壮的,没想到是个这么白净的,甚至有点秀气了。 姚青点点头。 “我来是有事相求的。你不必顾虑太多,先上车吧,咱们车上说。” 姚青听他这么说就安心不少,虽然还是疑惑他能帮解放军叔叔什么忙,但还是乖乖上了车,跟赵亮摆摆手,说了句没事。 吉普车马力全开,直奔医院小食堂。在车上沈文跟领导做了汇报,又把事情的原委和病人的情况跟姚青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姚青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事情就是某个军队领导的孩子切了胃,喝了两次他烧的玉米粥,初步猜测还就爱喝他做的,至于什么原因,谁知道呢生病的人总是难琢磨的。所以就有了吉普车开到饭店再开到学校把他带到这来的这么个情况。 姚青并不自大地认为他做的粥就比饭店大厨做的好,但既然是为了厌食的病人,那他自然是尽力而为了。实际上区别就在于他做的粥糙了一点。孟彦隋本身并不喜欢喝粥,做了手术以后尤其没有胃口,厌食反应很明显,其实是想吃一点有些嚼头的东西的。但医生叮嘱要吃流食。大饭店的粥都较鲜,他吃了反而犯恶心,家里送来的他说吃着木,总之就是不合口味。 姚青做的玉米粥芡得粘而不厚,玉米颗粒小,而且是先蒸过的,入口既软绵又需要用牙齿舌头再抿一下,这就要求蒸的时候要把时间火候掌握好。总之就是合了孟少爷的胃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病人爱喝玉米粥,这食堂里没有玉米要他怎么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要不然换地瓜粥行不行?”姚青指着地上一堆番薯问沈文。 沈文也傻眼了,这是他的失误,他应该先确认一下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给首长汇报。 孟昭华立刻做出指示,马上着人去买,先烧地瓜粥。 既然事情看来很急,姚青想米汤慢慢熬的话实在太费时,改用高压锅会快一些,不过口感上可能会打一点折扣。病人爱吃玉米粥,可能是偏爱清,淡,甘。刚动完切胃手术,地瓜粒要切得非常小颗,米汤熬好以后,把地瓜放到锅上蒸,半分钟用筷子试一下硬度,因为食堂的这种比较大的蒸锅姚青从来没用过,怕蒸成地瓜泥了。 蒸好把地瓜倒进玻璃碗,随手抓一点绵糖撒到上面,因为这个时候的地瓜,没有白露以后的甜,盖上盖子。几分钟以后,把转了几次火的米汤转最大火翻起花,地瓜粒和勾芡得很薄的淀粉倒进去,搅拌几下,煮沸转小火一分钟,这地瓜粥就成了。 姚青做了无数次的地瓜粥,这一次用的时间最短。米煮到十分烂,地瓜粒绵而不散,红白配装在青花细瓷小碗里。看着这吗精致的小碗,姚青想,这一定是个注重视觉享受的病人。 果然,孟彦隋很赏脸地吃了半碗,包括晚一些和再晚一些时候的玉米粥。这似乎真的验证了孟家小孙女早先说的那句话:她家小叔叔不是不喜欢吃饭,而是只喜欢吃那家饭店的那位叔叔做的饭。 4、第四章 孟彦隋扎扎实实喝了两天粥,吃完睡,睡醒了吃,到礼拜天晚上,气色明显好转,已经可以吃一点肉松和面条了,厌食神马的都成了浮云。医生说可以试着下地稍微做一点活动,加快肠胃蠕动,有利于恢复。病人检查一切都稳定。孟家人这才安下心来。 “胡小姐,这是什么?”姚青看着手里一个厚厚的信封。酬劳啊,ada心想,这个还用问吗。 “这是孟老夫人叮嘱一定要给你的报酬,这次我们大boss多亏了你了。”报酬?昨天不是已经给了吗。那位孟老夫人说病人吃了东西气色好转许多了,非要表示一点谢意,说乡下亲戚送了点土特产让他带一点回去尝尝,结果一寝室都快堆满了。ada看他还一副不怎么了的表情,忽然好想感叹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涯,没出校门的学生那就是纯啊。她贴近姚青一步小声说:“孟家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这点钱算什么啊,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是想进政府机关找工作什么的,那就是孟老爷子一句话的事。”说完还很肯定地冲姚青点了一下头,那表情:你这下抱着大腿了。姚青看着就想笑,既然这钱是劳动所得,那么也拿的心安理得,只不过富贵之家计薪的标准比较高罢了。便将信封装了起来,摆摆手转身钻进早等在一旁的车里。 回到寝室,三只都在。桌子上堆满了核桃壳。 “我回来了。” “哦。”赵亮应了一声。程风和易修铬连看一眼都欠奉,继续在床上装尸体。 “好饿,到现在都没吃饭呢。给了这么多报酬也不知道吃什么好。诶,你们吃了吗?” “没心情。”赵亮没好气地说,坐在两个摞在一起的纸箱子上,晃着二郎腿。 “哦,这样啊”,姚青拉长了调子,眼睛笑笑地说:“也不知道大热天里吹空调喝啤酒,吃了麻辣火锅以后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你说呢?”易修铬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掀开枕头,摸出几个核桃仁撂嘴里:“看哥们都饿成啥样了,净吃核桃了。行啦,你们两别装了,亮子我都看见你哈喇子了。” 四人直奔校外的火锅店。一路上赵亮还贫个不停:“全是核桃,开心果,牛肉干啥的,当咱们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啊。还全是山核桃,那叫一个硬,剥起来那叫一费劲。还送这么多箱,还让不让人住了啊,不知道我们屋子小啊,寒颤谁呢?诶,你们说这人是不是北京郊区的啊,估计他家地里种的全是这种玩意。” 姚青把信封往桌子上随手一丢:“服务员,点菜。”盘盘碗碗地上了满满一桌子。几个人先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吃了个七八分饱,然后才开始上啤酒。姚青向来是不喝酒的,可今天楞被赵亮灌了好几瓶。 “这么长时间跟我们说去端盘子去了,其实是个神厨啊你,藏的够深的。姚青你可真不够意思啊,不把咱当哥们,你说这杯你该不该喝。” “该喝,但是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就是觉得说不说都没什么重要。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一仰脖子干了。 “上个月你半夜肚子疼,还以为你是盲肠炎呢,把我们吓得,一休哥背上你就往医院跑啊。” “结果到半路才发现我就穿了一大裤衩,为了你我写下了我人生里屈辱的一页。”易修铬一脸悲沧地说。 “这杯你说你该不该喝?”姚青二话不说,又是一杯下去了。 “当初张尔勉被你的外表迷惑,一直纠缠你,我和程风为了帮你脱离苦海以身犯险,结果现在程风每天都要忍受张尔勉的荼毒,打饭打水抄笔记是每天必备功课,是不是程风,你说这杯你该不该喝?” “该喝三杯,姚青我和你干。我现在终于知道有女朋友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了,你们仨千万别找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看来你果然痛苦,要不我替你一段你看怎么样,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滚你妈的。到现在还惦记呢。” ······ 姚青醉了,从脸红到脖子。当然其他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让赵亮后悔了很久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别看姚青平时挺谦逊斯文的,喝醉以后闹起来那真叫一个百折不挠。刚出饭店就吐了。吐完竟唱起歌来,一直唱到寝室,一路引无数人侧目。回到寝室看到一屋子核桃,站到门口就扯开了嗓子:“各屋的爷们都睡了吗?” 刚喊完就遭到一片唾骂声,不外乎都是有毛病啊这么晚叫魂啊之类的。 “402有免费的山核桃赠送,早来早得,送完即止。”几个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转眼间,屋里箱子就被掏空了。群众们临走时都带着春风般的笑容,怀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千叮万嘱:下次有货记得叫咱啊。 这还不算完,姚青拉着赵亮聊起了菜谱。首先把他太爷爷留的那一百单八道菜名背了一遍。 “哥哥,我真的好困。”赵亮无奈地用被单把头埋起来,谁让他睡的下铺呢。 “······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 “哥,你是我亲哥。你让我睡吧。” “我也困啊,可我还没背完呢。背到哪了,膳汤一品:长春鹿鞭汤。御菜四品:玉掌献寿、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百花鸭舌······” 结果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可气的是,第二天早上面对室友们睡不好觉吃不到小核桃的愤怒,姚青一概以不记得,不会吧,不可能的三不政策来回应。赵亮想以后再也不灌姚青酒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大早,罗智名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在兴华医院的走廊里招摇过市,年轻的小护士忍不住要发出梦幻的感叹。 “这么大一捧花,还是玫瑰,你不怕我妈误会你有弦外之音吗?” “我是为了恭喜你目的达成。听说你终于愿意吃饭了?” “怎么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孟彦隋终于放下报纸,直视某人。 “别人我就不敢说了。”如果是你孟彦隋的话,别说苦肉计,三十六计皆有可能。“这是缓解僵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你家老头子让步也总要给个台阶下嘛。”罗智名一副用不着你承认的表情。 孟彦隋笑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你想多了。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馥郁山庄二期的宣传如何了?” “还是按一期的模式在运作。东城这个月也有两家新开盘的楼盘,定位和咱们差不多。其中有一家弄海园在玄雨公园弄了个水上闯关的活动,搞得很成功,很多报纸电视台都报道了。策划部也想照搬。策划部那帮人就知道抄袭别人,自己都不会动脑子。” “能抄好也是一种能力。让他们搞,动静要比对方大,奖品要多,最好弄的人尽皆知。” “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好了。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养身体,现在公司已经上轨道了,你以后也好该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了。” “知道了。推我出去走走吧,早上空气好。” 孟彦隋二十六岁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跟家里坦言自己的性取向,三年内自组电子公司并涉足房地产,电器产业,并在企业需要进一步壮大时果断上市,有时候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一开始是胃酸,慢性胃炎,慢慢演化成溃疡穿孔,严重到要住院切除的地步,可见这三年来孟彦隋有多拼,应酬有多频繁。 三个星期以后,孟彦隋出院。在母亲孙湘媛不放心他的身体的坚持下,孟彦隋同意暂时搬回家住。 5、第五章 ada胡升职了,在做了大boss一个月的生活助理以后。胡小姐早忘记了在医院时对佟静文的各种腹诽,百般感谢,万般感激,要知道算起来她还只能算是进公司一年的新人,现在已经是总秘的助理了。 “知道当初为什么调你去吗?”佟静文工作时间难得地八卦了一回。 “当然是因为我老实细心,嘿嘿,这是老板的评语啦。” “因为你最安全。老板是生病了,而不是去度假。好了,八卦时间结束,快把资料准备好,老板马上要开会。” 哦,可是佟秘书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ada内伤了,难道是说我长相安全吗?不是吧,人家怎么着也算个小清新的佳人嘛。 “电视台和各家报纸对我们的活动都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到今天早上为止有一万个电话询问活动的相关内容,有近两千人报名要参加活动。”策划部的经理说到这里示意ada将视频文件打开,“这是最近一期的活动视频,这个宣传活动非常成功,和馥郁山庄一期比起来,同样的销售期间,二期的销售额明显高出5个百分点,当然一期对馥郁山庄的品牌的宣传是非常关键的。” 孟彦隋双手搁在桌面上,十指相抵,看的聚精会神。 “不过也有报纸称我们是步弄海园的后尘,没有创意。” 策划经理还没有说完就被孟彦隋打断了:“销售额就是我们的目的,目的已经达成其他的不必在意。” 会议室里此时响起现场主持人大声惋惜的声音:“很可惜,这一组最后一名选手也没有拿到我们的大奖。我们的大奖是什么呢?对,就是馥郁山庄购房九九折惠大奖。下面有请我们下一组的参赛选手。哇,是四位帅气的男生。他们居然还有统一的服装。这是怎么一回事,请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我们是为了我的女朋友来的。”男生说着话的时候,还冲观众群摆手。人群里立刻发出一个女生的高喊:“程风,加油!加油,拿空调。”刚喊完人群就发出一阵笑声。 主持人也笑了:“那我们就先预祝你们愿望达成。谁先来闯关?请问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姚青。” 这四个人不是旁个,正是姚青他们。事情是这样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大学宿舍里自然是没有空调的。张尔勉整天在程风耳边念叨寝室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这天张尔勉上网的时候看到了一条不拿大奖拿空调的帖子,帖子说的就是玄雨公园正在举行的的水上闯关活动,过了第五关就奖空调一台。于是在张尔勉的煽动下,程风他们就这样来报名参加了,目标是两台空调,一个寝室一个。 那天他们到了现场才发现牛仔裤是个多么失败的装备,于是一行人跑到公园外的一个杂货小门市部每人花二十块钱买了一条劣质的迷彩短裤,就这样统一了作战服装。 “咦,这人不是那个玉米粥吗?”ada忽然冒出这一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立刻把嘴捂上。与之同时会议室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谁?”孟彦隋低沉的声音,危险的声调。 “啊?哦,就是在医院的时候给您煮玉米粥的那个小师傅。”ada立刻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说完一侧头看见后面也有一个人站了起来,策划部的一名菜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手里还举着一个手机。呃?这,这,佟静文扶额。 “都坐下,下次我不想在会议上听到还有人的手机响。” “姚青同学身手非常矫健,他已经顺利通过第四关了,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一台空调扇的奖励,下面一关是七上八下。”几个不停上下跳动的大柱子,一边还有喷水机在喷水,果然是七上八下。姚青用手扒住前一个,抱住,用两条细长的腿缠着后一个,完全是匍匐前进。身上已经被喷水机浇透了,头发贴在脸上,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时用胳膊蹭一下头发。 “他顺利过了第五关,现在他已经拿到了一台空调的奖励,他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哦,下面一关,哇,他跳下去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竟然放弃了我们的大奖,观众朋友们,我们的大奖是什么?不是别的是馥郁山庄购房九九折惠大奖,至少也有一万块······” 当时姚青是这么想的,既然来是为了空调,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他真的已经非常累了,于是一跃而下,哗啦一声跳进水里。摄像机给了个特写,姚青仰着脸,闭着眼,悠哉地往岸上游。 这个姚青不知道该说他单纯呢还是有个性,ada心说,不自觉想看一眼boss对这个“救命恩人”的反应。孟彦隋面无表情,手指轻点桌面,忽然抬起手,ada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佟秘书已经起身把文件关掉了。 “策划部这次做的非常好,这个月发双倍奖金。” “谢谢孟总,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不过这个活动到后面要把难度加大一点,但是不要做的太明显。” “是,我懂了。”经理忙不迭地说。 “智名,下午陪我去看看二期的样板房进度。”说着话,已经站起身来。 回到办公室,孟彦隋放松身体靠进椅子里,按下内线:“wenny,送一份点心进来。” “是。”佟静文没有问多余的问题,老板的新习惯是早上十点下午三点左右要吃一份点心,一般是一杯牛奶和一个咸蛋酥或者一块黑森林蛋糕,有时候是一份中式小点心。如果那天开会,佟静文会在上班前买好,如果不开会,佟静文会提前给相熟的蛋糕店或者楼下的避风塘打电话订餐。 十点,孟彦隋的手机准时响了。 “妈。” “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吃过了。” “不要太累了,晚上早点回来,我让阿姨给你炖了汤。” “知道了。” “中午也要按时吃饭。” “是。” 孟彦隋身体已经恢复了,就是饮食要特别注意,最好是少食多餐,辛辣刺激的食物少吃。到底是大伤过,胃已经变得矜贵了,不好好对待马上就能给你好看。 孟彦隋想起刚做完手术的时候,胃里空的心慌的感觉,虽然后来他是有一点故意在装厌食,但一开始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当那碗玉米粥喝下去以后,胃里温温的暖暖的,非常舒服。没想到做这个粥的人居然还是个学生。他和他家的小侄女的想法是一样的,当然一般人都是这种想法,饭做的好吃的厨子一般不都是烧了许多年菜的大肚子叔叔吗。 那天姚青寝室四个人,姚青得了一台空调,程风得的是最后的大奖,这下把张尔勉高兴的,当时就赏了程风一个吻,把易修铬和赵亮狠狠地嘲弄了一番,他两各得了一箱酸奶。 这天下午姚青和程风没课,就到活动指定的地方领奖品,办手续的地方就在馥郁山庄的售楼处。姚青他们两点钟人家才刚上班就到了,可是问题来了,程风当时赢的是最后的购房大奖,现在想用大奖换空调,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工作人员说购房大奖自己不用可以转送给亲属,只要带上身份证及相关证明就可以了。像他们这种情况的目前还没有遇到过。那个工作人员让他们等一等,进去把领导叫过来了。 “要不你们先把赢的那台领回去,改天再来,你这情况我得和领导汇报一下。” “那我们能不能把这个奖转卖给需要买房的人呢?” “当然不行,如果大奖可以随便转卖,那体校的武校的岂不是都要来闯关了。不过可以转让,给亲戚,有亲戚关系就行了。”这位负责人耐心地解释。 程风当时还嘲笑姚青耍酷呢,现在傻眼了,早知道也学姚青跳下去算了,可当时张尔勉不是在旁边加油呢吗。正不知道怎么好呢,那个负责人员忽然说,等一下,我们的罗经理来了,我帮你们问一下我们经理。 他说着往门口走去。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男人。那两人不一会便往这边看过来,那个姓罗的经理好像问了什么,另外一个人已经往这边走过来。这个人高高的,较为消瘦,给姚青的感觉好像大病初愈似的。可是他看人的目光里带着一种研究,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放弃馥郁山庄的购房折惠吗?是这儿的房子不够好吗?”孟彦隋说着话,直视着姚青的脸,这么近看果然十分清秀,眼睛黑而且亮。 姚青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他们怎么看也不像买得起房的人吧,这里的房子少说也要上百万吧。 “我们还是学生,现在不需要买房,也买不起房子,我们也没有什么亲戚要买房。我们寝室没有空调,我们就想换个空调。”看样子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用大奖换空调,他们想总是活动举办方占了大便宜了,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殊不知,办这个活动设这个所谓的大奖为的就是吸引那些想买房人的目光,卖掉一套房所赚的钱岂是一台空调能比的。 姚青想,不行就算了,和程风对看一眼,程风也是这么想的。 “换,也不是不可以。”孟彦隋开口,眉峰一挺,像是考虑了一下。姚青一听有戏,以为对方接着要说出什么困难的条件,没想到他只是回头对那个罗经理说:“让负责的人把他的这件事情办好。” “知道了。” “不要把换空调的事说出去。”孟彦隋说的很慎重,姚青和程风连忙点头,能把空调换了别说保密了,一星期不说话都成。 “否则可能有更多的人会要求换空调,我会丢掉很多免费的推销人员。如果还有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孟彦隋说完就和罗志名离开了。 姚青自然以为他最后说的是客气话,虽然和他们着实用不着这么客气。没想到,几分钟以后有一个司机模样的人送来一张烫金的名片,说是他们孟总的。孟彦隋,中锐地产总裁。 这名字好熟。孟老夫人曾在他面前提过一次她小儿子的名字彦隋,孟彦隋。姚青的记性非常好,应该不会记错的。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要吃玉米粥的病人。”程风豁然地说:“怪不得那么瘦。身份背景也吻合,关键是他的态度奇怪,哪个大老板用得着专门给不相干的人送名片呢。” 可是他怎么认识我的呢?姚青心里奇怪,就算是刚才那人说了我的名字,可重名重性的人多了去了,怎么着也该确认一下才对。 不一会来了一位李经理,很快把他们的手续办了。 “请在这里写一下地址和联系的电话。” “你们有人给安装吗?” “我们有专门的安装人员。” “那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派人来装?” “马上,安装人员会跟车去。”李经理很认真地说,对二人惊异的表情视而不见,仿佛他们一向如此高效率。有后门就是不一样啊,,二人如是想。 晚饭之前,空调就装好了。赵亮从女生寝室借了一个电锅,几个人从校外的便利超市买了羊肉卷鱼丸蔬菜豆皮粉丝,啤酒若干,火锅底料一包,开了空调,门关死,这就吃起了火锅。 “程风,你送了304寝室一个空调,作为你的娘家人,张尔勉她们几个人是不是得请我们吃饭啊?”说着话,易修铬又把一包羊肉卷倒进锅里。 “一休说的有理,这饭一定要请。这不仅是吃顿饭那么简单的事,在我们和女生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的基础上,会增加我们认识更多女生的机会,非常有利于我们单身的男生寻找到理想的交往对象。”赵亮一拍程风的肩膀:“时间就让张尔勉他们定吧,吃什么菜我都没有任何异议的。” 程风一抖肩,把赵亮的爪子隔开:“今天能换到空调是姚青的功劳,装这么快也是有人给开的后门。要请也应该是请姚青。以后这空调的电费就没你什么事了啊,我们仨包了。”程风最后一句话是对姚青说的。“一休,亮子,你俩没意见吧。”说完一筷子下去捞起一片肉塞嘴里。 “那必须的。”两人异口同声,嘴上说话,手里也不闲着。 程风既然这么说,姚青也没什么异议。满嘴的东西,只随便点个头。 正吃的热火朝天,忽然听到咚咚的几声敲门声,几个人立马被唬得一愣。赵亮凑到门跟前,谨慎地问了一声:“谁?”又是一阵咚咚咚,接着听到一声嗤笑,“再不开,我可要告诉老鲍了。”原来是隔壁屋的王鹏涛。赵亮打开门,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把人扯进来。几个人对着王鹏涛就是一阵臭骂。 学校宿舍里的电费虽然都是学生自己付,但是像电烙铁,电饭煲之类的东西是明令禁止的。要是被宿管鲍阿姨发现了,轻的罚款,重的要通报批评,记过处分。但是重罚之下仍有勇夫,还是有很多同学偷偷地用,还有人特地为此编了一句口号:天干物燥,小心老鲍。 “我说你们几个也太能整了,空调房里吃火锅。我说这么香呢。” “隔两道门也能闻见,你狗鼻子啊。” “亮子,我晚上陪你睡呗。” “大爷我对男人没兴趣。谁让你动筷子的,哎,说你呢。” “大爷,你好凶啊,人家好怕怕哦。伦家敬你一杯,来嘛,恩~~”王鹏涛一杯酒下肚,翘着兰花指,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 几人一阵狂吐。 6、第六章 304寝室住着四个,张尔勉是四川姑娘,王静是湘妹子,李怡娴和任慧玲一个广东,一个广西。四个人除了张尔勉都没有男朋友,都属于特别会闹腾的姑娘。商量着既然要请客吃饭,就想整个新鲜的。最后几个人决定去避风塘。 周五晚上,八人一道打了两辆车到了环宇大厦的避风塘。正是人多的时候,幸好是提前定的包间。男生们本着经济实惠的原则,蒸饺,炒粉,水晶包,蛋挞,叉烧酥,牛肉球,糯米鸡,奶茶,粥类,拉拉杂杂点了一大串,谁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拿,倒有些自助餐的味道。 张尔勉从包里掏出两瓶干红,用一次性杯子每人倒了大半杯,“我们几个女生不会喝酒,今天就喝红的。各位没意见吧。” “有你们几位美女作陪,酒不醉人人自醉。不喝都行。真的。”易修铬说的几个女生都笑了。赵亮搂过易修铬的脖子,贴着他耳朵说:“行啊,马屁拍的挺到位。”“去你妈的。” “我们304寝室的女生先敬你们402全体男生一杯,谢谢你们的热情和贡献,让我们在j大的第一个夏天能如此凉爽。”李怡娴说完,四个女生扬脖子都灌了一大口,十分豪爽。姚青端着杯子正犹豫呢,赵亮一把按住,“哥们你就别喝了吧。” “赵亮,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尔勉问。 “姚青他吧,容易醉。” “咱们女生都喝了,就这么一点,至于吗你,姚青你这么不给面子啊,真喝醉了咱们打车抬你回去就是了。”任慧玲听了赵亮的话很不爽。 “你们不知道他喝醉了就变成话篓子了,还忒爱唱歌。”赵亮是记忆犹新啊。 “是吗,这么神奇,那我们正好见识见识,是吧静子。”任慧玲说着冲王静促狭地挤挤眼睛。 王静只是抿嘴一笑。 说话间,姚青已经把酒喝掉半杯了。 “意思到了就行了,咱们酒都少喝点。”程风因为张尔勉的关系和几个女生最熟悉,关系更近一点,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容拒绝的口气也没有人反感。 几个人吃吃喝喝差不多了,任慧玲提议大家玩麻将,但是有人不会玩,于是四个人垒长城,不会的在边上看。程风坐张尔勉边上当军师,李怡娴站任慧玲身后学习。姚青觉得麻将没意思,刚又喝了点酒,就歪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刚玩了两把,哗啦哗啦的包间里忽然响起了千年等一回的熟悉的音乐。 “王静,你能不能不要一k歌就唱这一首啊,我真服了你了。”任慧玲一边摸牌,一边转脸冲这边嚷嚷。王静也不理她,拿着麦深情地唱起来:“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姑娘唱的挺好的啊。”易修铬赞美道。 “是啊,她下一首歌是super star 。”张尔勉说着打出一张二万。 “再下一首是我不做大哥好多年,这个最恶了,你们就等着被荼毒吧。”任慧玲接着说,摸了一张红中,小声嘀咕:靠。 果然千年等一回唱完,响起了she 的super star 的音乐,“你要往哪走把我灵魂也带走,它为你着了魔,留着有什么用。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但是预期的第三首歌任慧玲没有猜对,王静唱了一首张信哲的有一点动心。任慧玲,张尔勉,李怡娴一致猜测,一定是因为我不做大哥好多年这首歌太过粗犷,不适宜在姚青面前唱。 王静对姚青是有那种意思的。但是一直没有说,当时因为张尔勉的过分主动,两人还因此产生过矛盾。面对张尔勉如此主动的追求姚青都无动于衷,王静就更不敢表白了。更何况,她自觉长得也没有张尔勉漂亮。 此时王静正唱的深情款款,当然是希望能借着歌声传达一些自己的心情,让对方知觉。可姚青呢,躺在沙发上传简讯,正传的带劲呢。 今天怎么想起哥们了?干嘛呢?刘何洋回道。 和同学唱歌呢。我想买台笔电的,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吧,你不是挺在行的吗? 做兼职钱攒够了啊? 这一段都没做兼职了,之前的那个兼职我辞了。 那哪来的钱,跟你爸要的啊。 不是,说来话长,见面说。 行,我也有好事和你说呢。明天我找你。 “哈哈,我又胡啦,杠上开花。掏钱啦掏钱啦。”赵亮说着把牌一推,那个得意。 “我说你这孩子就不能让让女同志啊,你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程风正说着话呢,哎呦喂大叫了一声,是被张尔勉狠狠捶了一记,“都怪你瞎指挥,会不会玩啊你。不玩了,不玩啦,老输没意思。” “唱歌,唱歌。”女生们嚷着跑去点歌了。 不知道谁点了一首纤夫的爱,大家笑着推攘程风和张尔勉唱,两人接过话筒,一边摆开架势,边唱边拉起了纤绳,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了。把一行人笑得人仰马翻。 “只等日头它落西山沟啊,让你亲个够~~~~~~”两人唱着还玩起了借位亲亲,引得赵亮易修铬连吹口哨。 几人轮番又唱了几首歌,赵亮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众人大呼同意,于是八人把沙发围成一个圈,男女生插花坐好,把剩下的酒分别倒进纸杯子里放在中间的茶几上。 “老规矩数7。每人一个数,逢七的倍数和个位带七的数不能数出声来,要拍一下手。出错为输,真心话大冒险二选一,由上家来指定题目。不同意者有一次放弃的机会,饮酒一杯。” 游戏从赵亮开始。1,2,3,4,5,6,到易修铬的时候,拍了一下手。李怡娴接着数8。愈数愈快,到28的时候王静数出了声,被众人大叫着抓住了。 “我选真心话。”王静看着姚青有些矜持地笑着说。 王静上家正是姚青,不过你要是以为他会问什么你的梦中情人是谁的这样的问题的话,那肯定要大失所望了。 “你通常用哪只手哪个指头挖鼻孔?”这问题问的王静脸一下黑了,男生们哈哈大笑。张尔勉暗想:这人果然不懂怜香惜玉,还好当时没让我追上。 王静选择放弃,拿起杯子,一口喝了。 游戏继续,从王静开始数,数到42的时候易修铬卡住了。易修铬选了大冒险。王静出题:站到沙发上用舌头舔自己的肘部。易修铬站在沙发上左蹦右跳,腾挪跌宕地折腾,这厮绝对是故意的,等大家都笑够才认输,最后罚酒一杯。 接下来由于大家都熟练了,数越数越大,真心话和大冒险也越来越有挑战性。男生被抓都选大冒险。赵亮被抓住,张尔勉让他到包间门口拿个大顶。李怡娴让程风到窗户前对楼下马路行人大喊:“台湾回归啦,台湾回归啦,快看央视一套。”姚青被任慧玲要求kiss现场任何一人,嘴对嘴的那种。姚青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喝酒。“哥哥,你就别喝了吧,我的烈焰红唇给你亲。”赵亮大义凛然地说,引得众人一阵狂笑。 女生则选择真心话。张尔勉被赵亮问:你曾经意淫过在座的哪一位,当然也可以包括女生。刚问完就被程风和张尔勉联合狠k了满头包。张尔勉看了眼姚青,这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能喝酒,脸有点红,也正盯着她看呢,又看了看程风,最后拿起一个杯子把酒喝了。李怡娴被抓住以后,说了到目前为止她最糗的事:中考时临进考场突然想上厕所,一着急跑错了进了男厕,当时一个男生正在小解,正好看见他的小弟弟。还有什么初吻之时间地点啦,总之越问越离谱。 又是一圈,这次数到98的时候姚青又卡住了。 姚青还是选大冒险,双手合十,向任慧玲作揖求饶:“姐姐,你是我亲姐姐。”果然喝了酒就是不一样了啊,连嘴都变甜了。平时姚青和女生都有点不苟言笑呢。 任慧玲出的题目是:到大门外,跟看见的第一个打电话的人唱一首儿歌,并指定王静跟拍做为监督。实际上是在为王静制造一个单独和姚青相处的机会。 王静笑眯眯地把摄像打开,从镜头里对姚青说:“走吧。”姚青对着镜头,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大鬼脸,转身往外走,王静冲任慧玲眨眨眼跟上。两人刚出包间,张尔勉就招呼大家收拾东西,结账走人。已经十点多了,再不回宿舍要关门了。 一行人出了避风塘。左手边就是环宇大厦一楼大厅的正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打开的一辆车门前,准备上车的样子。旁边就站着姚青,姚青后面站着王静,正举着手机呢。 “咦,这么巧。”程风讶异道。 “谁啊,那人你认知啊?”赵亮问。 “就是给咱们走后门的那个中锐地产的总裁,叫孟什么的。” “是吗,长得倒是蛮帅的。” “清瘦型的。” “个子蛮高的。” “还很有钱诶,是总裁呢。” 三女生评价完毕。三男生一脸你们女人真肤浅的表情。 “他怎么在这儿呢?”程风疑惑。 姚青也是这么想的,孟彦隋怎么在这呢 他两人刚出门,就看见一个西装男从环宇大门走出来,一边打着电话。 “姚青,上,上啊。”王静催促。 司机已经将门打开了,眼看那人就要上车了。 等一下,姚青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已经喊出声了。 孟彦隋转过身,两人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面前的男孩,脸上红红的,睁着惊讶的眼睛,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对着自己举着手机,摄像头亮着,显然正开着。 “你不是孟彦隋吗?怎么在这?”姚青问的有些傻傻的。 孟彦隋听了这话倒觉得很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直呼他的全名了。他转身对司机摆了摆手,示意先等着。随手把手机装进裤子口袋,“我的办公室就在这座大厦的顶楼,所以基本上每天都会在这出现。”孟彦隋对着面前显然是喝了酒的人解释,手就势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有何贵干的询问姿态。 “这样啊。我们找你有事来着。”姚青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王静,“也不是专门找你的啦,我们在做游戏来着,我要找出门看见的第一个打电话的人,然后唱歌给他听。手机摄像是证据。” 呵,原来是这样,那后面那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同学,或者,女朋友? 王静举着手机从镜头里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认识。这男人随意地站在那,散发着优雅的气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寻常的小老百姓。 姚青现在才来纠结要唱什么歌,姓任的那个女人好像要他唱儿歌来着。现在这种场面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姚青一定是觉得很宓模窃谕耆蝗鲜兜娜嗣媲胺炊昧耍庋涿畹男形约阂簿醯媚盐椤?墒窍衷冢醯猛酚械阍危成戏4龋耆瞬簧鲜裁崔限危幌肟斓憬崾矍暗木置妗rη嗉堑靡郧袄此以绲闫套映栽绲愕囊桓鲂⌒v0皇赘瑁膊恢澜惺裁疵帧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 姚青一直望着孟彦隋衬衫上的一颗扣子,只觉脸上越发地热,唱完赶紧对着孟彦隋一鞠躬:“给你添麻烦了,孟彦隋大人。” 噗~王静没忍住笑出声来。 孟彦隋浑身放松地靠在柔软的皮质座椅里。今天又忙得有些晚了,胃里有一点不舒服,真的只是一点点。刚才下楼的时候孙湘媛女士的催促电话又响了,每天都要打几遍,比闹钟还准。闭着眼睛,手按在胃上,轻轻地揉着。 司机李大树从镜子里望了一眼老板,把车里存放的小点心递了过去。孟彦隋摆摆手,仍闭目养神。李大树尽量把车子开得平稳,比较累的情况下老板可能是要小睡一下的。 一路安静。 车子拐进军区大院的时候,孟彦隋忽然问: “老张,你家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啊?哦,有18了。”张大树有些奇怪,孟彦隋平时很严肃,极少和下属聊这类话题。 “是男孩子吧?” “是啊。” “是不是想法很奇特,有的时候做的事挺莫名其妙的。” “呵呵,是啊。现在的年轻人说的话,爱玩的东西,做出来的事情啊都是古灵精怪的,像我这个年纪的,是弄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用我儿子的话说,代沟太深了。” 张大树也弄不懂今天的孟彦隋是怎么想的,居然和他拉起了家常。他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老板侧着脸望着车窗外,眉头轻触,可嘴角那里好像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下,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7、第七章 姚青早上起来头还是有点晕。难得赵亮易修铬程风起的都比他早,三人个个顶着个鸟窝挤在电脑前,正诡异地笑呢。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 没人理他。 姚青也凑上去,影音风暴里正放着他昨晚上的演唱现场呢。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王静不去做摄影师真是废料了,看拍得多清晰,面对这种场面,手完全都不会抖一下。表情抓得多及时,看这位孟大人的表情,看到没有,姚青,你是让人家有多困惑啊,哈哈。”赵亮故意在孟大人几个字上加重音调,几个人显然看了不止一遍了。 三个人拍桌子大笑,姚青一脸黑线。 快要期末考试了,姚青吃完早饭,就转到图书馆看书了。 中午困得紧就势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 睡得正香呢,忽然有人拍他的头。睁眼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多月不见的刘何洋。 “嘿嘿。”刘何洋笑得姚青莫名其妙。 “你没事吧,怎么笑得那么贱啊。” “好事。”刘何洋说完用大拇指掰了掰门牙,这是他情不自禁时的小动作,“刚从你寝室来,看了你的现场演唱会,唱的蛮好的。” “够了啊,你可别提这事了。”唉,姚青那个郁闷啊,“说吧,什么好事,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刘何洋一阵得意的笑。他上学期运动会的时候喜欢上了文学系的一个叫尤咏的女孩子,据说长的非常漂亮。不过人家条件相当不错,对他并没有什么意思。 “不是对你没意思吗?” “嘿嘿,山人自有妙招。”说着刘何洋给姚青捶了捶肩膀,捏了捏脖子。 “行啦,再捏就断了。无事你就献殷勤吧。” “她吧晚上请我吃饭。不过吧,青儿,青青,我的好青青,哥们的幸福这次真的就要靠你了。”刘何洋双手握住姚青的手,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地一阵甩动。 刘何洋他们的学校比起j大自然在各方面是都要次一些的,但是学生的社团活动异常活跃。他们学校有一个很有名气的社团:美食摄影与烹饪协会。还有一些学生就是专门为了这个社团来他们学校读书的。 尤咏就是这个社团的,刘何洋为了追她也加了进来。因为以前老看姚青研究菜谱,又经常去免费试菜什么的,耳濡目染的也能胡诌一些跟烹饪有关的有的没的,这才和尤咏有了一些共同话题,慢慢熟悉了起来。 现在他们社团想在学期末搞一次美食烹饪大赛,尤咏也报名参加了,可是她当初参加这个协会完全就是因为社团展出的那些食物的精美造型,对于烹饪几乎一窍不通。刘何洋灵机一动,就把姚青供了出来,把姚青的厨艺吹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尤咏就央求刘何洋介绍她拜师学艺。美人开口,把刘何洋美得冒泡,哪有不答应的。 姚青直觉就想拒绝。可哪里能耐得住刘何洋的苦苦哀求。 刘何洋搞定了姚青,安心地回402和赵亮他们玩游戏去了。 五点多,两人到了刘何洋学校外不远的一个公寓。在来的路上,姚青把自己这段时间的事情跟刘何洋说了说。姚青的厨艺刘何洋是早就心里有谱的,现在更是觉得爱情离自己不远了。尤咏如果因为姚青的指点能在比赛里取得成绩,自己就成了功臣。况且拜师学艺哪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的事情,到时候就能经常过来。一来二去,嘿嘿。 尤咏不住宿舍,是在外面租的房子。 “久仰大名了姚青同学。”尤咏穿一身粉色的家居服,露出两条白白的小腿,扎一个包包头,说话的时候俏皮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 “你好。”果然是很漂亮的女生啊。 刘何洋暗地里对着姚青得意地挤眉弄眼,可惜这副灿烂的表情只维持到了客厅。这是一间很可爱的客厅,苹果绿的组合沙发,造型各异的抱枕,透明的玻璃杯里装着清香的绿茶,正捧在一双又长又白的手里。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生,准确地说是靠着一个男生,胳膊恰到好处地搭在扶手上,模样随意熟稔,虽不能说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吧,但绝对是让人一见难忘的脸。看到来人,季云初只是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 季云初刘何洋如何能不认得,他正是美食摄影与烹饪协会的现任会长,虽然他很少去活动室露面。别看他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模样,据说他曾经深入过雪原沼泽拍摄各种珍惜照片,还获过大奖。更是一位美食达人,他的爷爷就是一位知名的美食家。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季云初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居,他的厨艺也很厉害啦,可是他这个人啊讨厌厨房。这位就是我说的师傅姚青,他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坐啊,你们两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也有各种饮料。” 怎么从没有听人说过,社长和尤咏认识,还是青梅竹马。刘何洋瞬间有些失落了,“那我也喝茶吧。” “可乐,谢谢。”姚青礼貌地说。 “可乐含有□□,碳酸,大量的糖,缺乏营养又容易上瘾。作为一个所谓的烹饪高手连这点养生之道都不懂吗。”季云初声音仍是淡淡的,微微抿了一口茶。 “好啊,那就改成茶吧。”姚青从善如流,对对方字句里的嘲讽之意仿佛毫无所觉。 “好的,你们两等一下。”尤咏嗔怪地瞪了季云初一眼。 “我来帮你吧。”刘何洋毛遂自荐。 “好啊。” 到现在姚青总算看清了,刘何洋根本是连人家的影子都还没追上呢,自己被这厮骗了。看样子两人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听说咏儿要拜你为师。”季云初总算抬起头,正眼看了面前的人,“你会做的是什么菜系?” 菜系?什么什么菜系,“大概都会做一点---吧。” “哦?古人云:术业有专攻,都会做几乎就等于样样都做不精。你是拜谁为师?” 我爸算不算我师父啊? “难道没有师父?那真是天才了。” ······ “咏儿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不希望她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 “更不想她拜什么无门无派的厨子做师父。她想学烹饪,我认识的盛名远播的神厨多了去了。我拿自己百分之一的厨艺来教他都绰绰有余。” ······ 姚青陷在沙发里,摆弄手里的抱枕,心里着实佩服季云初的口才。话说他面对完全陌生的人的时候就找不到那么多的话题聊。 “茶来啦,这是上好的功夫茶哦,姚青,你尝尝看,何洋等不及在厨房已经先尝了,说很好呢。” 一句何洋说的某人心花怒放。 “咏儿,你不就是要参加烹饪比赛要学个菜吗,我来教你好了。马上就期末考了,一般的学生学习都很紧的,你不要给比别人舔麻烦,你第一个为什么不来找我·······” “比一下吧?”姚青抬起眉眼,“既然你说要厨艺高的才能做师傅。” “好啊!” “好啊!” 刘何洋和尤咏异口同声。一个是想到姚青必赢,能破坏某人的形象,杀杀季云初的傲气。一个是对两个高手对阵的能看好戏的期待。 季云初微皱眉头,没想到这个姚青看起来斯文秀气,原来是个哑炮,不声不响的忽然发力。 姚青之所以提出来要和季云初比试和自尊心啥的完全非常以及特别的没有关系,他就是觉得对方既然如此厉害,那自己输了的话就可以摆脱刘何洋这差事,顺理成章地回图书馆看书了,快期末考了,像他这种很一般的学生可是非常想拿奖学金的。 8、第八章 “笑一个嘛。”尤咏甜甜地说,拿着手机对着面前的两人。 在尤咏的要保持干净卫生的强烈要求下,姚青和季云初各穿了一条围裙,款式图案一模一样:粉色的格子,波浪形的花边,后背背带式,金黄色的向日葵图案。用尤咏的话说:你们两个这样站在一起真是萌到爆啊,一看就知道谁是攻君谁是受君。我要拍下来传给姐妹淘,馋死他们。 三个男生一头黑线。 就着冰箱里现有的食材,两人各做一道菜,最后由刘何洋,尤咏这两名裁判评出胜负,要求裁判要公平以及公正。话说要是真由这两个门外汉来评谁高谁低的话着实就有些可笑了。俗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要菜做出来,这二人心中自然就能明白对方的水平是否在自己之上。 季云初一点不客气,要先选。他选了一尾鱼,橙子,香菜。他想做橙汁菠萝鱼。盛夏时节,益食鱼肉,加上水果的清香,必定美味爽口。 姚青本来也想选鱼的,做一道麒麟鱼,这道菜做起来很快,二十多分钟就能搞定。既然被季云初选了,只好作罢。正好看到冰箱里有一个碗装的酒酿,于是姚青想到了一道菜,虽然这道菜他只做过一遍,且父亲当时并不十分满意,现在有机会正好再试一次,于是选了方腿肉,鸡脯肉,香菇,黄瓜,胡萝卜,红青椒,葱叶,皮蛋,卤鸭胗,冰箱里剩下的东西几乎他都选了一点。 厨房地方够大,灶具各用半边,两人完全可以同时开始。而且尤咏为了学烹饪买了一堆炊具调料啥的,那叫一齐全。 这边季云初先处理鱼,手起刀落,几下把鱼骨剃掉,看得尤咏一阵赞叹,直呼好厉害。剩两片完整的鱼肉,干净利落。把每片鱼肉修成前窄后宽的模样,鱼肉表面刨十字刀花,用精盐、绍酒、葱姜汁腌上。季云初用干净的白毛巾仔细地揩了揩手,再将毛巾折好摆在案板边上,这才漫不经心地转身看姚青的进度。 这边姚青已经将鸡脯肉切成小片腌上。锅里烧着水。案板上正在处理胡萝卜,切丝,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稳且细,一看便知道绝对是练过很多年的。看来这个姚青倒是有一点真本事。 看他选的材料,季云初一时还猜不出他要做什么。案板边上放着他从橱柜里找出来的最大的一个盘子。酒酿和鸡肉?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奇怪的搭配。而且现在有三双眼睛紧盯着他看,他竟是完全不受一点干扰的样子,好像完全沉浸其中了。 季云初的菜先好了。刨过花的鱼肉一经热就完全展开了。本来这道菜是要热油炸的,但是明显就不养生了,季云初改为过油蒸,不过这样口感会打折扣,于是季云初把橙子做的芡汁味道加厚了一点。菠萝鱼的关键就在这汁上面。芡汁看似简单,可是同样的材料,顺序的不同,时间的长短,就要看你的功力深厚了。浇上黄色芡汁的鱼肉看上去就像菠萝一样,前边再用绿色的香菜叶点缀成菠萝叶,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季云初装盘以后再次用白毛巾把手指擦干净,台面收拾好。他估计姚青那边还有的做呢,他把菜端到外面的餐桌,两位裁判早已就坐,面前各摆了一杯白水。这是刘何洋从电影里抄来的,尝完一种菜要漱口,这样味蕾才能分辩得更清楚。尤咏直点头:有道理。 “看上去好可爱。” “嗯,样子还凑合看吧。” “闻起来好香啊。” “马马虎虎吧。” 对于两位裁判的评价季云初恍若未闻,坐在那摩挲自己被各种调料沾染过的手指。 忽然厨房大响,接着传来一阵酒香。 “好香。” “那是自然,这道菜叫糟溜神仙鱼,好看又好吃。” “神仙鱼是什么菜,我第一次听说诶,何洋,对于烹饪你懂得好多。” 刘何洋不禁要飘飘然了。 事实是上次寒假姚青做这道菜的时候,他就在边上馋的等着吃呢,如何能不清楚。 糟熘神仙鱼?季云初自恃从小跟着爷爷吃遍天下美食,还从没吃过这道菜。心下不禁一凛,他倒要看看这么一个年级轻轻的人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来。 姚青把芡汁浇好,这才吐出一口气,完成,比上次用时短了不少,老太爷说的对,果然是熟能生巧。姚青一把把围裙扯了,这种女孩子家家的东西穿在身上怎么穿怎么别扭。 糟熘神仙鱼上桌。餐桌立时被一种淡淡的酒酿香包围了。 四个人,三男一女。一个得意地笑外加口水一堆,一个瞪大了眼睛,小嘴张成o,正好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可爱的小舌头,一个眉头深皱,一个无甚大表情,俨然就是一个天然呆。 糟溜神仙鱼其实就是一道拼菜。方腿肉,鸡脯肉,皮蛋,卤鸭胗,香菇,处理好都切成片拼成鱼身,黄瓜雕成鱼头,黄瓜片,葱叶制成浪花和水草,红辣椒圈制成水泡,青椒丝胡萝卜丝制成鱼鳍和尾,最后用酒酿老抽勾出芡汁,浇出来以后,色泽艳丽,口感丰富。 姚青今天的这道菜第一从材料上讲关键在于鸡肉的处理,要薄软滑爽,第二就是汁的勾芡,太浓酒味会盖掉其他食材的味道,芡汁太薄,颜色浅,色泽上不够。第三就是这道菜的做法,材料组合的选择上随意性比较大,芡汁用酒糟的做法可以说非常少见。这是老太爷传下来的一道菜,就在那一百单八道菜谱里面。因此上,季云初没有吃过也属十分正常。 “漂亮。” ······ “香。” ······ “嗯~~好~吃。” ······ 某人忙着吃了,嘴没空。 “我比赛的时候也想做这道菜,行不行?” “那有什么难的,我让姚青教你,不过以你的水平可能得多练练。”嘿嘿,刘何洋心里乐了。再看季云初,更乐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年轻人哪,可别太傲气了。 在即兴选材的基础上,姚青这道菜展现了厨师多年的刀工,火候,调味,码盘,以及临场创意。两人在前后相差不长的时间里,做出来的两道菜,也不能说菠萝鱼比神仙鱼不好看,不好吃,只是相比较而言,过于单薄。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一个是顶级票友,而另一个是科班出身。 这道神仙鱼造型美观,码在大大的盘子里尤其显得漂亮。让人几乎舍不得吃了。季云初捻起一筷子送入口中,香,滑,爽口,有层次。就算再如何不乐意,季云初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姚青的厨艺绝对在他之上,而且高出很多。想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到处寻访美食,甚至还游历欧美,接触过中西方各种菜肴,因为兴趣浓厚,还专门跟一些名厨学习过,从来他都非常自信,认为在他这样的年纪,能有他这样对美食的鉴赏和烹饪能力的就算全天下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来。 可是没想到今天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上两岁的男孩会有如此深厚的厨艺,怎么会?为什么?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9、第九章 “云初,你在哪?怎么还没到啊?我的朋友们都到了,就等你一个了。” “我去不了,抱歉。生日快乐。” “什么?