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倾天下》 001 从容赴死 顾含笑抱膝坐在床上,空洞的双目无神的看着半开着的窗户。窗外雨声潇潇,几缕寒风夹带着雨水撞击着木窗,木窗来回摆动。 屋里很冷,连本该在屋里伺候守夜的宫女也受不住,早就跑了出去。 顾含笑却恍若未觉,保持着这个简单的姿势足有两个时辰! “含笑!”低沉带着磁性的熟悉声音在耳畔响起,顾含笑眨眨眼,空洞的眼中终于多了几许色彩。 下一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炙热的气息环绕着她:“怎么不关上窗户?” “你怎么来了?”顾含笑依恋着那熟悉的温度,内心却是越来越冷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他低下头,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含义。 她没有拒绝,一如既往的听从他的安排! 两人同乘一骑,策马狂奔,很快就被风雨淹没在黑夜之中。 “含笑,你可还记得这里?” 乍入温暖的房中,冻了一夜的顾含笑打了个寒颤,脸上却是漾起浅浅的笑容:“记得!当初你我就是在这里相遇!”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唯独彼此的那颗心! 见她笑的温柔,他眼底多了一丝犹豫。下一刻,却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只因她抬头盯着他,笑容不减,却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曾答应我,只求这天下,不伤他性命!但是,他已经死了,是不是?” “你曾答应过我,我嫁给他,帮你谋求皇位。等你登基之日,便是我为后之时!可是,我暗中助你一事早已流传出去,这些,也是你授意所为,是不是?”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任由她声声责问。 沉默半晌,他才默然承认:“是!” 一个简单的字,让她仅剩的期望顿时化为齑粉! 果然如此! “为什么?”心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许是已经撕破脸皮,他的语气已然失去之前那虚假的温柔:“留下他,迟早也是个祸害!至于你,含笑,你该明白的!你本是皇后,若是我又册封你为后,那史书该如何记载?我不能留下这千古笑名!” “千古笑名!”顾含笑只觉得胸口发闷,本来以为不会再痛的心隐隐作痛。 她早该明白的!可是事实总是那样的伤人,伤的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她曾经是多么的爱他啊!爱到甚至可以为了他,答应了那种无耻的要求! 为了他,她嫁给太子为妃。辅佐原本无心皇位的太子,替他谋到了皇位,登基为帝!而她,也一跃成为一国之母! 为了他,她看似处处为自己的夫君着想,实则一条条计策,全是为了他的未来在铺路! 为了他,她众叛亲离,生命中只剩下尔虞我诈,再无真情! 而最后呢?他一句“不想留下千古笑名”,干脆的将她彻底毁灭。 背负上祸国殃民这罪名的她,如何还能再活在这世间? 眼眶泛了红却无泪意!这些年她可以阴狠可以毒辣,却唯独忘记了软弱和哭泣。 “为什么?若是你不想立我为后,只要你告诉我,你知道我会同意的!”目光寸寸变冷,就如同她那颗心一般,仅存的暖意开始消散。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竟有几分忌惮之色:“你,太聪明了!你可以将江山易主一次,我不得不防着你会将江山易主第二次!” “所以,你就用这种手段,彻底的毁了我!”顾含笑这一刻出奇的平静,就仿佛在说的,根本不是她自己一般。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模样证实了她的说辞。 顾含笑没有再看他,缓步走过,略显苍白的手指在这里的一桌一椅上轻轻滑过。 “六年前,我跟着府中姐妹来这里赏花,第一次遇见你!当时很多世家女子的目光都放在你身上,可是你谁也没看,唯独看着我!那时候我好高兴,也好得意!这样出色的男子,居然一眼看中了我!” “五年前,同一天,相同的地方,你说要跟我谈一谈我们的未来!我欢天喜地,以为你要上门提亲!可是你却给了我一把匕首,跪在地上看着我,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亲手杀了你,要么帮你!我痛苦万分,却舍不得动你一丝一毫。我回府痛哭整整三天,再出现的时候,我将感情封存,变成一个满腹心机之人。” “三年前,我父亲母亲看出我在做什么。他们心疼我,不忍我步步错,得知真相之后并未及时上报。在这里,他们苦苦哀求于我,让我放弃那等大逆不道之行!我一口拒绝,只因我许你一个江山!而后,我丧尽天良,暗中将顾府势力生生毁去。我父母规劝不成反倒是累得顾家家破人亡,父亲气急攻心,吐血身亡。母亲痛苦之下,一条白绫随着父亲而去。从此,顾家只剩下我一人!” “两年前,还是在这个地方!你告诉我,我埋下的种子到了可以开始收割的时候。你向我承诺,绝不害他性命!” 淡雅的嗓音在屋中回荡着,平静的语调就像是在说与自己全然无关的故事一般。这样的顾含笑,突然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含笑不该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跟他说话才是! 顾含笑的脚步一顿,盯着桌上的酒壶,瞳孔猛然一缩。 但是很快,她又释然的笑了起来。 随意的坐下,仪态横生!替自己满满的倒上一杯酒,抬头朝着他翩然一笑。 “这是为我准备的吧?不过你不用为难该如何骗我喝下这杯酒,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拒绝不了你对我的‘宠爱’!” 端起酒杯,顾含笑的笑容更加璀璨:“这等好日子,我自当敬你三杯酒!这第一杯,敬你六年来的欺骗和费尽心机,也为了我这六年的天真和愚不可及!” “含笑!”他面色一变,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拦。含笑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仰脖子,干脆的将杯中酒喝尽。 这酒入口甘醇,可酒液一路向下,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升起。 含笑丝毫不在意,再次斟满一杯酒,笑容依旧:“这第二杯酒,敬被我活活逼死的顾府上下二十一口。以及那些对宗室,对北武王朝忠心耿耿,不肯投诚于你,最后被我迫害致死的忠义之士。” 再次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含笑轻咳一声,嘴角沁出一缕血丝。可她仍然脸上带笑,替自己再满一杯酒。 “第三杯酒,敬我北武王朝和万千子民!顾含笑的愚昧,让他们这几年饱受苦难!不过,顾含笑终将拨开这雾霾,还我子民一个朗朗盛世!” 再次喝干杯中的酒,酒还未咽下,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噗嗤一声,黑红带着腥甜的鲜血在地上染就醒目妖冶花朵。 随意的抹去嘴角残余的血迹,顾含笑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纵然已经双目模糊,看不清他的模样。 “含笑,你刚才……”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阴鸷起来!什么叫做终将拨开这雾霾?这个贱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顾含笑的笑容却陡然变得灿烂起来,轻喘了几声,面色从容的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一般。 “当日种的因,今日得的果!我早就想到我会有今日的下场。我为你伴在另外一个深爱我的男子身边,为你谋了他的天下!而你却早已准备好今日的种种,也设想好该如何骗我饮下这一杯毒酒。可是你却忘了,我是顾含笑啊!我既能谋一个天下,又如何猜不透你的心思?”“你眼中只看得到你自己,总是以你的心思去猜测他人的,你又怎能懂得我的骄傲?今日,我从容赴死,是我助纣为虐应得的报应!可是你……呵呵……”她笑了起来,笑容明朗而决绝,让人顿时心生寒意。 “顾含笑,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他倏然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惊怒交加。 她已经无力支撑愈发沉重的身体,却仍然倨傲的挺直了腰,从容不迫:“你,会明白的……” 他还想再逼问,她却已经到了极限!黑红色的鲜血不断的从口鼻涌出,不出片刻,浑身痉挛起来,顿时呼吸全无! 只是,就算已经咽了气,她脸上的笑容仍然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令他发自内心的惊惧! 该死的,她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 北武史书中有一段不甚详细的记载:“北武贞元十二年,世袭魏国公之子,当今圣上最为宠信的博远侯,镇国大元帅魏然突然起兵谋反。逼宫之后,大肆捕杀宗室子弟。 一时间,整个北武王朝风声鹤唳,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魏然谋位三年后,流落在外的大皇子登高一呼,各地纷纷响应,顺利将天下收复。后,大皇子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景圣,开创景圣盛世!” 只是,不论正史或是野史之中,却无关于顾含笑的只字片语!(未完待续) 002 姐妹 顾含笑半依靠在床上,盯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出神。 她醒过来足有三日,可是直到现在,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遇见的诡异事情。 被深爱六年,宁愿付诸一切的男人背叛,她心若死灰!高傲如她,她不屑吵闹怒骂。既然逃不脱那结局,她情愿从容赴死! 三杯毒酒下肚,那种五脏俱焚,肝肠寸裂的痛楚是她最后的记忆。可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又活了! 何等诡异的事情? 这双纤细的手,跟她记忆中并无太大区别。下意识的,将手凑到鼻端下,轻轻的嗅了嗅。 三日来,这是她做了最多的事情! 没有记忆中那种缠绕不散的血腥气,唯有一种淡淡的馨香。 顾含笑突然就松懈下来,淡然的脸庞顿时柔和了几分。 没有血腥气!太好了!以前的她杀戮太多,始终都觉得自己浑身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可是现在,她只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纠结三日,此时此刻,她终是确定,她当真回到了从前。 只是,此时是何年?往年的记忆她忘却的太多,一时间当真想不起来。只能凭借这里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布置,才能确定此处是她在安康侯府的闺阁。 屋里静悄悄的,正要开口唤人进来之时,却听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和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四妹妹,四妹妹!”人还没进门,亲热的呼唤声已经传入耳中。 顾含笑还来不及想起这熟悉的声音究竟属于谁,来人已经直闯入屋。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镌刻在心底深处的回忆突然狂涌而来。 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顾含笑淡淡的招呼道:“原来是二姐姐和三姐姐!两位姐姐怎得空来妹妹这里?” 年少时的种种终究在自己的回忆中刻画上了浓重的一笔,更何况,顾家的小姐们,在前世还曾与她有过极为深刻的“交锋”,要想起她们来,似乎并不难。 她这副淡然的模样,倒是让兴致勃勃而来的顾家二位小姐一怔。 起先说话的便是顾家二小姐,顾绛云!另外一位,则是三小姐顾绛紫。 顾家老太爷膝下共有四子二女,唯有幼子顾乘风乃是原配正妻所生。顾含笑乃是顾乘风的嫡长女,底下还有一个幼弟。除此之外,她上头还有三个叔伯姐姐。二小姐顾绛云乃是二房嫡女,三小姐顾绛紫则是三房嫡女。 想起自己的弟弟,顾含笑的一颗心蓦然火热了起来!既然她已经获得新生,那早夭的弟弟,是否也…… 这个猜想让顾含笑瞬间激动起来,要不是前世那几年非人的生活养成的习惯,怕是她已经失态。 说起来话长,其实不过是顾含笑心中瞬间闪过的念头罢了。二小姐顾绛云根本猜不出这一瞬间,顾含笑脑海中就已经闪过如此之多的念头,她还在因为顾含笑淡漠的反应而诧异。 不过,她很快也反应过来,愁容满面,娉娉袅袅的走到她床头坐下,一脸忧色的道:“四妹妹,不是二姐姐说你!四妹妹已经十五,眼瞅着就要到及笄之日。照说四妹妹也该懂事了才对!像咱们这种出身在世家之女,婚姻之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未曾婚配之前,莫说与男子私会,哪怕是在公众场合,也得注意分寸才是。四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可对?” 十五岁,那就是说,她死后重活,回到了自己十五岁之时? 心底蓦然掠过一抹恨意!十五岁,可不正是他逼着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么? 只是她还不确定,那一幕场景在这一世是否已经发生过了。 目光落在一脸恨铁不成钢,眼底偏生又有几分幸灾乐祸之色的顾绛云身上,顾含笑不露声色的回道:“二姐姐,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顾绛紫嗤笑一声,鄙夷的道:“四妹妹,这里也无旁人,何必遮遮掩掩?京城中盛传顾家四小姐迷恋小侯爷,此事谁人不知?再者说,旁人不知,顾府中谁不知晓四妹妹你是如何染上这风寒的?二姐姐劝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顾家好。但凡是有些羞耻心的,也该心生愧疚,诚恳一些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才好!” “三妹妹,四妹妹大病初愈,身子孱弱,不得用言语来刺激她!”顾绛云瞪了顾绛紫一眼,呵斥道,“四妹妹年纪最小,你我身为姐姐该以身作则,好生教导四妹妹才是。这等冷嘲热讽,岂不是会寒了四妹妹的心?影响了咱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说罢,顾绛云又安抚顾含笑,语重心长的道:“四妹妹,你三姐姐也只是过于担心,这才言辞犀利。你也知道你三姐姐的性子直,可千万莫要生她的气!”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顾绛云一眼:“二姐姐多虑了!三姐姐的性子府中无人不知,身为妹妹,自然不会多加计较!” 话虽如此,心中却是略带嘲讽。顾绛云一如前世那般,总喜欢做足公正的判断者的姿态。而顾绛紫从来都只是马前卒,历来最重要的用途,便是用她愚蠢的行为来烘托出顾绛云的公正和识大体。 这等熟悉的场面,倒是让她颇为怀念呐! 不过顾含笑这不咸不淡的话,也让顾绛云有些无处下嘴的感觉。 顾含笑不应该是这等态度才是啊!孤僻自傲的顾含笑,不是应该冷漠以对,任由她们摆布才是吗?为何今日的顾含笑,轻描淡写间总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成!她应该再试探试探! 这么想着,立刻不露痕迹的朝顾绛紫使了个眼色。 顾绛紫心领神会,当下又冷笑一声,轻蔑的道:“四妹妹说的对,谁都知道我的性子直!既然大家都知道,有些话我也不吐不快!往昔要说起安康侯顾家,北武王朝谁不夸赞一声?顾家乃是老牌世家,更是诗礼传家,在上流势力中颇具盛名!可现在呢?大家一说起顾家,总会说笑声几句。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全都是因为四妹妹你的不知收敛!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四妹妹你呢?私定……”顾绛紫越说越起劲,说到后来更是忘记最初目的,一心只想羞辱顾含笑。 未尽的话语,却在顾含笑突然扫过的冷淡眼神中消失殆尽。 顾含笑静静的看着她张口结舌,面色赤红却不敢再吱声的模样,眼底蓦然涌起一抹寒意……(未完待续) 003 感谢上苍 “三姐姐可姓顾?”房中有片刻的死寂,半晌之后,顾含笑淡然的声音才在房中响起。 顾绛紫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恨声道:“我自然也姓顾!四妹妹可别转移话题,我……” 话语未尽,顾含笑语气平缓的再次自顾自的问道:“既然三姐姐同为顾家人,为何听闻旁人说起顾家的闲言碎语来,三姐姐会是这般高兴?三姐姐,妹妹想要请问,究竟是谁在背后说三道四?妹妹也想见识一番呢!” 顾绛紫顿时一噎,有些含糊的说道:“说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我可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 顾含笑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稍稍有些漠然的看着顾绛紫,淡淡的说道:“三姐姐,顾家人之间若是有何矛盾,回了顾家私底下解决便是。说破了天,这也不过是内院争斗罢了。可若是在外叫喊,丢人的,可不单单只有我,还会连累整个顾家!至于婚姻大事,三姐姐莫要再拿出来说事。私定终身这个罪名,妹妹担待不起!” 见顾绛紫不服气的想要反驳,顾含笑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三姐姐莫要觉得不服气!妹妹只是想要提醒三姐姐一句罢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三姐姐执意要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来毁了妹妹的闺誉,同为未曾出阁的顾家小姐,恐怕到时候反倒是会牵累姐妹们。三姐姐这番话该如何处置,还请三思!” 顾绛紫仍不服气的想要反驳,一旁的顾绛云却是气得胸口直发闷!见顾绛紫这副模样,立刻一扯她的手,恼声训斥道:“三妹妹,不得再多言!” “二姐,我……”顾绛紫跺跺脚,心中也有些着恼!二姐难不成还要替顾含笑说话不成? 顾绛云将她不满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也是有些恼意!但是想起顾绛紫的作用,她也不能太落顾绛紫的面子,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怒气,轻叱几句:“三妹妹,四妹妹说的对,我们可都是姓顾的!外边的人如何瞎嚼舌根,顾家人根本无需理会。诚如四妹妹所说的,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小事,三妹妹怎能轻信流言,拿回府中来说?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被人认定我顾家人也是赞同这说法的?流言蜚语,自当不加理会!毕竟,我顾家人是清楚个中真相的。四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可对?”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顾含笑所说。 顾含笑如何不知顾绛云这话看似在训斥顾绛紫,实则是在讽刺自己?所谓真相,自然是暗喻顾绛紫所说的其实都是真的。只是为了顾家的名声,所以真的也只能变成假的而已! 纵然没有重生回十四岁,好将这一切都改变略让人有些遗憾。但是,再活一世本就是额外的奖励,名声的损亏便算是小小的代价罢了。 “二姐姐说的是!”等了半天,顾含笑只是淡淡然的回了一句。 顾绛云面色一僵,没有想到顾含笑竟然冷淡至斯! 为何,眼前的顾含笑总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呢?就好像,这个顾含笑,并不是以前的顾含笑一般……可是,明明顾含笑还是顾含笑啊! 这其中,莫不成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容她多想,顾含笑轻描淡写的下了逐客令:“二位姐姐,含笑有些乏了,便不留二位姐姐在此用膳了!” 顾绛云二人也不愿意再多留!当下站了起来,顾绛云浅笑着说道:“四妹妹安心养病便是!后日乃是祖母大寿,四妹妹可要快些好起来,不然那一日不能亲手献上寿礼,怕是祖母会失望难过呢!” 顾含笑不动声色的颌首道:“妹妹记下了,有劳二姐姐关心!” 顾绛云掩嘴轻笑,美眸波光流转,笑意盈盈,却意味不明。 顾绛紫则要直率的多!她对顾含笑含怨在心,只是恨恨的瞪了顾含笑一眼,连个笑容都懒得漾起,转身就跟着顾绛云离去。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院中,顾含笑微微合上眸子,右手小指在腿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这是她前世运筹帷幄之时养成的习惯,每当她分析情况之时,便会下意识的做出这动作来。 脑海中快速的分析起自己此时的处境来! 后日乃祖母寿辰,只经由这一句,她立刻明白自己此时的境况!祖母寿辰乃在三月初七,而她十五岁那一天的三月初七,亦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 前世的这一日,正是她应允他,同意不遗余力帮他谋取皇位的日子! 嘴角微微一抿,掠过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 上苍终究待她不薄!纵然不能彻底的改变她的处境,可仍然让她有选择的机会! 三月初七,若是她不赴约呢? 抬起头,略显苍白的小脸平静异常,看不出半分恨意!唯有眼底蓦然涌起的一丝兴奋,让显露出她此时的心情。 她的重生,便注定了前世的种种将会有无数的变动!前世她的帮助,才让他谋取了天下。而她完整保留着的前世记忆,也将助她再次改变未来,重写历史! 这是她亏欠了前世那个深爱她的男子的!她很清楚,这一世,她终究还会下这一盘惊天棋局! 赌注,则是她和顾家的未来,以及这一个天下! 不过,前世她是棋子!而这一世,她将会成为那执棋之人! …… 她思考的那么出神,没有注意到一颗小小的头颅躲在门口处,小心翼翼的往里偷窥着。 顾含笑的直觉颇为敏锐,很快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凌厉的看向门口! 下一刻,顾含笑却突然鼻子一酸,泪水凝湿双眸! “衡,衡哥儿……”一声低呼,无法抑制的哀伤和狂喜同时涌上心头。矛盾的感觉是那么的奇特,让她的心情也是那般的难以言喻。 听到她的低呼,那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后转了出来,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叫道:“姐,姐姐……” 顾含笑知道自己不该哭的!她甚至都忘记了落泪是何种滋味才是!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这胖嘟嘟的小人儿再次站在自己跟前,那种有喜有悲的感觉,却让她根本无法自制! 什么都不再去想,也不想去想!顾含笑猛然跳下床来,就这么光着脚,几步冲到小娃娃跟前,狠狠的将他搂入怀中。 “衡哥儿……衡哥儿……”低低的呢喃中带着些许哽咽,还有那说不清道不尽的思念和愧疚在房中丝丝围绕,久久不散。 怀里温软的小身子是那样的真实,那种柔软的触感,鼻端仿佛还能嗅到淡淡的奶香。顾含笑几乎呻吟出声! 这就是记忆中属于弟弟的味道!有多少次,她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嗅到这种让她沉醉却痛苦不堪的味道。即使重生之后她也知道自己可以再见到衡哥儿,可是当真正见到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想念! 衡哥儿!她的衡哥儿! 顾含笑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谢上苍过! 谢谢你,让我回到这一刻!弟弟没有出事,父母还健在,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顾含笑感慨万千,却也虔诚无比的祝祷着……(未完待续) 004 姐弟 “姐姐……”小孩子的心最为纯净,很轻易便感受到了顾含笑的悲伤与高兴。衡哥儿有些发懵了,姐姐明明很高兴,为什么又要哭呢? 不过衡哥儿就算被抱的很难受,也很懂事的伸手拍打着顾含笑的背,人小鬼大的安抚道:“姐姐不哭!谁要是欺负了姐姐,我来保护你!” 顾含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顿时柔软的不行,松开衡哥儿,贪婪的盯着他的脸庞,笑中带泪:“嗯!等衡哥儿长大了,一定要来保护姐姐!”在你长大之前,就由姐姐来护着你,天也难阻! “嗯!”衡哥儿顿觉自己责任重大,一脸郑重的点点头。 抱了许久,顾含笑这才缓缓冷静下来,抱着衡哥儿坐回床上。 顾含笑贪婪的看着衡哥儿,一刻都不想松开! 衡哥儿现在还不到五岁,一身讨喜的红色锦衣,长的唇红齿白!还未褪去婴儿肥,衡哥儿看起来肥嘟嘟的,憨态可掬。 姐弟俩乃是一母同胞,眉宇间依稀有些相似。不过顾含笑更像母亲。而衡哥儿的口鼻更偏向于父亲。 …… “姐姐,你身子好些了么?可要休息了?”衡哥儿想起母亲说姐姐大病初愈,需要多休息,很懂事的仰着头询问着。 顾含笑一颗心几乎都要化成一滩水,暖的不得了,摇头道:“姐姐好多了!衡哥儿可要多陪姐姐呆会儿?” 衡哥儿肥嘟嘟的脸上顿现惊喜之色,连忙点头道:“嗯!衡儿想要陪姐姐呆着!”那副焦急的样子,却让顾含笑心头更酸。 前世她对衡哥儿是充满愧意的!姐弟俩人年岁相差大,平日里母亲又常常牵绊在老夫人跟前,可以说,衡哥儿是跟着她长大的。但是在认识他之后,她的心思只放在他身上。衡哥儿起先不明白,只是一如既往的缠着她。可是她逐渐不耐烦,最后冷漠以对。后来衡哥儿也明白了,不再痴缠着她。她仍然记得,便是在她这一场病后,衡哥儿跟她彻底的疏离后,不久后就出了那场祸事。 不过幸好,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衡哥儿怎的一个人跑过来了?父亲和母亲呢?”姐弟俩又凑一起说笑了一番,顾含笑这才问道。 衡哥儿肥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不满的道:“祖母的寿辰要到了,父亲和母亲好忙!” 顾含笑眸色微沉!忙?怕是不得不忙吧!现今顾家唯有四房才非顾老夫人所出,偏偏老太爷最喜爱四房,更有意将侯位传给四房,这早已让顾老夫人怀恨在心。平时要说好处,四房得到的最少。可要是需要做活,四房必然是首当其冲! 这一次,怕又是顾老夫人拿身份压人,将所有明明能让管事去做的零碎事情都丢给了四房去做! “姐姐,衡儿适才才看到大伯父和三伯父一同喝酒呢!为何祖母寿辰,忙的只有父亲和母亲呢?”衡哥儿终究年幼,不明白其中缘由。 顾含笑虽是明白,但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让衡哥儿知道的时候。 轻轻捏了捏衡哥儿软乎乎的脸颊,顾含笑转开话题:“衡哥儿可饿了?姐姐让人送些点心过来,可好?” 衡哥儿犹豫了一下:“那,姐姐可要陪衡儿一起吃?”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姐姐都好久没有陪自己一同吃点心了呢! 顾含笑自是明白衡哥儿的意思,心头一酸,立刻答应道:“这是自然!若是衡哥儿喜欢,姐姐可以天天与衡哥儿一同用膳。”她不再后悔,更不会将光阴浪费在后悔过去这等愚蠢的行为之上。她有重来的机会,这就足够! 衡哥儿顿时大喜,小脸涨得通红,只会看着顾含笑咧嘴笑。 顾含笑怜惜不已,将他揽入怀中,难掩心疼之色。 衡哥儿依偎在顾含笑的怀中,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身后,轻轻的抱住顾含笑纤细的腰。 半晌,见顾含笑并无反对之意,衡哥儿这才抱紧了一些,小嘴裂开,小脸上满是欣喜满足之色。 姐姐又跟以前一样疼他了呢!真好! 这般的小心翼翼,又让顾含笑多了几分疼惜! 静静的享受了片刻属于至亲之间的亲昵,这才听得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放轻脚步进了屋,刚一探头,看到姐弟相拥的场面,顿时惊喜万分:“四小姐,您醒了!哎呦,六少爷,您在这儿呀!七巧姐姐,六少爷当真在呢!”开口三句话,却是对三个不同之人所说!那脆生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一听便知晓是个利落的丫鬟。 顾含笑看了她一眼,吩咐道:“莲翘,吩咐厨房送些点心过来,好让衡哥儿垫垫肚子!” 名为莲翘的丫鬟青衣束腰,而腰间那一根红色腰带,证明着她一等丫鬟的身份。莲翘乃是顾含笑贴身丫鬟,又是家生子,从小跟着顾含笑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更像是姐妹。 她也是顾含笑重生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更是前世亏欠过的人!莲翘长相甜美,前世被她当成礼物,送给了暴虐的八王爷,结局凄惨无比!可纵然这样,她也从不曾怨过顾含笑! 这一份情,顾含笑记得!是以能够再看到莲翘,她也很是喜悦。更别说,此时的莲翘进退有度,唯有一些唠叨。不过稍加训练,也将会是一个极好的帮手。 莲翘连忙应了一声,让候在门外的丫鬟去厨房准备点心,又连忙跑了回来。 这次跟着进来的,还有她刚才称为七巧的丫鬟。这丫鬟也是一身青衣,腰间红色腰带。 “奴婢见过四小姐,六少爷!”七巧盈盈拜倒。 “七巧姐姐,姐姐说要陪我一起用点心呢!”衡哥儿炫耀着。 七巧待顾含笑免礼之后,这才起身看着衡哥儿叹气道:“六少爷,您可吓坏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想给您端水洗手,您怎能跑走呢?奴婢胆小,您下回再走的时候,可千万要让奴婢知道!不然的话,奴婢可如何跟夫人交代?” 衡哥儿憨憨一笑,无辜的看着她:“七巧姐姐,我想来看姐姐,所以就忘记了嘛!” 七巧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少爷,无言以对。 自家小少爷可爱的紧,又不像是其他几位少爷那般骄横,对待下人也极为宽厚,平日里大家都疼爱的紧。纵然把自己吓的魂飞魄散,可是看到小少爷这般模样,也着实生不起气来。 看着七巧无奈和莲翘掩嘴偷笑的样子,再看看衡哥儿无辜的模样,顾含笑眉眼也柔和了起来。 世人总在争夺权势,殊不知,这等淡淡的温馨才是一生该追求的极致目标!以前她不懂,现在只想好好的珍惜这一切。哪怕,不择手段! 心思微动,顾含笑微垂的眸子掠过一抹冷意!后日的寿宴,怕就是她重生以后的第一场硬仗! 她,拭目以待!(未完待续) 005 借口 三月初七,乃是顾家老夫人的寿辰!早在一个月前顾府就开始忙碌起来,到了正日子,整个顾府的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唯有顾含笑仍旧悠闲自在,早早的起床后,拒绝了莲翘准备的华服,只穿着寻常服饰在饭后捧起一本书。 莲翘眨眨眼,疑惑的问道:“四小姐,您这是打算看书?” 顾含笑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道:“闲着无事,正好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莲翘愣愣的看着她,满头雾水,尽责的提醒道:“今儿是老夫人的寿辰,按礼,四小姐该去陪同才是!” “按礼是该如此!”顾含笑随口道,“可我大病初愈,身子弱,更不适宜在这等好日子拖着病体挤入那些贵妇小姐们当中去!祖母慈爱名声京城无人不知,自会体谅!” 莲翘小嘴微张,不以为然的看着自家小姐! 脸色红润,悠然自在,这也算是拖着病体? 小姐真爱说笑! “奴婢是担心老夫人嘴上不说,心中会责怪四小姐!”莲翘绝对是顾含笑的心腹,关起门来之时说话也直白了一些。 顾含笑总算抬起头,看着莲翘嘴角微扯:“莲翘,你我都清楚,不管我去或是不去,祖母对我的看法也始终不会有任何改变的!”顾老夫人对四房向来都是厌恶万分,她可不认为她鞍前马后的伺候会让老夫人改变一下想法。终究不是亲生的,又有一个侯位的争夺在那放着,顾老夫人自然不会喜欢四房这个最为正统的候选人! 莲翘闻言撇撇嘴,改口问道:“四小姐,可要让人送些点心上来?也好打发打发充裕的时间!” 顾含笑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颌首道:“也好!” 主仆俩倒也有闲心,等点心送来,当主子的看书,当丫鬟的做女红,完全置府中遥遥传来的喧哗声于无物! 久久的静谧过后,莲翘突然抬头狐疑的看着顾含笑,认真问道:“四小姐,您当真不过去?” 顾含笑的目光甚至不曾从书本上挪开,淡淡的道:“不去!” “不管发生何事,都不会去?” “嗯,不去!”顾含笑如是说。 莲翘咧嘴,不信! 果然,刚用完午膳,就听有丫鬟来回禀,说是二小姐来了! 顾含笑不置可否,倒是莲翘有些担心:“难不成是老夫人让二小姐来的?” 当然不是!不过这话顾含笑也没说出口,只是等顾绛云进屋之后,这才淡淡点头道:“二姐姐!” 顾绛云快步走到顾含笑身边,探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碰,而后才笑道:“原以为四妹妹今儿不曾去祖母跟前是身子不适,姐姐还担心了一早晨!此时得知妹妹身子无恙,我倒也是放下心中的石头了。” 顾含笑面色如常的看着顾绛云,不咸不淡的将个中的暗讽堵了回去:“有劳二姐姐挂心,妹妹毕竟年轻,这点小病还是扛得住的!只是大病初愈,怕给祖母和夫人们添了麻烦,这才不曾过去贺寿罢了。” 顾绛云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片刻! 不过很快,顾绛云的笑容顺势变成了关心之态,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四妹妹既然身子还有些虚弱,就莫要再看书了,可得好好的养着。” 顾含笑从容的放下手中的书,颌首道:“二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受教了!” 顾绛云感觉有些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了!这一拳击中棉花的无力感,让她全然摸不透顾含笑的心思。 不过,想起自己此番来此的真正缘由,她又镇定了几分。 收起心中的恼意,顾绛云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四妹妹身子不适,那姐姐也不多叨扰了!四妹妹可要好生歇着,可千万不能罔顾自己的身子!” “劳烦二姐姐挂心了!”顾含笑淡然以对。 顾绛云转身作势便走,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有些漫不经心的提起衡哥儿来:“四妹妹,小叔叔和小婶儿今儿都忙,顾不上六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六弟毕竟年幼,在荷花池边上玩耍可不太安全呢!” 顾含笑心头猛然一颤,一丝恐慌蓦然奔腾而来! 前世衡哥儿可就是在荷花池中溺水而亡的! 目光倏然落在顾绛云身上,她突然造访常笑园,该就是想要用衡哥儿来牵制自己,逼着自己不得不露面吧! 想来,还有很多的惊喜在等着自己呢! 看着顾绛云的背影,含笑脸上突然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淡雅的声音响起:“二姐姐留步!”也罢,既然顾绛云“自愿”成为自己出席宴会的借口,那么自己这个当妹妹的,自然也要满足一下姐姐。 顾绛云如何知道今日的寿宴早已被顾含笑堪称是一场战争,只等一个理由,好将大家拉入战争之中?而她的出现,正好替顾含笑找了一个极为合理的借口。 “四妹妹,可是还有需要姐姐帮忙之事?”顾绛云压下心中的得意,回头关切的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缓步跟了上来。四目相对,清澈淡然的眸子,似乎可以看透心底隐藏的最深的秘密。顾绛云直教她看的有些心慌,目光游离起来,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躲开了去。 “二姐姐,我跟你一同过去!”顾含笑的要求使得顾绛云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笑容瞬间明亮了起来。 待两人带着丫鬟去了专门提供给女眷活动的园子之时并未引起多少关注。按照礼法,顾含笑径自走到顾老夫人跟前,恭敬的行礼贺寿:“孙女恭祝祖母身体安康,璇阁长春!” “原是笑姐儿来了!你身子才好,无须多礼!”端坐在当中的老夫人貌似慈祥的看着顾含笑,语气温和的笑道。 顾含笑从容不迫的起身,目光一扫,自家母亲和顾家的几位伯娘都不在,许是去准备什么?收回目光,又细细打量了顾老夫人一眼! 就如同几乎将要淡忘的记忆中的那般,顾老夫人绑着精致华美的抹额,花白的头发挽成发髻,发间簪着华贵的翡翠发簪,看似雍容华贵。 轻车熟路的在顾老夫人眼中看出她拼命压制着的怨毒,又瞧见她偏偏还要摆出慈祥态度的模样,顾含笑觉着有了几分趣味。 自己这位祖母前世可是给自己带来许多的“乐趣”,殊不知,今生是否还能再次品味一番呢?(未完待续) 006 京中贵妇 顾含笑在打量着顾老夫人的同时,包括顾老夫人在内的几位贵妇也在打量着顾含笑。 都说顾家四丫头长的精致,是顾家这一代里最为出挑的。往日虽然也都见过几次,不过这四丫头性子冷淡又有些清高,存在感着实太低,大家反倒是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今日这一见,倒也发现这四丫头确实长得出挑。 眉若远山,鼻若悬胆,菱唇色泽自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肤若凝脂,光泽晶莹。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明明清澈见底,看似单纯,可细看之下,却又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不同于锦衣华服,争奇斗艳的别府小姐们,顾含笑一袭素雅长裙,清新脱俗。特别是裙裾绣着的一小片灿烂的海棠,顿时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就会多看上几眼。 确实是个出彩的丫头! 但是…… 忍不住又想起新近大家私底下的传言,诸位夫人的眼神又变了变! 看顾家四丫头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难看出该是病体初愈。或许,那传言是真的?若真是那般,顾家也算是颜面丢尽了。 “笑姐儿,听你祖母说你染了风寒还未痊愈,这才让你在院中养着。早前儿还在念叨见不着你这丫头了,怎又跑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说话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言谈间并无惺惺作态,倒也有几分真诚在其中。 顾含笑略一思索,便想起此人是谁。当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浅笑着回道:“有劳东方老夫人挂心!含笑确实染了风寒未曾痊愈。是祖母偏爱,这才允许含笑在院中休养。只是祖母厚爱,含笑实在是有愧。现在觉着身子舒坦些了,就想着过来陪陪祖母。哪怕只是能亲口说上几句吉利话,那也能让含笑心中好受一些。” 对这位东方老夫人,顾含笑当真有几分敬意!东方老夫人乃是岳阳侯老夫人,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好人。在上流社会中,东方老夫人也有着极好的名声。顾含笑记着前世的时候与东方老夫人有过几次会面,她对自己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疼爱有加。 “笑姐儿有心了!”东方老夫人赞叹了一句,回头看着顾老夫人,笑着说道,“还是你有福气,膝下的丫头小子都对你恭敬有加。不像我家的那几个没心肝的,成天也不知回府看看我这老不死的!” 顾老夫人看了顾含笑一眼,呵呵笑道:“笑姐儿自然是好的!你也不用哄着我,谁不知道东方家的几个孩子都有出息的很。光说你家的寰哥儿,那可是大家伙眼中的最佳女婿!光是这一个,就已经够让你笑的合不拢嘴了吧!” 说起自家的孙儿,东方老夫人眉眼更加的柔和起来,嘴上倒是谦逊了几句:“出息倒是有些出息了,只可惜成天不着家,一年出头也见不上两回!唉,出息大了又能如何?想找人陪着说说话也难啊!”说到后来,倒是有些感伤起来。 “哎呦,瞧瞧!这是做什么?好生生的,怎么又愁眉苦脸起来了?孙儿有出息了你也不愿意?”另外一位老夫人叹气道,“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摊上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儿,怕是你成天都得愁眉苦脸的!” 这位老夫人一开口,大家倒是有些尴尬起来。谁都知道,她家的几个小子在吃喝玩乐上都极为出彩,至于其他地方,却是不入流了! 见她有些感怀起来,大家又连忙安慰起来。 顾含笑也没有插嘴,只是带着浅淡,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的笑容看着诸位夫人。 突觉有人死死的盯着自己看,顾含笑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笑容又冷了几分。 盯着自己看的夫人年岁不大,姿态雍容。只是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蔑视,目光又有些怨毒,着实破坏了她的美貌。 这张面孔,顾含笑从未忘记过!前世在她这里吃过的苦头,她更是铭记在心! 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前世一边利用着自己,一边又怨毒的诅咒着自己的人! 她的来头也是极大!当今魏国公之媳,威远大将军正妻,虎伯侯嫡女,这些名头让她纵然是在贵族之中,也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顾含笑不惊不躁的回视让她心中的厌恶更重,寒着脸冷声问道:“我看你身子好的很,可别是以为顾老夫人良善好欺,故意找藉口不来贺寿吧?” 这咄咄逼人之言顿时让原本笑声连连的诸人笑容顿时凝固,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 顾老夫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顾含笑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回魏大夫人的话,含笑确实染了风寒,早已上禀祖母。祖母疼爱含笑,这才让含笑在屋里歇着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清楚,你若是说我装病,那便是在说祖母老糊涂了,轻易便被人给蒙蔽了。驳了我,便是驳了祖母的面子! 果然,顾含笑的话让顾老夫人的面色更加的难看。不过这一次心头的不悦,的确是因为魏夫人而起! 顾家的事情自然有顾家人自己解决,你魏家再厉害,也容不得在顾家耍威风吧? 魏夫人显然也看出顾老夫人的不悦之情来,面色微霁。再看向顾含笑之时,目光更加的恼恨!要说魏夫人,自小便骄纵不已。纵然嫁了人,也是骄纵性子不改,最见不得人反抗自己。见顾含笑这般冷淡的反驳自己,明知不可为,可仍然忍不住出言训斥道:“笑姐儿这是在说我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牙尖嘴利,只会逞口舌之利!都说顾家四房夫妇都是才情出众,难不成教出的儿女便是这等只会耍嘴皮子,肚中没有半点墨,不知廉耻的?哼,当真让人觉着好笑!” 疯言疯语,就如同风暴一般,顿时冲着众人狂袭而去!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看向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不负众望的青了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眼瞅着一口气就差点没提上来……(未完待续) 007 此生,绝不为魏家妇 在这种时候,能将气氛缓和下来的,唯有东方老夫人! 她忙拉着顾老夫人的手,轻拍几下,笑道:“欣姐儿直性子,打小就莽撞,可她不是坏心思的人,大家可都是知道的。今儿你可是寿星佬,若是为这事儿置气,可是有些不值当了!”魏夫人闺名一个欣字,东方老夫人与魏夫人娘家也有些搭亲,叫一声欣姐儿倒也不算出格。 安抚了顾老夫人,东方老夫人这才看着魏夫人,略微有些责备的道:“欣姐儿,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的说话还是跟在闺中一样没个轻重的?今儿可是大好日子,你呀,就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吧!” 魏夫人倒也不是浑人,说那些话本也无心,只不过是看不过顾含笑的态度罢了。只是她倒是忘记了,顾家四房再出格,那也是顾家人。当着顾老夫人的面说顾家孙女不知廉耻,那岂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在打顾老夫人的耳括子?毕竟,现在顾家当家的还是顾老夫人,治家不严,算起来也是顾老夫人的失职!加上四房终究不是她亲生的,平时最为在意旁人说起四房如何如何。现在说四房教女无方,倒像是在暗喻顾老夫人刻意冷落四房一般。 魏夫人也要给东方老夫人几分面子,纵然心中有气,也只好冷冷的瞥了顾含笑一眼,不再说话。 一直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顾绛云见状,无比真诚的说道:“魏夫人,我四妹妹确实是身子不适!前个儿我与三妹妹一同去探望四妹妹,四妹妹还起不了身呢!祖母向来把我们兄弟姐妹都放在心尖尖上,知晓四妹妹病了,这才吩咐她在房中休息,无需过来贺寿的!” 魏夫人对顾绛云似乎挺欣赏,看着她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许,笑容略微有些僵硬的说道:“云姐儿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的。” 顾绛云抿嘴微笑,笑容端庄。 魏夫人先前让顾老夫人失了面子,此时自然也要挽回几分,对顾老夫人夸赞道:“都说安康侯顾家的老夫人教导有方,旁的不说,跟在老夫人跟前的几个孙女儿,都是进退有度又有礼。以往我还不信,今儿一见云姐儿,我才真真见识到了。” 魏夫人都放下了身段,顾老夫人自然也不会继续揪着这事儿不放,笑着说道:“我这几个孙女儿里,就属云姐儿最为贴心了!我早年就开始教她管家,又让她学着管理了两家铺子。本以为不亏就算是好的了,没有想到,她也能管的妥妥帖帖,每年都盈利不少!” 见刚才的紧张气氛消散开来,大家也都凑趣儿夸赞起云姐儿来。有几个有心为自家孩子结亲的老夫人和夫人,看着云姐儿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考量。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含笑被排斥在外,根本无人多看她一眼。 顾含笑也不在意,她心中惦念着衡哥儿,也不愿意在这多浪费时间。觑了个空当,礼貌的询问道:“祖母,二姐姐说衡哥儿在荷花池畔玩耍,孙女儿记挂在心,不知孙女儿可否先行告退?” 众人的目光整齐的落在她身上,神态各异。 顾老夫人面色微沉,刚想出口训斥几句,魏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抢先呵斥道:“笑姐儿,长辈不曾开口让你离去,你一个晚辈也敢擅离?” 顾含笑目光冷淡的看着她,从容又有礼的回答道:“魏大夫人,含笑并未呼喝。只是请示祖母,希望可以去照看弟弟罢了!”特意在“祖母”二字上咬重,提醒着魏夫人正在喧宾夺主。 只是顾含笑还是错估了魏夫人对自己的厌恶,闻言根本不觉有错,反倒是重哼一声,鄙夷的看着顾含笑:“顾家难不成没有丫鬟不成?我看你是根本见不得别人夸奖云姐儿却对你不闻不问,这才想要出声夺得旁人对你的关注。你也不想想,若是你做的出色,我等又如何会忘记你?同是顾家人,却有云与泥之别。你该问一问你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顾含笑不急不躁,目光灼灼的盯着魏夫人,淡淡的说道:“魏夫人教训的是!身为顾家人,含笑今后自当努力,免得被人当众指责丢了顾家的颜面。” 魏夫人被她的目光一盯,气势为之一滞!确实,她本也是外人,当众训斥顾家人,的确很不给顾家留情面!可是,她心中对顾含笑有颇多怨恨,又如何善罢甘休? 她身边的一位老夫人见状也是冷笑一声,嘲讽的道:“笑姐儿,你小小年纪却是城府颇深!明明想要想夺得魏夫人的注意,偏偏还要壮着胆子跟魏夫人作对。笑姐儿,你莫不是以为这等小手段就能让你达到目的不成?” 魏夫人傲然的抬起下巴,面色铁青的冷笑道:“若是当真如此,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魏家的家门,你休想踏入半步!” 目光又落在一旁的顾绛云身上,魏夫人缓和了一下面色,语气温和的说道:“云姐儿这般温婉性情,我倒是很欢迎你常去魏家陪我说说话。”话里话外,丝毫不掩饰对顾绛云的喜爱。 顾老夫人原本被魏夫人的嚣张惹起怒气,但是看到她对顾绛云的偏爱,心头的怒气陡然消失。 魏国公家的小侯爷,那可是贵妇们眼中最最出色的女婿了!若是云姐儿当真可以博得魏夫人的喜欢的话,那…… 这么一算计,顾老夫人如何还会生气?只是在心中算计着,该如何让云姐儿更让魏夫人欢喜几分。 顾绛云不曾预想魏夫人会说出这般话,当下心中一合计,顿时兴奋的霞飞双颊! 魏夫人喜欢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涌起不可抑制的念想!若是可以借着这种喜欢,更加靠近那个让人侧目的出色男子,那自己的夙愿…… 看着这几人之间的互动,旁人也打起心中的小九九,算计着得失。 魏夫人自认为自己的一番话对顾含笑的打击颇大,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得意。 若是前世的顾含笑,怕是当真会被她所伤。只是,前世的浓重爱意早在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中磨灭。从她从容赴死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唯有深入骨髓的恨! 而她重生之后,对现在自己的处境也极为清楚。她与小侯爷之间的纠葛还在,想要完成自己预订的目标,那么首先便要断开与他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好,此时此地此景,正好可以让她初步达成目标! 在她的引导下,魏夫人终是亲手铺就了她所预期的场面! 见魏夫人这般自得的样子,顾含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笃定悠闲的笑意。 她微微抬起下巴,认真的看着魏夫人,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魏夫人多虑了!我,顾含笑敢在此发誓,此生此世,我绝不为魏家妇!” 铮铮誓言,落地有声!镇住了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们,也让不远处的几个年轻男子面露错愕之色,下意识的看向其中那个面色铁青,浑身僵硬的青年才俊!(未完待续) 008 与她何干? “啧啧,今儿可是来的太值了!没想到名满京城的小侯爷,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呐!”半晌之后,一个身穿红衣的俊美男子突然抚掌大笑起来,不无揶揄的笑道。 魏然这辈子都不曾像此刻这般出离的愤怒过! 他目光有些阴鸷的盯着那个有些瘦弱却挺直着腰杆,一副淡定从容的少女,胸口一阵发堵。 她到底在发什么疯?明明约好今日相见,他早早的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待着。可她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他只能半推半就的接受这几位的邀请,跟着一同来了顾府贺寿。天知晓,他本来根本无意来顾府贺寿。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刚看到她也在此处站着,担心有人为难她,想要快些过去为她解围。却不曾想,刚刚走进,就听她在那言之凿凿的说,此生绝不为魏家妇! 这等言语就好似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他脸上! 纵然他从不曾想过娶她,纵然在他眼中她只是任由自己摆布的棋子,但是她那言之凿凿的鄙夷,却让他顿生恼怒。 不识抬举! 但是,魏然终究城府极深,纵然心中恼怒万分,情绪也是一闪而逝。 听红衣男子此言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红衣男子有些怪异的看了他几眼,倒是有些摸不清魏然在盘算什么了。 魏然站在原地缓了缓紧绷的情绪,再举步之时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脸上仍然带着俊朗的笑容,朝着顾老夫人所在之地不急不缓的走去。 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除了红衣男子之外,其余几人都是心头微微一凛。 这个魏然,城府实在是太深了!日后若是有跟魏然对立之时,定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暗自警惕,此时他们不过是一同来贺寿的,当下抛开这些不提,也跟着走了过去。 唯有一个一身白衣,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却又透露出几分疏离笑容的儒雅男子,视线在魏然和不远处的顾含笑身上游走片刻,最后落在顾含笑身上,眼底蓦然多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有趣的人儿! “见过各位老夫人,夫人们,剑儿有礼了!”那红衣男子抢前一步,明明是毕恭毕敬的唱了个喏。可挤眉弄眼的模样,又让人觉得这厮不正经的紧。偏偏那模样还长的极好,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舒坦,根本生不起厌恶之心。 顾老夫人笑的眉眼弯弯,嘴上却是假模假样的训斥道:“瞧你成天没个正行的样儿,真该把你吊起来狠狠的打上一顿!” 红衣男子闻言可怜巴巴的看着顾老夫人,委屈的道:“老夫人您当真如此狠心吗?您要是真打剑儿的话,那剑儿可是要跟着旁人跑了!”说着,他还冲着东方老夫人挤眉弄眼的,一副“我想跟着您跑”的小模样。 众人都乐了起来,顾老夫人想要绷起脸来,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笑骂道:“你呀,就是小嘴儿甜!在那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让我瞧瞧!” 红衣男子立刻屁颠颠的凑了上去,任由顾老夫人一阵揉捏。 等玩闹够了,这才人模狗样的走了回来,朝顾含笑和顾绛云看了一眼。 感受到他的注视,顾含笑与顾绛云都微微欠身行礼,道:“云表哥!” 这红衣男子乃是顾老夫人娘家侄孙,凌云剑。平日里能说会道,颇得老夫人的喜爱。顾含笑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太坏,这凌云剑虽然爱闹了一些,可骨子里也不算坏。以前顾老夫人责罚她的时候,凌云剑偶尔也会不露痕迹的帮忙。 今日也正是因为他要来贺寿,这才拉着魏然等人一同过来。毕竟这里都为女眷,若不是凌云剑极为受宠,平日里又常来顾府,也不能随意进入这内院。 凌云剑本想做出一副荣辱不惊的高人模样,但是见两位表妹给自己行礼,嘴角忍不住就咧了开来,嘿嘿笑道:“两位妹妹无需多礼,咱们可都是自家人!嘿嘿……” 魏然几人也都趁机给顾老夫人行礼,又各自陪着说上几句话。 顾含笑无意继续留在这里!魏然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游走,她知道刚才的话魏然全都听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 本来只是想让京中贵妇们知晓自己的决心,更想让魏夫人明白自己根本不屑嫁入魏家。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魏然偏偏在这时候来了,又恰好听到了她的话! 既然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她何苦多想? 魏然,这个让她用尽一生去爱,去追逐的男人,现在留给她的,唯有化不开的恨!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毁灭了她的期盼,让她如何再任由那些流言继续将两人牵扯到一起? 眼角瞥见顾老夫人一干人等都拉着凌云剑和魏然等人谈笑,压根不曾注意到她!顾含笑干脆悄悄的后退几步,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去。 反正顾老夫人在寿宴过后必定会为难于她!反正结果都一样,多一项罪名也无妨。 顾绛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估摸着距离已经足够,顾含笑转身便想离去。 转身前,眼睛不经意的朝凌云剑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巧的是,魏然也恰好抬眸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恰好在半空交汇! 疑惑,担忧,失落,哀伤,各种情绪在他眸中涌起。但是,顾含笑却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爆闪而过的愤怒之色。 嘴角勾起一道小小的弧度,魏然这等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肯被人这般冷落?今日自己压根没有赴约之事已经足以让他愤怒。而刚才自己的铮铮誓言,更是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从来只有他魏然拒绝别人,何时轮得到别人来拒绝他?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愤怒才会压制不住吧! 只是…… 与她何干? 清冷的眸中陡然浮起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在魏然脸色陡变之时,漠然的移开目光。 回转的目光掠过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突然微微一顿。 那人的反应极其的敏锐,只不过是瞬间的凝视,他立刻循着感觉看了过来。 顾含笑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冲他微微颌首,随即便转身离去。 她知晓魏然和那男子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游动,却不再回头。只是心中泛起些许疑虑来。 那个人,怎么会在顾府出现?(未完待续) 009 落水 打理的整齐干净的荷花池边,一道小小的身影趴在池畔的大青石上,努力的伸手去够荷花池中的半浮半沉的一枝盛开的桃花。 他人小手短,指尖每每费力的碰到桃花,来不及勾住,桃花又荡远了几分。如此反复,他不仅没拿回桃花,反倒是身子又往下滑了几分。 一旁足有十七八个小男娃团团围着,七嘴八舌瞎指挥一通的人有之,出言嘲笑的人更是不乏。偶有几个胆小的,倒是在劝阻男孩不要再去捡了,万一落水可不是玩的。不过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轻微,很快就淹没在其他孩子兴奋的叫喊声中。 趴在青石上的男孩只觉得越来越累,紧紧抓着石头的手也越来越无力。可纵然如此,他仍然不想放弃池中的那一枝桃花! 院中的桃花花期就要过了,这一枝是他精挑细选找了好久才发现的。姐姐身子才好,若是将这一枝桃花给她,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坚定又单纯的念头支撑着小小的身体,努力的再探出一些,试图将那桃花一手抓住! “顾衡,你胆子太小了!再出去一点就能抓住了!快点,再往外去一点!”一个长的干瘦,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哈哈笑道。 他身边一个胖乎乎的六七岁男孩也跟着叫道:“真没用!顾衡,你还是不是男人?是个男人,你就快点拿回来!”却不想他们不过都只是几岁的孩童罢了,充其量也不过勉强能够称得上是男孩而已,如何又能与男人二字挂钩? 趴在青石上的正是顾含笑幼弟,顾家六少爷顾衡! 他的体力全部耗尽,无力再支撑下去。就算他已经心生惧意想要退回来也不能。最要命的是,他微弱的求救声早已湮灭在这群兴奋的男孩们的喊话中。眼见着身体一寸一寸的往下滑,衡哥儿生平第一次,突然有种对死亡的恐惧! 顾含笑与顾绛云过来之时,看到的正是这令人揪心的一幕! 顾含笑面色陡然一片苍白,前世弟弟溺水而亡的惨状突兀的浮现在眼前,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惊恐将她彻底的笼罩! “衡哥儿!”顾含笑低呼一声,完全忘记了身为名门女子该有的矜持和规矩,一把撩起裙摆,撒开脚拼命的奔向衡哥儿! 眼瞅着就要跑到,身后陡然传来顾绛云的一声尖叫声。 顾含笑心头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朝衡哥儿看去,却正好看到那干瘦的男孩一脚踹在衡哥儿的屁股上,无比邪恶的尖声大笑着:“顾衡你这个大蠢蛋,小爷请你喝水,你敞开肚子用力的喝吧!” 衡哥儿早已精疲力尽,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在这一脚的“帮助”下,他的手无力的松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着荷花池掉了下去。 这一下,连顾绛云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荷花池底可是厚厚的淤泥,衡哥儿一旦落水,若是无人及时搭救的话,怕是就会断了活路啊! 顾绛云的一颗心猛然一提!纵然跟四房不合,也处处针对四房。可是,对四房的厌恶却极少延续到这个年幼天真的六弟身上。毕竟一个憨态可掬又有礼的孩子,任谁也无法心生厌烦。 正惊恐间,一道身影蓦然闯入她的眼中! 是顾含笑!顾绛云惊叫道:“四妹妹,再快一些!” 顾含笑置若罔闻,眼中只剩下那一道正快速从青石滑落荷花池中的小小身影。 快一些!再快一些! 在这一刻,顾绛云和顾含笑这对嫌隙颇重的堂姐妹似乎彻底的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她们只一心想着要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衡哥儿狂乱挥舞着的手无法抓住可以让他着力之处,精力耗尽的他软绵绵的掉入荷花池中! 与此同时,只听“噗通”一声,飞溅起漫天水珠! 衡哥儿肥嘟嘟的身体刚刚沉入水中,下一刻又被人一把拎起。 受了惊吓的衡哥儿下意识的转身一把抱住拎起自己之人,如同八爪鱼一般,狠狠的巴着对方不放! 但是这么一来,反倒是连累了对方也无法好生生的稳住自己的身影! “姐,姐姐……”衡哥儿嗅到熟悉味道,这才看清楚救了他的人是谁。一番惊吓之后再看到亲人之时,唯独剩下浓浓的委屈。当下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顾含笑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她根本不会水,跳下荷花池来救弟弟,也只是凭着一股信念!本想捞起弟弟就把他送上岸去,她再想办法往上爬。可是,弟弟却一转身就紧紧的抱住自己,弄的她压根无法脱身。而且她也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以她的臂力,根本无法将弟弟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送上岸去。最要命的是,这荷花池底端的淤泥积累的颇深,她只觉得自己的脚一直在往下沉,似乎根本没有终点一般。 目光一扫,周围竟然没有半个丫鬟和下人,偏偏莲翘和顾绛云的丫鬟都不见踪影!除了一群吓呆了的孩子之外,能够帮得上忙的,唯有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顾绛云! 眼下也无计可施,顾含笑冷着脸,纵然深处险境也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沉声喝道:“顾绛云,过来搭一把手!” 顾绛云下意识的叫道:“凭什么?” 顾含笑俏脸含煞,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凛然气势蓦然蓬发:“就凭你也姓顾!” 顾绛云被她的目光一扫,心头猛然一颤,竟是心生莫名的恐惧感!她有些不安的想要躲开顾含笑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顾绛云!”顾含笑有些支撑不住了,冷声喝道。 顾绛云终于动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在顾含笑的目光扫视下,她很难如同以往那般保持镇定。再加上她对衡哥儿终究没有恶意,不想也不能让顾含笑姐弟俩死在自己跟前。当下嘀咕了几句,倒也撩起裙摆踩着小碎步跑了过去,站在青石边上伸手去够衡哥儿。 两人手忙脚乱的将衡哥儿拉了上去,而此时,顾含笑的双腿已经深深陷在淤泥之中。池中水已经漫过她的胸口,眼瞅着就要朝着口鼻逼近! 顾绛云呆呆的蹲在岸边,一只手无意识的拍打着衡哥儿的背,另外一只手则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伸出去。 以她的力气,根本别想将顾含笑扯上来。说不好,顾含笑一用力,她反倒是会下水跟顾含笑作伴。可是,若是不拉她一般的话,要是顾含笑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了呢? 一时间,顾绛云踌躇起来!惊慌之下,她甚至都忘记了先跑去找人来帮忙。 衡哥儿终究也只是个孩子,惊吓过度之下也放声大哭起来。而其他的孩子也知道闯了祸,跟着都哭了起来。哭声一起,顿时引来一群人……(未完待续) 010 恶毒用心 一个仪态万方的少女踩着细碎的莲步,带着一群女眷也急匆匆的赶来。 目光在湿透的衡哥儿和仍然浸泡在池水中的顾含笑一眼,眼底倏然掠过一抹恶毒之色。 “你!你!你!还不快些下水将四小姐扶上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顾家养着你们做甚?”少女美眸一横,葱白纤细的手指连连滑动,指着三个下人,怒声呵斥着。 那三个下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 四小姐并无生命危险,又是落了水,他们三个大男人下水救四小姐,这恐怕…… “还不快去?都杵在这里做甚?常风,你下去!”那少女见三个下人畏畏缩缩的样子,美眸一转,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下人打扮的年轻男子呵斥道。 被成为常风的年轻男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荷花池冲了过去。 “站住!”顾含笑俏脸顿时一沉,平静的眸中蓦然多了一丝戾色,“不许再靠近此处半步!” 她并没有出言威胁,但是常风却不敢再踏前半步,背上顿时冒起一层冷汗,心中骇然无比!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为浓烈的危机感!就好像只要他敢再走一步,必然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四小姐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让他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常风!”那少女见平日里在自己跟前就如同一条狗似的的常风也敢不听自己的命令,当下俏脸一拉,怒声呵斥道,“四小姐何等金贵?她大病初愈,若是再坏了身子,你们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还不快些下水救人?” 此时莲翘和七巧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闻言也想心头一惊,连忙上前道:“大小姐,这等小事让奴婢来做就是了!”说着,莲翘与七巧便上前想要去拉顾含笑。 那少女正是顾家大房长女,顾家大小姐顾绛月。她见状眉头顿时一拧,呵斥道:“什么时候顾家也由得你们这群贱婢来指手画脚了?常风,你带人下水去救四小姐!这些丫鬟手笨的很,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再救几个人。” 顾含笑无法摆脱脚底的淤泥,池中的水又冰的刺骨。在衡哥儿获救的喜悦过后,她只觉得身体逐渐的发麻。 但是,顾绛月的为难,也让她心中掠过一丝杀意! 前世的时候,她跟顾绛月之间并无太大的龌蹉。按照历史进程,顾绛月应该在年底出嫁,两人之间极少碰面。后来她又大权在握,竟然全然不知这顾家姐妹中心肠最为歹毒的,根本不是顾绛云,而是这顾绛月! 清冷的眸子看向指手画脚的顾绛月,顾含笑冷声道:“大姐这是何意?何不让妹妹的丫鬟过来,也好让妹妹先从这冰冷刺骨的池水中出来再说?到时候妹妹再细细聆听大姐的训斥,如何?” 顾绛月红唇一扭,苦口婆心的劝道:“四妹妹,大姐这也是为你着想啊!你在池中这么泡着,对你身子可不好!可是你这丫鬟毕竟年纪小,万一救你不成反倒是被你拉扯下去呢?到时候反倒是会闹的人仰马翻呢!今儿可是祖母的大好日子,咱们可千万不能闹出幺蛾子来,免得祖母心中不悦。你说是不是?” 顾含笑目光一扫,顾绛月身后带着一群女眷,有些人她认识,有些不认识。但是,她可以轻易的猜出,这些人都是以顾绛月马首是瞻,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但是,就凭这些也想吃定她顾含笑?未免太天真了! 顾含笑看着顾绛月,冷淡的道:“大姐的心意妹妹心领了!不过大姐若是强行让下人来扶妹妹出水,若是到时候传扬出去,怕是对大姐的名声不好!” 顾绛月一怔:“你这是何意?” 顾含笑淡淡的道:“妹妹并未身处生死之境,大姐却不管不顾,以担心会让祖母不开心为由,使唤下人来送妹妹出水!到时候传扬了出去,怕是大家都会误会了大姐的良苦用心,指责大姐你用心歹毒,刻意毁去妹妹的清誉!最重要的是,怕是连祖母的好名声也会被牵连进去。毕竟,大姐现在的言辞认真深究下去,更像是认定了妹妹的身子和小命,都及不上祖母的心情重要!” 说罢,朝顾绛月明显难看起来的脸看了一眼,淡然的继续说道:“作为晚辈,让长辈开心也是无可厚非。若是祖母觉着我的小命不比她的心情重要的话,当晚辈的自然也可以欣然献上我的命。大姐,不如您去请教祖母一番,而后再来决定是否要如此行事?” 她定定的看着顾绛月,颇为认真诚恳的说道:“若是祖母果真希望如此,那妹妹绝不吝啬自己的小命!大姐以为如何?” 顾绛月还能觉得如何?此时她恨不得在顾含笑的脸上狠狠的甩上几个巴掌,彻底的撕开她那淡定从容的伪装! 高耸的胸脯大幅度的起伏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任由顾含笑就这么自生自灭!就算淹不死他,也能冻死她! 但是,周围这么多人,这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她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道:“既然祖母对于四妹妹来说毫无重量,那我这当大姐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莲翘和七巧,尖声呵斥道:“还不快些把你们家主子拉上来?难道想要看着她冻死在荷花池中不成?老夫人大好的日子,若是染上晦气,小心你们的皮!” 明明是你一直拦着不让去救人的!莲翘和七巧心中狂骂几句,连忙上前去拉顾含笑。 “等等!”顾含笑的目光一扫,淡然吩咐道,“莲翘,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去!” 这不相干的人,自然便是指顾绛月特意带来的常风一行。常风等人也不敢多加停留,连忙退了下去。 莲翘和七巧一人拉着一只手,努力的往上拉。可是淤泥差不多直到顾含笑的大腿根,极大的吸力之下,莲翘和七巧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拉出些许。 顾绛月冷笑连连,正想着要再将常风等人叫回来,一道银光乍现,如同一条银龙一般,猛然冲向荷花池中的顾含笑。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顺着银龙飞来的方向看去……(未完待续) 011 妖孽般的男子 待看清之后,诸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银龙?不过是一条银色的腰带!此时腰带的一端直接没入水中,缠着顾含笑的纤纤细腰。另外一端则是握在一个黑衣男子手中! 但是,让这些名门女子同时失态的却并非是这一事实,而是这三个男子长的实在是太过妖孽! 三个男子的长相皆是极为出色,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右边那白衣男子气质温和儒雅,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警惕。而左边那蓝衣男子则可用“可爱”来形容。虽然男子被形容为可爱有些可笑,但是那种浑然天成的跳脱气质搭配着他的长相,只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之意。最为可笑的是,他此时两手正抓着腰间,红艳艳的小嘴撅了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而最中间的那一人,却让人有些不敢正视!一袭黑衣,长发如墨,全身上下除了黑色再无其他颜色。他身材高大却算不得魁梧,不会让人觉得惊恐。但是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块万年寒冰一般,丝丝冒着寒意。最让人侧目的则是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不带丝毫温度,让人一看就会心惊肉跳起来! 最让众女震惊的,却是其中一人的身份! 顾绛月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看蓝衣男子惊呼一声:“太子殿下?” 对于另外两人她却没多看几眼,只是隐约觉得那黑衣男子有些眼熟。目光只落在被她称为“太子”的蓝衣男子身上,惊愕的眼中又带着丝丝期盼之色。 蓝衣男子却仿若未闻,撅着嘴羞恼的瞪着那黑衣男子:“大哥,你怎么能偷偷扯掉我的腰带?你自己不是也有吗?你不能这么对我!这让我以后还如何见人,如何娶亲?太丢人了!” 黑衣男子置若罔闻,狭长的眸子越过那一群兴奋的盯着男人看的所谓的名门闺秀们,落在那个仍然浸泡在水中,可从容依旧的少女身上。 明明该是狼狈不堪的,但是那淡定的模样,就好似狼狈的另有其人! 身处劣境,全无寻常女子会有的惊慌失措。那沉静的目光,就好似她现在是坐在皇宫大院中,坐看一群跳梁小丑在穷蹦跶一般! 世间怎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 破天荒的,他竟然对一个女子有了好奇! 握着腰带的手一紧,正想要将人提出来。却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等一等!” 循声看去,那浑身湿透,打着寒颤的小男孩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将身上的大氅拿了下来,牙齿打着架,说道:“七,七巧姐姐,把,把这个给,姐,姐姐披上!不能教登徒子们看了去!”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的又响又直接,顿时让场中一片沉寂。 顾含笑没有拒绝!她现在浑身湿透,实在不雅观! 从那三个男人身上收回目光,没人可以看到她沉在水下的双手握的死紧! 她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一刻遇上这三个男人! 等她从水池中出来,莲翘立刻将大氅给顾含笑披上。下一刻,银色腰带倏然收回,放开了她那已然冻麻的腰。 “衡哥儿,快些过来!”顾含笑冲着衡哥儿招手,连忙将奔过来的衡哥儿抱入怀中。 确定衡哥儿整个人都裹在大氅之中后,这才看向那让她心湖有些波动的三个男子。 那蓝衣男子正拧着腰带上的水,撅着嘴唠叨着:“大哥,你真是太过分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可千万要记得用自己的腰带!你看你看,我的腰带都湿透了!要是影响了我的英俊和行情,你可要赔我才行……” 眼角余光正好看到顾绛月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顾含笑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目光也柔软了几分。 这些人怕是从来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还有这般嘴碎的时候吧?回想起来,前世刚认识太子殿下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性情。用旁人的话来形容,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着实可爱的紧。不过爱嘴碎的模样,唯有在这个黑衣男子身边才会显露无疑。只是后来因为她的野心和不可告人的目的,太子逐渐变了!他不得不去做一些让他不喜欢的事情,不得不去坐稳江山。最后,他不再快乐,不再可爱。有的,只是满腹心事和挥之不去的痛苦! 笑意消散,顾含笑几不可见的低叹一声,却在感受到一道锐利目光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 狭长深邃的黑眸中有几分探究,还有一丝莫名的愤怒! 顾含笑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遥对着三人微微行礼:“多谢出手相救!” 太子殿下的嘴又撅了起来,不满的道:“你应该谢我才是!要是没有我的腰带,你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你要知道,我可是牺牲了……” 黑衣男子浑身的气势陡然变得肃杀起来,目光阴沉的朝太子扫了一眼。 太子殿下委屈的瘪嘴,哀怨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的闭嘴不再说话。 黑衣男子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转身离去。 太子殿下嘴里嘟囔了几句,一手拉过那白衣男子,几个闪身间,也跟着黑衣男子消失在不远处。 他们刚离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顾家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们都跑了过来,人还未到,就已经开始急声询问起来。 顾含笑目光一扫,眉头微微一蹙。她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爹娘! 再看向急急赶来的长辈们,目光又冷了几分! 又是故意而为之吧! 看来,他们还当真认定了四房的人就是好欺负! 爹娘的性子,也该好好的逼着他们改一改!明明他们最该出现在这里,偏偏因为亲人间的龌蹉事情,却根本不能赶来。心中焦急,却只能忍耐再忍耐。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急在一时的,当务之急,是带着衡哥儿回去换一身衣服。不然的话,衡哥儿定要生病了。 心知这些所谓的亲人们会使出何等手段,在他们开口之前,顾含笑抢先说道:“三位伯母,诸位姨娘,衡哥儿落水怕是要受寒了!含笑知晓伯母和姨娘有话要问含笑,本来长辈有所问,含笑作为晚辈也断断不敢擅离!含笑一介女儿身,尽可不顾身子。但是衡哥儿乃是顾家嫡子,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含笑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是以请伯母和姨娘们见谅,请允许含笑先带着衡哥儿回去沐浴更衣!” 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再说一句“不行”?若是真耽搁了衡哥儿,她们岂不是要被人说成是害死嫡子的凶手?这个罪名,她们可担待不起! 所以她们不但不能强行留下顾含笑姐弟,还不得不缓和了脸色安抚了几句,更使唤着下人去找大夫。 一场闹剧暂且就告一段落,只是顾含笑清楚的很,狂风暴雨还在后头呢……(未完待续) 012 父亲,母亲 回了常笑园,莲翘早已命人备好热水。等两人沐浴更衣之后,又送上热腾腾的的姜汤。喝完之后,身子这才彻底的缓和了起来。可饶是如此,顾含笑仍然命人去请了大夫过来,开了药先给衡哥儿服下。 衡哥儿毕竟年幼,受了惊吓又受了寒,看起来有些发蔫,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顾含笑哄了半天,衡哥儿这才躲在顾含笑的被窝里沉沉睡去。 顾含笑体力透支的厉害,本也想小睡一会儿,却听外边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一对年轻夫妇一脸焦急的闯了进来。 女的清丽脱俗,看起来极为婉约。妇人的装扮丝毫不损她的出彩,反倒是增添几分成熟韵味。 而那男子则是身材修长,书卷气极重,嘴角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一看便知此人脾气极好。 顾含笑怔怔的看着两人,眼眶突然泛红。 “父亲?母亲?”顾含笑咬了咬唇,不敢置信的低呼一声。 重生之后她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父母,纵然心中是明白迟早会相见的。可是,当真正见到的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所做好的准备根本就不堪一击! 蓦然想起前世父母的失望和痛苦,想起他们身为父母却在自己女儿面前露出的乞求姿态,想起他们死前的不甘……顾含笑狠狠的咬住了唇,硬生生的将已经盈满的眼泪逼了回去! “笑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顾四夫人苏氏这几日被指使的忙的团团转,刚刚才得知自己的一双儿女落水了。她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的赶来,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却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红着眼眶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唇! 苏氏顿时惊呼一声,急忙捧住顾含笑苍白的脸颊,细细查看顾含笑备受蹂躏的唇。 这一看,苏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顾含笑用力极大,唇已经被咬破,沁出丝丝血色。 “笑儿,是母亲没用,保护不了你!你要怪就怪母亲,千万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苏氏哽咽着轻抚顾含笑的脸颊,凄婉的自责起来。 顾含笑微微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母亲是误会了。还以为她这般行为是因为落水一事受了委屈,偏偏这委屈就算说出来也无用。为难之下,只能做出这等自虐行为。 “婉妹,是为夫没用,没能保护你们!”一旁玉树临风的顾父顾乘风露出痛苦之色,看到妻女这般委屈模样,心中最为难受的,是他! 如果他能够强硬一点,她们母女何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顾含笑有些无奈的看着父母俩“重温”她前世最深的记忆,有些头疼起来。父母的善良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用另外一种意思来诠释善良的话,那就是懦弱好欺!特别是在像顾家这种老牌世家之中,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欺负。 “父亲,母亲,莲翘准备了一些点心,可要尝一尝?”顾含笑一手牵着一个,轻巧的转换着话题。 顾乘风和苏氏愣了愣,苏氏下意识的反问道:“笑儿不曾用午膳?” 顾含笑替两人各自斟满一杯茶,这才回答道:“用了!父亲和母亲可曾用膳?” 苏氏和顾乘风对视一眼,顾乘风俊颜泛起淡淡的红晕,目光有些游离的道:“用了!” 顾含笑心中暗叹,怕是连早膳都没赶得及吃吧!以祖母和伯父伯母那些人的手段,父亲和母亲估计一整天都东奔西跑。说起来是统管,其实不过是在跑腿。午膳,说不定连晚膳都用不上。 “父亲,母亲,笑儿往日都是独自一人用点心。好容易父亲和母亲过来了,笑儿希望可以跟父亲和母亲一同享用。”顾含笑真挚的看着两人,适当的露出期盼之色。 顾乘风和苏氏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前几日笑儿都只愿意一个人闷在房中,根本不愿意与他们多说话,更别说一同用点心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苏氏很快就把原因归根在儿女落水这一事情上。说不定就是受了惊吓,这才变得爱黏人了。 “父亲母亲陪笑儿,笑儿乖!”苏氏柔声安抚起来,只是这语气让顾含笑有些无奈。 顾乘风向来疼爱妻子女儿,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一家三口围在桌旁,说些轻松的话题,一边品尝着点心。在顾含笑不露痕迹的劝说下,大部分的点心都进了两人的肚子,反倒是顾含笑直自己不过是只喝了一杯茶。 等点心见了底,顾乘风才看着顾含笑,有些犹豫的问道:“笑儿,你跟父亲说实话,你的身子当真无碍?” 顾乘风的一句话顿时又让苏氏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笑儿,你可有不舒服?你身子刚刚痊愈,身子骨本又弱,现在这天气落了水,哪里受得了?要不要让人找个大夫过来好好的瞧瞧?” 顾含笑之前一直都没有出言纠正两人口中所说的落水之说,此时两人也已经吃饱,有些话她也必须要说出来。父母是孩子最大的依靠,单单只有她做出改变的不行的。有些事情,必须要由父母才能做到! 当下将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解释给父母听,没有丝毫的隐瞒。甚至连顾绛月的行为也都说了出来。 顾乘风和苏氏简直惊呆了! 直到顾含笑讲完之后,两人足足呆了至少有半盏茶的光景,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氏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低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哭声之凄惨,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顾乘风则是惨白着脸,俊颜上满是痛苦与自责之色。 “笑儿,是父亲对不起你们!是父亲保护不了你们啊!”顾乘风抱着头,嘶嘶低吼着。 顾含笑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 京城之中谁都知道,顾家四爷是个十足十的书生!自小便可以呆在书房中一天都不挪窝,根本不像其他同龄男孩一般爱动。而顾家的四夫人苏氏,也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书籍更是有极度的偏好。或许是因为自小沉浸在书中的缘故,两人的性子极为相近,同样的善良可欺! 但是对于顾含笑来说,父亲和母亲最为可取之处,并非在于他们如同寻常父母一般对孩子的疼爱。而是在于,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 就像是现在,她所说的一切,父亲和母亲没有丝毫的怀疑,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些事情。 很好!这才能够好好的改造改造他们! 伸手握住父亲的手,顾含笑柔声说道:“父亲何必自责?父亲和母亲对笑儿和衡哥儿的宠爱,笑儿都看在眼中,感怀于心。自小笑儿和衡哥儿都过的极为如意,京中有多少人都羡慕笑儿和衡哥儿?他们的父母或许可以让他们活的肆意,可是他们的父母又如何会如同父亲和母亲一般,从不怀疑自己的孩子,更不冤枉孩子?父亲,得到一些东西,也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相比起那些虚妄之物,笑儿更愿意得到父亲和母亲的信任。因为这信任,才是作为孩子最为渴望得到之物啊!” 顾乘风呆住了!苏氏也呆住了!两人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顾含笑,眼底光芒闪烁。 最后,浓浓的狂喜之色猛然涌起,两人眼中顿时泛起淡淡的水光……(未完待续) 013 是非颠倒 顾乘风和苏氏只是极少在意身外之事,这才养成了这般好欺负的性子。养成的性子并不容易改变,顾含笑也没打算立刻就让两人改变原本的性格。她必须要先给他们足够的肯定,这种改变必须是从骨子里有所转变,所以得由他们自己认识到,主动的去改变。 一番劝慰之后,顾乘风和苏氏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顾含笑再三保证等她休息之后一定会找他们之后,两人这才不舍的离去。老夫人的寿辰还没过去,他们不得不走。 他们前脚一踏出房门,顾含笑的娇憨模样也随之消失,俏脸布满疲惫之色。 她是真的累了!只是父亲和母亲的性子她很清楚,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不然的话光是母亲的眼泪就足以让她崩溃。 两条腿似乎有千斤重,顾含笑也顾不得去一旁的厢房睡,索性把衡哥儿往里挪了挪,挨着衡哥儿睡下了。 等她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月色当空。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热度。不过莲翘和七巧一直都在外边候着,让她喝了粥,又温了药,而后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明。 “姐姐!”衡哥儿睡眼惺忪的看着顾含笑,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顾含笑探了探他的体温,很正常。 “衡哥儿可有不舒服?”顾含笑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衡哥儿摇摇头,挤进顾含笑的怀中,口齿不清的嘟囔着:“好,好困……姐姐,衡儿饿了……” 这举动是不合规矩的,但是顾含笑却不忍心出言呵斥他,反倒是亲昵的捏捏他的脸颊。 他从昨儿午后开始睡,连晚膳都错过了,能不饿吗? 等梳洗完毕,又吃喝完毕,顾含笑这才带着衡哥儿去顾老夫人的翡翠园请安。 顾家老太爷的性子略微有些,奇特!每日晨省之事他向来不在意,若是没有这些子子孙孙的去打扰他,他更欢喜。可老夫人不同,生活在内院的孙儿辈,每日必需要请安。 到了翡翠园,不意外的看到老夫人领着三位伯母,七个姨娘,三位嫡出堂姐,五个堂妹,以及六个堂弟都已经在屋中候着。自己的母亲苏氏也赫然在内,只是脸色有些凄苦,眼眶发红,该是又被老夫人刁难了。 顾子归眉头暗暗一蹙,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上前请安。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顾含笑行完礼,又给三位伯母请了安。至于七位姨娘,她乃是嫡出小姐,自然无需给她们请安。又跟三位堂姐见了礼,这才牵着衡哥儿站在一旁,静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果然,她甚至还没站稳,就听二伯母冷氏怪里怪气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出言嘲讽道:“我说笑姐儿,你让我们这么多人都杵在这里等你一个人,你的架子倒是大的很嘛!” 顾含笑平静的看着她,淡淡的反问:“等我?二伯母,大家留在此处难道不是因为来给祖母请安,陪着祖母说说话的?” 冷氏的脸顿时一僵,下意识的朝顾老夫人看了过去! 果然,顾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狠狠的朝她瞪了一眼! 冷氏心头一跳,立马有些惊慌起来。 三伯母季氏也是有些担忧,忙不迭接口道:“笑姐儿这话说的!大家来这里自然是陪着老夫人说说话的。你二伯母只不过是看你来得晚的,这才出言说你一句罢了。笑姐儿身为晚辈,怎能扭曲长辈的意思?” 顾含笑浅淡的回道:“三伯母教训的是!祖母,孙女来晚了,请祖母责罚!”前一句还在回答自己的责备,下一句话却突然跟冷着脸的老夫人说起了话,这转变之快,让季氏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顾老夫人面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后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竟然没有出言责备半句!反倒是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罢了!就算早到又如何?人站在这里,嘴巴留在这里,只可惜心都不知飞哪儿去了!虚情假意,看的我就心烦!” 这是把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除了顾含笑和几个懵懂的弟妹之外,诸人皆是变了脸色。 冷氏急急忙忙的表忠诚:“老夫人,妾身可是……” “行了!这些话成天说,你没说腻,我也听腻了!”顾老夫人突然冷哼一声,气恼的打断了冷氏的话。 冷氏倒抽一口凉气,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直没吱声的顾家大夫人林氏这才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夫人,您身子要紧!为了晚辈的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您是我们全府上下的主心骨,就算是为了咱们顾家,您也要保重身子啊!” 顾含笑不由暗道顾家大夫人林氏确实要比冷氏和季氏会说话! 为了顾家的传承,为了顾家的未来,一切都为了顾家!这便是顾老夫人时常放在嘴边的话!其实看在顾含笑眼中,不过是沽名钓誉,虚荣心作祟罢了。 不过,顾老夫人显然觉得心中舒坦了些,当下赞许的朝林氏看了一眼,面色也好看了几分。瞪了冷氏一眼之后,这才目光寒冷的看向顾含笑。 顾绛月突然得意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上前抱着顾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您刚才说到昨儿个的事情了!你倒是快些说下去呀!月儿还赶着回去绣花儿呢!” 顾绛紫羡慕的看着顾绛月,而顾绛云却是连忙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羡慕和嫉恨。 至于其他的几位堂妹,大多都是庶出,自然只能一脸渴望的看着。 老夫人对这个长子嫡女最为喜爱,被她这么一摇晃,脸色立刻又好看了几分。闻言也不恼,只是笑骂道:“早该想到不这么快给你定下亲事!现在倒好,愣是把陪我这老婆子的时辰给挤出去绣花儿了!” “祖母!”顾绛月不依的叫道,还得意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 顾含笑眼观鼻,鼻观心!对顾绛月的挑衅丝毫不在意。 被顾绛月缠不过,顾老夫人这才拍拍她的手,看向顾含笑的目光倏然又冷了下去。 “笑姐儿,既然昨儿衡哥儿和你都受了惊吓,那么我也就不追究下去了!你眼瞅着也快要及笄,以后做事可得当心一些,往后可不能再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 又看向苏氏,顾老夫人的目光更冷:“还有你!我年岁都这么大了,莫不是还得劳我替你教导子女不成?你倒也让我省省心,好让我这老太婆子多活几日!” 苏氏担忧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含笑也看了过来。为母则刚!苏氏想起自己孩子所受的委屈,竟是一咬牙,破天荒的硬气了一把! 女儿说了,昨儿是有人推的衡哥儿落水的!若不是女儿下水救了自己的弟弟,说不得衡哥儿现在有什么下场!而婆婆从之前开始,一直在把责任往笑姐儿和衡哥儿身上推!明明受了委屈的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背上这等委屈? 想起昨儿笑姐儿对他们的信任,苏氏壮起胆子,小声却坚定的说道:“老,老夫人,衡哥儿落水乃是被人所推!笑姐儿下水,却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他们,他们没有错!” 细声细气的话语,却如同掀起滔天怒涛,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未完待续) 014 争执起 顾老夫人猛一回过神来,指着苏氏破口大骂:“你敢顶嘴!我还没死呢,顾家还由不得你当家做主!笑姐儿和衡哥儿丢了顾家的脸,我还教训不得?你养不好孩子,我这个老婆子这么大年纪还要来替你操心,你不感激倒也罢了,还敢回嘴?都说顾家四房的知书达理,我倒是想找人评评理,忤逆长辈算是个什么理?” 顾含笑心中冷笑一声,评理?最不讲理之人竟然还想找人评理!这世道,当真有趣的紧! 苏氏胆子小,又是生平第一次与婆婆争执,若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担上那莫须有的罪名,她早已支撑不下去!想到儿女的委屈,她含着泪,破天荒的坚持了下来:“老夫人,衡哥儿确实是被人推落水的!荷花池中的水冰凉的很,池底淤泥又多,身边又只有一群孩子在,若不是笑姐儿跳下水去救衡哥儿,怕是现在……”一想起那个有可能发生的后果,苏氏只觉得一颗心猛然揪成一团,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那你是在指责我污蔑了笑姐儿和衡哥儿了?”顾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喝问。 苏氏抹着泪:“老夫人,儿媳并无指责的意思。只是,笑姐儿和衡哥儿并没有犯错!” 这还是认定了顾老夫人冤枉了顾含笑姐弟俩! 顾老夫人顿时被气得倒仰!反了天了!这软绵绵的苏氏也敢跟自己回嘴,她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四房当家了? 大房林氏忙扶着顾老夫人,看着苏氏不无责备的说道:“四弟妹,你看你把老夫人都气成什么样儿了?老夫人不也没说要责罚笑姐儿和衡哥儿么?你心疼儿女,老夫人难不成不心疼自个儿的孙女儿孙子?你这话说来,这可是正经伤了老夫人的心呐!还不快些跟老夫人认个错?” 苏氏红着眼眶没吱声。 她是没胆子跟自己的婆婆对骂,但是她也是有儿女的人!以往儿女受了委屈,她也认了!总归都是顾家人,又只是口头上吃些亏,不认又能如何?但是这一次儿女都差点出了事,她若是认了错,那岂不是伤了儿女的心?四房在顾家的地位如何,她心中清楚的很!单单只为自己,她宁愿吃亏也不愿意挑起纷争。可是,她为人母,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女受了惊吓之后还得受了家人的冤屈? 这个错,她不认! 见她不回话,顾老夫人的怒火再次高涨,拍着胸口哭天抢地起来:“哎呦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为了顾家一辈子,到头来娶个心气高的儿媳妇回家供着啊!孙儿孙女犯了错,我这个当祖母的连说都没法说了啊!哎呦,这可是都嫌我碍事,盼着我早早的死啊!” 林氏忙不迭的安抚着,有些着急的招呼道:“四弟妹,你看看你惹的祸事!笑姐儿,衡哥儿,还不快些给你祖母认个错?”她想的倒是好,两个孩子认了错,也就坐实了老夫人的指责。至于维护自个儿儿女的苏氏,更是成了忤逆长辈的不肖儿媳!这要是传出去,不用怀疑,这必定是会传出去的。到时候苏氏在京城也不用再出现了。光是众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 顾绛月也冲着顾含笑叫道:“你们一家子把祖母都给气成什么样儿了?四妹妹,莫不是小婶婶往日里就是这么教你尊敬长辈的?”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大姐这一份指责我可不敢认!母亲平时也教导我们要尊敬长辈,听从长辈的教导!祖母和大伯母教导我之时,大姐可见我说过一句话了?倒是大姐你,我母亲是大姐的婶娘,是大姐的长辈!大姐出言指责我倒也罢了,你为长姐,我是该听从你的教导!但是,你竟敢出言指责我母亲!敢问大姐,这又是何人教你的?” 顾绛月一怔:“我没有……” “母亲平日里如何教导我们,祖父祖母说得,伯父伯母说得,但是大姐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论?”顾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难道说,大姐以为身为长房长女,就能对长辈们指手画脚?还是说,这顾家,已经由得大姐你来当家做主了?这顾家,可成不了大姐你的嫁妆!” “够了!”顾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声骂道,“你大姐说的对,你母亲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胆敢对长姐不敬,你以为我当真不敢罚你?” 苏氏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解释。顾含笑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抬头看着顾老夫人,没有半步的退缩:“这顾家内宅是祖母在当家做主,自然是罚的了我的!但是,这天下之大,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既然祖母认定了大姐出言侮辱我母亲是应当的,那么我们也无话可说!可这这北武王朝,总还是有说理的地方的!若是祖母觉得大姐说的对,那孙女儿,自然是要为母亲找一个说理的地方去!” 顾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氏也轻哼一声:“笑姐儿,你也太没规矩了一些!你坏了你祖母的寿辰不说,还让顾家出了不小的丑!你祖母心疼你,也没责罚于你!你不感激倒也罢了,还敢出言顶撞!就算你拿出去说理,最后没理的也是你!” 顾含笑眸光一寒,略显稚嫩的脸倏然沉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豁出去告官,让官府来做个定论,如何?大伯母你口口声声说我坏了祖母的寿辰,莫不是在大伯母的眼中,我与衡哥儿的两条命还抵不上祖母的一个寿辰?我无理?我不说出来,你们自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要咬准了把错都怪在我们身上。既然你们不怕丢了脸,我也不怕!” 顾老夫人心头一惊,下意识的用责骂声来掩饰不安:“知道什么?你做错了事情,难不成旁人还说不得?” 顾含笑冷笑一声,双目灼灼的盯着两人:“祖母,大伯母,莫不是你们真以为我没看到当时是谁推的衡哥儿落的水?娘家的孩子金贵,自家的孩子死了就活该?你们若是要撕破脸,就要点掂量掂量这后果受不受得起!”家宅不安,何以谋天下?连个小小的顾家都整治不了,她还不如再死一次得了。 世家要什么?脸面!自己伸出脸来,别怪旁人出手打脸! 顾老夫人眼中顿有惊疑之色,正习惯性的想要用喝骂来掩饰震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雷般的喝骂声。 “哼!没脸没皮只会装腔作势的东西,你们娘家孩子什么时候比我们顾家孩子都金贵了?你们家的孩子金贵,统统给我滚回你们娘家去!” 话音未落,房门被蛮力一脚踹开,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015 信不信休了你? “老太爷!” “祖父!” 一群人等立刻见礼,低着头连呼吸都放缓了些许。 顾老夫人脸上顿有几分难堪之色:“侯爷,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来者正是顾家的当家人,安康侯顾荣!顾荣大踏步进了屋,也不坐下,只是冷笑一声:“我敢不来?再不来,顾家就要毁在你这恶妇手中了!” 顾老夫人脸色又是一变:“侯爷,您这是又听谁在背后嚼舌根了?妾身自问这些年来对顾家尽心尽力,恶妇这罪名,妾身可承受不起!” “砰!”老太爷一把踢翻身边的茶几,怒骂道,“谁跟我嚼舌根?谁敢跟我嚼舌根?这顾府上下不全都被你折腾的没了性子?尽心尽力?我看你是对你娘家尽心尽力,何时对顾家尽心尽力了?我顾荣的嫡孙还比不上你娘家子孙?凌素云,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休了你,让你滚回凌家?” “老太爷息怒!”房中众人被老太爷这一番怒吼吓的魂飞魄散,齐刷刷的跪了满地,惊恐莫名。 顾含笑也跟着跪了下去! 顾老太爷性子虽然古怪了些,可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平日里纵然看不惯顾老夫人的行为,可在子女面前总也会给老夫人留下颜面。毕竟内宅是顾老夫人在管理,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 恐怕今日老太爷心中有怒,加上衡哥儿落水,顾老夫人和林氏偏生要护着娘家人,死活要把责任丢在衡哥儿和自己身上的缘故,老太爷这才将心中憋闷了许久的话全都给喊了出来。 顾老夫人完全呆住了!她根本就不敢相信,刚才这个与她一同生活了数十年的老家伙,居然说要休了她! 休了她!他竟然想要休了她! 顾老夫人猛然站了起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顾老太爷,喉间一阵咯咯作响,一口气没提上来!双眼翻白,竟是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房中顿时闹的人仰马翻,哭叫声一片。 顾老太爷冷哼一声,一甩袖,转身就走。 顾含笑抿了抿嘴,强拉着苏氏,与衡哥儿一同跟了出去。 苏氏有些犹豫的一直回头看,只是顾含笑说什么都不松手,她只能跟了出去。 转出前院,果真看到顾老太爷在院门口站着。顾含笑轻声让苏氏带着衡哥儿在原地等候,她快步走了过去。 “祖父!”顾含笑恭恭敬敬的见了礼,没有半分不自在。 顾老太爷显然是不习惯跟自己的子孙说话的,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顾含笑主动提起:“祖父,衡哥儿身子骨好,火气旺。昨儿落水之后喝了姜汤,睡了一觉只会并无大碍。” 顾老太爷点了点头,踌躇了半晌,这才问道:“你呢?身子刚刚痊愈又下了水,可让大夫瞧过了?” 顾含笑眼眶微微泛红,她早已知道这老爷子面恶心善,对自己其实关心的很:“回祖父的话,笑儿无碍!” 顾老太爷有些不自在,粗声粗气的说道:“让大夫开些补药,多注意身子。别让人说我们顾家连些补药都吃不起。” 顾含笑有些想笑,老太爷这话扯的也太远了!但是其中包含着的关怀之意,她却全然接收。 “是!有劳祖父挂心!” 顾老太爷更加的不自在起来,重重的咳了一声,这才说道:“你祖母那里不用担心!我还没死呢,顾家的子孙还轮不到她来决定生死!”说到后来不免又起了几分怒气,显然今儿是动了真火。 顾含笑点头道:“笑儿记在心上了!祖父……”她微微犹豫片刻,抬头看着顾老爷子,眸中带着让顾老太爷心中微动的期盼。 “祖父,笑儿想求允笑儿一件事。”有些事情纵然可以独自去做,但是有老太爷的保证,也能让自己少些烦恼。 “何事?” “笑儿想日后能够时常出府!当然,笑儿必会保护好自己,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笑儿身份的。”她需要时常出府,才能去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件事,是没法糊弄的。 顾老太爷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倒是目光锐利的看着顾含笑,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顾含笑没有丝毫的退缩,坦然与他对视着。 半晌之后,顾老太爷居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顾含笑略微有些愕然,这是不同意? 念头刚起,就挺顾老太爷有些生硬的甩了一句:“出府的时候记得多带些人跟着,进出要坐马车!” 顾含笑嘴角弯起,笑容倏然明朗了起来。 这是答应了呢! “笑儿谢过祖父!”这个脾气暴躁,又有些别扭的老太爷,还是跟前世一样啊! 想起顾家毁去之时,他那双哀伤中带着怜惜的眼睛,顾含笑轻叹一口气。 所幸,这一世她还有机会修补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 有了祖父的首肯,往后她也能少一些麻烦。 与苏氏衡哥儿一同去了常笑园,进了屋之后,苏氏看着顾含笑的眼中有些犹豫之色。 顾含笑心中了然,母亲这是在担心祖母呢! “母亲,祖母身边有大伯母二伯母她们伺候着,您不必担心!”顾含笑轻叹。 苏氏仍然不安:“但是我们身为晚辈,是该在身边伺候着的。” 衡哥儿啃着点心,闻言嘟起嘴,不高兴的道:“可是祖母冤枉姐姐和衡儿,还胡乱责骂母亲!母亲不要凑上去,不然祖母又骂您!” 苏氏连忙道:“衡哥儿,祖母是长辈,出言训斥几句是应该的!你身为晚辈,不该指责……” “母亲!”顾含笑暗叹一口气,咬定主意今儿是说什么都不能让母亲去祖母那边受气了,“长辈若是说的对,身为晚辈我们自然是要听着。但是母亲心中也清楚,祖母本就是为了娘家人,刻意把污水往我们身上泼!母亲,这等冤屈,您也想要让我们姐弟俩受着?” 苏氏红唇微张,杏眸圆瞪,一时间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是了!老夫人一口咬准了是笑姐儿和衡哥儿的错,若是让他们承认错误,岂不是就意味着认同了这份冤屈? 身为母亲,她怎能做这种事情? 顾含笑轻叹一口气,有些事情只能慢慢的引导,主要是还得靠母亲自己想通。 “母亲,纵然咱们现在过去,祖母醒来看到我们,只会更加的生气!就算是为了祖母的身体,您今儿最好也别过去了。”顾含笑退了一步,把顾老夫人的身体拿出来说事。 苏氏惊恐不安的心这才好受了一些,犹豫片刻,点头应允了下来。 又闲话一些,苏氏这才离去。 目送她离开之后,顾含笑低头看着衡哥儿,笑道:“衡哥儿,姐姐要出府一趟,你可要跟着去?” 衡哥儿顿时大喜:“衡儿要去!姐姐,咱们今儿去哪?” 顾含笑抿嘴微笑,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绿苑!”(未完待续) 016 绿苑相遇 绿苑乃是京城之中贵族子弟最为喜欢之处!不若旁的地方那般满园花色,这里每一处都布满着各色的绿意。或是苍翠欲滴,或是绿如翡翠,或是晶莹剔透,一进这绿苑,只剩下满眼绿色。满身的疲惫和烦躁,也会在瞬间消散。 除此之外,绿苑的好茶与各色点心,也是颇具盛名。 只是这绿苑对于顾含笑来说,却是她最不想踏入之地! 想当初,她与魏然在这里相识! 想当初,她在此处应允了魏然! 想当初,她在此处伤透了父母的心! 最后,她也死在此处! 抬头看着那肆意飞扬的“绿苑”二字,顾含笑的眸光冷了些许。 不想踏入又如何?想要按照她设计好的路走下去,这绿苑,她必须要来!而且,往后还得常来。 让车夫一个时辰后再来接自己,随后才带着衡哥儿和莲翘踏入绿苑。 刚踏入绿苑,就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一愣之后,快步迎了上来。 “您来了!” 顾含笑微微颌首,淡淡的说道:“江管事,我只是带着弟弟来散散心。江管事尽管忙去吧,不用招呼!” 这江管事对魏然言听计从,过去的一年之中,每次她来见魏然之时,都是江管事负责安排的。 江管事闻言略微有些惊讶的多看了她一眼,只是在看到她有些冷漠的目光之时,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由着顾含笑带着衡哥儿进了绿苑之中。 绿苑之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座座小巧精致的院落错落在生机盎然的绿色海洋之中,轻风吹拂,若隐若现。 “姐姐,我们要去哪儿?”衡哥儿左顾右盼,想要找个合心意之地。 顾含笑微微一笑,抬头远眺着最北边的那一座三层楼阁。 “衡哥儿,我们去哪儿可好?登的高才能看的远,衡哥儿定会喜欢的。”顾含笑轻声笑语的说道。 衡哥儿一听,立刻咧开小嘴笑了起来:“好!姐姐快些走!” 莲翘也拍手赞同:“听府中下人们闲聊时说过,绿苑的景色可美的很!今儿可要一饱眼福了!”绿苑她一共也没来过两回,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忙的不可开交,不曾像今日这般纯粹是为了游玩而来过。 顾含笑轻笑起来,任由衡哥儿和莲翘催促着,朝着那楼阁不紧不慢的走去。 三层的楼阁,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妙境,自然也没有身份区分,只凭着自己的喜好选择。衡哥儿和莲翘愿意看风景,顾含笑自然而然的带着两人上了三楼。不同于一楼二楼的喧哗,三楼竟是出奇的清净。整一层楼上,居然只坐着一桌三人。 看清楚这三人之时,顾含笑弯了弯嘴角,坦然的选了靠窗的桌子。 