为什么?” “心情不好。” “季云初!!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样让我在朋友面前脸往哪搁······”何曼文还没说完,那边季云初已经挂了。 “曼文,你男朋友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是啊,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你不是说他今天会跟你求婚的吗?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何曼文被问得脸色铁青。季云初,你不能这样对我。高兴就哄哄,不高兴就甩一边。莫非又是在尤咏那个小贱人那里碰了壁,把不痛快撒在我身上。好你个季云初,以为我就是泥做的,可以任意揉圆捏扁,以为我爱你,就可以随便伤害吗。 “咏儿。” “曼文姐姐?” “呵呵,好久不见了。听云初说他今天要去看你。” “没有,没有,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事情是这样的,他听说我要跟一个厨艺了得的同学学烹饪,就过来看看,你知道的他嘴上说讨厌厨房的油腻油烟什么的实际上对烹饪很喜爱。今天还和人家比了一场呢。” “哦?那结果如何?” “嘿嘿,不分,伯仲吧。” 原来是这样,何曼文已经知道今天季云初不高兴的原因了。就算是个平手,自恃甚高的季云初也不一定能高兴到哪去。如果是季云初技高一筹,那尤咏绝对会在她面前把季云初大赞一番的,看来是输了,没想到他也有不能够的时候。别人或许不清楚,她最知道,对于季云初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小喵?” “曼文啊,我正好要找你呢,你等一下,我传一张图给你,你家季云初的。” 何曼文收到的图片正是姚青和季云初的那张合影,本身是很萌的一张照片,可是她现在毫无一丝欣赏之意,文件上明明白白写着,转发自:夏小喵,发件人:尤咏。在她面前永远一副高傲矜贵的模样,在那个小贱人面前却连这种低级的制服游戏都可以扮演,还留影。 这么久以来愤怒嫉妒恨的火山全面爆发。 “你打听一下今天的事情。” “知道了,我待会线上就找她,晚点把聊天记录贴给你。” “对了,听说你弟弟很喜欢山地自行车,我这里正好有一辆崭新的,也不知道是我爸下面的什么厂商送来的,连情况都搞不清,以为我们家的是男孩子呢。过两天让你弟弟来拿吧,我留着也没有用。” “真的,太好啦。” “客气什么呀,等你的消息喽。” 何曼文打开网页搜了一下,gt,崔克,闪电这类的山地车都在万元以上,对于夏小喵来说贵了点,美利达,捷安特只要两千多,这种的还差不多,明天就让人去买一台回来。 已经凌晨一点,何曼文呈大字躺在床上,想着夏小喵发来的聊天内容,忽然楼下一阵车响,紧接着是开门声,上楼声,敲门声,“曼文,怎么亮着灯,还没睡吗?” “不用你管。” “曼文你不高兴啦,听阿姨说你晚上请了朋友回来庆生,最后还发了顿脾气,把人都赶走了,是怎么啦?你把门打开,妈妈有礼物送给你。” “谢啦,我困了,要睡了,明天吧。”何曼文一把掣了灯。两个人从来谁都不陪我过生日,以为送礼物就够了吗。一个在外边玩女人,一个在外面包男人,当我不知道呢,都把我当傻子。 听到妈妈进了房间,何曼文又把灯打开,呆坐了一会。翻出手机,播了一个国际长途。 “季爷爷。” “曼文啊,是不是又和云初吵架了,我就说呢这么晚两个人都不睡觉,你那边现在已经有两点了吧?” “嗯,云初给您打电话啦?” “是啊,他心情很不好。” “他今天和人赛厨艺,输了。”连我的生日party都没来,害我丢了大脸。何曼文想了想,后面这句话没有说。 “他跟我说了。那个人做的是一道御菜,应该是个高手,这种人一般手里都是有什么祖传秘籍的,输了也没什么。我就这么跟云初一说,结果他就闹着要我给他寻菜谱。你多劝劝他,明年就毕业了,准备出国才是要紧事。” “知道了爷爷,我会劝他的,到时候我们两一块过去看您。” “好好好,曼文就是懂事。” 挂了电话,何曼文将手机往床头一扔。 让姑奶奶如此地不痛快,哪一个都别想好。 姚青彻底被刘何洋缠上了,隔两天就来找他:青青,晚上去咏儿那里哦,今晚咏儿买了虾,我要吃芙蓉虾球。一口一个咏儿,什么时候在他嘴里尤咏也变成咏儿了。说的好听点刘何洋要他去是指点尤咏,其实就是巧设名目地让他去做各种吃的,外加自己可以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计划顺利实行。 尤咏这个女孩子看起来美丽大方,接触久了才发现是有点人来疯的,从这一点上看和刘何洋倒是挺般配的。就拿参赛的作品来说吧,今天看到姚青做这个菜就要学这个,明天看到姚青做那个菜又要学那个。基于她的要求:造型漂亮,和她的实力两方面考虑,姚青为她选了参赛的菜:金镶白玉。就是做肉丸子,放到胡萝卜片雕的底座上,再番茄汁勾芡就好了。可就是这么个在姚青觉得已经十分简单的菜,到了这姑娘手里,硬是练到了比赛的时候才只是勉强够看。 比赛那天等到很晚,刘何洋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姚青是觉得有些奇怪,无论结果如何,也要跟他这个师傅报备一下才是,这太不符合刘何洋的个性了。 结果半夜十二点,姚青都已经睡了,刘何洋的电话才来:由于比赛的场地是借的他们学校的大食堂,参赛人也多一些,有很多参赛选手都是同时在做,结果有一个同学太不小心把一盆热水打翻了,可巧的是正烫到了尤咏的左腿,还好尤咏当天为了比赛方便穿了长裤,即便如此送到医院的时候,腿上也已经起了密密的一层燎泡,裤子都脱不下来了。现在已经处理完了,她家里的人都来了,正陪着她呢,人已经睡了。 怎么会这样,想到女孩那一双白白的小腿,姚青心里一阵难过。虽说现如今的医术发达,可是难免还是会留下一些疤痕什么的。 第二天,姚青和刘何洋一起到医院去探望尤咏,正遇上季云初和他的女朋友何曼文。病房里气氛一直古古怪怪的,没坐一会姚青便回校了。 紧接着就是期末考了,所有人一下子全忙活起来,自修室到处是挑灯夜战的莘莘学子。 考完以后,学校里迅速空掉了。 赵亮易修铬两个一考完就奔了。程风说是要送张尔勉回家,也没了踪影。 姚青也把东西收拾好了。这段时间因为尤咏的事情要去逛电脑城但一直没有时间,他和刘何洋说好了,今天去把电脑买了,明天一早就回家。 两人在电脑城上上下下逛了几圈,最后看中了一款hp的,钢琴烤漆。 “这个配置的这个价格算性价比比较高的了,款式也漂亮,只要夏天不要玩得时间太长就好了,hp的笔电散热性能不是太好。就这款吧。” 出了电脑城,已经快一点了,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 “我去看看尤咏,她说明天就出院了,这个点病房里应该没什么人。” “那我先回去了。” “你们寝室没人了吧,晚上我过去陪你,把行李也带过去。” 这两个礼拜,刘何洋明显忧郁了,本来姚青也想顺便再去看看尤咏的,想想还是算了,让他两单独见面吧。看来刘何洋是真的上心了。 公交车上,姚青怕电脑颠坏了,小心地抱在怀里。刚买的东西总是很宝贝的。 下了公车,一阵热浪迎面扑来。正是下午两点,一天里最热的时候,j大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大门前的这条孝景路上现在就算下金元宝估计都没有人捡。姚青快走两步,想尽快回去洗澡吹空调。 听到身后有急急的脚步声,姚青也没在意。脚上的鞋带有些松了,他蹲下身子,把电脑在脚边放好,刚要去系鞋带,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风过,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不好!姚青的心猛地一沉。是贼! 孝景路上,小偷在前面狂跑,姚青在后面狂追:“站住!站住!” 小偷抱着电脑跑起来费力,姚青鞋带没系紧跑起来吃力,想停下来系好又怕小偷一转眼没了踪影。本来想放开嗓门大喊抓小偷的,但是路上连条鬼影子都没有,还是省点力气追小偷吧。 小偷头也不回,拐出孝景路奔进旁边的住宅小区,姚青紧追在后。门口的保安大爷把头从窗口探了一下,只见两条人影咻一声就窜过去了,只留下一声大叫:抓小偷!!大爷吓了一跳,又把头缩回去了。 楼底树阴下的两条乘凉的京巴被忽至的声音吵醒,猛的翻身而起,冲飞奔的两人一阵紧追狂吠。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都已经汗瀑浃背。这么热的天,这种速度太耗体力了,姚青都能听到前面的人的呼呼的喘气声。靠,我就不信,你tm难不成会是国家长跑队的精英,姚青猛提一口气,一咬牙,狠追两步,一伸手,差点抓住小偷的领子。这可把个小偷吓得,这下要拼了老命地跑了。两人风火轮一样直穿整个小区,刚跑出后门,小偷忽然一个急拐弯没刹住,一下绊到了马路牙子上,摔了一个狗啃泥,电脑被抛出好远。 我的电脑!!!姚青冲上去对着小偷的屁股就是两脚,跑过去刚把电脑包捡起来,还没来及将上面的灰尘掸掉,后面的人已经爬起来,居然一把扯住带子,还要来抢。这是小偷吗,尼玛,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这么胆大的小偷。姚青这才看到小偷的脸,跟贼眉鼠目什么的的完全不相干,竟是十分白净的一张脸。我让你白,姚青十分非常以及特别地怒了,对准小偷的眼窝就是两记老拳,老子让你变成熊猫白加黑。 对方发出两声短促的叫唤,胡乱挥舞起一拳却正中姚青门面,姚青只觉鼻骨一麻,一股热流顺间而下,伸手一抹,果然是见血了。小偷见血一惊,这才想要放弃,刚放手转身要跑,姚青从后面冲上来兜脖子一把紧紧勒住,小偷拼命挣扎,哎呦一声,两人齐齐倒到地上。 两人正斗成一团呢,忽然一辆京杯直开到跟前,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迅速将二人擒住,“有人报警路边有人持械斗殴,都不要动,跟我们走一趟。” “不是的警察叔叔,他是小偷,要偷我的笔记本······”姚青还没说完,就觉得胳膊一阵剧痛,简直要被拧断了,“少拢衷诓恍枰闼祷啊! 姚青只得把嘴巴闭上。两人被带上了京杯,姚青一直被按着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车上也没有人说话。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停了,姚青又被押着下了车,进了楼,被推进一间审讯室,“先审他,再审你。”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10、第十章 姚青坐在审讯间的小椅子上,这才大出一口气,也不知道电脑刚才有没有摔坏,今天真是太背了,想着要不要给刘何洋打个电话,想想还是算了,等事情弄完了,回去再告诉他 ,省得他白担心。 刚才累得够呛,出了那么多汗,现在人都有点脱力了,姚青靠着椅背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屋子里光线已经暗了。这间审讯室只有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窗口。姚青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呆站了几秒钟思绪才归位。掏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快晚上七点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隐隐觉得不对劲。门边上有电灯开关,姚青按了一下是坏的。姚青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拧,完全拧不动,狠狠晃了几下,门从外面上了锁了。 不对劲。姚青坐回椅子上。又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外边一片寂静。隐隐能听到很远的地方有消防车开过的声音。姚青仔细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审讯室只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现在看,这更像一间库房。这里不像派出所,派出所怎么会如此寂静,他一直被按着头,根本没真的看清进的是不是派出所,刚才那几人也不像是警察,没有制服不说,对于被侵害人态度过于粗暴,只是两个人在路边打架,怎么就成了持械斗殴了,而且就算有人报警他们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从始至终他们也没有说过自己是警察。警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关起来,哪有对被偷的人不闻不问而单方面先去审贼的道理。 莫非是什么人的恶作剧?虽然过分的程度真是不可原谅,但是比起姚青的另一个猜测那还是值得庆幸的——绑架。可是这就更没有逻辑了,想要电脑,几人抢去好了,何必把他关起来,何况手机□□都还在口袋里。莫非要勒索?会不会待会有人进来先把自己暴打一顿,逼问银行密码,然后向父母打电话要赎金?姚青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把港台电影相关桥段随便上演了几段,人变得焦躁起来。 “何洋,我可能被绑架了。” 什么?绑架?刘何洋极度诧异,怎么会?可以随便打电话的肉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到底怎么回事?”姚青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确认了姚青不是开玩笑以后,刘何洋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叫一声停车,窜到公车前门,猛拍门,把司机吓了一跳,“有病啊你。” 电话还没挂,姚青这边听得很清楚。 “何洋,你别着急,我现在没事,就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关起来了。也可能只是个恶作剧?” “我操,谁tm有毛病这么热的天搞这种jb恶作剧啊?报警了没有?” “还没,说不定待会就有人来了,胡乱报警会被说成是扰乱治安吧。” “你现在还管什么扰乱治安啊。你那破手机,现在还有没有电了,你先关机吧,半小时以后再联系。”顿了顿,“青儿,别怕,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刘何洋挂了电话站在路边,感觉路面的热气蒸得自己心里忽然一阵发紧,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最近的派出所”然后果断播了110。 “我要报案,我一个好朋友可能被绑架了······今天下午的事,我们下午一点钟分开的······没有,是他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的······我绝对不是开玩笑······当然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他说他可能被人关起来了,不过手机□□都还在身边······人没有事······那好,就算是报失踪人口吧······什么?要24小时以后才能立案。” 刘何洋到了派出所,值班人员也是一致的口径,报人口失踪要24小时以后。 “可是他是被关起来了,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刘何洋急得心里早就骂娘了。 “能随便打电话可见他的人身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像你这种情况我们以前遇到过很多,最后呢,全是虚惊一场,有很多都是故意的整蛊,可能你的朋友就是在整蛊你呢。” 整蛊你妹啊!刘何洋就差指天发誓了,他的朋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认真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无聊开这种低级玩笑。“你们可以打电话核实。”民警没法只好拿起电话,“号码。”刘何洋报了姚青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免提的声音整个值班室都能听见。民警翻了个白眼,刚刚还打电话说自己失踪呢,一转脸就关机,肯定又是一出恶作剧。 难道是手机没电了?破手机,早叫他扔了。如果有电,早过了半小时了,为什么不开机。刘何洋纵使万般着急,现在也无法可想。像这种人口失踪报案在派出所每天都有很多,别说24小时以后了,就算立时立了案,也不会派出什么警力来给你找人。何况姚青这种还能随时联系的上的根本谈不上失踪的情况。如果不是姚青打电话来,他听了都会以为是什么人搞的恶作剧。 怎么办,现在给姚青家里打电话肯定是一阵大乱,等他们赶过来不知道要到何时,即使人来了又能怎样呢。可是现在还能想什么办法呢。刘何洋已经急得像架在炭火上烤一样了,播姚青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可他也不敢再一直播,如果待会姚青还能开机,光收他的未接短信提醒也能直接收爆到关机。 姚青的手机用了一年了,国产货,当初买的时候就图一个便宜,电池早就有问题了,现在基本是一天要冲一次电。刚才又和刘何洋通了很久的话,还没挂断的时候,就已经连续发出电量不足的警告了。但是这种手机的电池只要关机一段时间以后,还能有一次回光返照的机会,再开机还能回聚一点电量可以发条短信什么的。 姚青怕关机时间不够,待会直接就开不了机了,就没敢随便开机。也不知道刘何洋会急成什么样。他想用最后一点回聚的电量,给刘何洋发短信。 屋里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周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只能听到很远的地方隐约有消防车经过的声音,姚青估计这里可能离消防总队不远,离j大大概二十分钟车程。姚青隔一会就拍着门板喊一阵子,完全没有回应。现在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把他关起来的了,但绝对不是警察。会是什么人呢,他在这座城市待了还不到一年,自认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这种程度地对他。 不知道时间,姚青大概估计已经晚上十点了,不知道刘何洋有没有给老家打电话,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知能急成什么样。姚青重新开机,果然电量显示还有一格,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只要发条短信什么的立马就会自动关机。 短信进来,显示发件人:刘何洋。看着这黑暗的光里的这几个字,姚青心底一阵温暖。 “你说过的那个军队首长的电话,地址,姓名,知道多少都发来。”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 姚青有些犹豫,他知道刘何洋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只是给人家做了一锅粥而已,而且孟彦隋已经给他换了空调了,还了人情。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不明,说不定明早就没事了。 只是一分钟的犹豫,手机立即又发出了电量低的警告,而门外此时忽然出现了脚步声。姚青心下一惊,各种不好的念头纷至沓来,再顾不得许多,立即回复了一串号码。这是孟彦隋的手机号,在那张他只看过一眼的名片上。 11、第十一章 刚发完,手机滴答一声自动关机了。门外也因为这一声响,又恢复了寂静。姚青不自觉地贴紧椅背,紧盯着门的方向,虽然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直觉门外就是关他进来的人,而且就立在门口。 门把手细微地响了几下,像有人在试探锁是否有损的感觉。姚青屏住呼吸,感觉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一会,又响起了脚步声,很轻,慢慢远了。姚青缓缓吐出一口气,背上已经汗透了。又侧耳听了一阵,再无动静。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精神一松懈,立即察觉一股尿意涌上来。这屋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摄像头肯定也什么都看不见,除非有红外线。姚青想着,站起来掏出小弟弟对着墙壁就是一阵扫射,刚好够画三个字母:c o。 “电脑我给放在门边了,门锁也动了手脚,只要多使点劲就能挣开。” “电脑里有没有什么菜谱,日记之类的文件?” “什么都没有。” “嗯?” “干净得就跟新买的一个样。我刚才听到里面有手机的声音,这小子要是报警怎么办?” “他报警又怎么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像他这样24小时内人没有事,东西也没有丢的情况,警察哪里管得过来,何况他一外地人又没有什么厉害关系。安啦,胆子那么小。明早他要是还没出来,你就再进去一趟。” “知道了。” 屋里只有顶上那个小窗户是透气的地方,热而闷,姚青已经从椅子上挪到了地上,靠着墙壁,还能汲取到一点点凉意。肚子咕咕叫唤,中午和刘何洋只随便吃了一点,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又经过一下午的折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身上已经被蚊子叮满了包。睡觉是不可能的了,何况他的神经还没有那么大条。也不知道何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有警察来“解救”他,一时又想到爸爸妈妈,心里一阵发酸。一时又想着等天亮以后可能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就这么睁着眼睛胡思乱想,渐渐的天色隐隐有了一丝亮光了。 远处又有消防车的鸣笛声,刚过去,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声音慢慢大起来,然后一下子就到了耳边。 “姚青!!你在里面吗?”刘何洋的这一声叫唤听在姚青耳里简直就成了神曲,姚青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又是惊又是喜,刚要扶墙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腿麻的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 门是被刑侦队长张照原一脚踢开的。屋里虽然光线暗淡,但已经能看个大概。年轻俊秀白皙,鉴定完毕。就是为了这么个男孩子,他和他的队员们折腾了大半宿,孟彦隋这个人情你可欠大了。 其实姚青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累,困,饿。但是放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去看他:脸上有汗迹——天热能不流汗吗,膝盖上胳膊上青了几大块——跟贼打架摔的,人又坐在那里起不来——尽顾着胡思乱想了,盘腿坐着时间长麻了,还有上衣上的那些血迹——那就是鼻血而已,再稍微加上一点想象,那就显得有点触目惊心了。刘何洋冲上去,一把抱住姚青,只觉得眼帘一阵发涩,鼻头一阵发酸,连连地呼气才算忍住了。 姚青扶着刘何洋走出来,才看到昨天自己进的地方,果然是一处库房楼,闲置了很久的感觉,楼前很大一块广场一样的院子,此时停了好几辆警车,在晨曦里无声地闪着警灯。 停在最外围的是一辆黑色的四环a8,车前站着白衣黑裤的孟彦隋,远远地向姚青这边看过来,目光停留了几秒,又侧过脸去与张照原低语,时而挑眉,时而微笑,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其实两人的对话内容是这样的: “怎么办,为了你的这个小朋友,我和我的兄弟们现在是又累又饿,还欠了交管监控中心一帮土匪好大的人情,被狠宰一顿是跑不了的了。”小朋友是张照原调侃的说法,意思就是小情人。孟彦隋笑笑,也不解释。 “怎么谢,你说了算。条件随便开。” 张照原嘴角一勾正想得意呢,就被孟彦隋下面一句话打着了七寸,“除了要我帮你算计你姐夫孟彦炳,其余的只要我做的到的,绝对不遗余力。” 张照原立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了,“孟彦隋,你损不损啊你,有完没完啊。我为你忙了大半宿,你就这样对我啊,哪疼打哪。走了,以后就算你老婆丢了也别来找我。”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孟彦隋双手抱臂,姿态悠闲。 “你丫还有什么事啊?” “你找两个人查查他这事是什么人做的,做这种事的人你们刑警难道不该将之绳之于法吗?” “怎么你还担心会有下回啊。很担心人家嘛。” 张照原一招手,一队人马立即上车,警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 姚青上了a8,张大树立即把车里储存的点心递给他。 姚青是很想郑重地说几句道谢的话的,但是孟彦隋一上车就打起了电话,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这样的空间里,字字都能听得很清楚。 “找到了,人没事。我先送他们回去······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一会就回······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你歇着吧,也别让阿姨忙活了······” 刘何洋贴着姚青的耳朵小小声地说:“他一夜没睡,好像也没吃东西,哎你说他身体会不会有问题啊,你不说他刚动过切胃手术吗?”姚青摇摇头,听他刚才说了什么: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不会折腾一夜厌食症发作了吧。再看他手此刻放的位置,正是胃上,孟彦隋正习惯性轻轻地揉着,不舒服了是肯定了的吧。看他的脸色比上次好了很多,轮廓越发显得深邃饱满。 很快到了j大门口,姚青和刘何洋下了车,两人躬身向孟彦隋致谢。 “我会找人查这件事。还有任何事情随时来找我。”孟彦隋对着姚青说完话,司机这才把门关上。a8无声地开走了。 “他是让咱们别担心的意思吗?”刘何洋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不禁发出了和程风一样的感慨:有后门就是不一样啊,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像姚青遇到的这种事情,上面没有人的话,任你再多报几次警估计也不好使。 刘何洋把姚青送到宿舍,“你先洗澡休息,我现在回学校拿行李,今天我们宿舍要封楼了,去晚了又要生出许多麻烦来。” 刘何洋去了,姚青走到窗前站了一会,天这时候已经大亮了,果然天亮了一切都恢复了,真好。他也不去纠结昨天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孟彦隋不是说了会让人去查的吗,他此刻就算再怎么担心也是白搭。真的要谢谢他。总觉得自己没好好地答谢人家。从小父亲就一直教导他做人要善于守拙知恩图报,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谢他。 当天下午两人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这件事姚青不打算告诉父母,都已经过去了,还让二老白担什么心哪。 几个月没见着姚青了,张敏慧,姚东风见了儿子,自是别有一番欢喜。姚东风让儿子好好休息两天,也不让他管店里的事情。刘何洋这两天天天都过来,两人整天地捣鼓电脑。 刚吃了早饭,刘何洋又来了,蹬蹬蹬的奔上了楼。 “青儿,那事有结果了。偷你东西的人叫何廷骏,竟然还是l大的学生,他说还有几个人是他花钱雇的,说是要找你电脑里的烹饪秘籍。诶,你说这人怎么知道你有秘籍的。” 姚青自然也是一阵迷惑,“不会是你跟什么人胡乱吹嘘的吧?” “冤枉啊大人,除了咏儿,我再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一个字,若我说的是假话,让我出门立时被坦克碾成渣,吃饭立时被砂子硌到牙,上厕所全是没冲的脏马桶,让我被膈应地立时把隔夜饭都倒出来······” 刘何洋贫了好一阵,姚青都懒得理他, “青儿,你是不是该打电话谢谢人家呀,孟彦隋专门打了电话来说这个,还不是想让你不要担心的吗。这人可真够劲,这么仗义,纯爷们。” 晚上躺在床上,姚青好好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播了孟彦隋的手机。 “喂?孟彦隋吗?” “······” “喂?”怎么不说话,难道拨错了。 12、十二章 晚上吃完饭,孟家兄弟几个坐在客厅喝茶聊天。 “净捷家化污染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老三,你什么时候对大哥的工作这么关心了?”说话的是老二孟彦耘。 “因为这一家的检举人就是他。”孟彦炳笑道,“已经停业整顿了,责令其完善污水处理设备以后,才予以恢复生产。” “罚多少?” “这个还要等检测结果出来才能定,一般十万要罚的。” “这惩罚力度不大嘛,会不会少了点。”孟彦耘在国防科技工业局任职,对这方面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加上停产和购买设备的钱应该不会少于五百万吧。”孟彦隋说完,征询老大的意见。 孟彦炳微微颔首。 “这家净捷家化到底哪得罪你了,让你出了这么一记黑心拳,老三,你可够狠的。”孟彦耘知道老三的脾气,不会那么闲无缘无故地去检举人家。 “谁让他家做什么不好非要污染环境呢,五百万就算是他为自己的这种行为交的罚单好了。” 孟彦隋说着把小侄女抱到怀里,询问这礼拜都干了什么了,有没有惹爸爸妈妈生气啊。悦悦得意的说这礼拜在幼儿园刚学了几首儿歌。 一旁的乐乐撇撇嘴,“尽吹牛,唱来唱去就只会那首小兔子。” “是小白兔不是小兔子,谁吹牛了,我会唱好多首呢。” 说着从小叔叔腿上滑下来,看样子是要当众表演以示证明,大家立即鼓掌。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又吃萝卜又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猫来啦,叽里咕噜滚下来。” 孟彦隋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笑意直达眼底。孙湘媛看在眼里,一时甚感欣慰,自从小儿子住院以来,她没有一天不担心他的身体的。一时又满心愁绪,彦隋眼看着就三十了,结婚生子的想法实在渺茫,而且现在又是这么个身体,难道以后就单身一人过一辈子吗,让她如何不犯愁呢。 手机铃响的时候,两位小朋友已经被妈妈们赶去睡觉了。 “喂?是孟彦隋吗?” “······” “喂?”姚青又喂了一声,怎么不说话,难道打错了,不可能啊。 “是我。” “我是姚青。” “······” “何洋说你早上专门打了电话来,事情他都已经告诉我了。” “······” “为了我的事情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好好谢谢你。” “······” “喂?” “身上的伤好了吗?” “啊?哦,好了,本来也没有大碍。” “笔记本有没有摔坏,现在人已经查出来了,坏了的话可以索赔。” “没有坏,好好的。听何洋说小偷还是学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 “问我?” “这件案子已经转到了治安科,如果不追究的话最多就教育教育,交点罚金。” “罚款是应该的吧,毕竟偷人东西不说把人关起来实在不应该,不过只要以后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就行,我想也没必要为难人家,毕竟还是个学生。” “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哦。” “刚才说要谢我?” “是,谢谢你的帮忙,我······” “想怎么谢?” “啊?”姚青被问得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孟彦隋薄唇微弯,心情颇好的模样。抬头看了面前已经紧盯着自己看了好久的几人一眼,站起身来,上了楼。 有情况,孙湘媛敏锐地发现。 孟彦耘一头雾水。 孟彦炳微一思索,点头应和。 孟彦隋进了书房,放松身体坐进沙发椅里,手指轻点桌面。 “胃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我的事情熬了夜的关系啊?真的不好意思。”姚青一阵内疚。 孟彦隋并不做回答,只说:“工作太多,想不起吃饭。”不知道孙湘媛女士要是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 怪不得胃会有问题,姚青如是想,“你这样久了还会出大毛病的,胃得好好保护才行。” “饿过头了,就都吃不下,不过有时候会想吃一点玉米粥。” 这样啊,想吃东西就好,那就吃啊。 “家里阿姨做的不好吃。” ······ 这天晚上,姚青翻来覆去地到了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孟家餐桌上,孟昭华面上冷冷的在看报纸。孟彦隋洗漱好了下楼,坐下来吃早点,“爸,早。” “嗯。”孟昭华淡淡应了声。孟彦隋丝毫不以为忤。首长大人,架子总是要端得久一点的。 “妈,早。” “胃有没有好一点?今天你就在家休息一天,别去公司了。少你一天公司也出不了事。” “好。”孟彦隋随口就答应了,真是难得。“明天让阿姨熬点玉米粥吧,忽然很想吃。”孟彦隋说着把一张纸推到孙湘媛面前,“这是秘籍。” 秘籍?哪里来的秘籍?孙湘媛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玉米粥秘籍,米粥熬到十分烂,把甜玉米粒和山药放在屉上蒸,加进玉米面调成的糊勾芡。开了以后,转小火闷。 这是孟彦隋的手写简单版,姚青昨晚上传来的简讯内容是这样的:我先把我的玉米粥制作方法告诉你:选上好的甜玉米,紫山药,玉米面要带点皮的最好,有营养,适合你。米粥熬到十分烂,这个没什么技巧的。把甜玉米粒和山药放在屉上蒸,不要蒸烂,太烂一下锅就散了,最好是两边一起进行,这样玉米粒和山药蒸好就可以马上下锅,否则冷久了芯子里容易硬掉,影响口感。最后转成大火,粥面要翻大花,加进玉米面调成的糊勾芡,最好一点一点加,这样不容易结块。开了以后,再转小火闷一下就行了。我这个是营养加强版,很适合你。这个很容易的,让你家阿姨多做几次就做得好了。至于你说要我做私人厨师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专业厨师,而且还是学生,要以学业为主的,恐怕无法照料好你的三餐。 看着手里的秘籍,有情况,孙湘媛预感,绝对有情况! 原来的高三班要搞聚会,姚青想到吃散伙饭时的情形仍暗自发窘,便借口不舒服没有去。哪知道到了下午刘何洋竟带着一帮人提着几包水果来探病来了。 “姚青,听刘何洋说你病了,我们几个来看看你。”连老班长肖宇都来了。以前出于各种原因他老不爱搭理姚青了,上了一年大学以后,前事仿佛都成了浮云,果然上大学很能锻炼人的性格吗? 姚青心里发愧,赶紧招呼大家到屋里坐下,“天气这么热,我给你们做几个水果拼盘吧。” 厨房里。 “你干嘛带他们来呀?” “是那个肖宇非要来的,以前他不是挺会拿劲的吗,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呀。诶中午吃饭的时侯听同学说他现在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混的很不错。” “他本来就很厉害啊。” “有人夸他两句,看把他得瑟的。” 果盘端上来,众人齐呼好漂亮,“姚青这是你做的啊?好漂亮,你动作好快啊。” 西瓜切成块,拼成一个个蛋糕座,上面再拼些葡萄,香蕉,桃子,远看就像一个个生日蛋糕,俏皮又可爱。 刘何洋的得意劲又上来了,把姚青和季云初比赛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还有什么救了大总裁啊拿奖学金啊什么的,果真是嘴上没把门的,逮什么说什么。 临走送同学下楼,姚青不禁要埋怨刘何洋:又吹牛。 刘何洋揽着姚青的肩咬耳朵:“我是活跃一下气氛,另外气气那个肖宇,看他一副想炫耀的表情我就倒胃口。” 走在前面的女同学转身正好看到两人亲密地咬耳朵。 “你们两怎么还那么好啊,不会是玩bl吧。” “bl是什么玩意?”刘何洋故意装作不解。 “bl你们都不知道?好吧,今天我就好心地给你两科普一下。bl就是bala bala bala ,知道了吧。” “哇哈哈,青儿,她说咱们两是那种关系。”刘何洋说着一把抱起姚青,冲白皙的脸蛋子上就是吧唧一口。 几个女生看得哇哇叫唤。只有肖宇黑着脸,刘何洋觉得他的眼神好有内容,嘿嘿,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蹉心思,老子妒忌死你。 姚青脸红了,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哎呦喂,我的好青儿,你好狠的心。” 众人一阵大笑。 天气炎热,姚青除了做完店里的事情,有时候也会练练菜,要么就研究电脑。两个月的时间里,和孟彦隋没有再联系过,姚青想那天的提议也可能只是他一时想出来的,说说就算了,因此也便不再放在心上。 和刘何洋一起返校,在车站地铁里就分了手。姚青拉着个箱子,还没到校门口,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很拉风地停在路边,看到姚青,从车上下来一个穿军装的人,姚青见过,正是孟昭华的秘书沈文。 13、十三章 作为首长多年的贴身秘书,沈文见识过大大小小各类长官,各色人物,要说很是练就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点也不为过。至于首长家里的情况,久了又岂有不清楚底细的道理。比如大前年,首长发了一次天大的火,要和小儿子断绝父子关系,是因为孟彦隋的性取向问题;又比如大儿子孟彦炳和长媳张莹茵的夫妻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两人都很忙,很多时候到了周末是他到学校把孟嘉乐接到大院这边来。至于孟夫人已经好几次让他询问姚青同学有没有返校,理由是想当面谢谢他教会家里阿姨煮玉米粥这件事,沈文直觉其中一定另有原因,且大有乾坤,但是做到知道也是不知道,把嘴巴闭严才是能把工作做好的要诀。 看到沈文姚青心底反射性地就生出了一个声音:坏了,孟彦隋是不是又厌食了? 果然。孟彦隋这几日胃口奇坏,每天只是早上去公司点卯,偶尔开个部署会议,中午早早地就回来了,睡上一会儿,晚上也不是很想吃东西。 “打你们寝室的电话,说你今天中午大概能到。”看姚青蹙着眉,沈文稍作解释,“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一次。” 吉普车拐进军区大院,门前有人荷枪立岗,威武庄严,进到内里,路两旁绿树成荫,小楼林立。 这里就是首长们住的地方了。 车才刚在楼下停好,阿姨就把门打开了。 下午两点多,孟彦隋醒了,发现还是有些鼻塞,睡前喝了一碗生姜水拌小柴胡,味道辛辣,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中午吃得少,现在肚子是有些饿了,但是嘴里淡的很,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到浴室冲了个澡,这才下楼来。 厨房有香味,但是阿姨正在客厅做打扫。孟彦隋有些无奈,他母亲这两日见他热感冒胃口不好,阿姨做的饭不喜欢吃,就自己动手做菜。孟彦隋就是再没胃口,母亲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孙湘媛还照着秘籍做了两回玉米粥,味道自然不是很好,不禁感慨说:“好久不做菜,我的厨艺都退化了,想当年你爸就是吃中我烧的菜才追的我。” “我妈又在熬粥了?”孟彦隋说着话躺进沙发里,一手撸撸未干的头发。 “夫人吃过中饭有事早早就出去了,厨房里是沈秘书请来的小厨师,还有乐乐的小舅舅,刚到没多久。” 谁?孟彦隋撸头发的手一顿,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厨房门口。如果孟彦隋的眼睛像摄像机一样有回放功能的话,那我们后来看到的情景就是这样的:姚青系着阿姨的花格子滚边半截围裙,手持通柄汤勺,正在搅拌煲里的粥。一头刚剪的短短的头发,正垂着眼帘,很认真的模样。听到门口有动静,自然地转过身来,看见来人,很有礼貌地笑了。“睡醒啦,马上就好了,你这小朋友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怪不得有人要绑他。”这个过程中有三个特写镜头。特写镜头一:腿。还是九月天,比较炎热,又来的匆忙了一点,姚青身上还是从家出门时穿的短袖短裤,被围裙一遮,只看得见直溜溜的两条小腿。特写镜头二:脖子。一根黑色的手机链绕过白白的脖子,下面吊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特写镜头三:张照原的两只手。一手一个小包子,一个塞到自己嘴里,一个递到姚青嘴边。姚青就着他的手低头咬了一口。 张照原把一碟包子端到餐桌,才刚放下,已经捏了一个在手里,一边招呼孟彦隋“味道真不错,赶紧的。” 张照原吃的看着就让人觉得香,但是孟彦隋丝毫不为所动。 “你怎么在这?” “伯母说你不舒服,我正好下午休息就过来看看你。” “我妈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给你打电话了?” “你说为甚么啊,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周边的人凡是和里面那个有过接触的都被你妈刺探过了。” “什么意思?” “你就装吧。” 甜包子,白粥配猪肉脯,酸辣豇豆,椒丁炒蛋,雪菜蒸豆腐,姚青做的全是开胃的小菜。 孟彦隋吃了一额头的细汗。 “因为怕时间来不及,面就用了酵母粉。如果是自然发酵的话,可能还会好一点。”姚青看着两人,笑笑地说。 “已经非常好了,我不挑嘴的,不像某些人。” “又不是做给你吃。” “最好就做给你一个人吃,给你做私人厨师好了。” “私人厨师的事情我要求过,但是厨师本人不同意。”孟彦隋吃好了,抽纸巾擦嘴,说的很随意。 “原来是这样,姚青啊,人家曾经顶着胃痛的折磨一夜不吃不喝地找你,就提这么点要求,你都不答应?” 姚青被张照原问的有些窘迫。是啊,自己还说要好好谢人家的呢。 “可是我要上课啊?” “那就晚上,周末过来,不就行了。” “可是······” “嫌远?彦隋在各处都有房子,要不在你学校附近买一栋楼好了。每天让他车接车送,他有的是车子和司机。怕人多不方便?有你这个专门厨师照顾,伯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彦隋搬出去好了,他以前也是自己住的。怕待遇不好?放心好了,绝对比你做家教啊什么的强一百倍。作为一个有厌食症病史的人来说,能有一个称心如意的私人厨师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没意见了是吧,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私人厨师这件事就这样在姚青不是很情愿的情况下一锤定音了。 “到了,谢谢你送我。”姚青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做菜的时候喜欢一边做一边吃东西的吗?” “没有。”姚青赶紧解释,“是我今天中午没有来及吃饭而已。所以做出来就先吃了一点。大队长看我不方便就帮帮我。”作为一个厨师来说,这不仅仅是卫生的问题,一边尝一边做,很多时候是没有把握,对各种材料掌握不熟练的一种表现。 看来这个孟彦隋是很严格的一个人,姚青如是想。 14、十四章 雇佣协议书 甲方:孟彦隋 乙方:姚青 甲方雇佣乙方为私人厨师。本协议经甲乙双方协定,自愿签署。 合同期限:自即日起,至双方有一方不满意提出解约止。 工作待遇:甲方支付乙方薪资,实行包吃包住的优惠条件。 乙方工作责任,要求及权利: 1.鉴于乙方仍是在校学生,为配合甲方作息,请雇佣期间及时将课表更新反馈给甲方,以便甲方安排饮食时间。要求乙方要按照甲方的饮食习惯烹饪食物,最大限度满足甲方有关进食的一切要求。若甲方当日无要求,可自行安排。 2.若乙方有事需要请假需提前向甲方报备,以便甲方及时进行安排调整,否则按旷工处理。扣薪多少按实际情况酌情处理。 3.乙方只负责甲方一人的饮食,若有闲杂人等临时要求加餐,可不予理会。 4.乙方享有在尚臣公寓住所的使用权,管理权。 5.雇佣期间一切生活开支由甲方支付,乙方享有生活费用支配权。 甲方的责任,要求及权利: 1.按时提供生活费用。 2.按时支付酬劳薪资。 3.若双方均同意解除协议,那么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乙方必须执行工作交接,否则甲方有不予支付薪资权。若乙方想单方面解除合同,必须15天以前以书面形式提出申请,甲方保有否决权。 本合同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签字生效。 地址:xxxxxx 日期:xxxxxx 下午只有一堂大课,四点钟就结束了。今天姚青早早地就回来了。从学校到尚臣公寓坐公车最多二十分钟,打车只要五分钟。姚青喜欢上了现在的这个书房,一整个墙柜,满满都是书。书房带着一个大阳台,窝在阳台的沙发里看书,实在是很舒服。 尚臣公寓是复式户型。楼下是厨房,餐厅,健身房,书房,视讯娱乐室,楼上是卧室,客房,并各自带有浴室及更衣间。空间很大,一个人便觉得有些空旷。姚青刚住进来时很不习惯,没有课时便先回寝室和赵亮他们吹一会牛。当初说要搬出来住,寝室几个人都很惊诧,姚青不敢隐瞒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翻。 五点多,姚青放下书,到厨房准备晚餐。孟彦隋若是回来吃晚饭一般七点之前就会到家,洗完澡以后就是开饭时间。如果公司事情多需要加班处理,姚青会把晚饭做好装进保温盒里,司机张大树会过来取。一般这种情况,容易糊掉的比如小馄饨容易软掉的比如春卷,这类的食物姚青是不会准备的,即使路程不是很远,但是经过保温盒闷过以后吃起来味道绝对是要打折扣的。 刚才张大树已经打来电话,说晚上老板要加班。看着三开门大冰箱里的食物,姚青琢磨了一下做什么好。如果是很费事的食物,姚青会早早做准备。孟彦隋的胃不好,三餐最好是以面食为主,清淡温和,辛辣刺激偶尔食之。目前来看,孟彦隋比较喜欢吃鱼肉。鱼肉细腻,更容易消化,且营养丰富,这倒是个不错的爱好。晚饭还是做鱼吧。 时间还早,姚青准备做一道龙衔海棠。这道菜名字听着别致,做出来看上去也非常漂亮。将调味好的鱼蓉加鸡蛋清,面粉搅拌上劲,制成一个个小圆饼,中间加上虾仁,火腿,香菇,木耳,切成末以后煸炒熟制成的馅,捏成海棠形状,外面包一圈香菜叶,蒸熟以后浇上一点芡汁即可,造型美观,晶莹透亮。姚青把一个个小海棠用筷子夹到白细瓷的小碟子里,再装到保温盒中,装了两层。蒸这道菜的空档里已经把马蹄茭白,香滑藕片两个快炒做好,也分别装小碟子,码进保温盒,正好四层够用。再用一个小小的保温瓶,装一碗浓糯的白粥,这就齐备了。孟彦隋要少食多餐,一顿不宜吃多,晚上回来是要再吃上一点夜宵的。 刚刚把食物准备好,电话就响了。一定是司机张大树到了。 “到了是吗?” “姚师傅,不好意思,我在昌平路口这里堵住了,前后全是车,可能一时半会动不了。”张大树声音里透着着急,正是下班高峰,前面好像出了一点事故,路面一下就塞住了。 “没事,那今天我送去好了。”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首都的路面真的堵起车来完全都不用分什么高峰时段的。姚青跟这个张大树说过好几遍了,直接喊名字就好了,虽然现在他是孟彦隋的私人厨师,但是还没到二十岁,就被喊师傅师傅的,听着实在有点别扭,不过显然效果甚微。 姚青拿好食盒,绕道昌平路,打车到了环宇大厦。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下班了。 直接按了顶楼。电梯到六楼的时候进来两个女职员,穿着浅色套装,怀里抱着一摞文件。两人瞄了姚青一眼——无袖t,休闲裤,帆布鞋,手里拿着银灰色的保温盒——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 “刚才好像没有看到老大,是不是已经奔了?” “早跑了,把事情推到咱们身上,真是歹命。” “难道直接跟总裁说都是老大的责任,老大是公司元老,最多就被狠骂一顿,可咱两以后的小鞋恐怕就穿不完了。” “别说以后,今天这关就不好过。” “这么多报表,总裁看得过来吗,真一本一本看,等查出来还不得到明天早上。” “大boss英明神武,这点事情还不是小case。” “哎,你说怎么从来没小道消息八卦大boss的女朋友啊?” “你才进公司多久啊,自然不清楚,大boss从来没教过女朋友。” “不会吧,难道是gay,现在有钱的帅男人都跑去搞基了,到处都是大龄剩女。”说完两人嘻嘻地笑起来。 到了顶楼,姚青跟在两人后面走出电梯。正对面就是半封闭的秘书室,再往里面就是总裁办公室。秘书室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可是作为老板,孟彦隋还在加班,真的很不简单,姚青小小地感慨了一下,果然是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人现在在门前磨磨蹭蹭地不敢敲门。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主管,或者在商议问题什么的不方便,姚青发了一条短信:晚饭送来了。 门很快打开了。门边的两人吓了一跳,立马抱稳文件站直:“总裁,您要的报表拿来了。” “嗯,先放在wenny的办公桌上。”孟彦隋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后面的姚青,“怎么还拎在手上,刚才也是这样发的消息?”说着把保温盒接过去,“进来就是了,发什么简讯。” “上两次我看佟秘书不都是先报告一下的吗?”姚青的这句话刚说完,门已经关上了,剩两只崩坏版的女人站在门前。 “这人谁呀?” “难道是大boss的儿子。”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看起来是嫩了点,应该不止十来岁吧。” “你不是说大boss英明神武的吗,说不定十几岁上就有了儿子了,怪不得没有绯闻。” “刚才把人当成路人甲了,现在好了,你说咱两说的话会不会跑到大boss耳朵里呀?” “那就祈求主,上帝以及老天爷吧,但愿不会。” “这个烧卖味道不错,可以多做几次。” 姚青点头称好,笑着解释:“这个不是烧卖,叫海棠卷,是用鱼肉做的皮。” “名字很别致。”孟彦隋夹起一个送到嘴里,嚼一口,有汁水跟着溢出来,香味四溢。接着又夹起一个递到姚青嘴边,“尝一个。” “我还是回去吃吧,还有不少呢。”姚青摆手要拒绝。 孟彦隋也不拿开,只用眼神催促,姚青只好吃了。 “刚才听到一件事。”姚青犹豫着这样打小报告会不会害的某些人穿小鞋,但是不说的话,孟彦隋看那些文件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外面的两个女职员刚才在电梯里说你要查的什么问题责任就在他们的老大身上。不敢告诉你,怕穿小鞋。” “我知道是谁的责任。” “那你还查什么?” “威慑总是要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下次不犯就好了,他也知道我是在吓他。” 怎么有点复杂。 把最后一点粥吃完,孟彦隋终于有了一点点想饱的感觉,姚青把分量拿捏得刚刚好。 姚青回到公寓,吃完饭,洗完澡,窝到视讯室看起了电影。因为孟彦隋回来可能还要吃点宵夜,所以姚青都是自觉地要给他守门的。要最大限度地满足雇主的饮食要求,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姚青自热要认真执行。 孟彦隋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玄关亮着灯,客厅不见人,打开视讯室的门,果然在。大屏幕里正放着老片猎鹿人,人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15、十五章 姚青蜷着身子,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一只手搭在膝上。屋子里没有开灯,荧幕上的光打在脸上,不时地明暗交错,孟彦隋弯下腰来,凑近了看这才确认了人的确是睡着了。 