让人选些好克化的点心上来之后,顾含笑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衡哥儿拉着莲翘在各个窗口远眺,嘴里发出阵阵惊呼。 莲翘起初还因为有人在有些拘束,但是很快就在衡哥儿的童言童语中消散。一大一小兴奋的指着远近各处的美景,惊叫连连。 他们三人自是自在,但是原本在此处闲话的三人却是有些沉默了下来,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向带着浅笑的顾含笑身上。 “咦?你们是昨儿救了姐姐的人!”衡哥儿无意中看清那三人的模样,立刻停下脚步,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吃惊之色。 这三人,正是太子谷梁卓一行! 他们原本只是来此处坐一坐,放松一下罢了。原本他们会与其他人坐在一起,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胡侃。只是今日发生了一些事情,三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干脆的把三楼划为自己的区域。可是他们并没有明说出来,那管事自然也不知道,反倒是任由顾含笑三人上了楼。 谷梁卓自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笑着说道:“你是顾家的那个小子,是吧?” 衡哥儿撅撅嘴:“我叫顾衡,不是顾家的那小子!大哥哥,你叫什么?谢谢你们昨天帮了我姐姐!” 谷梁卓朝顾含笑看了一眼,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是吗?当真很感激我们?那为何你姐姐不过来亲自感谢一番?” 衡哥儿肥嘟嘟的脸上顿现防备之色:“为何要我姐姐来感谢?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坏了我姐姐的名声!” 谷梁卓先是一怔,随即拍桌哈哈大笑起来!那白衣温润男子也是莞尔,不露痕迹的看了顾含笑一眼。 唯有那黑衣男子始终冷着脸,自顾自的喝茶。 顾含笑轻笑一声,招呼道:“衡哥儿,不得无礼!快些过来用些点心,不然我可要吃光了。” 衡哥儿顿时大急,也顾不得跟“恩人”说话,立刻冲了回去吃点心去了。 顾含笑朝谷梁卓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就收回目光,眼眸带笑,看着衡哥儿和莲翘吃的昏天暗地。 谷梁卓大笑一场,原本郁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自然也有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件事还是得提前防备!踏歌,你这两天就出发吧,早些准备好米粮,免得到时候不够。”说起这话题,谷梁卓的心情仍然有些烦躁。 被成为踏歌的那个温润男子闻言点了点头,脸上也多了几许凝重:“我省得!只是,开粥棚赈灾始终是下策,何时才能一劳永逸呢?” 谷梁卓轻哼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之色:“等着吧!等那群硕鼠都死绝了,才能算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那些吸百姓骨血的硕鼠,真能有死绝的那一天吗? 没人会相信! 顾含笑微微一笑,微微垂下的眸中带着几分嘲讽之色。 果然都还很稚嫩呢!眼前的太子跟后来的他相比,还差了很多啊!不过,这不正是她今天这里碰运气的缘由吗? 宁踏歌长叹一声:“唉!我时常会想,究竟是谁造成了眼前这样的局面?三年了!这三年来武江每年都会决堤,下游的百姓都是颗粒无收,连肚子都填不饱,死伤无数!可是那些贪官……”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立刻停下话头不说,朝顾含笑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眼之下,却正好看到顾含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同样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一怔之下,下意识的追问:“顾四小姐,您可是有话要说?” 顾含笑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我一介女流,对这种大事又能说上什么话?不过公子既然要问起,我也想说句实话!” 谷梁卓眉头一挑,也朝顾含笑看了过来。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那温润的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造成眼前这局面的,不就是宁公子您,和太子殿下吗?” 宁公子,宁踏歌和谷梁卓的脸色同时一变,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含笑……(未完待续) 017 出谋划策 “此话怎讲?”宁踏歌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顾含笑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听说宁公子每年都会在武江下游受灾地区开棚施粥?” 宁踏歌点了点头:“正是!若是不施粥,那些没了收成没了家园的灾民,怕是要饿死不少。” “既然宁公子见不得人死,每年都要去施粥,那么要官府何用?”顾含笑扫了他一眼,“每年朝廷都会拨下赈灾粮款,就算层层剥削,灾民最后也能够收到一些的。敢问宁公子,做了三年的善事,情况可有好些起来?还是最初的时候,公子还能看到一些赈灾粮款,直到最后连一粒米粒都看不到了?” 宁踏歌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顾四小姐聪慧过人,宁某佩服!确实,第一年的时候,宁某还是看到官府拿出一些粮草的。但是去年的时候,只有宁某和一些大户人家开了粥棚,官府一粒米都没拿出来。” 顾含笑轻轻一笑:“官府本就是最精明的!原本怕底下人饿死了或者是饿昏头了闹事,自然不敢把所有的粮食都给扣下来。可是突然出现了宁公子这样一个善良人士,一力承担了这些受灾百姓的粮食,他们为何还要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自然而然的,原本朝廷拿出来给受灾百姓的东西都落进了他们的手中,至于那些百姓,反正有宁公子您顶着嘛!” 宁踏歌的脸上惊容顿现,脸色顿时一片灰白,惊疑不定的喃喃起来:“原来,原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了!原本官府确实开仓赈灾了,是我担心有百姓饿死,所以才开了粥棚,这才让官府看到了一条新的致富之路!我总说硕鼠硕鼠,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之所以能够拥有满仓粮食可吃,我竟然也在其中扮演了这等角色!” 谷梁卓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看着顾含笑,突然开口邀请道:“顾四小姐,不知可否请你过来坐一坐?” 顾含笑没有拒绝,只是淡淡一笑:“太子相邀,岂敢拒绝?”让莲翘照看着衡哥儿,顾含笑这才缓步走到太子这一桌坐下。 谷梁卓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这才正色道:“有贪官污吏在其中层层剥削,这种事情历年来都不曾断绝过。纵然朝廷有心整治,可也无能无力。整治了一批,很快又有新的出现,根本无法根除。踏歌也是一片好心,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所以才……” 顾含笑淡淡的笑了起来:“太子殿下,朝廷的政策您比我要清楚的多。对待贪官污吏,只要是没人捅出来,朝廷很少会深入的调查下去。就算传出来了,但凡不是太过严重的,朝廷都不会赶尽杀绝。因为谁也保不住,是不是有位高权重的人会被牵连出来。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这也是前世她最为头疼的事情!北武王朝的百姓都习惯了被欺压,就算是知道贪官,也会本着民不与官斗的思想,放任下去。最重要的是,大官小官关系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拉下一个来,接下去牵连的会是谁。加上北武王朝历年来与邻国纷争不断,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军事上,对于这些反而要放松很多。这也导致了当时她暗中接手的时候,国库的空虚和百官的贪婪都让她绞尽脑汁。直到后来与太子和谋士们一同拿出一系列的方案,这才慢慢的将这局面给整治了过来。 谷梁卓闻言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突然长吐一口气,喟然道:“顾四小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顾含笑抿嘴淡淡一笑,宠辱不惊。 不知什么时候,那只盯着窗外风景看着的黑衣男子转过头看,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顾含笑,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 半晌之后,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顿时响起:“顾四小姐看的很清楚,应该也有解决之法了吧?” 谷梁卓和宁踏歌闻言也是一怔,立刻看向顾含笑,眼底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丝期待。 顾含笑与他对视一眼,一丝淡淡的复杂之色在眼底一闪即逝。下一刻,嘴角微微弯起,淡然说道:“既然大皇子殿下问起,我也不矫情。只是我终究只是寻常女子,若是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不满意,还请多多包涵!” 谷梁卓还没说话,那黑衣男子,大皇子谷梁修反问道:“你如何确定我就是大皇子?” 顾含笑淡淡一笑:“大皇子与太子殿下眉宇间依稀有些相似,而且太子殿下始终称呼您为大哥。这世间上除了大皇子您,还有谁能让太子殿下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大哥?”最重要的是,前世他们可是见过面的,只是,他不会知道罢了。 谷梁修没有再说话,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晦涩未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踏歌连忙说道:“顾四小姐,还请您说一说您的办法。” 顾含笑坦然的任由谷梁修盯着自己看,回眸看着宁踏歌,慢慢的说道:“其实方法不外乎那几个罢了!只是之前你们都把首要目光放在赈灾上,却没有想过要先治理武江,惩处贪官。” “但是,人命才是首要的,不是吗?”宁踏歌问道。 顾含笑看了他一眼,她记得宁踏歌是个孤儿,是在寺庙中长大的,遵循的便是慈悲为怀的行事准则!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世他最终才会败在自己的手中!因为她比他更狠,更无情! “就算你每年赈灾,没人死吗?肯定有,而且还不少!治理武江,惩处贪官,开仓赈灾,免交赋税,这是最根本的处理办法。治理武江,那就让贪官去做。做的好的免一死,做不好就杀了再换人! 设定一个限额,贪污超过设定额度的,杀!朝中有位高权重者出头的,杀! 至于免交赋税,那就要由太子和大皇子上奏天听,这也算是给受灾百姓的一个宽慰。毕竟毫无收入还要交税,这日子谁也过不下去。不但如此,还要安置好受灾百姓,不能让他们全都围在一个地方,灾后容易起疫情。将他们分割开来安置,安排足够的大夫,一旦有疫情也能尽快控制住。” 宁踏歌被她一连串的杀字弄的有些心惊肉跳,这顾家四小姐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吗?怎么杀气那么重?说起杀人来,就好像是在说要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但是,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发现其中还有没说到的细节,下意识的追问道:“顾四小姐还不曾说到开仓赈灾这一点,不知可好有办法。之前官府也曾有开仓赈灾过,但是这粥根本不能让人活下去,这该如何是好?” 顾含笑闻言似笑非笑的朝谷梁修和谷梁卓看了一眼:“这一点也很简单,不过我要先请大皇子和太子殿下先恕我无罪才好!” 谷梁卓被她这表情吓的心头呼呼猛跳几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未完待续) 018 吹皱了一池春水 咽了口唾沫,谷梁卓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说道:“顾四小姐但说无妨!这不过是我们兄弟与顾四小姐闲话一番罢了,自然不会拿那些规矩来说事。” 顾含笑熟知他的性情,自然知道他不会怪罪!但是他身边的大皇子谷梁修却不是好相与的人。有些话先说明白了,反倒是更好一些。 得到太子的应允,她又看向谷梁修,等着他的回答。 谷梁修狭长的眸中掠过一抹冷意,半晌之后才沉声说道:“但说无妨。” 顾含笑唇畔掠过一抹浅笑,淡淡的说道:“今上膝下皇子共有十几位吧?除了大皇子和太子殿下之外,应该还有七八位与两位年纪相仿,可对?几位皇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敢妄加揣测!不过,现在皇子们还未外放,对如何管理辖地只限于纸上谈兵。太子殿下,大皇子,您二位觉得让诸位皇子早些学习管理辖地这个想法,如何?” 宁踏歌眼前顿时一亮,抢先说道:“顾四小姐的意思是,将灾区划分成一块块,让皇子们各自负责一块区域?” 顾含笑指节轻叩桌面:“一来可以让今上看一看谁的手段更好,二来又能让底下百姓知晓今上对他们的关怀,让他们感怀天恩。同时有皇子坐镇,这赈灾总是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一举三得,何乐不为?”这也是前世的处理方式,只是那个时候太子地位已经趋于稳定,这计划就没能太过成功。但是这一世不同,太子虽有野心,心肠却过于柔软,这办法自有可行之处。 谷梁卓眼前一亮,但是仔细一想,又有些迟疑:“但是将皇子们都送出京城去,这似乎……” 宁踏歌一扫之前温润的模样,有些兴奋的摆手道:“太子还是先将这主意送到皇上跟前再说!如果皇上同意的话,我想皇子们都不会有意见!可以在皇上面前显示自己的才能,诸位皇子只会担心自己不够积极,根本不会考虑出京会如何!” 谷梁修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这才沉声说道:“谁又知道皇子各自管辖之地的赈灾之事是当真做的完美,又或者是强手段镇/压了下去?” 顾含笑抿了抿嘴:“诸位皇子难得一同出京,不如在灾后携手同游,去各处逛一逛?” 宁踏歌点头赞同道:“这样一来,就减少了报私仇的机会!不过太子殿下肯定要吃亏一些!”想起这一点,宁踏歌也有些犹豫起来。 谷梁卓这时候反倒是想通了,大义凛然的一摆手,道:“如果我北武王朝可以国泰民安,这点亏我还是吃得起的。” 顾含笑看了他一眼,有些莞尔!若是其他人来当这个太子,那必定是要吃亏的。毕竟身为太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理所当然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可是现在的谷梁卓天真烂漫,从来都将自己的野心掩饰的好好的。皇子们明争暗斗,纵然想要太子这个位置,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这么一来,他们就需要一个看起来没多大本事又挺好拿捏的人放在明面上。很不幸的是,谷梁卓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那些皇子们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不会对谷梁卓出手的! 谷梁卓拉着宁踏歌碰头详细讨论了一阵,谷梁修虽然极少开口,但是偶尔也会加上一句。往往这一句话,就会直指重心! 顾含笑喝着茶,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离着,不免有些出神起来。 恍惚记得,以前曾也有过跟眼前一样的画面。只是那个时候宁踏歌从来都是温润如玉,不曾有今天这样的兴奋过。而谷梁修从来都是冷漠的,犀利的!她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谷梁修,总觉得他的目光就像是可以看透一切假象一样。 现在的谷梁卓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他没有丝毫的侵略性。这样的他若是在太平盛世中,会是一个优秀的皇帝。可是现在天下纷争不断,谷梁卓的性情还必须有所改进,才能担起这天下! 而宁踏歌……顾含笑的目光落在激动地一脸酡红的宁踏歌身上,眼底掠过一抹歉意。 祖父是第一个问她是否值得的人,当时她很确定的说,值得! 而宁踏歌死在她手中之时,他没有怒骂,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问她,值得吗? 她躲开了他的注视,没有回答! 因为,她不敢回答!那个时候她已经后悔了,只是,脚下只剩下那一条路可走,就算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她也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想起宁踏歌凄惨的死状,顾含笑心中终究是带着歉意的。 沉思中,突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顾含笑顺势抬头,正好看入那一双目光深邃,饱含深意的狭长黑眸中。 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谷梁卓和宁踏歌。 谷梁卓和宁踏歌也终于商量出了一个结果来!当下就拍了板,决定先进宫跟今上提一提再说。 “如果父皇觉得可行我再告诉父皇这法子是你想的,到时候父皇应该会赏赐你!如果有赏赐在身,你在顾家应该会更,自由一些!”临走前,谷梁卓看着顾含笑一脸认真的保证着。 顾含笑唇畔染上一朵小的不能再小的笑容:“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慢走!宁公子慢走!” 谷梁修落在最后一个,走前他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又多了那一丝复杂之色。 顾含笑没有跟他多说话,只是陪在衡哥儿身边,任由他拉着自己口齿不清的说着这糕点的滋味多么的美妙。 温柔的替衡哥儿擦去嘴角的渣子,又在他递过来的芙蓉糕上小小的咬了一口,看着衡哥儿满足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温柔的笑弯了一双美眸。 也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的谷梁修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动人的画面! 美丽的少女眉眼弯弯,唇畔带着柔柔的,甜甜的幸福笑容。 那温柔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刹那间吹皱了一池春水。 在那一刹那间,谷梁修甚至听到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但是,下一刻又想起这个扰乱了他的心的女子,竟然三言两语间就替太子出了一个说不定真能解决水患的办法,心跳顿时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再多看一眼,谷梁修眸色微沉,转身大踏步离去……(未完待续) 019 反抗的棋子 谷梁卓三人走后,衡哥儿和莲翘也终于放宽心,一时间三楼笑声不断。 顾含笑嘴角噙着笑意,宠溺的看着衡哥儿与莲翘大快朵颐。 忽听有踩踏在木质台阶上传来的“吱呀”声,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顾含笑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这脚步声她曾期盼了整整六年的时光,熟悉无比。 果然,一回头正好看到魏然走了上来。 “含笑,你果然在此!”魏然的目光落在顾含笑身上,脸上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宠爱的笑容。昨日的种种,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顾含笑一动不动的坐着,只是朝他微微颌首:“小侯爷!” 魏然明朗的笑容微微一凝,有几分无奈的说道:“含笑,你还在生我气吗?” “小侯爷想多了!”顾含笑有些漠然的说道。 “含笑……”魏然眉头轻皱,举步就想走到顾含笑三人所在的那一桌。 顾含笑的目光倏然变冷了些许,冷声说道:“小侯爷,我姐弟在此闲话,不敢邀请小侯爷一同坐下,还请小侯爷见谅!” 魏然的脚步一顿,眼底蓦然掠过一抹怒色:“含笑,你到底在气什么?是因为你病了我没有去探望你么?含笑,你应该知道的,现在我还不能娶你,这贸然上门,毁了你的清誉该如何是好?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顾含笑面色一冷,语气中略带一丝怒气:“小侯爷请慎言!你我本没有任何关系,请小侯爷莫要开口便是娶嫁之事。小侯爷把这等言辞挂在嘴上,是想要毁了我的名声不成?更何况,我病了也从未想过要小侯爷您上门去探望,小侯爷以后莫要再说这话!” “含笑,你究竟想要怎样?”魏然低吼道,“我已经道歉了,昨日我约了你到此,你失了约!而后又在京中贵妇们跟前说,你此生绝不入魏家门!含笑,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小侯爷请自重!”顾含笑目光冷然的盯着魏然,一字一顿的说道,“小侯爷口口声声要维护我的清誉,可小侯爷偏偏又说着你我私底下相约相见。小侯爷,你究竟是想要维护我的清誉,又或者是想要毁了我的名声?” 魏然低声怒喝道:“含笑,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含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干脆的扭开脸,漠然道:“恕我愚钝,猜不透小侯爷的玲珑心思!” 魏然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衡哥儿已经冲上来挡在顾含笑跟前,冲着魏然叫道:“男女授受不亲,小侯爷,你要恪守礼节才是!我姐姐都说了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们,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肯走开?” 魏然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目光越过衡哥儿,落在顾含笑身上,神色复杂。 顾含笑直接无视了他的注视,自顾自的吩咐莲翘俩剩余的点心都包好。刚才厨房又送了一些新的上来,这都是要带回府给父亲和母亲尝一尝的。 莲翘戒备的看了魏然一眼,开始麻利的收拾起桌上的点心,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走吧!”顾含笑牵起衡哥儿的手,招呼了一声,起身就走。眼前的魏然被她当成是空气,无视的彻底。 魏然心头的怒火又起!但是一想到刚才他过来的时候,看到太子谷梁卓他们刚下楼,又硬生生的压下心中的怒气。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含笑应该已经跟太子殿下他们搭上关系。他也问过这里做事的人,顾含笑上来之后半个时辰之后,太子一行才离开的。他对太子还是很了解的,若是太子厌恶顾含笑,必然会立刻离开。可是,他们却是在半个时辰后离开的。也就是说,顾含笑得到了太子的青睐!至少太子不反感顾含笑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更要将顾含笑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唯有那样,他才能按照计划走下去。 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顾含笑身上的淡淡芳香在鼻端萦绕,魏然想也没想,直接一把伸手握住顾含笑的胳膊,以图让她停下脚步,好听自己的解释! 顾含笑身体微微一颤,眼底蓦然掠过一抹戾色! 纵然恨入骨髓,但是当两人在肢体上有接触之时,前世残余的记忆仍然会让她有下意识的反应!只是,前世是因为爱的深,这一世却是因为恨的深! 俏脸含霜,顾含笑整个人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小侯爷,你太过分了!放开我!” 魏然只认为她在生气,盯着她的目光中满是醉人的温柔:“含笑,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 “啪!” 清脆的声音倏然响起,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魏然的笑容和温柔已经彻底的凝固,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含笑,眼底只余震惊之色! 顾含笑缓缓的收回手,握紧有些发麻的右手,看着魏然脸上缓缓浮起的手指印,眼底满是冰冷之色。 “顾含笑,你敢打我?”魏然满心震撼!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可就在刚才,他竟然被顾含笑毫不留情的打了一个巴掌!其实脸上并不太疼,只是那种自尊受伤的感觉,却让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暴怒异常! 顾含笑明明就是爱他爱的疯狂,她的世界里早就只剩下他了!明明就是最听话的棋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疏离?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她居然敢出手打他!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他:“小侯爷要是不怕丢脸就大声叫出来!你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我的名声就敢出手拉着我,既然我已经没了清誉,我也不怕更丢人!到时候正好把事情闹大,咱们去今上跟上说一说道理。看看魏国公家的小侯爷,是否当真可以不顾未出阁姑娘家的名誉,可以当众拉拉扯扯的!” “你放开我姐姐!”衡哥儿冲了上来,用力的推搡着魏然。 魏然满心怒火,随手就想将衡哥儿甩出去!却不曾想,衡哥儿却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袍不放。魏然冷哼一声,手下的力度一时没控制好,竟是将衡哥儿腾空甩起,朝着台阶猛然飞去! “衡哥儿!”顾含笑的心猛然提到嗓子眼,莫名的惊恐倏然布满全身! 衡哥儿前世就是在今年夭折的,她只想着不让衡哥儿玩水,却忘记了,若是冥冥之中有定数呢?若是她改变了一些历史,又让某些进程转变了形式呢? “衡哥儿!”顾含笑的叫声倏然变得凄厉起来,双目蓦然变得猩红! 想也没想,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发钗,狠狠的刺向魏然的手臂! 手底下有刺中皮肉的阻隔感,顾含笑奋力一挣,却是已经挣脱了魏然的掌控! 她厉喝一声,朝着衡哥儿猛然扑去! 与此同时,莲翘也尖叫一声,丢下手中的点心,朝着衡哥儿的方向猛然冲了过去。 但是,两人起步终究是慢了一拍!更何况魏然气愤之下出手,又岂是她们两个弱女子可以追的上的? 魏然出手之后也是心头一惊,正想要挽回局面,却被顾含笑不管不顾的刺伤了手臂!这一停顿,却已经追赶不上! 眼见着衡哥儿惨叫着冲向台阶,一场横祸就要发生在眼前! 顾含笑只觉得五脏俱焚,竟是不顾命一般,直接凌空扑了过去……(未完待续) 020 太子相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爆闪,伸手一捞,恰恰将头只差一指距离就要惨死当场的衡哥儿抱起。另外一只手则是一扬,银光乍现,顾含笑只觉腰间一紧,顿时倒飞回去,准确的落入莲翘怀中! 莲翘尖叫一声,蹬蹬后退几步,这才堪堪稳住两人的身形,俏脸已经煞白。 顾含笑还未站稳,已经朝着衡哥儿的方向猛然扑了过去! “衡哥儿!”顾含笑根本没来得及看到底是谁救了他们姐弟,只是一把抢过衡哥儿,颤抖着手抚摸着他,检查他是否受了伤。 “姐,姐姐……衡儿没有受伤!衡儿好害怕,哇……”衡哥儿不过才五岁稚龄,受此惊吓却还记得照顾姐姐的心情。只是话一出口,后怕袭来,他索性抱着顾含笑哇哇大哭起来。 顾含笑只觉得全身都虚脱了一般,她紧紧的抱住衡哥儿,死死的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幸好!幸好衡哥儿没事,要是衡哥儿出了事情…… 她不敢深想下去! 深吸一口气,将泪意逼了回去!把衡哥儿放在莲翘怀里,顾含笑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顾四小姐,你没事吧?”救了姐弟两人的,却是去而复返的太子谷梁卓。 顾含笑摇摇头,欠身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救了舍弟,太子此恩此情,小女铭记在心!” 口中说着感激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其实这不过是因为她本就欠着太子一份天大的恩情,倒也不怕再多欠一份!但是她这冷静的表情看在谷梁卓眼中,却是有些好奇起来。 别人帮了自己,即使不是感动,至少也要做出感激的模样才是吧! 这么一想,谷梁卓不免就觉得眼前这位顾四小姐有意思起来。这个人,比其他人都要来的真!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谷梁卓大大方方的一摆手,笑眯眯的说道。 顾含笑毕竟跟他一起过了五六年,对他的习惯性情也是一清二楚。一看他的模样,对他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暗自摇头,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问道:“太子殿下去而复返,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谷梁卓呵呵笑道:“吩咐倒是不敢说,不过还真有件事情!顾四小姐,下个月我小皇姑会在府中设宴,邀请各府的小姐少爷们一同赏花。我希望到时候可以在宴会上看到顾四小姐,不知顾四小姐可否赏脸?” 顾含笑微微扬眉:“是凝心公主府上吗?” 谷梁卓笑道:“正是!小皇姑最痴迷茶花,府中有各地搜集而来的茶花品种,多数都在四月盛开,那时候赏花是最好的。” 顾含笑略微犹豫了一下!凝心公主她是知道的,作为今上最小的妹妹,凝心公主无疑是典型的公主脾气。骄纵,蛮横,顾含笑前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但是凝心公主对谷梁卓的确是无比的疼爱,谷梁卓跟她的关系自然也是极好。 谷梁卓看出她的犹豫,突然上前一步,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今天提出的意见我会上奏父皇,那个时候也能有个初步结果。毕竟是顾四小姐提出的建议,若是有不足之处,我也希望到时候能与顾四小姐讨论一番。” 对于他的突然靠近顾含笑并没有抗拒之心,两人多年夫妻,她早已习惯太子的靠近。只是她一时间却是忘记了两人现在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这等亲昵的行为,顿时让一旁的莲翘顿时心生防备。而魏然则是脸色有些发青,眸色倏然沉了下来。 顾含笑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我去便是!” 谷梁卓闻言笑了起来,整张脸倏然就变得灵动了起来。 “那好!顾四小姐,一会儿我就让小皇姑差人把请帖上到府上去。”谷梁卓推开一步,笑吟吟的说道。 顾含笑应了下来! 谷梁卓似乎是急着进宫,也顾不得跟顾含笑多说,当下匆匆离去。 顾含笑目送他离去之后,这才伸手牵过衡哥儿,莲翘拿起刚才很幸运的扔在桌上的点心,三人一同离去。 从头到尾,三人都不曾再回头看魏然一眼! 魏然面沉如水,眼底精光爆闪。眼见着顾含笑就要离去,他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含笑,你听我……” 顾含笑头也没回,牵着衡哥儿扬长而去! 魏然全身僵硬的看着她傲然挺直的身影,突然怒从心头起!重重的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轰然一声巨响,整张桌子顿时化为碎片,下场凄惨无比。 半晌之后,魏然的气息才逐渐的平息下来。 带着几缕血丝的眸中蓦然有一道戾色爆闪而过,魏然冷笑一声:“顾含笑,只有我放弃你,你休想摆脱我!别以为搭上太子你就能飞上枝头!是枚棋子,就永远都摆脱不了被摆布的命运!”想起自己的计划,魏然又是冷笑数声。 太子又如何?等他的计划成功,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太子!再说了,太子可不是皇帝,弄点事情出来,换个太子也不是不可行的!谁让今上儿子一大堆呢,那皇位谁都想坐,有的是想把太子拉下来的。 话虽如此,但是想起顾含笑对他的冷漠,魏然的双拳顿时握紧,心中满是浓浓的不甘! 魏然并没有发现,他的怒气并非全然是因为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有很大一部分,却是因为顾含笑对他的冷淡所致! 再说顾含笑三人回了顾府,径自去了顾乘风和苏氏居住的风裳院。顾乘风和苏氏都在,只是院落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顾含笑也没多问,想来是因为两人下人没去老夫人那儿,心情复杂所导致的。 闲话一番后,顾含笑带着衡哥儿回了常笑园。平时衡哥儿都是跟着父亲母亲的,但是两人此时的状态,显然不适合照顾衡哥儿。 等忙完所有的事情躺在床上后,顾含笑明明疲惫的很,却隐约有种焦虑的感觉,始终无法入眠。 那老太婆今天气成那样子,不用说,以后四房的日子会更难过。不过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特别是有老太爷这尊大佛在那儿摆着,老夫人也不敢明着来。至于暗招,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要说玩阴谋手段,顾老夫人比照自己,可是要差得远了。 太子那一块她也不担心,那些方法都是前世实施后得出的最好结果。或许实施起来会有些难度,但是最终结果必定是好的。 她究竟在为何事焦虑?顾含笑手指轻拍被面,努力的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事情,试图从中找出些端倪来……(未完待续) 021 滑胎 顾含笑绞尽脑汁,始终无法琢磨出心中所忧虑之事,直到月色当空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就仿若是恍惚间,多年的习惯使然,她已然睁开眼。 待莲翘服侍她起床后,与衡哥儿一同用了早膳,这才去往翡翠园。 不管她是否喜欢顾老夫人,但是该有的礼节她也不会忘记,免得落人口舌。 不过很显然,她的一片孝心毫无价值。刚到翡翠园门口,就被老夫人房中的翠红给拦住了。 翠红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是老夫人房中四个一等丫鬟之一,身份自然与众不同。往日里哪怕是大房林氏与这四个丫鬟说话,也是带着几分客气的。 一看到翠红,顾含笑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翠红脸上笑意盈盈,却并未有太多的敬意,欠身行礼道:“四小姐请留步!” 顾含笑依言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翠红:“有事?” 翠红略微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以往看到她都会低下头不吱声的四小姐,居然会这么冷淡的看着她。不过想起老夫人的吩咐,她眼底不免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四小姐,老夫人吩咐奴婢前来转达一声。老夫人说她受不起四小姐您来请安,四小姐您请回吧!”说着,翠红细细的观察顾含笑的神情,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来。 顾含笑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平静的问道:“祖母还说什么了?只是这几日不用请安,还是往后都不用请安了?” 翠红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含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这几日还是往后都不用请安?四小姐这是何意?莫不是当真不明白老夫人这是在刁难? 随即又想起老夫人的叮嘱,翠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自然是都不用请安了!老夫人还说,若是哪一日四小姐能够明白老夫人的一片苦……四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翠红愣愣的看着顾含笑不待她把话说完,竟是转身就走,张口结舌的追问道。 顾含笑回头皱眉:“不是祖母吩咐不需要来请安吗?既然祖母一片苦心,我自然不能辜负了!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翠红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了!可是四小姐……” “既然祖母没有其他吩咐了,那劳烦翠红你回禀祖母一声,就说祖母的心意我领了!日后我就算不来请安,也会日日祈祷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的!” 说罢,顾含笑也不管翠红如何作答,径自牵着衡哥儿回转。 翠红呆呆的看着顾含笑姐弟俩远离,最后愤愤的啐了一口:“摆什么谱?还真以为老夫人治不了你了!你等着!” 当下回去添油加醋的在老夫人跟前说了一番,顾老夫人当时就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反了天了!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如此无礼!翠红,翠绿,你们两个去把那小贱蹄子给我拖回来!快去!”顾老夫人气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怒声喝骂道。 在房中伺候着的苏氏完全呆住了。老夫人的刁难她也知道,也就是想给顾含笑一个下马威罢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含笑竟然敢如此回应! 但是看翠红和翠绿气势汹汹的样子,苏氏猛然回神,扑到顾老夫人跟前,连声哀求道:“老夫人,笑姐儿年幼尚不懂事,求老夫人放过笑姐儿!” 顾老夫人一脚踹开苏氏,冷笑连连:“她不懂事?哼,她懂事的很!小小年纪就敢出去勾引男人,把我们顾家的脸都丢尽了!翅膀还没长硬她就想飞?哼,狼心狗肺的东西,连给祖母请安都敢不来,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 苏氏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也顾不得腹中一阵莫名抽痛,连忙又支撑着跪在老夫人跟前苦苦哀求:“老夫人,都是儿媳不好!是儿媳没有教育好笑姐儿,这不是笑姐儿的错!若是老夫人非要责罚,那就责罚儿媳就是!老夫人,求求您了!笑姐儿大病初愈,又受了惊吓,这几日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求老夫人千万不要再责罚笑姐儿了!” 顾老夫人心中怒火难消,狠狠的一脚又把苏氏给踹了开去,冷笑道:“责罚?她都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中,我还敢责罚她?我这是想要把她请过来,让大家都好好的看一看,顾家四小姐究竟是何等出挑的人物,也好让大家见识见识!” 苏氏只觉腹中疼痛更烈,但是顾老夫人的言辞让她更是难安,也顾不上其他,勉强支撑起来又想跪下,却听一旁的冷氏蓦然尖叫一声。 “四弟妹,你,你流血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苏氏,当看清她白色罗裙上的点点红色之时,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林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难掩惊恐:“四弟妹,你,你莫不是有了身孕?”看这模样,绝对是要小产了呀! 苏氏这才察觉自己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就好似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顾老夫人心中打了个突,顿生惊恐,呼天抢地的哭骂起来:“有了身孕你还敢这般折腾,你这居心不良的贼妇,你这想要害我呀你!” 林氏连忙劝说道:“老夫人,先将四弟妹送回去,请了大夫再说!不然耽搁了下去,老太爷知晓了,可不得了啊!” 顾老夫人心中又是一惊,老大家的说的对!连忙指挥着翠红翠绿几人,七手八脚的把苏氏抬了起来,着软轿送了回去。林氏也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等顾含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她没敢带着衡哥儿,独自急匆匆的赶到四房居住的风裳院。她赶到的时候,林氏她们早就离开,只有风裳院的婆子和丫鬟在外忙碌着。刚想问一问顾乘风何在,正好看到大夫和稳婆叹着气走出门来。 心头陡然一闷,她连忙上前两步,拦着大夫和稳婆,沉声问道:“我母亲现在情况如何?孩子可保住了?”这大夫和稳婆都是相识的,只不过一时间顾含笑也想不起他们姓甚名谁。 大夫和稳婆对视一眼,齐齐摇头。稳婆更是叹气,道:“四小姐,四夫人身子骨本就偏弱,这些时日又劳累过度。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这稳婆犹豫了一番,又压低声音说道:“四夫人这次滑了胎,这身子就算是养好,以后怕也是生养不了了!” 顾含笑的心倏然一阵刺痛!她狠狠一握拳,深吸一口气后才恢复了平静,再次问道:“可有法子保住这孩子?或者,可否治好我母亲的身子?” 稳婆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着……(未完待续) 022 求医 稳婆的话,顿时让顾含笑眼前一阵发黑,心头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她压根不记得前世母亲还有过身孕,更不记得母亲还滑过胎啊!难道,是她的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一世跟前世完全不同?不应该这样啊!前世这个时候,她…… 顾含笑蓦然暗抽一口凉气,是了,她想起来了!前世这个时候,她正为了魏然的要求而为难,压根没关心过自己的父母。只是在时候隐约听说母亲病了一场,好些时日都不曾离开院子。 该死!该死! 都是她太过自信,根本没有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怪不得她总觉得焦虑,原来她已经犯下这等大错! 顾含笑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腾的情绪!现在不是慌张自责的时候,情况越是糟糕,她就必须愈发冷静! 眼角余光正好看到那大夫张口欲言的模样,顾含笑忽的心中一动,问道:“大夫,你可有法子?” 那大夫犹豫了一下,这才迟疑着说道:“四小姐,四夫人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一定保不住……” 顾含笑顿时一喜:“你有法子?” 大夫连忙摇头,道:“老夫才疏学浅,亦非此中高手,老夫岂敢乱来?但是,有一位在京中养老的老御医,最是擅长此类病情。据闻他是专为宫中贵人们办事的,若是能够请得他来,四夫人腹中的孩子或许还能保得住!” 经他一提醒,顾含笑猛然反应过来:“大夫可是说宁老御医?” 大夫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正是!四小姐认识宁老御医?这就好办了,只要宁老御医肯来,纵然保不住这孩子,至少也能保证四夫人身子无恙!” 这宁老御医顾含笑此时自然是不认得的,她也是在成为太子妃之后才知道这位老御医。但是现在她跟太子也只是刚刚相识,如何才能跟宁老御医说上话? “但是四夫人现今情况已经这般糟糕,就算能请得这位老御医,恐怕四夫人也挺不住啊!”稳婆担忧的说道。 顾含笑心中也是一沉! 那大夫急忙说道:“四小姐,老夫善用针灸,若是四小姐放心,老夫全力以赴,应该可保四夫人与腹中孩儿至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顾含笑一咬牙:“好!那就劳烦大夫了!” 又看向那稳婆,顾含笑微微欠身,诚恳的道:“苏妈妈,请看在我和衡哥儿皆是您帮忙接生的情分上,尽力帮着我母亲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儿,可好?”她终是想起,这一位苏妈妈是她和衡哥儿的接生婆子,也是个难得的善心人。 苏妈妈忙躲过她行礼,连声道:“四小姐莫要多礼,老身不敢当!四夫人和善,从未看不起老婆子,老身自会尽力而为!” 顾含笑轻轻颌首,迟疑片刻,大踏步进了房中。 刚一进房中,一股浓烈无比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顾含笑心中一寒,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快步走到床前。 房中只有七巧和另外两个婆子在忙碌着,见顾含笑进来,三人皆是带着几分哀伤见了礼。 顾含笑摆摆手,走到床头蹲下。 “母亲?母亲!”她低低呼唤几声,半昏迷的苏氏缓缓醒转过来。 “笑,笑儿?”苏氏脸上全无血色,苍白的吓人。 顾含笑心中一阵抽痛,伸手轻轻拂开被汗湿的乌发。 “母亲,女儿这就去请京中最富盛名的宁老御医来帮您!母亲,为了您自己,为了笑儿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您一定要努力撑住,好吗?” 苏氏眼中蕴泪,难掩痛苦的低声哭泣:“笑儿,母亲没用!保护不了你和衡哥儿,现在还保不住这未出世的孩儿……” “母亲!”顾含笑鼻头一酸,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连声为她打气,“母亲莫要忘记女儿跟您说过的话,有您这样的母亲,是女儿和衡哥儿的福气!母亲,只要您能撑到宁老御医过来,孩子定能保得住的!母亲,您要相信女儿啊!” 苏氏喘了口气,流着泪看着她:“当真可以保得住?笑儿,你莫要哄母亲!”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她,语气无比坚定:“定能保得住!母亲,就算不为您自己,您也想为了您腹中的孩子,还有衡哥儿坚持住啊!衡哥儿可是时常闹着想要一个妹妹呢,母亲从不会让衡哥儿失望的,是不是?” 苏氏流着泪笑了起来,目光却在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嗯!母亲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和衡哥儿失望了!笑儿,母亲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顾含笑只觉得眼泪倏然涌了上来,忙眨眨眼,散去眼中的泪意,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走的时候,她带走了房中伺候着的一个婆子,只留七巧和另外一个婆子在房中伺候着。 出了门,看着越发冷清的院子,顾含笑心中冷笑一声。 这当口竟然也敢跑远了!等事情了了,她也该好好的清理一下这风裳院了! 出门之前,她快速写好三份一模一样的帖子,分别差人送往绿苑,太子府和大皇子府中。无一例外,这三张帖子都是给太子谷梁卓的,意简言骇的说明事由,恳请太子出面邀请宁老御医。 让那婆子去常笑园跟莲翘一同照顾衡哥儿,她则是从常笑园选了个机灵的丫鬟一同出了府,直奔宁老御医的府邸而去。 宁老御医从宫中告老之后,便一直居住在远离皇城的城西,深居简出。就算皇宫中来人,也不一定能见得上他。顾含笑心中也没底,这位老御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马车一路狂奔,一刻钟后才堪堪赶到宁老御医的府邸门口。 “这位小姐您找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好看到马车过来,站在门口板着脸喝问道。 跟着顾含笑来的丫鬟冬青连忙跳下马车行礼道:“这位老先生,我家小姐是来求医的!敢问老先生,宁老御医可在府中?” 那老者显然见惯了傲慢自得的丫鬟,突然来了个有礼的,他反倒是有些愣住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一如既往的坏脾气! 脸一拉,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不在不在!你们来了也没用,宁老御医已经告老了,不看病!” “五爷爷,你又发脾气了?”老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润声音。 顾含笑正从马车中出来,突觉这声音有些耳熟,身体一顿! 等下了马车,目光一扫,与站在门口的那两人顿时看了对眼。 “顾四小姐,您怎么在这里?”那温润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惊讶,这一身白衣的温润男子,不是宁踏歌又是谁? 顾含笑也是惊讶不已,只不过她的目光只落在那老者身上。 上前规矩的行了礼,顾含笑这才抬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宁老御医,安康侯顾家顾含笑有礼了!” 冬青顿时瞪圆了眼睛,这老者便是宁老御医? 还不等宁老御医说话,突听一阵风声响起,宁踏歌带着惊讶温润声音再次响起:“咦?大皇子,您怎么来了?” 顾含笑一愣,回头一看,站在身边的可不正是大皇子谷梁修?(未完待续) 023 请医 那宁老御医原本绷着的脸在看到谷梁修之后,也缓和了不少,连忙上前欠身行礼道:“殿下匆匆而来,可是有需要老夫之处?” 顾含笑略微有些惊讶,脾气古怪的宁老御医怎么会对谷梁修这般恭敬? 心头突然冒起一个念头,难道前世宁老御医对太子的和善,是因为谷梁修?毕竟两人一直都在一起,关系也最为密切。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只听谷梁修低沉的声音响起:“宁老,我只是路过而已。” 宁老御医也难掩狐疑之色!他住在这深巷之中,何来路过之说? 谷梁修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说法牵强,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朝顾含笑的方向瞥了过去,一触即转。 宁老御医,宁踏歌和顾含笑皆是看到了他的举止,心中各有所感。 顾含笑只觉得奇怪,但是她此时心系苏氏,顾不得多想。当下上前一步,诚恳请求道:“宁老御医,含笑知晓您已经告老在家,也不轻易出诊!含笑只求宁老御医看在含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弟妹的份上,能够破例出诊一次!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含笑之处,含笑自当全力而为。” 宁老御医不屑的轻哼一声:“我还有用得着你这个小丫头之处?可笑!” 顾含笑心中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宁踏歌就插嘴道:“五爷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四小姐都上门来恳求您了,您就去一趟吧!” 宁老御医黑了脸,呵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宁踏歌忙道不敢,只是劝说道:“五爷爷,顾四小姐是个孝顺之人,若是寻常世家女子,一发生此事只会躲在家中哭泣。唯有顾四小姐才会想尽方法的抱住孩子和自己的母亲。五爷爷,哪怕是看在这一点上,您也该去看一看才是啊!” 宁老御医哼了一声:“生死各有天命!既然那孩子与顾家无缘,何苦强求?顺应天命吧,也免得再多折腾顾四夫人!为了孩子不顾大人的性命,哼!” 顾含笑忍着心中的怒火,昂起头,扬声问道:“敢问宁老御医,身为大夫的职责为何?” 宁老御医见她竟然还敢反问,心中对她更加不喜,冷声道:“自然是救死扶伤!” 顾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是救死扶伤,那么自然是与天争,与命争!若是只懂得顺应天命,那么一旦生病受伤,岂不是更该坐着等死?宁老御医一生救治伤患无数,这便是与天争命!老御医与天争了一辈子,现今却要我学会顺应天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生命死去,等着我母亲为了这死去的生命郁郁寡欢,最终郁郁而终吗?” 说到这里,她挺胸昂首,言之凿凿的说道:“退一步说,老御医说要顺应天命,那么那孩子进了顾家便是天命!留下他,护着他,更是顺应天命!既然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老御医为何要违背天命,见死不救?” 她盯着老御医,清雅的嗓音中蓦然多了一丝威严:“敢问老御医,您职责何在?” “放肆!”宁老御医勃然变色,怒喝一声。 “五爷爷!”宁踏歌担忧的看了顾含笑一眼,想要劝慰宁老御医。 谷梁修也禁不住又看了顾含笑一眼,那眼底蓦然掠过一抹勉强称得上是笑意的古怪之色。 “宁老,顾四小姐亲自上门恳求,看在两条人命的份上,还请宁老可以去顾府走一趟!”谷梁修收回目光,沉声说道。 宁老御医闻言怪异的看了谷梁修一眼,眼底的怒气闪耀着。 目光在谷梁修和顾含笑身上来回转动一圈,最后一甩衣袖,重哼一声:“等着!”说罢径自进了府中。 宁踏歌等他走远后才笑道:“顾四小姐,放心吧,我五爷爷答应过去了!” 顾含笑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勉强。朝谷梁修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片刻,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冬青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不安的说道:“四小姐,您上马车等着吧!” 顾含笑摇摇头走了过去,距离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欠身道谢:“多谢殿下出言相助!今日之恩,顾含笑定然铭记在心!” 想想有些可笑,重生回来才几日的光景,她已经欠下这对兄弟俩一人两次恩情! 谷梁修有些淡漠的道:“顾四小姐多礼了!我不过是路过,恰逢此事罢了,四小姐无需轻言感激!” 顾含笑摇了摇头,没有多话。她可以猜得出,谷梁修之所以会来,怕是看到了她命人送给太子的帖子。太子许是不在,他才前来相助一把的。 不论如何,这份恩情她不得不受下! “今日着实不便,待凝心公主府中相见之时,定当敬殿下一杯酒,聊表心意!”顾含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压制不住的疲惫。 谷梁修闻言低头看着她,看清她眼底的那一丝疲倦,一颗心蓦然紧缩。 轻吐一口气,心中的激荡已然消失,他淡然说道:“好!那我就等着四小姐来陪我喝这一杯酒了!” 顾含笑勉强笑了笑,微微颌首后又走向宁踏歌。 “宁公子,多谢您今日的相助!” 宁踏歌朝谷梁修看了一眼,温润的一笑:“四小姐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无需挂心。” 顾含笑对宁踏歌倒是没有太过客套,相比起谷梁修,对她来说宁踏歌反而更加的熟悉一些。闻言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我早该想到的,这京中姓宁之人不多,宁公子跟宁老御医许是有亲。”她真的完全没有料到宁踏歌居然跟宁老御医是亲人,她明明记得前世查到的资料上说,宁踏歌无父无母,是在寺庙中长大的孤儿。难道是她弄错了? 宁踏歌笑道:“我爷爷这一辈家中兄弟六人,我爷爷排行第二。不过到我这一辈,宁家只剩下我一根独苗,我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寺庙中,年纪稍大才跟着五爷爷,就近照看我!” 顾含笑微微颌首,心底恍然!原来如此,原来是她弄错了。 宁踏歌也看出她现在根本没心情说这些,当下也宽慰了几句,很快就冷场了。 不过宁老御医不一会儿也出来了,拉着脸上了自家马车,跟着顾家马车之后。 顾含笑朝谷梁修和宁踏歌各行一礼,这才上车快速离去……(未完待续) 024 她不会嫁你! 风裳院中,顾含笑与顾乘风相对无言,安静却又焦躁的等着宁老御医最后的诊断。 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宁老御医这才脸色有些发白的走了出来。 “宁老御医,我母亲如何了?”顾含笑最靠近房门,连忙迎了上去。 宁老御医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走到顾乘风跟前,客套的说道:“顾四爷,四夫人身子骨太弱,我已经尽了全力……听我说完!”话还没说完,顾乘风就小腿一阵发软,差点就软倒在地。宁老御医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顾乘风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支撑着稳住身子,苍白着脸说道:“老御医请说!” 宁老御医冷哼一声,这才继续说道:“现在腹中胎儿保住了,四夫人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但是接下来至少三个月中,四夫人最好都在床上躺着安胎,以免再出现意外。除此之外,到四夫人临产为止,都不可再操劳忧心。待夫人生产过后,至少三年内,不可再要孩儿,免得到时候母子不保!这些,顾四爷可都记住了?” 顾乘风嘴巴张张合合,又是紧张又是后怕,一时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含笑暗叹一口气,恭恭敬敬的谢了老御医,这才说道:“定当遵守老御医的吩咐!” 宁老御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我这是担心你们毁了我的名声!” 顾含笑看着他的背影,从善如流:“是!我们定会遵从您的吩咐,绝不坏了您的名声!” 宁老御医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动作有些僵硬的扬长而去! 苏氏疲劳惊吓过度,喝了药之后已经沉沉睡去。顾乘风和顾含笑坐在房中,只听顾乘风长吁短叹。 “笑儿,你说父亲是不是该找你祖母理论一番?”顾乘风有些犹豫的说道。 他孝顺惯了,本该遵从母亲才是!可是要不是因为母亲,今日妻子和女儿就无需受这份惊吓。作为丈夫和父亲,他理应出头。 顾含笑暗叹一口气,说道:“父亲,您先陪在母亲身边吧!母亲现在是最需要您的时候,您不要再找祖母理论了!等时机成熟了,您再去也不迟!”理论?父亲这简直就是书生行为!懦弱的可怕! “何时才算是时机成熟?”顾乘风不解。 “笑儿会告诉您的!”顾含笑安慰。 又安慰了几句,顾含笑这才带着冬青出了门。走到院中,看到渐渐多起来的身影,顾含笑脚步微微一顿,但是立刻又离开。 等解决祖母的事情之时,再一并解决这府中下人的问题吧! 太子府中,从皇宫回来的谷梁卓刚进大门,就听门房说了顾家四小姐送来帖子之事。 谷梁卓一怔:“顾四小姐?她有事情需要帮忙?帖子呢?拿来!” 门房连忙道:“皇子殿下正好在府中,拿了帖子去!” 谷梁卓一愣:“那大皇子可回来了?” “回来了!宁公子也一同过来了!” 宁踏歌也来了?谷梁卓点了点头,匆匆进了府中。 谷梁修和宁踏歌正在花园中下棋,一身黑衣的谷梁修执黑子,白衣宁踏歌则是执白子,一个沉稳冷漠,一个温润如玉,在棋盘上不分上下。 等问清顾含笑送帖子的缘由后,谷梁卓惊讶的看着谷梁修:“大哥从来都不管闲事,怎么会突然好心的去帮顾四小姐?” 谷梁修漠然道:“她很聪明,往后你有用得着她之处!帮她一回,值得!” 宁踏歌放下一子,笑容如春风:“这一位顾四小姐绝不是简单人物!太子殿下,我总觉得往后她会给您带来很大的好处!” 谷梁卓一撇嘴:“就你们心思敏捷!” 说到这里他又神秘的追问谷梁修:“大哥,你帮她真的不是因为你喜欢她?” 谷梁修落子,干脆的将宁踏歌的白子围剿一片,漠然道:“何来喜欢一说?有用罢了!” 谷梁卓拍手哈哈一笑:“这样最好!若是大哥你也喜欢她,我倒是有些犹豫。不过既然大哥对她无意,那我就无需过多担心了。” 谷梁修眉头微皱:“你想要说什么?” 宁踏歌执棋顿在半空,略微有些讶然的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您喜欢顾四小姐?” 谷梁卓坦然点头道:“京城之中女子甚多,但是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子如她一般令我动心。她足够聪明,也足够大胆。我甚至觉得,她比寻常男子更加的出色。若是她是男儿身,我定会将她收罗在身边来当谋士!不过是女儿身也不错,正好父皇想要我成婚,或许娶了她就是最适合的!” “聪明又能辅助于我,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名门,更是我迄今为止第一次动心之人!这样的女子,不正好是最适合我的吗?”谷梁卓喜悦不已。 宁踏歌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许失落。不过温润如他,从不会做出失态之事,只是浅笑道:“怕是有些难!我观四小姐的性情,恐怕不会轻易答应下来。” 谷梁卓哈哈一笑,信心满满:“不着急!踏歌你曾说过,但凡天下女子都想要一个足以匹配自己,身份高贵又对自己痴心的男儿为夫!我会让四小姐明白,我对她一片真心!至于身份,太子妃的身份足够满足她了吧?毕竟,只要她不背叛于我,她必定会是我此生唯一的正妻!” 宁踏歌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很确定,太子必然会碰壁!那一位四小姐,绝不是寻常女子可相比的。 谷梁修听着他的言辞,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喜欢?他不懂!但是,为什么听到太子说想要娶她为妻,他心中会这般不舒服? “她不会嫁你!”也不知为何,他就想要打击太子的自信。 谷梁卓一怔:“大哥为何这么说?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嫁我?” 谷梁修收回手中的黑子,以此掩饰内心的烦躁,冷淡的说道:“她太聪明,过于冷静!绝不会嫁给未来的帝王,陷入后宫争斗之中!” 谷梁卓眉头皱起:“我说了,她会是我唯一的正妻!” “不够!”谷梁修其实对顾含笑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莫名的,他就是知道一个正妻之名还远远不够。 那样聪慧的女子,恐怕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么一种强烈的个感觉! 若是顾含笑知晓他此时的想法,怕是要震惊万分了! 明明完全不熟悉的人,竟能够猜透她的心思?(未完待续) 025 皇家,可有亲情? 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不过很快,宁踏歌就笑着转开了话题:“太子殿下,今上召您进宫,可是为了前些日子顾四小姐提出的治水之策?” 谷梁卓点头,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之色:“正是!只不过诸位大臣有反对意见,觉得这些方法从未有人尝试过,说不定会带来更大的损失!”其实哪里是没人尝试过,只不过是担心他们自己会被牵扯进贪污一行之中罢了。 谷梁修冷冷的道:“总好过如他们一般,什么都不做!” 宁踏歌也有几分嘲讽之意。 谷梁卓叹气道:“那些大臣安逸了太久了,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能不能提高一些,早已忘记为官之道,需要为民着想了。” “今上的意见如何?”宁踏歌问道。 谷梁卓沉吟了片刻,看向谷梁修,道:“大哥,按照父皇之意,怕是希望能够尝试一次。不过这人选问题,也极为重要,不知大哥心中可有属意之人?” 谷梁修目光微微一闪,不答反问道:“春闱已经结束有些时日,父皇可有决意点谁为状元?” “不曾!父皇曾说……咦?大哥是想将这一件事情当成是选取状元之法?”谷梁卓顿时了悟谷梁修的意思。 谷梁修面无表情的道:“那几家不都在明争暗斗?将这件事交由他们去做,到时候父皇可说这是选取状元的方法之一。至于究竟点谁为状元,最后的主动权还是在父皇手中!” 宁踏歌眼前一亮:“正是如此!若是最为出色那一人正好是皇上中意之人,单凭为圣上分忧的名头,就足以让那些人不得不闭上嘴了。若不是皇上中意之人,到时候皇上尽可再来一次殿试,选取状元。” 谷梁卓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在谷梁修跟前行了个大礼:“多谢皇兄提点!” 谷梁修嘴角扯了扯,没吱声。 平日里谷梁卓只唤他为大哥,这代表着两人私底下的交情深厚。偶尔听他叫一声皇兄,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明明他才是长皇子,却终究抵不过皇后所出的二子!太子之位,他只能暗中渴望,却觊觎不得! 压下内心的渴望,他静静的听着谷梁卓与宁踏歌商议着。 不多时,谷梁卓又急匆匆的进了宫,把商议出来的结果送到皇帝跟前。 等谷梁卓走后,谷梁修与宁踏歌又下了一局。原本的旗鼓相当,最后谷梁修却被宁踏歌不动声色的死死围困,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回天乏术。 手执黑子悬在半空半晌,最后静静的收回:“我输了!” 宁踏歌慢慢的把白子收回,淡淡的说道:“殿下的心乱了!” 谷梁修没有回答,静坐片刻,突兀的起身离去。 “我本无心,何来心乱之说?” 宁踏歌也不反驳,轻缓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殿下,太子真心当殿下是兄长,从未怀疑过您!请殿下珍惜这一份兄弟之情,切莫让太子失望才是。” 谷梁修脚步未曾停顿片刻,唯有冷漠的回答远远传来:“是吗?” 宁踏歌整理棋盘的手微微一顿,半晌没有动作。 太子,从未怀疑过大皇子吗?宁踏歌忽然发现自己也不敢确信了。 兄弟之情,或许有!只是身在皇室,这一份亲情又有几分真? 不说谷梁卓这一边与今上缓步推行顾含笑提出的治水方案,顾家那一边,四房差点小产一事京城之中也传了开来。没想到这小产风波还未过去,顾家又闹出一件事儿来。 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顾家大小姐顾绛月的一句话。 苏氏差点滑胎,宁老御医吩咐三月之内,最好一直都在床上躺着安胎。这么一来,苏氏自然不能每日晨省。是以,顾乘风亲自去了顾老夫人的翡翠园,与顾老夫人一一详说。顾老夫人没有为难顾乘风,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也是因为她心虚,这段时间她吩咐苏氏跑前跑后的忙活,将她指使的团团转。更别说正是因为她踢了那两脚,这才直接导致了苏氏差点滑胎。子嗣之事大过天,四房没有大闹一场,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是,强势惯了的顾老夫人也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有了身子也不早些说出来,这藏着掖着是想要害了谁?”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把错都怪在苏氏自己身上。 顾乘风这温吞惯了的人,闻言也是浑身紧绷,差点就反驳出声。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本着百善孝为先的念头,转身离去。 一连三日,四房那一边没一个人来晨省。平日里都是苏氏伺候顾老夫人用早膳,少了逆来顺受的苏氏,另外三个儿媳没一个做的利落的,这让顾老夫人心中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到了第四日,顾老夫人受够了,林氏冷氏和季氏也受够了。顾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后,顾绛月撅着嘴撒娇道:“祖母,还是把小婶婶叫回来吧!小婶婶伺候祖母这么多年,最知道祖母的喜好了!” 顾老夫人放下筷子,拉着脸道:“她现在身子金贵的很,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可担待不起!”语气有些尖酸,显然对此也是颇有怨言。 顾绛月一撇嘴,不以为然的道:“祖母是小婶婶的婆婆,她来伺候您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大夫都是危言耸听的,做不得准!而且,祖母当真相信小婶婶不能下床?旁人我不敢说,但是四妹妹可聪明的紧,说不定就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不来晨省的。” “她敢!”顾老夫人一肚子的怒火终于被这小小的星星之火给点燃了,火气冲天! 林氏瞪了顾绛月一眼,连忙说道:“老夫人,都是儿媳伺候不周!老夫人若有不满意之处尽管责罚,儿媳定当努力改正!” 顾绛月也不怕林氏,不过也明白这些话不该是由自己来说,当下一撇嘴,不吱声了。 冷氏闻言却是眼前一亮,正想要说话,却被顾绛云在背后轻轻扯了衣袖。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老老实实的咽了回去。 季氏则是看了冷氏一眼,也把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至于其他的几个姨娘,也不会有那没有眼色的乱说话。 可越是如此,顾老夫人的怒气反倒是愈发的旺盛。 “怎么?这家我说都不算了?翠绿翠红,去风裳院把四夫人给我叫过来!”顾老夫人一意孤行。 翠绿翠红立刻应了一声,动身去风裳院“请”人! 顾绛月闻言眼底顿有喜色,倒是顾绛云眼底有担忧之色。又扯了扯冷氏的衣袖,等她回头之时,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冷氏是个眼皮子浅的,但是她有一桩好处!她知晓自己城府不深,也知道女儿做事有分寸,很能听得进女儿的建议。见状也立刻明白,女儿这是不想让自己趟这一趟浑水。 不多时,翠红和翠绿脚步凌乱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老夫人跟前。也不说话,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顾老夫人惊怒之下命她们抬起头来说话,这一看之下,老夫人顿时气了个倒仰……(未完待续) 026 问罪 翠红翠绿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虽说是丫鬟,可平日里吃穿用度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也要好上一些。两人又颇为伶俐,顾老夫人几乎都没动她们一根手指。 这下倒好,两人不过是去传了个话,回来之时细嫩的脸颊竟是红肿一片,狰狞可怖。 “……奴婢话刚说完,四小姐就命那群婆子动了手……” “……没拦住,四小姐和四夫人房中的丫鬟莲翘和七巧都动了手!” “四小姐还说了,若是奴婢觉得委屈,尽可来回禀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不悦,亦可去风裳院,她在那儿等着您!” …… 翠红和翠绿一边呜咽着,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顾含笑当时说的话一一复述。 顾老夫人拼命的喘着气,气的脸色发白,头晕眼花,嘴里只会重复的念叨着:“翻了天了!这小贱蹄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顾绛月眼珠子一转,一脸气愤的抓着顾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叫道:“祖母,四妹妹简直太过分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竟然敢把翠红翠绿两位姐姐打成这模样!她这哪里是在打奴才,她这就是在打祖母您的脸啊!” “月姐儿,不得胡说!”林氏吓了一大跳,连忙呵斥道。 顾绛月恼声道:“母亲,我可没有胡说!翠红翠绿姐姐都是祖母房里的人,祖母平日里都舍不得动她们一根手指!现今倒是好,不过是上门去传去话,就把人打成这模样。这是在打两位姐姐吗?这就是在打祖母的脸!” 说到这里,顾绛月愈发的恼怒:“不过就是仗着祖父偏着他们吗?哼,我们也是顾家嫡系,祖父凭什么对四房那么偏爱?现在可是祖母在当家,还轮不到他们四房嚣张呢!” 顾绛月这话,恰恰的戳中了顾老夫人心底最深的伤疤! 她年轻时不懂事,看中了当时年少得意的安康小侯爷,用尽手段嫁入顾家,甘心为贵妾。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手段和美貌,小侯爷会爱上自己。却不曾想,她为小侯爷生下三子一女,也抵不上那他明媒正娶的女人给他生下的那一个独苗。 所幸的是那女人福薄,早早的过世。她费尽心思,才让已经继承了侯位的小侯爷把她抬了正!本想着自己成了正房,那么自己的长子自然而然就能被请封为小侯爷。可是,她愣是等了二十年,也没能等到这圣旨。 她看清了,顾荣这个无情无义的,只想让那个女人的儿子来继承侯位!可又担心她会下毒手,所以才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她知道,在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才是顾家嫡子! 顾老夫人心中冷笑连连,他休想!这顾家现在可是由她在当家做主,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来管理内宅不成? 猛然站了起来,眼底有着无尽的怒火:“走!咱们就去风裳院见识见识,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时候顾家轮得到一个小小的丫头来发号施令了!” 当下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全怒气冲冲的朝着风裳院而去。 紧紧跟在顾老夫人身后的顾绛月眼底满是得意的笑意,顾含笑啊顾含笑,今儿也好教你明白明白,这顾家到底谁说了算! 顾绛云却拉着冷氏放慢了脚步,跟随在最后,很显然不想牵涉进这种事情当中去。要说也奇怪,林氏聪明,偏偏有了顾绛月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女儿。冷氏糊涂莽撞,偏偏有顾绛云这么一个聪慧过人,城府又深的。倒是季氏和顾绛紫,行事风格倒像是母女无疑。 一群人带着滔天怒火朝着风裳院逼去之时,风裳院中苏氏和顾乘风也是忧心忡忡。 “笑儿,刚才你不该让莲翘和七巧出手啊!”顾乘风叹息道。 顾含笑细细的将熬好的鸡汤慢慢的喂给苏氏,淡淡的回道:“无妨!父亲无需担心,一切有女儿担着便是!” “胡说!”顾乘风呵斥道,“哪有让你来担事的?听父亲的话,一会儿父亲自会承担所有责任,可记住了?” 又朝还留在房中的四个婆子和七巧莲翘两人一眼,难得的严厉吩咐道:“你们可都记住了?若是老夫人来了,你们就说是我奉了我的命令,一切事情都四小姐无关,都记住了?” 四个婆子和七巧莲翘下意识的看向顾含笑。 苏氏喝不下了,摇了摇头之后,轻声道:“笑儿,这件事你是该听从你父亲的话。”毕竟是顾家嫡子,老太爷绝不会看着顾乘风当真受罚的。 顾含笑把鸡汤递给一旁候着的婆子,净了手后,这才轻声慢语的宽慰道:“父亲,母亲,这件事你们也别管了!我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顾乘风眉头一皱:“笑儿,你想做什么?” 顾含笑浅浅一笑:“父亲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顾乘风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总觉得这些时日女儿似乎有些变化,以前她只是不喜说话,但是也是个剔透人。可是现在她每说一句话,他总觉得颇有它意,始终摸不透女儿究竟在想什么。 与苏氏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有担忧之色。 顾含笑看在眼中却没有解释的意图,只一会儿,就听外边传来纷乱脚步声。冬青俏脸微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如何?”顾含笑递给她一杯茶,淡淡的问道。 冬青确实喘得厉害,也顾不得礼仪,接过茶水急急的喝了,这才喘气道:“办妥了!问清后让八角带着去了。” 顾含笑这才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算计了时间,与自己计划无二。 顾乘风与苏氏完全不明白这主仆俩在说些什么,顾乘风皱眉问道:“笑儿,你这是……” “父亲稍安勿躁,女儿心中有数!”顾含笑始终不解释。 顾乘风来没来得及追问,房里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房间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顾老夫人脚步还未站稳,就指着顾含笑怒声喝骂起来:“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以下犯上的小贱蹄子,你敢动手打我的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啊你!” 苏氏脸色顿时一白,顾乘风也是心中担忧,立刻就想要上前将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 却不想,顾含笑淡淡然的一句话,顿时让屋中一片死寂! “哦?敢问祖母,孙女儿打了您哪一边的脸呢?”顾含笑目光平静,语气清淡的问道。(未完待续) 027 撕破脸 顾含笑铁了心今日一定要将事情解决,也不等顾老夫人回神,又说道:“祖母,孙女儿一早就在风裳院里呆着,何时打了您的脸?可否让孙女瞧瞧您的脸呢?”说着,作势向前。 顾老夫人猛然回神,冲着顾含笑尖声怒骂:“小贱蹄子,你要做甚?我差人让你们母女过去回话,你敢打我的人!你打了我的人,就是在打我的脸!你还无法无天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今儿我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传扬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顾家连早已忘了礼义廉耻!翠红翠绿,把四小姐给我拖出去,今儿我就要执行家法,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翠红翠绿愤恨的瞪着顾含笑,中气十足的应声道:“奴婢遵命!”说着一撩袖子,雄赳赳的就要上前扯顾含笑。 顾乘风顿时一急,还未上前一步,却见顾含笑突然轻笑一声,衣袖一拂:“你们敢!” 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倒是让翠红翠绿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回头看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气的七窍生烟,简直就要跳脚:“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翠红翠绿,你们还在等什么?” 翠红翠绿闻言如吃了定心丸,立刻又朝顾含笑逼去。 顾含笑冷冷一笑,傲然吩咐道:“孙妈妈,李妈妈,莲翘,七巧,给我拦下她们!敢再上前一步,撕烂她们的嘴!” 莲翘和七巧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的瞪着翠红和翠绿。倒是两个妈妈稍稍迟疑了一下,可最终也都踏前一步,挡在翠红翠绿跟前。 这公然的对抗顿时气的顾老夫人倒仰,她怒火中烧,泼妇般的怒骂起来:“小贱蹄子,你敢跟我作对?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你不配当顾家的小姐!也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贱蹄子,干脆打死了算了!也免得传出去毁了我顾家的名声!” “配?”顾含笑的眼底有一丝轻蔑之色,“顾家的子孙,还由不得祖母您来论生死吧?祖母说我不配当顾家人,那么祖母您呢?您配让我尊重您吗?” 顾老夫人被她这话气的浑身颤抖不止,眼前顿时一阵发黑:“你,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辛辛苦苦为了顾家一辈子,最后却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顾老夫人气到极点,突然拍手干嚎起来,整个人顿时往后倒了下去。 惊得林氏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扶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抚起来。 顾绛月冲上前来,扬手就想朝着顾含笑的脸上打去:“顾含笑!你竟然如此对祖母说话,你这个不孝的家伙!” “冬青!”顾含笑脸色一沉,轻喝一声。 一旁待命的冬青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捏住顾绛月扬起的手,随手一甩。 顾绛月哪料得到顾含笑手下的丫鬟竟敢如此大胆,一时不查,竟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顾含笑,你怎敢动手打你大姐?你好大胆子!”一看自己女儿差点吃亏,林氏也尖叫起来。 顾老夫人颤巍巍的指着她,尖声叫骂:“翠红翠绿,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个没教养的东西!” “谁敢上前?”莲翘和七巧寸步不让。 翠红翠绿也是高声尖叫:“你们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小心打杀了你们!” “顾含笑!你敢命令你的丫鬟对我出手?你找死!”顾绛月稳住身形,也是怒声嘶叫起来。 “啪!”瓷器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放,那清脆的声音顿时让屋中恢复宁静。 顾含笑放开茶盏,回头叮嘱已经不知所措的顾乘风:“父亲,您先陪着母亲!母亲现在身子还虚弱,您陪着母亲,母亲许是能宽慰一些!” 又吩咐冬青:“冬青,将那屏风扯过来挡着!人多,母亲看着头昏。” 最后又劝慰苏氏道:“母亲尽管放宽心,笑儿心中自有分寸!”其实本不该在房中与这群人起争执,但是看样子顾老夫人也不可能转移战场。 待冬青将屏风扯过来之后,顾含笑才回头看着顾老夫人,刚才的温柔语气已然消失:“祖母,您不是想知道为何我说您不配吗?正好,今天咱们就把话往开了说,也免得以后再闹这等烦心事!” “你……”顾老夫人被她刚才的气势所压,顿觉心中着恼。刚想说话,却被顾含笑那不带丝毫温度的目光一盯,心头蓦然一寒,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她曾运筹帷幄,母仪天下,气势所至,压制顾老夫人一干人等绰绰有余! 见顾老夫人等人下意识屏息的模样,她冷然一笑,漠然说道:“要说顾家是祖母当家,作为小辈,我本该听从祖母的吩咐才是!但是祖母,从我母亲进门到现在为止,是母亲每日伺候用膳,但凡祖母有所吩咐,母亲从不说半个不字!可是祖母您呢?凡数累人的活计,从来都只有我母亲去做。而好处呢?从来都只有您和您那三位儿媳享受!可我母亲从无怨言!为何?因为您是她的婆婆,她心甘情愿!” “可是到头来祖母您如何待我母亲的?母亲有了身子还得为您的寿宴操劳,三位伯母却只需围在您身边陪您说说话,仅此而已!就算如此,母亲也从未有半句怨言!但是,祖母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踢我母亲,害的我母亲差点滑胎!哼,可笑的是,您踢了母亲,命人匆匆忙忙的送回风裳院,而后竟然连一个人都不曾留下,全部带了回去!闹出这等事情来,祖母您可曾派人来关心过一句?” 顾含笑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尖刀一般,蓦然刺向众人!饶是顾老夫人满心愤怒,在这目光之下,也下意识的转开头去。 顾含笑冷笑一声:“不关心倒也罢了!祖母今日之举,当真可笑之极!好不容易保住了腹中胎儿,宁老御医也说要躺在床上保胎!而祖母呢?因为早膳吃的不顺,竟然命人逼着我母亲去翡翠园伺候您用膳!什么时候顾家的子嗣,还比不上您一顿早膳重要了?难不成没有母亲的伺候,祖母您就能饿死了不成?我倒是想要问祖母一句,祖母,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顾含笑干脆利落的撕破脸皮的行为,顿时惊呆了一屋子的人!(未完待续) 028 嚣张 好半晌,顾老夫人才蓦然回过神来!满腔的怒气升腾而起,从未被人如此指着鼻子怒骂过的顾老夫人,只觉得浑身颤抖不止!若是不将这怒气彻底的发泄出去,怕是她今日就要活活气死! 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顾含笑,顾老夫人尖声叫骂起来:“你这个,你这个……” “啪!”顾含笑突然一拍桌子,顿时吓了众人一跳,也干脆的将顾老夫人的话堵在嘴里。 顾含笑冷冷一笑,目光盯着顾老夫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这个什么?祖母可是又想要骂我一句小贱蹄子?祖母一口一个小贱蹄子,骂的可舒坦?别怪我没提醒祖母,若是祖母再敢骂我一句贱蹄子,那咱们就把祖父请来,让他听上一听!什么时候,顾家的女儿能随意被人骂成是贱蹄子了!” 见顾老夫人张嘴又想说话,顾含笑森然道:“祖母,请别忘记一件事!这里是顾家,而我,也姓顾!”言下之意却是,我姓顾,而你,不过是嫁进顾家的媳妇罢了!你,没资格在顾家骂顾家女儿是贱蹄子! 顾绛月本以为今儿能彻底的压制顾含笑,却不曾想顾含笑竟然如此大胆,反倒是将她们一群人压制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愤怒之下,她尖叫出声:“顾含笑,你这个没爹娘教养的东西!你敢这般对祖母说话?你信不信我宣扬了出去,让你名声扫地?” 顾含笑眸光一寒,突然上前一步,轮圆了手臂,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顾绛月的脸上!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竟是打的毫无准备的顾绛月原地转了一个圈,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嗡鸣,眼前金光直冒! “顾含笑,你敢打我女儿!我打死你!”林氏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打懵在原地,红着眼冲上来就想要打顾含笑。 顾含笑赏下一个耳光后立刻后退两步,林氏冲过来之时正好被一直站在顾含笑身后的两个妈妈给挡了下来。 这两个妈妈是顾含笑院里的,也是忠心的。她们明白一荣俱荣的道理,自然不会为了讨好顾老夫人和林氏,就冒着自家主子会受伤的风险。当下一人一边,死死的握住了林氏的手腕。两人都是体格彪悍之人,手不能提的林氏哪里能强的过她们,当下就被制住了。 顾含笑看都没看林氏一眼,只盯着顾绛月冷笑:“这一巴掌,是让你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是想要把我今儿所说的话宣扬出去吗?尽管去!若是觉得不够,我还可派人陪着你去,如何?我今日说什么,做什么,我命人一字不差的说出去!到时候就让大家看一看,顾家老夫人意图谋害顾家子嗣,只因四房不是她所出!嘿嘿,京中贵妇们正好都是在家中闲着无聊,咱们就把顾家当成一个笑话,让她们好好的娱乐一番。当然,顾家大小姐口不择言,怒斥四房不教养孩子,这一点也不能忘记,定要好生宣扬一番才是!大姐,你觉得如何?” 顾绛月耳中隆隆作响,麻木的脸颊逐渐有了知觉,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直让她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但是,脸上的剧痛却比不上所受的那种耻辱!她僵硬着脸,尖声叫道:“你不敢!你敢违背长辈教训,还敢当面违抗长辈,宣扬了出去,你别想得到好!” 顾含笑冷冷一笑:“我要得到什么好?大姐不是常说,顾家四小姐在京中早已没有名声可言吗?既然如此,我何惧之有?更何况,我今日所说之言,纵然有失妥当,却抵不过祖母和大姐您的那一番番言论举止!我的指责错了吗?我母亲没有差点滑胎?这事儿不是祖母造成的?大姐没有红口白牙的辱骂我父母?你敢说没有?哼,大家议论起来,只会说顾家四小姐性格偏激,受不住委屈!嘿嘿,至于大姐你,搬弄口舌,无理辱骂长辈,就不知未来的姐夫家中知晓这件事,会不会还肯让你进门!” 顾绛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眼底惊恐之色顿现! 顾含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移动着,被她看到之人皆是背脊发寒,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她的视线。 心中冷笑一声,顾含笑不露痕迹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冷声说道:“既然你们不怕撕破脸,我也不怕!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若是有人再敢逼着我母亲不顾身子去做事,就别怪我不给大家留情面!到时候我自会命人敲锣打鼓,在京城之中走上一圈,将发生在府中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是非黑白曲直,自会得到一个公断!你们别以为我会为了所谓的颜面,就敢怒不敢言!对于你们来说名声胜过一切,但是对于我来说,名声抵不上我的亲人们的一根头发重要!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们,不信的人,你们尽管试一试!” 见顾老夫人身子摇晃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顾含笑冷笑一声,森然道:“祖母,请您记住!我母亲肚子里的那一个,他姓顾!” “说的好!我倒是想要看看,谁想要害死我顾家的子孙?”一声充满怒气的怒哼声响起,顾老太爷牵着衡哥儿重重的走了进来。 顾老夫人和其余人等陡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顾含笑!见她一脸平静,顿时明了这是她做的安排,心中对她更是怨恨几分。 “姐姐你没事吧?母亲和父亲怎么样?”衡哥儿挣脱顾老太爷的手,急急忙忙的拉着顾含笑左看右看,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顾含笑心头微暖,捏捏他的脸颊,吩咐道:“衡哥儿,进去陪着母亲!你可要保护好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小妹妹哦!” 衡哥儿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好!” 小跑几步,又回头看着顾含笑,满是信任的说道:“姐姐你放心,祖父肯定会帮你的!” 顾含笑莞尔,倒是顾老太爷被他用这么信任的眼神一看,顿时舒坦了几分。 不过再看向顾老夫人等人的时候,怒气更甚! “全都给我滚回翡翠园去,今天咱们就把事情说个一清二楚,免得到时候我顾家的子孙不明不白的就屈死!”顾老太爷也不含糊,四儿媳怀着身子,他的怒气不适合在这里发泄。索性都拎回翡翠园去,到时候他一并收拾了。 又回头看着顾含笑,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笑儿就在这里陪着你母亲!一会儿我使人送些补身子的东西过来,费用由公中出。近些日子你辛苦一些,照顾好你母亲。” 接下去的事情就不该由自己插手了,顾含笑很清楚这一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是!孙女代母亲谢过祖父。” 顾老太爷又把顾乘风交出来呵斥了几句,随后就带着面色发白的顾老夫人一群人离去。 顾含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苏氏突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顾含笑心中陡然一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未完待续) 029 邀请 苏氏恸哭,并非是因为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她是为了这些年受的委屈而哭!是为了委屈了这么多年,却始终不能被老夫人真心当成是儿媳而哭!更是为了女儿已经长大,竟会为了她悍然反抗喜极而泣! 得知详情,顾含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老天!母亲这是在考验她的承受能力吗? 不过她也知道母亲需要发泄一下,劝说了几句,也任由母亲发泄一通。直到苏氏沉沉睡去,她才拉着顾乘风去院中闲坐。 “笑儿,你不该那么气你祖母!”顾乘风对顾含笑今日展现出来的戾气还是有些不习惯。 顾含笑静静的看着他:“父亲认为母亲受了这等委屈,作为女儿我不该求一个公道?” 顾乘风一怔:“笑儿,你知道父亲不是这个意思!” “那父亲是什么意思?”顾含笑一步不让,“还是父亲觉得母亲今日就该听从祖母的吩咐,不顾身子去翡翠园伺候!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祖母有人可以伺候着用膳?” 顾乘风张口结舌,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笑儿,我自然不会希望你母亲这么做!父亲只是觉得,就算你祖母说的不对,你也该好生生的跟她解释。毕竟身为晚辈,我们应该尊敬长辈才是!”顾乘风解释道。 顾含笑盯着顾乘风,那一刹那间,她甚至想要敲开顾乘风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 “解释?父亲解释了那么多年,祖母可曾听进去过?父亲,女儿不认为今儿有做错什么!虽然身为女儿身,但是女儿也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女儿所爱的人!可惜女儿现在没有那种本事,只能寻求祖父的帮助。父亲若是认为女儿做错了,尽可惩罚女儿。但是女儿绝不会认错,因为,女儿没有错!”顾含笑的眸光有些严厉起来,“父亲可曾想过,若是女儿今日不将事情做绝,接下去的三个月内,母亲极有可能再次滑胎!宁老御医也说了,若是再来一次,母亲这一胎保不住不说,连母亲都会有极大的危险。难道就算是这样,父亲也认为要冒那种风险?” “我……”顾乘风张口结舌。 顾含笑想要把话说清楚:“父亲乃是一家之主,凡事确实该由父亲做主!父亲既然认为女儿错了,那么女儿甘愿受罚,现在就回常笑园中禁足。衡哥儿,跟我回去吧!” 衡哥儿正在一旁玩耍,闻言连忙跑了过来,乖巧的跟顾乘风道了别,跟着顾含笑扬长而去。 顾乘风有些呆愣住了,半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些事情他确实没有细想过,只是自小沉浸在书籍之中,只知百事孝为先这一道理乃是亘古不变。可是转念再想,又觉得女儿说的毫无错处。难道为了这一个孝,便可不顾自己结发妻子和她肚中的孩儿安危? 两相夹击,顾乘风呆住了!他需要时间来考虑清楚。 顾含笑也知道顾乘风只是需要时间来推翻他根深蒂固的迂腐思想,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当真禁足在常笑园中。说那些话,无非是想要刺激一下顾乘风罢了。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顾含笑过的很是自在。顾家上下无比的安宁,别说顾老夫人了,甚至连挨了一巴掌的顾绛月也不曾出现过。听说顾老太爷大发雷霆,甩下话说若是顾老夫人再敢做这等没头脑的事情,就休怪他不顾颜面,撕破脸来赶她回娘家!这足以让顾老夫人惊恐了!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那张脸而活的,要是在这一把年纪还被赶回娘家去,她怎么活? 至于顾绛月,顾老太爷也甩下了话。若是再出言不逊,直接就请人来退婚,把她送进庵里,削发为尼伴青灯! 顾绛月和林氏当时就噤声不敢再说半个字。 冷氏和季氏因为顾绛云当时的阻拦而未出头,倒是逃过一劫、 不过顾含笑也不会认为她们会这么算了,被她骂了这一通,又被顾老太爷训斥一回,最后还不得不故作大方,咬着牙拿出银子来给四房买这买那,这笔账,不算完! 这一日顾含笑正在院中琢磨着是否该为衡哥儿找个先生启蒙了,却见冬青拿着一张帖子进来。 “谁送来的?”顾含笑随口问道。 冬青脸色绯红,难掩激动之色:“四小姐,是,是秀锦公主!” “秀锦公主?”顾含笑一怔,太子同胞妹妹,她们似乎还没见过面吧?应该是太子借着秀锦公主的名头来下的帖子吧。 这么一想,顾含笑倒也明白过来。 接过帖子一看,是秀锦公主邀她去绿苑的竹林小筑一聚。 见顾含笑还在沉思,冬青忍不住了:“四小姐,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您若是能跟公主交好,以后在顾府……” “冬青!”顾含笑淡淡的看了冬青一眼,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冬青脸色微微一白,连忙低头道:“四小姐,奴婢知错!” 顾含笑没有再言语!冬青很机灵,目前看来也很忠诚。但是冬青在分寸的拿捏上还是比不过看似嘴碎的莲翘。 “风裳院那边如何了?把人都给清理过了?”想起莲翘,顾含笑又问了一句。风裳院里太复杂,苏氏现在禁不住这些风险,顾含笑干脆的把那些碍事的丫鬟婆子小厮全都给打发了出去。这几日那边人手不够,暂时让莲翘过去陪着七巧了。 冬青连忙道:“都清理了!除了四小姐说的那几个之外,家生子都赶到其他院子里去了。买进府来的丫鬟全都卖了出去,莲翘姐姐说过几日等四小姐有空闲了,可去选一些丫鬟送到风裳院里。” 顾含笑点了点头,这才吩咐冬青伺候更衣,她要去绿苑赴宴。 有顾老太爷的吩咐在先,除了冬青和房中的孙妈妈之外,八角和九里则是充当车夫也跟了去。自然,衡哥儿她是定会带着的。 马车一路前行到绿苑,早有人候在门口。让八角九里和孙妈妈在外候着,顾含笑这才牵着衡哥儿,带着冬青跟着一路进了绿苑,直奔竹林小筑。 要说这绿苑之中最为特别之地,便是这竹林小筑了!平日里旁人想要进竹林小筑,那是不可能的。据说能进这里的,只有少少的几个人。 竹林小筑中遍布翠竹,微风吹拂下,自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假山竹林环绕下,院中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中央有一座竹制凉亭,一道翠竹铺成的小桥连串陆地与凉亭。 刚踏上竹桥,远远的就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 顾含笑顺着目光看去,正好与那一双漾着几分疑色的水眸遥遥相对……(未完待续) 030 秀锦公主 “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公主殿下!”顾含笑一一见礼,恭谨却不谄媚。 “宁公子!”又朝始终温润如玉的宁踏歌点头示意。 “顾四小姐!”谷梁卓和宁踏歌皆是笑着招呼道。谷梁修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色稍稍有些许的僵硬。 “你就是顾家四小姐,顾含笑?”坐在谷梁卓身边的那一位妙龄少女突然开口。 顾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纵然是早已熟悉这一位秀锦公主的脸庞,她此时也忍不住暗叹一声。 好一个绝代佳人! 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尤其是那一双漾着淡淡波光的水眸,顾盼生欢。肌肤如同凝脂一般,吹弹可破。虽然年纪比顾含笑略小,但是身材凹凸有致,特别是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纤细腰,还有那修长的美腿,都足以让人羡慕赞叹不已。 收回目光,顾含笑浅浅微笑:“是!” 秀锦公主闻言极为不雅的一撇嘴:“我听皇兄说你很是出众!一见之下我才明白,什么叫做见面不如闻名。”这话不免有了几分火药味。 “秀锦!”谷梁卓不悦的轻喝道。 顾含笑笑容不减,语气平缓的道:“公主这等美貌天下少有,我自是比不上的。” 秀锦公主顿时一滞:“我又不是说你的长相不出众!” 顾含笑又是浅浅一笑:“若是比身份,这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能与公主相比呢?” 秀锦公主有些困窘:“我也没说你的身份……” “那,公主认为我在哪些方面需要改进呢?”顾含笑浅笑不止,眸中波光潋滟。 秀锦公主眨眨眼,一时间有些被绕晕了。 顾含笑脸上笑意更浓!秀锦公主人长得美,身份也高贵。但是她的脾气却是极好,人也很单纯。顾含笑前世排斥她,更多的缘由就是在于她够单纯,够真实。这样的人,只会让那般恶毒的她自惭形秽。再次相见,她希望这一世她们可以成为朋友。 见顾含笑三言两语就让秀锦安静下来,谷梁卓眉头一挑,讶然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视若无睹,很自在的把桌上的点心分出一些给了衡哥儿,让冬青领着衡哥儿在竹林小筑中游玩。 看着她自在的模样,众人倒是有些无语。 等衡哥儿走后,顾含笑才说道:“大皇子,宁公子,上一次的事情多谢你们出言相帮了。” 谷梁修眸光微闪,没有说话。宁踏歌却是温柔的一笑,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顾四小姐无需记在心上。” 顾含笑微微一笑,没有接下这话茬,反而问道:“今日太子相邀,不知可是为了水患之事?” 谷梁卓眼底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她果然够聪明! “正是!顾四小姐,父皇对这些建议很感兴趣。当然,在没有结果之前,我暂时没有告诉父皇这是四小姐所提建议。”谷梁卓笑着说道,“只是这人选问题还是难以解决。今日请四小姐过来,一来是为了听一听四小姐是否还有其他建议。二来便是希望四小姐可以畅所欲言,说说四小姐更中意谁去推行这些政策。”谷梁卓半真半假的试探着。 以顾含笑对他的了解,如何不知他是在试探自己?只不过她想要让太子真正的相信她,在这当口就不能半遮半掩。 当下微微一笑,侃侃而谈:“据闻,此次春闱之后,皇上对状元人选始终有些难以决定吧?何不将这些人派出,也当是个试炼?” 谷梁卓心头微惊,下意识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他眼底爆闪而过的惊讶之色。心头忽然一沉,一股莫名的压抑涌了上来。 顾含笑自然没有错过谷梁卓的这一态度变化,她的注意力始终只放在谷梁卓身上。见他如此,心头却是没有丝毫的意外感觉。 此时的太子在手段谋略上,确实是无法跟大皇子相提并论的。 “太子殿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朝堂之事我也不了解,不过是妄加揣测罢了。”顾含笑静静的说道。 谷梁卓回神,摇头道:“不!四小姐说的很对,皇兄也提出相同的建议,父皇也认为可行。现在被选中的人已经分批奔赴水患成灾之地,他们的任务便是陪同当地的官员一同治水,期望可以在武江水讯到来之前将他们分管的那一段区域给治理好。有他们在,那些当地官员应该会更尽力一些。相对的,也免去了派去的人因不熟悉当地的汛情耽误了治水大事。至于四小姐所说的其他几条方案,也要看这一条方案是否可行之后再推行下去。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不知在汛情到来之前,这治水是否可以完成。” 顾含笑摇了摇头,轻叹道:“恐怕太子殿下会失望!武江的问题已经延续太多年了,这些年那些官员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一次性解决,怕是很难。不过连着整治几年,清理江底淤泥,加高江堤,再将武江那些重要一些的河流汇集处扩宽开来,至少五年之后,水患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这五年的说法也不是她胡诌的!前世她耗尽心血,以雷霆手段实施,这才在三年之中勉强达成目的。现在朝中局面过于复杂,五年可以完成就算不错了。 谷梁卓定定的看着她,突然说道:“若是这个方法可行,我定会上奏父皇,请他册封你为县主!” 顾含笑勾了勾嘴角:“等计划顺利实行再提议赏赐也不迟!” 一旁的秀锦公主看看顾含笑,又看看谷梁卓,突然问道:“含笑姐姐,你可许了人家?”刚才被顾含笑绕进圈子里她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皇兄对顾含笑很在意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顾含笑起初并无疑心其他,浅笑着说道:“我还未及笄,也未议亲。” 眼角余光却瞥到谷梁卓眼底陡然冒起一道亮光,顾含笑心头猛然一惊。 她熟知太子的脾性和习惯,刚才那样子,似乎代表着,他动心了? 难道,这话是太子想要问的? 心脏猛然紧紧缩成一团! 不行,太子决不能对她动情!(未完待续) 031 但求一心人 秀锦公主抿嘴微笑,状似无意的说道:“真的吗?我有好些个皇兄都未曾迎娶王妃呢,连我太子皇兄府中都没有太子妃哦!”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表明了她的意图! 但是闻言顾含笑却是放松了几分,秀锦公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她铺了路:“太子殿下和皇子殿下们为国劳累,为今上分忧,实乃我北武王朝之大福!我相信这天下大多女子都会以嫁给这样的男子为荣的。” “那么含笑姐姐你呢?”秀锦公主眼底有一丝狡黠之色,自认为捕捉到了顾含笑的小心思。 不光光是她,甚至连谷梁卓和谷梁修也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眼底皆是闪过一道精光。 唯有宁踏歌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顾含笑也笑了起来,在秀锦公主期待的目光中,摇头道:“公主殿下,我也认为北武有太子殿下和各位皇子实乃大福。只不过我福薄,却不会妄想为妃的。” “为何不想?含笑姐姐不是说嫁给我皇兄们乃是天下女子最为期盼之事吗?”秀锦公主不明白。 顾含笑浅笑道:“确实如此!只不过我并不在这些女子当中。” “为何?嫁给我皇兄可是荣华富贵,享尽一生啊!”秀锦公主不服。 顾含笑莞尔,果然还是性情单纯的公主,这些事情若是不说明白,怕是她会一直纠缠下去。 “公主殿下息怒!荣华富贵固然是好,但是也并非人人都爱。”顾含笑一脸真挚,“但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比富贵更加重要的东西。我这个人比较偏激,容不得有人与我分享真情!富贵荣华如云烟,唯有那一个人才是相伴一生的。所以,我宁可小家小户,也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秀锦公主大惊:“你宁可不要富贵,只因为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含笑坦然点头:“是的!” 秀锦公主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顾含笑半天都没吱声。 顾含笑大方的任由她盯着自己看,心中对秀锦公主也是感激不已。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明白点,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麻烦来。让太子知晓自己的态度,也省得他会惦记上自己。 不得不说,谷梁卓和谷梁修确实都有些呆住了!谷梁卓完全没有料到,顾含笑要的竟然是这个!他觉得完全不可思议。难道真的有人舍得抛却那极致的荣华?他不懂! 谷梁修呆住,却是因为他竟然猜中了她的心思!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她想要的吗?谷梁修看着顾含笑,若有所思。 唯一宁踏歌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她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眼前这两位恐怕做不到了吧!相比之下,自己在这一方面可要自由的多了。 一想到这里,宁踏歌的心情就愈发的飞扬。 凉亭中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竟也能听到远处衡哥儿的嬉笑声。 顾含笑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眉眼顿时柔软了下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确实是她坚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护着自己爱着的这些人。这一世,她要亲手护着父母亲和祖父安稳过完一生。她更要亲眼看着衡哥儿长大成人!相比之下,嫁人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柔和落在谷梁卓和谷梁修等人眼中,顿时各有不同的想法。这些就是顾含笑猜不透的了。她重生而来,可以预知往后五年的事情。但是有一样东西她却永远都不能预知,那就是人心。 秀锦公主对顾含笑的态度更加的亲昵了起来,她干脆坐在顾含笑身边,拉着她轻声细语的闲话起来。 顾含笑本就想要跟她成为朋友,一补前世的遗憾,自然不会抗拒,两人聊的极为投机。 聊到后来,秀锦公主更是出言邀请顾含笑下次一同来竹林小筑喝茶。顾含笑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好两日后在此碰面。 看两人如此投缘,谷梁卓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而谷梁修的眼底却是掠过一丝阴霾,整个人又阴沉了下来。 谷梁卓借着秀锦公主的名义相邀,主要就是为了打探一下顾含笑的心思。现在也明白顾含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故此当顾含笑提出道别的时候,几人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且不说这四人心情如此,顾含笑带着衡哥儿离开绿苑之后,衡哥儿和冬青皆是兴致勃勃的恳求着想要去街上逛一逛。 顾含笑想起自己前世至少四年都没有这般悠闲的在街上闲逛,当下也答应了下来。衡哥儿兴奋的提议,说是母亲腹中有了小妹妹,想要去给小妹妹买长命锁,好保妹妹长命百岁。顾含笑笑着答应了,满足衡哥儿这份心意。 八角和九里驾着马车,一行人直奔京中最负盛名的千金坊! 千金坊分三层,罗列着各种新式老款首饰。但凡是想的到的,这里都能买得到。 衡哥儿很认真的从一楼开始寻找,想要给还未出世的妹妹找一份合心意的礼物。 “姐姐,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这个呢?” “姐姐,这个上边还镶嵌着红色宝石,妹妹会不会喜欢?” “还有这个……”衡哥儿连连惊呼,把自己觉得不错的东西一一指给顾含笑看。 顾含笑也由着他,时不时的还会跟他说几句。这一楼其实摆放的都是较为常见的东西,三楼才是放置品质最好,价格最为昂贵的饰品之处。不过衡哥儿一片赤诚,顾含笑自然不会打击他的兴头。 顾含笑见衡哥儿起劲,也不拘着他,放开他的手任由他趴在柜上细看。本以为在此处衡哥儿不会出任何事情,她也顺势在柜台中看了几眼。 不过是一走神的工夫,异变陡生! 衡哥儿低着头走路,根本没有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手捧几个盒子,急色匆匆的从楼上小跑着下来。 那丫鬟突然一个趔趄,那手中的木盒直直的砸向衡哥儿的脑袋! “衡哥儿!”顾含笑一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猛然悬空,惊恐倏然将她紧紧包围! 那丫鬟手中的木盒全数落地,伴随着衡哥儿惨叫声响起的,还有玉器落地摔碎的清脆响声。 “我的玉镯!”那丫鬟尖叫一声,想也没想,抬手就朝着衡哥儿一巴掌甩了过去,“下作的东西,你敢打烂我家小姐的镯子!我打死你!” 衡哥儿先被盒子撞伤了脑袋,又突然被人掌掴,又怕又疼之下,顿时傻愣在原地,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顾含笑一看,顿时就疯了!(未完待续) 032 给我打 “衡哥儿!衡哥儿你没事吧?”顾含笑扑到衡哥儿身边,急急的查看衡哥儿头上被撞到之处。 那丫鬟手中捧着的可是一只木盒,这直直的撞到衡哥儿脑袋上,毫无意外的划出了一道不知深浅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细嫩的脸上更是有着鲜红的五指印,控诉着那丫鬟刚才用力之狠! “衡哥儿?