洗完澡折回视讯室,姚青还是刚才的姿势,动都没动。孟彦隋也不作声,轻轻地在姚青身边坐下,将随手拿来的毛巾被搭在他身上。 电影接近尾声,房间里响起了卡伐蒂娜的旋律,这部老片孟彦隋自然是看过的,这会竟也沉浸在音乐的氛围中,只觉得古典吉他声舒缓而曲折回环,绵绵,静水深流。 字幕走完了,屏幕剩下一片深蓝色。孟彦隋仍静静地坐着。 “孟彦隋你回来啦。”姚青不知何时转醒了,毕竟是沙发睡得不安稳,睁开眼睛,爱困地说,“已经放完啦。” “嗯。” “看着就睡着了。饿吗?想吃点什么?”说着已经坐起身来,看到身上的毛巾被,“谢谢。” “忽然很想吃鳗鱼寿司,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常会去附近的一家日本寿司店吃这个。那家店还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厨师。好久没吃过了。”孟彦隋转过脸对着姚青,距离很近,姚青能看见他眼底流转着一片蓝光。 鳗鱼寿司?这个是日本菜吧,这个姚青不会做诶。不过烹饪都是触类旁通的,只要领会了其中的精髓,很多菜只要看一遍研究研究就会做,而且能做出自己的特色。 “这个我得上网找食谱研究一下才行。我以前没有做过。” “那就做点面吧。” 凌晨开始,下起了雨。 姚青因为今天想做东北的一种草帽饼,所以起得稍微早了点。做这个饼关键是面和好了以后要醒一段时间,有点费时间。孟彦隋对早点没有说过什么具体的要求,所以每天的两人份的早餐,在种类上姚青会准备地多一点,分量自然就相对少一些,就是费时费工夫而已,既然做人家的厨师这些当然都是分内的事。 孟彦隋洗漱好下楼,姚青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白水煮蛋,小馄饨,草帽饼,h玉米,金针菇拌素什锦,一点香辣腐乳,另外还准备了牛奶和燕麦。 “下雨了,吃完饭一起走,送你到学校。”孟彦隋将衬衫的袖扣扣好,拿起调羹吃起了小馄饨。 “哦。”姚青用细长的面包刀将草帽饼切成几小块,挑起一片到白瓷小盘子里,递到孟彦隋面前。 “马上十一长假了,有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定好。”姚青又将一个白水煮蛋剥好,放进专门装鸡蛋的鱼尾小瓷碗,这才褪下一次性pe手套。将小碗推给孟彦隋。 刚到学校一个月,姚青十一不打算回家。刘何洋打电话来说和尤咏约好了十一长假要到云南去考察美味小吃,还说回来要写篇美食论文什么的,尽扯淡,明显干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至于赵亮他们首都早逛遍了,估计会到周边城市玩个两三天,姚青打算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去。 “那正好,十一我要到日本考察,你和我一块去,学习一下正宗寿司的作法,回来好做给我吃。” “去日本?”姚青惊讶,姚青从来没有想象过出国是个什么情形,到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学做鳗鱼寿司?会不会太奢侈啊。 “不想去?”孟彦隋看姚青似乎很难决定的样子。 “可是,出国不是要办护照签证什么的吗?还有一星期的时间来得及吗?”不想去是假的,像姚青这个年纪的大男孩,有哪个不想走得更远,去外面看更多更精彩的世界的。 可是要花费很多吧,不知道身上的钱够不够用,姚青这么想,没说出口。 “你把需要的材料备齐就行了,我会让沈秘书办妥的。”这个姚青倒是相信。 “这是雇主对于饮食的要求,所有开支都算在生活费用里,作为厨师不可以推卸自己的职责。”孟彦隋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 其实姚青还想说,不会日语要怎么交流啊,不交流怎么学做寿司啊。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孟彦隋本来想要送到教学楼下的,姚青哪里肯,要是那么多人看见他从一台几百万的车里下来,不知会被说些什么。姚青撑着伞刚下车,就从后面急速开过一辆黑色轿车,哗啦一声溅起一路水花,正好溅了姚青一身,姚青缩起肩膀,啊地叫了一声,再一看裤子全湿了。车一转眼就开过去了。真缺德,下雨天开这么急,赶着上坟啊。 没事的,我到寝室去换了衣服再去上课,时间来的及。”姚青冲蹙眉的孟彦隋摆摆手,这才关上车门,撑伞走了。 “马上给姚青办一个出国的护照,长假就要用。” “是要和三公子一块出去吗?” “是的,如果老头子问你就照实了说。还有一件事,刚才,七点半左右,在j大门口孝景路上有一台黑色标致违规驾驶,尾号438.你找人查查这辆车,要严惩。” 刚到公司,孟彦隋就召集各部门主管开新项目部署会议。主管们被突然袭击搞得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怎么把新项目会议提前了?”开完会,罗智名不解地问。 “新项目的部署工作这礼拜内要全部下达,剩下的你来盯,我长假要休息。”孟彦隋说着按下内线:wenny,打电话问一下和百嘉电器公司的采购洽谈会议能不能提前。 “以前我哪天不劝你多休息,现在怎么就想通了。” “因为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想得到就要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不要顾忌太多,否则到后来就只能剩下追忆和缅怀。 什么意思?罗智名不解。 姚青这几日闲着了就上网查看日本旅游攻略,不知道孟彦隋是要到什么地方去考察。姚青虽然很想问个清楚,但还是忍住了。孟彦隋去是为了工作,之所以带上自己是为了饮食需求,说到底,自己去也是为了工作,可不是专门去游山玩水的。即使如此想,可到底年轻,抵制不住要出远门的新奇劲,没事就到网上溜达,查查相关话题。 出发的前一晚,跟刘何洋打电话,这厮已经在机场了。 “什么,你要去日本?” “我是去学做菜的。” “你都学这么多年了,你太爷爷传下来的那个满汉全席你一个人都能做全了,还学什么菜呀。小日本的菜有什么好学的。” “要最大限度地满足雇主的饮食需求,我现在可是孟彦隋的私人厨师。” 这明显是个借口好不好,感觉这怎么这么像他正在干的这事啊。真要学报个日本料理班就行了啊,去日本就那么几天,又语言不通能学到什么才有鬼。花钱不说还要编一个这么合情合理的借口,让人心里不会膈应,真是煞费苦心,刘何洋觉得这个孟彦隋对姚青好得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16、十六章 墨绿格子纯棉衬衫,驼色休闲裤,灰茶色复古墨镜,这身装扮让孟彦隋立时多了两分随意,减了几许平日的严峻, 姚青拿着背包下楼的时候,孟彦隋已经一切就绪立在玄关。 “张师傅怎么还没来啊?” “今天不用。” “那打车过去?” “我们自己开车过去。” 这还是姚青头一次见孟彦隋开车。而且开的也不是平日坐的那辆a8,车库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鼠灰色三叉星samrt fortwo。好小巧的车,打开后备箱,只刚刚可以放下带的两件行李。 刚上机场高速,孟彦隋就把天窗打开了,午后温热的风瞬间吹进来。姚青趴在一边的车门上,眯着眼从倒车镜里看着快速倒退的风景,心情舒畅地忍不住要翘起嘴角。 “公司马上要上很多新项目,估计长假以后会越来越忙。” “是啊?” “相应的张师傅也会很忙,以后采买食材可能得你自己去了。” “没关系的,那我分几次买好了,每次少买点。” “你觉得这辆smart如何?喜欢吗?” “很酷,像开个大玩具一样。” 不过孟彦隋会买这种车,姚青挺意外,感觉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嘛。 把smart存放在机场的停车库。 已经有地勤人员给领好了登机牌,过安检,进了登机休息室。 “为什么候机室人这么少啊?”姚青不解地问。 孟彦隋听了姚青的话,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姚青随手翻起旁边的杂志,有漂亮的服务人员送来咖啡和果汁。虽然是第一次坐飞机,但姚青完全不会担心流程搞错什么的,有孟彦隋在嘛。 登机时间到了,地勤人员过来提醒,并做指引。登机过程一路都没什么人,完全和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 飞在云中的感觉很妙。 姚青是靠窗的位置,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感觉浮云就在身边。 “能拍照吗?”姚青小声地问孟彦隋。 “小心不要被空姐看见。”孟彦隋也小声地答。 姚青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对着窗口来了一个五连拍。 “听一会音乐吧,很快就到了。” 孟彦隋将屏幕打开,调好频道,把耳机给姚青戴好。 三小时的航程,抵达静冈机场。 下了飞机直接坐上摆渡车,然后换乘酒店接机的商务车。一路上道路整洁,商铺琳琳总总,一片祥和宁静,像明信片上画的不知名的小镇,遥遥地看到远处的一座山脉,天气不是太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只能大概看个轮廓。但是姚青已经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忍不住一阵雀跃。 商务车开了一小时才到下榻的酒店。 孟彦隋预定的是一间套房。 设施华丽,酒红色的花纹地毯,踩到上面寂静无声,同色系的大窗帘,占了卧房的一整面墙。 “累不累,休息下,待会去吃晚餐。”已经快到晚上七点,中途只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 “好。”姚青往雪白的床上一趟,很软,很香,幸好也够大,要不然只有一张床的套房两个人要怎么睡啊。 到了日本自然要吃日式料理。 酒店的日式餐厅布置得比较西化,灯光有一点暗哑,很轻的只是隐约能听得见的传统的日本音乐。 菜单有日文,英文两种版本。 孟彦隋留学多年,讲的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 前菜三品:白玉豆腐,时令鲜蔬,秘酱金枪鱼。 刺身拼盘:三文鱼,北极贝,海胆,蛳鱼,赤贝。 铁板鹅肝蛋盅:鹅肝,鱼子酱,虾仁肉。 特色菜:牛手握,西京酱烤银鳕鱼。 主食:寿司拼盘,日式培根薄烧饼。 清酒:松竹梅 味增汤:菌菇海鲜。 甜品:芒果慕斯。 两人位的餐桌上摆满了颜色鲜艳,造型精致的杯盘碗盏,每个碟子里的分量都只有一点点,正应了日本菜的特点:色自然,味鲜美,形多样,器精良。 “其实日语我也专门学过,只不过说的不是很好。”孟彦隋将浅浅的小酒杯倒满,“清酒的度数比一些葡萄酒还低,这种伏见产的松竹梅喝在嘴里甘淡如水,蛋盅要用这种长而细的银勺吃,佐一点清酒,味道很好,你试试。” 姚青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再怎么感觉新鲜也是只打算浅尝则止的,然而酒喝到嘴里,只觉得淡淡的,完全没有浓郁的酒味,就像小时候喝的一种果子酒。刺身拼盘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丰腴,尤其三文鱼处理地一点也不油腻,姚青拿起一个漂亮的鳗鱼寿司,尝了味道,怪不得孟彦隋喜欢吃,果然很美味。 如果赵亮在,一定要大呼:哥们,你可不能再喝了。不知不觉的,佐着美味的料理,一瓶清酒竟已被姚青喝完。刚吃完饭还不觉得怎样,孟彦隋说的对,清酒度数不高,喝起来也只觉绵软爽口,但这种地道的松竹梅入口甘美,后劲却足。 姚青虽不至十分醉,但也有了七八分了。 回到套房,姚青就直接往客厅白色的大沙发一扑。经过一天旅途劳累,晚上孟彦隋的安排是泡完温泉回来休息。 孟彦隋只是到卧室换了件衬衫的功夫,出来再看姚青已经变了样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 从脸蛋红到脖子。躺在沙发上,头半埋在臂弯里,小声地唱着走了调的儿歌。 原来这小家伙酒量这么浅,早知道一点也不让他喝了。孟彦隋有些懊恼,温泉是泡不成了,现在能把人顺利洗干净弄到床上就算很不容易了。 “孟彦隋,这歌你会唱吗?” “不会。” “你拍我干什么?别拍,不准拍。” “起来,洗完澡,睡觉。” “我唱过给你听的,你再想想。你当时听着是不是觉得我很二啊,是不是?你不说我也知道。真想不起来?那好,我再唱一遍好了。”姚青说着话,只觉一只手臂插到自己腋下,接着腿弯一紧,身体就悬空了。 “你看起来瘦瘦的,倒是有把子力气。” “浴缸好大,可以游泳吗?” “你怎么还在?你可以出去了,谢谢。” 浴室里一阵寂静之后,又响起姚青的歌声。半小时以后。孟彦隋不得不叹气了。 “你干嘛?耍流氓是吧?” “不许脱,不准脱,你给我放开。” “啊~~~好烫的水。” “救命,救命······” 孟彦隋把姚青按在怀里,扑腾了好一阵,发了酒劲的身体被热水泡着舒服了,再加上一路上费心费神的劳顿,姚青这才倦意上涌,躺在孟彦隋怀里几乎要睡着了。 “睡着了?” “还和你说话呢不是。” 孟彦隋无声地笑了。人醉了,倒变得放肆了。 “刚才不是问我听那首歌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不想知道了,别说,不准说。” “当时我觉得······” 姚青抬起两只手就要去捂身后人的嘴。被孟彦隋擒住两个手腕,按在胸前。虽然酒后闹人不好,但现在能软软地抱在怀里倒十分不错。 将人抱出来,用大毛巾包了,像先前一样把人抱到卧室的大床。温度调好,棉毯盖好。周公已经点名了,姚青挣扎着只差应声道而已,迷迷糊糊地感觉热热的脸上蓦然一片柔软微凉,舒服地让人直想一直这样沉睡不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片黑暗,姚青从被子里钻出来,原来天已经大亮,感觉头不仅仅是有一点重而已,孟彦隋人呢?扶着头下了床,无意间地转身,一下愣住了,酒红金色的大窗帘此时拉开了,巨大的玻璃窗外面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天空蔚蓝如洗,湖水碧蓝如镜,几丝流线形的白云下锥形白顶的山脉近在咫尺,正是闻名于世的那座富士山。 虽然昨天已经隐约猜到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的一瞬间,姚青还是被眼前的景色震慑了。美景如画也不过是如此了。 姚青回过神来,奔到客厅,不见人,听见浴室有水声,孟彦隋的一个习惯是睡醒了要冲个澡,肯定在浴室。姚青推开门冲进去,“孟彦隋,快来看。” 套房的浴室,是干湿分开的,淋浴间是封闭式的半圆,顶上一个超大的花洒,但是玻璃是透明的。是的,透明的玻璃,里面淋浴的人,外面自然看的见,而既然是淋浴,当然是不会穿衣服的,赤,裸的。 砰一声,浴室的门以最快的速度又关上了。 孟彦隋穿着浴衣出来,一边用毛巾揩头发。 姚青已经把窗户玻璃打开了,站在窗前用力探着身子,好像这样就可以更接近无限美景了。 “快来看,富士山诶。”姚青若无其事地说。 孟彦隋自然也不提刚才的尴尬事。这小家伙倒是一点亏也不愿吃,昨天刚看了他的,今天一大早就给看回去了。 17、十七章 已经五点了,速水加带子把小背包整理好,准备下班。 “加带子?”刚出了酒店大门,就听到坂本雪乃在后面喊她。 “我以为你今天晚上和客人会有节目要晚点回就没有等你,早上经理不是安排你陪两个中国散客上五合目的吗?” “是啊,是啊,还给了很多小费呢,赚了一大笔。” “那个中国男人一看就知道应该很有钱。那你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嗯,是很有钱,在山中湖吃的是怀石料理,居然吃到撑。” “哇,出手这么大方。那你这么垂头丧气的,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勾搭不成啊?哈哈。” 像速水加带子和版本雪乃这种是属于驻站酒店的临时导游,一般接的都是散客。 有一些客人出行的时候会要求酒店给临时配一个导游带个路什么的。因为客人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各种各样,什么类型的都有,有时候难免就会有居心不良的怪叔叔,而年轻的导游们看在小费的份上只得忍了,反正只是临时的。至于那些有钱又帅气的年轻男子,也有心存灰姑娘梦想的女孩子想要试试运气勾搭一下什么的,所以同事之间会经常开这种玩笑。 “如果你看到两位客人甜蜜地一起吃乌冬面,而我在旁边吃三人份的怀石料理,他们两在前面坐着缆车欣赏大涌谷的美景,而我却一个人寂寞地在担心会不会掉下去,他们两在湖面上大玩滑水,而我只能坐在快艇上当壁花,那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了。” “你是说······” “是的,做了一天的透明人和电灯泡呢,就是最风骚的纯子小姐面对这种情况恐怕也要无能为力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排导游。” “照这样说来,想想那个男孩子是长的非常可爱呢。” “岂止可爱,还很腼腆。大概不会说日文吧,一句话没有和我说过,彻底被他无视了。” 加带子很不厚道地笑了。雪乃在她们这群导游里长相学历口才各方面都算出类拔萃的,从来都是无往不胜,遇到今天这种事难怪会郁闷。 “怪不得你回来的这么早呢。” “我是自己坐车回来的啦,两位客人到富士之的温泉馆泡温泉了。” “哎呀,不要郁闷了,到了车站请你吃黑玉子,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啦。” 加带子拉起雪乃小姐的手,笑着往车站去了。 头顶上是晴朗的夜空,身下是热热的温泉水。周围是大石堆毛竹,泉水流动,真像是呆在什么大山深处的感觉。十月天,这里的夜晚已经很有几分凉意了。温泉水还是有些烫的,上面凉,下面热,感觉很舒服。不过泡久了皮肤起皱不说,人委实有些受不了。泡温泉最好是隔十来分钟到岸上休息一次。 “泡了好一会了,上来吧。”孟彦隋已经穿好了会馆准备的泡汤用的浴衣,到外池一看,姚青还在里面。趴在池岸边,脸贴在手臂上,背后的一对蝴蝶骨,此时在有些热气缭绕的水面看来,甚美。 “哦,知道了。”姚青转上岸来,身上还绑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没办法,比较害羞。 温泉室外的走廊,设计得倒是有几分别致,很像中国古代官宦人家的回廊,隔一段便点一盏日本宫灯,发出柔和的白光。 薄紫色的浴衣上带着日本折扇的图案,宽长的腰封系成蝴蝶结垂在身后,黑发凌乱,身材修长,孟彦隋这样子坐在廊下,有偶尔经过的泡汤的女子不自觉便要多看上一眼。 看到出浴后姚青的穿着,孟彦隋忍不住眉眼都要带上笑意。 “浴衣可不是你这种穿法,太晦气。”说着话将人拉到身边,“腰封要系到身后的,衣襟要左衽而不是你这样,右襟在下在日本是寿衣的穿法。”将人扶在怀里,把长长的腰封在腰上绕整齐,这才将人转过身去,在背后仔细地折了个结。 “你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来之前查了很多日本攻略啊?”姚青穿着小一号的浴衣,在孟彦隋身边坐下,泡热的身体被夜风一吹,真舒服。 “不是,有人曾经教过我。是个日本人,会做很好吃的鳗鱼寿司。” “就是你留学时认识的那位漂亮的厨师吗?” “是。” “一定是很好的女人吧。”才能让孟彦隋这么念念不忘。 孟彦隋嗤笑一声,“为什么一定得是女的。” 这么说是个男的,可是用漂亮一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姚青脑子里此时忽然闪过一句不相干的话:不会吧,难道是gay。现在有钱的帅男人都跑去搞基了。到处都是大龄剩女。 “如果是四五月份来日本的话,一定要去富山的海湾看看,那里有一种会发光的萤火鱿,产卵的季节会整群地涌到岸边,整个海岸线都会铺满发着蓝光的鱿鱼,非常美丽。” “也是他告诉你的。” “是。” “他现在在日本吗?” “不知道,早不联系了。” “为什么不联系了?” “二十岁的感情就应该停在二十岁,再好也只能摆在记忆里。现在是三十岁,三十岁有三十岁自己的感情。” “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为什么要分时段?” “因为当时是很喜欢的那种朋友。” “那更应该联系嘛。你现在还喜欢他不是吗?” 孟彦隋半响不答却忽然转身,倾身向前,几乎要碰在姚青脸上了。 姚青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退,“干吗呀?” “喜欢,准确的说是很喜欢,从知道自己竟然会那么担心他的那一刻起就想时刻让他呆在身边。”孟彦隋目光如炬,声音低的都有些切切如诉了。 “什么啊?”姚青站起来,“走吧,不是说还有按摩服务的吗。” 孟彦隋懒懒地站起来,姚青穿着木屐背后拖着个长长的蝴蝶结,哒哒哒,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 为了彰显客人的尊贵,按摩的房间都是独立的。虽然空间不是很大,但装饰得格外雅致。 “我就在隔壁。”姚青不会日语,孟彦隋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服务小姐一个深鞠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用日本人特有的说英文的腔调问“要脱掉浴衣吗?” “脱衣服?不用不用。”姚青赶紧说,脱下木屐趴到了床上。 开始时是很舒服很享受的,力道适宜按得姚青眯起眼来直想睡觉。慢慢的按摩小姐的手往下走,到了腰那里,再到臀部,姚青就觉得不是那么惬意了。透过浴衣能感觉到那双纤长的手指已经按进了大腿内侧,居然还要往里,离小姚青竟然只有一步之遥了。姚青一阵心紧,浑身都要僵住了。暗自呼一口气,稳住稳住,可不能让小日本笑话咱中国的大好青年没见过这等世面。 那双手终于走了,往下,往下,到了脚那里,逗留了很长时间,慢慢地又回过头来,揉到小腿,眼见着又要爬到大腿这儿了,可别再来了,姚青一翻身坐了起来,把按摩小姐吓了一跳。 够了,很好,谢谢,姚青用英语一叠声地说。 小姐面带微笑又是一个深鞠躬。 孟彦隋自然还没好,姚青汲着木屐,在走廊里散步,赏赏夜景,研究研究宫灯的造型。几字形的走道是个回环的结构,最中间的部分再往前连着一片竹林,中有石头小路,通向别的所在,一路也有白色的宫灯挂在特质的铁杆子上。姚青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活水池,池边上是个两层竹亭,亭下的竹椅上正坐着两个穿着浴衣聊天的男人。说的日语姚青听不懂,但是明显能感觉两人很亲密,身体距离有时候就是心理距离,贴得那么近很明显。 往竹林里面看去黑黝黝的,姚青转个身,正要往回走,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是从亭中传出来的。打了人的那个起身就要走,被另一个一把扯住袖子,拽到腿上,任他怎么挣只是紧紧地箍住,嚷的什么姚青一句听不懂,两人看样子要动手。 通常情况下,如果你猜测估计以为的事情,偏偏不是按照你猜测估计以为的那样,其实也没什么,你最多就是唏嘘感慨恼怒一会,而已,但是如果事情不但不是你猜测估计以为的那样而且还超出了你所有能想象到的一切结果,那你会怎样呢,估计不是呆了就是逃了。姚青显然是两者兼有。 这是姚青活到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接吻。不是一触就走的那种,而是要把对方吞到肚子里的那种吻法。浴衣也扯开了,一个脑袋埋到另一个的胸口那里。紧接着是一声让姚青心惊胆颤的□□。 孟彦隋在廊下找到姚青的时候,人正坐着出神呢。耳朵红了,脸蛋也还是烫的。 姚青坐在大堂里等孟彦隋办退房手续。在富士山玩了两天,才想起来问孟彦隋不是说来日本是作考察的吗,还有日本菜也没有学呢。 “一边看一边玩不就是在考察吗,至于日本菜等到了北海道再学好了。”孟彦隋是这么解释的。 “你好啊。” 姚青转脸,原来用蹩脚中文和他打招呼的是昨天那个女导游。 “要离开了?玩得愉快吗?”版本雪乃又从蹩脚中文换成了日本腔的英文。 “是的,很愉快。谢谢你。” “不用不用。你一个人?男朋友呢?需要我帮忙吗?” 姚青皱眉,是导游有问题还是他英语太差,boyfriend怎么能乱用呢,是男性朋友,不是男朋友。 “不用,谢谢。他在那。”姚青指指柜台边的孟彦隋,“是朋友,不是男朋友。”真搞不懂自己干吗跟她解释,被人误会心里怪怪的,脑子里又出现昨晚上看到的那个画面,绝对比第一次看到富士山还要震撼。 bl文化在日本泛滥,还有很多cosplay拉拉咖啡店,版本雪乃对这种性质的恋爱是平常看待的心情,此时便认为:中国人果然很保守,连承认都不愿。 “呵呵,那祝你们后面旅途愉快。” “刚才那个女导游说了什么?” “嗯,她说······” “嗯?” “她说咱两是那种关系。” “哦?”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 “那算了,当我没说。” 看姚青怏怏的样子,孟彦隋冁然而笑。 18、十八章 北海道位于日本最北端,地处高纬度,属于寒带。 十月初的北海道,枫叶虽然还没有层林尽染,但红绿相间的景色,更显得溢彩流丹。 到札幌的头一天一直在下雨,气温在十几度的样子。两人来时随行的行李甚简,姚青只带一件长袖t,只能堪堪抵御这骤冷的气候。 因此两人的头一件事自然就是购物。 因为是常穿的品牌,孟彦隋的衣服只需按尺寸包起来,很快就好了,便坐在沙发上等姚青。 姚青从更衣间出来,一身钴蓝色袖口绣金线鸢尾的连帽夹克,下面是英伦风米色格纹烟管裤。 这身明亮的颜色显得人越发地俊秀。 “为什么皱着眉?”孟彦隋觉得这身衣服很好,亮色更显得人白皙。 服务人员正面带微笑立在礼貌距离之外。姚青弯下腰,凑到孟彦隋身边耳语:“我不想再试了,这里衣服一定很贵的,我不要买。” 买衣服属于个人消费,不能算在生活开支费用里面,姚青自然是要算在自己账上的。这里闭着眼都能闻到一股华丽的味道,更别提服务人员的殷勤了。而且衣服上除了个什么versace的标志,连标价牌都没有,姚青不需要这么贵的衣服,买不起。 孟彦隋伸出一指,戳在姚青皱起的眉心上。 “干吗啦?”姚青用手去挡,便被孟彦隋戳在手心上。 “这身就穿着吧。买衣服的钱我会从你工资里扣的。”孟彦隋站起来,跟立在一边的服务人员用日语说了些什么,姚青是听不懂不错,但是能估计出他说的应该是:全部打包,因为到最后服务员把他试过的衣服都包起来了。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用我的钱给我买衣服。”姚青控诉。 “······” “我有权力要求分期付款。” “······” 两人逛到了男士名品店,孟彦隋看中了一块手表,买下来准备送给老头子。旁边的的展示台上放了一块最新款的潜水表,外形坚固,指针特别,造型精巧,姚青隔着玻璃看得聚精会神。 “喜欢吗?” “喜欢啊。” “想要吗?” “想是想,可没······” 姚青随口就答,还没说完,孟彦隋接着就说了一句日语,姚青脑中立刻警铃大作,眼见着服务员已经将带着白手套的手伸进了玻璃展示台。 不用,不用,不买。姚青连忙用英语对服务员说,试图阻止。可是服务人员完全一副听不懂你外国人说的是啥的表情,将东西仔细包好,刷卡,双手奉上。 “既然想买,我只好先替你付上,钱以后你可以分期付款的。”孟彦隋表情认真,态度中肯。 “······”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故意的,意的,的······ 在往下逛,不管看到什么好东西,孟彦隋再问什么,姚青一律不开口,就瞪着两个黑眼珠子,愣是做了半天的小哑巴。 日本神社本来统统不在孟彦隋计划之内的,但是这样的雨天,撑一把和伞,参神仰佛赏枫叶,倒也不失为一件自在事。 “走里面一点,刚买的衣服,淋坏了不可惜。”孟彦隋说着话,搭在姚青肩上的手将人又往伞下带了带。 “为什么就买一把伞?”姚青不解,这雨虽不大,可这和伞着实小,两个人很挤,和伞很贵吗。 “再买一把的话就要算作你的私人物品了,你确定要从你工资里扣?还是想和衣服一起分期付款?” “······”姚青无语,为什么一定要抓住这个分期付款不放啊。 没想到这种雨天在神社里还有人在办传统的日式结婚仪式。一队人马,人人打着把红色的和伞,煞是好看。 “在日本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才会在神社里办婚礼,这种婚礼仪式叫神前式,是没有乐队伴奏的。”孟彦隋解释给姚青。 “为什么有的女士和服后面有蝴蝶结,有的没有啊?那个新娘的婚服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像······”像丧服啊,姚青没说出口,人家是结婚,说这个太晦气。 孟彦隋笑了,知道姚青是什么意思,“可能当时从中国传过来的时候,日本人搞错了吧。至于那个蝴蝶结,有的是未婚少女,无的是已婚妇女。” 跟着人马往神社里面走,看到殿前立着一个大大的许愿牌,上面挂了很多长方形的木块,上木块面都是游客用黑色水笔写的心愿。 “孟彦隋,我们也来写一个吧。” 孟彦隋自然说好。。 姚青取了牌子,想了一下,写了: 1,父母健康 2,朋友平安 3,一切顺利 姚青于x年x月x日。 写好了转过身来,孟彦隋早已写完挂好了。 “你那么快,写了什么?” “秘密。” 就这么点地方还有找不着的么,姚青扫了一圈,找到了,孟彦隋的挂在比较靠上的地方,木板上的愿望只有两个字:结缘。孟彦隋,第一年于相马神社。 许愿牌上大部分还是日文的,孟彦隋便做起了临时翻译。 ——中一千万日元以上的彩票大奖。 ——jr线每天只有我一个人坐。 ——哆啦a梦结局重写。 ——臭脚的毛病赶快治好。 ——我的愿望能实现吗?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能。 “看这个。”孟彦隋指着一个许愿板,上面写的是繁体中文: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这几个字有可能是个女孩子写给她的男朋友的,也有可能是一个男人写给他的男朋友的。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春光乍泄里,何宝荣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黎耀辉说过的一句话,何宝荣说的是肯定句,在这里却变成问句,孟彦隋想,可能这个写愿望的人不像何宝荣那样,对对方有那么多的自信吧。 晚饭是在下榻的酒店经理听了孟彦隋的要求后所推荐的一家餐厅吃的。 这家餐厅的特别之处就是所有的料理在一个旋转的传送带一样的台子上,循环经过客人的面前,想吃什么随手可取,台子另一边有厨师现场制作,想吃什么也可以指定厨师现做。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就可以学习日本料理是怎么做的了。 “好巧啊!”在这里竟有人用字正腔圆的中文来跟姚青打招呼,是两个个子小巧笑容甜美的女孩子。 “没想到这么有缘,又能遇见。” 这是在相马神社的净手池边遇到过的两个自助游的中国留学生。当时下雨打着伞,净手池的舀水勺又是那种柄很长的,所以很自然地就彼此帮忙舀水净了手口。 ——你们也是自助游啊? ——这里的长脚蟹很好吃的,你们试试。 ——你不能喝酒?清酒喝点没事的啦! ——哇,你们住的那家酒店很贵也! ——这么巧我们也打算去小樽,要不要同行? 两个女生说话十分热情,中气十足。在异地遇到同胞总是很亲切的。 小樽,这次的日本之行,最后两天就是在这座浪漫小城度过的。 岩井俊二的情书就是在这里拍的。 路上经常能见到结伴而行来采风的中学生,背着画夹,女孩子都穿着黑色的半截长袜。 路边有店铺卖造型可爱的可丽饼和花x牧场的奶糖,也有一些门面装饰得很漂亮的章鱼丸子店。 只是孟彦隋头一日有些严肃,话不多,好像变回到姚青刚认识他的时候的样子了。 同行的两个女孩子在小樽呆了一天便走了,说两人是万年银党,冲着洞爷湖的名头也要去那看一看。 剩下的半日,两人便在小樽的公园里散布,草坪上时有拍婚纱照的年轻男女,也有穿着和服跟父母出游的稚龄儿童。 晚上,在正宗的日式餐厅吃饭,推拉式和门,榻榻米,日本茶道,当然也少不了头戴流苏,面施□□只涂半个红唇的歌舞伎。 回札幌的酒店,取行李,到新千岁机场。姚青的日本之行就这样完美谢幕了。 19、十九章 孙湘媛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弯着嘴儿到晚上。 “不就是收份礼物吗,看把你乐的。”孟昭华拿下老花眼镜,准备睡觉。 “诶,你看彦隋给你买的那块表怎么样?咱儿子出去玩还想着你,够孝顺的吧。”孙湘媛好心情,显然还没睡意,找话聊。 “买块表就是孝顺了?还一起去日本旅游。我说你啊,少操点心。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可别害了人家一家子。” “什么意思?我害谁了?” “现如今像那么大的谁家不是独生子女。好好的一个俊俏孩子。”孟昭华熄了床头灯,躺下身子,半天不见孙湘媛有动静,睁眼一看,人倚在床头,半歪着身子,只是不动。 “怎么啦?”孟昭华伸手拉人。 “我和你几十年了,是个什么人你莫不是到今天才清楚吗?”孙湘媛说着话眼睛竟红了。 “凡事不试又怎么知道?说不定那孩子和彦隋也是一样的呢。就算不一样,能在一起相处几年也是好的,彦隋身体不好,那孩子又有手好厨艺,也能照顾他几年。等过了几年,我两眼一闭,这世上的事情也都与我不相干,谁爱怎么样怎么样,全凭各人造化。”孙湘媛说着就滚下泪来。 孟昭华自知失言,坐起身把人揽在怀里,早知她不爱听何必要说。这些年,老伴再如何不顺心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用手去抚那泛白的鬓角,哎,青春佳人何时已垂垂老矣,几十年忽忽而过,不知前世种的什么孽障呦,如今会生养了这么一个让人闹心的孩子。 孙湘媛坐在车里远远地就看见姚青从公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赶紧让警卫员过去帮忙。 “孟夫人您来了,等久了吧?不好意思,我今天回来晚了。”姚青他们班的班导换人了,原来的那个说要住院做摘胆手术,新来的这个辅导员下午召集全班开了个认识交流大会,好容易开完了又想到冰箱要补充食材,再转到超级市场,路上又堵堵车什么的。 警卫员将东西拎到厨房,就下楼去车里等着了。 孙湘媛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因为当初心里是很有些想法的,便没有跟儿子要钥匙。 “夫人您来有什么事吗?孟先生今天说要加班呢。” “叫我伯母就行了。我没什么事,天气转冷了,来看看你们棉被有没有准备,我那有乡下亲戚给的崭新的被子。说到保暖还是棉花做的被子最好。” “这些要问问孟先生才行。” “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让李师傅开车去接一下?”孙湘媛看姚青额头上都累得满是汗了。 “孟先生现在公司很忙,不好麻烦。何况我现在每次买的也不多。孟先生要求我去学驾驶,说这样就可以自己开车去超级市场了。”姚青说着话,一边将食材取出来放进冰箱。 “这倒是好主意,等学会了,彦隋的车子爱开哪个就开哪个。” 姚青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将围裙围上准备做饭,时间稍微有点紧,得快点了。 孙湘媛到楼上收拾了一下,再下来姚青的鸡蛋饺子已经做了不少了,金黄色整齐地码在盘子里。 倒一勺鸡蛋液到平锅里,迅速摇匀,放一点肉馅,继续用小火烘,用筷子挑起一边,对折,压一压收口的地方,翻个面,定型了就可以了。姚青是七八个鸡蛋饺子一起做,筷子不停翻动,手法灵巧娴熟,忙而不乱。饺子好了,切小半颗圆白菜,一点熟牛肉丁,放在一边准备做一个汇炒。 又从冰箱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块和好的面,切两块下来,分别擀成长条,像折被子一样折好,刷一点食用油,在平锅里一起烤制。好了以后,将切好的火腿丁加黄瓜丝卤干丝调味的馅塞进去。这种面食是姚青改了做法以后的火烧,吃起来口味清淡不少。将火烧分别盛到碟子里,码到保温盒中。再将饺子白菜牛肉汇炒一下。 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大玻璃罐子,舀几大勺到保温瓶里,再将盖子盖好。 “这是什么?闻起来这么香。”孙湘媛看着姚青专心的样子,真心觉得这孩子真是不错,模样好,又心灵手巧。 “这是一种炒面,用猪骨髓和白面以及碾碎的花生白芝麻一块炒,炒熟了像这样密封到罐子了,想吃的时候,弄一些就像冲牛奶一样,也可以拌成芝麻糊一样的糊糊,方便也有营养,我本来是做来给孟先生做宵夜的。您要不要尝尝。我这里还有一大罐。” “这种炒面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这是古早的做法,现在这样做的少了。据说当年的老佛爷和珍妃尤其喜爱这种吃法。” 姚青现冲了一碗,孙湘媛尝了,好喝,闻着香吃起来更香。心中顿时甚感欣慰。有这么个细心手巧的孩子照顾彦隋,她真是很放心。若是她儿彦隋能这样和他如此长长久久的,那她真的就算闭上眼也没什么好牵念的了。 李大树上来拿食盒,孙湘媛交代了几句才让他去了,无外乎是嘱咐他开车要注意安全之类的。 因为看孙湘媛格外喜欢,临走的时候姚青就将做的另外一罐子炒面让带她回去了。 “您要不就在这吃一点吧?” “不了,下面还等着呢。”孙湘媛拿好东西要离开。 “那您慢走。”姚青替她将门打开。 “彦隋到底是胃出过大毛病的,如果他忙得太晚了,你就替我催催他早点回来休息。他一准听你的。” 姚青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嘱咐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和孟彦隋之间是雇佣的关系,其实是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关心他的健康当然是应该的,不过他听不听也不能肯定啦。 晚上回来,孟彦隋洗完澡下来吃宵夜,指定要吃姚青今天做的那个火烧。 “下午我妈来说什么了?” “问要不要新做的棉被。” “就这些?”孟彦隋打开顶上的橱柜,把炒面拿出来冲,“我记得有两大罐子呢,怎么少了一罐?” “伯母很喜欢,那一瓶就给伯母带走了。” “我妈有没有问你什么奇怪的问题?” “什么叫奇怪的问题” “比如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没有。问我这些干嘛?要问也是问你。伯母真的很关心你,张师傅来了一个劲地嘱咐他开车要小心。临走时,还要我提醒你不要工作得太晚伤身体。”姚青把做好的火烧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坐下来,自己也拿起一个吃起来。 “孟彦隋,你今年多大了?” “问这个干吗?” “你年纪也不小了,条件又这么好,为什么不交女朋友,早点结婚。伯母也好早点放心。没结婚的人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这么说,你将来是要早早结婚的了?那你现在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我不喜欢那种什么都摆明了的女孩子,整天到处去跟人说喜欢你,要追求你什么的。”姚青这句话特指的张尔勉。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不好说,等我喜欢了,我就知道了。怎么被你叉开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孟彦隋苦笑了:“喜欢的是有一个,只不过人家不喜欢我罢了。” 孟彦隋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个人能力也好得没话说。这得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眼光真高。 “学驾驶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是等等吧,我现在每次少买点,多买几次就行了。”现在驾校的报名费贵不说,学会了自己也买不起车。还是等以后自己工作了再去学吧。孟彦隋的车再多,那也是他的。车就像男人的老婆,即使是再好的好朋友,朋友的老婆也不能乱用。更何况孟彦隋的老婆都是很贵的。 “如果有免费的你学不学?” “真的免费我就学。”其实姚青心里想: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好事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礼拜五下午,姚青本来是没有课的,但是新辅导员召集全体开班会,中午吃完饭到图书馆看了一小时的书,便回寝室睡觉了。四点起来和赵亮几个一起去阶梯教室开会。 王静正好坐他们前面,此时转过头来,斜着眼睛问姚青:“听说你长假去日本玩了,回来给他们都带了礼物,为什么没有我的啊?”说着把手往姚青面前一伸。 姚青有些不好意思,他真的没有准备王静的。他给赵亮他们买的礼物就是大涌谷的黑玉子,钱虽然不多,但是意义深刻。日本的传统说法是吃黑玉子可以延年益寿。 “姑娘有你这样的吗,既然是礼物自然是要人家送的,哪有女孩子家家的自己伸手要的。”赵亮说着作势要去拍伸到面前的那只手。 “各位同学,辅导员随后就到。”王鹏涛从门外跑进来,边跑边说,说完人已经坐到姚青身边了。 赵建辉慢慢地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短发,个子不是太高,牛仔裤帆布鞋,走起路来悠哉悠哉的,没什么大动静。 “这人轻功着实了得,看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了。他好几次突击我们男生宿舍,我们事先都无知无觉。直接将本色葬,乱,差,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姚青,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们屋越来越有猪窝的潜质了。”赵亮小声嘀咕,前排几位女生听了咯咯笑起来。 赵建辉走上讲台,写了两行字:十一月初校际秋季田径运动会。十二月中系圣诞晚会。 刚写完,下面就嗡嗡开了。 “首先要谢谢同学们的准时出席。这次的班会主要说两件事:第一,运动会。第二,晚会。这次的运动会虽然是以系为单位参加的,但是如果赢了名次自然还是我们班级最有荣耀。而且赢得名次的同学到最后评奖学金的时候是可以加分的,我希望每位同学都要积极参加,这是锻炼身体的好机会。每天早上起来晨练,跑个八百米什么的。” 啊~~~刚说完下面就一阵惨叫。 “辅导员,我腿有旧疾,没办法参加田径比赛。”一个男生站起来说到。 “好的,这位同学请赶快坐下,不要站时间长,这样对腿不好。像这样的情况是可以不用参加的。”赵建辉顿了一下,微笑着说:“请这位同学将三甲级以上医院的诊断书交到我这儿以资证明。还有问题的同学请赶快来和我说明情况。方法同上。” 啊~~~又是一阵叫唤,不过这次是认命的那种。 “至于晚会,时间还早得很,在这里只是提一下,希望同学们早作准备,发挥你们的才智,积极准备新颖的节目,为班级争光。节目最好能够体现团结,向上,健康,阳光的精神。” 这次班会以后,赵亮给赵建辉起了一个外号:九阴真精。 礼拜六,孟彦隋回大院那边去了。姚青睡了个懒觉,起来以后冲个澡,这是在一起时间长了受孟彦隋的影响养成的新习惯。然后到厨房做了个牛肉火腿鸡蛋香辣杂烩泡饭,拿一个大调羹,端到视讯室,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下午有钟点阿姨来做打扫。姚青窝到阳台看书。刚看了一会,孟彦隋打电话来。 “在干吗?” “看书呢。” “下来吧,我在楼下。” “怎么啦?” “不是要学免费的驾驶吗?” 还真有啊。姚青换了衣服,下楼来看见孟彦隋正坐在一辆军用吉普车里。 20、二十章 “至于这个呢是中央差速器,用它来实现四驱和两驱的切换,因为我们现在开的这台是分时驱动的,一些高级越野车都是全时四轮驱动的。这个你先了解一下就行了,一般开的两轮的驱动车上是没有这个装置的。”孟彦隋坐在副驾驶上,微微倾斜着身子,认真给姚青讲解汽车的内部结构。 所谓的免费,就是孟彦隋不收钱给姚青做师父。现在所在的这一条路上虽然有电子眼,但是没有交警,城郊路上车也很少,很适合新手练车,偶尔也能看到有驾校的车在路上经过。 “好了,讲了这么多了,现在把车子启动。踩踩刹车,离合器,油门,熟悉他们的位置。试试方向盘。”孟彦隋歪着身子久了,坐正以后,转了转脖子,有点酸。 姚青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虽然有孟彦隋在旁边,可是头一次开车,还是担心地很。 “现在挂一档。” “你能不能别坐那么远,离近点。”这样万一掌控不了的话,能补救及时。姚青眼睛盯着前面,嘴上着急地提着要求。 “怕什么,我会给你掣手刹的。”孟彦隋虽这么说,身子还是靠了过来。 姚青人聪明,学的快,慢慢地就练出兴趣来了,起步,定点停车,直线行驶,倒车什么的,几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你饿了吧,要不咱们回去吧。”姚青兴趣正浓呢,可是从这里开回市区还要好长时间呢,再耽搁恐怕孟彦隋的胃要闹意见了。 “想不想上大路?从这开回去。”孟彦隋提了一个很有诱惑的提议。 这就是吉普车的好处,驾驶座空间比较大,姚青坐在前,孟彦隋坐在后,手搭在姚青腰上,把姚青包在怀里,起步挂档,车子稳稳地前进了。两人说好了,如果看到交警,姚青立马移到副驾上去。 车子慢慢开进市区,路上的车和红绿灯多起来。 “看到前面的红灯没有,现在就可以慢慢丢油门了。”孟彦隋下巴顶在姚青肩膀上,实在是他这种坐法还要看前面的路况,时间久了有点累人。 “哦。”姚青松掉油门,踩离合器,缓踩脚刹,车子稳稳停住了,摘挡,姚青眉目带笑忍不住回头想跟孟彦隋炫耀一下。这一回头看,好嘛吓了一跳,孟彦隋不知何时已经靠回了座椅上,正闭目养神呢。 “孟彦隋!!”姚青用力拍了一下孟彦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现在正在路上呢,到处可都是车。孟彦隋好像很累似的,闭着眼只是不理。眼见着姚青猫着腰就要往副驾上爬,这才一把把人揽回来,把姚青两只重新手搭到方向盘上。 “我还是坐过去吧。”姚青趴在方向盘上,转过头,语气恳求。路况越来越复杂,姚青担心出问题。 “别乱动,已经要绿灯了。”孟彦隋将姚青头掰回去,一副别闹了口气,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谁在闹。“这时候要踩离合器准备挂档,慢慢加油门。”孟彦隋说着,把姚青的两条腿拢到一起,自己用脚去踩离合器,“你只要掌握方向盘就行了。” 因为开得比较慢,车子从交流道上下来的时候,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 两人把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前,孟彦隋说已经饿了,回去做也来不及,这顿就在外面吃。 随便点了几个清淡的菜,打算简单吃点,回去再吃宵夜。孟彦隋原本吃东西就比较挑嘴,又经过姚青这段时间的料理,现在嘴巴更叼了,外面的东西吃着就觉得不对胃口。 看着对面的人吃得很香的样子,孟彦隋倒有几分奇怪,自己做得出好吃的饭菜的人怎么会那么不挑嘴的。 “家里冰箱需要补充吗,待会要不要去超级市场买点食材?”孟彦隋说着话拿起餐巾帮姚青擦嘴边的一点饭渍。 “好啊,正好有车顺便。” “等你学好了,就开那辆smart吧,就开着买买东西,车小开着灵活方便,安全性能也极好。”本来是想专门再给姚青指定个司机,或者直接替他把驾校的名给报了的,但是姚青这个孩子别看平时挺好说话,可是在有些方面是很较真的,从日本回来,就把自己卡里的钱取出来了,用一个信封包给孟彦隋,说剩下的从工资里面扣,要分期付款。看他认真的小模样,孟彦隋只好收下。 孟彦隋是想现在先拐他学车,哪有男孩子不爱车的,等他有了瘾头,就整日想着开了。不过就算有了本,估计姚青也不会开车上学的,说他做人低调也不准确,就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孩子。这一点在孟彦隋看来尤其可贵。 “交警查怎么办啊?” “一般不违章交警不会查,那么怕查,就去把本考了就好了。等你学会了,直接去考,花不了几个钱的。” 直接考也行的?又是走后门吧,姚青觉得怎么从认识孟彦隋第一天开始就不停在走后门啊? 吃过饭,两人就逛起了大卖场。吃的用的买了满满一大车。 经过厨房用具的时候,孟彦隋随手挑了几条韩版的男士围裙,问他买这么多干嘛,理由是:你买的那条不好看。围裙也要经常换换颜色云云。原来孟彦隋喜欢这种调调的,后背背带式的纯色长款围裙。 又买了一个和家里一样款式的粉白色的保温瓶。问他有了还买干嘛?这种很贵的,有钱也不用这样花吧,买着也是摆设。理由是:下次再亲自送饭的话,就带两个人的饭,一起吃。每次吃饭被姚青在一边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有吗?姚青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映像嘛。 有用的没用的买了几大包,保安帮忙拎到停车场,尚臣的保安帮忙拎到电梯,又拎到厨房。 姚青把东西放好洗完澡,孟彦隋已经在视讯室看起了电影。 看大屏幕就是爽,盘腿坐在沙发上,姚青拿过孟彦隋洗好的苹果,啃了起来。这片子断背山姚青只看过简介,虽然很有名气,但因为是同性恋题材的,不感冒,就没有进一步接触了。 美国六十年代,西部广阔的蓝天,远山,白云,两个面庞干净的年轻牛仔就这样相遇了。 孟彦隋收藏的这部是完整版,放到帐篷里,两个人开始肢体纠缠的时候,姚青不淡定了,怎么忽然就这么爆发了。荧幕里发出激烈的喘息声,姚青垂着眼,脸热了,浑身不自在,感觉不好意思,气氛尴尬。 孟彦隋托着下巴,靠在沙发里,看得目不转睛。 影片的最后恩尼斯模仿着在婚礼上的口吻,对着那两件衬衫说了句:jack,i swear... 姚青忽然就抑制不住,心底一阵悲伤,这部电影细细看来虽然没有流一滴泪,但让人极伤心。 “所有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同性之间的恋情也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有美好,也有悲伤,也是美丽的,值得用一生去珍藏回忆的。可是在这部电影里,同性之间的爱情摧毁了两个家庭,让两个善良的女人深受伤害。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们爱着对方就不该各自结婚。”孟彦隋仍是托着下巴,缓缓地说。 “他们是应该在一起。”姚青感慨,“可是世俗的眼光不允许。如果他们是生活在今天的美国就好了,美国现在不是有的州已经承认同性恋为合法的了吗。” “如果,有男人爱你,就是爱情的那种爱,你会怎么样?”孟彦隋盯着姚青,神情很严肃。 姚青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孟彦隋虽说对下属严肃了点,但是对他从来都是温和的,温柔的,甚至有点哥哥对幺弟的那种宠爱了。现在忽然这么严肃,姚青很有些不习惯。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如果我不爱他,那就试着和他做朋友,如果他愿意的话,希望这样他能好过一点。我会做好吃的菜给他吃。如果,如果我也爱他,那就,那就,试着勇敢地去冲破世俗,在一起。可是这样爸爸妈妈会很伤心的,他们就我一个儿子。”姚青说着撇了撇嘴。 真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小家伙。孟彦隋伸手使劲揉了揉姚青的头发。 21、二十一章 因为田径运动会如果获得名次评奖学金可以加分的原因,姚青报名参加了五千米长跑。不是姚青跑得快,而是姚青觉得自己耐力好。高中运动会的时候姚青跑过一万米,甚至还拿到了名次,当时学校可是有很多体育生的。不过一万米实在能跑到人吐血,所以考虑了一下还是报了五千米。既然参加了当然最好能拿名次,姚青对奖学金是很用心的,不是计较那些钱,而是拿了奖学金对自己,对父母都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自己努力,有成绩。至少父母能很安心。 一大早,健身房的门刚开了一条缝,剧烈的摇滚乐就直穿出来,姚青闭着眼仰躺在地板上,胸口剧烈起伏。 孟彦隋走到跑步机旁,把音箱关掉。 “你今天起得这么早。”姚青睁开眼睛,有些诧异。 “就为个奖学金,累成这样。”看姚青头发全汗湿了,孟彦隋口气里有很多不赞成。 “既然参加了就要好好练练啊。去年就顾着玩了,也不知道有加分,运动会就做了个观众。”姚青坐起来,仰着头说,“对了,运动会那两天我可能要请假,因为运动会是在总校区那边办的,有点远,我们一大早就要坐校车过去,晚上可能也要回得晚,得等比赛的同学一起回。” “开车送你过去不就行了。晚上你结束了打电话给张大树,让他再去接你回来。”姚青请几天假的话,最有意见的可能是孟彦隋的胃。 “那怎么行,集体活动就是要和大家在一起啊。我自己单独做车过去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官二代呢。” “你这明显是对官二代有成见,官二代怎么了,我不就是个官二代吗?” “你不一样。” 姚青这句无心的话却戳中了孟彦隋心坎上的软肉,不自觉地心情好转。 “好吧,就准你假。别坐在地上,赶快去把澡洗了,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这次的田径运动会在赵建辉的要求下,班上的男生几乎都参加了。但是参加长跑的只有姚青一个人。一万米就更没有人报名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提前预选赛了,只要报名就让你上。 赵亮易修铬两个人已经说好了,到时候姚青要是真跑不动了,他两就轮流背他,就是抬也要把他抬到终点。由此可见,长跑在一般的大学生心中是多么变态的一件事情。400米的跑道,五千米就是十二圈,还要加上一点零头。很多人跑两圈就要吐了,十二圈下来,嗯,估计要吐血。 姚青每天早上比平时早起半个钟头,到健身房把音箱打开,在跑步机上跑个五千米。然后才洗澡做饭。周末也不例外,早上起来跑完了再去睡个回笼觉。下午孟彦隋会过来来接他去练几个小时的车。 到了运动会这天,姚青早早地去学校了。 孟彦隋起来以后,看到冰箱上贴着两张便条: 第一张上写:白水煮蛋在锅里浸着,奶锅里是白粥,甜肉包在冰箱冷藏室第一格红色的保鲜盒里,奶黄包在绿色盒子里,包子微波要用保鲜碗,记得盖盖子,半分钟。 第二张上画了个笑脸:昨天晚上包的水饺都装在保鲜袋子里了,放在冰箱冷冻室最下面一层。最多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你喜欢的茴香陷口味。晚上你要是回来得早,如果我还没到家的话要记得烧水煮来吃。 孟彦隋打开冰箱,把包子装进保鲜碗,放进微波炉,定时半分钟,厨房里立时响起了嗡嗡的微波声。奶锅里的粥也还是温热的,煮得软糯,姚青肯定是早早地就起来了,跑完步,洗完澡,然后头发湿漉漉地站在这里煮粥,给自己。 叮——半分钟时间到。拿出来打开盖子,包子热得软软的,正好吃。 “到了吗?” “还在路上,快了,马上就到。” “不要非争什么名次,尽力就好了。” “嗯。” “别累出个好歹来。” “嗯。” “有事要打我电话。” “嗯。” “就知道嗯。” “嗯。” j大xx年秋季田径运动会开幕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光开幕式就开了大半天,还有拉拉队做队形表演,校长,市领导轮番讲话。 终于开始了,男子五千米是在第一天下午的最后一项。 天气晴朗,微风送爽,倒是个比赛的好天气。为了保持体力,姚青只是在看台上坐着,王静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个电子喇叭,几个女生坐在一起,见着认识的人在场上就高声叫几嗓子,也不怕吵着旁边的人,反而成了观众席上一景了,连解说员都要调侃几句:这是哪个班的拉拉队,武器倒很先进。 易修铬跑完八百米直接就睡到地上去了。姚青立马跑过去将人拽起来,驾着他往前走。刚跑完不能立马歇,这样人容易歇菜。刚走两步,又一个人过来扶,原来是赵建辉。 “易修铬,你没事吧?” “辅导员,我没事,歇会就好了。” “不舒服就要讲,别撑着。” “嗯。” “下午姚青跑五千米也要注意,实在跑不完也没事,重在参与。” “知道了。” “王鹏涛马上跑一千五百米,我过去看看。姚青你扶着易修铬多走一圈。” “哎。” 到下午五千米开始之前,程风,赵亮也都比完了,不过都纷纷落马,没有名次。 赵亮拍拍姚青的肩膀,举了举手里的小喇叭,“跑不完,没事,哥们说了会抬你到终点的。” “姚青,我们会给你加油的。”班里比完的同学有的也都没有走,等着看最后这一项。304寝室的几个女生就更不用说了,王静是头一个不会走的。 五千米是田径运动会上一个重头比赛。也更有看头。 一声枪响,几十人立马箭一样冲出去了。看台上也立即响起一阵加油声。 “姚青,加油!” “姚青,加油!” 王静和赵亮一人一个喇叭,轮番上阵喊。 两圈还没跑完,选手们已经基本分成了三个集团,最快的,最慢的,中不溜的。姚青在第二集团领跑。这时候还算轻松。姚青的作战方法是先悠着点,最后再发力。 跑完一半的时候,选手们头上已经开始出现小星星了,观众的加油声基本已经抗拒不了自己要慢下来的决心了。累,姚青还是稳稳地按自己的速度跑,本来跑在前面的同学开始慢慢地被姚青超越了。 “哇,又超过了一个,姚青好man 啊。姚青,加油。”王静一阵激动,最后对着喇叭运足一口丹田气,姚青加油,几个字喊得那叫一威力四射,声冠全场。 “诶,王静,你对着喇叭喊一声,姚青我爱你,敢不敢?”任慧玲坐在一边,笑得有几分狡黠。 “行啦,你们两别捣乱了,就算喊了,姚青现在也未必能听见。”张尔勉这句话也许就是随便说的,王静听在耳里却有些不舒服。别人说也就算了,张尔勉说就有些膈应,好像她曾经追过姚青就有了某些权力一样。王静处于一种挑衅的心理,也可能是今天太兴奋,拿起喇叭就喊起来:“姚青姚青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姚青,加油!” 刚喊完,观众席上就响起一片口哨声。 张尔勉也转过脸来看着她,脸上有些惊讶,好像根本想不到她今天会这么大胆一样。 王静喊完了,心情倒畅快起来,不管姚青听没听进去,明不明白,自己终于大声说出来了。 跑到最后两圈的时候,人感觉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天空变暗了,耳朵似乎也已经失聪了,能听见自己抽风机一样的呼气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配双腿的,可能全靠一种坚持住的意识。一旦稍微想松懈,就会一溃千里,再也跑不动了。已经有人放弃了,倒在靠外的赛道上,睡在地上不想起来。广播里反复播着睡在地上的选手的号码牌,请相关的负责人前去搀扶。 姚青现在在第四名的位置。第一名已经领先了一圈,是势在必得了。第三名离姚青五米以内,想得前三甲的话,就得要超过这个大块头。 进入最后一圈,其实完全没有悬念,第一名已经就要越过终点,第二名紧随其后,真正的竞争只在姚青和这个叫孙旭的人身上。 看台上已近喊成一片: “孙旭,加油!” “姚青,加油!” 喉咙很干,腿很沉,姚青咬紧牙,缓缓发力。 孙旭用余光瞄到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于是紧紧贴着赛道跑防止被从内道超了,后面的人只好跑第二赛道,慢慢和自己并齐,超了过去,再溜进内道。竟是一个比自己瘦小很多的同学。孙旭发力追,却发现前面的人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大。 赵亮早从看台上跑下来,手里拿着喇叭,打算陪姚青跑最后的两百米。 “姚青,加油!哥们今天服了你了。后面的大个子被你甩了老远了,跑慢点没事。”赵亮真不是省油的灯,这番话冲喇叭就喊出来了。看台上一片笑声。 跑慢点可不行,不能松懈,只要不想跑好累啊这种念头一出现,人立马能躺地上不愿起来。坚持住,就要到终点了。 在赵亮的陪同下,姚青第三个冲过终点。 刚过终点线,赵亮笑着,才要伸手来扶姚青,忽然就听王静一声大喊:“小心后面!” 赵亮还没得及转脸,一个大块头已经从后面冲上来,好像没有刹住车一样,直撞上姚青后背。 啊——姚青应声而倒,一下被撞得重重跌趴到到塑胶跑道上。 22、二十二章 “哇,姚青这件衣服是范思哲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研究这个。你丫是真的喜欢他吗?拿来!” 王静被赵亮抢白了一句,脸上着实有点挂不住。可是女孩子看到名牌发句感慨那是本能好不好。 “傻站着干嘛呀。”赵亮拿了姚青的衣服和包就跑了,任慧玲回头看王静憋着脸还跟那块站着呢。 “他凭什么说我不是真心的。要不是他拿个大喇叭乱说话嘲笑人家,我看那个孙旭也不会来撞姚青,说不定就是要撞他的,累晕了才撞错了人。” “行啦,快点走吧,去看看姚青怎么样了,哎!你等等我呀。这丫头今天要疯了不成。” 姚青倒地时,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场就吐了。鼻子也撞破了。赵亮慌得连忙去扶,冲跑过来的程风易修铬几个人叫:这瘪犊子是故意的。几人立马就要找人家干架,被张尔勉和赵建辉拦住了。对方的亲友团也跑进了赛道,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他这种是属于剧烈运动后骤停引起的身体不适反应,,手肘和脑部的ct目前看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手摔乌筋了。鉴于现在病人处在昏睡状态,我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两天比较妥当。” “那鼻子出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这种是属于特发性鼻出血,猪肝,龙眼补一补就行了。” “好,那一切就听医生的。” “你们谁是家属?在这签个字。” “我来签,我是病人的辅导员。” “好了,赶快去办住院手续吧,你们现在都可以出去了吧。”老医生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一屋子的人说的。 赵建辉拿着住院单站起来,“好了,同学们都先回去吧,姚青没事,要住两天院,想来看的明天再来。” 赵亮和王静都争着要留下来陪床,多呆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被赵建辉赶回去了。 姚青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醒了?”赵建辉放下报纸,从椅子上站起来。 “辅导员。”姚青作势想要坐起来,刚动,哎呦一声,又倒回去,两只手心皮都擦破了,疼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 “别动,还是躺着吧。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倒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手疼,还有有点饿。想吃东西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那我现在下去买。” “谢谢辅导员。” 赵建辉拿起外套,“对了,半个钟头前帮你接了个电话,叫孟彦隋的人打来的。问你在哪,刚说完情况对方就给挂了。” 现在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孟彦隋有没有吃饭呢。姚青伸手将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拿过来,小心用几个手指捏住,播了孟彦隋的号码。正在通话中。隔了一下再播,还是通话中。肯定是忙得没空。要不晚点再打吧。 到底是病人还是要吃点粥之类的好一点,赵建辉走了两站路才看到一家粥店,买了一份白粥和几个包子。怕姚青等急了,回来直接打车到住院部楼底。可推开病房的门就傻眼了,人怎么没了,连被褥都换掉了。同房的其他病人都已经睡了,赶紧到护士站询问,被告知:刚刚已经转到楼上单人病房去了。什么?转病房了?这是怎么回事,赵建辉问了病房号,赶紧提着粥一路跑到楼上。 在过道拐弯的地方差点撞到人,只听得这人对着电话那头一声厉喝:拢〉瓜帕苏越砸惶 推开门,见姚青好好地躺在床上,赵建辉把东西放到餐桌上,环顾了一下病房,“这是怎么回事?” 这让姚青怎么讲呢,说是自己老板给自己换了病房,那还要解释自己住在哪,干什么,不好好专心读书,出去给人做什么厨师呀。 “是我朋友给我换的,他说那边人多会吵不方便。”姚青选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姚青在北京还有这样的朋友,姚青这个朋友的标准可够高的,赵建辉心想。 门这时候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正是自己刚才差点撞到的那个人。 原来就是早些时候打电话来的那个叫孟彦隋的人。这人衣着讲究,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派沉稳,看来不仅仅是标准高那么简单。 孟彦隋给站着的赵建辉让座,孟彦隋给坐着的赵建辉让茶。 赵建辉给孟彦隋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不自觉地就把孟彦隋当成了姚青的家长之类的角色,实在是这个人的言语行止太理所当然了,摆明了,姚青是他家的。 “赵老师,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孟彦隋说的十分之客气有礼。 赵建辉又嘱咐了姚青两句,这才离开。 “我代姚青送送你。”孟彦隋将赵建辉送到电梯口,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赵老师,这是之前你代付的住院费,虽然不是大数目,我这么做俗气了点,但是一码归一码,请收下。” 赵建辉将钱接过来,孟彦隋大方伸手,彼此握了一下,孟彦隋稍一点头,转身就走。 虽然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但是短短的接触,赵建辉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你很容易就会被他牵着走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姚青躺在床上,两只手手心向上,贴在枕边,很像是投降的样子,有点滑稽,可是现在在孟彦隋看来这样一点也不搞笑,因为上面擦满了碘伏,脸上也是,像个花脸猫。孟彦隋站在床边,和姚青大眼瞪小眼,不说话。 “我有点饿了。”孟彦隋好像很不高兴,姚青看着桌子上的粥忍不住说。 孟彦隋默默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将姚青小心扶起来坐好,放一个枕头在背后靠着。 拿过餐桌上的粥,捧在手里,估量一下温度,用调羹舀了一勺,递到姚青嘴边。 “嗯,好吃。你晚上吃了没有啊?”姚青还不忘关心一下孟彦隋。 “没有。”孟彦隋说着又舀起一勺,却是进了自己嘴里,“难吃。”接着一勺喂给姚青,一勺喂给自己,不一时就吃了个干净。 “疼吗?”孟彦隋将碗放好,抽纸巾给姚青擦嘴,仔细避开鼻子上的伤口。 姚青举了举两只手,“就是手还有点疼,一时半会没法做饭了,要不这两天你到大院那边住吧。” 都破相了,还想着自己的职责所在呢。什么时候,姚青能想着自己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私人厨师,而仅仅只是因为孟彦隋这三个字,这个人。 “出了这种事,为什么第一时间不给我打电话?” “当时就吐了,人难受,后来就迷迷糊糊的,一直睡到刚才,醒了就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我就想你肯定忙,就想晚点再打。” 这个解释勉强合格。孟彦隋颜色稍霁。 “现在怎么样了还难受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难受倒不难受,就是饿得慌。” 姚青当时又是吐又是流鼻血的是有点吓人,让人以为会不会跌坏了脑袋,其实里头倒是没有伤着。现在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缓过来了,下午的饭没有吃,刚才买的粥倒让孟彦隋吃了一半,根本就没吃饱。 姚青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孟彦隋的西装外套,就这么出了住院部。也不开车,散步一样,见着一家小吃店很干净,就进去了。 店很小,只有盖饭,砂锅,馄饨之类的小食。时间算晚了,店里已经没什么人。 “想吃点什么?”孟彦隋问。 姚青仰头看着墙上的价目牌,“嗯,我想要番茄炒蛋盖饭,还有茶叶蛋,卤干子,再有个汤就好了,我还很想吃牛肉,可是这里只有牛肉砂锅。” “老板,把你们砂锅牛肉里的牛肉单独切一盘子,钱随你看着算。”孟彦隋的话让老板一愣,随即便说好嘞。 姚青两只伤手藏在西服袖子里,肯定是自己吃不了的了。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饭菜上来了,孟彦隋便一勺一勺地喂,自己也吃上几口。将茶叶蛋剥了皮,两人一人一口,两口正好吃完一个。剥了两个,手上便沾满了那种黑黑的但是很好闻的汁水,用餐巾纸一擦,全是褐色的印子。 孟彦隋点的一份云吞,随便吃了几个便搁下了,味道没有姚青做的好,皮厚了,馅太鲜。 “吃饱了?” “嗯。” 两人慢慢散步往回走,因为是单人间病房,回去晚也不存在会吵着别人的问题。 住院部的这条路上,此时无人,只有一盏盏路灯亮着,吹着初秋的夜风,倒有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累吗?” “不。” “冷吗?” “有点。” 孟彦隋便将西服的两个袖子扎起来,这样风便钻不进去了,只是折坏了这上好的西服料子。 “笑什么?”姚青问。 “笑你这样子像个怪物。” 姚青只看到自己身上,却还没看到过自己的脸,现在已经是白一块,黄一块的了。 到了住院部楼下的24小时便利超商,孟彦隋让姚青在大厅那边等着,自己进去买了点水果和牛奶。 “待会喝点牛奶再睡觉。想吃什么,我明天让人给送过来。” “哦,那你回去开车小心点,要是没吃饱,回去煮点饺子吧。”刚才看孟彦隋好像没吃多少。 “谁说我要回去的。你现在是病人,手脚不方便,没人陪着怎么行。单人间病床那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说到两个人一起睡,倒真没有什么奇怪的,到日本旅游的时候,两个人一直都是睡一张床。 回到病房,目测了一下病床,是蛮大的,是一般病床的两倍宽。 姚青放在床头的手机这时候忽然响了,是刘何洋发的一条彩信,用手指点开来看,是他和尤咏的一张合影,附言:我的手机新屏保,青儿,我终于得手了。仰天长啸三声! 这家伙笑得可真够开心的,姚青看着也笑了,喊孟彦隋来看。孟彦隋评价:女孩子长的不错。 都忘了要告诉刘何洋自己住院的事了,看他这么高兴,明天再说吧。不说绝对是不行的,以后要是被他知道出事了不告诉他,估计能把他气飞喽。 晚了,洗洗睡吧。 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点。姚青两只手不能沾水,膝盖也有擦伤,怎么洗?只能用盆接水洗脚。连刷牙都得孟彦隋伺候。孟彦隋看着镜子里给姚青刷牙的自己,忽然很想笑,要是被下属看到平时颇严肃的孟彦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何况被伺候的那个主还一脸不怎么情愿的表情,什么叫少刷一天也没事,这么不讲卫生。 刷完牙,孟彦隋拧了个毛巾把子,小心给姚青擦脸。 又伺候着喝了牛奶,这才算完。 “睡吧,两只手平放,不要乱动。”孟彦隋仔细看了看姚青的脸,没有两个礼拜肯定是好不了的。 真的晚了,孟彦隋忙了一天,回到家刚吃完饺子给姚青打电话,就得知姚青跌伤了的消息,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过来,又折腾了这一晚上也着实累了。现在人就睡在身边,触手可及,心里总算踏实了。 房间里温度适宜,就是少了台加湿器,明天要记得一并送来。 关了灯,睡觉。 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身边的人磨蹭着起了身,接着卫生间的灯亮了,又被门掩上了,只露出一条亮缝。 “哎呦!”姚青叫唤了一声,孟彦隋已经完全醒了,一下坐起来,鞋也没顾上穿,三两步到了洗手间门口,姚青那句口齿不清的别进来正说着呢,门已经被孟彦隋打开了。 姚青立在马桶前面,宽大的病服裤子退在脚踝那里,裸,着两条直溜溜的腿,上衣的下摆还有一角咬在嘴里,两只手的食指各执一边像个架子一样支着那根秀气的小东西,对准马桶,正要发射,可能是被惊回去了,点着头只吐出几滴来。 对于姚青来说这真是个让人十分窘迫的局面。 姚青挪了挪脚,转了半个身子,背对孟彦隋,“你出去吧,我自己能行。”背后一时没了动静。姚青刚想转身把门带上,孟彦隋已经从背后贴上来,将姚青两只伤手拿开,一手把宽大的衣襟下摆捋在手里,一手捏住那根小东西,对准了位置。 姚青遄。皇比弈蛞狻 背后的人竟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就是妈妈们哄小朋友嘘嘘时吹的那种。迳酰 终于经过一番酝酿,在音乐的伴奏下,水柱顺利出闸,直奔马桶而去。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略显狭窄的卫生间,低着头注视着姚青的宝贝。 “好了。”姚青偏过脸提醒,鬓角正好碰着孟彦隋的嘴唇。 孟彦隋就势贴着暗自吻了一下。帮姚青将裤子提好,洗手,再用毛巾给姚青擦手。 “睡吧。” 一大早,刘何洋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姚青受伤住院,还是昨天晚上的事,昨晚上还发简讯呢,居然没告诉他。 看准了病房号,轻轻一推,开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两手按在枕边,倾下身子,应该是作势要吻床上的人。嗯?那病床上的人不就该是姚青吗? 你要干什么?刘何洋大喝一声,一脚将门整个踹开。 23、二十三章 高三上半学期的最后一堂体育课,也是整个高三的最后一堂体育课,体育老师一声哨响以后,宣布:这最后一堂课,同学们自由活动吧。 班上男生想踢一场最后的班级友谊赛,可惜完全没看头,更没踢头,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在对方队员又一个抽射以后,刘何洋往地上一坐,尼玛这还用再踢吗,转脸抱起地上的羽绒袄,跑到操场边的洗手池,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噗,真tm的爽。 刘何洋踢球踢得一身是汗,袄子也不穿就抱在怀里,一路往教学楼奔找姚青去了,一解散这家伙就回教室看书了,离高考还早呢,这家伙已经没日没夜地整天都钻书本里了。 刚上三楼就听到班主任那洪亮的讲课声,班主任是刘何洋的表姨夫,刘何洋怕自己这个样子被看见,免不得下次又会被说几句嘴,猫着腰从窗户底下一溜小跑,四肢着地进了班级后门,刚抬起头,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震住了:自恋狂兼自大狂班长肖宇弯着腰,嘴巴凑在睡着的姚青的脸蛋上,极轻地吻了一口。刘何洋反射性地一下就缩回身子,毕竟是年轻,没见过这场面,再加上还有一些非礼勿视神马的想法。嗯?这龟孙子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不对啊,老子躲什么躲呀,这个禽兽,竟然对姚青有这么龌蹉的心思。刘何洋猛得站起来,才要大喊一声,龟孙子你干什么呢,一看,哪里还有肖宇的人影。 姚青还睡得香呢。刘何洋猛搓姚青脸上的那块地方。 “干什么啊你。”姚青被弄醒了,挥手将刘何洋隔开。 看着姚青一脸无知无觉的模样,刘何洋竟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只严肃道:“肖宇那个龟孙子真不是个好货。以后咱都离他远点。” 你要干什么?这话两年前刘何洋没说出口,今天终于及时喊出来了。这就是一个对姚青怀有不良心思的人! 刘何洋一时气血上涌,简直要怒发冲冠了,跑到床边,却又一次呆住无言了:姚青睁着两只眼呢嘿,一手还指着自己的鼻尖上的伤口,这个男人原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小手巾。头靠的很近的两人现在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姚青是疑惑,可这个孟彦隋的表情是······ 护士推车送体温表,进来又出去。 刘何洋一声不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孟彦隋要走了,去公司之前还要赶回去换衣服呢,“有事要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姚青点头。孟彦隋和刘何洋对看一眼,转身离开。 “何洋,你刚才怎么回事啊?”孟彦隋走了,姚青才问。 刘何洋本来以为是自己神经质搞错了,可是在呆住之后看到孟彦隋的眼神的一瞬间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这个孟彦隋他是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声怒喝是什么意思的,那种眼神用一个词可以准确地描述就是洞悉。如果不明白,应该像姚青这样疑惑不解才对。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怎么会知道,如果他根本没有过那种想法,如果他对姚青根本没有那种心思。他真的是同性恋?以前自己还夸过他仗义,纯爷们,果然是个纯爷们,不但能压女人,连男人也压得,这tm的不就是百分百的纯爷们吗。可是眼神这种无凭无据的东西怎么说清呢。 “姚青,我和你说件事,我其实早就想说了。”刘何洋非常严肃。以前肖宇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反正后来也都不见面,不在一起。可是现在这个孟彦隋整天地和姚青生活在一起,如果真的有问题,那怎么办?他可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姚青被人掰弯喽,那姚叔还不得活活气死。 什么呀,搞得这么严肃。 “我怀疑这个孟彦隋是个同性恋!” “啥?”姚青有点没听明白。 “你不觉得这个孟彦隋对你好得不正常吗?你听我说完。上次你去日本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给员工这么好福利的老板啊,直接说是福利也就算了,还非要说什么是去公干的。我问你,你去学到什么了?唉你倒是说说你学到啥了?要说彼此感情深厚这似乎也没什么,可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你被何廷俊关起来那回,我打电话过去,只说了姚青被不知被什么人给关起来了,他二话不说赶过来,电话催命一样打,一夜没合眼。后来见到你了,人反而平静得没事人一样。你说就算你救过他一次,他也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出马一夜不吃饭不睡觉吧,他不是有病吗,刚切过胃吗,难道连命也不想要了?” “你看看你住的这病房,一晚上光床位费用就要好几百块。他是不是昨晚上就睡这守着你?看他西服都皱成什么样了。有这样的老板吗?” “你说欠了他的钱,要分期付款。这件衣服就是在日本买的吧,你看看,知道这个牌子一件得多少钱吗?像你这样的外套一件少说要万八千的,你说买了十来件,你算算多少钱了。几十万,什么概念?你一月薪水多少啊?说什么日本货便宜,扯淡。” “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何洋说完,两只拳头对砸了一下,绝对有问题。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听了刘何洋的话,姚青一时还转不过来弯。孟彦隋是对他好,除去钱的部分,他还教自己开车,人也温柔和气,像哥哥一样。和他在一起生活,很开心。 同性恋?难道他之前说的那个漂亮的日本厨师就是他以前的爱人,难道他喜欢看同性恋题材的电影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同性恋?难道他一直不交女朋友是因为根本不喜欢女人?难道他对自己好是因为喜欢自己,爱情的那种喜欢?难道他说喜欢一个人,可是对方不喜欢他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刘何洋一大早跑来搅了一池浑水就匆匆忙忙跑回去上课了,姚青也没能彻底地想明白点什么,因为这一天,病房的访客实在有点多,多到让姚青嫌烦的地步。 ada胡出现了,抱着一个新买的加湿器,提在手里的是专门绕远道去牛肉店里买的卤味。谁让咱照顾病人有经验呢。对于胡小姐的一系列明询问暗刺探,姚青一概没有心思回应,什么你和大boss是好朋友啊,现在是不是经常做玉米粥啊之类的,怎么听怎么都能和刘何洋说的联系上。对孟彦隋贴心吩咐买的牛肉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躺在床上回想和孟彦隋认识的过程,和孟彦隋在一起真的很轻松,很开心。难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昨晚上两人还一起如厕呢,他还捏了自己的小弟弟呢,如果孟彦隋真有问题,怎么会无动于衷,完全没有一点过分的举动啊。 其实就算孟彦隋真的是同性恋又如何呢?他还是他啊。只是,只是,如果真的是刘何洋说的那样,他干吗喜欢的人非得是自己呢。 十来点钟,学校的教导主任带着那个叫孙旭的大块头来探病。孙旭当面赔礼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实在对不起。我错了。主任让孙旭到走廊等着,这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坐到姚青床边,仔细询问了姚青的伤势,末了笑着说到:既然孙旭也不是诚心的,真心道了歉了,你看让那位孟先生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记大过通报批评,公开道歉都可以。学生没有教育好,我们学校肯定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不过j大整体的学生素质都是很高的······· 孟先生?孟彦隋吗?他干什么了?因为自己受伤这件事对人家进行打击报复?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自己心爱的人受伤了。啊~~~真是够了,怎么什么都能联系上啊。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啊。干脆打电话问个明白。 “怎么了?”孟彦隋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 “有件事情想问你。”真要问了,姚青又犹豫了,如果事实上并不是,会不会对孟彦隋是一种语言伤害啊。毕竟中国现在这个社会状况,绝大多数人还是不接受这类群体的。 孟彦隋将手机举在耳边,示意佟静文先出去。姚青那边还是一径地沉默。孟彦隋却渐渐蹙起了眉头,难道是那个刘何洋说了什么。任孟彦隋再如何聪明,也想不到在刘何洋脑子里,还有肖宇这件事在他之前。 “何洋说······我想问那个你是,是同······”果然是这样,“是,我是。”姚青还没说完,孟彦隋已经给了答案。 “啊——”不知怎的姚青心中一阵惊讶接着一阵紧张接着一阵失落,七上八下地乱晃荡,那这么说孟彦隋对自己好真的就是因为喜欢自己,爱情的那种喜欢。一个男人爱一个男人? “不管你要问什么,事情等见面说好吗?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说的话。”孟彦隋话语中竟有一种浓浓的无奈。 “姚青。” “嗯?” “······” 孟彦隋再没说话,只是沉默。 什么意思?干吗不说话?姚青放下电话,看了一阵,挂断。脑子里一团乱线头。 中午程风,易修铬,赵亮,张尔勉,王静,一波一波来了一堆人,买了一堆水果。中饭姚青手不方便,王静忙说要帮忙喂,姚青赶紧说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真的不用,有专门的护工胡小姐。那么明显的推辞弄得王静很有点下不来台。ada胡这时候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你们这些家里的少爷小姐哪里会伺候人啊,还是我来吧。”谁让咱是boss指定的生活助理呢。 下午刘何洋又来了,还带了女朋友尤咏。 “师傅,你没事了吧?刘何洋说你昨天都昏迷了。” 有那么严重吗?刘何洋就会胡说八道。 “早没事了,这就想出院呢。上次你住院的时候也没能好好去看看你。”说完,姚青顿觉失言,好好的干吗提这事啊。好在尤咏也不在意。 “说到上次那事,何洋说后来有个l大的学生要偷师傅的秘籍,还把师傅给关了一夜,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尤咏一脸的义愤填膺。 “这个何廷俊可能家里很有钱吧,最后也就罚点款,不了了之了。官场啊,岂一个黑字了得。” “谁?”尤咏诧异,“何廷俊?l大的何廷俊?” “怎么了,难道你要人肉搜索人家啊。” “你怎么早不说是他啊,我认识这个人。他是何曼文的表弟。” 何曼文是谁啊?姚青和刘何洋均是一头雾水。 “何曼文就是云初的女朋友,季云初!” “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好哇,这件事肯定是他指使的,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盯上姚青呢,一定是输了不服气,还要偷秘籍。还找人顶包。tnn的,这个季云初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丫就是一属黄瓜的,欠拍。丫媳妇就是属螺丝的,欠拧。” “事情还没搞清,你也不能这么早下结论吧。我回头问问他,可能真不管他的事。”尤咏不自觉得想替季云初争辩几句,虽然她也觉得这事情挺蹊跷的,会不会是和何曼文有关呢。 “干吗要替他说话,事情不是明摆着吗?”干嘛替他说话,就因为他以前追过你?后面这句刘何洋可没敢说出来。 “这事都过去了,是不是他又怎么样呢,以后不和他接触就是了。”即使真和那个季云初有关,姚青也不感兴趣。如果没有这件事,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和孟彦隋住在一起?脑子里的毛线头怎么又扯到孟彦隋身上去了。 姚青躺了一天了,再躺不住,刘何洋和尤咏走的时候,便想走走,顺便送送他两。 刘何洋临走的时候跟姚青抱怨:你看现在你有事头一个想到的已经不是我了。完了又说:先不说这个孟彦隋有没有问题,他的手段着实厉害。 姚青在楼下的花园来回地溜达,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坐在石凳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到楼上,从包里翻出那张日常消费存钱的卡,从来到卖场去买东西都是刷卡,传统的市场离得远,以前去都是张大树开车载他去,零钱也是现取出来用的,姚青还从来没想过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长串的零,姚青站在取款机前彻底呆住了。 25、二十四章 姚青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加倍好给对方的人。何况孟彦隋对他的好岂是一点点呢。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感情复杂。真的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去对另一个人好吗? ada什么时候走的姚青也没在意,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走道里的灯被人打开了,亮光射进房间里来。给病人订餐的阿姨似乎换了个新的,拿着点餐器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用洪亮的声音问道,“请问病人明早上要订餐吗?” “不用。”姚青连头也没回地说,完了又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侧脸看见门口仍有个人影,怎么阿姨还没有走吗?只得转过脸来,却看见是孟彦隋立在门前,灰色的风衣正搭在一边的胳膊上。他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姚青以前也见过,今天才懂了那目光里隐藏的内容。对视一眼,又装作不在意地转过身来。 “手还疼吗?”孟彦隋走进来,将风衣放到椅背上。姚青低着头,孟彦隋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好多了。”最初的沉默过后,姚青的各种不自在悉数归位。他一时还无法将孟彦隋从朋友摆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的位置上。 “听ada说今天那个孙旭来道歉了?” “嗯。” “你想怎么处理?” 怎么这么问,你不是已经去处理过了吗?姚青心中这么想。“又不能再去撞回来。教导主任说他家的条件很不好,留校擦看延期毕业什么的我看就算了吧。” “也好。”孟彦隋说着话在姚青身边坐下。姚青不自在地挪了一下。 ······ ······ “关于早上的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真是······” “是,我是。” “你对我是······” “爱!”这么干净利落的一个字让姚青心猛一跳。原来被同性告白的感觉是这样的,心惊肉跳。 “你对同性恋怎么看?”孟彦隋轻问。 “······” “圣经上说,男男苟合必遭报。两,性结合的根本是为了繁衍生息,所以同性之间的性就成了淫,乱。同性恋就是淫,乱的人,不正常的人。”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姚青不忍心听孟彦隋用那个词形容自己。 姚青这是在维护自己吗?孟彦隋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细微的期待与可能,本以为会得到更差的待遇,显然他低估了姚青的善良指数,或者说低估了自己在姚青心中的重要性,“我并不是说我自己,因为我并没有为了性而去爱。我从小是一个很狂的人,后来虽然受到打击,但是傲骨还在,并不会因为自己是gay就去过混乱的人生。” “你很好的。”姚青还没见过这样自嘲的孟彦隋,忍不住要说句安慰的话。 “哪里好?” “你在这样的年纪就有了成功的事业,有能力,有实力,性格也很好,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你是个可以让人放心依赖的人。” “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姚青终于抬起头直视孟彦隋的脸。虽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但是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毕竟孟彦隋救过他,一直对他很好,很照顾。 “我高中的时候曾经一度很压抑。不能和任何人倾诉自己的内心,包括父母。性格就是在那个时候改变的。变得沉默又严肃。” “在国外工作的那几年虽然辛苦,但是过的倒还算轻松快乐。旅行的时候遇到过很多善良的陌生人,跟他们聊自己的事情,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说自己是个同性恋,很多时候都能得到陌生人的祝福,祝我能找到自己的爱人和幸福。不过显然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也想过要不然就呆在国外找个爱人过一辈子算了,但是这样也太孬了,也舍不得父母兄弟。” “我拼命工作,其实就是想证明自己。我的两个哥哥在我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很多。不过都是暗地里帮忙。因为我父亲当年被我气的要将我扫地出门。” “我家人都知道我的性取向,现在你也知道了。不要告诉别人。我父亲毕竟是个首长,我两个哥哥都是国家干部,我不想影响到他们。” 姚青点头答应。 “记得你当初说过,如果有个同性,爱你,若你爱他,就试着勇敢地去冲破世俗和他在一起。若不爱他那就试着和他做朋友,如果他愿意的话,你还会做好吃的菜给他吃。你说的话还算话吗?” 姚青犹豫很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吗?”孟彦隋看着姚青,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姚青立马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喜欢,像刘何洋那样的喜欢。” 虽然答案在孟彦隋意料之中,还是忍不住一番失落。 “那我仍然想和你做朋友,你愿意继续做好吃的菜给我吃吗?” 为难,姚青的表情是不愿意。他本想出院了就搬回宿舍去住的。虽然双方当初是签了协议的,但是孟彦隋应该不会拿这个来为难他。少他的钱以后一定慢慢还上。如果孟彦隋胃不舒服了,也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他。继续和孟彦隋住一起肯定会很别扭。至少姚青会别扭。姚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其实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其实要辨别很简单,同性之间是无感的,比如我现在牵你的手,你会紧张吗?”孟彦隋说着拉起姚青摆在床边的手捏在手心。若在今天以前姚青自然是不会紧张的,但是现在知道了孟彦隋的心思,就不一样了,被碰到的一瞬间手上就一阵发紧,直觉想挣开。 “这样呢?”孟彦隋慢慢靠近姚青的脸,做出要亲吻的姿势。 “没有。”姚青憋着呼吸,硬梆梆地说。难道要说自己对同性有感吗?即使只是紧张感。孟彦隋的面孔近在咫尺,眼里却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丝笑意,原来姚青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的。最初的担心郁闷已经烟消云散。 突然一把将姚青扯到怀里,低头噙住那两片惊得来不及合上的唇。 姚青惊得呆住。感觉有个温热的东西瞬间冲到嘴里,到处扫荡。舌头被允住,舌根瞬间一阵发疼。 孟彦隋一直是控制的,克制的,甚至是禁欲的,现在他感觉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亲吻心爱的人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舒服地让人沉溺,欲罢不能,浅尝则止远远不够。 “有感觉吗?”孟彦隋叹息着问已经脱离了掌控的姚青,人已经弹到椅子边上。脸红的不像话。 姚青怒目而视,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一把抓起外套气冲冲地跑了。 孟彦隋还直直望着刚才姚青站的地方,慢慢弯起嘴角,忽然就有了一些信心,他觉得他有机会。 姚青坐在花园的那个石凳上,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很烫。晚风一吹,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孟彦隋是故意的。绝对不能和他再住在一起。太危险了。不管孟彦隋是不是同性恋,姚青都早已认定他本质上是一个好人。相处了几个月了,错不了。就算今天亲自证实了孟彦隋是同性恋,姚青对他肯本不会有歧视厌恶,相反还多了一些同情。原来在外人眼中从容自信,雅人深致的孟彦隋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就算喜欢的对象是自已也可以勉强接受,反正以后不在一起,慢慢也就会淡掉。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爱情不就是多巴胺和血清胺在控制吗? 回想刚才的事情,这才惊觉很是有些惊世骇俗。 胡思乱想了一阵,感觉有些冷了,晚饭也还没有吃,只得往回走,跑出来的时候匆忙,身上并没有带钱。回到病房,孟彦隋已经不在了,可是柜子里的包怎么也没了,难道医院有小偷。枕头底下这时候传出了手机铃声,手机还在。 “下来,我在楼下等你。”孟彦隋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切如常。 姚青一把把电话按掉。 不一时又传来一条简讯:你的包在我这里。下来。 姚青一阵气闷。只好转身再下楼。 孟彦隋穿着长风衣,立在车头,指间一颗火星在昏黄的路灯里忽明忽灭。姚青在离车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孟彦隋原来是抽烟的! “我的包呢?” “在车上。” “拿来。”姚青直直伸手。 孟彦隋只站着不言语。姚青只得走过来,打开车门,上车前前后后翻了一气也没找着包。 孟彦隋香烟抽完,上了车,直接将中控锁落下,启动车子。 “要去哪?我还穿着医院的病服呢。”姚青拍了拍车门。 “回家。” “不,要回也是回学校宿舍。”姚青说得斩钉截铁。 “雇佣协议书,甲方职责与权利第三条:等若乙方想单方面解除合同,必须15天前以书面形式提出申请,甲方保有否决权。你要回宿舍可以,申请写好,我亲自送你。”孟彦隋完全地公式化,极认真严肃。 姚青一把把自己摔回座位上,气呼呼地扭脸望着车窗外,但是夜晚车内玻璃反光,车窗上还是能看到孟彦隋的影子。便扬手对着那个影子狠狠捶了几下。竟然真拿这个来为难他。没想到翻了脸的孟彦隋完全变成另外一番模样了。真是错看他了。 回到家,姚青直直往楼上去。到了二楼台阶上回头一看孟彦隋提着他的包站在客厅正看他呢。 在床上躺了一会,肚子饿得厉害。孟彦隋也不知道晚饭吃了没有。真是烂好心,管他干嘛。姚青生气地想。 外面没什么动静。姚青轻轻下楼,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饺子还有不少,手虽还没好透,煮点饺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饿了?”孟彦隋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显然刚洗过澡。“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说着接过姚青手里的锅,加水,点火。姚青早跑到餐桌那去坐着了。 孟彦隋将煮好的饺子盛在一个大盘子里,又弄了一点醋。摆在姚青面前。 “能自己吃吗?”不用姚青答也知道答案。孟彦隋只是想逗他说话。 姚青理都不理,转身去厨房又拿了一个碟子,拣了一半的饺子,径直端到楼上去了。吃完饺子,姚青将那份合同翻出来,又看了一遍,两分钟不到将一篇辞职申请写好: 尊敬的孟总: 首先要感谢孟总这段时间的关心和照顾,鉴于本人才疏学浅近期工作实在感到力不从心,恐怕无法继续胜任私人厨师一职,罔顾了领导的“错爱”,特此申请辞职。还望批准!! 希望尽快找到继任的厨师,我会在接下来的15天内完成任务交接,以减少因我的辞职而给孟总生活上造成的不变。 此致!敬礼! 姚青 x年x月x日 姚青到了孟彦隋的卧房门口,试着把辞职申请从门底下的缝里塞进去,这样就不用见面说话了。但是孟彦隋家里的门做得实在太好了,门缝很小,塞半天只能塞一点尖进去。 “你在干什么?”孟彦隋忽然将门打开,姚青拿着纸正跪在地上呢。 “孟总,这是我的辞职信。”姚青站起来,掸掸膝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走。 刚走到房间门口,孟彦隋已经将短短两句话看完,“格式不正确,语言不通顺,标点花里胡哨,最重要的是理由不符合事实。所以不予批准,重写。”转身进屋,“还有要记得,申请就是要当面交给我,这也是对领导的一种尊重。下次注意哦。”说完,关门。 几秒钟以后,侧卧的门一声巨响。 孟彦隋绝对是故意的。这根本不是君子所为。 姚青真的生气了。 26、二十五章 运动会以后连着就是周末。 虽然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太多的煎饼,姚青还是一大早就醒了。也不起床就躺着发呆。 一直躺到九点多才起。周末回大院去是孟彦隋家的规矩。孟彦隋果然不在了。 到厨房想弄点吃的,发现冰箱上有张便贴:给你煮了粥,还有白水蛋。我让胡秘书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手没好,不要沾水。中午一起吃饭。 孟彦隋也会做饭的吗?粥早冷掉了,看来人是早早地就走了。不管怎么样,先吃东西。 姚青把粥热好,端到餐桌,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刚要吃,忽又停住。盯着粥,仿佛碗里要开出花来,终于放下没有吃。 给刘何洋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出院了。刘何洋问到孟彦隋的事情,姚青一时犹豫,最终没有说实话。不是他要向孟彦隋守诺,而是他知道刘何洋实在是有点大嘴巴的,尽管孟彦隋不君子,但是他父亲和两个哥哥要是因为这个受到影响就不好了。 姚青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一个大箱子里。还好当时有些东西放在宿舍并没有带过来。 换了身衣服,和刘何洋说好了中饭到尤咏那边去吃。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以前根本没在意的事情。鞋柜里面的拖鞋不管是棉的还是单的全是成对的,只是大小不同,很明显就是情侣款。这些都是住进来时孟彦隋早就准备好了的。再想想还有睡衣也都有相同的款式颜色,只不过有时候两个人穿的不是同一款罢了。从没去过孟彦隋的洗漱间,说不定他们两用的毛巾,牙刷,杯子都是情侣的呢。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孟彦隋这样的心思底下生活的竟一无所觉。真不知是孟彦隋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己太迟钝。 在公车上给老人家让座位,姚青扶着扶手站着,有了位置也没看见,就这么一直站到下车。 姚青在客厅坐着,刘何洋和尤咏说要做几道云南的特色菜给他尝尝。两人捣鼓了半天,厨房里的辣味都呛得姚青要流眼泪了,终于弄出了一盘玫瑰糖油鸡,大救驾,鬼火绿,三碗号称是具有云南特色口味的哨子面。这都什么名字啊。 “这是我和尤咏在云南的时候吃过的名菜,回来做了好几回了,你尝尝,保管过瘾。”刘何洋得意道。 姚青尝了一口鬼火绿,妈呀,辣死个人,就是一堆生姜,辣椒,生葱,大蒜,折耳根,还有一点香菜,麻油,醋。 “师傅好厉害,这道鬼火绿里所有的东西都吃出来了。”尤咏忍不住赞一个。 “那是,青儿从小就练这个了,什么菜有什么材料,弄错了,可是要被姚叔罚的。” “啊,这么严厉。怎么罚啊?” “罚切黄瓜,萝卜啊什么的。” “这个没什么吧。” “罚你连着切一天看看,而且要厚薄一样。最后啊,手抽筋连刀都拿不住了。” “啊,这么坏的叔叔啊。小姚青好可怜啊。” “尤咏,你别听何洋的,他就喜欢乱说,我爸哪时候罚过我一天了。”哎,刘何洋就是这么个说话的毛病,别指望他能改。 正吃着,姚青手机响了。正是午饭的时间,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谁。姚青看也没看就按掉。 “谁啊?”刘何洋问,嘴里还吃着面。 “一个陌生号码。”姚青解释。 紧接着是短讯进来的声音。电话不接,短讯也不看的话就有些奇怪了,姚青点开来看,果然是孟彦隋发来的,很简短:等你回来吃饭。 看完装回口袋,继续吃饭。吃完饭,刘何洋跟尤咏在厨房抢着涮碗。 姚青在客厅看电视。芒果台的一个经典的娱乐节目,姚青很不喜欢看这个节目,因为总会替那个老站在边上没有话说的女主持人尴尬。翻来翻去没有好看的节目。 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手机再没有响过。 尤咏要去逛街给朋友买生日礼物,刘何洋自然要陪女朋友的,想要姚青一块去逛逛。 “不了,你两去吧,我回去睡觉了,这两天累得很。”心里累。 “那好吧,路上注意点。对那个孟彦隋还是多留几个心眼,现在有女朋友的人使坏的多了去了。他有女朋友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没问题。咱们在这北京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真有事也指望不上谁。你救过他一次,他救过你一次,扯平了。尽早别给他做什么私人厨师了,他钱再多也用不着他花在咱身上。哈,有事可得打我电话。”刘何洋说完,跑着去追前面的尤咏。 “跟谁打电话呢?”一见他来就挂了。 “云初。”尤咏说话间把手机装回包里。 “他打来干什么啊?”听尤咏叫得熟稔,刘何洋心里颇不舒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干嘛这么说啊,都说了那件事不管他的事,真不是他干的。” “他说你就信啊?” “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的,他就是脾气坏了点。算了,不和你说了。”尤咏一甩手,就要挣开。刘何洋赶忙抓紧了,为了个外人吵架可太不值了。 姚青在街上晃荡着往回走。秋高气爽的午后,有阳光的地方就暖和,走到背阴的地方就阴凉。