衡哥儿?”顾含笑怜惜的轻抚衡哥儿的脸颊,心中的杀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那丫鬟却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着:“下作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敢打碎我们家小姐的东西,卖了你也还不起!” 顾含笑沉下脸来,把衡哥儿交给一旁的孙妈妈。听闻惊呼跑进来的八角立刻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顾含笑缓缓的直起身子,冷漠的看着那还在叫嚣着的丫鬟! 丫鬟被顾含笑这冷漠的目光一看,顿时心里打了个突!可是转念一想,只能在一楼买东西的,肯定出身小家族,跟自家小姐根本不能比!最重要的是,若不能把责任都压在对方身上,万一对方咬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玉镯,到时候小姐定会把她卖了出去! 一想到这里,丫鬟的态度顿时又强硬起来,极为蛮横的叫嚣道:“怎么?打碎了别人东西不马上赔偿,你还想对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哪家府上的?快点把东西赔给我,我就好心帮你们一次,免得到时候惹怒了我们家小姐,你们没好果子吃!” 顾含笑怒极反倒是无比的平静:“哦?你是哪家府上的?你这么好心,我也确实该好好的谢谢你才是!” 那丫鬟见顾含笑也不敢发作的样子,当下更加得意起来,冷哼一声,傲然道:“我是东伯侯府上的,我家小姐是侯爷跟前最得宠的女儿!那个小子是你弟弟?正好,你快些把这镯子赔给我!不然的话,我家小姐免不了在侯爷跟前告你一状,到时候连累了你的家族,可别怪我们无情。” 原来是东伯侯陈家的人!陈家老夫人在顾老夫人的寿辰上也为难过自己,前世更是魏家最坚定的盟友!本还想着何时打压一下呢,没想到陈家的丫鬟竟然打伤衡哥儿! 就如丫鬟所想的,在一楼的大多都是家族势力不强的。纵然有人觉得这丫鬟太过霸道,但是听说她是东伯侯家的,就算同情顾含笑和衡哥儿,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 顾含笑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掠过锋芒:“哦?东伯侯陈家男丁兴旺,侯爷膝下只有两女,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一位?” 丫鬟一撇嘴,傲然道:“我家小姐自然是侯爷长女了!” 顾含笑点点头,她问完了:“原来是陈家姨娘所出的庶女,我记得叫做,陈嘉嘉,是吧?” 丫鬟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敢直呼我们家小姐的名字?你小心我撕烂你的……” “啪!”顾含笑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那丫鬟的脸上。 那丫鬟猝不及防之下受此重击,当下踉跄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那丫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含笑! 一个小家族出身的小姐,明知她是东伯侯府的人,居然还敢出手打她? 她不信!她不信! 顾含笑接过孙妈妈怀里的衡哥儿,冷笑连连:“孙妈妈,冬青,给我狠狠的打!往死了打,打死了自有我负责!” 衡哥儿天真烂漫,连顾绛云那种厌恶顾含笑的人都对衡哥儿另眼相看,更别说四房的人了!一看衡哥儿挨打,冬青和孙妈妈当下就红了眼,若不是没有顾含笑的命令,她们早就扑上去拼命了!现在好不容易等到顾含笑的命令,两人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的就冲了上去。 冬青死死的压着那丫鬟的胳膊,孙妈妈轮圆了胳膊,噼里啪啦的可着劲打着丫鬟那可憎的嘴脸! “小贱蹄子,你敢打我们家少爷!今儿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庶女身边的丫鬟,也配碰我家少爷?” “就算你们家小姐来了,借她十个胆,我看她敢不敢动我们家少爷一根手指头!” “反了天了!一个丫鬟还敢这么嚣张,今儿我就替你们陈家,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 孙妈妈体格庞大,胳膊可比顾含笑的大腿,有着一身的劲头!这狠下心来打耳光,直打的那丫鬟耳朵一阵阵嗡嗡作响,只觉天旋地转,惨叫连连! 但是,这丫鬟的嘴却是极硬! “你这个小贱人!你敢打我!我家小姐知道了,定会让我们家侯爷打上门去,灭了你家满门!” “灭我家满门?”顾含笑嗤笑一声,借东伯侯十个胆子,他敢动顾家试试? “对!就要灭你们家满门!你这个小贱人……” 孙妈妈顿时大怒,下手立马又重了几分:“小贱蹄子,你敢骂我家小姐!我看你还骂,我看你还骂……” 孙妈妈的手劲极大,打的那丫鬟直翻白眼,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此时千金坊中除了孙妈妈的叫骂声和清脆的耳光声之外,只剩下衡哥儿轻轻的抽噎声。旁边围观之人起初还为顾含笑和衡哥儿不忿,可现在已经完全被顾含笑的狠厉给吓住了! 明知道对方是东伯侯家的人,竟然还敢打的这么狠!难道他们真不怕东伯侯的报复? “这小姐要为家族惹祸了!”众人心中如是想,眼中皆有几分惋惜。 “东伯侯那等脾气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家人了!” “唉!侯府里的一条狗,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高贵的多啊!” “可怜的孩子!”众人心里都为顾含笑不值。 “住手!住手!”孙妈妈正打的起劲,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随着那一声充满怒气的尖叫声,几个少女带着丫鬟呼啦啦的全都涌了下来。 冲在最前方的那少女一身红衣,浑身充斥着娇蛮的气息。叫着让人住手的,正是她! 她刚冲下楼,一看到那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丫鬟,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眼底只剩下滔天怒火! “你,你竟敢打我的丫鬟!”那娇蛮少女死死的瞪着顾含笑,愤怒的尖叫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她一时间并没有认出顾含笑来!顾含笑始终不喜与人亲近,也极少参加那些名目纷杂的宴会。少女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有把顾含笑跟顾家小姐联系到一起。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她,认出她正是东伯侯家庶出的小姐,陈嘉嘉! “为什么不敢?不单单是她,今儿我连你都要打!” 顾含笑轻蔑的话,顿时惊呆了一个屋子的人!(未完待续) 033 灭你满门 陈嘉嘉先是一怔,随即怒声尖叫:“你是什么东西?你还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你的丫鬟撞伤了我的弟弟,还敢动手打我弟弟!就凭这些,我就敢打你!”顾含笑冷笑一声,心中怒气难消。 陈嘉嘉嗤笑一声:“撞了就撞了,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还想打我?这辈子你都别想!” “啪!” 回应她的,是顾含笑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陈嘉嘉愣住了!整个千金坊里外的人都愣住了! “天啊,竟然还真的敢打东伯侯府的小姐!”有在门外看热闹的人惊呼一声,打破这一片死寂。 “糟糕了,这位小姐可闯祸了!东伯侯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人为顾含笑姐弟担心不已。 “敢得罪东伯侯府的小姐,自寻死路!”也有人目光闪闪,琢磨着想要借机讨好陈家人。 陈嘉嘉只觉得耳中一阵隆隆作响,眼前金星乱冒。麻木过后,挨了巴掌的脸颊突然就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你,你敢打我?”陈嘉嘉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啪!” 顾含笑的回答,仍然是干脆利落至极的一个巴掌。 这一次,周围围观的人一片死寂,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没人敢大喘气! 太霸道了!这一位小姐难道真的不怕死吗?打了陈家小姐一次不说,居然还敢打第二次! 她真的不要命了? 跟着陈嘉嘉一同下来的那几位少女中有两个脸色也是一沉,当下就想上前帮着出头。 但是另外几个仔细的盯着顾含笑看了几眼,蓦然瞪大了眼睛,凑在她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那两个少女脸色顿时一白,朝着顾含笑的方向忌惮的看了几眼,却再也不敢强出头了! 顾家的小姐,可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去得罪的! 怜悯的看了陈嘉嘉几眼,今天这亏她是吃定了!只求顾家少爷没事情,不然的话,陈嘉嘉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陈嘉嘉完全傻住了! “你竟然敢打我?”陈嘉嘉从惊恐中回神,怒叫不止,“你是什么东西?你竟然也敢打我?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怒吼着想要冲上前回敬顾含笑,却被眼疾手快的冬青和孙妈妈给扯住了。 “老贱奴,小贱蹄子!你们敢拉扯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敢对我不敬,我要把你们乱棍打死!” “还有你!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我定要把你卖进窑子里,让你千人骑,万人睡!你这个骚蹄子,贱人!”陈嘉嘉骄横惯了,何时被人如此对待?怒火中烧的她,说话完全没有任何的顾忌。 顾含笑并未动怒,冬青和孙妈妈却是恶从胆边生:“你敢羞辱我家小姐?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女,也敢对我家小姐不敬!我撕烂你的嘴!” 冬青暴跳如雷,要不是孙妈妈拦着,怕是真要出手打陈嘉嘉的脸了。 孙妈妈极有分寸,决不再可以见到的地方下手,干脆的在陈嘉嘉腰和大腿上下死手。一把拧住一块嫩肉就不放手,狠狠的转着圈儿拧,直疼的陈嘉嘉尖叫不断,眼泪直掉。 这时八角已经把大夫请来,给衡哥儿细细的清理了伤口。衡哥儿的伤口不算深,但是破了一大道口子,血流的有些狠了。加上惊吓过度,衡哥儿有些发蔫起来。不过大夫也说了,这额头终归是要落下疤痕了,恐怕去不掉了,这口子实在是太大了。 顾含笑闻言目光愈发的冰冷。 陈嘉嘉却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尖声哭叫着:“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跟前磕头赔罪,磕死为止!我要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我一定当着你的面,活活的折磨死这个小畜生!” 她死死的瞪着衡哥儿,直吓得衡哥儿倒退一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的吓人。 顾含笑怒极反笑:“好!很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让我们全家都不得好死!八角,你现在立刻回府,让管家把府中的护卫全都给我带来,咱们今儿就上陈家去要一个说法!你再把祖父请来,让他也来听一听,看看陈家想要如何处置我们,更要看看陈家给祖父安排了何种死法!” 八角大声应了一声,凶狠无比的瞪了陈嘉嘉一眼,气势汹汹的朝顾家跑去。 顾含笑也懒得跟陈嘉嘉多费口舌,也不坐马车,就让孙妈妈拖着陈嘉嘉,几人直奔东伯候府。 “走!看热闹去!”千金坊里外看热闹的人不肯放过这等热闹事情,全都跟了上去。 “我们也去看看?”陈嘉嘉的那几个女伴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还是不要去了!看样子顾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没听到么?顾家嫡少爷额头上可是要留疤了。顾含笑刚才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把安康侯都要请来了。我们要是跟过去,怕是到时候也会惹祸上身。”有人提醒道。 被她这么一说,另外几个少女也都迟疑了起来。陈家和顾家都不是她们的家族可以相比的,这两家要是掐起来,她们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了。 但是喜欢热闹的百姓们可不管这些,陈嘉嘉的尖声怒骂一路不停,又见后边跟了这么多人,更多的人询问着出了什么事情,也都一路跟了下去。 等走到东伯候府门口的时候,背后已经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顾含笑也不啰嗦,直接让孙妈妈把陈嘉嘉给扔了出去。 陈嘉嘉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急急忙忙稳住了身子,冲着正看着眼前这场景傻眼的护卫们叫喊起来:“你们都瞎了吗?还看什么看?快把那个贱女人给我抓起来!快!” “大小姐,这,这……”急匆匆跑出来的管家有些犹豫。他也不傻,从自家小姐红肿的脸轻易就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打了人还敢直接上门来的,眼前这一位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他是担心大小姐会给陈家惹祸啊! 陈嘉嘉怒气冲天,甩手就给了管家一个巴掌,愤怒的嘶吼着:“狗奴才!我才是陈家的主子,你这个狗奴才敢不听我的话?快点把人抓起来,不然的话,我让我父亲把你这个狗奴才活活打杀!” 管家脸色微白,在陈家连侯爷都不曾这般骂过他!但是小姐终究是小姐,他只能听命行事。 “你们敢!”九里连忙挡在最前面,横眉竖眼。 “为什么不敢?管家,立刻把人抓起来,我要他们跪在我面前磕头赔罪!我要他们死!”陈嘉嘉狂乱的尖叫着。 管家还没下命令,却听府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嘉嘉?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后,府中呼啦啦的出来一群人。 陈老夫人和顾老夫人赫然在列,看着顾老夫人眼底蓦然掠过的怨毒之色,顾含笑目光冷了几分……(未完待续) 034 仗势欺人 陈老夫人一看陈嘉嘉红肿着的脸,惊怒交加的叫骂起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们陈家的人?我的乖孙女儿哎,谁打的你?你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去!”话是对着陈嘉嘉说的,目光却始终都在顾含笑身上来回转悠。 顾含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 陈老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回头看了顾老夫人一眼,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陈嘉嘉一看有靠山来了,扑进陈老夫人的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祖母,嘉嘉被人给欺负了!呜呜呜……母亲在千金坊为祖母定制了玉镯,嘉嘉想为母亲分忧,跑了一趟千金坊。可是,玉镯子被他们给打碎了!嘉嘉本想着祖母菩萨心肠,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所以嘉嘉只说让他们赔偿一半即可。嘉嘉平日里存了些银子,正好补足剩余的。可,可是他们不但不赔偿,还出手打嘉嘉……祖母,您要为嘉嘉做主啊……”她红口白牙胡说一气,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善人,顾含笑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不知好歹的恶人。 陈嘉嘉这哭的是撕心裂肺,死去活来。本想着是要做戏的,可是这一哭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这假哭反倒是变成了真哭。 闻言陈老夫人一边拍打着陈嘉嘉的背安抚着,嘴里却是出言训斥着她:“嘉嘉,这可都是你的错!你可知撞了你的是谁?那是顾家的四小姐笑姐儿和六少爷衡哥儿!你也该想想自己什么身份,怎能对他们无礼?这事儿你让祖母如何帮你出气?这都是你的错,顾老夫人都在这儿呢,你还不快些去向笑姐儿和衡哥儿赔礼?” 顾含笑如何听不出陈老夫人借着训斥陈嘉嘉在暗骂自己仗势欺人?心中顿时冷笑,今儿她还就要仗势欺人了,又能如何? “既然陈老夫人已知晓此事是陈家大小姐的错,那么只要她向衡哥儿赔礼道歉,看在陈老夫人的面子上,这件事我们顾家可以不再追究!”顾含笑清冷的声音响起,侯府门口顿时一片沉寂。 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含笑,一时间甚至有些发懵! 她还真等着他们陈家的女儿去道歉?她动手打了人,居然还要挨打的人赔礼道歉? 她这是疯了吗? 一旁的顾老夫人却是觉得脸上烧得慌,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顾含笑,你,你,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老太爷成天说你知书达理,你懂在哪里?你仗势欺人不说,到了这时候,你还敢这样理直气壮?你还要不要脸?你让我这张老脸又往哪搁?” 顾含笑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祖母,错不在孙女,孙女自然理直气壮!” 顾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颤巍巍的指着她,怒火连天:“好好好!你翅膀硬了,犯了错不承认还敢说自己理直气壮!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好,我不管你,你立刻回顾家去,让你父母来管你!你不要脸不打紧,我们顾家可是还要脸的!立刻给我滚!滚!” 陈老夫人假惺惺的安抚着她:“小孩子闹着玩,这事儿肯定都是嘉嘉的错。笑姐儿往日里那么听话乖巧,哪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别生气了,把这误会解开就行了。”目光在围在不远处的百姓那儿游走一圈,眼底尽是恶毒之色。她不把人拉进府里去说话,为的就是让人看一看这顾家四房的小姐是何等的骄纵。 她不说这话倒也罢了,她这一说,顾老夫人立刻想起前几天顾含笑做的那一出出事情!陈老夫人的话完全就是火上浇油,顾老夫人的怒火瞬间达到顶峰! 她死死的盯着顾含笑,冷笑连连:“平日里你在府中骄纵蛮横倒也罢了,都是家里人,你做点过分的事情谁都能忍!可你竟敢在外头也是这般刁蛮,你这是想要毁了我们顾家啊!你成日里偷偷往府外跑,谁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与人私相授受,往日旁人说起,我这张脸都没地儿搁,可我还得为你说话。现在倒好,我护着你还护出天大的不是来了!犯了错,你还敢打人!打了人,你竟然敢带人打上门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要造反吗你?”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知前因后果的,只听这一番争论,顿时议论纷纷,看着顾含笑的目光极为不屑。 “往日里见过娇蛮的大小姐,这可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蛮横的!打了人还敢带人打上门来,真是大开眼界!” “看着年纪不大,竟然这般恶毒!” “都说侯门深似海,这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女人真可怕!” 也有知晓前因后果的,小声的为顾含笑说了几句。 “那位小姐也是被逼的!” 可是这种小小的声音,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压了下去。 顾含笑对此充耳不闻,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顾老夫人,心中明白顾老夫人这是要用舆论来压制自己。一来是为了出气,二来却是为了以后好逼着自己老老实实的留在府中,任由她摆布! “造反?”顾含笑的目光阴冷了下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祖母给我扣上造反的罪名,这是想让今上下圣旨,让我们顾家满门抄斩吗?” 顾老夫人怒容一凝,还没说话,府中又走出两个人来,却是魏然和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年轻男人。顾含笑认得,那是陈家嫡长子,陈海松。 魏然走了出来,朝顾含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才对顾老夫人和陈老夫人行了礼,笑着说道:“两位老夫人可要保重身体,怎能为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发这么大的火呢?陈老夫人,就当我向您讨个情,让含笑向嘉嘉妹妹道个歉,这件事就算揭过了,如何?” 陈老夫人和顾老夫人都看了魏然一眼,怒气稍稍缓和了几分。陈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说道:“既然是小侯爷开口,这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就算是我们家嘉嘉吃点亏了,只要笑姐儿道个歉,这件事就算是这么揭过了。”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目光阴森:“顾家可算是被你丢尽了颜面!” 魏然看着顾含笑,眼底带着几分责备,和一丝刻意做出来的怜惜:“含笑,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你就跟嘉嘉妹妹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顾含笑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的看向顾老夫人,直面反击:“祖母口口声声说顾家,说我丢了顾家的脸!那么我想请问祖母,您不问事情经过,认准了是我骄横跋扈,仗势欺人,当着外人的面肆意辱骂于我,这就是您所谓的维护顾家的颜面?祖母说我与人私相授受,与谁?祖母可是亲眼所见?可有证据?祖母还说我造反,我一个女流之辈造什么反?难道祖母觉得顾家人都活腻了,所以给我扣一个造反的罪名,也好让今上一道圣旨,把顾家杀个干净才能舒心?从头到尾,祖母都不曾出言维护我半句!祖母,纵然我不是您的嫡亲孙女,可我好歹也是顾家的人!这一点,祖母您可曾在意过?”(未完待续) 035 真打上门来了 “还有您,陈老夫人!”顾含笑昂首直视陈老夫人,眼底闪耀着点点寒芒,“我何错之有?您只听一面之词,就认定了是我的错!既然如此,您可敢带上您的孙女,咱们找个地方说说理去?” 陈老夫人何曾被人指着鼻子这般质问过?当下气的浑身颤抖,怒不可遏:“你,你这个没教养的……” 顾含笑冷声打断她的辱骂:“我父母把我教养的很好,不劳您挂心!我是打了您的心肝宝贝,可您怎么不问一问您的乖孙女,我为何要打她?她的丫鬟撞伤了我弟弟在先,又出手打我弟弟,更是一口一个下作的东西!什么时候陈家的一个下人,也能比我们顾家的少爷更金贵了?从小到大,连我祖父都不曾动我弟弟一根手指头,没想到你们陈家的一个下人,也能随意动手打他了!您家的下人,可是比我祖父还有本事!还有您的宝贝孙女,是非不问,一口一个贱蹄子,贱人,骚蹄子!这倒也罢了,我被狗给咬了一口,我总不能也咬狗一口。可是你们陈家女儿好大的气魄,口口声声的叫喊着,要让东伯侯灭我们顾家满门!陈老夫人,咱们不如进宫去今上跟前问一问,东伯侯何时有了这么大的权力,举手投足间也能灭了一个侯府满门?” 陈老夫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气急败坏的瞪着陈嘉嘉,连声追问:“嘉嘉,你真的说过这话?” 陈嘉嘉顿时有些心虚!她那时候敢喊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她认定了顾含笑出身低微,不敢惹怒东伯侯府。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贱女人竟然是顾家的嫡出小姐。现在要是承认她说了这话,恐怕到时候父亲会责罚她! 这么一想,陈嘉嘉矢口否认,委屈的道:“祖母,嘉嘉哪里是这样的人?她在诬陷嘉嘉呢!” 陈老夫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瞪着顾含笑,恼声道:“笑姐儿,这话可不能胡说的!嘉嘉没有说过这话,你胡编乱造,旁人知晓了少不得说你喜欢编排是非。” 顾含笑冷笑一声:“当时在千金坊里多的是人!陈老夫人若是不相信,尽可去询问便是。当然,若是陈老夫人您当真觉得问心无愧的话,到时候上达天听,您尽可拍着胸脯为您的孙女担保。” 陈老夫人暗吸一口凉气,不敢再言之凿凿! 顾老夫人朝衡哥儿头上的绷带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你说衡哥儿受了伤,那你为何还带着衡哥儿过来?真要受了伤,就该早早的送回府里去!再说了,你成天带着衡哥儿出门鬼混,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好生生的呆在府中,衡哥儿还会受伤?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你的错!” 衡哥儿脸色苍白的斜倚在顾含笑腿上,闻言大着胆子说道:“祖母,是衡儿缠着姐姐要出府的,不是姐姐的错!” “你闭嘴!这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顾老夫人对衡哥儿向来都不喜,当下也没什么好脸色。 衡哥儿吓得打了个哆嗦,红着眼眶不敢再吱声。 顾含笑有些心疼的轻拍衡哥儿的背,看着顾老夫人的目光愈发的冰冷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顾老夫人不喜欢他们一家四口,她也不在乎!前世她从不与顾老夫人做对,自然也不知道顾老夫人竟敢会可笑到这地步!一边叫嚷着为了顾家的颜面,可一转身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也能那么的恶毒。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就可以让她这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寸步难行吗?她肯定知道,可她不在乎!因为她顾含笑并非她的亲孙女,她恨他们四房的所有人!所以,她宁可丢在这一刻丢下顾家的颜面,也非得要弄臭四房的名声不可! 她以为如此,便能逼着老太爷放弃四房,不把侯位给四房吗? 她做梦!这侯位本来给谁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她休想染指! “含笑,不管如何,你出手打嘉嘉妹妹总是不对的!”魏然见顾含笑根本不搭理自己,眼底有几分怒意。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子,心平气和的想要逼迫她听从自己的安排,“乖,先跟嘉嘉妹妹道个歉,其他的事情咱们进府再谈!”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打定了主意今天非得逼着她听从自己的安排。虽然她的改变很大,可是他始终相信,他魏然,绝对是最能左右顾含笑的人! 顾含笑闻言只是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咱们?小侯爷,这里是陈家,没有陈家的邀请,我可不敢进府。更何况,此事与小侯爷无关,不劳烦小侯爷挂心了!” 魏然眼底冒起怒火,顿时面色却更加的温柔:“含笑,不要赌气!听话,这么多人看着,对你不好。” 顾含笑的回应却是直接转开目光,视他如空气! 魏然倏然握紧了拳头,眼底一片阴霾。 那陈海松盯着顾含笑多看了几眼,面色有些阴沉,但是眼底却有几分别样的意味。 顾老夫人死死的盯着顾含笑,恨声问道:“你就是不肯道歉,是不是?” 顾含笑半步不让:“错不在我,我不会道歉!不但如此,今天东伯侯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的话,我宁可把事情闹到今上跟前去,也不善罢甘休!”今天若是东伯侯敢包庇陈嘉嘉,那么她不介意先对陈家下手!前世对于魏然的这个最铁的盟友所干的那些事情,她可是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她这么一闹,她的名声定会一落千丈!可是她不在乎,好名声不过是挑选夫婿时候所用的筹码罢了。原来她打上门来,只是想要给衡哥儿出气,好让大家明白,顾家四房不是可以任由欺凌的。可是看到顾老夫人在这里的时候,她索性把事情闹大了。 她要帮太子一步步的走上帝位,她就不能那么早嫁人!事情一闹大,坏了名声,她至少在两三年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婚事了。根据前世的历史进程,今上会在三年后得急病驾崩。这么一来,等太子登基,她功成身退之时,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嫁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安安稳稳的度日了。 “你好大的本事!还敢让我父亲给你一个交代,你凭什么?”陈嘉嘉好不容易找到开口的机会,尖声反驳道。 “凭什么?就凭她是我顾家的人,就凭她是我顾荣的掌上明珠!”顾老太爷饱含怒意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群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护卫! 围观之人皆是齐齐倒抽凉气,这顾家,还真的打上门来了?(未完待续) 036 交代 顾老太爷带着顾家的护卫们,气势汹汹的走到东伯侯府门口站定。跟在他身后的八角连忙跑了过去,拉着九里追问他是不是来晚了。 顾老太爷先抱起衡哥儿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听顾含笑说伤口不严重,只是流血狠了,衡哥儿又吓坏了,这才看起来发蔫之后,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在听说肯定会留疤之后,脸色倏然又阴沉了下来。 顾老夫人一看顾老太爷出现,心头已经有些发惧。可见他如此护着四房的孙儿,她心里又觉得膈应的慌:“男孩留个疤怕什么?倒是你该好好的管管笑姐儿,她也不把我这祖母放在眼里,我可说不了她!好大的本事,打了人不说,还敢打上门来!这样下去,谁敢上门提亲?到时候连累了云姐儿她们,哼!” 顾老太爷双眼一瞪,火气冲天的喝骂:“破了我孙子的相,又出言辱骂我孙女,就算笑儿不打上门来,我也要打上门来论个是非黑白!” 顾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就这样宠着她,你也不怕她翻了天?” 顾老太爷现在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冲顾老夫人身边的翠红翠绿喝骂道:“还不把老夫人送回府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出翡翠园半步!” “你!”顾老夫人惊怒交加,这是要把她软禁起来吗? 顾老太爷眼一瞪:“还不快走?还要我亲自送你们回去不成?” 看着他怒气连天的样子,顾老夫人到了嘴边的话最后还是没敢说出来。她没有忘记顾老太爷之前所说的话,若是她再不走的话,怕是老太爷的暴脾气一上来,还真敢撕破脸来休了她! 走前没忘记狠狠的瞪了顾含笑一眼,眼底的怨毒清晰可见。 顾含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转开了目光,直气的顾老夫人心肝肺样样都疼。 等她走后,顾老太爷阴鸷的目光在陈老夫人和陈嘉嘉脸上滑过,直让两人背心一凉。最后老太爷的目光落在陈海松身上,冷声问道:“你父亲呢?”老东伯侯已经过世,现在的东伯侯是陈海松的父亲。 陈海松被老太爷目光一盯,心头一跳:“侯爷,我父亲不在府中!侯爷,不如您先进府歇一歇,我立刻让人去请父亲回府!” 顾老太爷冷哼一声:“不用了!你们陈家的门槛太高,我不敢进!万一惹恼了你们哪个,说不定又得灭我们顾家满门一次。我们顾家人都只有一条命,这一次灭满门的危机还没过去呢,可不敢再来一次。” 陈海松尴尬至极,赔笑说道:“侯爷,这都是我妹妹不懂事,胡说八道的!侯爷,我立刻让我妹妹向四小姐道歉,您别生气了!” 顾老太爷一摆手:“不敢当!陈家的下人都比我孙儿金贵,你们家小姐的道歉我们不敢受,怕折寿!” 面对着软硬不吃的侯爷,陈海松也无计可施,只好求救般的看向魏然。 魏然上前走去,笑着想要说情。还未开口,顾含笑就冷冷的开口:“小侯爷请止步!有话您尽管站在那边说即可,我祖父耳聪目明,听得清。” 魏然的脚步一顿,笑容顿时也凝固。 顾老太爷却是点头赞同了顾含笑的话:“笑儿就要及笄,还请小侯爷保持一些距离才好!” 魏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这才对顾老太爷笑道:“侯爷请息怒!今天这事情只是孩子间赌气罢了,陈家妹妹虽然有错在先,不过顾家妹妹也动手打了她!双方都有错,这一来一去,不如就算扯平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好?” 顾老太爷冷眼斜睨着他:“好什么好?陈家的下人打了我们顾家的嫡出孙儿,还一口一个下作的东西!怎么?我们顾家的人比他们陈家的下人还下作?一个庶出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敢骂我孙女儿是贱蹄子!陈家的那丫头,你还骂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些话连我这老头子都说不出口,你倒是满口叫嚣,好大的本事!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要是东伯侯今天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咱们就到今上跟前,再把这事儿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从顾老太爷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来,陈老夫人心中就是惊惧交加。她完全没有想到,顾老太爷竟然这么宠着顾家四房所出的这一对姐弟!为了这点事情,他竟然真的带人打上门来!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发虚,下意识的看着陈嘉嘉,难道这件事当真是陈家的错? 陈嘉嘉也是吓得冷汗淋漓!她起初根本不知道这是顾家的人,要是知道的话,那些话她也不会说。可是回来之后意外发现顾老夫人也在,更出奇的是,顾老夫人居然还站在她这一边。她本以为顾家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她咬定了都是顾含笑的错,她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可是她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顾老太爷竟然会这样的护短,直接带着人打上门来了! 想起自己说的要把顾含笑卖进窑子里的话,她背后冷汗涔涔! 一想到这里,她对自己的丫鬟就怨恨不已。要不是那贱丫头冒冒失失,现在哪里会有那么多事情?她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她那么嚣张跋扈,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局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陈海松也明白了,要是进入父亲不出面,这位老爷子怕是真敢就这么堵在门口。不用想也知道,顾家底气这么足,定然是自己的妹妹有错在先。要是再这么下去,顾家固然丢脸,可是陈家的颜面就要荡然无存了。 当下也不敢再拖下去,连忙让人去找自己的父亲回府。 东伯侯府门口的架势这么大,很快就传了开去。当初在千金坊里亲眼目睹前因后果的人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当时的场景,孰是孰非自然都一清二楚。一个丫鬟犯错在先,还敢出手殴打侯府的嫡出少爷,打的人家破了相。而侯府庶女竟敢当众辱骂顾家嫡女,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把人卖进窑子里去。最令人惊讶的是,那庶女竟然还口口声声言称要让自己的父亲灭了对方满门!这是权势滔天,还是心怀异心? 毫无意外的,所有人都站到了顾家这一边,对陈家的嚣张都是议论纷纷。 东伯侯还没回府就听到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直气的他七窍生烟,怒火中烧! 这该死的孽畜,她这是想要毁了陈家啊!(未完待续) 037 你是谁? 等东伯侯回府之后,放低了姿态一番劝说之后,顾老太爷半推半就的也就被他拉进了府。接下去的事情就不是顾含笑会关心的,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以照顾衡哥儿为由,带着衡哥儿离去。 事情看似如此平息了下去,但是就在当天,一个消息惊动了整个京城! 安康侯顾家的四小姐,竟然带着人直接打上了东伯侯府上去! 众人目瞪口呆,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彪悍的女子? 很快,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传了出来,大家这才恍然。一个丫鬟敢动手殴打顾家嫡少爷,庶女也敢出言辱骂顾家嫡女,更别说还口口声声的喊着要灭了对方满门了!无论是谁遇上这样的事情,也肯定没法咽下这口气。 自然,也有人为陈家抱不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矛盾罢了,根本无需将事情闹的这么大。顾家的这位四小姐,以前名声就不怎么好,现在还做出这等事情来,简直丢尽了世家千金们的脸面,根本就是大家闺秀们的反面代表!证据便是顾老夫人当众说她与人私相授受,当祖母的总不能红口白牙的污蔑自个儿的孙女吧? 更多的人却是认为,顾老夫人此事做的太过。哪有身为祖母的,能这么说自己的孙女?很快,苏氏差点被踢的滑胎一事也不知被谁给传了出来,对于这一位原本口碑很好的顾老夫人,一夕间就成了众人背地里鄙夷的对象。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不然的话,怎能做出这等恶事来?谋害嫡孙,这可是个大罪名! 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众人的反应也各有不同。 秀锦公主想要上一趟顾家,对这个新交的朋友,她很喜欢。 “不用去!”谷梁卓却拦下她。 秀锦公主不解:“为什么?太子哥哥不是也很喜欢她吗?现在去见她,等于在帮她!” 谷梁卓笑了笑,却不想过多的解释:“用不着!” “太子哥哥是因为她拒绝了成为你的妃子,所以你不想帮她?”秀锦公主猜测。 谷梁卓但笑不语,却始终不肯松口让秀锦公主在这时候去顾府。 谷梁修得知之后面对顾府的方向遥遥看去,在院中站了良久!但是从头到尾,他也没打算要帮她! 宁踏歌听到传言笑了起来,温润的笑容顿时迷醉了旁人的眼。 而魏然虽然也见证了当时的场景,可是他心中却是充斥着无处可发泄的怒火! 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彻彻底底的无视了他!他好心帮忙,最终却被狠狠的践踏! 顾含笑,你不知好歹! 旁人如何去想顾含笑丝毫不在乎,连顾乘风和苏氏那儿,她也三言两语的遮掩了过去。目的已经达到了,孙妈妈找其他府中有私交的妈妈们聊起过,现在各府对顾家四小姐都是避之不及!原本有几家有心等顾含笑及笄之后来议亲的,现在也都打消了这年头。 孙妈妈眼泪汪汪,冬青和莲翘唉声叹气,只有顾含笑镇定自若! 很好,她暂时不要为了要嫁人而发愁了! 宁老御医黑着脸又来了一趟顾府,他明明已经告老赋闲在家,多少王公贵族上门求诊他都赶了出去!现在倒好,连着两次不得不来顾府给人看病,甚至连破个小口子这等小的不能再小的病患也得他来看!这让宁老御医心里呕的直想吐血,看完之后扔下一瓶药,把顾含笑当成空气,拂袖而去。 “宁老御医,给您诊金!”顾含笑从容不迫的挽留。 宁老御医顿时脚下一个踉跄,脸色铁青。 以后死也不会再来顾府了,宁老御医如此发誓!但是可悲的是,他自己也觉得此话不可信。 两日后,顾含笑带着衡哥儿去绿苑赴约,与秀锦公主相谈甚欢。秀锦公主没有提起此事,更没有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顾含笑自己自然也没有想过寻求帮助之事,她可以借势,却不会求助。 不知不觉间,凝心公主府中的赏花宴成了京城诸多贵妇千金们提起次数最多之事。凝心公主乃是今上亲妹,最受今上和太后宠爱。这位公主平时骄纵蛮横无比,除了少有的几人和有求于她的人之外,几乎无人敢主动亲近于她! 但是,凝心公主却是一个爱花之人,特别是她府中种满从天下各地弄来的各色茶花,每当开花季节,是一处令所有人都向往之地。这也使得每到茶花盛开的季节,众人都会期待着被凝心公主邀请去公主府中赏花。 “四妹妹,听说你接到凝心公主的邀请,也会去公主府上赏花?”顾绛月带着自己的两个庶出妹妹出现在常笑园,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顾含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书籍:“接到了!” 顾绛月和她的两位庶出妹妹同出一辙,眼底皆是掠过一抹怨毒之色,心中更是嫉恨有加。 顾绛月心中恼恨不已!她身为顾家长房长女都没能接到邀请,最后还是林氏出马,找了几个闺中好友这才勉强得到资格去公主府赏花。凭什么这个不要脸的四房之女,就能直接接到邀请? 顾绛月还未开口,站在她身后的一位庶妹就娇笑一声,夹枪带棍的笑道:“四姐姐倒是好本事,居然连凝心公主那儿都能拉上关系!怪不得外边都说咱们顾家四小姐有手段呢!” 顾含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问道:“你是谁?” 那庶妹笑容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含笑!就算要侮辱人,也不至于说这种恶毒的话吧?就算她是庶出的,可是她也好歹是她的妹妹啊! “四姐姐真是说笑了!”庶妹勉强扯了扯嘴角。 顾含笑抬起头,狐疑的看了她几眼:“你叫我四姐,你也是顾家的女儿?” 那庶妹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胸膛快速起伏着,显然气的不轻。 顾绛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四妹妹,你未免太过分了吧!绛雨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这么侮辱她不觉得很过分吗?” 顾含笑又盯着庶妹多看了几眼,这才恍惚有点印象:“原来是五妹妹!” 顾家五小姐顾绛雨,前世也不过是掌握在林氏和顾绛月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她没有太深的印象。 殊不知,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又深深的激怒了这姐妹三人!(未完待续) 038 图谋 见她们面色不好,顾含笑也没兴致跟她们多废话,淡淡的问道:“大姐带着两位妹妹来我这常笑园,就是专程询问此事的?” 顾绛月和顾绛雨本来一肚子的怒气,但是想起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 “四妹妹,大姐只是有件事想要找你帮忙!”顾绛月嘴角抽了抽,勉强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顾含笑看着她也不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顾绛雨好不容易压下怒气,勉强带着笑容说道:“四姐姐,府中除了大姐之外,只有四姐姐你被邀请了!但是,我们也很想去赏花,听说凝心公主那儿的茶花漂亮的不得了……所以我们想,能不能请四姐姐,也带我们一起过去……”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在顾含笑怪异的目光中彻底消声。 顾绛月看着顾含笑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怵。但是想起来这里之前跟母亲商议好的事情,她不得不放低了身段,为顾绛雨姐妹说好话。 “四妹妹,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府中姐妹唯有你才真正接到了公主的邀请。所以,也只有你才能带着府中姐妹一同过去赏花。”顾绛月咬着牙说道。 顾含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突然笑了起来:“大姐都开了口,这点小事自然是可以的!” 顾绛雨和另外一个庶妹顿时大喜,顾绛月的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就多谢四妹妹了!” 顾含笑浅笑着摇头:“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就外道了!莲翘!” 扭头吩咐在一旁伺候着的莲翘,道:“莲翘,去告知二姐姐和三姐姐,以及其他几位妹妹一声,就说到时候咱们顾家的小姐一同过去赏花。让她们也好准备准备!” 莲翘应了一声,压下心中的疑惑,去告知顾绛云几人。 顾绛月脸上的笑容又有些僵住了,她的本意是只带着大房的人去的,谁曾想顾含笑竟然会想让二房和三房的人一起过去了! 但是不管如何,目的还是达到了。顾含笑现在凶名在外,顾绛月也不敢惹她,纵然心中有千万愤怒,也只能压下了。没有诚意的道了谢,带着两位庶妹匆匆离去。 回了大房居住的梦兰苑,林氏听完顾绛月的描述后,对着顾绛雨两人和蔼的笑道:“绛雨绛绿,你们也快些准备准备!一会儿让祝妈妈领你们去库房挑选几匹新布料,也好早早的赶出新衣来。” 顾绛雨两人顿时大喜,夫人库房中的布匹可都是极好的。平日里只有大姐才能穿的到,她们只有羡慕的份。没想到这一次夫人竟然肯拿出来,为她们做一身衣裳。 “女儿谢母亲!”两人连忙行礼道谢。 林氏笑道:“行了!咱们母女间何须这些虚礼?你们都下去吧,早些准备好,也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是!”顾绛雨和顾绛绿也明白夫人这是有话要跟顾绛月说,当下也不多话,喜滋滋的就跟着掌管库房的祝妈妈下去了。 等两人走后,顾绛月才一撇嘴,不甘心的道:“母亲,您对她们太好了些!” 林氏轻轻一笑:“无妨!她们越是出色,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顾绛月纵然心有不满,但是也明白母亲的用意。这是想要用顾家女儿们的出色,衬托出她的拔尖。 但是,想起自己的身份,顾绛月还是心有顾忌。 “可是母亲,我现在已经订了亲,如果……” 林氏有那么一瞬间也有一丝犹豫,但是最后仍然一咬牙:“月儿,虽说那一家配咱们顾家也不差,但是凝心公主这一次赏花会上,在京城之中的皇子们都会去。若是你可以得到凝心公主或是哪一位皇子的喜爱,你就能飞上枝头了!” 顾绛月仍是不安:“母亲,若是退亲的话,我的名声……” 林氏眼底有疯狂之色:“月儿,母亲实话告诉你吧!若是以前母亲也不会着急,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你祖父对四房的偏爱。很显然,你祖父是打算把侯位留给四房了。若是我没估计错的话,也就在这一两年的事情了。四房有老太爷护着,顾含笑必定嫁的比你好!若是侯位再旁落,到时候咱们岂不是要看着四房的脸伏低过活?这种日子,我无法忍受!” 说到这里,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顾绛月:“月儿,你弟弟们都小,现在,母亲只能靠你了!” 顾绛月也有些心动!纵然定下的亲事并不差,可是,她总觉得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现在被母亲这么一提,若是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如果可以得到凝心公主的另眼相看,如果可以得到皇子,甚至是太子的倾慕,那么,她的人生将彻底的改变! 可是…… “母亲,若是真的可以成事,那这门亲事该如何是好?”这才是顾绛月最大的顾虑。 林氏笑了起来:“绛雨绛绿,还有绛云绛紫她们不都还没议亲嘛!” 顾绛月眼前顿时一亮:“母亲的意思是……” “总而言之,月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你的妹妹们都打扮的出色一些。她们越是出色,才能衬出你的不凡来!”林氏笑着说道,自信满满。 顾绛月抿嘴笑了起来,野心勃勃! 不过想起顾含笑,她有些莫名的担忧:“这一次顾含笑有些过于大方了!我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曾想她居然连顾绛云她们也想带着一同过去。母亲,顾含笑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林氏眼底寒芒闪动:“放心便是!到时候我也会跟着去,有我在,月儿你尽管放心。” 顾绛月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依着林氏兴奋的讨论起该如何彰显自己的话题。 而常笑园这一边,莲翘挨个通知完后,回了常笑园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何要带着她们一同过去?没一个安好心的,您何必呢?” “无妨!”顾含笑心不在焉的回道,注意力全都在书本上。 “可是,看大小姐的样子,铁定是在设计什么,万一到时候……”冬青有些焦急。 顾含笑仍然没回神,淡淡的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莲翘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含笑,半晌之后突然问道:“小姐,您带着几位小姐一同过去,公主不会见怪?” 顾含笑嘴角弯了弯:“公主给的帖子中写明了,邀的是顾家所有的小姐!” 所以,今天大小姐放低身段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而自家小姐的大方,纯粹只是收人情的? 莲翘和冬青对视几眼,突然很想笑。 盯着书籍的顾含笑嘴角也微微翘起,就算顾绛月今日不来,她也会让人去通知顾绛云几人的。只不过顾绛月愿意把脸丢下来让自己踩几脚,不踩就是她这个当妹妹的不是了。 至于顾绛月的图谋……到底是谁能谋了谁,到时自有分晓!(未完待续) 039 总有恶狗挡道 赏花会如期到来,这一日,凝心公主府门前热闹非凡。 顾家女眷除了卧床的苏氏和自感颜面无存的老夫人之外,几乎全数出动。下了马车,一身娇俏鹅黄色衣裙的顾绛月带着顾绛雨几人挡住顾含笑的路,笑眯眯的说道:“四妹妹,你也没有什么朋友,不如跟我们一同过去?” 顾含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劳大姐费心了,不过我有朋友!” 顾绛紫嗤笑一声:“有朋友?四妹妹,你什么时候有朋友了?是哪家的小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呢?” 顾含笑也不回答,只是回眸静静的看着她,直看得顾绛紫浑身发毛,背心冒汗。 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顾绛紫嘟囔了一句:“哪家小姐敢与你交朋友?” 顾绛月掩嘴轻笑,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嘲讽之色:“三妹妹,四妹妹交了朋友可是好事,咱们姐妹该为她高兴才是!既然四妹妹不愿与咱们姐妹一同游玩,那咱们就走吧!” 顾绛紫和顾绛雨等人离开之前都是眼带嘲讽的看了顾含笑几眼。在她们的想法中,顾含笑这么说无非是想要给她自己挣点面子罢了。到时候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她们再落井下石也不迟。 顾绛云若有所思的看了顾含笑一眼,什么都没说,静静的跟着她们一同离去。 让顾含笑意外的则是一个长的有些干瘪瘦小的小姑娘,犹豫了片刻,趁着顾绛月等人不注意,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四,四姐姐,你别担心!肯定会有人,陪你的……”说完也不敢看顾含笑,急匆匆的就跟上顾绛月等人的脚步离去。 顾含笑眉头轻皱:“莲翘,这个是……”她并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妹妹。 莲翘还未回答,衡哥儿就急着说道:“衡儿知道!姐姐,那是三伯父家的八姐姐,她对衡儿很好哦!” 三房的庶出八小姐,顾含笑仔细回想了片刻,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却是没有印象。顾家共有四个嫡出小姐,四个嫡出少爷,其余的少爷小姐全都是庶出。顾含笑只对另外三个嫡出小姐有记忆,对其他的兄弟姐妹可以说没什么印象。乍一看到,还真想不出来他们到底是谁。 “先进去吧!莲翘,你看紧衡哥儿!”顾含笑牵着衡哥儿的手,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只要今年不过去,她始终放不下心来。衡哥儿的生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终结,她不敢掉以轻心。在这种场合中她也不可能一直拉着衡哥儿,只能靠着莲翘来护着衡哥儿。 莲翘还未说话,衡哥儿就不依的撅起了嘴巴:“姐姐,衡儿能照顾好自己,衡儿又不是孩子!” 顾含笑哑然而笑,肥嘟嘟的小家伙今年还不到五岁,这就不再是孩子了?那她算什么? 前世虽然也来过凝心公主府几次,茶花花开花谢数次,她都看在眼中。但是以前她却不能放松心态单纯的赏花,自然分辨不清花儿是美是丑。或许是换了一种心态,她讶然发现茶花确实美得令人心动。或粉或白,或红或黄,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复色茶花。 “姐姐,这花儿好漂亮!”衡哥儿惊叹不已。 “衡哥儿想要这花儿?”顾含笑轻笑着问道。 衡哥儿用力的点头:“想!” 顾含笑正想说到时候在院中替他种一些花草,却见衡哥儿突然抬头,满是认真的说道:“姐姐房中没有花儿,若是可以把这花儿放在姐姐房中,姐姐每天都能看到花儿,肯定会很高兴的!” 顾含笑先是一怔,随即一颗心顿时柔软的化成了一滩水! 她的弟弟喜欢这花儿的缘由,竟然只是因为想要放在她的房中,好让她高兴一些! 一颗心顿时被涨的满满的,顾含笑真恨不得能将衡哥儿狠狠的搂入怀中! “六少爷对四小姐真好!”冬青和莲翘也满是感动之色。 衡哥儿很自豪的挺起肥嘟嘟的小胸脯:“那是!女孩家就该好好的宠着的!我是男子汉,就该保护姐姐这样的弱女子的!” 莲翘和冬青扑哧笑出声来,看着衡哥儿疼惜有加。 顾含笑也满足的看着衡哥儿,有这样的弟弟,她还能奢求什么? “咦?这不是顾家四小姐吗?”令人厌烦的苍蝇总是到处都是,姐弟俩刚清净了会儿,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打扰这一份宁静了。 顾含笑淡淡的朝来人扫了一眼,刚才的笑容早已消失:“你是谁?” 来人显然没有料到顾含笑会问的这般直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掩饰了下去:“顾四小姐,我们去年在绿苑见过面哦!不过顾四小姐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可记得当时顾四小姐的目光可都放在了魏小侯爷的身上……” 听她这么一说,她身边的几个少女都掩嘴笑了起来,看着顾含笑的目光肆无忌惮,满是嘲讽。 莲翘和冬青气的脸色发白,却只能死死忍耐。 顾含笑却是丝毫不在意,生死场面她都见过了,这种只是逞口舌的小场面,她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是吗?