路两边有的树上吊着一些三角形的白色的袋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正好有一位环卫工人在一边扫落叶,姚青就上去询问。 ——捕虫子用的。里头放了东西引诱虫子进来,进来就被黏上了。 原来是这样,外表看是温和无害的房子一样的东西,会被里面的气味吸引,谁知道进去了就被缠住,出不来了。 姚青回到尚臣公寓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玄关有孟彦隋的鞋子。姚青目不斜视直接上楼。看着早上收拾好的箱子,叹气,要不要再写一份辞职申请,按正常的程序来呢,还是直接就走人算了。当初为什么要签什么协议呢。真是想破脑袋也不能想到事情会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当时在日本的竹林里看到两个男人接吻,惊到落荒而逃,现在他竟然被孟彦隋吻了。他还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真是混乱的局面,姚青觉得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这两天的事情就像看电影的时候按了快进按钮,一时让人消化不了其中的意思。 时针指到了八。 姚青把房门打开一点,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只有自己房间透出来的门前的一点亮光。孟彦隋人在家里,怎么没有动静?这么晚了,怎么不出来吃东西? 到楼下将餐厅的灯打开,桌子上摆着饭菜,却没有动过的痕迹。孟彦隋做的?怎么没吃?完了,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胃要坏了。 姚青手还没完全好,戴上pe手套,保护一下。煮了一点米粥,将饺子在平锅里煎了,变成了煎饺子。再煎了两个蛋,切一点猪肉脯。外面始终没有动静。 姚青吃完了。要不要喊孟彦隋下来吃饭呢?说不定他在房间有储藏品,现在正在吃呢,他的车上不都有很多吃的吗?回到房间,挣扎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短讯,万一孟彦隋没吃东西,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比如厌食症发作之类的,就麻烦了,更别想走了:厨房有刚做的粥和小菜。 孟彦隋马上回了一条:端来。 姚青正要竖眉,又一条:胃好痛。 完了,果然胃要出问题。姚青到厨房盛了一碗米粥,将蛋和肉脯切成末,洒在粥面上,又加了一点点肉松。端上来,到了孟彦隋房门前,敲了敲,没回应,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孟彦隋侧靠在床头。姚青进来,也不看不说话。 姚青将碗放下,看了孟彦隋一眼,从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他的胃痛不痛。转身就要出去。孟彦隋忽然将两只手摊开来,上面裹满了创可贴。中午做饭的时候伤到了手,毕竟那么多年没做过饭了,当年还是留学的时候自己做过。不过表面上看是如此,实际上远没有那么严重。 怎么会这样?他干什么了?姚青也不问,垂着眼站了一会,终于还是把碗端起来,坐到床边,舀一勺粥,递到孟彦隋嘴边。视线就停在鼻子以下。孟彦隋张嘴吃了,“烫。” 姚青只得用调羹把粥翻了翻,舀一勺,吹一下,再送到孟彦隋嘴里。就这么吃了大半碗。 把东西送到厨房收拾好,刚回到房里,手机又响了:我发烧了。 不会吧?这次姚青真的是急忙地就跑过去了。 “孟彦隋,你没事吧?”说着抬手试了一下孟彦隋的脑袋,还好啊。 “我感觉要发烧了,可能还没烧起来,你把保健箱里的温度计找来,在书房。”孟彦隋声音嘶哑,不像是装的。姚青蹬蹬蹬跑下去,又蹬蹬蹬跑上来,将温度计甩了甩,到洗手间用毛巾擦干净,搁在了孟彦隋的嘴里。刚才他很长心眼地看了一下,果然孟彦隋的洗漱用品和自己的是成对的。自己的是粉色,他的是蓝色。长吐一口气,呼—— 结果确实是有些低烧。怎么办? “要不去医院吧” “喝一点姜汤发点汗就好了。” 姚青蹬蹬蹬跑下去煮姜汤。 ······ 煮好了以后加一点红糖给孟彦隋喝了。 ······ 出汗了,孟彦隋嫌难受。 ······ 孟彦隋要毛巾敷头。 ······ 孟彦隋要上厕所。 ······ 孟彦隋说忽然想吐。 ······ 姚青累得趴在床边上睡着了。下午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晚上又被孟彦隋折腾到现在。还好,热好像下去了。 半夜里姚青被热醒了。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但是他一醒过来就知道自己正躺在一个人怀里,不是孟彦隋还会有谁。啊!怎么会这样?立时就要下床,刚一动就被孟彦隋箍紧了。 “孟彦隋,你要干嘛?你要干嘛?放开!”姚青用劲了吃奶的劲,手脚并用,拳打脚踢,也没能挣开,乱蹬的脚也被孟彦隋用两条长腿夹住了。 “嘘——”孟彦隋试图让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你先放开。”姚青试着冷静下来。 “放开可以,我有话说。” “好。” 孟彦隋刚松开,姚青就像兔子一样窜到床下,直奔门的方向。刚碰到把手,孟彦隋已经到了身后,救命!姚青在心里大喊一声。人已经被孟彦隋翻过身,托起来顶到门上,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 “小骗子!”孟彦隋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像某种兽类。 “孟彦隋,你,你到底要干嘛?”姚青觉得心跳得快蹦出来。 本来孟彦隋真的是有很多话要好好跟姚青谈的,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谈,也什么都谈不了,更管不了后果了。一口叼住眼前的两片唇,肆意允吻起来。 姚青用手去扯孟彦隋的耳朵,捶孟彦隋的肩膀。混蛋,王八蛋! 感觉孟彦隋的一只手移到了自己脖子那里,微一用力,啊,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上次那个温热的东西又闯进来,冲进来就是一阵翻搅,直往深处去,舌根要被允断了,还要往里,嘴巴被撑得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步,有一丝口涎顺着嘴角流出来。 孟彦隋仿佛要把人挤到门里去,即使这样也远远不够。 这样的孟彦隋好可怕! 将姚青的下唇含在嘴里轻轻舔舐,孟彦隋一边用拇指揩了揩姚青的眼角,那里有一丝水汽。 一手贴在姚青的左胸口上,一时又拿着姚青的手掌贴到自己胸口上。两颗心都跳得极快。 “你放开我。”姚青的声音都塞在嗓子眼里,全身微微发抖。 孟彦隋轻轻退开了。 姚青回到房间,提起箱子就下楼。连鞋也没换,大门关上前,将一串钥匙抛到了鞋柜上。 28、二十七章 孟彦隋的条件很简单:不用做任何宣传。以往来拉赞助的人实在太多,有很多都是狮子大开口。为了防止对方其实是从中牟利,他想把赞助费用授权给姚青管理,至于怎么用自己去和姚青说就行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康的事,钱到了姚青手里,不就等于到了自己手里吗?龚玲义高兴是高兴,可是总觉得有点怪。管不了那么多了,有钱最大。 王静回去以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这事明天肯定要穿帮。与其最后被人说穿难堪,不如自己去解释清楚。 站在路灯底下,看见男生宿舍楼的感应灯一层一层亮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姚青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劈头就问。 “我想跟你说件事。”王静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给姚青说了一遍,“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学姐主要就是想拉个赞助,你也知道,这拉赞助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王静还想再说点什么,哪知姚青一句话没有掉头就走。 “姚青!”王静急得喊了一声,“我不是故意要骗那个孟什么的,其实我真的……真的是喜欢你的。”可惜姚青已经跑远了,最后一句没听到。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灯下。 王静喜欢他,明示暗示地太多,姚青自然是知道的。以前还觉得她文文静静的,不喜欢她至少也不讨厌。今天这件事,忽然就觉得她有些面目可憎起来。如果同学之间开开玩笑也就罢了,跟不相熟的人撒谎套近乎为了钱利用别人的感情,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何况被利用的那个人还是孟彦隋。孟彦隋是混蛋不错,但是混蛋也不意味着就该被人欺骗利用啊。最讨厌的就是这段时间已经平静下来的孟彦隋肯定因为这件事又想到他了。 果不其然,很晚的时候,孟彦隋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尽管姚青已经把他的号删掉了:最近天冷了,注意身体。 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姚青看完就删了。埋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龚玲义就来了,在她原来以为是件很容易的事,没想到几乎就成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姚青死活就是不愿意。可是为什么啊? “姚青,为了我们系的前途,你干嘛不同意啊。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他就是信任你才要求这么做的啊?只要去把支票拿来就行了。你是不是嫌麻烦啊,回来直接交给我来管就行了,最后肯定给你把各项费用都列得清清楚楚。” “姚青,姐姐求你了。”龚玲义抓着姚青的胳膊又是摇又是晃的,从寝室楼下一直求到阶梯教室门口,她知道姚青这样的小男生最怕缠了,“姚青,姐姐求你啦,姐姐给你跪下了。”教学楼的走道里这么多人看着,龚玲义说着话作势就真要跪下来。 姚青吓得一把扶住。实在是怕了这个学姐了。与其在这里如此丢脸,他倒情愿去见孟彦隋了。 姚青沉着脸走进教室,对王静的目光视而不见。一堂大课上完,姚青一句没听进去。 到了下午,龚玲义就开始催姚青去取支票。 ——已经要联系外援,购买布置材料,需要经费的呀。 ——现金支票也是要排队才能取到钱的呀。今天是礼拜五不去的话就要拖到下礼拜了。 ——夜长梦多,万一黄牛了怎么办。学弟,人心险恶还是要到手才能算咱们的赞助费呀。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可能就没有办法了,不好意思。”总台的小姐十分礼貌和气。 姚青无意识地摸了摸大衣上的牛角扣子,把手机掏出来,按了一串号码。嘟嘟地响了几声,被接起来。 “喂?” “……” “我来拿钱。” “把电话给总台。” 姚青把电话递给对面的人,孟彦隋说了句话,总台小姐恭敬地应答。完了将姚青送到电梯,说明:请直接按顶层。 ada胡不在,只有佟静文坐在秘书室里。 “姚先生,老板请你直接进去。” “哦。” 有一个月没见的人穿着黑色的半截牛角扣大衣站在门边。板着张小脸,眼神在空气里虚碰了一下就错开了。 孟彦隋朝门边的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姚青只得走上前,伸手去接,原以为孟彦隋会乘机发难什么的,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拿到手了,扫了一眼,却是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办一台校内的晚会要几十万吗? “谁让是你女朋友呢。” “你做赞助是你自己愿意,可不要懒在别人头上。” 姚青不解释,误会了正好。 “你认为我会无缘无故把钱扔到这么一个看不到任何利益的地方吗?” 姚青无言,只是盯着孟彦隋那只轻点桌面的手。 孟彦隋站起来,走到姚青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姚青不说话,只是退开一步。 “那天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不该对你……” “别说了。”姚青虎着一张脸,把眼睛睁圆了,瞪着孟彦隋,“不许说。” “我以后再不会。”孟彦隋说了半截话。 姚青把脸偏到一边,忽又转过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把支票折好,装进口袋,一鞠躬:“谢谢孟总。”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做过了就做过了,不能提。 从这以后,孟彦隋隔三差五就发条短信来,皆是嘘寒问暖。对于其它的事例如姚青有女朋友之类的只字不提。姚青则是一概不回。 姚青把钱转进自己的卡里,对于龚玲义的各项支出都细心盘问。他不相信一台校内的圣诞晚会需要那么多钱。用不完的部分他到时候还要还给孟彦隋的。关于这件事,最郁闷的是龚玲义。没想到姚青对于一些琐碎的事情简直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看过的□□用过的借口第二次是绝对会被他发现的。那个孟总找这么个代理人不得不说,真是有眼光。 十二月十九号是姚青的生日。前一天夜里就开始下大雪,到晚上,路面的雪已经可以堆雪人了。寝室的几个人凑份子到火锅店给姚青庆生。点的是麻辣火锅,酱料上的也全是辣的。几个人辣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尽管知道姚青不能喝,但是作为今天的寿星,一点不喝实在说不过去。易修铬和赵亮是放开了量喝的,四五瓶啤酒下肚以后就撑得慌了说要上厕所。这晚上的事就是在洗手间里惹的。 火锅店也不是那种特别上档次的,就是一般学生都消费得起的,洗手间就是那种很小的,洗手的池子只有两个。赵亮易修铬各占了一个,一边洗手一边聊天,嘻嘻哈哈地洗了好长时间。 “你脸红得跟猴屁股有一拼。”易修铬笑赵亮。 “我这算什么,姚青要是喝多了才好看呢。” “可不敢让他喝。喝多了不得了。” “哈哈。” “当这是你们家啊,我操。” 两人转脸,身后一个男生又黑又壮,一脸挑衅,看着就像社会上的混混。 “嘿,哥们,你怎么说话呢?” “mlgbd老子爱怎么说怎么说。” 里面打起来的时候,姚青和程风还在外面纳闷呢,这两个人怎么去那么久,掉里面去了?等发现出事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从里面打到了外面。自然是赵亮易修铬占上风,毕竟两个对一个。那个男生被推得一个趔趄倒到地上,撞到一边推菜的车子,哗啦一声菜全都打翻了。大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怎么跟人打起来了?两人赶紧地跑上去拉架。赵亮和易修铬还不依不饶地:“这龟孙子多灌了两口就满嘴喷粪.”哪知那个大个甩了甩手上的菜汁冲楼上狂喊了一句,从楼上包厢里面一下窜出来四五个,全是一水的壮汉。 “亮子,一休,别打了,快跑。”好汉不吃眼前亏,姚青和程风一人拽一个往门口跑。 四个人撒丫子在雪地里奔起来。 “你们两他妈的怎么回事啊?上个厕所也能跟人打起来?”程风一边跑,一边骂。 “我哪知道。”赵亮气喘吁吁地答。 “你不知道那后面那群狗是怎么回事啊?我操。” “你们两省点力气吧。” 后面的人骂骂咧咧地一直追,已经能看到学校门口的保安了,可后面的人丝毫不怵。完了,估计是一群青头。这事没完。 “姚师傅?这边。”路对面车里有人冲姚青这边猛招手。会这么喊姚青的目前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张大树了。孟彦隋来了?姚青冲着车就奔过去了,其他三个人跟在后面,砰砰砰,拉开车门坐进去就是几声大力的关门声。 “开车!” “开车!” 几个人催命一样。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打滑声,a8箭一样冲出去了。 车子绕了一个多小时才转回j大。几个人都跟张师傅道谢。 “今天真的是巧了,晚来一会也要赶不上的。姚师傅,那我回去了。”张大树今天来是奉命给姚青送一样东西。 回到寝室,把空调打开,几个人也算是劫后余生了,一起脱光了挤到浴室洗了个集体战斗澡,迅速地滚到床上会周公去了。但今天这事还得注意,晚上少往外跑为妙。 姚青包在被子里把东西打开,原来是那只没拆封的潜水表。孟彦隋干吗今天送东西来,难道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表好是好,可是这么贵的东西就算留着也不敢带。还是得还回去。怎么还,快递回去?迷糊地想着呢,手机响了。 “生日快乐!”孟彦隋发来的短讯,果然是知道的。 “谢谢!”总归今天的事是要谢谢他的,姚青这么想着,发完了两个字贴着手机就睡着了。连后面一句话也没来及看到:今晚的事不用担心。 二十四号晚上,系圣诞晚会在学校二号大礼堂举办。七点准时开始。 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 不是中锐地产冠名赞助的吗,怎么连条横幅都没有。以往的赞助商不都是广告牌,横幅,海报什么的打得很凶的吗? 孟彦隋这钱出得也太冤了。姚青在心里这么想。他不是挺精明的吗?正常人应该吃醋才对,他反而白白出那么多钱。是不是他已经想开了?这样当然是最好了。 小提琴演奏,街舞,群魔乱舞,小品,独唱什么的,你方演罢我登场,倒真是有模有样,气氛颇热烈。演出到一半的时候,主持人龚玲义穿着大红色的晚礼服出场了。 “我们今天的晚会之所以能办得这么地有声有色丰富多彩,是离不开中锐地产公司的大力支持的。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听到这姚青心里忽然一跳。难道是孟彦隋? “我们今天晚会的赞助方中锐地产公司的领导上台来给大家讲几句话。” 下面一阵掌声。 高跟鞋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走上台,几步路走得摇曳生姿。接过麦克风的正是中锐地产总秘佟静文。 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中锐地产,以及此时的愉快心情。 “真的很高兴站在这里,立刻就能感受到一股年轻的蓬勃的气息。我们总裁其实是很想亲自来的,但是他最近工作繁忙身体劳累,目前一直在休养中,我仅代表……” 孟彦隋生病了?昨晚上还发短讯的呢。姚青把手机短讯调出来,是昨晚上的啊。 ——今天母亲带小侄女来看我,小家伙嚷着要吃你做的炒面呢。 周围闹哄哄的,姚青看一会发光的舞台,又看一会手机,捏在手心装回大衣口袋里,用手指来回摸索上面的按键。口袋里忽然一阵震动。姚青立刻拿出来看,原来是刘何洋打来的。 “青儿,你那面干吗呢,这么吵?” “看晚会呢,要不挂了发短信吧。” “我有事和你说。” “那你等一下。” 姚青转到大厅外面的走廊上。 “什么事?” “就是那个季云初,今天到咏儿这,很郑重其事地想问你那个菜谱的事,能不能转给他。” 什么?把菜谱转给他? “我跟他说了,这个事不可能。他说价格可以按拍卖行的算,再贵点也没有问题。一定要我问问你。” 菜谱是姚家的老太爷传下来的,这种事情,别说姚青做不了主,就算哪一天父亲真的不在了,他再窘迫也不可能将菜谱转给别人,这个可是要传给他的儿子的。他姚青的儿子。 靠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灯光里,雪花簌簌地往地上去。热闹和掌声都被关在门内。 姚青站了好大一会,扶手冰的人手发僵。把短讯调出来,翻了几条,在其中一条上按了回复键。 ——你生病了? 立即进来一条回复, ——一个人呆着,想吃玉米粥。 姚青无奈了。 ——胃很不舒服。 ——现在能过来吗? ——能吗? 29、二十八章 只是去给一个病人煮点粥,另外还两样东西。姚青这样对自己说。将大衣的帽子带到头上,往宿舍冲。整个宿舍楼都静静的,将手表和卡从柜子里翻出来装进口袋,轻轻握了握,拿了把伞,转身下楼。 这个时候出租车已经很难打到了,等了好一会,公车终于来了。车窗上全是雾气,姚青抬手擦了一小块,能看见暗夜里雪花纷纷打在车窗上,没有任何声响。 尚臣的保安都是认识姚青的。 进到电梯的时候,忽然就有了一种想反悔的冲动。看着镜面里的自己,现在要不要回去算了呢?他能不能吃东西,有没有生病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按门铃前,姚青掸了掸肩上的雪花,冰凉的水沾在温热的指头上,在红色的按钮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印子。 门打开来,室内的空气扑到人的皮肤上,好缓和。 孟彦隋没想到姚青会一声不响地就来了。一时竟愣在门后。 “我是来还你东西的。”姚青看着面前的人,确实是消瘦了。穿着白毛衣更显得脸色不好。 规矩地将人让进来。姚青的脸蛋红红的,外面一定很冷,一路上怕是要冻坏了。 姚青将围巾和外套挂好,转过身,孟彦隋正对着自己笑。笑什么? 直接进到厨房卷起毛衣袖子,将围裙穿好。淘米上锅。 “你还是去房间休息吧,好了我叫你。”姚青背对着依靠在厨房门口的人说。 “好。”嘴上说好,人却只是站着不动。 隔了一会。 “要不你到餐厅坐着等吧。” “好。”孟彦隋答应着,仍是站着不动。视线随着姚青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姚青霍然转身,皱起眉头瞪人。孟彦隋忽然就忍不住咧开嘴,轻笑出声。赶紧退到外面,可再不能把小家伙惹急了。 简单地做了两个小菜,熬了浓糯的米粥。 面对面安安静静地坐着。孟彦隋默默地吃了两碗。不能再吃了。胃会受不住的。 静的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姚青垂着眼盯着白色桌面上的一个黑点,像是什么东西新烫下的印记。 “好吃。” “嗯。” “想每天都能吃到。” “……” “最近病得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发烧什么的还是要去医院,饭还是要吃的,自己……” “心病。去医院也没有用。” “我做得多,你晚一点要是饿了想吃热一下就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姚青说着站起来就走。孟彦隋跟到玄关。 “我送你。” “不用了,你身体不好,好好歇着吧。” “不行,现在外面哪还有车。” “那我走回去。” “胡闹。”孟彦隋一把拉住姚青的手,捏在手心里。姚青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掰孟彦隋的手,两只手都被孟彦隋紧紧握住,按在他胸口上。 “孟彦隋,你说过你不会再那样的。”姚青急道,耳边都红了。 “我保证我不会。你要信我。我就是不放心。这么大的雪,你不愿意留在这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孟彦隋目光妁妁,让人不敢直视。两人就这么立在玄关默了一会,姚青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将车子开出车库才发现外面的雪比想象的还要大,真的就是鹅毛大雪。路面的雪已经碾成了水,结成冰渣。 “孟先生,您这时候还出去啊?”保安将栏杆打开。 孟彦隋跟保安挥了下手,将玻璃升上去,阻断外面的冷空气。车子里很暖,外套都没有穿只是抱在怀里。姚青歪着头靠在座椅上,窗玻璃上反射出旁边人的影子,姚青看着出神。 十来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半个多小时。 “这个还给你。”姚青把手表和卡掏出来。 “本来就是你的。” “我不要。” “为什么?” “太贵了。”说着将东西丢到座位上,开门下了车,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回去开车小心点。” 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响,姚青走了一段,回头看,孟彦隋的车还停在那,车里亮着黄色的灯,像个温暖的小房子。 手机响了,孟彦隋打来的。 “干吗?” “刚回头看什么?”孟彦隋声音愉悦。 “没看什么。” 那头是一声轻笑,仿佛心情极好,“明天过节,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好吃的菜。” “……” “挂了吧,手要冻着了。” 回到寝室,人竟然都还没有回来,估计都玩疯了。姚青洗了个热水澡。刚爬到床上,孟彦隋的电话又来了。 “干吗?” “你好,车主在晋江路上出了车祸,目前在x医院急救中心,最近一次通话记录是您的号码,请问您是车主的家人吗,不是的话能联系上车主的家人吗?” 平地一声雷!孟彦隋出了车祸?姚青顿时慌了神,从床上爬起来,抱起大衣就往外跑,一边磕磕巴巴地回话:“我,是他的朋友,他人,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 “人现在暂时处于昏迷状态。具体情况要医生检查才知道。” 什么?昏迷?姚青脑子里立刻出现孟彦隋一身是血的画面。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打电话呢。都怪自己,非要让他送。不然什么事都没有。本来就是病人,现在再这样折腾,还有命吗?不要,不要。 一路奔到大门外,孝景路上此时哪有什么出租车。姚青接着往前跑,雪花簌簌地打到脸上,马上都化成水,一阵冰冷。好不容易,在丁字路口拦到一辆车,“师傅,x医院,麻烦快点。” “小同志,这个天气,想快也快不了啊,很容易出车祸的。” 听到车祸两个字,姚青的心又揪在一起了。 “要不是为了糊口养家谁愿意这个天还出来拉人啊。” “师傅,请快点,我有急事。我一个好朋友出车祸了,他不能有事的,他真的不能有事。” “好,好,好。年轻人不要急啊。” 好不容易到了,姚青开了门下车就跑。 “哎,没给钱呢!” 姚青急得跑回去直接往车窗里扔了一张钱。 “请问,刚才出车祸的叫孟彦隋的人在哪间病房。” “请问你问的是什么时候的,半小时内有两起车祸,伤势都比较严重,都已经进了icu,内脏出血,情况比较危急,现在正在抢救。”急诊前台的值班护士不急不慢地回答,姚青听到这只觉腿上一阵发软,扶着台子的手不自觉得发起抖来,像掉进了冰窟。 怎么就会想不到呢,这么大的雪,当然是很容易出事故的。为什么不留在他那呢。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还能怎样呢? 急诊大厅灯火通明,大门用厚厚的棉布帘子遮挡,有人进来的时候,雪花就跟着刮进来。短短几分钟又有新的车祸伤员被推进来。身上满是红色的血,令人不忍看上一眼。 姚青扶着台子站了一分钟,脑袋放空。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发件人是一串被姚青删掉名字的号码。 ——睡了吗? 姚青盯着号码仔细看了,真的是孟彦隋发来的。立时像个破冰层而出的人,终于在窒息前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飞快地按了一串号码,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怎么还没有睡?有没有吵到你?”孟彦隋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不见任何异样。 “你在哪?”姚青急急地问。 “在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刚才睡了一觉,差点就醒不了了。醒了正想和你说话呢,没想到你竟然打来,我很高兴。” “我问你在哪?谁让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谁想听啊。” “姚青,你怎么啦?” “在哪?”姚青用吼的。 孟彦隋躺在雪白的被褥里,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门是从外面轻轻推开的。姚青把门推开以后,就愣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人。 “过来。”孟彦隋催促。 姚青挪到床边。被孟彦隋一把抓住两只手,已经冷的像冰。出来的时候连毛衣也没来及穿,又淋了一身的雪水,刚才着急不觉得,现在回过来,浑身冻得像冰棱。孟彦隋将人拖到床上用被子包起来。姚青小脸发紫,哆哆嗦嗦地把两只手伸到孟彦隋的脸上,捂了手心捂手背,脸上冷掉,就移到脖子那里。孟彦隋身上热乎乎的,好暖和。 “你不是处车祸了吗?” “是。” “那你怎么没事?” “难道你希望我有事。” “快说。” “那么好的车,钱难道是白花的不成。那人是从右面过来的,也并没有撞到驾驶室。” “现在告诉我你怎么在这?” “有人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要来?” “……” “你担心我。” “没有。”姚青说完,挣扎着就要从被子里出来。 “好,好,好,没有,绝对没有。” 孟彦隋知道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31、三十章 商业区热闹非凡。 大型商场的正门都布置了漂亮的圣诞彩灯, 硕大的城堡和各种挂满小饰物的圣诞树。 好不容易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一个停车位。孟彦隋下了车绕到另一边, 将门打开。姚青坐着不动。孟彦隋把姚青的安全带解开,两手掐着姚青的腋下,一个用力, 就想将人抱下来。姚青不说话拉着座椅无声地抵抗。 “再跟我犟,我又要罚你了。”孟彦隋贴着姚青耳边低声威胁。 顺利地将人抱下来, 拉着往电梯去。 上到广场的一楼,大厅正在搞一个大型恐龙化石展, 楼上好几层的栏杆上都围满了人。举着相机手机dv各种拍照闪光灯。姚青被一种小巧的鹦鹉嘴龙化石吸引住了, 在边上的解说牌上研究了半天,完了接着研究旁边展出的几枚恐龙蛋。最后是被孟彦隋硬拉走的。 “我还没看完呢?” “看了半天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很不讲理。你觉得不好看就能代表别人的想法了吗?以前还觉得你特别温文而雅……你看什么看?” “你现在是在找茬吗?” “实话实说。”姚青说着斜了孟彦隋一眼, 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有装扮地很可爱的圣诞老人在商场门口发小礼物, 姚青也得到了一份,是一个红色的圣诞帽子。很多得到礼物的人都把帽子戴到了头上, 有些年纪看上去就知道不小了, 穿的衣服也和帽子不想衬,尽管这样有些幼稚,但是节日里偶尔为之也无伤大雅。 “可爱。”姚青戴了帽子,更像个大孩子。孟彦隋忍不住夸一句。 “不许用这样的词说我。”姚青不满意,又不是女孩子。实际上不管孟彦隋说什么, 姚青现在都会觉得不满意。 “我说的是帽子。” “……” 孟彦隋暗笑。 街道中间的大花坛里都积有厚厚的雪,把里面的花全部牢牢盖住。两人就在人群里走走停停,看看漂亮的圣诞树, 欣赏一下布置精巧的夜景灯。 姚青虽然来北京读书也有一年了,但是去玩的地方都是一些景区公园,大晚上的这么热闹的商业区还真是头一次来。 “冷不冷?喝一点热饮好不好?”孟彦隋看到边上一家肯德基还没有人满为患。 “这家怎么这么冷的天还有人排队等啊?”姚青指着另一边的一家必胜客问。 “都是从众心理。” “我还从来没吃过pizza,也想从个众。”姚青说着就跑去排队了。 孟彦隋确定姚青今晚就是想找茬。 在外面等了足足十五分钟。才被领位员带到座位上。 “想喝什么点吧?”孟彦隋将点餐牌递到姚青手里。 “先生,必胜客今晚的推荐是……”男服务生恭敬地说。 “我有问你吗?”孟彦隋声音一下就冷下来。 姚青点了一份原味热巧克力。 “不是说没有吃过吗,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要不要点份pizza?” “这个12寸是多大,现在还不是很饿。”吃不完就太浪费了。 “点份想吃的尝尝味道。” “两位,我们今晚主推的pizza是乳酪大会,热饮是焦糖玛奇朵,可以很快……”服务生又开始推荐。 “有人问你了吗?”孟彦隋不爽,“必胜客是不是意思就是必须战胜顾客,替客人点餐?” “对不起先生,我们店的经理有一条理念就是希望客人能点我们推荐的食物。打扰到您了,实在抱歉,但是还是请您能考虑一下我们推荐的。”即使如此,服务生还是锲而不舍。 “居然强迫客人按照你们的意志消费,真是让人瞠目。”孟彦隋难得出言讥讽。 “那就你说的这个乳酪大会吧,孟彦隋你不要为难人家。”姚青都发话了,孟彦隋便真的不再说了,拿过餐牌点了一壶蜂蜜雪梨,服务生走了,两人便面对面坐着。 “喝点蜂蜜茶能消火。” “听不懂你说什么。”姚青对着孟彦隋翻个白眼,把脸偏到一边,假装看玻璃墙外面的景色。 “别气了。”孟彦隋将一根手指搭在姚青置于桌面的手背上。 姚青立即将某人的手指弹飞。 旁边桌子此时坐进来一对小情侣,刚才那位男服务生又过来了,这次非常顺利地做了推荐。 两人点完餐,头挨着头拿着一张电影院的海报讨论待会去看什么好。 “咱们待会也去看电影好不好?”孟彦隋绝对商量的口吻。 “家里有大屏幕,干吗还跑到电影院去看。” 那怎么能一样,在孟彦隋看来,和姚青一块看电影,看什么是次要,和姚青挨在一起坐着是主要。 吃完东西从必胜客出来,两人又沿路往回走,刚才展出恐龙化石的汇大广场七楼就是影院。这样倒蛮好,看完电影可以直接到地下停车场拿车。 一楼大厅里吵吵嚷嚷的,到了上面陡然安静了不少,这时候看电影的年轻情侣居多,都是两个紧挨着切切私语。 “要看什么,你来定吧。”孟彦隋看什么都无所谓。 姚青仰着头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要看蜘蛛侠。前两部姚青都看过了,还算不错。最近的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工作人员提醒,今天人多,院线放映厅全开,现在就可以进场了。 场次比较密,这一场票买的也不算晚,所以还有很多空座位可以挑。票是孟彦隋买的,姚青根本没留意他买了几张。等进了场,熄了灯以后,姚青才发现他两左右都是隔几个位置都没有人。圣诞节还有这么多空位,看来电影院生意也不怎么样,难怪,现在网上都可以很快看到枪版,几百块钱看一场电影是有点不划算。 孟彦隋对这种题材的电影不感兴趣,靠在椅子里,侧着脸看着旁边的人。从扶手下面把姚青的手捏在手心里。姚青正看得聚精会神呢,用力地挣了几下,挣不开只能转过脸来在黑暗里恶狠狠地瞪了孟彦隋一眼。孟彦隋得寸进尺地把姚青的手拉到自己这边,放在腿上用两手拢住。 放到男女主角接吻的时候,忽然后面传出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妈妈,蛛蛛侠和那个女的干吗要嘴碰嘴啊?” 那个妈妈小声作答,不知说了什么,男孩子又问:“爱我的人那么多,怎么他们都不亲我嘴嘴?”周围人发出轻笑。 “好好看电影,别乱动。”孟彦隋紧圈住姚青又想缩回去的手。准是听了那个男孩子的话心里不舒服了。姚青手心里都被孟彦隋捂出汗了。暗暗用力可是怎么也挣不开。 “又要和我犟。” “就犟了,你能怎么样?”姚青一句话呛得孟彦隋哑口。是的,现在这种时候他是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多只能将他的手送到嘴里,狠狠心用力咬上一口。 “哎~~”姚青小声叫唤,“你现在不但变得不讲理,还咬起人了,罔我以前以为你是容止可观,雅人深致,一直忘记问你了,孟彦隋你属什么的,不会正好是属狗的吧。” 面对这样伶牙俐齿的姚青,孟彦隋一时竟无言以对。姚青乘机将手抽回去,心情很好地一路将电影看完。 看完电影已经要九点了。姚青提醒孟彦隋快点,宿舍是十点半关门。 跟着人群走出来,却不是进来时的那一边。面前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闪着指示灯,脚下长长的红毯一路往前是一个大型游戏厅。进到边门以后里面豁然开朗,灯光明亮。声音有些嘈杂,到处都是人。 最近的地方放着一个大型的跳舞机,两个穿着黑毛衣短裙的双胞胎女孩在上面跟着音乐肆意舞动,长长的黑发不时甩来甩去,围了不少人喝彩。 “有没有和同学一起来玩过?” “没有。今天就算了吧,我又不会玩。” “就玩一下,要不了多久,走吧,我教你。”孟彦隋说着就去换代币。换了百来个代币,堆在盘子里端着。 “按这个开始以后,后面上来的怪物虫子对准了打就是了,这个键是手弹,数目有限。子弹数目也是有限的,我们两的都打完了还有怪物就得等死了。”解说完毕,两人把眼睛戴上,画面立刻变成立体的了,站好了位置,端好了枪,游戏开始。热带雨林里,一辆卡车疯狂地奔跑,后面发出了可怕的怪声,接着各种硕大的虫子出现了,追着车子往人身上爬。真的就像看3d电影一样惊险刺激,哒哒哒,姚青不管对准没对准对着上来的怪物就是一阵疯狂扫射。还好孟彦隋手法准一些,两人密切配合,一会的功夫就打了十来关。 gameover了,姚青不过瘾,要再来一局。孟彦隋又陪着玩了两局。后面又玩了模拟战机,和孟彦隋塞了几十圈f1。总是到最关键的时候gameover,姚青不甘心,就要再玩一把,非玩过不可。等把代币玩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太晚了,今天只能住家里了。”孟彦隋一边开车一边和姚青说话,小家伙正不高兴呢,“要不要和寝室的人说一声。” 其实十点半的时候,赵亮已经发来消息问过了。只不过当时姚青正玩得高兴呢,根本没听到。 姚青生自己的气。一路上歪着头不说话。 33、三十二章 姚青这一想就想到了元旦。连着周末的三天假。 头两天孟彦隋每天电话短讯的, 姚青还觉得心烦意乱。可这两天却安静了, 只有晚上很晚会发条消息,姚青反而整天盯着手机,是不是欠费了。试了, 没有啊。为什么不联系自己,难道是生气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 搬回去的话要怎么住,难道两人每天都睡在一起, 每天都要……想到孟彦隋曾经那样对待他, 不禁一阵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对一个人有心,怎么会允许对方用那种方式对自己,而且对方还是个同性。 早上起来就给家里打电话了, 但是一直没有人接。怎么会呢, 电话就在铺子里,难道铺子没有开门, 这种情况在姚家还是比较少见的。算了, 晚一点再打吧,也有可能是太忙了,没有空接电话。 早早地跑到食堂吃了热乎乎的早点。又给寝室几个懒蛋捎了几份。回到寝室正巧赵亮醒了。 “姚青,我好饿。” “你还没刷牙呢。” “管不了了,先吃了再说。” 姚青把包子给赵亮递到被窝里。这厮三下五除二把两个大肉包子吃完了, 吃完倒头接着睡。 姚青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两件脏衣服洗干净晾到阳台上。天气非常不错。把桌子上程风的大宝sod蜜涂一点在手上,一边揉搓一边站到阳台上做起了伸展操。 床上手机响的时候姚青在阳台一时没有听清, 等确认了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的时候姚青也没有认真去想自己心情一瞬间飞扬的原因,等拿到手里看到不是孟彦隋的号码的时候,也没有追究自己一瞬间又失落的心情到底是为什么。 电话是蒋之娴打来的,有一份工作,原本那个同学因为元旦有事忽然请了假,不知道姚青愿不愿来替一天。因为之前蒋之娴一直帮自己找兼职工作,对自己都很照顾,所以姚青当场就答应了。 在大门口和蒋之娴汇合,公车坐了两站路,下来以后在一个站台等工作人员的班车。 龙回头高尔夫球场在郊区,坐班车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蒋之娴将姚青带到了更衣间,说明了工作内容:在会所餐厅根据领班的指示将酒水送到指定的 桌位或包厢。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得一直站着这一点比较累,如果有客人给小费,千万不要推辞。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大方收下便是。蒋之娴换好工作服将姚青领到餐厅,跟负责人说明了情况,最后叮嘱姚青一句:有事打我电话。便去自己的客房部了。 因为是假期,球场的客人很多。到了午饭时间,餐厅里包厢几乎全满了。人手实在不够用,除了送酒水,也安排姚青帮忙点餐 “小夏,带客人去点餐。”领班在外面喊姚青。 “来啦。”姚青现在带着夏黎明的工作铭牌,暂时就叫一天的夏黎明,虽然领班知道原委,但是还是按照铭牌来喊。 姚青从后台跑出来,恭敬地引着几个人到楼上选海鲜。 “这个龙虾看起来不错,我要吃这个。”年轻的男孩子眉清目朗,唇红齿白的,说起话来有一点撒娇的意味,一看就是娇宠大的富贵子弟。 “你倒是会挑。”他边上的男子成熟稳重仪表不凡,说着话用着宠爱的口吻,笑着跟姚青下菜单。 “我要吃这个海蘑菇。” “还有这个大泥蟹。” “有了龙虾要不要点基围虾呀?” 一直就是这个年轻的男孩子在点菜,他身边的人总是微笑着下菜单,至于其他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不说话。 海鲜选完了,点餐器上显示客人的菜单已经累积两千多。姚青又将客人领去点冷菜,烧卤,热盘,汤品,主食以及饭后甜点。加上挑的一瓶93年的波尔多拉菲城堡,姚青咂舌,这一顿要吃下去近两万块。有钱人真奢侈。 将客人领到预定的包厢,那个男孩子随手将身边男人身上的皮夹子掏出来,抽出一张递到姚青手上。 姚青恭敬地道谢。正要转身将门带上,听到男孩子的一句话:那个讨人厌的人怎么还不来啊,还等他来付钱呢。十成十的撒娇的口吻。姚青当时想不到,男孩口中的人就是说的就是孟彦隋。 员工吃饭是轮流的,快到一点钟的时候,领班安排姚青去职工食堂吃饭。腿累得酸掉,能坐着真是舒服。可能是早就饿了,椒盐小银鱼,小炒肉丝,吃起来格外香。饭后还有一个水果。真的很不错。 姚青从食堂往回走,一眼望出去,远处尽是绵延的草坪。这时候也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打球,身边都跟着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球童。 正要绕到后面的员工通道,餐厅正门走出来两三个人,姚青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午点餐的年轻的男孩子,这时从门里又走上来一个人,给他递上橘红色的羽绒服,帮他穿好,又给他递上帽子,戴好围巾。这个人好像笑着说了句什么,男孩子一脸的不高兴,直接就是翻了一个白眼。这人也丝毫不以为忤,还是满脸的笑意。 几个人一起站在门边等里面的人。不一会,中午那个和男孩子一块点菜的年长的男子出来了,几个人这才出了门,上了门前的两辆高尔夫球车,早有球童在边上等着,一路往远处去了。 姚青一直看着那两辆车,直到他们在遥远的地方停下,是模糊的几个小小的人影。但是能看出来,几个人很高兴,不时有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挥舞着球杆的姿势也都很优美。 高尔夫是有钱人才能玩的起的运动。 下午,大部分时间是休息。 到了晚饭的点又是一通忙。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到领班那结了工资,和蒋之娴一块坐班车回去。 “姚青,是不是很累?” “还好啊。”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的。” “我跟夏黎明说了,他说要请你吃饭呢,不是你替他一天,这么好的工作就没了。” “又不是不要钱替他一天,而且今天我赚了好多小费,用不着请客的。”姚青淡淡地说。 在学校门口就和蒋之娴分开了。姚青逛到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热巧克力。一边走一边喝,到宿舍楼下还剩半杯,就站在垃圾桶边上猛喝。喝完直接扔到垃圾箱里。 这个果然没有必胜客的好喝。也难怪那种小小的一杯就要十几块,这个这么大一杯才五块钱。 坐在路灯下的椅子上出神。脸上一会就冻麻了。 今天在会所餐厅门口看到的那个给男孩子穿衣服的人正是孟彦隋。 原来他对着别的年轻漂亮的男孩子是那样的。即使对着他翻白眼他也会微笑以对,原来这并不是自己的专利。会殷勤地给人穿衣服戴围巾。这也不是自己的专利。陪着打高尔夫,吃一顿两万块的饭菜,出手大方。即使如此,对方好像也不怎么领情,说他是让人讨厌的人。 这两天不联系是因为要陪别人…… 如果没那么巧去替夏黎明,什么都不会看到…… 相比较而言自己既平凡又普通…… 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去对另外一个人好…… 打住!不要再乱想了。姚青对自己说。 孟彦隋会是这样的人吗?姚青不信,相处这么久,自己不会看错的。 掏出手机,拨了孟彦隋的号码,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立刻问个明白。 手机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起来。 “喂,你找孟彦隋吗?” 姚青立刻听出来这就是那个男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这么晚了,手机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不是讨厌的吗?为什么在一块? 自己也是喊着讨厌孟彦隋的,结果呢?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他在谈判呢。” 姚青默默地将手机挂掉了。 默默坐着。 乔小少爷盯着手机,有些奇怪,来电上显示宝贝两个字,这应该是那个讨厌鬼的心头肉打来的吧,怎么不说话,难道太小了还不会说话。 卧室的门开了,孟彦隋和乔少爷一起走出来,显然是结果双方都很满意。跟着的助理忙着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谢谢孟兄这两日款待,今天节日还要孟兄舍了家人来作陪真是过意不去。有机会到温州来,也让乔某尽尽地主之谊。” “见外的话,乔兄太客气。既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又分什么你我。合作愉快!” “一定。” 孟彦隋正要告辞,乔小爷忽然提醒,刚才你家宝贝打电话来,一直响吵死个人,就帮你接了,结果又不说话,是不是你儿子?还没学会说话呢吧。 孟彦隋笑着答:“我家宝贝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而已,性子腼腆。我说过的,你跟我的宝贝有一点挺像的,都喜欢对着人翻白眼。” 切~~凭什么是我像他啊。乔小少爷不乐意。讨厌鬼孟彦隋已经走了。 “明天还赶飞机呢,太晚了,睡吧。睿睿,听到没有。” “爸,你为什么和那个讨厌鬼做生意啊。” “他哪一点讨厌啦?” “哪哪都讨厌。笑起来最讨厌。” “你讨厌的人还真多。” “我今天吃多了海鲜,肚子胀睡不着。” “瞎说,打了一下午球了。” “你快来给我揉揉。” “好,你先去洗澡。” “在球场洗过了啦。快点,哎呦,疼了呢。” “又骗我。“ “好点没?” “嗯。” “明天下了飞机顺便去看一下你的父……” “不去。”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不去,不去,死都不去!” “爸,就我们两在一块不好吗?” “好” “一直一直。” “嗯。” 终于忙完了,孟彦隋躺到床上给姚青发消息,这么晚了,一定是睡了。节日也没有一起过呢。 “宝贝,睡了吧。终于忙完了,明天想见你。” 姚青歪在枕上,看到这条短信,忽然抑不住涌上一阵鼻酸。 34、三十三章 姚青对着手机噼里啪啦, 快速地打了一段责问的话, 临到最后却顿住了,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轻抚,终于按了取消, 将手机扔到一边,拉着被子将头埋起来。 孟彦隋和谁在一起, 都干了什么,其实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这一切到底跟他姚青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问?因为孟彦隋爱他?那他为什么要问? 他不需要问。不需要, 不需要。姚青对自己重复。 第二天早上姚青仍是早早地起来,吃完早点就去了图书馆。尽管图书馆没有暖气,但是快考试了, 还是有不少学生来占座看书。 刚过八点, 手机开始震动,不接便一直不停歇。 ——怎么不接电话。 ——出门了。 ——在学校门口等你。 ——到了, 出来。 姚青看完最后一条, 对着删除键轻轻一按。又想到孟彦隋绝对不会轻易干休,犹豫着还是回了一条。 ——还有两个礼拜就考试了,要安心看书。 一时孟彦隋那边没了动静。 五分钟以后,又进来一条短信 ——我开到你楼下等你好了。 姚青对着手机蹙眉头。 孟彦隋再打来的时候,姚青只得接了。 “人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 孟彦隋已经觉出姚青很不对劲。之前就算没有答应自己的要求搬回去,但是不会不接电话,不理会自己。 “我现在在图书馆这里。”姚青声音淡淡的。 “过来。” “有话就这么说吧。” “这么没办法说, 还是我开到你楼下吧。” “你……好吧。” 挂了电话,姚青把书本收了收,整齐地码在位置上,见个面马上还要回来看书的。 这辆辉腾比起孟彦隋之前的那辆a8明显不会那么招人眼球。即使如此,姚青还是快速地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坐进去就被孟彦隋一把拖到自己怀里。姚青任他环着腰只是镇静地开口:“我说要考虑的事情已经想好答案了。还有这里是校门口,请你不要这样。” 不用听现在这种情况孟彦隋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姚青紧绷着小脸,面无表情。孟彦隋对于这种毫无头绪的状况莫名烦躁。 “为什么不接电话?” “……” “不想理我?” “……” “什么原因?是不是有什么事?” “……” 孟彦隋现在才发现姚青的性子有时候是挺腼腆的不错,但是发起脾气来却是闷不吭声的很倔强。 “为什么生气?说话。”孟彦隋捏着姚青的下巴,将人看着窗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姚青无声无息地,垂着眼帘,只是手上用力去掰孟彦隋钳着自己的手腕。孟彦隋越是这么纠缠着问,姚青心里越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孟彦隋心里早就升起来的一团闷火越烧越炙。那天早上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前两日也没有问题。他是抱着怎样期待的心情过来,结果却是这样。关键是原因是什么自己竟是一无所知。手上一时不察失了劲道,将姚青的下巴硬生生捏出一个青紫的印痕。 姚青痛的拧眉,眼里潮得像凝了水,看的孟彦隋一阵心疼。好折磨人的小东西。 “疼吗?” “我搬回去不合适。”姚青不理会孟彦隋的问题,冷冷地开口,“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不应该,不可能。”直视着孟彦隋的目光,姚青这三个不字说得掷地有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孟彦隋确定一定有原因。 “要说的说完了,现在我要回去看书了。”姚青将孟彦隋的手拂开,打开车门,再用力地关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彦隋看着姚青倔强的背影,烦躁愈盛。 姚青回到图书馆,一直呆到下午四点多。中间易修铬过来坐了一会,前后看了半个小时的高数,最后嫌冷回被窝去看了。 晚饭想到外面吃热乎乎的拉面。刚走到大门口,就遇上程风和张尔勉,大概是从外面玩刚回来。于是一起去吃饭。 “打电话叫亮子和一休吧。”程风说着给寝室里打电话,两人都说还在被窝里,一个看书,一个玩电脑。“赶紧的,还是傣妹。”三个人先进去点菜。 “孟先生,姚小爷现在和一男一女进了家火锅店。” “继续让人看着,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要留意。” “大四知道,孟先生放心。”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赵亮和易修铬刚要进包厢的门,上次就是在傣妹和他两打过架的那个混混一样的男生和几个人也从楼下上来了,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两个。 “嘿,看看这都是谁啊?”这个叫陈讯的男生立即开口挑衅。