当时魏小侯爷的目光放在这位小姐身上了?那真是抱歉!”顾含笑淡淡的语气,顿时让对方笑容顿失。 在京城,哪家小姐不希望得到魏家小侯爷的青睐?可是,魏然的目光却始终这落在顾家这个了为人清傲的四小姐身上,羡煞了多少人?又惹怒了多少人?可现在顾家四小姐风轻云淡的说出的话,根本就是在羞辱她们! 少女的脸沉了下来,冷笑着说道:“怪不得前些时日外边都在传顾家四小姐做事霸道,丝毫没有侯门小姐的气度。我本是不信的,不过看顾四小姐现在的样子,看来当初你无缘无故打上陈家的传言,也是真实的了!” “那当然是真的了!”她身边的一个打扮的有些妖娆的少女掩嘴轻笑,“柳儿姐姐,你刚回京城恐怕还不知道,顾四小姐可不单单只是跟陈家翻了脸。在此之前,她在府中更是与自己的祖母长辈都翻了脸,大闹一场。后来又因为一点小口角,直接领人去了东伯侯府门口大闹一场。顾四小姐的风头极为强劲,京城之中可是无人可比!” “真是丢尽了侯府小姐的名声!若我是你,还不如死了干净,也免得连累家人!”又是几个少女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人美艳出奇,只是此时脸上满是阴鸷之色,完全破坏了她原本的美貌。 顾含笑缩在衣袖之下的手指轻轻的颤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遇上了她……(未完待续) 040 肆意 少女走到顾含笑跟前,比顾含笑高出小半个头的她仿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一般,冷冷俯视着被她视为尘土的顾含笑。 “我真不知道,一个人如何能够厚颜到你这种地步!顾四小姐,若我是你,我宁可一杯毒酒,了却此生,也免得祸及家人名声!”她鄙夷的说道。 顾含笑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次看到这种熟悉的脸庞,她竟然发现自己竟能如此的平静! 静静的回视着这个骄傲又出言毒辣的少女,顾含笑淡淡的说道:“幸好你我并非同一人!不然你动辄就想了却残生,千百条命也不够你消耗的!” 少女柳眉倒竖,眼底鄙夷之色更重:“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的无耻一些!你这等行为伤风败俗之人,也敢来这里丢人现眼,真是污了这一块净土!” 顾含笑有些冷淡的道:“楚三小姐,若是你想要为陈家小姐抱不平,尽管直言便是!我能来这里是应了公主邀请,楚三小姐莫不是认为这是公主殿下识人不明?如此,楚三小姐尽可在公主面前直言,若是公主同意楚三小姐的建议,我自当离开此处!” 少女,楚三小姐眉头一拧,不屑的道:“除了依靠别人,你还能如何?” 那叫柳儿的小姐闻言掩嘴笑道:“楚家妹妹有所不知,这位顾家四小姐平日里嚣张跋扈,品德败坏。依仗的,可不就是顾家老侯爷毫无理由的庇佑吗?”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柳儿小姐恶意中伤安康侯爷,莫不是是受了长辈指使?” 柳儿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一滞:“顾四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顾含笑颇为同意她的话:“正是!柳儿小姐既然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在外为家中招祸,到时候也不知道你府上是否有人愿意为了你出头!” 柳儿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怨恨的瞪着顾含笑,却无言可对。 她在府中虽然也有地位,但是她却清楚,若是她当真惹祸上身,家中绝对无人会替她揽下责任。 “伶牙俐齿,只会逞口舌之利!”楚三小姐冷哼一声。 顾含笑淡漠的回视着她:“我等女儿身唯有一张嘴可护身,莫不是楚三小姐如同男人一样,以拳脚护身?” 楚三小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希望待会儿你可以一鸣惊人!也让好人看一看,顾四小姐如何用一张嘴技压众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恶毒鄙夷,一个冷漠淡然。目光一触即转,楚三小姐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扬长而去。 “姐姐,那个姐姐要干什么?”衡哥儿年幼,听不懂你来我往话里藏话,好奇的问道。 顾含笑安抚:“只是过来打招呼的!衡哥儿,你可要让莲翘陪着你去玩?” 衡哥儿连忙拒绝:“不要!衡儿陪着姐姐便是,不然姐姐会孤单的!” 顾含笑被衡哥儿窝心的话烫热了心,笑着捏捏他软乎乎的脸颊。 目光看向走远的楚三小姐,顾含笑突然说道:“衡哥儿,你跟莲翘赏花去,可好?姐姐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做,一会儿就回来找衡哥儿,如何?” 衡哥儿闻言撅起小嘴,但是迟疑了片刻,还是应承了下来:“那姐姐可要快些回来!” 顾含笑笑着答应了下来,这才带着冬青朝着楚三小姐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楚三小姐摇曳生姿的一路前行,时不时的跟人打个招呼,一副完美大家闺秀的模样。 “四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冬青不解的问道。 顾含笑摆摆手:“跟着便是!”有一件事,她想要确认一下。 花园极大,但是大家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赏茶花,楚三小姐在一座假山处一个转弯,顿时消失不见。 “冬青,你在这守着。若是有人来,你大声说话,提醒我!”顾含笑吩咐道。 冬青大急:“可是四小姐……” “听话!”顾含笑却不容冬青反驳,见无人关注两人,也朝着假山后而去。 冬青无奈,只能背对着假山而立,戒备的打量着来来往往之人。 顾含笑转到假山后,楚三小姐已经不再原处。她细细分辨了一会儿,隐约看见不远处的树丛中,似乎有裙裾摇晃。 悄无声息的走到一株大树后,果真听到楚三小姐的声音。 偷偷的探出半个头,这才看清楚三小姐与一个男人正在轻声说话。 楚三小姐背对着她,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赫然便是魏然! 魏然一如既往的俊朗,笑容依旧动人心魄:“烟儿,你何时回京的?怎的不告诉我,我也好去接你!” 楚三小姐,楚烟儿仰着头,娇嗔道:“然哥哥你平时那么忙,烟儿不想打扰然哥哥嘛!” 停顿了一下,楚烟儿忍不住上前一步,抱着魏然的手臂,仰头倾慕的看着魏然:“然哥哥,这次烟儿跟着爹爹去关外都已经一年有余!烟儿一直都好想然哥哥,然哥哥,你,你可有想念烟儿?” 魏然笑了起来,笑容就如同初阳绽放,绚烂无比!眼底满是浓浓的宠溺,直让人禁不住沉溺下去:“傻烟儿,然哥哥当然想你了!” 这话显然取悦了楚烟儿,她大胆的伸手抱住魏然的腰,有些渴望的看着他。 魏然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邪气,缓缓的低下头,准确无误的将那期待万分的红唇含住。 楚烟儿无力的依向魏然,任由他肆意而为。 顾含笑站在树后看着这一幕,心头忽然微微有些刺痛!纵然不再爱,纵然只有恨,可是当怀疑变成现实,她为从前的自己而心疼! 魏然与楚烟儿早已相识,楚烟儿离开一年,这一年,正好是魏然全心对待她之时。 他说,他迎娶楚烟儿是因为形势所迫,他需要楚家的兵权和权势! 他说,他爱的从来只有顾含笑!待他登基之时,便是废除楚烟儿之日!正妻之位,唯有顾含笑相配! 可是,直到她死,他的正妻仍是楚烟儿! 可是,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他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欺骗! 魏然仍然清醒的目光与她的陡然在半空相遇,他浑身一震,顿时止住了那亲密至极的行为。 顾含笑却冲他微微一笑,笑中仅有一片寒意! 她转身离去,这对男女的行为,她不屑看! 魏然顿时大急,一把推开沉溺其中的楚烟儿,飞身朝着顾含笑所站的方向而去! 身后传来楚烟儿的惊呼声,而顾含笑却是踪影全无,仿若突兀的消失了一般。 魏然的脸阴沉了下来,心中恼怒万分! 该死!含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从头到尾她都看到了吗? 真该死!原本他们的关系就出现了问题,现如今他该如何解释? 魏然无法深想下去,也就忽略了他对顾含笑的紧张,早已超脱了对一枚棋子的紧张程度……(未完待续) 041 何谓喜欢 顾含笑并非自己离开的,她并不想跟魏然相见,但是魏然无意间发现了她在偷看,她只想快些离去。 却不想,魏然竟会丢下楚烟儿朝她飞身而来。正当她为此烦心之时,却突兀的落入一个有些火热的怀抱。下一刻,腾云驾雾,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处。 她并未远离,只是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乱了心的魏然,他没能发现顾含笑的藏身之处。 于是,顾含笑亲眼看着魏然一脸歉疚的安抚着娇嗔不已的楚烟儿。轻啄红唇,而后与楚烟儿一前一后的离开。 离开之前,魏然朝着顾含笑之前所站的方向多看了几眼,有些失魂落魄。 等两人走后,顾含笑这才回眸看着一直抱着自己的人。 “大皇子……”顾含笑正想要说话,却被谷梁修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做不得声。 下一刻,魏然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刚才顾含笑所站之处! 魏然显然是想要杀个回马枪,但是很可惜,他最终什么都没发现,只得心神不宁的转身离去。 又静等片刻,顾含笑才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大皇子殿下,可否请您放我下去!” 谷梁修低头看着顾含笑稍嫌冷漠的俏脸,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他有些走神。 他早就见到她进了公主府!纵然不想承认,可是当她进府之后,他的目光确确实实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着恼,多少年了,竟然有人可以左右自己的情绪!这让喜欢将万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谷梁修极为反感。 可是,他仍然无法说服自己移开目光! 他看到她被人为难,心底有一丝丝不舍!可是,他没有打算上前帮忙。她不是那种遇事只会傻乎乎的哭泣的弱女子,她那瘦弱的身躯,甚至可以为自己的亲人遮风挡雨!这点小为难,难不倒她! 只是,当她偷偷的尾随着离开赏花之地的时候,他的双脚在他的理智回笼之前,就强行带着他跟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看到那一幕!从而,看到了她眼底瞬间闪过的那一抹刺痛! 那一抹刺痛,瞬间刺伤了他的眼! “你喜欢魏然!”他开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怒意。 顾含笑又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大皇子殿下,这是不合时宜的,请殿下放我下去!” 谷梁修想拒绝,却在她有些漠然的目光中改变了主意。 轻轻一纵,顾含笑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顾含笑从谷梁修怀中挣脱了出来,浅浅一笑。 谷梁修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那一丝未明的情愫,却让顾含笑有些心惊。 “你喜欢魏然!”谷梁修再次申明。 顾含笑眉头轻蹙,她看明白了,若是不解释一番,恐怕这位寡言的大皇子殿下会时时刻刻的提起这件事。 沉吟片刻,她淡淡的说道:“没有所谓的喜欢不喜欢,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为什么?”谷梁修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不舒服?” 顾含笑眉头又皱了起来,为什么她要跟大皇子讨论这种问题? “殿下可有喜欢之人?”顾含笑最终难得的妥协在谷梁修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问道。 谷梁修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有那双狭长的眸子之中夹带着丝丝疑惑:“喜欢?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顾含笑这一次当真有些头疼了!她真的不想跟大皇子讨论这种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感觉着实诡异。 “喜欢就是一种感觉!比如,你会不由自主的盯着一个人看,看着对方高兴你也高兴,对方伤心你也会难过。若是有这样的人出现,那就应该是殿下所喜欢之人了!”顾含笑有些含糊的解释。 谷梁修闻言眸子略微有些吃惊的微微一张,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含笑。 不由自主的去关注一个人,对方的情绪波动能带动自己的情绪吗? 从他出生到现在二十五年的岁月中,唯独出现过一个可以影响自己情绪波动之人! 而那个人,正是眼前这个教导他何谓喜欢之人! 难道,他喜欢她? 谷梁修制止自己深想。 “那么,你喜欢魏然!”谷梁修始终冷峻的面庞上终于多了一丝淡淡的怒容,“适才我看到你眼中有伤痛之色!为什么?是因为他背叛了你?” 顾含笑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诡异了,为何非得要跟大皇子讨论这些?她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谷梁修那带着疑惑的眸子最终打败了她的坚持,她也明白过来,恐怕这位大皇子殿下到现在为止,也都不曾喜欢过人,所以才一直追问!顾含笑轻叹一口气,尽可能的用简单的言语来解释:“这并非因为喜欢,不过是一种无聊的独占心理作祟罢了!就好比原本属于大皇子的一样东西,纵然大皇子您弃如敝屣,可是一旦被人拿走,您是否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谷梁修沉默了片刻,最后摇摇头:“若是不喜欢,别人拿走便拿走!” 顾含笑扶额,有些想要呻吟出声! “殿下,您可有戴在身上超过一年的东西?”顾含笑告诉自己要把谷梁修当成是自家的衡哥儿,果真多了些许耐心。 谷梁修迟疑了一下,从衣领中掏出一块温润的青色玉坠,放到顾含笑手中。 顾含笑一愣,也没多想,继续解释道:“这是殿下您戴了超过一年之物,假若您根本不喜欢,随手扔了也无所谓!可是,若是此时突然有人从殿下手中强行抢走了这玉坠,您心中是否会不舒服?” 谷梁修这次没忙着摇头,默默的思考了片刻:“或许,会!” 顾含笑长松一口气:“这便是了!我并非对小侯爷有情才觉得难过,只是为了当初那个可笑的自己而难过。说到底,我不喜欢小侯爷,我只是喜欢我自己而已。” 谷梁修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定定的看着顾含笑,眼底情绪翻转,似乎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这个还给您!”顾含笑伸手将那青色玉坠送了回去。 谷梁修没有伸手去接,沉声道:“送给你!” 顾含笑一怔,随即立刻拒绝:“殿下,您未娶我未嫁,私相授受这个罪名,我担待不起!这玉坠对殿下来说想必也有特殊的意义,我不敢收!” 谷梁修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狭长的眸中陡然掠过一抹戾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离去。 阴晴不定的男人! 顾含笑可不认为自己能跟上他的脚步,只是看着手中的青色玉坠,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未完待续) 042 重头戏 公主府内人来人往,并没有人发觉顾含笑消失了片刻。她从假山后走出,带着冬青不露声色的又假意赏花,仿若未曾远离。 “四小姐!”冬青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顾含笑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魏然站在不远处朝她看来,眼底有几分急切之色。 淡然收回目光,顾含笑淡淡的说道:“无需在意!” 冬青只得作罢,主仆两人都有些漫不经心的在盛开的茶花周围走动。眼前有花,却不曾印入心中。 北武王朝男女之防并不算太大,特别是这种场合,完全就等同于相亲。不少侯门子女的亲事,都会在这样的场合上产生。是以时不时的,便能看到有男女共赏。 “四小姐,那楚三小姐可是楚元帅家的?”冬青是从府外买回来的丫鬟,去年才进的顾府,顾含笑看她做事机灵,这才将她提到了身边做事。楚烟儿去年去了边关,冬青自然不知道楚烟儿的身份。 顾含笑勾起唇角:“嗯!”若不出因为楚烟儿是楚元帅嫡亲孙女,岂能成为魏然正妻?魏然前世可以成功谋得天下,楚家功不可没。 冬青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位楚三小姐比大小姐还要差劲!” 顾含笑浅浅一笑,并未责备于她。 “凝心公主驾到!” 原本聊的正开怀的众人立刻停下话头,转头望去。九曲走廊尽头,一个年轻女子在诸多丫鬟婆子的围绕下,朝着此处袅袅而来。她容貌极为出众却始终板着脸,顾盼间眸色流转,目光不经意间总是带着几分争强好胜。这便是今上亲妹,太后亲女,当今凝心公主。她与大皇子年纪相仿,早早出嫁,却在出嫁两年后,驸马因病过世。 顾含笑却是知晓内情的,以前听太子说起过,驸马的病是心病,抑郁而终的!这抑郁的源头,就在凝心公主身上。 这般骄纵蛮横的女子,确实让人无法忍受。 众人纷纷见礼,围着公主移步早已准备好的宴席之中。 宴席也在花园之中,只不过稍离摆放盛开的茶花之处。凝心公主对她的茶花极为爱护,容不得有半点损伤。 凝心公主入席最中央的主席上,诸人也按照亲疏身份高低纷纷入座。顾含笑见衡哥儿由莲翘陪着去了男宾席,她也跟着在顾家女儿们身旁坐下。 总有被人盯着的感觉,顾含笑顺着目光看去,不意外的看到魏然坐在男宾席那一边,一直盯着她看,眼底有几分歉疚之色。 顾含笑淡然转开目光,不屑看他这副做作的模样。 不远处,太子谷梁卓与宁踏歌正在低声说些什么,似乎感受到顾含笑的目光,两人同时抬头看来,朝她微微一笑。 顾含笑微微点头,目光没有过多的停留。猝不及防之下,目光落入谷梁修那双狭长眸子之中。深沉如黑夜的眸子,让她放在怀中的玉坠突然火热起来。顾含笑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得找个时机把玉坠还给谷梁修。 除此之外,她也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庞。 坐在太子和大皇子身边的,还有一个长相俊朗,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男子,正是当今四皇子谷梁逸。在他身边,则是坐着一个长相同样出众,但是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暴戾的年轻男子。看到他,顾含笑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莲翘的身影。等反应过来之后,她才想起这已经不是前世,只要她不牺牲莲翘,莲翘便不会落入他的手中。 生性暴戾残忍的八皇子谷梁傲,他们前世应该是在年底才会相遇,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就已见面。 收回目光,顾含笑缓缓将握紧的拳头松开。 只要她不走上前世那条路,那么就算提前相见,就算事情有了变化,她也无所畏惧! 酒至半酣,照例有琴师上来献曲,也有歌女舞女相伴。 等酒宴撤下,重头戏就上了场。 今儿来此处的除了年轻一辈之外,夫人们和老夫人也来了一群。大家目的都相似,想在这些人当中选中合心意的媳妇或是女婿。那么,看一看女孩们的才艺,是否才情出众便是极为重要的。 凝心公主还未说话,四皇子就温柔的一笑,建议道:“小皇姑,适才您府中的琴师也献了曲,不如让各府的小姐们也展现自己的才艺,也好让大家欣赏欣赏!可好?” 凝心公主最宠爱的是太子,对四皇子却也不反感,嘴角一勾,浅笑道:“逸儿建议,皇姑自然会满足于你!” 当下看着众人,浅笑着说道:“诸位,谁愿先上来展现自己的才艺一番?” 顾绛月等人眼底满是浓浓的兴奋之色,她们等待许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像她们这样出身的人,琴棋书画女红皆是样样通。且为了衬托自己的出众,更会在其中一样上下苦功夫,这才显示自己的特别。 而顾家女子更是才艺出众!顾绛月向来自负,决意要在此时充分的展现自己,这才能引来皇子们关注的目光。 偷偷的朝太子殿下看了几眼,又朝四皇子看了几眼。这两个男人同样的出众,但是四皇子的温柔显然更打动顾绛月的芳心。只可惜,四皇子的身份比不上太子殿下,就算他温柔,又有何用? 不过…… 目光又在大皇子冷峻的面上游离而过,顾绛月怦然心动!大皇子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是大皇子长的极为俊逸出尘,让人不自觉的心动。若是这样冰冷的男子为自己而痴狂,那将是何等的幸福? 顾绛月忽然又记得大皇子的出身,心中惋惜的长叹一声。只可惜大皇子的出身不好,这辈子恐怕都将与皇位无缘。 还有八皇子,虽然外边有传言说八皇子性情乖张,为人暴戾,可是他同样长的很出色!更重要的是,八皇子的母妃乃是今上最为宠爱的贵妃,若是…… 顾绛月左思右想,完全沉溺进了自己的想象之中。她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更别提几位皇子对她全无兴致。 顾含笑眼角余光看到顾绛月脸上时而幸福时而兴奋时而失望的神色,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嘴角淡淡勾起。 顾家这位长女,此时已经是心神荡漾,只等待会儿一鸣惊人了吧?(未完待续) 043 献艺 诸女皆是拿出浑身解数,力求将自己最为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洽。 很快,就轮到了顾家女儿们! 顾绛月并没有抢先出场,反倒是将先出场的机会让给了顾绛雨和顾绛绿等人。顾绛雨并不知顾绛月的打算,或许知道可她也从来不会说破,毕竟这都是互相利用之事。得知自己可以第一个出场,她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顾绛雨最为擅长的乃是书画,一副百花图顿时引来一片赞叹声。 顾绛绿则是擅长歌舞,一曲时下最为流行的曲子,如天籁般的嗓音,也让众人一片称赞。 待顾绛雨几人上过场后,顾绛月才缓缓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的朝着场中而去。 场中早有人摆放好了一架古琴,见状,林氏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东方老夫人正好坐在一旁,看着顾绛月娉娉袅袅的走去,笑道:“月姐儿琴艺出众,在京中无人能出其右!她性子又温柔谦和,只可惜她已经许了人。唉,我家寰儿尚未婚配,我也一直中意月姐儿,只可惜下手晚喽!” 林氏难掩眼底的得意之色,嘴上倒是谦虚了几句:“老夫人谬赞!她在琴艺上也不过是略比寻常人好一些罢了,老夫人这番赞扬可万万不能让她听到,免得她自傲。再说,谁不知老夫人家的寰哥儿人才出众,更是深得圣心,我们家月儿可配不上寰哥儿!” 东方老夫人笑眯眯的道:“瞧瞧你,嘴里说着谦虚话,脸上早就笑开花了!月姐儿出色,为她挑选的夫婿为人也是不错的。不知月姐儿何时出嫁呢?” 林氏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起来,敷衍道:“等订下日期,我定会亲自去府上请您的!” 东方老夫人显然也看出她的敷衍,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当下不再追问。 顾绛月的琴艺确实极为出众,随着琴音而走,恍惚间众人似乎看到一个如同天仙般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柔软的身段风姿摇曳,优雅完美的舞姿引动着众人内心的情绪。 一曲罢,众人只觉怅然若失,意犹未尽的看向场中的顾绛月。 凝心公主有赞赏之意,点头称赞道:“以前听说顾家长女顾绛月的琴艺技压众人,我一直不相信。不过今天一听,确实水平不凡。” 场中诸位夫人看着顾绛月也是颇有赞赏之意,只是想起她已经订了亲,这心思又放了下来。 顾绛月下了场,该是轮到顾绛云!顾含笑本以为顾绛云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展现自己,也好博一个锦绣未来。却不曾想,顾绛云站了起来,欠身行礼后满是自责的道:“公主殿下,绛云更擅长博弈,琴艺不如大姐,书画不如五妹妹,歌舞不如七妹妹。绛云不敢献丑,请公主殿下恩准。” 凝心公主并未生气,反倒是微微颌首,说道:“我小时最喜缠着父皇下棋,若论棋艺,我向来自信。我也听说过绛云你棋艺出众,下次有时间,可来府中陪我下几盘棋!” 顾绛云顿时大喜,但是脸上没有泄露半分:“谢公主恩赐!” 她缓缓坐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眼底都掩饰不住那深深的羡慕。 可以来公主府陪公主下棋,这等恩赐,可是前所未有的。 心里略微敏感的,顿时都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凝心公主从开始到现在,只出言赞过两人。一个是顾家长女,一个是顾家二小姐,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公主对顾家的女儿颇有好感。他们不得不开始想,颇受圣宠的公主如此作为,难道是因为今上的态度?若是这般,他们是不是该跟顾家将关系提升一些? 二房的庶女表现算不得差,但是有顾绛月这珠玉在前,她们的表现也就一般了。至于顾绛紫和她的庶妹,表现也是一般。特别是八小姐,她那胆小的样子就足以让众人失望。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含笑的身上。 凝心公主也看着顾含笑,眉头微微一拧:“你就是顾含笑?” 顾含笑站了起来,行礼后抬头看着凝心公主:“回公主的话,臣女正是顾含笑!” 凝心公主轻哼一声,露出几分嘲弄之色:“那么,前些时日你领人去陈家大闹一场,此事可是真的?” 顾含笑不卑不亢的回道:“公主明鉴,臣女并非是领人去大闹一场,而是上门求个公道!” “求个公道?何谓公道?何来公道?”凝心公主嗤笑一声,“你领人堵着门,是求公道?谁教你这个理?” “公主明鉴!”顾含笑并不像是凝心公主所预料的露出惊慌之色,再次行礼后静静的看着凝心公主,全无紧张之色。 凝心公主极为厌恶顾含笑的淡然,在她的想法中,她乃是今上亲妹,哪怕是当今太子,有时也得看她的脸色!不过是个侯府嫡女,竟敢丝毫不怕自己!这让她有种被损了颜面的感觉! 柳眉一拧,正想要刁难,谷梁卓笑道:“小皇姑,咱们现在是赏才艺呢!这等事情何劳小皇姑操心,等咱们赏完才艺,小皇姑再生气也不迟嘛!” 凝心公主最为喜爱谷梁卓,闻言脸色倒是缓了几分。 四皇子谷梁逸的目光在顾含笑和谷梁卓身上来回走动一圈,眼底蓦然掠过一抹盎然之色,也开口讨情:“小皇姑,咱们可都等着顾四小姐的才艺呢!不如等顾四小姐展现一番后,您再教导她?” 凝心公主有些好笑的瞪了谷梁逸一眼,笑骂:“就你会说话!” 再看着顾含笑之时,凝心公主的笑容顿失,冷冷的说道:“也好!你有这胆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在其他方面可还有这等大本事!” 顾含笑淡淡一笑:“臣女献丑了!” 下了场,走到还未来得及撤走的古琴跟前坐下。 她也要弹琴? 诸人皆是一愣,随即情绪各异! 顾绛月和林氏对视一眼,扭唇一笑,眼底尽是嘲讽之色! 她也想弹琴?有顾绛月这珠玉在前,难不成她还能弹得比顾绛月更加出色?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顾含笑还能超过顾绛月,唯有少数几人才对顾含笑有着绝对的信心。 衡哥儿激动的站了起来,拉着莲翘喜不自胜!他对姐姐有着无比盲目的崇拜,因为,姐姐是全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谷梁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猛然间想起软玉在怀的感觉,心池荡漾。他相信,她绝不会让自己立于不利之地。 谷梁卓有着相同的心思,以他对顾含笑的了解,顾含笑绝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既然她敢在顾绛月之后弹奏,自然是有信心的。 宁踏歌只是温润的一笑,全然信任! 不露声色的将三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谷梁逸也看向场中那单薄却挺直腰板的身影,谷梁逸突然也开始期待起来……(未完待续) 044 战歌一曲动君心 其实,顾含笑最为擅长的,并非是琴艺,而是博弈。只是顾绛云以此为由得到了凝心公主的赏识,若是她也如此,只会被人嘲笑成画虎不成反类犬!比较之下,她只能选择琴艺。 坐在古琴前,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凝和傲然! 前世她心怀天下,指点江山,弹指动天下!不可否认的,在那种情况下,她自然而然衍生的睥睨天下的气势,从未消减! 只是在重生之后,她将这种气势隐藏起来!但是在这一刻,前世挥手间颠覆江山的顾含笑再次重现! 一声叹息,一首战曲,随着曲子的变化,众人仿佛看到了在那辽阔的大地上,千军万马厮杀的惨烈场面。马儿嘶鸣,战鼓擂擂,刀枪交击,谱写出一曲生命悲歌! 突然间,一匹马,一个如同天神降临般的男子出现。他所向披靡,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将旗猎猎,鲜血飞溅,尸横遍野。保家卫国的男儿们视死如归,用生命谱写胜利! 战鼓歇,征战止,他浑身浴血,骑在马上,遥看如潮水般退却的敌兵! 长枪斜指向天,傲气凌云霄!这一刻,睥睨苍生! 曲终,闻者却久久不能回神! “好!”八皇子谷梁傲猛然回神,重重的在桌上一拍,起身叫好! 谷梁傲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能够弹奏出这等令人心潮澎湃的曲子!在那将军只身厮杀的那场景在眼前浮现之时,谷梁傲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在那厮杀的就是自己! 谷梁修狠狠的握紧拳头,看着顾含笑的眸中带着丝丝奇异光彩。这个女人,他宁可不择手段,也不能让她属于谷梁卓! 谷梁卓,谷梁逸和宁踏歌也是心神一荡,异彩连连! 在场大多数女眷却并不能懂得这战曲的意境,反倒是觉得此曲似乎有些过于血腥,让她们都有些难以接受。一时间,议论纷纷。既不想得罪大加赞赏的八皇子,偏又心中不服,脸上都是不怎么好看。 原本斜倚着的凝心公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坐直了身子,骄纵早已不见,唯独剩下一片凝重之色。 北武王朝本是三国最为弱小的,若不是民风强悍又名将辈出,恐怕早已被另外两国灭之。身为帝女,凝心公主其实不若她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不堪。她从小熟读兵法,也曾偷偷远赴关外,亲眼目睹那恢弘又血腥的战场。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场面。可是,这个从未离开过京城的顾家四小姐,如何能够弹奏出这等意境? 不过很快,凝心公主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不咸不淡的摆手:“还可以!” 谷梁傲盯着顾含笑的眼中有渴望之色闪过,闻言不依的道:“小皇姑,顾四小姐这曲子令人热血沸腾,表达出四小姐对我北武王朝的拳拳爱意。傲儿这么多年来,唯有今日得听此曲,才明白何谓琴音动人!小皇姑,您该重赏才是!” 顾含笑施礼,淡淡的说道:“只求不污了殿下耳目,却不敢求赏!” 谷梁傲却是浓眉倒竖:“本殿下说要赏,那便要赏!”说罢,他随手扯上腰上的玉佩就想要赏给顾含笑。 “傲儿!”凝心公主不悦的皱起眉头,“小皇姑自会赏赐四小姐,你乖乖坐下!” 谷梁傲眉头不羁的一拧,却也不敢跟凝心公主唱反调。收回玉佩砰然坐下,这是目光始终都盯着顾含笑,眼底的那一抹独占霸气,始终不减! 谷梁修不露痕迹的朝他看了一眼,狭长的眸中蓦然有一丝阴霾出现。 最终,凝心公主将最初说好的彩头赏给了顾含笑和顾绛月两人。认为顾绛月技压众人的人占大多数,但是不可否认的,在场男子,特别是几位皇子和魏然等出色男子的目光,反而都落在了顾含笑身上。 这让始料未及的顾绛月和林氏气的七窍生烟,黑了一张脸。 明明最初风头的应该是顾绛月,怎么又会跳出顾含笑这么一个意外来?顾含笑在琴棋书画上,不是一直都表现泛泛吗? 难道她……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阴沉之色!难道顾含笑,一直都是装的? 顾绛月顿时有些烦躁起来,吸引了侯府小姐和夫人们的目光有什么用?她的目的是得到公主和太子皇子们的青睐。可是现在,连顾绛云都比她的待遇要好,至少她以后还能来公主府上与公主对弈。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时太子和几位皇子们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垂眸不语的顾含笑身上! 该怎么办?她如何才能拉回他们的目光?顾绛月的心开始烦躁起来。 相比之下,顾绛云的心情反倒是要好上一些。 顾绛云可以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之时不自觉会流露出来的那种羡慕,这让她心情愉悦。能够被凝心公主赞许,还说了以后可来府中陪着对弈,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机会! 而顾含笑的横空出世,让她的心情又愉快了几分。 她可以看到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的目光都落在顾含笑身上,特别是八皇子那不加掩饰的目光,火热而烫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远处的魏然看到一清二楚,脸色更是阴鸷的可怕。 顾绛云喜欢魏然,从她第一次见到魏然开始,她的心就遗落在他身上。可是,从头到尾,魏然眼中只容得下顾含笑。以前的顾含笑自然也是喜欢魏然的,这才使得顾绛云频频为难顾含笑,将她视为眼中钉。 可是也不知道为何,顾含笑忽然不再痴迷魏然!不但当面说此生绝不为魏家妇,更是将魏然视为陌路人!而现在太子和皇子们对顾含笑似乎都有些兴趣。若是真能成功的话,魏然必定受到打击!得到魏夫人喜爱的她,若是可以在那时候趁虚而入,那她是否就有机会陪伴在魏然的身边? 这么一想,顾绛云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很快,公主回房更衣,诸位夫人则是凑在一起,对这些小姐们评头论足。而侯府小姐们则是凑在一起,谈笑风生,更是偷眼看着自己颇有好感之人,时不时的响起一阵阵轻笑声。 顾含笑任由兴奋过度的衡哥儿拉着她兴致勃勃的夸赞着她,眼底漾起柔柔的暖意。 “四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谷梁傲突然出现,用那侵略十足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顾含笑。虽是询问,可表现却是有些强硬。 顾含笑眉头轻轻皱起,下意识的又想将莲翘挡在身后。(未完待续) 045 侧妃 “八皇子有话便说就是!”顾含笑自然不愿意跟这个暴戾成性的八皇子有私底下的接触。 谷梁傲眉头一扬,霸道无比的再次重复:“四小姐,还请借一步说话!” 顾含笑安抚的拍了拍衡哥儿的手,淡淡的再次回绝:“八皇子,您有话尽管说便是!” 谷梁傲却是根本听不进她的拒绝,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转身就走。 “放开我姐姐!”衡哥儿吓了一大跳,冲上来就想把顾含笑给抢回来。 谷梁傲眉头一拧,脸上陡然闪过一抹凶残之色。顾含笑心头微惊,连忙拉住衡哥儿,安抚道:“衡哥儿,八皇子只是有话要跟姐姐说,你先跟莲翘姐姐在这儿等姐姐,可好?” 朝莲翘使了个眼色,莲翘立刻抱住衡哥儿,悄声软语的安抚着他。 冬青犹豫了一下,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谷梁傲拉着顾含笑一路快走,走到一处凉亭之中。顾含笑轻轻一甩,重获自由。 “殿下现在可否告诉臣女,您有什么话要说了吗?”顾含笑有些冷漠的看着谷梁傲,对他霸道的行径发自心底的厌恶。 谷梁傲是几位皇子之中长的最为魁梧狂野的,但是他的性子也却是最为变态的!暴戾嗜杀,狠辣无比!而且,最让顾含笑厌恶的是,他喜欢女人!所有他看上的女人,他会不择手段的弄到手!然而当他厌恶之后,他会用各种手段凌虐那些可怜的女人,直到他玩腻了为止!只是,当他玩腻之后,那些可怜的女人没有几个可以撑过去! 这些事情,都是前世在她掌握了实权之后,才一点一滴的拼凑起来的!可即使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最后她仍然把莲翘送到了他的手上!由此可见,前世的她到底有多么的自私自利! 谷梁傲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顾含笑,眼底趣味盎然:“四小姐,你很出色!本皇子有些想不通,深居闺中的四小姐,竟然可以弹奏出那样令人热血沸腾的曲子!相比起那些成天只会写几句悲叹春秋,郎情妾意的侯府小姐们,四小姐绝对是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呐!” 顾含笑微微欠身:“八皇子谬赞,臣女不敢当!” 谷梁傲一摆手:“嗳!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套?我很赏识四小姐,若是四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如我叫你一声含笑妹妹,可好?” 顾含笑直起腰板,淡然拒绝:“八皇子,臣女尚在闺中,与殿下这般私下闲话已经是不合礼教!再说八皇子身份高贵,臣女不敢高攀,当不起您的好意!” 谷梁傲面色一沉:“你这是在拒绝本皇子的好意?” “不敢拒绝!”顾含笑淡淡的回复,“但是,确实不敢接受!” 谷梁傲的脸色又阴鸷了几分,那阴冷的目光直让人心底发寒。 他贵为皇子,他的母妃更是今上宠妃。这些年来他在花丛中来来往往,无往而不利!在他看来,只要他看中的,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拒绝他! 顾含笑并非他见过长的最为漂亮的,但是她那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还有那从容的姿态和满满的自信,都让她显得与众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动了心思,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敢拒绝的这么干脆! 谷梁傲有些阴毒的眸子缓缓的眯了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以将她抢到手的主意。 “四小姐也快及笄了吧?”谷梁傲慢慢的说道,“不知四小姐可许了人家?” 顾含笑从容冷淡的回道:“婚姻大事,历来都是有家中长辈做主,臣女不曾过问。想来祖母会为臣女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言下之意却是,八皇子您身份太高,断不会在祖母的考虑之中。 谷梁傲眉头一挑,他决定了,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到手! “四小姐,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四小姐还未许配人家,本皇子有意立你为侧妃,如何?”谷梁傲直言不讳。 侧妃?顾含笑暗自冷笑,前世她可以母仪天下,这一世自然也可以。连皇后她都不想做,一个皇子侧妃,亏他也说得出口? “谢八皇子厚爱!只不过臣女曾有誓言,断不想高攀皇室子弟!”顾含笑从容的拒绝。 谷梁傲的脸色倏然间又沉了下来,她敢拒绝? “为何?” “因为臣女很贪心!”顾含笑不卑不亢的看着他,“臣女太贪心了,所以断然不想与人共享自己的夫君。所以,娶我的男子,此生此世也只能有我一人。若是做不到,臣女宁可不嫁,伴青灯孤老一生!” “你疯了!”谷梁傲眼底有震惊之色,“哪个男子不是有三妻四妾的?你竟然奢望你的夫君此生只能有你一人?这不可能!” 顾含笑冷冷一笑:“八皇子自然做不到,您现在府中也有不少侍妾美婢吧!但是,您做不到不等于世上无人可以做到。所以,还请八皇子打消了让臣女为侧妃的念头吧,臣女承受不起!” 谷梁傲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嗤笑一声:“你很聪明!你想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本皇子许下承诺吗?你想让本皇子亲口许诺,娶你为正妃,而后这辈子再也不能跟其他任何女人亲近吗?” 顾含笑的笑容泛着冷意:“八皇子您想的太多了!臣女从来不曾奢求您可以娶臣女为正妃,事实上,臣女根本不想成为您的妃子!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臣女都不想!所以,八皇子您尽管三妻四妾,美婢满房。” “你好大的胆子!”谷梁傲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脸色一沉,怒不可遏的呵斥。 “八皇子恕罪!”从容的欠身,却看不出有半点的知罪模样。 谷梁傲眼底有戾气,但是最终他并没有再出言为难顾含笑,只是冷笑一声,无比的笃定:“你会后悔的!” 顾含笑淡淡的勾起嘴角:“是吗?”她不会后悔,但是,他绝对会后悔!她敢发誓。 谷梁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猛然间转身而去。 “你惹怒了八皇弟!”谷梁卓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含笑没有回头,笑容冰冷:“我有罪!” 谷梁卓笑了起来,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跳脱:“四小姐现在可有空?要是有时间,可否请四小姐赏脸饮茶下棋?” 等顾含笑面无表情的回头,他又委屈的向顾含笑诉苦:“秀锦也在哦!那个调皮的丫头,可真让人头疼。大哥和踏歌正等着四小姐去拯救呢!” 顾含笑的眉眼柔和了起来,心中暗笑。谁又能想到,当今的太子殿下是这么一个喜欢耍宝的人呢? “英勇的四小姐,让我们联手去拯救可怜的大皇子和宁公子吧!”谷梁卓调皮的冲她眨眨眼睛,挺起胸膛,夸张的叫道。 顾含笑莞尔,欢快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顿时融化了她的冰冷,也吸引了谷梁卓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未完待续) 046 人生如棋 等顾含笑带着衡哥儿过去的时候,谷梁修,宁踏歌和秀锦公主已经好整以暇的在等着了。 几人选择了荷花池中的小凉亭,凉亭在荷花池当中而立,周围空旷的很。想要靠近凉亭,只有一条路可走,这也免去了被偷听的可能。 “衡哥儿!” “秀锦姐姐!”秀锦公主和衡哥儿先上演了一出相见欢的场面,两人抱在一起一副“好久不见”的样子。众人不免哑然失笑,对这两人的耍宝好笑不已。 “秀锦很开心!”谷梁卓站在顾含笑身边,看着秀锦的目光很柔软,“以前她也成天笑,可是她不开心。直到遇上你们姐弟俩,秀锦才变得这样的开心。” 顾含笑浅浅一笑:“秀锦公主是个很天真的孩子,纯真可爱!” 谷梁卓咧咧嘴,不管那两人还在夸张的表演,与顾含笑一同走到凉亭中入座。 桌上的棋局已经下了一半,顾含笑扫了一眼,看似胶着,其实胜负已分!宁踏歌要输了! 宁踏歌温润的一笑,问道:“四小姐应该也会下棋?可否看出胜负来?”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输了!” 宁踏歌眉头微扬:“四小姐,现在可是宁某的白子占据上风。会输的,该是大皇子才是!” “你输了!”顾含笑再次重复,语气坚定。 宁踏歌本来还想反驳,但是看顾含笑确信不疑的模样,不免也有些犹豫起来。 盯着棋盘半天,他仍然觉得自己的白子才占据了上风。下意识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谷梁修低眉垂眼,看不清眼底深浅。 “四小姐,请恕宁某愚钝。宁某还是认定白子占据上风,十步之内,白子便能取胜!” 顾含笑又扫了棋盘一眼,伸出三根细嫩的手指:“三步,白子必输无疑!” 谷梁卓笑眯眯的喝着茶:“四小姐,我看也是踏歌占上风。就算大哥能赢,三步之内恐怕也不能把踏歌给灭了吧?” 顾含笑浅浅一笑,没有与他争辩。 倒是谷梁修抬起眸子,浅浅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四小姐,请!” 察觉到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顾含笑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情绪。果然,他们仍然信不过她,下棋,也是考验的一部分吧! 再抬眼,已经恢复了正常!考验也无妨,这三人的脾性她很清楚,他们的考验,只能说明他们想要接受她的融入。若是足够的真诚,拥有足够的能力,他们很快就能真正的接受她! 走到谷梁修身边站定,目光落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伸手捻棋,却发现棋子在谷梁修身侧。 谷梁修拿起三枚黑子,送到顾含笑跟前。 柔软的指尖碰触到他的手心,一阵淡淡的酥麻感倏然席卷而过。 两人皆是停顿了片刻,这才各自收手。 第一枚黑子落下,宁踏歌温润的笑容凝固了几分。眉峰稍稍聚拢,眼底多了几分郑重之色。 第二枚黑子落下,宁踏歌的眉头皱了起来。谷梁卓也看着棋局,堆满笑容的脸上有了一丝惊讶。唯有谷梁修从头到尾都只是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第三枚黑子落下,宁踏歌手执白子停顿在半空半晌,最后才收回白子,坦然笑道:“我输了!” 顾含笑微微一笑,走回一旁坐下。 “四小姐,可否与我下一盘棋?”谷梁修突然要求。 顾含笑凝眉,最后也点了点头,宁踏歌起身让座。 “大皇子,可否让含笑执黑子?”顾含笑要求。前世与太子下棋,向来都是她执黑子,太子执白子。 谷梁修沉默了片刻,默默的将黑子送到顾含笑跟前。 谷梁卓和宁踏歌有些讶然的对视一眼。谁都知道大皇子下棋从来只选择黑子,他们生平第一次看到大皇子竟然退了一步,用了白子! 但是很快,他们的惊讶更加深刻!本以为顾含笑乃是一介女子,棋风必定要温婉一些。可是,顾含笑下棋却是无比的犀利,步步为陷阱,出手果敢狠辣!她会用很小的牺牲,换取更大的胜利,丝毫没有寻常闺中女子下棋之时,不舍得牺牲任何棋子的习惯。 诧异的朝顾含笑看了几眼,谷梁卓笑道:“没想到四小姐琴艺出众,下棋也是这般出色,倒是难得!” 顾含笑轻轻落子,淡淡一笑:“太子殿下过奖!” “我这可不是夸奖你!”谷梁卓正色道,“四小姐的琴艺纵然不是最顶尖的,但是那种气势却是绝无仅有的!棋艺暂且不说,四小姐所说的治水良方,现在已经略有成效了。父皇大加赞扬,此次请四小姐过来,也是想要跟四小姐商量一番,此时请父皇下旨重赏,可好?” 顾含笑停顿了片刻,抬起眸子看着谷梁卓:“也好!” 谷梁卓倒是没有料到顾含笑竟然会如此直接,一愣之后,才哈哈大笑起来:“四小姐真乃实在人!若是寻常人听到要父皇重赏,定会出言婉拒。唯有四小姐,竟会坦然说要接受父皇的重赏!果然实在!” 顾含笑轻笑:“并非是我实在!只不过不管成功与否,都能让大家看到今上治水惩治贪官的决心。这些办法并非无人能想,只是大家都不敢提起罢了。我一介深闺小女子也因此得到重赏,大家定会觉得今上乃是真正的明君。不管是为了赏赐也好,或是当真心怀天下也罢,都会纷纷献计。到时候集思广益,反倒是对水患之地和百姓们好。” “解决了水患,国库自然而然的也能丰盈起来。到时候边关战乱不断,咱们北武的士兵们也无需担心饿肚子了。”宁踏歌跟着说道,看着顾含笑的目光陡然变得热烈起来。 顾含笑勾起嘴角,自在的落子,吃掉谷梁修的一大片棋子。 谷梁修的眉头微微皱起,总是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情绪。 顾含笑下棋果真很犀利,而且她总能充分的利用每一枚棋子。黑子从最初的稀稀落落,到现在连成一片,不知不觉间,大局已定! “我输了!”谷梁修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着顾含笑,他输了! 秀锦公主牵着衡哥儿在一旁观看,见状皱起秀气的鼻子:“大皇兄,你还没输嘛!你看你看,在这儿落子你也能吃掉含笑姐姐一大片棋子呢!” 谷梁修摇头:“我输了!”他如何不知现在并未彻底失败。只是,就算他用尽一切手段,最后两人也只能两败俱伤。而黑子的韧性和持久力仍然比他强,最终顾含笑仍然可以惨胜!胶着的战局隐约可以看见结局,总有一个要先认输的。 而他,自然也不会斤斤计较这些,所以,他输了! 谷梁修却不知,他的这一次退让,也注定了往后两人之间无数次的棋逢对手的拼斗中,他始终无法真正占据上风!(未完待续) 047 进宫 第二天,宫里就来了人,说是皇后召见。 宫里来人的时候,顾家上下全出动了。得知皇后召见的竟然是顾含笑,众人脸上的神色极为丰富多彩。除了顾乘风和顾老太爷之外,其余人嫉妒不已,却偏偏又羡慕万分。 顾含笑进宫之前,突然要求与顾老太爷私下说上几句话。 “笑儿可知皇后此次让你进宫是为了何事?”顾老太爷也没弄清楚前因后果。 顾含笑没有丝毫隐瞒:“封赏!”当下把她“偶遇”太子和大皇子等人,无意间说起治水一策,先进已经开始推行,效果明显一事都简略的告诉顾老太爷。 顾老太爷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含笑:“这么说,这次今上将会下旨给笑儿封赏了?” 顾含笑微微颌首:“若是没有意外的话!” “那么,笑儿要单独跟我聊一聊,却又是为了何事?”顾老太爷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慢条斯理的问道。 顾含笑盯着顾老太爷,很清楚她的用意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进宫一事拖不得,她干脆开门见山:“祖父,既然是今上封赏,笑儿不敢不受!只是,父亲生性淡泊,至今仍未曾入朝为官。若是封赏一下,恐怕父亲和母亲见到笑儿,也不得不行礼。笑儿身为儿女,如何敢受父母之礼?可若是不受,传扬出去,对顾家又是一桩祸事。笑儿左右为难,还请祖父给笑儿指一条明路!” 顾老太爷也不急着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含笑,眼底精芒微闪。 半晌之后,他才淡淡的说道:“我年纪也大了,也想留在府中享几年清福。含饴弄孙,种花养鸟,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啊!” 顾含笑心头顿时放下一块大石,郑重的行礼:“多谢祖父成全!” 顾老太爷摆摆手,长吐一口气,道:“笑儿,你很聪明!但是你也明白,你父亲并不是这块料。我肯答应你,是看在你的份上。衡哥儿既有你父亲的纯良,却也足够机灵,我想,你应该不会把他教导的跟你父亲一样吧?” 顾含笑抿嘴微笑:“祖父,请相信笑儿!” 既然答应了顾含笑,顾老太爷也很干脆,回去更了衣,直接进宫求见今上去了。 顾含笑则是坐上宫里派来的马车进了宫。 顾老太爷的承诺和行为让她暗松一口气,她很确定,这一次今上定会的封赏定不会小。可是,父亲甚至都没功名在身,他厌烦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只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所以,她必须要借着这个机会,让祖父做出决定,是否要将这安康侯的位子,让给顾乘风! 结果是,祖父同意了! 但是她更明白,是自己最近的强势和手段,才让祖父下定决心的。父亲并不适合继承安康侯的侯位,他太纯粹,太死心眼。但是,她适合!与其说祖父把侯位给了父亲,倒不如说是给了她! 与此同时,祖父留给她的还有培养出一个真正侯府继承人的重任!以及,大伯二伯和三伯层出不穷的勾心斗角的刁难。 这些,在她去找祖父之时就已经心知肚明的,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进了皇后所居住的甘泉宫,顾含笑下意识的多了一种淡淡的抗拒感。皇后乃是太子谷梁卓亲母,更曾是她的婆婆。前世谷梁卓爱上她之后,曾带她进宫见过皇后。皇后给人的印象,是极为温婉和善的。可是,她就是对皇后亲近不起来。连带的,她对甘泉宫也很是抗拒。谷梁卓登基之后,她没有入住甘泉宫,反而去了未央宫。 再次踏入甘泉宫,心情仍然难以控制的多了一丝复杂。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顾含笑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半晌无回应,顾含笑也丝毫不动弹,静静的等候皇后开口。 “你便是安康侯府的顾含笑?”许久,淡雅的声音终于响起。 顾含笑低着头,再次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顾含笑!”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一瞧。”皇后娘娘的声音带上几分亲和。 顾含笑抬起头,表情温顺又不显得怯弱,目光柔和又无不安。 皇后娘娘眉眼柔和,嘴角似乎总是带着笑意。但是,那一双美眸偶尔顾盼间,总能令人觉得一阵压抑,威压逼人。 顾含笑不得不承认,若是说母仪天下的风范,皇后要比前世的她要强太多了!她的手腕太铁血,比不得皇后的仪态万千。 “果然是个标致的孩子,难得还聪慧过人,进退有度!起来吧,看座!”皇后娘娘打量了顾含笑一番,温和的说道。 顾含笑恭顺的谢恩:“谢皇后娘娘!”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坐下。 皇后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顾含笑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细细的看在眼里。 若要说顾含笑的举止,倒是颇为合她心意。只是也不知为何,看到顾含笑镇定自若却又不失礼的样子,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看似谦和的顾家小姐,难不成还隐藏了真性情?皇后暗自思忖。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传来,皇后立刻站了起来,顾含笑也跟着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皇上大踏步走了进来,扶着皇后一同坐下,询问了皇后身子之后,这才转头看着顾含笑。 “你就是安康侯府的顾含笑?”皇上的声音醇厚,他久居上位,说话也自然而然的带着无法忽视的威严。 顾含笑未得到允许,自然不会抬头直面今上:“回皇上话,臣女正是顾含笑。” 皇上也不跟顾含笑绕圈子,直接问道:“太子说,这治水之策乃是你所献上?” “是!”顾含笑坦然承认,没有虚伪的谦虚。 皇上赞赏的看着她,他喜欢直白的人:“没想到你久居深闺,也能有这等心思。太子告诉朕之时,朕还有些不信。不过现在朕倒是有些信了!朕来问你,这治水与惩治贪官,哪个更为重要?” 这应该就是在试探自己了!顾含笑丝毫不惧,沉声回道:“自然是治水更为重要!” 皇上浓眉一拧:“哦?为何?”若是这治水之策当真是她所献,这个小小的问题,应该是难不住她吧? 顾含笑心知肚明,今上这是仍然信不过她呀!(未完待续) 048 受封 顾含笑怡然不惧,直言道:“请皇上先恕臣女无罪,臣女才敢直言!” 皇上来此本就是为了听她一言,当下许诺道:“自然!你有话直说便是,朕自不会怪罪于你!” 得了今上的许诺,顾含笑自然不会惺惺作态,扭扭捏捏的,条理清晰的说道:“皇上,诚如臣女当时跟太子所言一般,这贪官由来已久。恐怕,拔除一个便会牵起一串。可是洪水不会等贪官都剔除了才来的,既然两者只能取其一,自然只能选择治理水患,再解决贪官的问题。”说到底,贪官不是一朝一夕造就的。想要反贪,绝对要比早就贪官难得多。 皇上虎目微微一闪,突然说道:“可若是朕想要先惩治贪官呢?” “您不会!”顾含笑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为何?”皇上有些意外的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正色道:“因为,这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您的子民。皇上乃是一代明君,爱民如子,又岂会看着自己的子民受苦而置之不理呢?” 她并非在拍今上的马屁,而是她知道,今上确实爱民如子!前世的他就是操劳过度,这才仍在壮年就驾崩归天了。 皇上看着顾含笑的目光柔和了起来,与皇后对视一眼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看来太子没看错人!不过,在封赏之前,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顾含笑暗叹,她知道皇上想要问什么:“皇上可是想问,这贪官该如何处理?” 皇上颌首道:“惩治贪官是朕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可惜,这些年来收效甚微。朕甚为忧心,偏偏无计可施。含笑你聪慧过人,说不定也有良方,说来给朕听听!” 顾含笑很干脆的摇头:“皇上,臣女亦无方!一个小小的家族中,也定有想方设法贪下东西之人,更别说这一个天下。贪官自古就有,从无断绝。并非无人想要惩治,只是治而不绝!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人人皆有欲/望,寻常百姓想要过上好日子,投其所好得到官员的相助。寻常官员想要升迁,于是投其所好给更上一层的官吏送礼。如此反复使然,最终贪官不止。就拿此次治水一策,臣女也曾坦言相告太子殿下,贪官一事只能趁着此次机会狠狠的惩治一番。若是错过这一次,以后再想要大肆惩治,恐怕也难。” “那就是说,这些国之蛀虫连朕都拿他们无可奈何了?”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冷然,还有一丝极难发现的无奈。 其实他如何不知惩治贪官的困难?若要说贪,哪个不贪?这朝中的大臣,有几个是真正的清官?正是官官相护,事情才会如此严重。 顾含笑理所当然的摇头:“自然不是!臣女无方,但是皇上您却是有办法的。” “怎么说?”皇上发现与顾含笑聊天,竟然有时也能被她牵引着走了。他挑挑眉头,对这个小丫头倒是挺有兴趣。 顾含笑却是不能再说下去,只是浅浅一笑,道:“臣女不敢逾越,皇上恕罪!” 她来皇宫只是来领赏的,不是来出风头的。有问有答差不多就行了,再往下说,不免有议论朝政的风险了。 见她不肯往下说,皇上也不多计较,原本他也只是随口问问的罢了。要如何惩治贪官,他心里如何没数?只是有些事情说归说,却做不得而已。 “安康侯适才进了宫,请旨让你父亲接任侯位,你对此事有何看法?”皇上又问道。 “一切但凭皇上做主!”顾含笑轻巧的又把问题扔回给了皇上。 皇上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是机灵。 “朕准了老侯爷的请求,待朕封赏了你,一同去顾府宣了便是。”说到这里,皇上又看向皇后,问道,“顾家这小丫头这次功劳不小,太子对她也是赞不绝口。依皇后看,该怎么个赏赐才好?” 皇后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依臣妾看,不如封个五品县主,再赏些金银,皇上觉得可好?” 这本也是皇上的想法,当下说道:“那就封个五品乐安县主,至于赏赐多少,就由皇后你来决定吧。” 安康侯的位置现在是父亲顾乘风的了,母亲苏氏身为父亲唯一的妻子,一品诰命肯定跑不了。至于祖父,就算没有侯位在身,这京中也是身份超然。毕竟,顾家可是曾经出过一门三侯的尊荣的,地位绝不是寻常侯府可比的。 这么一来,就算自己得了个县主的封赏,父母亲也无需向自己行礼。不过,府中另外的那些人……顾含笑真的很希望看到她们究竟会有何种可笑的姿态。 谢了恩后,顾含笑这才离开甘泉宫。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马车直奔而去。 走了一小段路,顾含笑突觉有些不对。适才上马车隐约看到,那车夫似乎不是接自己进宫的那一个! 外边一片寂静,这绝不是回侯府的路! 顾含笑猛然掀开车帘,死死盯着那车夫,厉声喝道:“停车!” 那车夫头也没回,反倒是又甩了一马鞭,逼着马儿跑的更快一些:“顾四小姐还请坐稳了,小心摔落!” 这声音有些耳熟,顾含笑冷眸一眯,倏然回想起来。 “江管事?”绿苑的江管事,这声音她听了一年,断不会听错。 那车夫闻言这才匆匆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四小姐请稍安勿躁,奴才断不会害您的!” 顾含笑冷笑一声:“奴才?你是谁的奴才?谁让你来截我的?”话虽这么问,其实顾含笑心中很清楚,能让江管事扮作车夫的,唯有魏然。 不等江管事回话,顾含笑笑容猛然一敛,冷声喝道:“江管事,立刻停下马车!” 江管事如何肯听顾含笑的话?他假意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咬着牙驾着马车一路狂奔! 顾含笑眸色倏然一沉,拔下头上的发钗,突然朝着江管事扑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直接朝着江管事的背狠狠的刺了过去。 顾含笑用力极猛,毫无疑问,若是这一次刺中,这江管事定会开个窟窿! 就在此时,身边突然一道蓝色衣袂闪过,下一刻,她手中的发钗已经被人握住,再不能朝前半分! 江管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停下马车,看着顾含笑冷然的眸子,背心陡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认识顾含笑一年,他从来不知这位看似柔弱的四小姐竟然会如此狠厉!若是适才没有小侯爷出手,他此时定会身受重伤。 “小侯爷……”江管事后怕过后,又有些自责。小侯爷让他办点事情,他都办不明白,他愧对小侯爷。 来人正是魏然! 魏然摆摆手,示意江管事先去查看周围。等江管事走后,魏然才俯首看着顾含笑,眼底漾满浓浓的深情。 前世这是顾含笑最为渴望的深情,可是此时看在她的眼中,却是那么的狰狞可怖,令人作呕!(未完待续) 049 魏然的告白 魏然深情款款:“含笑,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跟你单独聊聊,所以才让江管事把你带来的。” 顾含笑冷冷一笑:“小侯爷可否想过,您私自将我带来此地,若是传扬出去,我可还有名声可言?” “含笑!”魏然有些无奈,却又包容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闹别扭的小孩,“以往我们在绿苑不也见面吗?再者说,含笑,我真的好想你,你当真忍心让我这么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吗?” 按照魏然以往的经验,顾含笑再闹别扭,也绝对会臣服在他深情哀怨的告白之中。 顾含笑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笑话:“小侯爷是否惶恐不安,与我有关系吗?” “含笑!”魏然压下心中的愤怒,看着顾含笑的眼中只有满满的无奈之色,“你还因为昨天之事生气吗?含笑,我跟烟儿妹妹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昨天那只是个意外!” 眼中倏然漾满深情,他情意绵绵的放柔了声音:“含笑,你知道的,我心里唯有你一人!这一年来,我对你如何,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吗?我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只装着含笑你一人啊!” 顾含笑面色古怪的看着她:“你真的那么爱我?” 魏然心头一喜,以为顾含笑心思松动了,连忙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对含笑你的心,天地可鉴!” 顾含笑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可惜,我不信!若是小侯爷真心待我,又怎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把我拉到这等偏僻之地来私会?难道小侯爷真不知,名声对于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小侯爷,这些,你可曾想过?” 魏然的脸色一阵发黑,顾含笑也不等他回答,冷声又说道:“小侯爷与楚三小姐关系如何与我这个旁人毫无关系!不过我也听说,小侯爷府上有意跟楚家联姻吧?听说,魏夫人对楚三小姐极为满意,就等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去议亲了?” 魏然掩在衣袖之下的手蓦然紧紧握住,将心中升腾而起的恼怒全力压下。嘴角轻扯,有些无奈的说道:“含笑,你知道的,婚姻大事连我自己都无法做主啊!再说,与烟儿妹妹的亲事也只是母亲一头热罢了,自始至终,我心中只有含笑你一人啊!” “小侯爷的事情与我无关!”顾含笑冷漠的道,“若是小侯爷不介意,我想先行一步。宫中有封赏下来,若是圣旨到了我人未到,这罪名不管是顾家还是我,都担不起!” 清冷的眸子抬起,淡淡的盯着魏然:“小侯爷也不想被人知晓你做出这等不合规矩之事吧?” 若是顾含笑不说封赏一事,魏然也没有那么大的怒气。可是一想起顾含笑因此而得到的好处,他心中就满是恼怒。 若是以前,顾含笑定会将这种机会让给他!那么,此时此刻得到今上赏赐的,也定是他魏然! 可是,以前的顾含笑孤傲了一些,纵有才华,也不过尔尔!自从她变得疏离之后,竟能够得到今上的赏识,这让他恼怒不已。 “含笑,你以前有什么想法都会告诉我的,你我怎么会变得这么生分呢?”魏然掩去心中的嫉恨,一副伤心的样子。 告诉他?好处他拿,罪名她担吗?可笑! “小侯爷说笑了!你既非我的亲人,亦非我知己,我有想法,为何要与小侯爷分享?”顾含笑冷漠以对。 魏然压不下心中的躁乱,低吼道:“那谁是你的知己?太子吗?还是大皇子?又或者是宁踏歌?你宁可跟他们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分享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小侯爷!”顾含笑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眉间蓦然多了一丝煞气,“以前就意味着过去,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以前小侯爷与我之间也是清清白白,我顾含笑敢对天发誓!我已经可以放弃过去,小侯爷你身为铮铮男儿,为何要死缠着不放?小侯爷成天把你我的过去放在嘴上做什么?这是在逼着我记住过去我是何等的愚蠢?还是好证明小侯爷你是何等的出色?太子,大皇子和宁公子与我相识虽然不久,但是他们从来都很尊重于我!是,对我来说,他们才更像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愿意与他们相交!而你,小侯爷,请不要让我彻底的看不起你!” “顾含笑!”魏然眼底也有一丝狰狞,“你到底想要如何?你是先违背了你我的约定,你是背信弃义在先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计较,只想让你回到我身边,难道这也错了?我疼你宠你爱你,把你捧在手心上,而你呢?不过是因为你生病我不曾去看你,你就立刻翻脸,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的方式?我都说了跟楚烟儿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爱你一人,你何必斤斤计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小气,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以前那个温柔乖巧懂事的顾含笑呢?她怎么不见了?” 她背信弃义?他爱她宠她?顾含笑突然很想笑! 魏然啊魏然,你的存在就是提醒我,以前的我到底有多么的愚蠢的,是吗? 想起那三杯毒酒,顾含笑昂起头,从容中带着阴狠:“她死了!那个愚蠢的顾含笑,在大病醒来的那一刻,已经彻底的死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是浴火重生的顾含笑!”这是实话,只不过没有人会相信! 魏然心中愤怒万千,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傲然却又带着几分从未见到过的从容模样的顾含笑,怒火半点也发泄不出来。 有些颓然的揉揉眉心,魏然生平第一次放低了姿态:“含笑,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跟烟儿在一起,以后我一定跟她保持距离,可好?”魏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本来以为顾含笑只是自己的棋子,他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可是,当看到她的抗拒她的疏离她的冷漠,他心里堵得慌!如果她真的不再爱他,那他……不,他的含笑只爱他,也必须要爱他! 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顾含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从不肯认输的魏然,竟然也会有今天!(未完待续) 050 顾家的龌蹉事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冷漠如冰,一个无奈心切。 魏然等了半晌也不见顾含笑说话,正想开口,突听有马车声传来。 顾含笑后退数步,与魏然拉开距离,一脸的漠然。 魏然有心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顾含笑的疏离让他根本无从下手,那种无奈感,绝对是生平仅有! “含笑……”他的眼底有一丝痛苦之色,他有些茫然。 顾含笑没有说话,疾驰而来的马车突兀的停下,一道熟悉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顾家的那个丫头,快些过来!” 冷冷的瞥了魏然一眼,顾含笑扭头朝着那马车而去。走到车前,从从容容的行礼:“宁老御医,真巧!” 坐着马车而来的正是发誓再也不想跟顾含笑扯上关系的宁老御医!见顾含笑这副淡定从容,完全没有被人当场抓住与人私会的尴尬的模样,宁老御医嘴角一阵抽搐。 要是可以的话,他绝对懒得搭理这个让他一看就觉得很心烦的臭丫头!可是,一想起那个人的吩咐,他又不得不来。但是,也正是因为察觉到那个人不同以往的心思,他一看这丫头更加心烦!周而复始,宁老御医看着顾含笑的目光就像是要喷火了似的。 “老御医!”魏然也上前,带着和善的笑意见礼,不经意的试探了一句,“老御医怎么会在此地?” “路过!”宁老御医再生气也不会无缘无故得罪魏然,只是脸色仍然不怎么好看而已。 路过?这种小巷子里,他到底是要上哪里去,居然也能路过? 宁老御医估计也想到这点上了,脸色倏然又沉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再不上车,我可要走了!顾四夫人可是还在府中等着,别磨蹭!” 顾含笑微微挑眉,顿时心领神会:“有劳老御医费心了!” 等她上了马车,宁老御医朝魏然点了点头,吩咐车夫离开。 魏然纵有千万句话,有宁老御医在此处,他也说不出口了!只是看着远去的马车,目光一点一点变得阴鸷起来。 “小侯爷,四小姐她……”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未尽的话在看到魏然眼底倏然掠过的痛苦之色之时,悄然收了回去。江管事表面平静,内心却猛然间掀起惊涛骇浪! 小侯爷他,真的对顾四小姐动了情?若不是,他又怎会为了顾四小姐的疏离而痛苦? 可是,小侯爷怎能对她动情?这,这不应该啊! ** 再说宁老御医的脸色,自打顾含笑上了马车之后始终都没有好过。如果把他这辈子最不待见的人按照厌恶程度排个名次的话,顾家的这位四小姐绝对高居榜首!他甚至考虑着把整个顾家的人都当成是拒绝来往之人。 只可惜,他不能!更可惜的是,他今天还不得不为他最不待见的人出头! 越想越怄气,越想越火大,老御医索性不朝顾含笑看上半眼。 等到了顾府,宁老御医出乎意料的当真进了府,替苏氏检查了一番之后,扔下一张药方,板着脸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转身就走。 顾含笑空着手,从容的请他留步:“宁老御医,您的诊金!” 宁老御医那张皱巴巴的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差点咬碎了他那一口老牙! 他决定了,以后他死也不想再见到这个碍了他眼的臭丫头! 送走宁老御医,顾含笑催着顾乘风和苏氏更衣。等他们收拾好的之后,顾老太爷已经命人来通知,来宣旨的公公就要到了。 照顾到苏氏的身子,顾老太爷跟前来宣旨的公公商议一番后,径自来了风裳院。 原本林氏他们以为,今上下了圣旨只是为了嘉奖顾含笑。却不曾想,这一次宣的旨意竟然有两道。 第一道是册封顾含笑为五品乐安县主,以及一笔极为丰厚可观的赏赐。这些赏赐连老夫人都动了心,若是可以让顾含笑将这些赏赐交到公中的话…… 还没等想出主意来,第二道圣旨一下,除了顾含笑和顾老爷子外,诸人全都傻了眼! 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林氏等人当下就会跳起来闹腾起来。可饶是如此,他们也都是气的浑身颤抖,双目死死的瞪着四房一家,眼底满是浓浓的怨恨之色。 老太爷竟然请今上把安康侯的侯位给了四房!这简直太荒唐了,四房这种软绵绵的性子,也当得起这个家? 来宣旨的公公也看出个中的火药味来,宣了旨又得了顾含笑早已准备好的赏银后,分别向顾含笑和顾乘风,苏氏道了喜,急匆匆的就回宫复命去了。 老太爷显然也明白这些人心里所想,冷眸一扫,沉声喝道:“有什么屁话待会儿再说!老四,先带你媳妇回去歇着,安顿好了立刻来我书房。” 顾乘风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新一任的安康侯,苏氏也摇身一变成了一品诰命,两人正云里雾里中。有老太爷的指令,自然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顾含笑捏了捏苏氏的手,低声安抚道:“母亲无需担心,一切有女儿在!” 她的声音低缓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苏氏一颗不安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就放了回去!冲顾含笑点了点头,这才由着顾乘风和七巧扶着,慢慢的回了房。 老太爷率先朝他的书房而去,其余人呼啦啦的都跟了上去。临走前,众人纷纷朝顾含笑看了几眼。顾绛月的目光在宫中赏下来的金银珠宝上来回流连,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渴望。 顾含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让莲翘领着,把东西全都送回了常笑园。 “父亲,您突然把侯位给了四弟,这也太过分了!”前脚刚踏进书房门,一个面白无须,长相儒雅,却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的男子已经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扬声叫了出来。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人自然便是跟冷氏一模一样性子的顾家二子,顾乘昊。 干瘦如柴,眼珠子总是乱转,总像是要做贼似的三子顾乘林也不满的跟着说道:“父亲,这种大事好歹也要跟我们商量一下吧?四弟什么样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把侯位给了他,迟早毁在他手里!” 三人之中就属长子顾乘志长的最为端正,浓眉大眼,方方正正。要说不满,他心中的不满和愤慨是最深重的!他才是长子,凭什么继承侯位的不是他?他从小就知道老爷子偏心,可是这一次,他的心也偏过头了吧? 但是,他也是最有计较的!现在木已成舟,就算他跟老爷子闹翻了,也不能挽回什么。与其很老爷子吵闹,还不如自己把这侯位给弄回来。 想起老四的那懦弱到极致的性子,顾乘志觉得这事情一点都不困难。 至于女人们,他们要计较的事情反而更多一些。特别是顾含笑得到的那些东西,她们拼命的动起脑子来,该如何才能将东西弄到她们的手上? 将他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一直呆在一旁没吱声的顾含笑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想从她手里拿走属于她的东西,还想把侯位从父亲手里夺走? 他们敢!(未完待续) 051 怒火 顾老太爷从头到尾都没说上一句话,任由他们几人吵闹成一团。 大房不吱声,匆匆而来的四房父女两人也没吭声,二房和三房的人闹了半天,最后都自觉没趣,安静了下来。 直到这时,老太爷才冷哼一声,喷着怒火的目光在二房和三房脸上缓缓扫过,直看得他们心虚的低下头。 顾老太爷最后看了一直很安静的大房一眼,这才冷声说道:“圣旨已下,你们要是有意见,可进宫面见今上,尽管提出你们的不满来!” 二房和三房都哆嗦了一下,脸皮都有点抽搐。 找今上提不满?他们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不是? 顾老太爷见状冷哼一声:“这顾家,我说了算!今上圣旨也下了,从今天开始,这安康侯爷,就是老四!谁还有意见?” 二房和三房心里暗自腹诽,谁敢有意见?谁有意见你就让人进宫见今上,谁有那胆子? 顾乘风却是皱起眉头,一脸的惶恐不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父亲,我不……” “父亲!”顾含笑突然出声,硬生生的将顾乘风想要拒绝的话给堵了回去,“既然圣旨已下,在其位,谋其职,父亲定要好生努力,以免辜负了今上和祖父的期待才是!”父亲您可要弄清楚,圣旨已下,您一旦拒绝,那可就等同于抗旨!那可是要灭满门的,您真的不怕? 被她这么一提醒,顾乘风猛然品过味来,背心顿时冷汗涔涔! 是了!今上已经下了圣旨,他却想说不想要这个侯位,那不就是抗旨不遵? “父亲,乘风定会努力,不负今上和父亲所望!”顾乘风行了大礼,一脸郑重。 顾老爷子满意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看向顾乘风之时,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无奈与疼惜之色。 老四乃是他与结发妻子所生,他与妻子感情极深,只可惜她身子不好,早早过世!也正是因为想要照顾好她留下的独子,他才会狠下心来扶了当时为他生了三个庶子的姨娘当了正房。只是,她表面上对老四极好,私底下却是冷漠厌恶无比。这些年她更是变本加厉,偏偏老四的性子又懦弱无比,着实让他头疼!至于这侯位,从头到尾他只认定了唯有老四才是唯一继承人。原本以为自己还得再拖一段时间,但是老四的这个女儿,却不是省油的灯!有她在,想必老四应该担得起这安康侯的责任吧。 见事情已经成定局,二房和三房也无话可说。只是目光闪烁,看着顾乘风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想必是打着跟大房相同的主意。 今日出奇安静的老夫人突然看着顾老爷子,慢吞吞的说道:“老爷子,这正事处理完了,可容得妾身去处理一些内宅事务?” 顾老爷子看了顾老夫人一眼,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算他不想同意,可毕竟内宅之事,不是他一个老爷们可以掺和的!更何况老夫人名义上是他正妻,这事儿他连提都没跟她提及,确实有失妥当。此时她特意点出内宅之事要处理,他根本无从拒绝。 眼角突然瞥见顾含笑勾起的嘴角挂着的那淡淡冷笑,老太爷的心突然又放了下来,摆摆手,道:“走吧,去你的翡翠园里去,省得碍了我的眼!” 顾老夫人冷声说道:“都跟我走吧!”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顾绛月和林氏连忙跟上去,讨好的搀着老夫人。 顾含笑和顾乘风落在最后,顾乘风有些担忧:“笑儿,你祖母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一会儿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让着她点!” 顾含笑嘴角一勾:“父亲,女儿心里有数!” 顾乘风以为她答应了下来,有些歉疚的说道:“委屈你了,笑儿!” 顾含笑嘴角扯了扯,没接话!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不想解释。 父女两人刚进翡翠园,就见屋内所有的眼睛都凶狠的瞪着两人。那怨毒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要吃人的猛兽一般。 顾乘风身体顿时一僵,下意识的就想要低头认错。 顾含笑却是踏前一步,冰冷的目光在屋内逐一扫视而过,冷声道:“祖母把我们叫过来,是特意想要给我们父女俩一个下马威不成?” 顾绛月对顾含笑能被册封为县主本就是嫉恨有加,见她居然还敢如此嚣张,当下忍不住怒骂道:“四妹妹,这屋子里可都是你的长辈!祖母还不曾开口,你一个小辈也敢咋咋呼呼的?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还有没有顾家的家法?” 顾含笑目光冰冷似箭:“大姐这话在府中说说倒也罢了,出了顾家可万万不可再提!大姐可别忘了,今上已经封了妹妹为县主!”言下之意却是,一个侯府小姐敢对县主出言不逊,恶意诋毁,那就等同于以下犯上,往重了说还能按一个藐视王法的罪名!这罪名,可是你顾绛月吃不起的! 顾绛月一愣,立刻心生几分惧意,嘴上却还强硬:“你别胡说!这里是顾府,我是你大姐!你目无长幼,若被今上得知,定会后悔封你为县主!”今上为何不封自己为县主呢?要论长相,才华,她不是应该比顾含笑更出色吗?那所谓的治水良策,她也能够想出来的呀!太不公平了! 顾含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那大姐的意思是,今上封我为县主是做了糊涂事了?” 这罪名可大了!顾绛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尖声反驳道:“你胡说!我可没说刚才那话,是你自己说的!” “行了,都闭嘴!”顾老夫人突然将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磕,怒声说道。 顾绛月被顾含笑几句话堵了回来,牵扯到今上的话题让她有些应付不过来,巴不得有老夫人出马,当下不吱声了。 顾含笑则是淡淡的看了顾老夫人一眼,倒也没有再说话。 顾老夫人最厌恶的就是看到顾含笑这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这让她总能想起那个当初牢牢压在她头顶上的女人!她生下三个儿子,最终也比不过她生下的那个废物一般的儿子!凭什么?她恨啊! 好不容易等她死了,没想到现在她的儿子竟然也生了一个跟她一样的女儿!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孙女孙子,全都被她给牢牢的压住了!难道历史要重演? 不!她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情!(未完待续) 052 觊觎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稍微平和一些:“笑姐儿,承蒙今上厚爱,你可万万不能再闹出跟以前一般的事情来。若是再丢了脸,那可是丢今上的脸,你可记住了?” 二房顾乘林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就是!这县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笑儿侄女你可千万要连累了我们顾家!” 顾含笑垂下眸子,淡淡的回道:“有劳祖母,二伯费心,笑儿心中有数!” 见顾乘林还想说话,顾老夫人摆摆手,道:“你能记住最好!乘风,既然现在你才是侯爷,按照规矩,这家也该由你媳妇来当!待会儿我便让人把账本和库房钥匙全都送到你院里去,也好让你媳妇早些熟悉熟悉!” “老夫人,这如何使得?” “母亲,怎能让四房当家?” “祖母,千万不可以!”无一例外,众人全都惊呼一声,竭力阻止。 开玩笑,现在侯位都成了四房的了,难道这家也得四房当? 特别是林氏和大房,更是反对至极!要知道,平时虽然说是老夫人当家,可是身为长子长媳,大多数时间可都是她在从中操作。当家可是一个肥差事,但是现在老夫人竟然就这么爽快的给了四房! 那他们怎么办? 顾绛月眸色微闪,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撅嘴道:“祖母,您当家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当了呢?再说了,现在小婶婶身子不好,御医都说了得卧床休养,咱们怎能不帮衬着点?不如这样,祖母您先担着,让母亲多帮帮您。月儿也好跟着您多学着点,免得到时候嫁了人什么都不会呢!” 顾老夫人却是铁了心,说什么都要让苏氏当家。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准再多说!” 顾老夫人当家这么些年,向来也是说一不二。她都沉下脸来,众人纵然心有不满,可也只能作罢。 顾含笑眉梢轻轻一抖,顾老夫人今儿可是极度不对劲!自打她进了顾家开始,这家几乎就是她在当。自己的嫡亲祖母身子弱,根本没这心力当家。当了几十年的家,竟然说让就让了!她哪来的这么好心? 目光缓缓在屋中众人脸上扫过,除了老夫人之外,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有不甘之色。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老夫人的性子,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顾乘风恭顺的说道:“母亲,裳妹怀了身子,怕是担不起这个家!若是母亲觉着累,不如让大嫂……” “父亲,由侯爷夫人当家也算是咱们顾家的传统!祖母仁厚,可年岁究竟是高了,您也得让祖母好好的享享清福才是!”顾含笑慢条斯理的打断顾乘风的话,免得被林氏接下话去。 林氏和顾绛月先听顾乘风的话眼前皆是一亮,可被顾含笑这么当头一拦截,两人顿时气的要命! 要是顾乘风把这话给说全了,她们就有的是办法能把这当家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了啊! 顾绛紫眸光一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瞧四妹妹这着急的,小婶婶现在身体不好,可不能过度操劳了!这当家可不易,四姐姐可别急着抓这权力,孰轻孰重还是要知道的。”万一害的你母亲滑了胎,到时候这罪名你可得一力担下了! 顾含笑勾了勾唇角,淡淡的说道:“三姐姐提醒的是!不过家中有祖母在,若是母亲有不懂之处,祖母又岂会置之不理?” 顾老夫人狠狠的瞪了顾绛紫一眼,被她这一搅合,这当家的权力给了四房,可有麻烦仍然要找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顾绛紫被老夫人一瞪,心头发虚,立刻有些畏惧起来。 顾绛云张口欲言,可是看看老夫人沉稳算计之色,她还是闭上了嘴!看老夫人的样子,把这家给交出去,似乎是有所图?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顾老夫人拍了板。 她看着顾含笑,理所当然的说道:“笑姐儿,既然这家也让你母亲当了,那么今上赏下的东西,可也得交到公中才行!今上虽是赏了你,但是你毕竟是顾家的闺女,等同于那些东西就是顾家的!待会儿你回去之后,就把东西送到库房去,登记入库!” 顾含笑勾起嘴角,原来她是在这里等着呢!交出管家的权力是假,想要拿走今上恩赐才是真! 想想也是,老夫人当家这么多年,府中上下哪个敢不听从于她?而母亲性子恬淡也有些懦弱,往日里连院中的丫鬟都干部将她放在眼里,就算让她当家,她如何担得起?老夫人明面上是按照规矩让四房当家了,可到最后,这家若是当不下去了呢?照旧会回到老夫人手中! 一举两得,怪不得今儿她这么好说话! 冷眸轻眨,顾含笑唇畔有一朵清冷的笑靥:“祖母应该知道,这宫中赏赐,可都是记录在册的。” 顾老夫人眉头微皱:“那便将没有登记在册的金银首饰都归到公中,其余之物拿来我替你保管,也免得你弄丢了!等你出嫁之时,再放入嫁妆之中!”今日不管说什么,她都要将那些东西全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顾含笑清冷的一笑:“若是祖母还当家,东西自然是由祖母保管!可既然祖母都说了这家往后就由我母亲来当,那么这些首饰自然也得由我母亲来保管才对!”眸中波光流转,她突地轻笑一声,“又或是祖母想要替孙女和府中姐妹们置备嫁妆?若是那般,那些首饰交由祖母保管,孙女也是安心的。” 顾老夫人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贱蹄子,她这是想要拉着自己跳坑么?把首饰给自己保管,就得给孙女们置备嫁妆,她有多少底子都备不起! “说来说去,你就是贪恋那些东西,也信不过我这当祖母的!”顾老夫人面色不善,眼底闪耀着怨恨的光芒。 顾含笑自然不会认下这罪名:“祖母多虑了!祖母心心念念自然也是为了孙女好,为了咱们顾家好。孙女又怎会信不过祖母您呢?”若是你不是为了我好,我自然也就信不过你了。这话,顾含笑不说顾老夫人也能明白。 顾老夫人心里呕的半死!本来她那般干脆的让四房当家,为的便是先堵住顾含笑的嘴,把东西交到公中。四房定然当不起这个家,到时候她自然而然能够收回来。这么一来,交到公中的东西,理所当然也就成了她的了。 可是,顾含笑这个小贱蹄子,竟然一步不让。最为气人的是,她把家已经交出去了,居然什么都得不到! 见顾老夫人说不出话来,顾含笑微微欠身,道:“祖母,母亲身子不适,若是父亲与孙女久久不归,唯恐母亲担忧!若是祖母没有其他吩咐,孙女想先行告退!” 顾乘风一直在发愣,闻言也立刻称是。久不归去,怕是裳妹要担忧了。 顾老夫人一计不成,只能另外想计谋,一时间倒也拿顾含笑无法。闻言摆摆手,懒得多看两人一眼。 顾乘风本欲跟其他几人道别,顾含笑却不允许。顾乘风乃是真正的嫡子,这些年来却始终生活在府中最底层。现在他才是安康侯,难不成还得看他们眼色不成? 临踏出门,顾含笑突地又回首看着老夫人,浅浅一笑:“祖母,待您命人将账本送来之后,孙女定会陪着母亲好生学习,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顾老夫人顿时气的七窍生烟,这小贱蹄子是在提醒她要记得把账本送去吗?这是在担心她赖账不成? 只是,为何她有种莫名的不安感?就仿佛有些东西,要永远的失去了她的掌控一般?(未完待续) 053 杀鸡儆猴 顾乘风这人性子温和的等同于懦弱,又毫无上进心。但是他有一个让顾含笑极为满意的优点,那就是他相信自己的孩子,更听得进孩子的劝告。虽说顾含笑不让他拒绝老夫人放下管家的事务,但是既然是女儿说的,他自然而然的也就认同了。 回了风裳院,一听老夫人让她管家,苏氏吓的直掉眼泪。倒是对四房忠心耿耿的几个丫鬟和妈妈们都兴奋异常,连腰板都直了起来。 四房憋屈了那么些年,这次可要当家做主了,这才是苦尽甘来啊! 最后在顾含笑再三保证,绝对会陪着一起管事之后,苏氏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下午时分,老夫人房中的翠红翠绿带着人抱着厚厚的几沓账本,连着一串沉甸甸的铜钥匙,直接送到了风裳院。 “四老爷,四夫人,四小姐,老夫人命奴婢将账本和库房钥匙都送过来了!请四老爷和四夫人查收,奴婢才能回禀老夫人!”翠红笑吟吟的说道。 顾含笑扫了那些散发着厚重霉味的账本一眼,眸色微微一冷。老夫人这是将侯府这几十年的账本都拿来了不成?这厚重的霉味,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找出来的。 朝翠红翠绿看了一眼,翠红脸上虽然带着热情的笑容,但是眼底的那一丝嘲讽清晰可见。看来她们都是咬准了苏氏胆子小,又没有手段,管不了家,这才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笑话吧!至于这有霉味的账本,看来也是一个下马威。 “这是夫人歇息的地方,哪个吩咐你们把账本送来房中的?”顾含笑毫无感情的看着两人,“将账本都搬到书房去!” 翠绿原本就有些虚假的笑容凝了凝,眉梢带着不情愿:“四小姐,老夫人只命奴婢们将账本送到四老爷和四夫人的房中即可!若是四小姐想要将账本送入书房,那早早就该告知奴婢们,也免得多跑这一趟!” 翠红笑盈盈的解释道:“四小姐,主要是老夫人还在等奴婢们回话,实在是赶不及!妈妈们正好都在,不如让妈妈们帮忙把账本搬进书房便是!还请四小姐多多体谅,奴婢不敢让老夫人久等!”她旨在提醒他们,老夫人才是当家做主之人。有老夫人这张王牌在,四小姐又能拿她们如何? 顾乘风有些犹豫的道:“笑儿,父亲找人来搬吧!你祖母等着她们回话,别让你祖母久等了!” “父亲,这房中霉味熏得慌,不如您带衡哥儿去园中剪些花儿来放着,可好?”顾含笑的语气听似商议,却带着几分容不得拒绝的坚定。 顾乘风迟疑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女儿的“劝告”,带着一脸担忧的衡哥儿去了院中。 “七巧,王妈妈,你们扶着夫人到院中走几步。若是夫人乏了,就去旁边厢房先歇着。”顾含笑又支走了如同受惊的兔儿般的苏氏。 苏氏虽然不安,但是却对女儿有着近乎本能般的信任,任由七巧和王妈妈扶着她慢慢的出了屋子。她已经度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期,现在每天下床走几步对她的身体反而更有利。 翠红和翠绿对视一眼,有一丝的不安。 四小姐最近这段时间性情大变,手段果决,连大小姐都吃了亏!上次她们两人就在四小姐手中吃了点苦头,要她真是翻下脸来对付她们两人,那…… 不会的!她们毕竟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四小姐就算脾气再大,也不会丝毫不顾老夫人的颜面吧。 这么一想,两人的心又是一定。 “四小姐,老夫人那儿还等着回话呢,若是您没有其他吩咐,那奴婢……”翠红脸上带着笑,再次拿出老夫人的名头,想要压得顾含笑不得不低头。 顾含笑面无表情的指着桌上的那几沓账本:“有!将账本送到书房去。” 翠绿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起来:“四小姐,房中有这些丫鬟妈妈,让她们送去不就得了?老夫人那儿可还在等着奴婢回话呢,若是耽误了老夫人的事儿,奴婢也担待不起!” 顾含笑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直看得翠绿那古怪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背心冒起一阵细密的冷汗。 “翠红,翠绿,你们进府多久了?在老夫人跟前又伺候了多久?”顾含笑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翠红翠绿吃不准她的意思,对视一眼后,翠红才笑着说道:“回四小姐的话,奴婢是家生子。得老夫人错爱,已经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六年了!” 翠绿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奴婢是小时候买进府的,一直都在翡翠园伺候着,三年前才进了房中伺候。” 顾含笑微微颌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怪不得你们胆大到足以罔顾我的吩咐,只因你们认定了自己与寻常丫鬟身份不同!难怪!” 翠红和翠绿心头微惊,连忙道:“奴婢不敢!” 翠绿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四小姐说话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很不安。 “四小姐,老夫人那儿真真在等着回话,奴婢……”翠绿试探着想要再次用老夫人来提醒顾含笑,她们两人确实不是寻常丫鬟。 顾含笑轻轻掸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翠绿,你可知顾家该由谁当家做主?” 翠绿直接脱口而出:“自然是老夫人!” “错!”顾含笑嘴角一勾,神情漠然,“你可知,京城之中有人提及咱们顾家,会如何称呼?” 翠绿迟疑了一下,没接口,只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安康侯,顾家!”顾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翠绿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哝声。 顾含笑嘴角微微勾起,了然道:“你可是想说,纵然咱们这是安康侯府,那也是由老夫人当家做主!身为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我就算作为主子,也不能肆意惩罚你们,可对?” 翠绿没回答,但是那神情却是表明了她根本就是这般想的。 顾含笑沉下眼睑,语气平淡,就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可知,安康侯,才是安康侯府当家做主之人!”老夫人当家做主的时代已经过去,接下去的当家的,是安康侯和侯爷夫人! 翠绿浑身一颤,忍不住为自己狡辩:“四小姐,奴婢又没有犯错!奴婢只是说,老夫人那儿……” “你是在拿老夫人压我吗?”顾含笑始终垂着眼睑,看不清她的神色,“翠绿,今儿宣读圣旨之时,你可听着了?” 翠绿心儿一抖:“听,听着了!但是四小姐……” 顾含笑缓缓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翠绿,眼底却只见冰冷之色:“翠绿,你胆子不小啊!夫人身子弱还有了身孕,御医都说要好生休养,保持屋中空气新鲜。你却拿着发霉的账本来房中,这是想要谋害她腹中的孩儿不成?” 翠绿脸色顿时全无血色:“四小姐,奴婢没有……” “先祖皇帝念顾家忠心耿耿,特赐世袭安康侯!侯爷今日才得今上恩封,你却敢无视侯爷的存在,这是谁教你的?”顾含笑的目光愈发的冰冷。 “四小姐,奴婢,奴婢……”翠绿全身哆嗦着,若是心头一片绝望。她如何会知四小姐竟然根本不打算给老夫人半分颜面,若是坐实了这些罪名,她定会被活活的给打杀的了啊! “不过,既然侯爷你都不看在眼中,我这个今上所封的小小五品县主,自然也不在你眼中!”顾含笑的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笑一般,“自然,有祖母护着你,我这个小小县主又能奈何于你?” 嘴角缓缓勾起,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轻柔:“是不是,翠绿?” 那轻柔的语气就仿若阴曹地府刮来的了刺骨寒风,顿时成了压垮翠绿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翠绿颤抖着唇,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054 一百大板 “四小姐……四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求您饶了奴婢吧!”翠绿再有所依仗也明白,刚才那些罪名足以让她死上好几次!老夫人就算再护着她,她终究也只是个丫鬟。而眼前这一位,不单单是侯爷之女,更是今上所册封的五品县主!她真要狠下心来,就算是老夫人,也绝不会为了她这个丫鬟跟四小姐翻脸的! 顾含笑没有说话,目光转向翠红。 翠红心头一颤,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不得不低下那颗她自认为高贵的头颅:“四小姐,奴婢知罪!” “既然知罪,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顾含笑低头喝茶,淡淡的问道。 翠红和翠绿对视一眼,连声道:“奴婢知道了!” 立刻起身亲自抱起账册,由冷着脸的李妈妈领着去了书房。 莲翘不甘心的道:“小姐,她们真是太可恶了,难道您就这么放过她们不成?” “她们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冬青也不甘心,但是老夫人掌家这么些年,余威仍在,她心中有惧意。 “那又怎么样?胆敢对侯爷,侯爷夫人和小姐不敬,就算打杀了她们,老夫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莲翘反驳。 冬青也赞同莲翘的话,可又挣不脱对老夫人的惊惧,下意识的看向顾含笑,只等她给一个结果。 “走!”顾含笑放下茶盏,朝着院中走去。 莲翘和冬青对视一眼,眼中顿有激动之色浮现。 翠红和翠绿也心知这一次祸事临头了,搬着账册去书房之时,趁着李妈妈不注意,早有人悄无声息的回翡翠园搬救兵了。 等她们磨磨蹭蹭的从书房出来,一走到院中,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四小姐果然不打算放过她们! 迟疑了一下,翠红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四小姐,账册都放进书房了!不知四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顾含笑沉下眸子,淡淡的说道:“适才你们二人既说已经知罪,我现在只是来看看,你二人到底如何知罪!” 翠红翠绿心头猛然一跳,四小姐这是要罚她们呀! 想起已经让人回翡翠园搬救兵,翠红和翠绿只能拼命的拖延时间。 翠绿眼珠子一转,低眉顺眼的说道:“奴婢知错,任凭四小姐责罚!” “奴婢知错,请四小姐责罚!”翠红也跟着说道。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既然知错,那么翠红,你来说说,适才翠绿所犯下的错,该如何惩罚才对?” 翠红浑身一颤,四小姐好狠的心,这是要挑拨她跟翠绿之间的关系啊!若是她说的轻了,四小姐断然不满意,到时候反倒是徒惹四小姐的怒气,说不定还会翻倍惩罚。可若是她说的重了,四小姐满意了,可翠绿定会认准了她出卖了自己,好赢得四小姐的宽大处理! 最重要的是,翠红很清楚,她根本不能往轻了说! 死死的握紧拳头,翠红一咬牙,不敢再去看翠绿:“冲撞侯爷,违背主子的吩咐,对主子不敬,恕罪并罚,理,理应重打一百大板……” 翠绿陡然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瞪着翠红!她这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吗?这一百板子打下来,哪怕是壮年男子,那也只剩下一口气。更别说她一个娇娇弱弱的丫鬟了,一百板子,她绝对没有活路啊! 就如同翠红所猜测的那般,翠绿下意识的就认定了翠红这是想要出卖自己,也好取得四小姐的谅解,为她自己铺路! 翠绿一下子就将翠红给怨恨上了!小贱蹄子,往日里还装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在这紧要关头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但是,不管想要如何整治翠红,此时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四小姐真的打她一百板子! 翠绿疯狂的转动着脑子,拼了命的想要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 “重打一百板子?”顾含笑看了翠红一眼,颌首道,“翠红,看来你确实认识到了错处!你的建议很公允,那么,就由你来执行吧!” “什么?”翠红和翠绿同时惊呼一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莲翘上前一步,凝眉呵斥:“在小姐跟前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嫌自己犯的错还不够么?” 翠红翠绿顾不得其他,只是求着顾含笑:“四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 顾含笑淡淡的吩咐道:“李妈妈,拿板子来!” “是!”李妈妈大声应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去拿了板子和长凳,往翠绿跟前重重的一放! 李妈妈对四房亦是忠心耿耿,往日也因为她的忠心,没少被其他房里的丫鬟婆子欺负!憋了这么多年的气,现在却因为小姐的出现,竟然开始有了天大的改变!李妈妈挺直了腰杆的同时,也禁不住想要发泄肚中那沉积多年的火气!翠红翠绿的不敬,使得她恨不得亲手打那板子,才会让她觉得泄愤。 但是她也是人精,如何不知小姐的用意?就让这两人狗咬狗去,她们自在的当成是乐子一笑。 将板子硬生生的塞进翠红的手中,李妈妈与孙妈妈立刻上前拽住翠绿的手,狠劲的把她往长凳上按着。 翠绿只觉得死神临近,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四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 “若是挣扎,再加二十板子!”顾含笑冷冷的甩下一句话,成功的将翠绿未尽的话语全数堵了回去! 一百二十板子,她绝对会没有活路的! 现在,她只能寄托于翠红不敢动手!稍微再拖延一会儿的话,老夫人就会赶来!只要老夫人来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翠红想的却要比她多得多!四小姐这哪里是想要惩罚她们?她这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离间了她们这些老夫人身边人的心啊!最为重要的是,四小姐这是在立威!她这是在借由她们受罚告知府中其他人,这顾家,从此以后便是四房当家!就算是老夫人,她也敢落了面子啊! 轻易的看穿翠红在拖延时间,顾含笑清冷的眸子倏然有戾色一闪而逝:“看来翠红你是姐妹情深,不愿动手了!” 她的语气平淡无比,却让翠红心头一跳:“四小姐,奴婢……” 顾含笑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近乎自言自语的说道:“也罢!你们姐妹情深,我也不强求!既然如此,就让你们姐妹有难同当!打了翠绿一百板子,也就赏你一百板子,正好显得你们姐妹感情深厚!” “莲翘,去把八角和九里找来!”顾含笑略微扬高了声音,吩咐莲翘。 “四小姐!四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立刻执行!”翠红被吓得魂飞魄散!八角和九里可是忠心于四房的,正是年轻力壮之时。平时他们也没少受欺凌,若是真让他们来动手,别说一百板子了,连二十板子都有可能打死她们两人啊! 相比之下,她宁可她来执行,至少翠绿能够扛得住! 至少,她自己不用受刑! 她双手颤抖的握紧板子,不敢去看怒视着她的翠绿。翠绿,你不要怪我!反正你都是要挨打的,不如你独自承受,也好过我们两人一起受罚! 这话显然说服了她自己!翠红闭上眼睛一咬牙,朝着翠绿狠狠的打了下去! 剧烈的钝痛蓦然袭来,翠绿痛的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尖叫出声,拼命的挣扎起来。 翠红吓的一个哆嗦,差点连板子都给丢了! “继续打!”顾含笑恍若未闻,冷漠无比的开口道。 翠红不敢求饶,颤抖着手再次狠着劲用力打下! “啊~”翠绿疯狂的扭动起来。 “堵上嘴,再打!” 翠红不敢停顿,使出吃奶的劲头,狠狠的挥动着板子! “住手!住手!”纷沓的脚步声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顾老夫人那夹带着滔天怒火的叫喊声。 顾含笑嘴角轻勾,终于来了吗?(未完待续) 055 老夫人来袭 看得出顾老夫人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祖母,您怎么来了?”顾含笑明知故问。 顾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怒声骂道:“我敢不来么?再不来,连这顾家都得被你掀翻了!” “祖母言重了!”顾含笑不轻不重的道,“不过祖母来的正好,孙女正想差人去禀告祖母,这翠红翠绿胆敢以下犯上,孙女原想让祖母定夺该如何处置呢!” 顾老夫人喘了口气,冷笑连连:“是吗?既然想要让我来定夺,你为何私下用刑?你还把我这个祖母看到眼里吗?” 顾含笑坦然微笑,不慌不忙的说道:“正是因为孙女关心祖母,所以孙女后来一想,祖母几十年为侯府辛苦付出,现在年事已高,孙女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岂不是太过不孝?是以孙女才擅自做主,罚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下人!” 翠绿挣扎着吐出嘴里的布团,痛哭流涕:“老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顾老夫人一看翠绿这副凄惨的模样,怒意更甚:“你的孝心我不敢受!翡翠园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惩罚!来人,把翠红翠绿都带回翡翠园!” “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气势汹汹的就朝翠红翠绿而去,偶尔瞥向顾含笑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怨恨和不屑。 四小姐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连她们翡翠园的人她也敢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哼,她们就要当着她的面带走翠红翠绿,看她敢不敢阻拦! “慢!”顾含笑突然开口。她一开口,莲翘冬青,李妈妈和孙妈妈立刻上前,牢牢的堵在这两个妈妈跟前。 沈妈妈和何妈妈是老夫人身边最为得宠的,平日里就连苏氏她们也得看两人的脸色,更别说莲翘李妈妈这些不得宠的四房出去的丫鬟妈妈了!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这些个平时看到自己都不敢吱声的下贱东西竟然敢挡住自己的去路,沈妈妈当下老脸一拉,骂道:“贱蹄子,你们敢挡路?老夫人慈悲,还真以为这顾家由得你们当家做主了?没脸没皮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不快让开?挡着路作死啊?”这明显就是指桑骂槐。 冬青气得浑身发颤,竟是忘记了老夫人余威犹在,反唇相讥:“别说这里是风裳院了,就算是府中的大小事务,我家小姐也做得了主!今上刚下圣旨,现在我家老爷才是当今安康侯,我家小姐就是侯爷嫡女!老夫人也言明,往后这顾家就由得夫人和小姐当家做主!你们不过是府中的两个老奴才,也敢对小姐不敬?” 沈妈妈顿时勃然大怒!她是最先跟着老夫人的,也最得老夫人信任!这些年她在府中的地位一直很稳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想也没想,抬手就朝着冬青一巴掌打了过去,嘴里更是厉声怒骂道:“小贱蹄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无礼!”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苏妈妈惊愕的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冬青! 冬青浑身颤抖着收回手,就在刚才,她后发先至,直接打了苏妈妈一个大耳光子! 手心发麻,明明得了便宜的是冬青,但是冬青却红了眼眶,哽咽着叫道:“太,太欺负人了!小姐是侯爷嫡女,还是今上册封的五品县主!小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当奴婢的就该做什么!你敢违背小姐的命令,还无缘无故就动手打我!老虔婆,你,你太欺负人了!” 看着占了便宜还要叫嚣的冬青,再看看始终带着一丝冷笑站在一旁的顾含笑,顾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更是阵阵发闷! “好!很好!看来我这当祖母的已经使唤不动你了。笑姐儿,你好的很!”顾老夫人被心中的一口闷气憋的几乎要发疯,“翠红翠绿是我身边的丫鬟,我让她们来给你送账册,你倒是好,无故就将她们给扣下了,甚至还上了私刑!今天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算不要顾家的颜面,我也要与你进宫求皇后赐下一个公道!” 顾含笑嘴角轻勾:“祖母,您何必生气呢?不过是两个丫鬟而已,您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翠红翠绿跟随老夫人多年,自然知晓何时该说何种话。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凄惨的哭了起来:“老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只是奉命来送账册,四小姐非得让奴婢们把账册搬来搬去!奴婢重复了好些回,说老夫人您还在等着奴婢们回话!毕竟这账册之事事关重大,奴婢们怎敢耽搁?可是四小姐却说奴婢们对主子不敬,根本不容奴婢解释,就直接动了刑!老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求老夫人明察,还奴婢一个公道!” 翠红也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哭着:“四小姐还说,若是奴婢不亲手责打翠绿,四小姐就会让八角九里来动刑!老夫人,奴婢有错,求老夫人责罚,奴婢心甘情愿受罚。只是苦了翠绿,又耽搁了老夫人的事情,奴婢知错了啊老夫人!”她倒是聪明,三两句就将责任全压在了顾含笑身上。作为丫鬟,她做任何事都是被迫的! 