他身后的人也都不怀好意地跟着吹口哨。 姚青这边的气氛立即紧张了。这次被人堵在门里了还能往哪里跑。对方人多,而且都是一水的壮汉,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况且他们这边还有女孩子。 “呦,还有一个漂亮妞呢。小美人,要不要跟哥哥到隔壁耍耍。”陈讯往包厢里扫了一眼,看到张尔勉。然后也看到了姚青,一怔。 即使打不过也不能装孬,何况还是自己女朋友被人调戏。 “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程风说着就要冲上去动手,被张尔勉紧紧抱住,贴在他背后小小声地说:“别动手,他们人多。” “呦呵,带种,够劲。就不知道你在床上够不够劲,带不带种,哈哈。”陈讯刚说完,程风已经冲上来救是一拳,“老子今天灭了你。” “上。”不知道后面是谁喊了一句,两边人眼看着就要群殴。 “干什么,在四哥的眼皮子底下生事。”这时从楼下奔上来两个人,一个黄头发的高个子上来对着陈讯的后脑勺就是一下,“跟你怎么说的,不能惹里头那个,你听不懂吗?” “我没有啊,四哥发话了谁敢不听,是这两个上次把我的腰都打闪了,见着了我连个话都不放,在弟兄面前岂不是难做。你看,我这脸上刚还挨了一下,我根本就没还手。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陈讯对着黄头发小心解释。真是想不到,偏偏就能被遇上,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 “你哄我呢,四哥现在就在外头,你自己小心掂量着该怎么做。” 陈讯立即点头称是,一点不见刚才的乖戾之气,对着包厢里的姚青一个鞠躬:“姚少爷,刚才多有冒犯,给您赔礼道歉。”又对着张尔勉鞠了一躬。 这一切真是个神奇的逆转,姚青完全反应不过来,更别说程风易修铬几个人了。 姚青怔愣着,屋里屋外的人一时间都看着自己。那个黄头发开口:“姚少爷,这事要不就算了,你们继续,别被让这帮青头楞坏了兴致。” “好,那你们都出去吧。”姚青顺着话音说。 菜已经点了,还是要吃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是一头的雾水。 “姚青刚才那人你认识啊,四哥谁啊?听着就是混世的。” “不认识,不知道。” “那今天这怎么回事啊?还以为要挨一顿胖揍呢。” “管他妈的怎么回事,现在没事就对了。来来来,这得庆祝一下。服务员,上啤酒。” 到现在姚青倒是能想通了,估计是张大树那晚把事情回去跟孟彦隋说了,孟彦隋暗地里跟某些人做了交代。要不然就那晚上那些人的气势,后来怎么会轻易罢休。 孟彦隋暗地里做了这些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一句。 那昨天的事情又是为什么呢? 说过不需要问的,又问。 姚青拿起一杯啤酒,仰头干了,通到胃里,一阵冰凉舒爽,“我今天要是喝醉了,你们抬我回去啊。” “姚青,你没事吧。喝醉了没事,只要乖乖地睡觉,不找人唠嗑就行,兄弟我不拦你。” “没事,就是肚子里有口气憋着难受。” “喝醉了发泄一下也好。”姚青自从搬回来以后就有些闷闷不乐的。 几个人杯盏交错地喝了二十来瓶。 “孟先生,姚小爷大概是喝醉了,现在女孩子去结账了,估计一会就要回去了。” “好生看着。” “哎。” 几个人一路晃着往回走。姚青倒是反常了连歌也不唱了。 远远地姚青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个人跟孟彦隋好像,旁边的车跟孟彦隋的车也好像。走进了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孟彦隋。这厮又来了。 “你又来干嘛?”姚青站在孟彦隋面前,有点不耐烦,“烦不烦啊。”转脸看到寝室几个人都在看着,忽然想起来:“今天青头那件事要谢谢他,是他暗地里交代的,肯定是他。” 程风几个人便过来每人道了声谢。 孟彦隋面上淡淡地应了,“我和姚青还有些话说。” “好嘞,不过姚青今天喝了酒,你可得注意点,他话可能比你多。咱们走了。”赵亮说完,率先进了校门。 “先上车。” “上车干吗?” “你愿意站在这里给人看?” 姚青一看,果然进出校门的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主要是孟彦隋的个高,穿着也考究,招人眼。车不招人,人倒招人,真够烦的。 姚青想想还是上了车。 “为什么给我系安全带,我哪儿也不去。”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我的气,咱们就哪儿也不用去。” “我不告诉你,急死你。” “那你说说你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着急。” “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姚青歪在座椅上,仰着脸,一副蒙蒙然又斩钉截铁的表情,此时看在孟彦隋眼中格外诱惑。 37、最新更新 晚上十点了, 姚东峰做完治疗回到病房。 “青儿, 回去睡吧,明早再来。”姚东风开口,顺城不大, 医院离家骑车也要不了二十分钟,实在没必要晚上都在这陪床, “那个朋友不是还等着呢吗,给安排最好的宾馆, 别怠慢了人家。赶紧去吧, 我累了,也要睡了。” 孟彦隋住哪根本不用姚青安排,张大树会把一切都弄好的。 “晚上我在这陪着。”姚青如何肯走。母亲已经累了这几日了, 也该歇歇了。 “今天你去把孟彦隋安排好, 人家好歹是客人,又大老远地送你回来, 把人扔在一边像什么话。去吧。明早上早早地送粥过来, 医院的饭你爸吃不惯呢。”张敏慧说着硬推着姚青出了病房。 到了大门口就看见孟彦隋正站在车门边等着。 “去吧。”张敏慧拍了拍儿子的手,看着儿子上了车,车子拐出了住院部的大门没了影,仍是在原地站着。 孟彦隋跟着坐进车里,姚青闻到他身上一股烟味。 “张师傅, 出了大门一直往东。”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孟彦隋问。 “那边有几家好一点的宾馆。”姚青很无力地解释。 “先送你回家。”孟彦隋发话。 车子又回到蓝天。孟彦隋跟着姚青进了屋,一楼整齐地码着十来张桌椅,地方不大, 但是到处都很干净。 “让张师傅往东边开,有几家还挺上档次的宾馆……” “给我一杯水,渴了。” “……等一下吧。” 家里没有热水,许是张敏慧忙得顾不上了,还得现烧。姚青把水壶放到灶上,想着是自己的不是了,到底是大老远的来了连口水都没给人喝上,“把张师傅也喊进来坐会吧,我给你两泡壶茶。”说着上了楼,在老地方找着了茶叶,还没转身就被跟上来的孟彦隋抱进怀里。 “我就说两句话。” “……”姚青实在没精力跟他挣了,就静静地伏在孟彦隋怀里。 “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你爸这个病有钱就不算个病。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 “我对你是真心的。”孟彦隋贴着姚青的耳朵轻声说,胳膊用力将人紧紧拥住。 “……” “走了。” 腰上的力量消失了,周围温热的空气也立刻消散,姚青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接着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开着窗前的小台灯,只是坐在床上,怔愣出神,事情来得太快,仿佛都不是真的。 爸爸的病要尽快动手术,会有□□吗?肯定需要一大笔钱,钱不够怎么办?跟亲戚借?孟彦隋说一切有他……昨晚的情景又不受控制地跑进脑子里,那个人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那些赤/裸的画面,羞耻的呻/吟,姚青颓然倒到床上,用拇指擦拭眼角,将头埋进枕头里。 ——怎么还不睡?都说了不要乱想。孟彦隋发来的短讯。 姚青看着,慢慢地坐起身,走到窗边,楼下果然停着孟彦隋的车。这条小街上晚上并没有路灯,黑漆漆的楼下能看到车里的灯光。孟彦隋怎么又回来了。 姚青把窗前的台灯随手关掉。可是过了很久孟彦隋还是不走。从车窗里探出一只手来,指间夹着红色的火星。说起来他这一天也没有好好吃东西。 ——你去吧。姚青回了一条。 ——不放心你一个人。立刻回复一条进来 ——我没事。 以后自己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这么陪着你。 姚青躺到床上,不知还能说什么。一会就这么睡着了。这一夜睡得竟也算安稳。 第二天姚青老早醒了,带着熬好的米粥,刚把门打开,看到张大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张师傅吃过饭了没有?” “和老板在饭店餐厅吃的。” “嗯……昨天孟先生有没有去处理什么伤口?” “没看到孟先生哪里有伤口啊。” “哦,那是我搞错了。孟先生人呢?” “已经在医院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父母谈。” 有重要的事情谈?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和爸妈谈的? 姚青下了车急急忙忙赶到病房,一推开门就觉得病房里气氛凝重。姚东风和张敏慧都是眉头紧锁,看到儿子来了,都抬起头来。姚青被看得心底一跳,急忙去找孟彦隋。床对面的椅子上孟彦隋穿着黑色的大衣坐在那儿气定神闲。 张敏慧摸了摸儿子的头,将粥接过来。姚青心虚地喊了一声妈。张敏慧轻声应了。 “姚叔,您吃饭吧。”孟彦隋站起来出了病房。 姚青顿了一下,跟了出来。 “你说了什么?”姚青有些惶惶地问。 “你以为我说了什么?” “孟彦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姚青几乎要哀求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觉得我会乱说话吗?”孟彦隋叹气。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父母是那个表情。 “……我要他们今天就跟咱们回北京去,一切我来安排。要尽量进行血液配型,那儿的医疗条件好,有了肾随时可以动手术,而且你难道就一直在这陪着,马上不就要考试了?要你现在走,你肯定不放心。你爸妈只是考虑到钱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姚青松了一口气,错怪了孟彦隋了。 姚青回到病房,张敏慧问儿子和这个孟彦隋是怎么认识的,一看就知道他是出身富贵, “为什么这么帮咱们啊?” 姚青被问得心里发虚,只捡可以说的大略说了,“说起来也算是救了他一次。” “原来如此。他身体不好,老在这折腾怕是要受不住,孩子他爸,我看咱们就去北京吧,青儿马上就要考试了,无论怎么样学业不能受影响,这可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姚青给父亲办了出院手续,张敏慧又回家收拾了一些行李,给亲戚打了几个电话,几个人坐上车,回北京。 姚青脑袋搁在车窗上望着外面,久了累了,略一偏,目光就和前面倒车镜里的眼睛对上了。一时竟也没有让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镜子里就那么看着。不得不承认,在目前的这种状况里面,有了这个人,姚青真是安心了很多。仿佛所有难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至于他的混帐事,只能先不去想了。 姚东风被接到了北京,住在离j大不远的一栋两室的房子里。定期到医院做治疗。房子自然是孟彦隋的,孟彦隋只说是朋友的,交一点水电费就行了。 孟彦隋将姚东风的血液报告拿到全国各大医院配型,各个医院的要求不一样,收的押金多则二三十万,少则十几万。这样配了一圈下来,光押金就交了两三百万。再加上相关人等的打点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孟彦隋并不是要插队,只是摆明了说在他这里不要有人来插他的队。上海的几家医院表示最快的话两个月以内会有消息。 姚青考完了试,学校也就放假了。姚青一家子这个年肯定是要在北京过的了。 刘何洋临回家之前带着尤咏来看过一次姚东风。买了一些补品。可惜这个病根本就不能吃什么补品,倒真是浪费了。 张敏慧直夸尤咏漂亮。人都走了还念叨着。 “何洋的女朋友真漂亮,人也大方,青儿,你啥时候给妈也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姚青没敢接话茬,张敏慧还以为儿子是臊着了,“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结婚生子,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我这辈子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姚青听了母亲这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难受得紧。借口看看父亲躲到了房间里。 “爸,您还没睡哪。” “青儿,你来,爸正好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有一个姓杨的律师来找过我,要买咱们家的菜谱。现在我已经把菜谱传给了你,就是你的了。”姚东风握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咱们姚家不是什么大家大业,也没有什么祖宗规矩,就这一条,从老一辈传下来的,我早就说了并不希望你做什么大厨,但是这手艺不能断,至少在我这一辈上没有断。我希望在你手上也不要断。我这几天想清楚了,其实菜谱留着也就是个形式。现在我有了这个病,将来就是你的赘脚,爸爸可不想这样。就算你再吃苦受累,恐怕也补不上爸爸这个窟窿。如果人家价钱合适,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青儿,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姚青伏在姚东风床边,挨着父亲的手,一阵鼻酸。 晚上在床上姚青翻来覆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姚青是想把菜谱按照拍卖行的价钱抵押给孟彦隋,等自己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反正孟彦隋对菜谱又不感兴趣,而且他有钱,最主要的是他应该会愿意。可随即又把自己的想法推翻了。这么做怎么样都是讹人的感觉。还不如直接借钱呢。何必用菜谱做幌子。等自己有钱要到哪天,之前少他的钱都还没有还呢。 手机响了。 孟彦隋打来的。到年底了,孟彦隋最近忙得连顿饭都没能好好吃。胃隐隐又有了想造反的趋势。 心上想的人已经好多天没有见着了,今天实在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眼。 “我在楼下。方便吗?” “……” “和你说说你爸配型的事。” “哦。” 孟彦隋沉浸商海多年,总是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达成目的的。 38、最新更新 原来光配型就配了十几家医院, 虽然押金的钱后面还会退回来, 但是没有孟彦隋先垫付的话,现在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机会呢。 “谢谢你。”姚青端坐着,望着车前的中控台上的高尔夫球形香薰。 孟彦隋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你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算稳定吧……你呢?”很忙吧, 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什么?” “……身体怎么样?” “胃真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没按时进餐?再忙也要吃饭,明明知道自己胃有毛病还不好好爱护……你笑什么?”姚青有些不高兴地把脸偏到一边。 “这么霸道, 还不让人笑了。晚饭还没吃呢,能不能陪陪我。要是心情好了说不定能多吃一点。” 姚青歪着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灯光, 又转过脸来, 目光落在孟彦隋摆在自己座位边的那只手上,孟彦隋现在反而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了,“我穿着拖鞋呢。” “那跟我回去给我做好吃的, 好不好?”孟彦隋低声请求, 声音温柔。 姚青垂着眼许久才点了点头,“那你晚点要送我回来, 我刚和我妈说是住在附近的同学找我说点事……还有, 不许有什么别的,别的事情。” 又回到尚臣这里。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却像过了很久。 就着冰箱里的材料,姚青想做一点很快就能吃到嘴上又很好消化的。 “想不想吃鱼丸面?”姚青探过身子问外面的人。 “只要是你做的。”孟彦隋这句话让姚青很快地又退回厨房去了。 孟彦隋将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拿过一个围裙带上, “我来给你打下手。” 姚青一转身,看到孟彦隋穿衬衫打领带戴着围裙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想帮忙就把这个土豆削了吧。” 姚青将一条青鱼在案板上摆好,对准了鱼头一刀切,然后上下两刀唰唰将鱼骨剃掉,手法忒干净利落。 “刀工也是你爸教的?”虽说姚青给自己做了一段时间的私人厨师,但是孟彦隋还真的没有仔细看过姚青到底是怎么做菜的。 “也不算吧,自己练的,久了就好了。” “很小就学这个,会不会很辛苦?” “不会,其实我很喜欢做菜的。有时候自己研究着做出来新的菜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个扬名立万的名厨?” “那倒没有。小的时候想过长大要开家很大的菜馆,因为我爸这么多年都守着蓝天,我以前觉得爸也太不思进取了。现在倒是比较能理解了。”说着话姚青已经将鱼肉从搅拌机里倒出来了,“你的土豆怎么还没有削?” 光顾着说话了,孟彦隋从刀架上取出一把细长的,在手里颠了颠,又换过一个大一点的刀,手法生疏地削起来。 “你可以用削皮器的。我把水烧开了你能将这个土豆削好就算你……呀!”姚青刚要点火,一眼瞧见孟彦隋手上的红色液体,可是人还跟无知无觉一样继续削呢,“还削什么?手都破了。” 姚青一把将刀和土豆夺掉,扔到水槽里,把孟彦隋破的那只手指头用手紧紧按住,后悔的口气,“早知道不让你弄了。”将孟彦隋拉到外面的餐桌坐好,命令道:“按着。”一溜烟跑到书房将保健箱抱出来。可是到了桌前一看,孟彦隋根本没有好好按,正盯着出血的手指头看,血在桌面上已经滴了一片了。 “孟彦隋!”到底想干吗?姚青将孟彦隋那根手指直接塞进了嘴里,故意用劲一吸,一股子血腥味。但是孟彦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姚青一手将保健箱打开,取出碘伏,纱布,医用胶带,仔细将伤口消了毒,裹上纱布,缠好。 孟彦隋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着急的人。 “看什么看?”姚青凶巴巴的。 “好霸道,还不许人看的吗?好看。”孟彦隋最后两个字像咬在舌尖,慢慢轻吐出来。 “我去做饭。”姚青起身去了厨房,可耳边分明红了。 将土豆蒸熟拍成泥,和鱼肉混到一起,加一个鸡蛋,用料拌好,捏成丸状下到滚水里煮熟,加面和一点青菜,鱼丸面很快便做好了。 白色的丸子,绿色的青菜,有些浓稠的面汤。 “吃吧。” 幸而刚才伤在左手,要不然连饭也没办法吃了。 “好吃。” “好吃也不要多吃。” “不多吃一点,下次就没得吃了。” “……” 正沉默着,姚青手机响了。 “又是那个姓杨的律师。”姚青自然没有存这个人的号,但是一看就知道了,停了几天又打过来,看来真是很想买啊。 “手机给我。”孟彦隋接过手机,“喂,杨律师?” “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现在菜谱已经转给我了。” “我姓孟,有事到中锐地产来找我就行了,孟彦隋,我会吩咐前台的,只要报我的名字就会有人带你上去。” “记住,以后不要再打到姚青这里。”孟彦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接着吃面。 “孟彦隋?” “嗯?” “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姚青犹豫着。 “有什么不能说的。” “要不然就将那个菜谱先抵押给你,你看行不行?后面如果钱退回来了,你再把菜谱,嗯,还给我。我们家这些年还是有一些积蓄的,等做完了手术,医药费还可以报一部分,差你的钱只能到时候再还你。”主要还是不想欠他太多。可是这么做就有些强人所难似的。 “不好。” 嗯?姚青没想到孟彦隋竟是不同意的。顿时有些窘迫。 “不需要这么做。如果你是怕我担心你没钱还的话,只要给我立个契盖个章就行了。菜谱是你家祖传的东西,永远都要在你手里。”只要有我在一天。 “可以。”姚青直点头,这样自然没有问题。 “好,等我吃完。”孟彦隋心情很好。 孟彦隋吃完饭回房间去了,姚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以为他是去拿纸笔的。孟彦隋换了身家居的衣服下来,却是空着两手。 在姚青身边坐下来,面对小东西疑惑的目光也不解释。 两人对视一会,姚青觉得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 “不说要立字据盖戳的吗?”心里隐隐有些恼怒起来。 “白纸黑字有什么用,不守承诺的人到处都是。那样盖的戳没有用。” “那你想盖什么样的?” “我想要那种盖在我心里的。能让我不用患得患失的,可以心安的。” 什么意思?姚青完全搞不懂。 孟彦隋握起姚青一只手,轻触自己的唇,用唇形说:盖在这就行了。 这哪是什么盖戳,这是变相的要让姚青承认感情。哪个人能随便地到别人的心里盖一个印呢?哪个人会让随便一个人到自己的心里盖个印呢? 姚青觉得自己的手都是火烫的,被孟彦隋的唇烧到了。用力要把手挣开,以为孟彦隋根本不会松手。没想到轻轻一挣就挣开了。 姚青对自己有情,孟彦隋怎会不知。只是姚青不愿意从自己的束缚里跳出来,不管是传统观念,还是碍于父母。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孟彦隋叹气,也可以说姚青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那么多,多到可以令他做到不顾一切。 “哪怕看在我为你父亲做这些的份上。”孟彦隋低声说。 现在也许只是还差一个借口而已。 姚青低着头,半响。抬起来,委屈地看着孟彦隋。孟彦隋,你干嘛非得这样逼我?从知道孟彦隋对自己有情到被当面告白,姚青一直都是混乱紧张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更别提后面被孟彦隋强吻时的那种心颤的震撼。对于孟彦隋的感情,姚青一直都是逃避的。明明知道不应该的,可是不由自主地就想去关心他,就会担心他。后来连床都上了,醒了以后发狠咬完那一口以后,心里不知怎么的,反而松了一口气。 为了父亲?姚青想就算是为了父亲吧,孟彦隋做了这么多,现在也确实没有钱还给人家,难道要耍赖不成。盖这个章只是和抵押菜谱一样的功效,就是这样。 人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有了借口就不是在自欺欺人了。 孟彦隋默默地等着。终于姚青抬起手,两手拽着孟彦隋的领子,一个用力将人拉到自己面前,眼睛瞪着眼睛,心里像揣了几十只兔子,乱蹦乱跳地,慢慢将唇盖了上去。刚触到就被孟彦隋一口咬住,然而也只是咬着,而已。 “盖了章了。”孟彦隋贴着姚青的唇说,嘴角儿弯弯的。姚青的脸已经红透了。 39、最新更新 血液净化中心在急救中心的四楼。 姚青陪着姚东风进了治疗室, 看着护士准备来给打针了, 这才退了出来。在更衣室坐了一会,还要再等几个小时,太闷了就到楼下透透气。 下到大厅电梯门刚打开, 迎面进来一个人,姚青也没在意。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姚青!”张照原一看, 这不是姚青嘛。 “张大队长!”居然在这碰到熟人。 “他不是张大队长,他是我小舅舅。”张照原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 孟嘉乐小脑袋靠在小舅舅脖子里, 话说得有些无力。 可能是夜晚睡觉冻着了,孟嘉乐在少年宫发起烧来,老师赶紧地给张照原打电话, 张照原请了一个临时的假去接了孩子来医院挂水。 二楼输液室。 “小朋友好乖的。”护士姐姐给扎好了针, 直夸孟嘉乐勇敢。 “因为我是男孩子嘛,男人要有泪不轻弹。”孟嘉乐靠在椅子里, 有气无力的, 但是话却说得一本正经。 “哦?上星期也不知道是谁被爸爸说了两句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了。”张照原忒不厚道地吐槽自己的小外甥。护士姐姐和姚青听着都笑了。 “那是因为我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了被自己最尊敬的人误解的伤痛,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孟嘉乐小朋友说完,调整了下胳膊的位置,望了顿时眼睛一亮的护士姐姐, 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抽吗?”张照原掏出一包烟。 姚青连连摆手。 “没想到你爸爸会得这种病。不过呢比起癌症什么的还算是好的了。” “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你现在把你爸接到北京来照顾,那彦隋那边怎么办?” 从别人口中听到孟彦隋的名字,姚青心里一动。 “肯定是顾不过来了。年底都是最忙的时候, 有段时间没见着了。他身体还好吧?” “我上礼拜见到一次,嗯,气色还不错。” 那就好。“怎么小朋友生病了,是你送来的?” “他父母都是大忙人,我老去接的,老师有事从来都是和我说。倒显得我这个大队长是闲人了,其实队里今天……”正说着,张照原电话响了。走到一边去接了,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张照原一脸严肃,一个劲点头。挂了电话就转身来拜托姚青: “今天有个大案子终于有眉目了,我得赶紧回队里去。乐乐这小子你先替我看着行不,你不是还要两个小时吗,我尽快让他家里人来接。” “行,那你赶快去吧。” “拜托了啊。” 张照原跑进输液室,和孟嘉乐说了两句话,急急忙忙地走了。 孟嘉乐睁着大眼睛,看着坐在边上的姚青,“原来你就是姚青哥哥?” “你知道我?”姚青想难道是孟彦隋在小侄子面前提到过自己? “你以前不是小叔叔的私人厨师吗?你做的炒面特别好吃,可惜奶奶,小婶婶和家里的阿姨都不会做,一瓶根本不够吃,小叔叔随时都能吃到,但是回家来还要和我们抢,真的很过分诶。”看来对于小叔叔的行为,孟嘉乐小朋友十分不满,眉头都皱起来了。 孟彦隋会跟小朋友抢东西吃?姚青一时还无法想象。 “姚青哥哥,人家好想吃炒面哦。” “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 “你这样讲是在敷衍我哦。哥哥为什么不继续给小叔叔做私人厨师了呢?害的我和悦悦都吃不到炒面了,难道是小叔叔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把哥哥气走了吗?” 额~~孟嘉乐小朋友将姚青直接问得无语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二叔说了,惹谁都不要惹小叔叔,他最会默默无闻地欺负人了。” 连小朋友都知道孟彦隋是不好惹的。 四十分钟一袋水挂完了,孟嘉乐小朋友好像精神恢复了一些,姚青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还有一些烫手。怎么还没有人来接呢?难道张照原忙得忘记了,应该不会的吧。 伸手将小朋友抱了起来,“现在跟哥哥到外面的大厅里等着爸爸妈妈来接好不好?” “爸爸妈妈都很忙,不知道有没有空来接我呢。”孟嘉乐说这些的时候明显有些失落。 “怎么会?你可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呢。”姚青感觉到小孩的情绪,用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聊表安慰。 刚在大厅的座椅上坐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跟着在姚青身边坐了下来。 “年轻人啊,好心的人,帮帮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吧,我老伴断了腿还躺在病床上,正等着用钱,我们孤寡老两口子无儿无女的,无依无靠的,求求你,可怜可怜发发善心,给几个救命钱……” 姚青见老人家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眼泪丝丝的,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好家里是有些积蓄的,身边也有亲戚朋友帮忙…… “你是不是骗子啊?”孟嘉乐小朋友忒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 “……”对方一下愣住了。 “您把每日的费用清单给我看一下吧,如果实在是困难,会有好心人给您凑一点钱的,我也会的,虽然我家里现在也很困难。”姚青十分诚恳地说。 老人家支支吾吾地说回去拿,起身迅速地走掉了。 “真是骗子啊。”小朋友无限感慨,和姚青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耸耸肩膀。 又过了十几分钟,姚青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姚青吗?”很浑厚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孟彦炳。” “是我老爸!”孟嘉乐竖着耳朵已经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立刻雀跃起来。“爸爸来接我喽。” “我现在马上到医院门诊部大门,麻烦你把嘉乐带过来,实在是还有事情,医院停车也太麻烦。”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听说是孟彦隋的大哥,姚青心里立刻生出一股敬畏感。 “车牌尾数110,黑色。” 又摸了小朋友的脑门,嗯,好很多了。 将小朋友抱到门诊部的大门,已经有一辆黑色陆虎停在那儿了。一看到人姚青就知道错不了,眉眼之间和孟彦隋有些神似。果然一家子的兄弟,个儿都很高。 “爸爸,爸爸。”小朋友连声叫唤,伸着手要往爸爸怀里去。 “儿子。”孟彦炳将儿子接过来,跟姚青客气道:“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了,没什么的,乐乐很乖的。”姚青说着话不知道怎么的很拘谨。总觉得孟彦炳的目光里含有很多仔细打量的成分。 “爸爸,我真的很乖很乖,打点滴也不喊疼。” “儿子真勇敢,让爸爸亲一下。”小朋友高兴地抱住爸爸的头,麻溜地打了个啵。 上了车,孟嘉乐刚坐好,又一下扑到车窗上,跟站在车边的姚青说:“姚青哥哥,记得要做炒面啊,存在罐子里,我让小叔叔去找你要。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的。说话不算话的人永远长不高哦,会变成长鼻子的匹诺曹。” 这个小盆友真是让姚青无语了。 孟彦炳冲姚青挥了一下手,将车玻璃升起来。 “坐好,将安全带系好。” “哦” “为什么喊人家哥哥啊?” “姚青哥哥就是哥哥啊,不喊哥哥要喊什么啊?” “最好不要喊哥哥,你小叔听到会不高兴的,要喊姚青叔叔。” “可是为什么啊?”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听老爸的没有错,不是想吃姚青叔叔的炒面吗,惹小叔不高兴他可不会帮你去取哦。” “不,他会去取的,只是取了以后他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吃掉。”孟嘉乐学小新粗声粗气地说。 “鬼灵精怪。” 鉴于自己对孟嘉乐小盆友的承诺,姚青回去以后买了材料,做了炒面封到玻璃罐子里。做好了只冲一点给爸爸吃。炒面里含有芝麻花生,姚东风的病这些东西是不宜吃太多的。 隔了两日,孟彦隋倒没有上门来取。来的是意想不到的人,车湘媛。 警卫员将带来的礼物送到屋里。 “原来是孟先生的母亲,您赶快请进。还让您这么破费。”张敏慧连忙将人让进屋里来,“青儿,快给人倒茶。” “奶奶好。” “奶奶好” 两个小朋友一起脆生生地喊奶奶。 “姚青叔叔好。” “姚青叔叔好。” 嗯?姚青听着这称呼怎么变了? “好可爱的两个娃。”张敏慧又让姚青切水果,拿小点心。 “姚青叔叔,点心的话就吃炒面吧。”孟嘉悦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很有建设性地开口。 “馋猫。”小哥哥非常自然地吐槽妹妹。 “这两孩子,知道你们姚青做了炒面就非吵着要跟来。你们到了北京彦隋也没有告诉我,要不然我早来看看了。大兄弟还好吧?”车湘媛关心地问。 “哎,睡午觉了。”张敏慧不免要叹一口气。 “大妹子别叹气,这个病现在不算什么大毛病,治得好的。”说着拍了拍张敏慧的手,“我们家别的忙帮不上,钱还是有一点的,大妹子要是短了钱只管开口。姚青救过咱家彦隋一命,也都是应该的,千万别客气。”车湘媛说话直来直往,但是在张敏慧此时听来却觉得格外贴心。 “哎。”张敏慧不觉眼睛有些红了。即使只是口头上这么说说,能有这个心也实属难得。 姚青将两碗炒面冲好喊小朋友到餐桌吃。 “好香啊。”悦悦一边喝一边舔嘴,看到了桌子上的两个罐子,“姚青哥哥这个也是给我们的吗?” “就是给你做的。”姚青笑着答。小姑娘扎着两个长辫子别提多可爱了。 “要叫叔叔,还有不是给她,是给我的。”乐乐不满地跟姚青抗议。 “哼。”小姑娘用鼻子哼了一声,“姚青叔叔你下次也给人家做嘛。” “好!为什么改口喊叔叔了,我有那么老吗?”姚青疑惑。 小姑娘摇摇头,“哥哥非要让我这么喊的。” “据说是怕小叔叔不高兴。”至于为什么,孟嘉乐还没有想明白,拿起调羹三下五除二将一碗炒面吃了,再抬头,姚青叔叔耳朵怎么红了,好奇怪。 临走的时候两个小朋友一人抱着一个罐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一星期以后。 “小叔叔你怎么每天早晚都要吃一碗炒面啊?不腻吗?”都快被你吃完了,居然跟小孩抢点心。可恶! “不会啊,只要有我就会想吃,直到吃完为止。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怎么嘴巴撅起来了。老撅嘴巴永远长不高哦。”孟彦隋摸了摸小侄子的头,起身去公司了。 孟嘉乐瞪着离开的人,一脸郁卒。 40、最新更新 眼看着要过年了。首都各处的年味也越来越浓。各大超市卖场几乎要人满为患了。 姚东风经过一段时间的血透治疗, 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 除了不能负重受累多饮水,其余的倒也算正常了。早几日便催着办年货了。张敏慧和儿子去大卖场逛了几次,东西倒很是买了一些。姚东风是个比较传统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年是一定要好好过的。 顺城过年的习惯是要先蒸几锅包子, 几锅馒头。留着正月里吃。张敏慧的意思是多做一些,到时候和做的点心一起给孟家送一部分去,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到底是过年的喜庆。 “姚青叔叔,你这回要专门给人家做好吃的点心哦,还有悦悦还是想吃炒面, 叔叔上次答应了人家的。”孟嘉悦说完了, 电话又被哥哥接过去。 “姚青叔叔,嗯, 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乐乐有什么要求?”姚青笑着问。 “点心的话, 可不可以给我们的小叔叔也准备一份啊?” 姚青没想到这孩子还这么惦记着孟彦隋呢,看来孟彦隋和小朋友的感情很好呢。 “当然可以啊。”爽快地答应了。 “这下好了,”电话里就听到悦悦在那边说,“上次的炒面都是被小叔吃光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嘉乐小朋友高兴地说。 “……”姚青又无言了。 下午三点多钟,姚东风也睡醒了, 于是一家三口就在厨房里包包子,姚青负责最累的活,擀皮儿。系着半截围裙, 毛衣袖子高高卷着,两手都沾满了白面。今年的包子馅是姚青准备的,荤馅是茴香猪肉,素馅是豆沙,地瓜。 正包着呢,门铃响了。姚青放下擀面杖,擦了擦手去开门。走到门边,忽然停住,现在会有什么人来呢? 开了门,果然是孟彦隋。眼里含着两分笑意正望着自己,大衣的毛领儿上还落着几片雪花。 “下雪了?” “嗯。” “这些是干什么?” “年货。” “这么多?”姚青低着头看孟彦隋脚边上的东西。眼前的一双脚迈进来,一双手握住自己光裸的小臂,手有些凉。 “给我捂捂。”孟彦隋小声说,在姚青的手臂上轻轻摩挲。 姚青就那么低着头,乖乖站着。一段时间没见着了,不想和他见了面就拧。 “青儿,谁啊?”张敏慧在厨房问。 “哦,是孟彦隋,送了一些年货。”姚青手被拉着,转身向厨房回了话。再转过来,斜了孟彦隋一眼,那双手便立刻放开了。 张敏慧赶紧地出来,免不了要一番客套,“这可怎么好意思呢,咱们正包包子呢,麻溜地就能蒸出来,晚饭就在这吃吧,蒸好了正好带些回去。” “哎。”孟彦隋倒是一点不客气。脱了大衣,也跟进了厨房,有样学样地也包了几个东倒西歪的包子。和姚东风聊起中央领导,人大常委什么的,对现在的腐败之风那叫一通讽刺,倒是聊得相当投机。 晚饭姚东风点了几个菜,姚青烧的。都是纯正的东北菜:酸菜猪肉粉条,丈母娘小鸡炖蘑菇,香葱炒笨鸡蛋,尖椒土豆丝,木耳炒白菜,炸茄盒。 “我现在不能喝酒了,只能稍微抿一点儿。青儿也不能喝,最多喝两口就要上脸。他妈,你陪着孩子喝两盅。”姚东风今儿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难得开心的一天。 “我先敬伯父一杯,祝您身体早日康复。我干,您随意。”孟彦隋一手端杯子,一手托杯底,一仰脖子干了,斟满,又端起来:“再敬伯母一杯,祝您心想事成,事事顺心。”同样地干了。 “好,好,赶紧地吃菜。”张敏慧招呼孟彦隋吃菜,“这道菜叫丈母娘小鸡炖蘑菇,俺们东北有句俗话,姑爷领进门,小鸡吓掉魂,说的就是这个。尝尝看青儿的手艺。”张敏慧本来是想给孟彦隋夹菜的,想想怕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这一套,就没动筷子。 孟彦隋听了张敏慧的话先是一愣,夹了一筷子到嘴里,吃着心里无比地舒坦,又斟满了一杯,端起来跟姚青说:“青儿,这道菜做的特别合我的意,为这个菜我们两一定得喝一个。”孟彦隋故意学张敏慧的口气叫姚青的小名,看人的目光里含着两簇小火,瞅得姚青脸上发热。 姚青只得端起杯子,叮——和孟彦隋轻轻碰了,眼见着孟彦隋又要一杯下去,,忙说:“胃不好的人应该少喝点。” “就这一杯。”孟彦隋还是干了。 “忘了你胃不好这茬了,意思都到了,行啦,吃饭。”姚东风发话了。这个孟彦隋对长辈尊敬有礼,说话如此大方得体,在年轻人里头倒真是难得。 这一顿饭,小鸡炖蘑菇了这道菜算是孟彦隋包了。 吃完饭,在客厅坐了一会,喝了一回茶。姚东风就回房间休息了,包子全都包好了,张敏慧在厨房看着蒸锅。姚青陪孟彦隋在客厅看电视。 长沙发,一人坐一头。 “怎么今天这些菜以前从来没见你做过?” 这些炖菜比较油腻最多也是偶尔食之。孟彦隋胃不好如何能吃,姚青做的那些都是比较细腻的食物。 “不适合。”姚青简单说一句。 “有一道很适合啊。”孟彦隋自然指的是今天那道炖蘑菇。 姚青不接话。 “累了。”公司的事情总算忙完了,剩下的就是尾牙和员工放假了。孟彦隋往沙发背上一靠,放松身体,闭上眼睛,一会竟似睡着了,半天没有动静。 姚青把电视关了。回房间拿了一条厚毛毯,走到孟彦隋面前,查看了两眼,确认是睡了,这才把毯子轻轻地给人盖上,把边缘各处给掖好。看来是累坏了,这样都能睡着了。 孟彦隋头发长长了该修了,姚青自己是喜欢那种短短的发型的。好像又比之前瘦了一点,肯定是没有好好地吃饭。眼底下有一点黑,累出来的吧。嘴角上是什么东西,像一个小燎泡,还是饭渍没擦干净?姚青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一边转头,一边伸手,刚转过来,看到孟彦隋睁着两只眼睛正戏谑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手还没收回来,就被拽住,一个用力,姚青跌在孟彦隋身上。 孟彦隋就势紧抱了一下,就把人按在身旁坐好了,只是把手在毯子底下握着。 姚青只是一惊,根本还没来得及紧张。动了动手,被握地更紧了。 “刚才是想做什么的?非礼我?”孟彦隋戏谑。 “那你干嘛睁眼,何不再等一会看看。”姚青没好气地说,把脸偏到一边。 孟彦隋便用手指去挠姚青的手心。 姚青转过脸来瞪人。孟彦隋抬了抬眉,用唇形说了一个字:说。 “想看看你嘴角上那个是什么。”这人就喜欢逼迫人。 孟彦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嘴角,笑了,“这个是上火冲出来的。” “你知道怎么上的火吗?” 姚青不搭理。 “就是炒面吃太多了。”花生核桃芝麻什么的,吃多了是很容易上火的。 “活该。你小侄子对你不满意知道吗?” “他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让他吃了那么多了。”孟彦隋挪过来半个身子,低声道:“你是我的,你做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要一个人吃光。”目光妁妁,气息里还有一些酒气,热得烧人。 姚青招架不住,只能偏着头装作没听见。 孟彦隋歪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人耳背渐渐红了。害羞的小东西,什么时候能一直紧紧搂在怀里,高兴怎样就怎样呢。 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来,在自己怀里的人,迷乱的表情,脆弱的请求,甜腻的声音。和爱的人在一起,是如此美妙的感觉。 宝贝,你是我的。 姚青父母这儿是一道坎。孟彦隋实在不想看到姚青因为父母的震惊伤心而痛苦难过,如果姚父姚母一定要逼姚青做出选择的话,孟彦隋相信被放弃的一定是自己。姚青是个孝顺的人,重家庭重感情,何况他们之间还不是普通的“恋人”,何况姚青还没有正面承认过对他的感情。 包子都蒸出来了,张敏慧等热气散了,用食品袋装了满满两袋子。 孟彦隋虽然晚饭吃了不少,还是非常捧场地尝了一个。直夸好吃。张敏慧自然是格外开心。又把做好的蜜三刀,葡萄干玉米发糕,各种口味的豆面,宽条糖馓子,小肉丸,萝卜丸子仔细地用小袋子装好。还有一大罐子的炒面。 “青儿,你帮着把东西给送下去。豆面小心不要压到了。”张敏慧又转身和孟彦隋说:“这个豆面就是你们说的驴打滚,不能放久了,久了就不好吃了。让两个小的也别多吃,糯米吃多了积食。” “哎。”孟彦隋答应着:“那我告辞了。” “去吧。喝了两口酒,开车呢吧,注意!”张敏慧又叮嘱一句。 “哎。” “你妈挺好的。” “那当然。” “你爸也挺好的。” “自然。” “如果直接跟他们说咱们两的事,你说会怎么样?” 姚青正往下一道楼梯踩的脚一下就顿住了。 孟彦隋转过身来,身后的人手里提着两个袋子站在那儿,蹙着眉,眼神哀求。 孟彦隋往上走了两步,矮了一个台阶,跟姚青面对面站着。 一分钟,声控灯熄掉了。但是离得这么近,黑暗里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光。 孟彦隋叹息一声,微微低下头,去触碰面前那两片柔软的唇。 “别走。”姚青想往后缩,孟彦隋哑声请求。姚青一个犹豫唇就被含住了。 孟彦隋只是在嘴角那儿轻触,将下嘴唇含在嘴里轻允,来回几次,终于忍不住用舌去丈量姚青的口腔,咬住退缩的小舌头,想要完全吃到自己嘴里。 “嗯—”姚青只能从鼻腔里哼出一点声音,舌根被吮得疼了,模糊不清地:“唔……弄……疼了……” 孟彦隋这才恋恋不舍地轻啄几下之后放开。 姚青喘息着往旁边挪了几步,错开了慢慢走下来,走到下面一层跺了一下脚将灯弄亮。 “快下来。”姚青朝上面轻喊一声,说完径自往下去了。 “不要和他们抢了。”姚青将东西在座位上放好,转过来,不好意思看孟彦隋,只说:“以后再给你做就是了。” “真的。” “嗯。” “光说不行,得给我盖个章。” 可恶!姚青抬起头横眉立目地瞪了孟彦隋一眼,转身上楼了。 41、最新更新 放寒假了, 小朋友现在都是住在爷爷奶奶这里。 “丫头, 起床了。”车湘媛一边出声喊一遍拍着小孙女的脸蛋。 “奶奶偏心,都不先喊哥哥。”孟嘉悦咕哝一声,把头埋到被子里, 又睡了。 这孩子!“你小叔昨天从姚青叔叔那儿带了好多小点心,你再不起来都要被我们吃光喽。” “啊~~真的?”孟嘉乐从对面的被窝里一下坐起来, 眼还没怎么睁开,就开始穿衣服了。 “奶奶还会骗你吗。丫头快起吧, 你看哥哥都穿好衣服了。” 二十分钟以后, 两个小朋友洗漱完,从楼上一路跑下来,跟后面的车湘媛喊:“奶奶快点。” 进了餐厅, 规矩地喊人:爷爷早, 小叔叔早。在位置上坐好。从盘子里一人摸了一个包子,大口吃起来。 “ 姚青叔叔做的包子真好吃, 这个叫什么馅啊?”悦悦歪着小脑袋问。 “这叫茴香, 小叔最喜欢吃了。”孟嘉乐吃完一个,笑着跟小叔说;“是吧,小叔。” “姚青叔叔一定是知道小叔喜欢才放进来的。”妹妹肯定的语气。 “那当然了。咱们家小叔喜欢姚青叔叔。”哥哥更肯定的语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妹妹惊问。 “小孩子乱讲!”孟昭华训斥一声,嘉乐小朋友立马乖乖坐好,目不斜视地吃手里的包子。只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妹妹。 孟昭华看了眼在一边不吭声的小儿子,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大年三十虽然是在北京过的,但是姚家一样东西也没有少,除了没有放鞭炮, 置年货,贴对联,福字,供隔年饭,包饺子,晚上点长寿灯,当然最重要的是守岁。 家里遇到这些不顺的事情,欢喜地过个年,希望能除旧迎新。 姚东风身体不好,歇了一觉起来,姚青娘儿两正在客厅里看春晚,茶几上摆着各样的水果点心。 姚东风在沙发上半躺半靠,姚青回屋取了毯子给父亲盖好。一家三口就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 十一点半了,姚青起身到厨房准备烧水煮饺子。煮好也就差不多到点了。 “青儿,手机响了。”张敏慧在客厅跟儿子说。 姚青之前跟同学老师群发了不少拜年的短讯,现在一条一条地都回了。 “哦,知道了。”跑回房间,一看是孟彦隋。 “干什么呢?” “煮年夜饺子呢。” “茴香馅的?” “不是啊,我爸喜欢吃芹菜馅的。” 孟彦隋一阵轻笑。 “你怎么现在打来?” “那我该什么时候打?” 应该整午夜十二点啊。姚青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一阵发窘。 “……” “我怕到时候信号不好,打不通。” “……我不和你说了,还要煮饺子呢。” “那吃完饺子给我电话。” “……嗯。” 守完岁,张敏慧就伺候着姚东风去休息了,姚青将客厅厨房收拾了一下,明天大年初一是不能做打扫的。 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要一点了,不知道孟彦隋睡了没有。发了一条短讯过去:睡了?半天也没有回复。 心里面最边边角角的角落里便滋生了许多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开心。一定是睡了,算了吧。 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还是将手机摸了过来,按了一串数字,总归说打的,还是要打一下的,只响了一声,刚要挂,居然被接起来了。 “孟彦隋?” “难道还会有别人。” “怎么不会,那一次我打了不就是别人接的。” “到现在还吃醋呢。那天早上不是和你解释过了。” 提到了敏感话题,姚青又不说话了。 谁吃醋了?“我发短讯刚你怎么不回?”叉开话题。 “看看你会不会真的不打过来。” “无聊。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是特别严肃的人呢。” “我现在也特别严肃。”只是对别人对下属而已。 不觉得。 “明晚上一起去放烟花好不好?” 这个不行,爸妈问起来岂不是又要撒谎。 “我不想老瞒他们。” “不用瞒,我来办。晚上过去接你。好不好?嗯?” “……嗯。” “有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孟彦隋一本正经地。 “什么?” “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姚青下意识地跟着指令做了。孟彦隋刻意放轻的声音通过电波从那头传过来,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像羽毛一样拂在心尖上:“宝贝,想吻你。” 姚青将脸紧紧贴到被子里。 怎么办?对这个人好像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大年初一,姚青还要陪姚东风到医院治疗。 围巾帽子手套口罩,姚青把父亲穿戴好,跟母亲打了招呼出门了。路上的积雪都冻住了,几乎没什么行人。公车上也是空荡荡的。 到了血透中心,和病友家属们在更衣室里互相拜年。医院给每个病人都发了一盒怡口莲的巧克力,作为新年的礼物。姚东风直说:到底是北京的医院。 又是要等漫长的四个小时,姚青停在楼道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马路。 路上最多的就是私家车。前面肯定是红灯,这一截子路上的车子又塞住了。刚来北京的时候看什么都新鲜。对于路上的车能塞得如此严重也是叹为观止的。 一年的时间,认识了那个人以后,生活全变了。是年轻不懂事,还是真的对他动了心?姚青悄悄在心里问过自己:莫非自己其实也是同性恋么? 可确实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女生。以前整天想着做菜,研究菜谱。上大学以后遇到的女生都是奔放型的居多,实在是让人想敬而远之。 但是更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男生啊。 哈一口气在玻璃上,伸手写了孟彦隋的名字,写完了又在上面画一个大大的叉。现在爸爸的病是最重要的。所有事情等爸爸好了以后再去想。 吃完晚饭,姚青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七点钟,门铃响了。姚青坐着不动,看电视,张敏慧开的门。 “奶奶好。” “奶奶好。” 两个脆生生的声音。兄妹两个带着一样的毛茸茸的帽子围巾。 “哎,好~好~彦隋来啦,快进来。”张敏慧招呼着,姚青已经进了厨房端水果点心了。 “奶奶,我们是来找姚青叔叔去放烟花的。”妹妹。 “我们买了好多烟花,奶奶也去好不好?”哥哥。 “真乖!奶奶就不去了,奶奶年纪大了。”两个小朋友一口一个奶奶,张敏慧听着着实开心。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孙子孙女呢。 “小叔说要到很远的郊区才能放呢。”哥哥。 “是吗?” “奶奶,要是太晚了,就让姚青叔叔和我一起睡行不行啊。”哥哥。 “行。” 姚青被两个小朋友催着换衣服鞋子,手拉着手出门了。 孟彦隋今天开的是一辆军用吉普。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 一路上车里放着音乐台的广播,因为是大年初一,dj们都是喜气洋洋的。姚青和两个小的坐在副驾上一边吃零嘴儿,一边说话。 “轮到我了,轮到我了。”孟嘉悦争着举手:“一只鸡,一只鹅,都放到冰箱里,鸡冻死了,为什么鹅没有?” “这么简单的,因为是企鹅嘛!”孟嘉乐得意地说。 “乐乐真聪明!”姚青夸道。小丫头在一边撅嘴。 “喜欢撅嘴的人永远长不高哦。你本来就是小笨蛋,再长不高以后就没人娶了。”哥哥习惯性吐槽妹妹。 “才不会呢。姚青叔叔,你以后娶我吧。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悦悦说着伸手抱住了姚青的腰。 “不可以。”一直不说话的孟彦隋开口了,声音不大,在车上开着背景音乐的情况下,不仔细听要听不到了。 因为他是我的。 还没到目的地,离得很远就能看到天空中有各色的烟花。 将车子在湖边的停车位停好。 拿出一个最大最贵的高空烟花。在湖边摆好。姚青带着小朋友撤到远一点的地方。 “点了!”孟彦隋点完了跑过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各种颜色接连喷出来,带着噗噗的声音,直冲天空,“咚”一声闷响,炸出绚烂的花,流光溢彩的点点亮光,划破夜空,连绵不绝。湖面上印出五颜六色的倒影,耀眼夺目。 “哇,好漂亮啊!我们的烟花是最高最漂亮的。”两个小朋友拍手惊叹。 孟彦隋站在姚青身后。 “漂亮吗?”将双手放在姚青的肩上,下巴抵在姚青的头顶上。 “嗯。” “喜欢吗?” “嗯。” “就知道嗯。” “嗯。”孟彦隋大衣上软软的毛领子触着耳朵痒痒的,靠在上面又舒服又暖和。 姚青仰头望着璀璨的烟火,不管以后和这个人如何,他想,这么美丽的一幕也会永远记在脑海里的吧。 后面又放了那种很响的低空炮,各式各样可以拿在手里的冷焰火,小朋友是最喜欢这种的了。别看车子后备厢里打开时看起来是满满登登的,烟花这东西不经放。两个小时,就放得差不多了。两个小的兴奋地又喊又叫,这时候都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了,被孟彦隋放到车后座上,盖上毯子。 “回去还是就在这面住一晚?”孟彦隋问姚青的意见。 回去的话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现在就已经够晚的了。反正还有两个孩子,多开一间房就是了。 姚青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事实总是有些出入。市区禁放炮竹,很多人都是到郊区来放烟花,这湖区附近的宾馆还真是有些人满为患呢。 孟彦隋自然是找那种又大又好的宾馆。 最后定了一间套房。 将两个小的抱到卧房的大床上,姚青拧了一个毛巾把子将小朋友的手脸擦了擦。 “累了吧?” “有点。” “冲个澡,睡吧。你带着他两睡大床,我睡外面沙发。”孟彦隋说着,躺到外面的沙发上,似乎也有些累了。 姚青将浴室的门锁好,这才安心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宾馆准备的浴袍。一开门,孟彦隋就站在门边,姚青吓了一大跳。 “干嘛吓人啊你?” “为什么把门锁起来?”孟彦隋盯着姚青被热水蒸得发红的脸,沉声问。 “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孟彦隋刚才没有做过什么的话怎么会知道门是锁上的,姚青心口开始发紧,果然和他住在这面就是错误的决定,刚才还心疼他回去要开那么久的车呢,白好心,累死他算了。 “怎么不管我的事,昨晚我就和你说过了。” “说过什么?” “我想吻你!” 43、最新更新 把时间往回调, 拨回到孟彦隋和姚青xxoo的那天的傍晚, 五点。 季云初跟杨律师打了电话,确认人已经到了顺城。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对于姚家的菜谱,他真的很想要。想要拿到手, 仔细研究,提升自己的厨艺水平。虽然他一直跟别人说讨厌厨房的油烟, 但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对于烹饪他有多喜欢。对于姚青,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嫉妒。他是对方的手下败将, 不愿意自己去和他交涉,何况还有姚青被他“绑架”的误会,于是找了父亲的律师帮忙。 六点半, 帮佣的阿姨来敲门喊吃饭。 七点半, 洗完澡季云初躺到床上,将音乐打开。手机响了, 拿过来看一眼, 随手丢到一旁。 十点,杨律师打来电话,说了姚东风的态度,听到这季云初有些沮丧,又说了姚家现在家里的情况, 听到这,季云初忽然又生出了些许希望。祖传的秘籍不愿转让是很正常的,现在姚家需要钱, 说不定还有机会。 十一点,正要睡觉,何曼文又一轮电话打过来,大有再不接就一直打不停的架势。 “有什么事吗?”季云初终于接了,声音冷淡。 “云初!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何曼文声音明显能听出来是喝了酒了。 “何必装傻,你是我见过最精明的女人,为什么?还用问吗?” “云初,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何曼文几乎要哽咽了。 “何必用爱我做借口。爱一个人就不应该去伤害他,伤害他的朋友。”季云初平静地,冷漠地。 “我没有!是因为你一直不肯一心一意对我,因为她总是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 “她现在连男朋友都有了,还会来抢什么?” “可你心里还是有她!” 何曼文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因为她自认为是季云初的女朋友,有这个立场和权利。 季云初舒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就这个问题再继续讨论,现在不管什么你我她的,我和你分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我不分,我不同意,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何曼文大喊。 “……” “你在哪?” “……” 季云初不想再说,伸手将电话掐掉。 刚掐掉,电话立刻又响起来。季云初不接,就一直不停地响。忽然就静了下来。能想象的到那头何曼文已经气成什么样了。 短信进来:你睡了我就要对我负责。给我接电话!! 季云初气极反笑,拿起电话播了何曼文的号码,接通了就是一串冰冷至极的言辞:“何曼文,如果当年不是你设计害我,你以为我会愿意睡你!如果不是你跑去跟我父母哭诉,你以为我会愿意同意和你订婚。你处处算计别人,算计我,还敢说爱我。夏喵是不是被你收买的卧底?咏儿的腿是不是你找人烫伤的?姚青是不是你让你表弟何廷骏去关的?” “姚青的事也是为了你啊,你不是要菜谱的吗?”何曼文急急地插了一句。 “我要我会自己去买,而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知不知道,别人全都以为这事是我指示的,连最信任我的咏儿也来质疑我!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和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简直是可怕。我不管你要到我爷爷到我父母那儿怎么闹,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季云初啪将电话挂掉,直接关机。坐回床上,因为刚才话说得太大声,而有些激动,何曼文真是好样的,将自己气到差点要吼出来。 “喂,喂——贱人,全都是贱人!”何曼文气的酒精攻心,手上发抖,抑制不住想狠狠发泄一番,一扬手,将手机直直摔出去。正好砸到一辆摩托车上。警报器一触即响,连带着酒吧门前的一排车的警报器都响起来。 “呦,小娘们脾气蛮大啊。”两个留着小平头的年轻男人正好从酒吧出来,晃到那辆很拉风的摩托车边上,仔细查看了一下,“坏了,远哥,倒车镜砸出一道印子。” 何曼文一转脸,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中等个头,约莫三十来岁,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正低着头弹烟灰。不知怎么的,何曼文觉得这个动作这男人做起来挺顺眼。 压了压心里的火,从身上掏出皮夹子,随手抽出十几张,递到这个叫远哥的人的面前,“砸坏了赔你就是了。小娘们我有的是钱。” “就这么点?不够。”涂远也不看钱,眯着眼抽烟。 “你想讹人啊!”何曼文将钱往地上一扔,有些踉跄地往自己的停车位上走,“md,爱要不要。”手机也不要了。明天再买新的。 掏出车钥匙,开了门,刚坐进去,砰砰砰,几声关门声,刚才三个男人已经前前后后地都坐进车里来。何曼文吓得酒已经全醒了。遇上碰瓷的了,怎么办,钱包里还有两千块现金,酒吧一条街拐个路口有一个广发银行自动取款机,现在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这几个人会不会乘机抢款行凶?现在就开门跑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别动哦!”后座一个男人进来的第一句话,随手将一把匕首掏出来,在何曼文的脸上抹了两下,刀口闪着银白色的亮光。 “你们要干嘛?”冰冷的器械让何曼文立时全身汗毛倒竖,竭力要保持镇静,他们无非就是要钱。 “不要紧张,咱们远哥只是进来坐会儿,今天心情好,教教你两件事。你乱动的话就不好说话了哦。手规矩放好。”后座另一个男人无比轻松的仿佛话家常的口气。 何曼文微微磨过脸紧张地看着副驾上的男人,一直在抽烟,抽完最后一口,将车窗降下来一点,两指一弹,将烟蒂弹出老远。何曼文从窗口看出去,停车场这一块地方这个时候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能听到后座的两个人掏出打火机点烟,小声说笑。车上顿时烟味更盛。 涂远,但凡混世的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外号:王八。有自己的水产生意,祖上家底殷实,为人颇仗义,有前科,见了面的都会尊叫一声远哥。平生最恨人问候他爹妈。曾经在里面因为别人骂了他一句把人肋骨打断两根。绝对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那种人。 “你看过昆丁塔伦蒂诺的电影吗?就那部低俗小说?”这个叫涂远的男人终于说话了,语气轻松,说的却是云里雾里。 何曼文一时转不过来,只盲目地点头。 “布鲁斯威利斯在里面骑的那个知道是什么吗?” 何曼文盲目地摇头。 “哈雷,记住了,这不是一般的摩托车。你砸了我的宝贝,知道吗?”绝对谆谆教导的口吻。 “我赔就是了。”何曼文谨慎地说,被涂远盯得背后发毛。 “有钱难买心头好。”涂远耐心纠正。 何曼文不敢再说话了。 “刚才骂我什么,md?好久没有人这么骂我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么骂我后果很严重。”涂远越是和风细雨的,何曼文越是害怕,这人身上眼里总是透着一股子戾气。原来症结在这,感情这人不能骂。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曼文稳稳心神,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对不起,给您赔礼道歉。” 涂远伸出一指,摇了摇,很认真地说:“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 “那你想要多少,我赔就是了,我爸是净捷家化的老总,你要……” “咝—哎呦喂,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哇,远哥!”后座一个男人发出一声惊叹,何曼文则被这个插进来的一句话吓得心里一抖。 “何大昌是你爸?”涂远笑着问。 “不,是我二伯,我爸是何志开。”涂远又笑了,笑一下何曼文心里抖一下。 “你知道涂远是谁吗?” 何曼文茫然摇头。 “啧啧,我跟你爸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官司了,你可真是太不关心你老爸了,年轻人不孝顺可不好。我养了那么多王八全死了,就是你爸工厂排的污水喂死的。要不是孟彦炳处理了你爸,我还不知道呢,明面上说处理过了,其实排出来的全是脏东西。父债子偿,要不然你今天就一起还了吧。” 何曼文听到这已经吓出了几身冷汗。 午夜十二点,一辆红色的马六穿过寂静的街道,融入夜色。 “因为我们都是一堆俗人所以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就点兵点将吧,不过要先说明一下,我对女人不敢兴趣,如果你点到了我算你倒霉,我喜欢走后门。开始吧。”涂远说完,靠回沙发上。眼前的何曼文泪眼婆娑地坐在地板上,抖着身子求饶:“远哥,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第一,你骂我妈,不能因为你是个女的就放过你,坏了我的规矩。第二,你爸害我死了那么多王八,还要跟我死磕。第三,你砸我宝贝,而且态度恶劣,我现在又不想要钱,我就不缺钱。你能怎么赔我?还不开始,忘记了,啧啧,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点兵点将都不会。阿奇,你来教她。” “我教你一个,听好了,我只说一遍:点兵点将,点到哪个是我的大兵大将,小兵小将,萝卜丝炒肉酱,热饭冷饭,吃了就滚蛋。” 涂远忍不住笑了出来,“蛮好!” 何曼文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一副讨论天气的轻松模样,好像完全不把她当个人看,心抖着,惶惶地,平时再精明厉害,到底还是个学生,现在这种情况,早吓得六神无主。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身上软得伏倒在地上。 涂远坐了一会,看了一会,何曼文倒在地上哭得一趟糊涂,觉得甚是无趣,“阿奇,拿个相机来,拍两张了事吧。吓唬吓唬算了。我也累了,大四呢?” “四哥去替人办点事。” “哦,什么人能使动他了?” “呵呵,说起来还有意思呢,好像是去替人看着一个小少爷。” 涂远当时一笑,也没在意。 派人将何曼文送回到原地,搁下话:远哥说了,第一,以后要孝顺父母。 第二,女孩子要淑女一些,不要张嘴就是脏话,骂到不能骂的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第三,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能做的事不要做,总之乖一点就对了。该吃吃,该喝喝。有的事该翻篇就要翻篇。别尽想些有的没的。 何曼文茫茫然坐在车里,手绞握在一起,犹自抖着。 把时间从上面往前调,姚青在医院遇到张照原和孟嘉乐小朋友的那天,下午一点,和父亲刚下公交车,过条马路就是医院的急诊部。 医院的急诊部和门诊部大门都在一条马路上,隔得不是太远,因此只有门诊部那边有一个红灯,急诊部这边的交通便稍显混乱。巧了,这边大门又正对着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因此经常有行人横穿马路。 明明看着前面是红灯的,姚青扶着父亲过马路,让过两台车,刚到中间的黄线,车流便涌过来了,本身姚东风又走得慢些,因此只得在路中间站着。 车子川流不息地,有很多都是贴着身子开过去,姚青站久了便有些着急,瞅一个大空子便想搀着姚东风往前走,可也只是想想罢了。但是身边一起站着的一位有些年纪的老太太却有些等不及了,往对面刚走到一半,一辆车忽然开至面前,速度真是快得可以,刹车也踩得干净利索,真的就是戛然而止。只不过老太太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姚青连忙跑上去将人扶起来,赶紧回头看父亲,还好好地站在黄线上。 “远哥,看到那个人了吗?就是那天劳烦四哥的那个少爷。”车流里一个黄头发的年轻司机跟后座的人说话。 哦?涂远有了点兴趣,微微欠起身,姚青正好扶着老太太从车前过。眉清目秀的,穿着黑色的连帽羽绒服,更显得白几分,头发不是时下年轻人的五颜六色像大锅盖一样的刘海,短短的神清气爽。 长得倒真不错! 44、最新更新 “现在像这样的年轻人少了。”涂远这句感叹说得一本正经。 “远哥您这话什么意思?”黄毛司机向后座问一句。 “现如今像这样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倒在地上的, 谁敢去扶。被反咬一口也说不定。你看看这两边站了那么多人, 如果他不去扶,你以为还会有人去管这个老太太么。这个社会不但病态,而且畸形。” 黄毛知道涂远本身就是有些愤世嫉俗的, 又在里面呆过很长时间,对社会上很多人事都不满意, 因此也没敢随便接话。 姚青将老太太扶到急诊部门前的花台坐好,才回去接父亲。车来车往的一切都很正常, 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某人惦记上了。 大年初几, 一帮人聚在涂远的别墅里搓麻。 客厅里烟笼雾罩的,老爷们在一块打麻将,没有不讲粗口的, 但是只要涂远在桌上, 一帮人都很注意,都知道涂远不爱听。 打到下半夜, 卢四带着两个人来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子, 留着一个斜刘海,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涂远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喜欢年轻的男孩,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遇到好的, 也会有人往他这儿送。他这一段因为和何志开打官司,好久没有办事了。 大四在边上略站了一站,笑眯眯地说: “远哥, 累了不,要不你歇歇,换我来一会?” 涂远叼着烟,咧嘴笑了,继续摸牌,最后胡了牌才站起来往楼上去。旁边的男孩子也不用人使眼色自己就跟上去了。 “叫什么?”涂远一边将腕上的手表卸掉,一边问站在门边的男孩。 “小天。” “多大?” “十九。” “做这个多久了?” “刚做。” “为什么做这个?” 叫小天的男孩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需要钱。” 涂远听着很满意,他喜欢诚实的人,说着话脱了上衣坐到床上。小天乖乖走过去,将身上衣服脱光。年轻的身体怎么看怎么漂亮。 “小天用嘴帮您舔?” “嗯,伺候好了,钱不会少。”涂远一向出手大方。至于男孩子家里为什么需要钱,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不会去问。这世上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区别只在于难念的程度不同。不管怎么个难念法,反正不会有人替你。那些一心要替人念经的,如果不是本心至善,就是亏心事做太多要救赎自己。涂远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酣畅淋漓地大g了一场。身下的人被g得头发都汗湿了,嗓子也喊得哑了。刘海拧到了一起,涂远一伸手,将小天的刘海撸了上去,露出整个额头。长的是不错,眼睛挺大,皮肤挺白,年纪不大,又是刚做这行,眼里还有几分纯真。不知怎么的,这张脸看着让他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门口见到的那个。 洗完澡下楼,立马有人给涂远让位子,谁知涂远刚摸了一手,上来就放炮。 大四调侃道:“看来远哥炮还没打够。” 其余几人都暧昧地笑起来。 涂远自己都笑了。 “大四,我听黄毛说前段有人差你办事,去跟踪人?” “是有这么回事。” “那个孩子我前两天见过,很好。” 卢四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再看涂远,一脸认真地摸牌,好像只是随便说说。如果涂远是看上姚青了,那他直接说那人不能惹,肯定坏事,涂远要恼。可是不说的话,要是那个姓孟的知道因为自己这边而沾惹了他的人估计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这都是便宜的。 但是又转念一想,明知道人家是有主的,还去招惹,这完全不是涂远会做的事。他和涂远这么久,涂远在这方面的规矩,他很清楚。从不会强迫别人。这样一想,卢四便放下心来。孟家是不好惹的,孟彦隋的喜好自然也不能乱说,没有人问,卢四当然不会多嘴。好在涂远只问了这么一句,再无下文。看来也就随便那么一说。 涂远对卢四找的这个人很满意,连着叫了几次。 十五小年一过,学校就开学了。父亲排队配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再这样下去,临时导管很容易出现炎症的。 姚青满心愁绪,从学校出来,因为还太早,寝室的几个都还没有来。 正往站台那儿走着,迎面上来一个人。 “姚少爷!” 姚青一抬头,这人他见过一次,在傣妹帮他解过围的那个黄毛。 “你……有事?” “我们远哥想请你喝茶。”黄毛面带笑容。 远哥?如果姚青没记错的话,那天这人嘴里说过一个四哥?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难道是孟彦隋有什么事?要不然这些人和自己能有什么牵扯呢? “请务必赏脸。”黄毛说着,向后面的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是替孟彦隋办事的,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姚青上了车,顿了一下,手机掏出来,给孟彦隋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现在这个点,估计在开会。孟彦隋开会的时候讨厌人开手机。 既然是喝茶,应该是到茶楼之类的地方。姚青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别墅。而且是装潢得非常有特色的别墅,整个就一个海底世界,一水的蓝色。楼梯的扶手上还雕了一些花纹。 屋子里暖气太大,姚青将羽绒服脱掉,也不好随便放,便抱在怀里。 涂远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姚青穿着白色毛衣抱着衣服站在楼梯口那儿,微微弯着腰,好像在研究扶手上的花纹。从二楼这儿能看到那人的一截白皙的脖子。 姚青看到来人,直起身子。这个人,确定是不认识的。 涂远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小天会想到这个姚青了,因为眼睛,大而且黑,感觉很像。不同的是这个姚青,气质非常干净。 涂远招呼人上茶。 “远哥找我有什么事吗?”和孟彦隋有关系吗?姚青只是将茶端在手里,说话客气。这人看人的目光让姚青感觉,很不舒服。 涂远端坐着,笑笑,“就是坐坐,想和你认识,做个朋友。”涂远从来都直接。但是这么看这个姚青绝对不是随便的那种人。做事很谨慎,礼貌地端着茶,却一口不会喝。 怎么会有这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姚青疑惑。 “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吗?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如果真的没有事的话,茶也喝了。”言下之意,要告辞了。 有趣。涂远就喜欢这么直接的。 “就是看看能不能做朋友。”涂远盯着对面的人,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忽然咧嘴一笑,那样的眼光让姚青心一窒。如果是以前姚青也许不会觉出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现在经过孟彦隋的这么多事情,很容易就往那方面想了。眉头直接就拧了起来,心里怒火一下就翻腾起来。 “对不起,可能咱们不适合做朋友。我要告辞了。”说着抱着衣服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啧啧,怒了。 “我可没说让你走哦。”涂远一点也不恼,只是探出身子,一把抓住姚青的胳膊。姚青被这股力气拽的差点没站稳。 如果刚才的眉毛是拧的,现在就已经是竖的了。 “请你把手放开。”姚青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涂远看着姚青,小脸都气红了,还礼貌地跟他说请字,就觉得心里一阵荡漾。要说人吧有时候就是贱,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喜欢,即使是对自己横眉立目的。 真的就乖乖地把手放开了。姚青一甩手,抱着衣服就往门外跑。 跑出大门,手机就响了。 “干吗呢?”孟彦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姚青忽然觉得一阵委屈。定了定心神。 “没什么。你现在很忙?” “有点。”正说着话,挺到那边ada胡的声音,“孟总,请您签字。” “不打扰你了。忙吧。”说着没等孟彦隋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一时拧着眉,在路边站了一会。觉得冷了,才发现外套还抱在手里头。 他这是倒得什么桃花霉,竟惹上这样的事情。 先前那个黄头发的男人从后面追上来。姚青看到也理会,伸手拦了一辆taxi,一猫腰钻了进去。 45、最新更新 四十四章 凡事均是否极泰来。 姚青刚从的士上下来, 电话响了, 是个座机号,接起来,是上海x医院, 通知病人尽快赶过去进行手术。 姚青一路飞奔上楼。 张敏慧听到这个好消息,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口中默念:苍天有眼,佛祖保佑。 姚青抑制住心里的激动, 立马给孟彦隋打电话。 “简单收拾一下, 我立马派车过去。”孟彦隋声音沉稳,让人听着心里莫名一阵踏实。 “嗯。那个……”谢谢! “想说什么?傻瓜。” 当晚七点的飞机。晚上九点到达x医院,办完住院手续, 即刻做检查, 准备手术。 凌晨一点,手术灯还亮着。 张敏慧心焦如焚。姚青揽着母亲, 纵是内心再惶惑不安, 也要力持镇定地安慰母亲:没有事的。 孟彦隋轻拍张敏慧的手:“伯母,您真的不用担心,换肾现在只是一个很常规的手术,这家医院每天都有这类手术,医生技术娴熟, 放心吧。” “哎。”张敏慧握住了孟彦隋的手,“彦隋,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应该的。”孟彦隋另一手将姚青的手也握了过来。 即使此时当着张敏慧的面, 姚青还是忍不住用力回握了一下。 凌晨两点,手术结束,病人术中对体外肾的排斥和身体各项反应均在可控范围内,一切顺利。 “我让人尽快给你爸找个口碑好的护工。过几天就回学校上课,好不好?我把这个助理留在这边照顾,你尽可以放心。周末我再陪你一起过来。这边有医生护士,现在一切稳定,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你真用不着一直留在这。” 孟彦隋说的有道理,总不能一直请假不上课。有特助和护工在这边照顾也算可以放心了。“嗯。你马上就要回去?”会不会太累了?其实孟彦隋昨晚上不跟过来也可以的。 “很重要的客户,一定要回去。不能在这边陪你。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孟彦隋说着将一张卡递给姚青。 “什么?”接过来一看是以前存生活费的那张卡。 “我知道你昨晚办住院的时候预存了三十万,但是凡事有意外,说不定临时有额外的费用。这张卡你拿着。” 卡里的钱是七位数,太多。姚青犹豫。 凌晨五点的外科大楼一片安静,窗外的天还是黑沉的。孟彦隋背光站着,目光坚持而复杂。 “为什么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真的那么不想亏欠于我?害怕欠得多了,以后还不上,无法绝情地说不吗? 这些话孟彦隋只是在心里想,这种时候说出来,又是在逼迫姚青了。姚东风刚换了肾,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着面前依然坚持的姚青,孟彦隋将卡收了起来。 “有事情就交代助理去办。记得给我打电话。”说着将姚青虚揽在怀里,在发心轻轻吻了一下,“电梯来了。” 孟彦隋进了电梯,眼见着门要合上了,最后一刻,姚青却忽然伸手挡了一下,快步走进来。低着头按了键。 “那个,我送送你。”姚青对着眼前合上的电梯门说,“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胃不好的人要自觉一点,不要总让人提醒……” 身后的人走上前,将姚青一把紧抱住。 姚青抬起手搭上孟彦隋的手臂,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从十七逐渐变成了一,头一次觉得电梯好快。 孟彦隋走了。姚青回到病房,父亲还在睡眠状态。母亲怎么不在? “我爸什么时候能醒?”姚青问护士。 “这个因人而异。有的半小时,有的几小时。你父亲年纪大一些,多休息是好事。” “谢谢。” 护士出去了,过了一会,张敏慧才回来。 “妈,你去哪儿了?”姚青轻声问,看母亲眼圈有点儿红,心疼母亲,肯定是又掉眼泪了,“你睡一会吧。爸我来看着。” “去洗手间了。”张敏慧锁着眉头,坐到床边上,低着头握住了姚东风的手,静静地摩挲了好一会,才低声呢喃:“孩他爸,你可一定得好起来。咱家的事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娘儿两个一夜也没有睡。 一大早姚东风就醒了,医生赶过来查看,一切稳定。 所有的惶惑担心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放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姚东风恢复地很好,各项检查结果也表明手术很成功,体外肾已经逐步清除体内毒素,病人大小便也已经恢复正常。 姚青又呆了两天,坐动车返回北京。临行前,张敏慧交代姚青,之前配形时孟彦隋代交的押金回去就给还了,这是头一件要办的要紧事。 姚青坐在车上一路上都在回想母亲当时的表情,可以说是面无表情。钱当然是要还的,但是现在还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地提这件事? 难道有什么地方被母亲看出来了?姚青心里一团乱。 到了环宇大厦的时候已经晚上五点多了。之前犹豫过要不要提前跟孟彦隋说自己回来了,想他可能会派司机来接什么的,总不能凡事都麻烦他。现在已经回来了总是要说一声的。其实打电话说一声也不是不行。 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佟秘书从总裁办公室灰溜溜地退出来。看到姚青,很小心地问:“姚先生来了,和老板是早就约好的吗?” “嗯?额,是。”姚青稍微有些窘迫。 “那姚先生要不要先坐一会?”佟静文小声说:“老板在里面正发火呢。”说着给姚青泡了一杯茶。 姚青坐在秘书室的椅子上,握着杯子捂手,看来自己来得不太是时候。 十分钟以后总裁室门打开了,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刚走到门口,里面传出来孟彦隋的声音:“明天我希望能看到新的完整没有瑕疵的企划。” “是,知道。”两个人对着里面又欠个身才转过来,一脸郁卒的表情。 “wenny,泡一杯咖啡进来。”门开着,孟彦隋直接对着外面说。 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了,孟彦隋靠在椅子里对着外面的大玻璃。 身后有杯子轻触桌面的声音。 “把灯打开,下班吧。” 隔了一会,竟是毫无动静。微微不耐地转过来,看到的竟是本该在异地的那个人,安静地站在那,正盯着自己看,心底一瞬间轻松温暖起来。 “过来。” 姚青走上前去,被孟彦隋拉到两腿间,抱住。 “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怎么跑这来了?” “嗯?想我,等不及要见我?” 姚青不喜欢孟彦隋把什么都统统说出来,很多东西默默在心底感受就好了,干吗一定要说。说出来真的很让人浑身发热发窘。 “别动,老实地让我抱一会。”孟彦隋环着姚青的腰,将头埋进姚青怀里。 “你是不是累了?”刚才总觉得孟彦隋的背影很疲惫。 孟彦隋只是轻轻地晃了晃姚青。 就算累了,也不会和自己说吧,姚青想。 再过一会,彻底黑下来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姚青抽出一条胳膊,翻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我是涂远。” 涂远?因为父亲动手术,本来已经将那天的事情统统忘到脑后勺去了,后来见了孟彦隋也没想起来说,没想到这人又冒出来了,竟然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你有什么事吗?”姚青想到那天的对话,语气极冷淡, “想请你赏脸吃个饭。”涂远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 “对不起,和你不熟。” “一回生,两回熟。我是真的很诚心的。” 对方一副如此诚恳的语气,姚青皱眉一时不知如何拒绝才能彻底。 “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没空。” “好,那改天。” 姚青不置可否,把电话掐了。 “谁?” “涂远,莫名其妙的一个人,你知道这个人?” “不认识。找你做什么?” 果然是自己搞错了,姚青想,之前还以为是替孟彦隋办事的人呢。“……说想请我赏脸吃个饭。”姚青说着话声音就低下去了,离得这么近,能清晰地看到孟彦隋面上的表情变化,“想和我做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他,而且……哎!”被孟彦隋一把按到腿上。 “而且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孟彦隋黑着脸将人紧紧抱住,可是声音听起来却是异常平静。 “是去上海以前。后来因为我爸要动手术已经把这人忘了。而且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对一个人有心想找电话号码有什么难的。 “之前在哪里见过面,做过什么事?”孟彦隋处在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他要请我喝茶,因为来请我的那个手下我以前见过,误以为他是你认识的人,就去了他的别墅……他就说想和我交朋友什么的,嗯,我当时其实是很恼的,因为他的态度明显就是就是那种,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你……唔……” 还没说完,已经被孟彦隋堵上嘴巴,半拖半抱地从椅子上起来,踉跄地退了两步,一把被按倒到面前的办公桌上。 嘴唇被咬的好疼,孟彦隋发的什么疯啊,突然这样狂风骤雨一样,而且这样按在桌子上,被孟彦隋挤进腿间的样子好难堪。“哎~疼……疼呢……唔……”推着孟彦隋,连个起开也说不出来。 孟彦隋按着姚青的两只手腕,压下身体,一阵疯狂允吻,将姚青的口腔从里到外,巨细无遗地横扫一遍又一遍。 “好重,你起来。”推也推不动,更要命的是能感觉到孟彦隋那里的变化,正抵在自己身上,姚青一阵羞愤,“我透不过气了,快点起来!” 孟彦隋抱着姚青一块起来,又坐回椅子里,将人搂在怀里。 “不准再见这个人。”命令的口吻。 谁要见他了。 “不准接他的电话。” 陌生号码谁知道是谁啊? 两人叠坐在椅子里,静静地望着玻璃墙外的夜景。 姚青一时想起临来时母亲的交代。悄悄握紧孟彦隋的手。 孟彦隋在想什么——涂远。 46、最新更新 刚要掏钥匙开门, 就听客厅的电话响了。姚青着急地把门打开, 奔到座机旁,一把把话筒抓起来。 “这么晚了怎么没在家,跑哪儿去了?”张敏慧的声音带着一些气闷, 已经打了几遍电话了。 “一下车就去,去还卡了。”姚青声音有点虚。转身跟身后跟进来的孟彦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张敏慧对这个回答似乎还算满意, “坐车累了吧。” “不累。” “一个人也别偷懒,好生做点吃的, 这几天在医院吃没吃好, 睡没睡好。” “知道了妈,爸现在怎么样?” “好着呢,你安心上你的课, 请了这么些天的假了, 漏掉的好好补回来,学业千万不能耽误了。” “哎。” “……”张敏慧好像还有话说, 最后只叹了口气, 让儿子早点睡。 姚青放下电话直接就坐到了沙发上。 母亲为什么要打座机不打手机?查岗?情况似乎真的很不妙。 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来,低着头蘑菇了半天才递给孟彦隋。 “你之前垫的押金,还你。” 孟彦隋心里一团闷火忽然就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看来姚青是一定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的才能安心的了。面上倒一点不显,伸手就接了,干净利索。姚青倒有些吃惊了。 “渴不渴, 先给你倒杯开水。”姚青说着进到厨房烧水。好几天不在家了,顺手将冰箱里冻坏了的青菜处理掉,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要不下点鸡蛋面好了。 端着水回到客厅, 咦,孟彦隋人呢?姚青有几秒没有反应过来,人走了!孟彦隋果然生气了,气到不说一声就走的地步。连忙把大门打开,楼下的感应灯都亮着呢,人应该没走远。姚青回身抓了钥匙,鞋也没换,蹬蹬蹬追下去了。 喘着气追到楼下,也没见人影,绕到花园那边,孟彦隋的车还停得好好的,人呢?姚青呆了一下,忽然抱着膀子打了一个大喷嚏。好冷,赶紧往回跑,下来外套电话一样也没拿,蹬蹬蹬地又跑到四楼,孟彦隋正开着门,站在门边等着呢。 “这么冷你不穿外套干什么去了,手机也不带。”将姚青拽进屋里,身上都是凉的。 他倒先怪起别人来了。姚青自知搞了乌龙,微微喘着气,闷声不答,转身又进了厨房。 孟彦隋跟进来,“刚才那么急做什么去了?”问完这话,略一思索,已经想到了答案。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弯起了嘴角,轻笑一声,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 “松手,饿死了,得赶紧做饭。”姚青特别不耐的语气。 “身上这么冷,给你捂一捂。”孟彦隋知道姚青就是个小别扭。 吃完饭,不用姚青催,孟彦隋竟主动回去了。 姚青自己坐了一会,困劲就上来了,洗澡睡觉。迷糊中听到门铃响了。这个时候会有谁啊?从猫眼一看,是孟彦隋,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赶紧给开门。 孟彦隋提着一包东西直接进了姚青房间。姚青还有些迷瞪,跟进来,看到孟彦隋从包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又直接去了浴室。 “孟彦隋,你要干什么?”姚青用力拍门,里面没有回应,只能听到哗啦的水声。孟彦隋,你这个大骗子。 孟彦隋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一看,床上没有人。肯定在隔壁父母的房间,而且门肯定已经从里面锁上了。倒也不去敲门。累了一天了,放松地躺到姚青的床上,挨到软软的枕头,很快便睡着了。 倒是姚青翻来覆去很晚也没睡着。 第二天姚青顶了两个黑眼圈到学校,同学老师一个个轮番来安慰:不要太累了,别过于担心了云云。姚青只得一个个回谢谢。 中午吃饭的时候,昨天那个陌生号码又来电话。姚青皱着眉头给掐了,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没有想到,在寝室正睡午觉的时候,有人从下面上来带话:姚青,楼下有人找。 姚青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一惊,竟然是那个叫涂远的男人。一头刚剪的短发,比那日见到的硬是多了两分匪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门卫那进来的,身边还停着一辆很拉风的四环城市越野。 姚青一点不想和这人接触。倒回床上,思来想去也没有下去,蒙起头继续睡觉。而且孟彦隋也“命令”了不能和这人再有什么干系。 涂远一直抬头看楼上,姚青站在窗边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 涂远现在非常地不高兴。 在涂远看来,一个男人首先要孝顺,其次要懂文明讲礼貌,不要说脏话,不要欺负人,更不能随便不尊重人。姚青长得俊,气质干净,也非常有爱心,也懂礼貌,真是难得的男孩子,他很喜欢,他刚开始真的就是想和姚青做朋友,如果姚青不愿意,他不会勉强。 可是现在这个男孩子,不但故意不接电话,还在看到他人以后,一声不响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不愿意直接说,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不讲礼貌,不尊重人,恶意践踏他人的好意。 因为落下一些功课的原因,姚青跟课表一样的任慧琳借了笔记,在图书馆呆到了天黑。 中间孟彦隋打电话来,两个人悄声细语地聊了一会。 “天这么冷。早点回去。”孟彦隋说。 “知道了。”姚青想问孟彦隋今天晚上还过不过来,也没问出口,问了好像他很期待一样。他可不想又整夜地烙煎饼。 把东西收拾收拾,走到校外的站台,正好公车来了。 车上没什么人,刚坐下就听后面一个打电话的人冲那头喊爸,姚青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跟母亲通过电话了,这一天了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一切还顺利不? 刚进楼道,声控灯刚亮,眼前猛地出现一个人,着实把姚青狠吓了一跳,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谁啊乌漆吗黑的跟这楼道里站着啊。 “你好,我叫阿奇,远哥让我来请你,赏脸吃个饭。”面前的男人,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想去。请让一让。”姚青几乎是立刻就回绝。 “那就不好意意思了,今天一定要让你赏脸不可。用的方法是点兵点将挑出来的,还希望你不要见怪。”阿奇仍是无波无澜的声音,姚青皱着眉头正不知其所云,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根本还没回头,口上已经被一块湿巾捂住,,心中只来得及一咯噔:坏了,人已经失去知觉了。 再转醒的时候,姚青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望着陌生的画满热带鱼的天花板,姚青觉得头很晕,身上很热,想起晕倒前的情景,不禁非常担心自己的处境。是那个涂远,怎么办,手机在哪里,现在好想和孟彦隋说话。 门这时打开了,能听到外面人的对话。 “用了什么东西?” “一点迷幻剂和蓝色药片的混合药水。” 啪!一声很响的巴掌声。 “我是要你去请人,谁让你下药的?阿奇呢?” “奇哥在前面。这事不关奇哥的事,是……” “滚!” 有脚步声慢慢走近,涂远的脸出现在姚青的视线里。 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脸,顺着脖子的线条滑到胸前。姚青只觉得身上一阵恐怖的感觉随着那只手掠过。 “是不是很难受?”涂远尽管声音很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让姚青心里直打冷战,“待会你会更难受,不过不用怕,我从来不强迫别人做这种事情的,只要你不说愿意,我绝对不动你一下。” “虽然是我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对你动了手,但是也是你不对在先,惹得我动了气。我这个人对喜欢的东西从来不用强的。” 涂远说着话又轻轻抚了抚姚青泛红的脸蛋。对于床上现在只能用凶狠的眼神瞪他的人一阵怜爱疼惜。 此时姚青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姚青急得想伸手去掏手机,可是手刚抬起来就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涂远将手机拿过去。 “一个上海的号码,你的亲戚?” 肯定是母亲打来的。打了家里的没人接就打到手机上来了。响了一会就停止了,姚青心里生出来的希冀一下又灭了。怎么办?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刚才太用力的原因吗,为什么现在全身都要出汗的感觉,身上越来越热了。 刚才那人说用了迷幻剂和什么药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现在去洗澡,回头你受不了就告诉我。” 涂远把手机放得远远的,姿态悠闲地进了浴室。 姚青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用劲了全部力气,却只挪动了一点点。身上汗出得更厉害了。 手机忽然又响了,姚青眼角一阵发涩,这是孟彦隋打来的,因为他的来电铃声是姚青专门给设置的。 可是自己现在全身无力,根本接不到,孟彦隋,姚青在心里呐喊,你要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到觉得有我不正常为止。 铃声长长地响了一阵以后又沉寂了。姚青心里翻涌着,好热,好难过。身上内衣都已经汗透了。 50、最新更新 “削好了。”孟彦隋冲外面坐在餐厅的人说。 “全部切成丁。牛肉丁切小一点, 用料腌一会。”姚青一边说话, 一边用孟彦隋的手机挖金子。 “用什么料?” “嗯——盐,料酒,白胡椒, 还有什么你再看着放点。”正沉湎于游戏中。 “现在炒了。” “……先炒牛肉,土豆早放一会。” “汤里要不要放点什么?” “……呀!”这一局钻石药水没有买, 看来要完成不了了,真是亏大了。姚青正懊恼, 孟彦隋已经到了眼前了, 脸色明显有些不善,一把将手机没收了塞到围裙的兜里,把人丛椅子上直接抱到厨房。 人家游戏正玩着呢!! 晚饭姚青指挥, 孟彦隋执行, 做的三丁呛干子牛肉面。 吃完饭,孟彦隋收拾厨房, 姚青洗澡。 孟彦隋洗完澡出来, 姚青顶着湿湿的头发,趴在被子里,继续挖金子。 孟彦隋半歪到床上,就着姚青的姿势,给他吹头发。小家伙头发短, 三两下就吹干了。 姚青正玩得得劲呢,忽然整个人被拖着胳膊移到孟彦隋身上趴着。 “有那么好玩?” “……嗯?哎——又死了!”姚青玩得眼睛都累了,将手机丢到一边, 歪着头贴在孟彦隋心口。 “要是喜欢玩我手机和你换着用。”孟彦隋用手去揉姚青的头发。 “不要。” “给你买新的。” “我的手机才用半年呢。哪有那么浪费的。要买我以后赚钱了自己买。” “到现在还非得分这么清楚。”孟彦隋将姚青的脸扶正,对着自己,“你前天晚上还钱给我,当时可把我气坏了。” 姚青把两只手叠着垫到下巴底下,“那是我妈一定要我还你的,我觉得我妈好像已经知道点什么了。唉~~” 孟彦隋把在医院那晚的事前后想了一下,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为。但是不管怎样,张敏慧要是真察觉出了什么来,还真不是坏事。这世上再惊愕的消息,只要是循序渐进的,那总比突然之间得知的那种要容易接受。因为所有的震惊已经被时间给平均分配掉了。 “如果你爸妈坚决反对怎么办?” 姚青闻言又把脸歪下去。怔怔地老半天才说话。 “我有个事以前一直想问你的。” “什么?” “咱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给你做玉米粥的人的?” 孟彦隋轻拍姚青的脸蛋,笑了。 “因为我之前就在公司的视频里见过你了。” “你不是和同学去参加我们公司的水上闯关活动的吗。拿了空调直接就跳下去了,真是出乎意料。当时摄像机给了个特写,我就想,这闭着眼睛的模样真是俊。” 姚青听到这撇了撇嘴巴,眼里却一片笑意。 “结果开完会下午去售楼处就见着了。面对面站着,果然眼睛又黑又亮,小模样真是招人疼。” “原来你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了。”姚青说着话将孟彦隋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手掌对着手掌。 “结果没过多久又遇上了。脸上红了一片,说要唱歌,好吧,唱歌就唱歌,年轻人都是花样多。结果却是唱了那么一首,我当时就想,这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孟彦隋一下将姚青掀翻到下面,鼻尖相对,能看到彼此眼里的笑意,“还没回答我。” 姚青用手扶住孟彦隋的脸,抬起头在其唇上印了一个吻。 “宝贝,这种程度过不了关的。” 姚青非常认真,“我对你的感情……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关心你,担心你……被你吻了,又紧张又害怕,我只是一直不愿承认,其实心里是清楚的,是喜欢的。” 姚青圈紧孟彦隋的脖子,低低地喊:“想和你在一起,孟彦隋。” 孟彦隋听着姚青认真的告白,忽然觉得自己此生已经圆满了,伏到姚青身上,两人默默地交颈而卧。 “我们会不会和其他的恋人一样,过个几年感情淡了,就会彼此分开。”到时候父母的心也伤透了,他该怎么办。还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吗? “就是一直在害怕这个吗?” “嗯。” “我们去结婚好不好?”无论现在保证什么其实都是苍白无力的,喜欢承诺的人只是害怕自己会办不到。孟彦隋只想用行动来让姚青安心。 “可以吗?” “当然,再生两个孩子。” “你正经点行不行。” “我们可以到国外找人代孕。” “真的?”姚青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如果能有孩子,父母那里就可以有个交代了。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宝贝?” “为什么?” “太肉麻,你不觉得吗。” “好吧,那就叫老婆好了。” 噗~~姚青双耳立时喷出一股蒸汽。掀起被子将自己整个埋起来。 孟彦隋笑着,费了半天劲才把人挖出来。 两个人像叠着的两个汤勺,轻声细语地聊着。聊着聊着,姚青就睡着了。 孟彦隋把床头抽屉里的药拿出来,仔细查看了姚青的后面,还是肿的,涂了一些在指腹上,轻轻地压进去。里面又滑又热,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只能在屁股蛋上轻咬一口作为发泄。 将姚青的被子盖好,拿了手机到阳台打电话。 “姓涂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要住一段,你下手也特重了点。”张照原那边声音有点杂,可能在酒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人我自己料理。”走司法途径肯定不行,这样做等于是把姚青曝光了。 “你下手别太狠了,这个涂远之前蹲过两年,也是个厉害的。” “情况我都知道,放心,我从来打蛇打七寸。” 切~~“姚青呢?” “睡了。” “嘿嘿,终于吃到嘴上了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喝你的酒吧。”孟彦隋把电话挂了,手指点着手机屏幕,想到之前冲进门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眼:涂远伏在姚青的背上,像只毒蛇一样吐着信子,爪子握着姚青的下面。狠狠得磨了磨牙。 孟彦隋掏出烟点上,这个人,动了姚青,首先爪子得剁掉。 周末姚青和孟彦隋一起打飞的去上海。 姚青嘴上的伤好是好了,可是印儿还在,张敏慧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出了车祸,任哪儿一点事儿没有,怎么偏偏就伤在嘴上了。怎么看都像跟被人咬的牙印。 她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跟姚东风也有过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一样没少。情人间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她也不是不知道。又或许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怀疑,刻意去留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姚青跟孟彦隋和上次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感觉不一样了,更自然更亲密了。 刚进门,姚青才脱了羽绒袄,当时是背对着孟彦隋的,可是孟彦隋很自然地从后面就给接过去了,和自己的一起搭在椅背上,姚青连声谢字也没有说,好像这样就是应该的。 中饭是在外面饭店点的菜送进来的,姚东风现在是最好不要到人多的地方。 姚青喝水的杯子,孟彦隋拿过来添水直接就喝到了嘴上。 孟彦隋想给姚青夹菜,姚青暗暗皱眉,孟彦隋立即停手夹到自己碗里。 “爸,你尝尝这个鲶鱼茄子,我特意点的。”这道菜姚东风爱吃。 姚东风捻了一筷子,“味道还可以,茄子放得有早了,有点软。” “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吃到您烧的菜。”孟彦隋一脸笑意,“青儿的厨艺已经很好了,特别是做一些小点心,海棠卷什么的。”言外之意,姚东风要是动手那还不是顶级美味。 姚东风哈哈一笑:“现在身体越来越好了,还怕以后没机会吗。等出院了就给你做一桌,姚叔好好谢谢你。” 姚青给孟彦隋做私人厨师这事一直没有跟张敏慧说过,开始就说是做兼职认识的,后面只说了自己做的粥他爱喝。现在听孟彦隋这话里的意思,“小点心,海棠卷”,自然是经常做给他吃的了。 青儿之前一直住学校宿舍,为什么会给孟彦隋做什么点心?望着桌上的菜,张敏慧一颗心越沉越深。 孟彦隋自然是故意的! 吃完饭,姚东风照例要上七楼的天桥廊上散步。那条走廊一直连到前面的门诊大楼,太阳晒不到,刮风下雨也不怕,走廊两边还摆了不少盆栽,姚东风住院这些日子没事就喜欢上去遛遛。 姚青自然是要陪着父亲去的。孟彦隋吃了饭就说要到外面找个地方抽烟,转脸就不见人影了。 “应该是这样,现在病人可以说已经在逐步恢复中,各方面数据显示都很正常了,术后三到六个月是最重要的时期,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给病人请一位营养理疗师,专门做这方面的指导,我可以给病人介绍非常好的专业人士。” “也就是说目前的阶段最好不要去刺激病人?” “理论上是这样的。孟先生,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样的问题,建议等病人真正稳定再说吧。” 三到六个月以后吗?这样倒也好,孟彦隋觉得这么长的时间,到时候张敏慧应该已经能完全平静下来了。 孟彦隋回到病房,张敏慧果然在,正坐在床沿上,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在等他。 51、最新更新 不管张敏慧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彦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按自己的想法来。 “彦隋你坐, 伯母有事想问你。”张敏慧碍着孟彦隋帮了那么大的忙,此时竟有些不好开口。可是现在这情况实在是不正常。不问清楚心里着慌地很。 “哎。”孟彦隋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张敏慧瞅着对面的人,衣着讲究就不用说了, 此时坐着也有一派从容的气度,说话爱直对着人的眼, 说实话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和她家姚青认识,如果不是一起吃饭说话, 那她见着了一定会觉得是非常有距离感的一类人, 属于那种有钱有势不能相处那种的。 “刚听姚青说你这么大了,还没结婚呢,伯母就想关心关心。”张敏慧打了个幌子。 看来自己刚才不在的时候, 张敏慧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姚青了。 “青儿怎么说的?” 不知道怎么的, 现在再从孟彦隋嘴里听到青儿这两个字,张敏慧心头一突。 “那孩子, 就说了一句你是太忙了, 转眼跟他爸就出去了。” 既然张敏慧现在问起这个来,就已经坐实了她心里的怀疑了。孟彦隋商场上多年的谈判经验总结:对付一个疑惑的摇摆不定的对手,首先要把最坏的结果亮出来,并一口咬死,然后再一点一点慢慢增加条件。因为有了前面的对比, 后面的改善会让他内流满面,觉得:啊,能争取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于是会比较容易接受最终的谈判结果。 既然已经有所怀疑, 那么对于结果应该至少做过两种设想,是与不是。也就是说心理上已经是有所准备了,这样很好。 “我不结婚因为我不喜欢女人。”张敏慧没想到孟彦隋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一下怔住。 “我喜欢姚青。”接着被惊倒。 “姚青也喜欢我。”彻底被击倒。 “我们两已经在一起了。”张敏慧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突突直跳,连忙用手撑住床沿。。 姚青也喜欢我!!她就知道会这样,她看姚青跟孟彦隋暗地里竖眉毛瞪眼睛就知道要坏事,青儿从小就是个腼腆的孩子,好说话不错,可是从来不容易跟人熟。他跟孟彦隋做那些小动作只能说明两个人已经很亲密了。为什么会这样?她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 孟彦隋坐到床边,虚扶了张敏慧一把。 一个人强忍着无声哭泣的时候,真的让人觉得很心酸。 张敏慧此时觉得自己真的很命苦,丈夫还正直壮年,得了肾衰竭,现在终于老天保佑好起来了,可是现在又轮到儿子了,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喜欢男人,以后怎么办,让亲戚朋友知道了这张老脸也别要了。还想抱孙子什么的,都成了幻想美梦了。一时又想到昨晚上和姚东风说的等好了以后继续回去开菜馆的情景,对以后充满希望的那个憧憬样儿,老头子,咋办啊? 张敏慧眼泪刷刷的,用手挡着眼睛,心里一阵一阵地发酸,就知道会这样。 “伯母,我对姚青是真心的。”孟彦隋看张敏慧哭得如此伤心,一时也于心不忍。 “你两个都是男人。”张敏慧最后两个字说的都有点岔气了。 “我们两就想在一起。”姚青昨晚上的告白让孟彦隋此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自信,“姚青害怕您二老知道了以后伤心,整日里拼命压抑自己,非常痛苦。” 青儿,张敏慧想到儿子心里受苦,又是一阵难过。 “我希望您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怪你有什么用。有用吗?”张敏慧红着眼睛冲孟彦隋一声怒斥。 当然没有用,孟彦隋听着这话,知道张敏慧至少现在已经接受了一个讯息:他和姚青在一块。这已经是个事实。 “伯母,我知道您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所有问题都能解决的。” “说的好听,我们姚家就一个独苗,你能让我抱孙子吗?” 当然没有用,孟彦隋听着这话,知道张敏慧至少现在已经接受了一个讯息:他和姚青在一块。这已经是个事实。 “伯母,我知道您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所有问题都能解决的。” “说的好听,我们姚家就一个独苗,你能让我抱孙子吗?” 张敏慧听到这,已经完全楞了。被孟彦隋的背景震住了。 “我母亲前日也已经知道了我和姚青的关系,非常开心。他很喜欢姚青。我是家里的老幺,一直是三兄弟里最受宠的一个。家里人宠我,以后也会一样地宠姚青。” 意思是姚青不会因为是男媳夫就被婆婆不待见。 “您是不是担心,我们两以后不能一直在一起,变心了怎么办?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保证?我可以把旗下的股份房产全转到姚青名下,如果变心了就让我变成穷光蛋。这个口说无凭,手续办好了我亲自送来给您过目。” 意思就算变心了,姚青也是大款了,有钱在手还有什么好怕的。 “您是不是还担心姚青一直不结婚亲戚朋友会问东问西的说闲话。姚青毕业以后可以出国留学两年,这期间正好把宝宝生出来,回国以后就说在国外结了婚,性格不合离了,孩子归姚青抚养。” 意思是留学和生孩子两不误。其实这个留学打到了张敏慧的软肋,姚东风生病之前,张敏慧一直是心中有这个念头的,儿子这么优秀,要是再能出国去留个学深造深造那是多美的一件事。张敏慧当年没有上过大学,一直把自己的大学梦出国梦寄托在儿子身上,从来都是督促姚青学业不能耽误了。 后来丈夫生病了,花了那么多钱,就算有机会出国钱这方面也无法满足姚青了,心里不是没有默默地叹气的。 “伯母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姚青以后会变心。他要是变了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意思是没了姚青孟彦隋没办法活了。 张敏慧在孟彦隋说这些话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彻底惊呆无言,连眼泪都忘了流了。事情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 “如果您二老不同意,姚青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但是我知道为了你们,他一定会放弃我。随便找个人结婚,生个孩子,哪怕一辈子不幸福,抑郁一辈子。他是个非常孝顺的人。” 这句话再次插到张敏慧软肋。张敏慧疼儿子。 要说的都说完了。哭也哭过了。两个人坐在床沿上。默默无言。 张敏慧擦了擦眼睛,站起来,一会爷儿两个就回来了。她得出去洗把脸,走走再回来。 “伯母?”孟彦隋喊了一声,张敏慧还没表态呢。 “我听你说的不算,青儿说了才算。”张敏慧冷着一张脸。 孟彦隋心中忽然就敞亮了,姚青那句告白言犹在耳:想和你在一起。 “伯父那边的话还请伯母先不要说什么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还要你说吗?张敏慧没再搭腔,径直往外去,最后听到孟彦隋的声音在说:“等伯父身体稳定了以后,这件事就要拜托伯母帮忙了。” 姚青和父亲散步回来,看见孟彦隋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竟是难得地在发呆。孟彦隋一回头看见了姚青,笑容自然地从嘴角溢出来。 “我妈呢?” “伯母呆的闷了下去走走。”孟彦隋不打算把和张敏慧已经说开的事告诉姚青,否则就姚青的性子思前想后的,害怕母亲伤心什么的,说不定到时候能临阵改口。就是要突然袭击,才会说实话。 “你妈整天陪着我连这个住院部的大楼都不出去,今天要不是有你两陪着,她也难得能出去。”姚东风走了半天化了食,这会子乏了,要睡了。 姚青服侍着父亲睡下。两个人关上了门出来。往楼下去。 “刚和我爸聊了好多。” “聊咱俩的事啊?” “美得你。聊我学校的事。” “今晚就在外面找家宾馆住下?助理放了假,看这情况以后应该也用不着了。我问了医生了,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后面还要一直回这家医院复查吗?这也太麻烦了吧。” “这有什么关系,咱们就每周陪着过来。趁这个机会我也好在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姚青被孟彦隋说得臊得慌。正要瞪眼睛,忽然看到母亲坐在花台边上正望着这边。连忙收敛了。 张敏慧看着,只是甚为无奈地长叹,眼里一时又刺得想流眼泪。 “我去超市买包烟,你过去吧。”孟彦隋说完长腿一迈,往右手边的便利超商拐去。 姚青硬着头皮往母亲那儿去。但愿母亲别又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现在和母亲在一起说话心里好有压力。 孟彦隋从超市出来,站在门口正好能看到花台边的娘儿两。 将手里的香烟拆开,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了一口,狠狠吐出来。 姚青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脸。 张敏慧在擦眼泪。姚青低着头。 一根烟很快抽完了。孟彦隋又抽出一根接上。 姚青从台子上站起来,忽然直挺挺地跪下了。孟彦隋心里一疼,跟有东西伸进去狠狠绞了一下,疼得有些哆嗦。 周围也有人往两个人看。 姚青抬手,应该是抹了眼睛。 过了一会,张敏慧红着眼睛,拉姚青起来。 孟彦隋将香烟在超市门口的垃圾箱上熄灭。望了望天,手插进大衣口袋,往前踱去。心疼的那个人,现在却没有办法走上前去,将其揽在怀里安慰。 52、最新更新 计划赶不上变化。 即使再有手段, 你能控制的也只是自己的嘴和心, 无法控制到别人的动作表情。 孟彦隋回到房里的时候,姚东风已经醒了,姚青正陪着说话。张敏慧坐在沙发上不吱声。 “小孟回来啦。” “在下面到处逛逛。” “才来半天就嫌闷了吧, 。我整天呆着都要闲出霉来了。” “医生说再过一礼拜您就可以出院了。” …… “姚叔说了到时候会给你做一桌的。” …… “青儿交了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张敏慧再忍不住, 一下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你妈咋啦?”姚东风有些奇怪, 老太婆心里好像有事。 “没事儿。”姚青答, 想笑一下,没笑出来。 母亲肯定是又躲到哪哭去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姚东风,简直是莫名其妙。他就睡了个觉的功夫,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老婆老婆木着张脸, 儿子儿子不说话,娘儿两个是有事装没事, 就小孟一个人是正常的。到底是有外人在, 姚东风开始还打算忍着待会人走了私下里问老婆。 可是夫妻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张敏慧的小动作姚东风哪有不知道的,时不时地用手去顺耳上的头发,仔细看眼圈里头还是红的,肯定有事。结果吃完饭的时候到底没忍住, 心里想着小孟现在也不能算外人了。 “老太婆,你咋啦?有啥事?” “没事儿,能有啥事。”张敏慧轻描淡写地答, “青儿,你两一天也累了早点去歇吧,明儿再来。”张敏慧现在看到两个人就忍不住心里难过。 可是这话说完尾音竟然跟着一声抽噎声,就是那种哭了很长时间,即使平静以后很久还会偶尔发出来的声音。 姚东风一拍桌子,立刻拍出了当家人的气势:“到底有什么事。” 现在是有什么事都瞒着他了,因为他是个不能问事的病人,他是泥捏的吗?还是玻璃做的? 孟彦隋眉头皱起来了,这事要糟。 姚青低着头不说话。 张敏慧偏着脸,想起下午儿子的那句:是,已经在一起了。心里立时又涌上无尽的酸楚,眼泪止不住就要流出来。可是又想到丈夫现在的身体刺激不得,一面拼命地想屏住。越是要屏住越是觉得苦涩,终于眼泪挡不住地直掉下来,用手遮住眼睛,先是小声地,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嘤嘤地渐至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青儿你说,是医生说我这个身体有毛病了?恶化了?没事你说,我有心理准备……说啊!” 姚青早红了眼眶,桌子底下紧了紧孟彦隋的手,松开了要站起来。被孟彦隋一把扯住,又跌坐回椅子上。 “姚叔,您别动气,您身体没事,别多想。伯母可能是想到了您这段日子受了这么多苦,心里头难受。” 不对,那么难都过来了,现在好好的没有突然就这样哭得泪人一样的道理。 张敏慧一直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家,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后来儿子到外地读书,他的身体又不好,铺子都是张敏慧一个人在撑着。除了丈夫,就是儿子。既然他没有事,那就是姚青有事。 想到这,再看姚青红着眼睛的样儿,姚东风一阵心底发寒。莫非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应在他身上还不够爽吗? “青儿,你说,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有了什么毛病了?说话!”姚东风一阵心急。 姚青听着父亲的话,简直要羞愧至极。 猛的站了起来,站到父亲面前,再一次直直地跪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使如此,也丝毫减轻不了分毫对二老的愧疚。 孟彦隋神经质地握了握被姚青挣开的手,心疼地闭上了眼睛。 肾移植病患病房的门此时即使关着,也能听到里面有女人伤心的哭声,是那种特别让人心酸的呜咽声。间或有低低的说话声: “妈伤心是为了我和孟彦隋的事。” …… “青儿,你说啥?再说一遍?” “……” “说!!” “伯父,您……” “姓孟的你闭嘴,姚青,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们两想在一起……。” 忽然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盖过了一切,寂静了两秒钟,接着是一阵混乱。门打开了,孟彦隋根本等不及打铃,直接往冲医生值班室冲。 “老头子,老头子。”张敏慧惊呼。 姚青跪在地上,挪到父亲身边,眼泪长流。 姚东风一时气急攻心,生生地气晕了。 “算你们走运,病人的体外肾是已经稳定下来了的,血压也是刚恢复了正常,要不然,这种情况是很容易爆血管的。而且体外肾是放在离体表比较近的地方,这样突然摔倒很容易破损。拜托你们家属一定配合我们医院治疗,不要再刺激病人了,有什么事请等到病人稳定了再说吧,好吗?”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看这面前的三个人。 “非常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谢谢!”孟彦隋伸手跟医生握了一下,最刺激的都已经说完了,不会再有事了。 到十点钟的时候,姚东风还没有醒。 “你两去吧。医生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张敏慧摩挲着老头子的手,眼里泪花闪闪的。他爸,你可再不能有事儿了。 姚青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暴起来老高。呆站在床头,不肯走。 孟彦隋连拖带拽的,好容易才将人弄出病房。 抬着姚青的下巴,看了看,也不敢用手去碰,“在这等我,马上就回来。”孟彦隋转身又进了病房。 “你又来干吗?” “伯母。” “不敢当。” “我就想跟您说两句。” 张敏慧不置可否。 “我和姚青是两情相悦的,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孟彦隋再一次坚定立场。 “伯父醒了请您将我下午说过的话转达。如果您真的疼姚青,爱姚青,请为他的幸福着想。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真的就那么不可接受吗。所有这些外在的东西真的比一辈子的幸福,比父母亲情都更重要吗。姚青的幸福我给的起。伯父这里,青孟彦隋求您了!!” 许久没得到回应,孟彦隋有些挫败地转身走了。急不得,慢慢来,孟彦隋对自己说。不过有些事情要提前办,越快越好,给姚青和自己加分。 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人了。张敏慧长叹一声。 姚青不肯走。默默地走到走廊的尽头,就地坐下,靠在扶手上,看着玻璃墙外面。 孟彦隋跟着蹲到身后。 三月天,外科大楼住院部即使开着暖气,地上还是凉的。 “起来吧,先回去好不好……脸上疼不疼?”孟彦隋想赶快回宾馆,给姚青敷敷脸。现在这种情况呆着也没用的。他对父母有过这种经验。 姚青不答,只是无神地望着外面。 “当年我和家里摊牌的时候,父亲气得将我直接扫地出门。也不准家里任何人管我。我的父亲,权威是绝对容不得有人挑衅的,在家里自然也一样。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好好地。哪有不原谅自己孩子的父母。这事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急不得。” “我知道。”姚青吐出心中憋着的一口气,“我只是……对不起他们,让他们那么伤心。我让他们失望了。”接连又吐了几口气,眼睛还是湿了。 以前学做菜,父亲皱皱眉头,姚青心里都有愧,觉得是自己用心不够。在学校,每学期都拿奖学金,也只是想让父母高兴,安心。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也从不跟父母说,怕父母担心,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母亲痛哭,父亲直接气到晕倒,本身就是个重病号。 “不如……” “不行!!”孟彦隋心里又慌又怒,抓着姚青的肩膀,将人掰过来,面对自己,“看着我!” 姚青只是偏着脸,五指印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更让孟彦隋觉得触目惊心。 “你听我说完,我们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 “不可能。分开了他们更不会同意的。” “我妈哭得好伤心!”姚青嚷了一句,眼泪啪啪直掉,又低低地说一句:“我是不孝子!” 孟彦隋也不管现在是在医院的走廊上,这个点会不会有人了,直接将姚青搂进怀里,“别哭,都会好的,相信我,不用分开也会好的。” 姚东风醒过来。想坐起来。 “老头子,好点没。你可把人吓死了。”张敏慧将人扶着半靠在床头,抚摸着姚东风消瘦的面颊。 “人呢?”姚东风气极以后这会子倒平静了不少。 “还在外头走廊上坐着呢。他爸,青儿心里也很苦的。”张敏慧瞅着自家老头子,泪珠又滚出来,“你还不了解自己儿子吗?” 姚东风给老伴擦了擦眼泪,心里如何能不难过。对坐着半响,“就说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这个姓孟的对咱们这么好,原来是想着咱们青儿呢。把少他的钱统统还他,让他滚得远远的。” “早已经还了,你别动气。”张敏慧赶紧拍着胸口给姚东风顺气。 “他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姚青才到北京一年,想必感情也不会很深。 “哪个知道。”不过张敏慧怕姚东风又受刺激,也不敢说两个人已经在一块了。 “你去把人叫进来。” “你先歇着行不,别折腾了。” “去!刚才都没死成,现在还怕什么。快去!!” 张敏慧走出病房,看到走廊尽头,儿子抱着膝坐在地上,孟彦隋环坐在姚青身后,一副小心呵护又保持距离的姿态。 53、最近更新 姚东风只见儿子。 “你回去歇着, 我和爸聊完了就去找你。” “好, 我等你。” 两个人对望着,姚青率先别开眼,转身进了病房。 孟彦隋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略站了站, 转了个身,慢慢走到姚青之前靠的栏杆边上, 掏出烟来点上。 姚东风指着床跟前的椅子,“坐着。”看着儿子脸上的手指印, 说不心疼是假的。从小到大这是头一回跟儿子动手。 “你是想把我和你妈活活地气死。” “……”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 “这是啥时候的事?” 真正在一起吗?姚青现在完全不打算再有任何隐瞒。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再不跟父母撒半句谎。 “上次您生病,他送我回家的时候。”姚青说的时间是他和孟彦隋的第一次。 果然时间不长。 “你现在是不是清醒的,那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 姚青竟然答得这么干脆清楚, 姚东风又是一阵气血上涌。 “爸”姚青低着头, 声音虽小,但是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 此时特别清晰:“我知道不该喜欢一个男人。” 知道还这么做? “可就是自己管不住。” 儿子这话将自己刚才的怒火一把浇了个干净。他以为青儿是被动的, 被孟彦隋诱惑甚至算计了的那一个,没想到姚青竟然说自己是不由自主,控制不了。 姚东风有些颓然地歪到床头,有些很□□的东西在胸口砰然裂开。一时间,神情竟似迅速苍老很多。 “那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老姚家的手艺怎么办?”枉他当初还欣慰异常, 觉得关于传承的任务自己终于完成了。 “想过。”姚青如何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想过,对于孟彦隋的步步紧逼才会拼命压抑逃避。 “怎么想的?” “以后一定好好传给下一辈。”姚东风听这话吃了一惊,转过脸来看着姚青。 张敏慧拍着姚东风的手背, 小声替儿子解释:“他两早想好了,到国外用自己的种找人生个娃。” 姚东风气极反笑:“孩子生下来就算完事了?没有妈的娃有多可怜你有没有想过?孩子长大了会问他妈是谁,在哪呢?简直荒唐!!” “他爸,你别动气。” “死不了。”姚东风说完这话心里涌上来无尽的酸涩。 姚青心里如何能好过,探过身子来将父亲的手握住,愧疚地喊一声:“爸!” 张敏慧也将手伸过来,一家三口就这么呆着也不说话。 姚东风半响将儿子和老婆的手反握住,“青儿,你现在还年轻,什么情啊爱的,最后都是要过日子的。你有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在这个社会要怎么生活,别人的吐沫星子能把你淹死。真正的夫妻都不能保证一条道走到黑,何况你这样的。你可知道?” 姚青靠过来,跪伏在床沿,眼泪滴在父亲手上。 “爸妈不是非要拦你,是怕你一个人以后吃苦受累。你可知道?”姚东风说完红了眼眶。 姚青.盯着被上的一点,脑中万马奔腾,心里翻江倒海,孟彦隋几个字在身体里无限放大,最终破碎成无数碎片扎进血肉里,一点一点疼到摧枯拉朽。 “我跟他分开。”半响张了张嘴,终于轻轻吐出来。 张敏慧听了这话,心酸更甚。望着姚东风,又要哭出来。儿子心里头难受,老头子,咋办啊? 老伴在身边睡着了,姚青在窄小的陪护床上没有任何动静。可是姚东风知道自己儿子没有睡。一个没有睡的人,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任何动静,无声无息。 姚东风躺在黑暗里,被一种伤心和近似悲观的情绪笼罩着。心里慢慢地静下来。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参加厨艺大赛被人诬陷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一直到天亮,身体里头的东西像被抽走了一样。 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人生的重击,想通了很多事情,丢掉了破灭的梦想,性子也稳了下来,只想平平淡淡地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守着自家的小铺子,平安地过日子。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自己老了,又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攸关的大病,以为终于看淡了这世上的一切,只要儿子能好好地,将来结婚生子,将姚家的手艺传承下去,自己也就走得安心了。要说还有不放心的,就是身边的老伴。自己换了肾又能用几年?现在这样病着,老伴都疼得泪眼婆娑,将来自己真的走了,不知会哭成什么样,自己不在了,还有谁来懂她疼她?跟了自己,苦了一辈子。临到头,也不能落个好。 哪里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出了这样的事,喜欢男人?是他姚东风的种不好吗?是吧。 姚东风坐起来穿衣服。 “您去哪儿?”姚青轻声问。 “出去走走。” 姚东风出了病房,心里空落落的。凌晨五点的外科楼安静而冷清。 一转身,瞥见走廊那头的孟彦隋,不禁怔住了,这人竟然一夜都没回去。 孟彦隋一脸疲惫。此时胃里已经很有些火烧火燎了,熬夜不说,抽了太多的烟。他等不到人,也等不着电话。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无力又不甘心。甚至早年间因为自己是gay而产生的颓丧的感觉昨晚也回来了好几次。多年以后,他还是十分庆幸自己对姚青的这份执着和不甘心,为自己赢得了最后一点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七楼的天桥。 “你跟来干什么?”姚东风在长椅上坐下。天空有些暗红色,是城市的路灯反照的原因。 孟彦隋在姚东风身边坐下。 “想跟您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叔!就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换肾这个事还是要谢谢你,一码归一码,不管你是处于什么目的。” “姚青的事就是我的事。真要说目的,有,目的就是姚青。” 这就对了,姚东风点了点头。 “叔,您能说说您不同意的原因吗?” “自古就不该这么个做法。这就是原因。” “这种事自古就有。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不可以?” “叔只能说别人的事叔管不了,那些要留给佛祖菩萨去普渡。叔只能管得着自己的事,自己的儿子。” “叔,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真的就那么不可接受吗?” “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吃苦。” “您怎么知道姚青将来会吃苦呢。如果是幸福呢?岂不是因为您的阻拦一辈子就错过了。您能看到的是现在姚青已经在受苦了。” 姚东风一滞,论口才是说不过这个姓孟的。 “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的。现在说得好,到了腻的时候,该散还是散,谁还记得当初都说了些啥。” “叔,我不说,您只用看我做的就行了。彦隋现在只求您能给一个机会,也给姚青一个机会。” 姚青不放心父亲,到底还是起来了。躺久了不动,身上有了种麻痹的感觉。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这个点还是算了,揣进口袋。 走廊里没有人,想必在七楼。从电梯出来,拐过一截t字型的走道,从两道玻璃墙里看到前面的天桥过道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尽管灯光黯淡,姚青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两个背影都是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到也不觉得惊诧。靠着面前的墙壁,看着那两人,脑子里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过了很久,久到天要亮了。孟彦隋忽然站起来,顺着天桥头也不回地走了。 55、最新更新 j大bbs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组图贴, 而且每天都在更新中, 发帖人:可爱的猪。图片上均是一个短发的俊俏男生,白色衬衫,身着深蓝色的背带围裙, 始终是一脸沉静,唇线微抿, 背景是十分喧闹的早点门面。 标题是:转角那条街的忧郁学长。 文字:你以为你躲在人群背后我的手机镜头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你是那样的清新俊逸,温文儒雅, 不管在什么地方, 你都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 星光闪闪的汗珠儿, 神乎其技的厨艺,还有做出来的一个个销魂的小包子, 都森森地迷住了我。 我以最虔诚的心儿祈愿, 玉皇大帝老天爷宙斯上帝耶稣主,请赐于我勇气,去结一段尘缘!! 此楼每天回帖无数,水漫金山。 330天: 军训完皮肤还没有完全回过来的黑妞学妹,站在白皙的姚青面前, 无限羞涩。 “这位同学,请快点好吗?”后面的人已经在催了。姚青温和的声音此时仿佛微风拂面。 “我,我……”小学妹我了半天, 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出来:“我要十个大肉包子。” “好的,请稍等。”姚青拿过一个大点的方便袋,稳稳地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夹进去。 呜……学妹拿过包子往怀中一抱,连找钱也不要了,一路冲回宿舍,将一大袋肉包往桌子上一丢,直接扑到床上。 “我恨你们。” 寝室其余几个人忒不厚道地开始大笑,一边还很假地安慰 “行啦,猪猪,你表伤心了。” “你自己输啦,怪不了别人哦。” “其实姚青学长根本不会注意你啦,根本不认识你啊怎么会留心。” “我的形象全毁了,呜……你们这群坟蛋,魔鬼,我咒你们下辈子做男人没有小jj。”朱珠忽然一下子翻身而起,目露凶光,咬牙切齿:“跟老子再来杀一局,谁输了谁去买二十个包子,全肉的!” 顿时寝室里阴风阵阵。 十分钟以后。 一声呜咽划破长空,简直就是撕心裂肺,惨不忍闻:“不要啊——” 298天: j大学生创业之星俱乐部主席唐叶东邀姚青入社,交流成功经验。 姚青有些受宠若惊。唐师兄是j大计算机系出了名的天才,也是商业奇才,大四还没有毕业,已经拥有了两家软件公司。自己小小的早点铺子,如何能交流什么经验。 “你不觉的你家的包子格外好吃?这就是商机。你不想抓住?”对着有些怔愣的学弟,唐叶栋笑得格外温柔,“咱门可以注册品牌,做个加盟连锁。我出钱,你出技术。” 可以吗?姚青完全不懂。但是心里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父亲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又要换肾了,到时候哪里去弄那么一大笔钱。靠孟彦隋吗?想到孟彦隋,姚青心中一滞,从第303天开始到现在,孟彦隋再没有发短信来。姚青相信是有原因的。到时候要一并跟他问个清楚。 61、番外之小朋友二三事 家有小包子 1, 关于结婚以后新娘变丑的问题。 姚远小朋友最近频繁使用一个新词:丑的跟蛋一样!看电视还是看电影, 还是看动画片,遇到不喜欢的人就来上这么一句。爸爸训斥了几遍依然不改,某天被大爸爸听到耳里。 孟彦隋双手抱臂很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对面的小朋友低着头,嘟着红红的小嘴儿, 肥肥的小手楸着衣角,坐得倍儿直溜。 “说, 跟谁学的?”孟彦隋的声音很轻, 但是威力十足,姚远小朋友心底一阵紧张,大爸爸生气了。 “跟王蓓蕾学的。”小朋友声音小小的。 “又是她, 看来要跟老师说一声, 把你两的位置调开。” “不要,大爸爸!”姚远紧张地抬起头, 睁大了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甩了甩乌黑的西瓜刘海,奶声奶气地:“我们不能分开的。” “为什么?” 姚远小朋友嘴巴撅得更高了,偷偷地瞄了一眼餐厅那边准备晚饭的爸爸,完全不看这边一眼的,只得期期艾艾地说出理由:“我们在郑路路面前, 结了婚了。” 噗~~大爸爸始料不及地发出了一个不雅的声音,搞不懂现在的幼儿园小班的男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看着小朋友有些害羞的神色,忍不住坏心眼地问到: “你觉得她长得漂亮, 很喜欢?” “嗯。”垂下眼睛,点头。 “说不定她长大以后变成丑八怪呢。” “我们说好了的。”姚远小朋友认真解释,那表情,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如果到时候她变丑了,我们就分手。”顿了一顿,有些得意道:“她同意了。” 姚青在餐厅那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2,关于爸爸问喜不喜欢有个弟弟妹妹的问题。 三岁的姚远小朋友周末的时候会轮流到两边的爷爷奶奶那儿去过。 “我不喜欢去爷爷那儿去么,老是让远远背菜谱。”小人撅着嘴儿抱怨,明天是周末又要到爷爷那边去,“我喜欢去大爷爷那儿。” “爷爷奶奶平日都白疼你了。爷爷哪次不是做很多好吃的等着你啊。”姚青将童话书合起来摆到一边,拍着儿子的背,“别乱想了,睡吧。” 过了一会。 “爸爸,为什么郑路路家里有三个小孩啊?”小人将头埋在爸爸怀里,爱娇地问。 “因为他是三胞胎啊。” “为什么远远不是呢?” “远远想要弟弟妹妹吗?” 嗯——小人转着眼珠子认真想了一会,支起半个身子,十分严肃地回答:“不要,大爸爸和爸爸爱我一个人就好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让那个澳洲的妈妈给我生一个小狗,我喜欢吉娃娃。” 3,关于起床的问题 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姚远小朋友早上都起不来,特别是冬天。 姚青来叫儿子起床,“快起来吧,远远,来,穿上裤子!” 小朋友总是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我不起来,我不穿裤子,我没有腿。” 好容易把人叫起来,安排着刷牙洗脸,吃早餐。很少到了这个时候孟彦隋还不起来的。 “远远,去把卧室的懒虫喊起来。” “哦。” 远远小朋友跑出去很久了,又蹬蹬跑回厨房,很兴奋地回答:“爸爸,卧室里的不是虫,是大爸爸!!” “有一种动物张着两只脚,每天早上都会喊远远起床,一直喊到太阳公公出来,喊到远远小朋友起床,这是什么动物啊?” “是爸爸。”小朋友仰着胖嘟嘟的嫩白笑脸,大声回答。 4,关于讲礼貌的问题 姚远小朋友一直被爸爸和大爸爸教育:不管在幼儿园,还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共场所,首先要做一个讲礼貌的小男生。 这天晚饭的时候,小朋友吃了一小碗瘦肉粥,吃了半个脆皮酥,吃了一个鸡蛋白。小肚子已经鼓鼓的了。小朋友放下带向日葵的小勺子,抽纸巾胡乱擦了擦嘴,很有礼貌地说:“大爸爸,爸爸,请问,我吃饱了吗?” “……” “……” 5,为了吃付出的不懈努力。 两个爸爸带着小朋友去游乐园玩儿。 五月天,其实还不是太热的时候,不过能看到游乐园里很多小朋友都在吃冰激凌了。 姚远小朋友拉了拉爸爸的手,撒娇道:“爸爸,远远也想吃冰激凌么。” 姚青拍拍儿子的头,“好,爸爸给你买。” 孟彦隋买完票回来的时候,小朋友一个冰激凌已经吃完了。 玩了一个小时,“爸爸,远远还想吃冰激凌么。” 姚青看着儿子咬着手指头颠着小脚的样子,“好吧,就再吃一个。爸爸去给你买。” 又过一个小时,“爸爸……” “不行,再吃要闹肚子了,要打针戳屁股。” “大爸爸……” “要等热了再吃,刚才就不该买的。”最后一句话,孟彦隋对着姚青说的。 姚远小朋友忽然似得了什么口令,马上朝前面跑去,小腿儿别提多利索了。眼见着绕着前面的城堡乐园跑了一大圈,气喘吁吁地绕回来,站到孟彦隋面前,弯下腰,小手扶着短短的腿歇了一口气,拿起孟彦隋的手搁到自己额头上:“大爸爸,我,我热了,你看都出汗了。” 6,关于爸爸妈妈和我这个话题。 小琴老师让大家画的画的主题是爸爸妈妈和我。 “姚远,这个是你画的吗?” “嗯。” “你知道老师的要求吗?” “嗯。爸爸妈妈和我。” “那,妈妈呢一般都是长头发的哦。不能爸爸妈妈头发都画成短短的这样子哦。” “这个是大爸爸,这个是爸爸,这个是我。”姚远指着画上的三个小人,奶声奶气地依次说明,“大爸爸就是爸爸,爸爸就是妈妈。” “……” 姚远很肯定的表情,小琴老师只得缓慢地无言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王蓓蕾小朋友伸头过来咬耳朵:“小琴老师的表情很蛋疼。” 姚远小朋友歪过头去接着咬耳朵:“可是女孩子不是没有蛋么。” “你怎么知道的?” “大爸爸告诉我的。上次学那个口头禅被大爸爸听到了。” “我爸爸也是这么跟我解释的。你大爸爸的口头禅是什么?” “宝。” “什么意思啊?” “叫我爸爸的。” 7,张照原叔叔喜欢的人。 难得孟家这个周末人聚得比较齐,连张照原都来了。姚青和孟彦隋回去的时候顺便买了很多菜。 “远远,这个礼拜都学了什么了,给奶奶讲讲。” “学了生字表的第十行:鸡鸭鹅牛羊兔青蛙。还学了美术,还学了音乐课。”小人脆生生地回答。 “美术课都画什么了?” “太阳月亮星星。” “音乐课学什么了?” “学小马驹。” “哦?怎么唱的。” 小人站在那儿,愣神了,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开始扭着小屁股,甩起小胳膊大唱:“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 一屋子人都笑喷了。 回家的路上,小人趴在爸爸的怀里一副非常苦恼状。 “远远怎么了?”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都是亲戚在一起谈恋爱呢?” “嗯?” “爷爷和奶奶,大爸爸和爸爸,照原叔叔和大伯伯。” “姚远,不许乱说。”孟彦隋一个凌厉的眼神,小朋友立马撅起嘴巴,都能栓上几头驴了。 姚青惊得张大了嘴巴,远远说的什么意思,“彦隋,照原和大哥是怎么回事?” 孟彦隋不说话。姚青就拽着孟彦隋的胳膊,晃啊晃的,“孟彦隋,怎么回事,快说!你说不说?” 孟彦隋无奈地宠溺的口吻:“照原一直都暗恋大哥。不过大哥不喜欢他。” “啊——”姚青真的惊到。 姚远小朋友看大爸爸都松口了,便爬到爸爸肩头,贴着耳朵说:“我躲在楼上的书房等乐乐哥哥来找,没想到大伯伯进来了,后来照原叔叔也进来了,然后照原叔叔就吻了大伯伯。” “以后照原叔叔带我出去玩,就不怕他不给我买玩具了。”小朋友得意地说,有些忘行了,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为什么?”大爸爸在一边出声问。 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么。可以用来威胁他么。不过小朋友可不敢这么回大爸爸。“因为他不给我买我就喊累么,让他抱么。累死他……”这样说好像更不对哦。 “嗯?!回去三字经背一遍。” “呜……爸爸……”向心软的爸爸哭救。 “远远这么整叔叔是不对的。”爸爸开口。 “远远错了。”立刻认错,态度诚恳。 “嗯,知道错了改了就是好孩子。” 远远瞄了大爸爸一眼,在爸爸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紧紧抱住爸爸的腰,“远远晚上要和爸爸一起睡。” 果然,大爸爸眉头皱起来了。 大爸爸老爱和自己抢爸爸。 爸爸是我的!哼—— 62、番外之我的宝贝 幸福, 在一起, he。 去年正月的时候,姚青带着姚远回顺城去参加刘何洋的婚礼,简直就是变相的高中同学大聚会。 最惊倒的自然是大家都想不到曾经略害羞腼腆的姚青早已经结婚了, 而且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大家争相夸小朋友可爱。有问小朋友妈妈怎么没有一起来的,小人睁大眼睛回答:妈妈在澳洲, 不回来了。 于是,姚青不用说一句话, 只配个面无表情的沉默,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刘何洋隔日就和新娘子出国旅行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高中时一直不待见姚青的用刘何洋的话说自大自恋的班长肖宇主动要送姚青父子到临市的机场。 二月份以后,肖宇开始经常到北京出差。加之也有几位老同学在帝都工作, 难免得大家要聚一下。 “晚上一块吃饭。”老同学江梅给姚青打电话, “别又推啊,你老是不来, 太说不过去了, 还是上次的那个地方。咱老班长也在,不许放我们鸽子。” 傍晚姚青接了小朋友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去,便开着小巧的smart去赴老同学的聚会。 几位都是不久前在婚礼上刚见过的,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江梅还开玩笑地要给姚青介绍对象:“哎呦,以前班上好多女生喜欢你呢。你离过婚怎么了,有孩子怎么了, 条件这么好,人又长得俊,什么样的找不着。” 姚青只是笑眯眯地不接话。因为喝了一点酒,脸上已经见了红了。 吃完饭,一行人又要去k歌。 唱到一半,姚青不放心儿子,从包厢跑出来给家里打电话,得知小朋友已经睡了。 “给孩子打电话?”肖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嗯。每天都要讲了故事才睡,怕这会闹人呢,没想到已经睡了。”说实在的,对于现在的肖宇,姚青还有点不太适应,以前一直知道这个人是很不喜欢自己的。上次肖宇送自己去机场,一路上气氛颇沉闷的。姚青本身就是跟不熟的人没有什么话题的。加上肖宇也不屑做刘何洋那种的气氛高手。 “里面太吵了。”肖宇说着掏出烟。姚青摆了摆手。 “我本来还想聘请你这个海龟来我的公司的。现在看来,呵呵。”肖宇退了一步,靠到墙上,将手里的香烟点上。笑得竟有些寂寥。 姚青完全状况外,没想到肖宇竟会有过这个打算,“我父母现在都在这边,顺城的话我暂时是不会回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是有自己的餐厅吗?”而且今天看到了姚青开的那辆车,肖宇瞬间就明白了,姚青现在过的很好,可以说非常好。那种车根本载不了人,买它的人不是要用于商务,纯粹是为了休闲娱乐,取悦自己。什么样的人会花几十万买这样一点不实用的车呢?就为了好玩吗? “那是我留学之前的事了,我已经交给朋友代为打理了。” “哦?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嗯!”姚青不自觉得笑起来,弯起眼睛。 “岁月一点也不公平,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高中那会似的,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气质还是那么干净,笑起来让人看着那么舒服,如果非要说变化了,就是眼角眉梢竟似多了两分若有似无的风情, “说别人没有变化是贬义吧。”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倒是觉得你变化挺大的。以前觉着你这人特不好接近了。” “哦?”肖宇眯起眼,喷出一口烟。“现在呢?平易近人了?” “算是吧。你公司经营地如何?到北京来是见客户?” “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一直都很想见的人。”肖宇的声音低沉。 这句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姚青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喂,你们两个在外面说什么体己话呢?把我们一群人丢在里面不闻不问的,班长,这会挨罚没有意见了吧?” “要罚也不能罚我一个。” “我不行,你们都知道我不能喝的。”姚青笑着摆手,结果还是被拉进去,灌了两杯啤酒。加上之前喝的一点白酒,结束的时候竟有了几分醉意了。 跟一群人打招呼分手,约好了啥时候再聚什么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最后竟是要肖宇这个来北京出差的人开着自己的smart送自己回家的。 姚青靠在座椅上,一手手肘抵着玻璃,支着头,脸色绯红:“别启动,我喊人来接我就行了。” “你指挥路我开不就行了,不相信我技术啊。” “不是,你不是也喝了酒了吗?酒驾可不行,要是孟彦隋知道了准要生气了,这样太危险。”姚青说着就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孟彦隋是谁?你说的那个好朋友啊?”肖宇是喝了酒了,不过那一点量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好朋友?是老公啦。但是对外人只能说:“嗯。” “来接我。” “……喝酒了?” “嗯。跟你说过的聚会啊。是不是还在忙?让司机来接我。”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喝酒的吗?”孟彦隋已经合上文件,起身准备穿外套,去接人。 “不是我主动要喝的。没喝多少。” “现在在哪?”声音都打飘了,还没喝多少。 姚青把地址说了,听着声儿就知道孟彦隋不高兴了。 “不许乱跑,在车里好生呆着,等我。”孟彦隋说完就挂了。 “果然生气了。”姚青盯着屏,习惯性下嘴唇微微撅起来。 肖宇看得一愣。姚青皮肤白皙,唇色发红,这个动作从侧面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可爱。对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恍然心动说可爱,肖宇,你这个变态。 肖宇转过脸,望着车窗外,心里五味陈杂。现在自己和他就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人就在手边。现在自己也能算是他的同学兼朋友了吧。以前看到刘何洋和他那么亲密无间,心中总是很妒忌,一方面又从来不愿主动和他说话。听说他考上了j大,听说他生病和同学一起来看他,听说他年年拿奖学金,听说他自己创业,听说他出国,什么都是听别人说。 他回来了,竟已经有了孩子,是什么的女人放开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他的沉默他的面无表情是因为深深受伤了吧。 肖宇再转过脸来,发现姚青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好像睡着了。 “姚青?”肖宇靠过来,晃了晃姚青。 “嗯。”姚青闭着眼,轻应一声。 肖宇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姚青身上。下了车,轻轻将门关上。走到不远的地方抽烟。 孟彦隋手指敲着方向盘,不耐烦地等红灯。一会见着人非好好教训不可。慢慢将车拐进了那个酒店的停车场,车灯一扫就看见了姚青的那辆车。光线只是一照而过,但是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看到的画面,让孟彦隋血液瞬间凝固,一脚急刹:车里两个人,一个人的头遮着另一个的。 孟彦隋连推带踹地将自己车门踹开,脚底生风,夹着一路怒火,将smart的门拽开,将那个陌生的人拖出来,“我操、你妈!”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一眼望进车内,他家宝贝靠在椅背上正睡得香呢,身上盖着别人的衣服。 肖宇一时蒙了,伏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对着地上吐了一大口清水,爬起来,冲着面前的人一拳就抡了过去。 姚青是被晃荡醒的。孟彦隋将他从车里抱出来,摸索着开了门,又一路将人抱进卧室。孟彦隋知道人已经醒了,可是一句话也不说,将人放到床上,直接进了浴室。 姚青睡了这么一段,这会子酒已经醒得七七八八了。默默脱了衣服,跟进浴室。 “你脸上怎么回事?”姚青惊问,刚才没有看见,孟彦隋脸上怎么会有伤的? “……”孟彦隋任姚青伸手察看,木着脸不答,眉间的怒气隐隐约约。 孟彦隋对姚青从来都是宠着护着,恨不能时刻捧在手心里。何时发过火。姚青顿时心里一阵委屈难过。不就是多喝了点酒么,干吗甩脸子。讷讷地收回手,打开淋浴,默默站着淋了一会,默默地擦了擦水汽,一声不响地就出去了。 孟彦隋眉头整个皱起来。 从浴室出来,姚青已经躺下睡了。床头放着保健箱。 “我自己看不到擦药。”孟彦隋坐在床边将保健箱打开,终于开口。静静地半响,听到身后有起床的动静,姚青掀开被子,下了床,绕过来,拿起棉签碘伏,眼睛看着前面,却视线发散没有在看孟彦隋,任孟彦隋怎么盯着也不回应。上好药,放下,刚转身,被孟彦隋一把拦腰抱住。 “放开。”姚青垂着眼睛,嘟着下嘴唇。 “你还有理了?”说着对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姚青被拍的身子往前蹭了一下,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只是去掰腰上的手。被孟彦隋一个用力,摔到床上。 “哎——” 孟彦隋快速压上来,钳住姚青的下巴,一口将软软的双唇含住,一番大力吸允,想到刚才那个该死的画面,不禁怒火中烧,将舌顶进姚青的嘴里,咬住推拒的柔软,往最深处吞咽。 姚青心里憋着一股委屈的怨气呢,如何肯就范。手上用着劲要把身上的人推开。被孟彦隋捉着双手,扣在头顶。 “不许犟。”将姚青的睡衣扯开,一口咬住胸前的敏感。 …… “……老公……” “宝!”孟彦隋完全贴上姚青的背脊,两手攀紧身下人的双肩,掰过姚青的脸,堵住嘴唇,一阵抵死缠绵,终于s了出来。 姚青被孟彦隋抱在怀里,已经累得睡着了。眼角都红红的。嘴唇被自己咬的皮都有些破了。孟彦隋用鼻翼轻轻触着姚青的脸蛋。母亲前段询问自己要不要生个宝宝。 宝,我谁也不要。你就是我永远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