顾老夫人闻言更气,凶狠无比的瞪着顾含笑:“你还有何话可说?翠红翠绿乃是奉了我的命令前来,你扣押两人不说,还无缘无故动了私刑!你,你好狠的心!” 顾含笑微微垂下眼睑:“祖母,您认为翠红翠绿说了实情,我只是在无理取闹?”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哪里敢说你无理取闹?我只是想让你这位县主把我的丫鬟让我带走而已!” “那也说明,祖母认定了她们无罪,有错的是我!”顾含笑倏然抬起眸子,眼底的寒光蓦然刺伤了顾老夫人的眼,“也就是说,祖母您相信丫鬟的话,更胜过我这个孙女了?” 顾老夫人面色一僵,还未来得及说话,顾含笑的语气倏然冷淡了下来:“既然如此,那祖母带着人走便是!” 顾老夫人一怔,什么时候顾含笑这么好说话了?(未完待续) 056 步步相逼 “哼,我老了,当不了家了!以后顾家你想要如何折腾,都与我无关!”顾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过,你要如何折腾那都是你的事情。翡翠园,还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顾含笑冷淡以对:“您乃是孙女的祖母,孙女胆子再大,又如何敢多管祖母您院子里的事情?” 她越是顺从,顾老夫人的心就越是不安定。以前只觉得这个孙女就跟顾乘风夫妇一模一样,故作清高为人又冷漠。但是自从她寿辰那日开始,这个孙女的行事风格大变。她虽不想承认,但是隐约的,她对这个孙女也心存忌惮。 “这天下哪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顾老夫人重哼一声,想要带翠红翠绿离开。 顾含笑也不阻止,沉下眼睑,淡淡的说道:“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女做错了!纵然翠红翠绿将也不知从哪儿弄出来发霉的账本直接送入房中,孙女也不该呵斥!是孙女欠考虑,母亲身子弱,又有了身子,宁老御医千交代万嘱咐说要让母亲好生休养,孙女该将母亲送离侯府,让母亲去庄子里待产的。就算翠红翠绿胆敢当面忤逆父亲的吩咐,错也不在她们!她们往日里眼眉高,父亲凡事都不喜出头,被人怀疑当不起这个家也是理所应当!至于红翠绿出言顶撞孙女,那也是孙女自找的。翠红翠绿可都是祖母您身边的人,孙女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命令她们!千错万错,都是孙女的错!”两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对主子不敬,肯定有人指使!妄图谋害侯爷嫡子,又顶撞侯爷嫡女,更是对侯爷无礼,若是没人暗中唆使,谁信? 清冷的眸子中夹带着点点寒光,顾含笑突然弯起嘴角:“祖母,父亲当不得这侯爷,孙女也当不了这县主,母亲更当不了这个家!祖母,孙女希望祖母能陪孙女进宫一趟,恳请今上下旨,将侯位传给伯父,再撤去孙女县主的封号!” 顾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含笑,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明面上在说自己犯了错,可实则句句都暗指是她这个当祖母的在背后指使,所以才让这两个丫鬟胆大妄为,对主子不敬啊! 若是她就将人这么带走,岂不是就等同于默认了?不然的话,她又岂能容忍下人对自己的儿子孙女不敬,还妄图谋害侯爷嫡子? 可是,若是就任由顾含笑当着自己的面处置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那她以后还如何服众?最主要的是,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怨气! “牙尖嘴利!你父亲母亲只教了你如何耍嘴皮子吗?”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妄图压下顾含笑的气焰,“就算她们犯了点错,你也无需将这错误放大数倍!知道的人会说你担心母亲,敬爱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顾家的四小姐苛待下人呢!”所以说,你差不多就收手,免得到时候落下一个恶名! 顾含笑毫无笑意的发出一声轻笑:“父亲母亲教导的不够好,不是还有祖母在么?京城之中谁人不知,祖母对我们四房,可是比对亲生的都好呢!”不知暗中唆使下人对四房不敬,又能给您带来何种名声呢? 顾老夫人气的脸色发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四房才是正统吗? “祖母,翠红翠绿您一定要带走吗?”顾含笑又问道。 顾老夫人怒火攻心,重哼一声:“自然要带走!”她的丫鬟,轮不到这个小贱蹄子来处置! 顾含笑也不跟她争辩,颌首道:“既然如此,那祖母请便!” 翠红翠绿也不知道顾含笑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但是一听可以离开,立刻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想要跟着顾老夫人远离此处。 翠绿暗自咬牙,总有一天,她会让四小姐知道自己的厉害! 顾含笑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随口吩咐道:“李妈妈,莲翘,你们去替母亲收拾东西!冬青,你去吩咐八角准备好马车,再让九里去仁厚堂请个大夫随行。对了,孙妈妈,你也替衡哥儿收拾行李,再去厨房拿一些点心备着。” 冬青茫然的问道:“小姐,您这是要……” 顾含笑朝僵直在原地的顾老夫人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母亲身子不好,今日已经够折腾她了!宁老御医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远离所有与她有害之物。今儿是发了霉的账册,谁知明儿又会有何种东西出现在她跟前?罢了,还是送母亲和衡哥儿去庄子上住着吧!” 莲翘跟着顾含笑最久,也最是聪明。闻言连忙配合着问道:“小姐,那要打算住多久?是不是要多准备几辆马车,也好将冬衣都带上?” 顾含笑赞许的点点头:“倒是我疏忽了!这一去,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看母亲的身子来定!若是生产过后仍然要小心保养,那就干脆在庄子上多住一段时日。” “小姐,那咱们走的时候,先去买些东西带上,可好?特别是布匹,正好趁着现在多缝制一些小衣服。”李妈妈也品出味来,眼珠子一转,立刻提醒道。 最好是在街上大肆购买一番,也好让大家瞧一瞧,安康侯夫人竟然会被人逼得离开侯府,只能委身在庄子里居住! “也好!”顾含笑一律点头。 孙妈妈立刻恳求道:“小姐,老奴这些日子伺候夫人伺候惯了,庄子里的人又粗手粗脚的,老奴担心她们怠慢了夫人!请小姐同意,让老奴等人都跟着去庄子,也好尽心伺候夫人!” 顾含笑赞许的道:“还是孙妈妈想的周到!除了莲翘之外,把我身边的人也都调出来,全都带到庄子上去吧。母亲身子弱,少不得人伺候的。去的人手多一些,也免得你们手忙脚乱,反而伺候不好母亲。”堂堂安康侯夫人和嫡子,却被迫只能离开安康侯府,当真可笑至极! “那就要多备几辆马车了!奴婢这就去吩咐八角和九里准备马车!”冬青一脸的焦急,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顾含笑的目光这才落在一旁的顾老夫人身上,诚恳的说道:“祖母,孙女绝对没有指责祖母的意思。但是母亲有了身孕,孙女实在不敢冒这个险,父亲更不敢!祖母您也是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肯定能理解我们父女的,是不是?” 顾老夫人的脸黑如锅底,满肚子怨怒,最后只挤出一句话来:“你,你好的很啊……” 大张旗鼓的将侯爷夫人送往庄子上休养,京城中那些贵妇人哪个不是人精?身子不好却还要匆匆去往庄子,大肆购买东西,甚至连冬衣都带上,一看便知要久住!再加上前段日子她害的自己儿媳差点滑胎一事,这么一联系起来,众人只会认定是她这个当婆婆的容不得自己的儿媳,甚至还有可能要谋害儿媳腹中的孩儿,所以才逼得儿媳匆匆离开侯府! 刚刚成为侯爷夫人,却不得不远离侯府,到时候光是唾沫就能将她这个当婆婆的淹死!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她有千万张嘴,也绝对解释不清楚。 谁让她是姨娘抬上来的,根本不是现在的侯爷嫡母呢?为了亲子谋害嫡子,这种事情在侯门世家中就如同吃饭喝茶般常见!到了那个时候,谁又会相信她的无辜? 顾老夫人这才明白,顾含笑之所以好说话,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么一个陷阱,等着她主动钻进去! 要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丫鬟被责罚,要么,就准备好得到一个“毒妇”的名头!两者择其一,任凭她选择!(未完待续) 057 杖毙 顾老夫人心头蓦然涌起一阵悲哀! 她只有唯一的那一条路可走!若是背负上“毒妇”的名头,她亲子的仕途,孙子的未来,孙女的亲事,甚至连她的娘家,都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她用不着跟顾含笑说软话,她很清楚,顾含笑今天就是要杀鸡儆猴!她这么做,就是要让府中诸人看清楚,这顾家,往后将由四房说了算! 深吸一口气,顾老夫人目光有些阴鸷:“我终究是你祖母,你这样逼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顾含笑清冷的美眸微眨:“祖母何出此言?孙女真的只是担心母亲的身子,祖母千万不要误会!”这就算逼着你了?当你在欺凌四房之时,可曾想过四房的感受?若是这种程度就让你觉得被逼的难受,那么接下去的日子,你会承受不起的! 话已至此,顾老夫人也算是彻底明白顾含笑断不会后退半步!深吸一口气,顾老夫人蕴意深刻的看了顾含笑一眼,转身就走! “老,老夫人……”翠绿心神不宁,想要紧跟着老夫人而去。 顾含笑却是轻轻一笑:“祖母,您这是……” “既然顾家由你母亲和你当家,该如何处置目无尊卑的下人,这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顾老夫人头也没回,忍着令她痛苦万分的屈辱感,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 “祖母赏罚分明,孙女受教!” “老夫人,老夫人您不能不管奴婢啊!老夫人,奴婢全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办事的啊老夫人……”翠绿吓的魂飞魄散,她怎么都想不通,老夫人怎会被顾含笑给拿捏住的?她这一走,岂不是把她和翠红都推入地狱了? 翠红脸上早已失去血色,她们两人奉了老夫人的吩咐刻意为难侯爷和侯爷夫人,就注定了两人的结局!可笑的是,她们竟然还傻乎乎的乐在其中,自以为能够将正牌主子压下! 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吧!老夫人在关键时刻,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自己两人给丢了出来!她们忠心耿耿服侍她多年,最后却成了一枚弃子! 自取灭亡! 老夫人已经走远,心知想要逃过一死,唯有求顾含笑开恩了! 翠绿扑倒在顾含笑跟前,抱着她的腿大声哭叫起来:“四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四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翠红却是呆呆的愣在原地,她比翠绿要聪明!她知道,四小姐之前饶了她,任由她们拖延时间,只是想要借机压制老夫人!现在老夫人抛弃了她们,她们就成了杀鸡儆猴的典范! 顾含笑的沉默让翠绿越来越恐慌,为了活下去,她试图为自己脱罪:“四小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奴婢哪敢对您不敬!四小姐,求您开恩,这一切都是老夫人……”只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老夫人身上,四小姐至少不会再打她一百板子吧!说到底,老夫人和四小姐都是侯府的主子。哪怕是为了侯府的颜面,四小姐也该做做场面样子。 翠红却是惨然一笑!若是之前她们还有一点活路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翠绿亲手砍断了她们的活路! “住口!”顾含笑一脚踹开翠绿,厉声喝道,“竟然出言污蔑老夫人,翠绿,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这胆敢污蔑主子的狗奴才给我拖下去,杖毙!” “四小姐,四小姐您不能这样对我!是老夫人……”翠绿一听杖毙二字,吓得肝胆欲裂,凄厉的惨叫起来,试图为自己再辩解一番。 顾含笑秀眉微蹙,清冷的声音中晕染着满满的怒意,喝道:“莲翘,堵住她的嘴!祖母乃是顾家老夫人,视我胜过亲孙女,怎会命人那般待我?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仗着祖母仁厚,竟敢背着她做下这等错事!做错了事情倒也罢了,你以为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祖母身上,就能减轻你所犯下的错了?”就算下了黄泉你们也要记住,是你们的主子背叛了你们!你们,是她的弃子! 翠绿的嘴被堵上,她嘴里发出呜咽声!就如顾含笑所猜测,她想起老夫人的决绝,眼底顿有恨意涌现。 她为了那个死老婆子坏事干尽,最后竟然成了那老婆子的替死鬼!她恨啊!老天怎么不长眼?那种坏透了心肝的老家伙,为什么还能活的那么好?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翠绿被拖了下去,怕惊扰了在厢房歇着的苏氏和衡哥儿,李妈妈她们刻意选在院门外杖毙翠绿!院外来往的下人多,杀鸡儆猴的效果才能放到最大! 目光落在脸色苍白,却极为平静的翠红身上,顾含笑有些意外:“你很冷静!” 翠红惨然一笑:“因为奴婢知道,今日必死无疑!横竖是个死,奴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可以饶你一命!”顾含笑淡淡的说道。 翠红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就算四小姐不将奴婢杖毙,奴婢还能有活路吗?”她若不死,老夫人也绝不会再信任她!因为老夫人会担心,今日的抛弃之举,会让她含恨在心!就算她想要离开侯府,老夫人也不会让她活着离开的,因为她担不起这风险,她怕自己会将她这些年做下的事情传出去!那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后果是老夫人也担不起的! 顾含笑嘴角轻勾,没有回答!翠红是个明白人,就算今日饶了她,她也绝不会有活路!身为弃子,唯有死路一条! 前世的她纵然身为一国之母,一旦成为弃子,不也只能饮下毒酒三杯吗? 她并不同情翠红!诚如前世她在死前所说的,往日种的因,今日得的果!翠红以前帮着老夫人也没少欺凌四房,今日更是主动撞上门来!是她们自己种的因,怨不得别人! “笑儿,不如就饶了她一命吧!也算是积德了!”不知何时,顾乘风也来了院中。他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求情! “拖下去,杖毙!”顾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莲翘和冬青没有迟疑,将毫无抵抗的翠红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一阵阵打在皮肉上的钝响传来。 顾含笑这才看着一脸不安的顾乘风,朗声反问:“父亲,您现在身为侯爷,如何能够妇人之仁?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接受惩罚,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倘若今日有人犯下王法,父亲看着对方可怜,也要在今上面前求情吗?”她不是不想顾全父亲的颜面,但是,既然父亲已经是安康侯,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在现在跟他说清楚! “我……”顾乘风张嘴欲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顾含笑沉下眼睑:“父亲,请您细细的想一想,毫无理由的善良,真的值得吗?请您再想一想,若是您的善良害了您想要保护的人呢?” “父亲,请不要忘记,您现在是安康侯!” “您,决定着顾家的生,或是死!” 顾乘风瞪大了眼睛,女儿的话就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在他的心上! 他的软弱,他没道理的心善,如何撑得起整个安康侯府?他该如何去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安康侯爷? 国,家,君,民,家人,到了他担起责任的时候了吗? …… 当迷蒙挥散,清明浮现,顾乘风的眼中悄然多了一丝坚定……(未完待续) 058 震慑 翠红翠绿被杖毙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顾家!除了翡翠园之外,其余三房闻讯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反应也各不相同! 顾绛月震惊过后满面愤怒:“我们去找祖母!要是不快点压下顾含笑嚣张气焰,我们迟早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顾绛雨和顾绛绿也是一脸的赞同。 林氏思索片刻,暂时也确实无计可施,干脆的同意了顾绛月的建议,直奔翡翠园。 冷氏的第一反应也是去翡翠园,不早早的压制顾含笑,以后这顾家哪儿还有二房说话的份? 顾绛云却是反对:“母亲,四妹妹杖毙的可是祖母房中最为得力的丫鬟!您也听到了,杖毙她们之前,祖母也赶去了风裳院。可最后呢?祖母走的时候,根本没带走翠红翠绿!这就说明了,连祖母也被四妹妹给压制住了。在这种时候去找祖母,只会惹得她更加的心烦,说不定就会迁怒于我们。” 冷氏这么一琢磨,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我们难不成只能等着以后看顾含笑的脸色过活?”冷氏仍然有些不甘心。 顾绛云眸色微闪:“母亲,顾家的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四妹妹今年就要及笄,她的婚事可是得由祖母做主。祖母定不会让她留在顾府,只要她一出嫁,以小婶婶和小叔叔的性子,到时候这顾家,不仍然由祖母说了算吗?” 以后仍然要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过日子吗?冷氏有些不情愿,若是能够趁机夺权……冷氏心里拨起了小九九。 顾绛云看在眼里,有些想叹息。 母亲并没有掌家的才能,却偏偏还不肯断了那心思!但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出嫁后老夫人再次掌权,顾绛云也觉得有些不甘。 心思微转,顾绛云突然改了口:“母亲,我们先去翡翠园看一看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去一趟,徒惹祖母怨恨。” 冷氏不明白女儿祖母突然又改了口,不过这非常时期,先去翡翠园打探打探也好。 “母亲,待过了这阵子,您可去风裳院走动走动。”顾绛云忽然说道。 冷氏一愣:“为什么?”她才不要跟苏氏那个善良过头的人走到一起,更别说苏氏现在已经是侯爷夫人,这身份只会让她羡慕又嫉恨。 “若是母亲不想仰仗祖母和大伯母的鼻息过活,那么只能跟小婶婶打好关系。”顾绛云淡淡的说道。 “可是……”冷氏仍然不愿意。 身边只跟着最为忠心的丫鬟,顾绛云说话没有丝毫隐晦:“母亲,我们以前可都是小看了四妹妹的手段。现在她爪牙已露,今日之事断不会是结束。四妹妹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总会出嫁,必定会为小叔叔小婶婶,还有衡哥儿安排好后路。顾家四子之中,唯有四房不是祖母所出。四妹妹看的很清楚,若是没有她护着,祖母断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势必会拉拢其他的顾家人!大姐跟她的关系恶劣,而且大伯母城府太深,四妹妹定不会与大房合作。这么一来,唯有母亲您和三婶婶是她考虑的对象。若是母亲您能够多与小婶婶走动走动,到时候就算您不能当家,可是在顾家的日子也定要比其他人来的好。” 冷氏一阵心动,但是她的野心却要大的多!苏氏为人软弱,担不起事情来!若是先跟她变成同盟关系,以自己的手段,到时候这顾家说不定就由她说了算! “但是,你祖母那儿……”冷氏对老夫人还是有些忌惮的。 顾绛云轻叹:“母亲!您是顾家的儿媳,祖母那儿您仍然是听话懂事的儿媳。只是,您与小婶婶是妯娌,来往密切些,谁又能说得了您呢?” 冷氏恍然,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还是云姐儿聪明!唉,若你父亲成了侯爷,那云姐儿你……” “母亲!”顾绛云略微提高了音量,带着些许警告,“往后决不能再说这些话!小叔叔才是今上恩封的安康侯,您可千万要记得了!” 冷氏吓了一跳,连忙朝四周看了几眼,这才讪笑一声,道:“母亲记着了,记着了……” 话虽如此,终究有没有放进心中,也唯有她自己明白了。 不出顾绛云预料,到了翡翠园的时候,林氏和季氏都带着儿女过来了。只是,让人觉得诧异的是,老夫人只是命人说自己累了,让他们都回去,这几日早晚都不用过来了。 一群人站在院门口都是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大家才各自离开。 与此同时,在翡翠园中,顾老夫人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这不是病的,是被气的! “我自诩聪明一辈子,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得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不住!我这把年纪,都是白活了啊我!”顾老夫人哀哀哭叫着。 顾老夫人身边四个大丫鬟,除了被杖毙的翠红翠绿之外,还有青柳和青枝。沈妈妈和何妈妈也陪在跟前,听她这么一说,四人动作一致的就跪倒在地。哭着劝慰道:“老夫人,您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顾家着想啊!您以大局为重,翠红翠绿不会怪您的!” 翠红翠绿平日里被青柳青枝都要得宠,现在两人已经被杖毙,青柳青枝明白,这正是她们两人夺取老夫人更多的信任之时。 青柳眼珠子一转,带着哭腔说道:“老夫人,您身子不适,不如去两位姑奶奶府上通知一声?” 青枝也连忙说道:“正是!两位姑奶奶最心疼老夫人,请姑奶奶来陪陪老夫人,老夫人您的心情说不定就好了起来!” 顾老夫人心中微微一动,朝沈妈妈和何妈妈看了一眼,三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顾老夫人微微颌首。 沈妈妈心领神会,连忙吩咐二人:“青柳,青枝,你们去两位姑奶奶府上跑一趟!就说老夫人身子不想,思念姑奶奶和几位表小姐,表少爷。请他们各自来府上住些时日,也好让老夫人宽宽心。” 顾老夫人长叹一口气,说道:“顺便去趟我娘家御史府,就说我身子不好,想要让娘家的几个侄孙侄孙女的都来府中陪一陪我!”索性将人都给召唤齐了,到时候就让他们慢慢去折腾那个小贱蹄子吧! 沈妈妈何妈妈和青柳青枝对视一眼,难掩眼底喜色,齐声道:“是!”(未完待续) 059 父女对话 第二天开始,府中陆续有人搬了进来,热闹非凡。但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竟然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上顾含笑,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顾含笑自然不会忽略。但是不同于莲翘和冬青的紧张,顾含笑却是不甚在意。 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两位出嫁的姑奶奶,还真想在顾家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至于老夫人娘家御史府的人,她就更加不惧了!什么时候顾家还由得凌家人来指手画脚了? “王妈妈,孙妈妈,你们二人暂且先到夫人房中去伺候着。你们两人与李妈妈冯妈妈,再加上七巧和夫人房中的竹茹,千万都要记住,夫人身边不论何时都要留着两个人。至于吃的喝的,更要小心!夫人想要吃什么,你们都在小厨房做,食材就由专人去外边购买,千万要仔细了。至于旁人想要进风裳院,一律拒绝,只说母亲需要静养,谁也不能见!若是有人想要强闯,立刻命人来知会我!”家里人一多,指定会有揣了恶毒心思的,不得不防。 王妈妈有些犹豫:“那小姐您身边岂不是少了人伺候?不如让冬青过去,老奴在您身边伺候着!” 顾含笑浅浅一笑:“王妈妈,冬青年纪小,在照顾有了身子之人的经验上,哪比的上您呢?现在夫人的身子才是最最重要的,我有莲翘冬青照顾就足够了。” 见王妈妈似乎还不放心,莲翘也说道:“王妈妈,小姐由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再说,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外边不还有葱兰艾菊伺候着吗?再不济,还有八角九里呢!” 说到八角九里,顾含笑又补充了一句:“八角心思活络,人又机灵,让他也先跟着去风裳院,有事也好让他跑跑腿!” 王妈妈纵然还有些不放心,但是夫人的身子确实是最为重要的,当下也只能依命行事。 当天晚上,王妈妈和孙妈妈就带着八角搬去了风裳院。至于衡哥儿,顾含笑则是在征得顾乘风和苏氏同意后将他带回了常笑园,安排住在一旁的厢房之中。衡哥儿平时都由七巧来照顾,这一次只能提了常笑园的葱兰负责照顾。除此之外,还有一直伺候他的小厮豆姜也跟了过来。 “笑儿,真的需要这么小心吗?”顾乘风有些不安,担心苏氏真的会出事。 顾含笑轻笑,安抚道:“父亲,女儿只是想要未雨绸缪罢了。上一次母亲的事情让女儿太过担忧,多做些防范总是没错的!” 见顾乘风仍然愁眉不展,顾含笑转开话题:“父亲刚接手侯爷之职,这几日可得心应手了一些?” 顾乘风笑了笑:“刚刚摸到一些头绪!” “有了头绪便好!顾家乃是开国功臣,历代又对皇室忠心不二。身为安康侯爷,父亲也该改一改性子。”顾含笑轻声慢语的开解顾乘风,“说到底,顾家也是今上的臣子。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今上分忧解难才是。若是父亲仍然一如往常的那般好相与,反倒是不妙。” 顾乘风正色道:“笑儿,这些为父都省得!为父并非不懂,只是自小,读了太多的圣贤书,倒是磨去了棱角。是笑儿上次让我清醒过来,作为安康侯,我定不能让先祖蒙羞,更不能让笑儿你为为父担心。所以,笑儿你就放心吧,为父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安康侯的!” 顾含笑轻轻一笑,将那一丝冷意收起!父亲之所以不再有棱角,全都是顾老夫人一手造就的。那老太婆很聪明,她并不苛待幼年的顾乘风,她只是让他心中只剩下圣贤书,从而养成了凡事忍让的性子。 但是,顾家男儿,岂能那般懦弱?顾含笑相信,总有一天,父亲也会向世人展现他身为顾家儿郎的绝世风采! “父亲,您对几位皇子有何看法?”顾含笑突然问道。 顾乘风迟疑了一下,这才保守的说道:“几位皇子各有所长,都不错!” 顾含笑轻笑:“父亲,在女儿面前您竟也要这般敷衍么?” 顾乘风歉疚的一笑,突然反问道:“笑儿突然问起此事,可是心中有想要支持之人?” “当今太子乃是皇后所出,皇后娘家势力也是极大,今上对太子殿下亦是心有期望。”顾含笑轻声说道。 顾乘风却似乎有些犹豫:“三皇子和八皇子在领军作战上极为出色,四皇子亦是人中龙凤。五皇子和六皇子背后的势力也是极大,倒是大皇子为人冷漠,也不见有大建树。七皇子则是出身略低,这二人倒是没有太特别之处。” 顾含笑暗叹,父亲终究是才踏入朝堂,看人仍是不准。 旁人不说,大皇子谷梁修真能是寻常人?若他寻常,前世就不会唯独只有他才逃脱了魏然的追杀,更不会发现自己留下的后手,灭魏然,登基称帝! “父亲,您要记住!这些话跟女儿说一说没有关系,出了这个房门,您谁也不能说起!”顾含笑不想劝服顾乘风,有些事情必须得他自己慢慢去学习,“今上正值壮年,太子亦有一代明君之能!在大局未定之前,您不能偏向其他几位皇子!您若无心,保持中立即可!可您若是想要支持一方,您只能站在太子这一边!”她是一定要将谷梁卓送上帝位的,所以,顾家若是不想惹来灭族之祸,只能站在太子身边。 这些话,她必须要跟顾乘风说清楚!若是顾乘风当真站错了地方,太子绝不会因为她而饶过顾家!身为帝王,他无从选择!这一点,她很清楚!但是,是她亏欠了他,这一生,她只能用一个江山来回报他前世的深情。 顾乘风虽然不明白顾含笑的心思,但是女儿从未用这般郑重的语气与他说话。顾乘风没有任何迟疑,一口答应了下来:“笑儿如此说,为父定会记在心中!”要站,只能在太子这一边!他记住了。 正说着太子,却听莲翘说秀锦公主差人送了帖子来,请顾含笑去绿苑一聚。 与莲翘对视一眼,这帖子,怕又是太子借着秀锦公主的由头下的! 只是,太子这急匆匆的约她出去,又是为了何事?(未完待续) 060 若不争,如何甘心? 好奇的不单单只有顾含笑,同在竹林小筑的宁踏歌也同样意外。 “殿下请四小姐来竹林小筑,是为了治水之事?”宁踏歌与谷梁修下着棋,嘴上却与太子谷梁卓说着话。 谷梁卓喝了口茶,露齿一笑:“是,也不是!” 一旁的秀锦公主笑嘻嘻的道:“太子哥哥肯定是喜欢上含笑姐姐了,不然的话,怎么总借着我的名头找她出来玩呢?” 谷梁卓哈哈一笑,坦然承认:“这是自然!四小姐与寻常侯门的女子完全不同,她是一个值得我喜欢的女子。” 宁踏歌淡淡一笑:“四小姐似乎不想嫁入皇家!” “无妨!我总会让她改变主意的。”谷梁卓自信满满。 他身为太子,对她也确实有几分喜爱,若是他真心相待,迟早有一天可以得到她的首肯的。 “母后不会同意!”谷梁修突然冷淡的开口。 谷梁卓自信不减:“母后现在只求我能够早些成亲,哪里会管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只要四小姐肯同意,母后定会让我早早将人迎娶进门的。” 宁踏歌微微一笑,没有出言反驳,却有些不以为然。 以他对顾家四小姐的了解,她说出的话,断不会有所更改!特别是对太子殿下,她或许有欣赏,也或许有另外的情愫,却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的喜爱。太子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母后不会同意!”谷梁修重申,“她,最近名声似乎不好!母后希望你早早成亲,却不会任由你让一个名声有损之女成为太子妃。” 秀锦公主皱了皱鼻子:“那只能让含笑姐姐当侧妃?可是,那样岂不是很对不起含笑姐姐?” 宁踏歌轻笑出声:“公主可是忘记了?当初四小姐说过,她不求一生荣华,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太子今生只娶她一人,不然的话,连这太子妃之位,怕她也不屑得之!” 谷梁卓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踏歌,我怎么觉得你是巴不得四小姐不肯嫁给我为妃呢?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宁踏歌微微一笑:“踏歌不敢!” 不敢?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会喜欢,只是不敢吗?谷梁卓的心稍稍有些不舒服,若是踏歌也喜欢四小姐,那么他的胜算确实要小上一些。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诺言,他们三人之中,唯有踏歌可以做到。 心中虽有不舒服,但是谷梁卓并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他能感觉的出来,他们三人之中,四小姐最亲近,最为信任的人,是他!假以时日,他会让她明白,就算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能宠爱她一生一世! 当下哈哈一笑,满是自得的道:“大哥嫌弃人家名声不好,踏歌又不动心,看来我该努力努力了!说不定就能敢在她及笄之日,去顾家下聘了!” 谷梁修执棋的手在半空微微停顿片刻,狭长的黑眸中隐晦波光流转,而后才将黑子落下,冷漠如初:“我并非嫌弃她名声不好,只是在提醒你莫要太过高兴。母后那一关,不好过!”想起那柔软的身躯和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谷梁修衣袖内的左手蓦然握紧。若是她嫁人,那柔软的身躯就只能属于别的男人!光是想象她倚靠在别人怀中的场景,就让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如果不试上一试就放弃,我会遗憾终身!”谷梁卓露齿一笑。 不试一试,会遗憾终身吗? 宁踏歌和谷梁修都有一刹那的失神!纵然失神不过是刹那间,再回神时两人已经恢复如初。但是,谷梁卓何等精明之人,如何察觉不到? 心中又是一沉,看来不单单只有踏歌,甚至连大哥这般冷清冷性之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吗? 只是,看样子大哥似乎还不怎么明了自己的感情。他可以卑鄙一些,赶在大哥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先将她迎娶过门吗? 谷梁卓有些挣扎! 他喜欢顾含笑,但是远远未及爱的程度。为了一个女子破坏兄弟两人的感情,不值!可是,顾含笑对他来说又是特别的。若是顺其自然,说不定大哥会抢先得到她的心。若是那样的话,他的心意,他的喜欢又如何结束? 一时间,除了轻微的落子声之外,唯有不远处传来风吹过竹叶发出的簌簌响声。 等顾含笑带着衡哥儿到竹林小筑湖心小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场景。 “秀锦姐姐!”衡哥儿与秀锦公主的关系极好,连忙挣脱顾含笑的手,跌跌撞撞的冲进秀锦公主的怀里。 秀锦公主也是大喜,抱着衡哥儿左亲右亲,喜欢的不得了。 让莲翘陪着两人去玩耍,顾含笑对三人微微欠身行礼:“太子殿下,大皇子,宁公子!” “不过是私人小聚,四小姐无须多礼,请坐!”谷梁卓笑着说道。 顾含笑微微一笑,依言坐下。 眼角余光朝期盼扫了一眼,顾含笑浅笑道:“往日只见宁公子输给大皇子,今日倒是难得,大皇子竟是要输了!” 谷梁修凝眸一看,果然白子已经占尽先机,黑子已无翻盘可能。 将棋盘中的黑子慢慢的捡回,无声的认输! 宁踏歌温润一笑:“这些年来与大皇子下棋我少有胜局,是四小姐给踏歌带来好运。” 顾含笑浅浅微笑:“是宁公子棋艺出众,与我无关。” 又看向谷梁卓:“不知太子匆匆邀我而来,却是所为何事?是治水一事有了意外不成?” 谷梁卓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意外确实有!疏通武江河道很顺利,但是在其他方面却是有些麻烦。” “太子是指贪官污吏?”顾含笑了然。 “确实与贪官有关!”谷梁卓的眉宇间有一丝阴沉之色,“四小姐可知吉康?” 吉康? 顾含笑心中猛然一动:“吉康可是往年受灾最为严重之地?” 谷梁卓颌首:“正是!吉康地处武江与百川交界处,一旦雨水过多,第一个受灾的定是吉康!这一次问题最大的,正也是这个吉康县城!” 却不知,此时顾含笑听得他说起吉康县城,却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为魏然的升迁,铺就一条康庄大道的人! 而那个人,就在吉康!(未完待续) 061 当年往事 “殿下,吉康县城的县令,可是叫孙平?”顾含笑突然问道。 谷梁卓略微有些讶然:“正是!四小姐认识那人?” 顾含笑摇摇头:“不认识,只是似乎听人说起过。”其实这只是她自己掌权之后调查出来的,魏然对她还是保留了很多东西。 谷梁卓自然不全信她的话,但是也不会多怀疑,继续说道:“此事也正是由这孙平而起!孙平身为县令,这些年治水无功,但是在其他方面倒也过得去。本来到明年任期一满,便能调离吉康。原本治水之时他也是全力配合,前往吉康的几位举人对他也颇有赞扬。但是,前些时日却因为一些事情,跟这些原本与他关系极好的举人们闹出了矛盾。我今日才得到消息,所以想请四小姐过来,听一听你的看法。” “他们因为何事而闹?”顾含笑如此一问,其实已经心知肚明。既然孙平在吉康,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也在那儿!以孙平的谨慎,若不是因为他们有可能暴露,他断不会跟这群举人们撕破脸! 果然,谷梁卓剑眉微微皱拢,将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要说吉康县令孙平,平日里也为民办事,口碑尚可!正因吉康水患严重,那些奉命而去的举人们建议从当地富户处募集一些钱财,也好将武江水患问题大幅度的解决。本就是为了吉康县城和百姓们好,那些富户出银子,拿不出银子来的穷苦百姓则是出劳力。这本也是极为合适的举动,孙平也极为支持!但是不知为何,孙平前些时日突然就改了口,暗中煽风点火,坚决不让人再从富户那儿募集银两!这让那些举人们不解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若是真的不同意,那么最初就该先声明!何苦进行了一半,突然又改了口? 怒的是也有私心的举人们,但是伤的却是百姓们的心! 他们得到了希望,却眼睁睁的只能看着希望破灭,还不如最初就不要给他们任何的期许! “此事应该事出有因,那孙平似乎想要隐瞒什么!”宁踏歌若有所思。 那孙平在那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她很清楚,但是,按照时间,不该是现在就会发生的啊! 顾含笑突然问道:“殿下近日可见到了魏小侯爷?”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顿时让在场三个出色的男人皆是一愣,心底各有一番滋味。 谷梁卓想起那些关于顾含笑与魏然的传言,潜意识的对魏然有些排斥起来。 而宁踏歌则是有些遗憾,若是他更早认识四小姐的话,或许今日的一切都会不同! 谷梁修想起那一日在公主府中,当顾含笑看到魏然与楚烟儿亲昵之举的时候,眼底掠过的那一丝失落! 难道她对魏然,仍然不死心吗? 纵然心中思绪万千,谷梁卓仍然很坦荡的回答了顾含笑的问题:“他前两日离京,好似去访友了!” 访友只是个借口,怕是他已经赶往吉康县城了! 看来,那件事的确要提前发生了! 可是,就算她知道那件事,太子他们会相信她的话吗? 但是,若是不说,历史就会重演,魏然还会踏上跟前世相同的那一条路! 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宁公子说的有理,怕是那孙县令在隐瞒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依四小姐所见,孙平在隐瞒什么?”宁踏歌问道。 顾含笑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做出沉吟的模样,片刻之后才抬头问谷梁卓:“殿下,景元五年三王爷与五王爷叛乱之时,您可还记得?” 三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谷梁卓迟疑片刻才说道:“十五年前,那一年大哥十岁,我八岁。三皇叔和五皇叔麾下的叛军袭来之时,是大哥保护着我。最后我安然无恙,大哥却身受重伤!那一年的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叛乱一事乃是皇室禁忌,若非相信顾含笑提起定有缘由,谷梁卓是断断不会过多的解释的。 顾含笑下意识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却见他始终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件事她一直都不知道,前世谷梁卓从未跟她提及。怪不得这兄弟两人的感情一直极好,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由在其中。 收回目光,顾含笑又看向宁踏歌:“宁公子平时帮殿下收集消息,不知宁公子可否知道,当时五王爷被乱箭射死之后,三王爷去往何处?” 宁踏歌微微一怔:“说法有数种!可以确定的是,三王爷曾去过武江一代,但是并未停留,顺着武江仓皇而逃。有说三王爷已经死在逃亡路上,也有可能他已经逃离北武,去了其他国家。相比起他已死的可能,我更相信他已经离开了北武。” “若是他没有离开北武呢?”顾含笑清冷的眸子中盈满异样色彩,“跟着三王爷逃离京城的全都是对三王爷死忠之人!若是他们为了保全三王爷,特意制造了那些假象呢?宁公子,若是三王爷没死,也没离开北武,那么你认为,他最有可能留在什么地方?” 谷梁卓和宁踏歌同时灵光一闪,惊呼一声:“你是说,吉康县城?” 谷梁修也抬起头来看着顾含笑,眼底闪耀着一丝惊异之色。 “这不太可能!十五年前孙平也不过是一介穷苦书生,如何跟三皇叔拉上关系?再者说,就算孙平的举止有反常,又怎能肯定是跟十五年前的皇叔叛乱有关联?”谷梁卓沉吟片刻,还是否定了顾含笑的说法。 宁踏歌则是要直接的多:“四小姐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顾含笑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光芒:“我没有证据!只是曾听小侯爷偶尔提及几句,当时魏家战死不少人,魏国公的亲弟弟被叛军所杀。魏国公一直放不下这一份心结,小侯爷想让魏国公解开心结,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当时小侯爷说,已经有些眉目。现在小侯爷突然离京,加上小侯爷也说过三王爷最后露面之地便是武江一带,所以我才大胆的猜测一番!”就算她对魏然恨之入骨,可是在这种时刻,她无从选择,只能打着魏然的旗号来解释。虽然,这极有可能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摆脱跟魏然千丝万缕的联系。 果然,谷梁卓的笑容有些凝固。 魏然,还是魏然!她跟魏然的关系,当真那么好吗?连这些隐秘的事情,魏然也肯告诉她,这关系能差吗?(未完待续) 062 准备离京 “四小姐所说,有些过于牵强!”最先开口的,却是最为沉默寡言的谷梁修。只见他狭长的黑眸中闪耀着点点异样光芒,让人捉摸不准他心思。 顾含笑也心知肚明:“确实有些牵强!”孙平的来历太过普通,三王爷又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硬是要将两人联系到一起,让人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却没想到,谷梁修突然话头一转:“事关三皇叔,值得亲自去吉康跑一趟!” 谷梁卓微微一怔:“大哥的意思是,你想亲自去跑一趟?” “你,我,或者踏歌,都可以!”谷梁修有些冷漠的说道。 谷梁卓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这件事踏歌不能去,要真是跟三皇叔有关,踏歌恐怕无能为力了!”宁踏歌最出众的在于他的头脑和赚钱的能力,至于武功,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估计连跑路都不够用。 宁踏歌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能歉意的笑了笑。 “还是我去吧!”谷梁卓沉吟片刻,“近日那出使我北武的南安使者团就要到了,这个时候京中需要有人坐镇。大哥的武功最好,由大哥坐镇是最合适的。”大陆共有三大王朝,北武,南安,西岭。其中北武国力最弱,南安居中,西岭最强。北武历年征战,如果不是因为民风彪悍,名将辈出,早已被灭国了。 前段时间楚大元帅大胜南安,逼着南安签下一纸协议,要求十年的和平!十年时间足以让北武恢复一些元气,也好为下一次的战争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一次北武大胜,南安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安帝王才会那么轻易的就签下协议。随后,立刻派了由几位公主,郡主以及一位皇子为首的使者团,带领着南安国内诸多侯门千金前往北武。目的很明确,希望能够用联姻的方式,让北武牢记这十年的和平期。 毕竟,西岭还没有出手!要是西岭突袭南安,难保北武会撕毁协议。 宁踏歌轻笑:“太子可是担心南安的几位公主打您的主意?” 谷梁卓的目的被看穿,干笑一声:“父皇很隐晦的跟我提了这件事,不过我们两人的意见相同,绝对不能让南安的公主成为太子妃。可是如果我留在京城,很有可能会被她们给缠上。毕竟,一个太子妃的身份,足以让她们产生足够的影响力。所以,我唯一可以避开她们的办法,就是她们来的时候,我正好不在京城之中了!” 顾含笑微微一笑,前世使者团也来了,那个时候太子还在京城中。那段时间京城中几乎称得上是歌舞升平,宴会不断。可怜的太子殿下每天都被这些别有心计的女人纠缠着,苦不堪言。 在那个时候,她的温柔善良,大度和宽大的胸怀,征服了疲惫的太子!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子才真正爱上她! “太子哥哥要离开京城?去哪里?”秀锦公主牵着衡哥儿乐颠颠的回来拿点心,双眼冒着光芒的追问道。 谷梁卓笑着屈指轻弹她光洁的额头:“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闲事,你不用起心思,我是去办正事,肯定不会带你去的。” 被看穿心思的秀锦公主不悦的撅起嘴,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到一旁安静的顾含笑,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太子哥哥,既然你要离京办事,那就带着含笑姐姐一起去嘛!含笑姐姐那么聪明,肯定能帮你的忙!而且正好太子哥哥还能带着含笑姐姐去武江那儿走走,看一看这治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离京的话,一路上太子哥哥就能对含笑姐姐嘘寒问暖,说不定还能来一场英雄救美!这么一来,含笑姐姐很有可能就被哥哥的一片真心打动,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含笑姐姐就会成为当今太子妃咯! 秀锦公主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太完美了! 谷梁卓被她这么一提,也是心中一动:“四小姐,秀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治水之策是你提出,要是你可以去吉康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提高效率!” 其实就算没有秀锦公主提起,顾含笑也在考虑是不是要提出自己跟着一起去。以她对太子的了解,如果他一个人前往吉康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不会阻止魏然建功的大好时机。但是,她之所以提起这件事,为的就是打乱魏然的计划,让他不能靠着出卖自己的盟友,好让他自己飞黄腾达。 最重要的是,魏然心狠手辣,此时的太子智谋有余,狠厉不足,很有可能会遭魏然算计。她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前往! 唯一麻烦的问题是顾家!现在顾家杂人一大堆,若是她离开了,保不准他们会使劲的折腾苏氏。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也好!” 谷梁卓原本并不抱着希望,可他完全没有想到,顾含笑竟然会一口答应下来!狂喜之下,他的笑容瞬间过于灿烂:“当真?” 眼前这张灿烂的笑容跟前世那一张面容完全重合,想起他的深情,她的心某一处瞬间柔软了起来,眉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颌首道:“自然是真的!” “那什么时候离开?”谷梁卓兴冲冲的追问,却忽略了谷梁修和宁踏歌眼底的不自然。 秀锦公主插嘴:“不如现在就走?”越早就离开就能够相处更多的时间,她真的很喜欢含笑姐姐,更希望含笑姐姐当她的嫂子! 顾含笑摇头:“现在离开不妥,若是那个猜测属实,那么极有可能对方在京城有眼线。所以,趁着天黑离开反倒是更好。”更何况她还要回顾家先去安排一番,唯有家中万无一失,她才能安心离开。 谷梁卓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笑道:“那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四小姐,晚上的时候,我们在何处见面?” “南城门处!” “好!”谷梁卓一口答应下来,带着破天荒雀跃的心情率先离去。 宁踏歌迟疑片刻,看了顾含笑一眼后,也跟着离去。 谷梁修却始终坐在原地不曾动弹,直到顾含笑起身想要离开,他才突然说道:“那一日,他可为难你了?” 顾含笑一怔,随后才讶然明白过来:“不曾!多谢大皇子出手相助!”原来那一日老御医‘偶然’路过,是受大皇子所托? “与我无关,本是宁老所为。”谷梁修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去。 走了几步,脚步突然又是一顿,冰冷的语气一如往昔:“魏然,不适合你!” 不等她做回答,谷梁修已经大踏步离去。 顾含笑眉头轻蹙,大皇子似乎对自己有些太过关心了吧?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未完待续) 063 凌家兄妹 顾含笑回了府让莲翘把衡哥儿带回常笑园,她自己则直奔顾老爷子的书房而去。 “离京?”顾老爷子盯着顾含笑,眼底有几分审视,“为何突然说要与太子一同离京?” “殿下说治水上遇上一些问题,毕竟是我提出的方策,所以希望我能一同过去。”顾含笑并没有将真相告知顾老爷子,知道的越少,对老太爷越好。 顾老太爷自然不相信她这话!有些浑浊,却仍然不失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含笑,就好像想要将她看穿一般。 顾含笑平静的回视,那么多风浪她都闯过来了,又怎会被老太爷审视的目光压制? 片刻之后,顾老太爷没看出任何端倪,干脆直奔主题:“笑儿,你老实的告诉祖父,你是不是对太子动了私情?”他希望她没有那么笨,对太子动情绝对是要不得的。 顾含笑嘴角轻勾:“祖父,顾家历年来已经够风光了,无需有人嫁入皇宫来增添一抹光辉!”前世祖父就不曾因为她嫁给太子为高兴过,这一世,她如何会再同样的蠢事来让家人担心? 顾老爷子反问:“如果嫁给太子为妃,若太子登基,你至少也会成为贵妃!这等尊荣,你当真不想要?” “自然不想要!”顾含笑语气平淡,却极为坚定,“甚至,孙女连想都不会去想!”连后位都不感兴趣,又如何会去渴望那贵妃之位? “你发誓?” “我发誓!” 祖孙俩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顾含笑的坚定语气和毫不犹豫发誓的行为,显然让顾老太爷的心情舒畅了几分。 “估计多久之后回来?” 顾含笑略微估算了一下,如果骑马全力而行的话,再加上办事的时间,保守估计至少也要一个月。 “大概一个月!” “一个月?”顾老太爷沉吟片刻,“想要完全瞒住的话,有些困难!实在不行,谎称送去庄子里居住一段时间?” 顾含笑想了想,赞同道:“也好!让父亲留在府中,找借口将母亲和弟弟送往庄子,再找个丫鬟扮成是我,尽量拖延一个月的时间!”她想隐瞒自己的行踪,主要也仅仅只是为了母亲和弟弟的安全着想。有她在的时候,顾老夫人他们都不会轻易的再跟她撕破脸。一旦他们知道她离京,定会找机会对付母亲和弟弟。 但是…… 祖孙俩对视一眼,该说什么病更为恰当?若是说暴病,恐怕名声毁于一旦,最主要的是会影响母亲和父亲。 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祖父,这件事交给我吧!” 又跟顾老太爷说了一些细节问题,顾含笑这才离开。 脑子里在思索着该如何才能让自己生了病还能合情理,最主要的是还“不得不”离开顾府,去庄子里休养。想的太入神,她竟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偏离了回常笑园的路。 “咦?这不是含笑妹妹吗?”忽听前方有人笑着打招呼。 抬头一看,顾含笑脑海中倏然闪过一道灵光! 有了! “云表哥,成表哥,琳表姐,巧表妹,真巧!”顾含笑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滑过,微微颌首算是打了照顾。 这四人全都是顾老夫人娘家的侄孙,侄孙女!其中云表哥凌云剑舌绽莲花,能说会道,最得老夫人喜爱。成表哥凌成剑稍显憨厚,但是顾含笑却知他憨厚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至于琳表姐凌琳和凌巧则是亲姐妹,长相有些相似,但是性子却有着天差地别。 “含笑表妹在想什么?刚才看你都走了神,表哥都在想,若是不叫住你,不知你是不是要直接走进锦鲤池了!”凌云剑指着前方的那一汪锦鲤池打趣道。 顾含笑嘴角轻勾:“多谢云表哥提醒!” 凌琳眉目如画,看着顾含笑的目光极为温柔,柔声柔气的说道:“含笑表妹,以后万万要小心一些。若是落了水,容易得病!” 顾含笑从善如流的道谢:“有劳琳表姐挂心,含笑以后定当小心。” “姐,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像这种没良心的人,早死早超生!”凌巧却看不惯凌琳对顾含笑温言软语,柳眉倒竖,极为恶毒的诅咒道。 “巧儿!”凌云剑和凌琳同时轻斥,“不许对你表姐无礼!” 凌巧冷笑一声:“表姐?她也配!” 也不等凌云剑和凌琳再训斥,凌巧上前一步,恶声恶气的问道:“顾含笑你算什么东西?我姑祖奶奶那么疼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敢把她老人家气的连床都爬不起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巧儿!”凌琳软软的轻斥一声,却没有阻拦她说下去。 顾含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巧表妹就想要说这些吗?若是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不许走!”就如顾含笑所料,凌巧立刻气势汹汹的拦住她的去路。 “含笑表妹,巧儿就是脾气差点,她人不坏的,你不要生气。难得今日遇上,咱们兄妹一起说说话,可好?”凌云剑嘴上说着挽留的话,脚下也状似无意的走动几步,四人恰恰将顾含笑拦在其中。唯一剩下的那一条路,却是通向锦鲤池的。 顾含笑不动声色的停下脚步:“云表哥,我母亲有了身子,我要回去陪着她了!不如这样吧,明日我在常笑园设宴邀请表哥表姐表妹们,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好好亲近亲近,如何?”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跟我们当面对质?”凌巧气冲冲的叫道。 顾含笑沉下眼睑,掩去眼底的那一丝算计:“巧表妹说笑了!我自认从未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情,又何来不敢对质一说?” 她掩去眸光的举止看在凌巧眼中,却是认定了她就是在心虚! 凌巧得意的冷笑一声:“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顾含笑,你以为你能成功的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间吗?你真以为谁也看不穿你的小把戏吗?” “我不知道巧表妹你在说什么。”顾含笑淡淡的说道。 凌巧不屑的斜睨着她:“装什么装?你污蔑姑祖奶奶害的你母亲差点滑胎,就是居心叵测!你想要骗取姑祖父的同情,好逼着姑祖父将侯位传给你父亲,顾含笑,你以为别人都看不穿你这种低劣的小招数吗?” 凌琳轻轻拉了拉凌巧的衣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无辜的看着顾含笑:“含笑表妹,巧儿说话太直,你不要生气哦!你放心,我们没有真的怀疑你们做那样的事情了。四夫人是不小心滑胎的,肯定不会故意污蔑姑祖奶奶的!我就是这样告诉别人的,我真的没有跟人说是你们污蔑姑祖奶奶的!”凌琳那一副“我很纯真,你要相信我”的表情,娴熟而自然! 顾含笑抬起头,冷淡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姐妹俩! 她们还真以为能够无往而不利么?(未完待续) 064 世间极品 “顾含笑,你这样看着我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说错了不成?”凌巧盛气凌人的瞪着顾含笑,眼底满是鄙夷之色,“顾含笑,这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无耻又不要脸的人?先是不要脸的缠着魏小侯爷,小侯爷明明不喜欢你,你居然能厚着脸皮缠了他整整一年!每次出去参加宴会,总有人来问我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现在知道小侯爷看不上你了,你又在顾家开始折腾起来了。顾含笑,做人再不要脸也得有个极限吧?就算是**里卖笑的女子,好歹也有那么点自尊吧?我拜托你,就算你自己不要脸,你好歹也为我们这些被你牵累的亲戚想一想啊!因为你,我们有多丢脸你知道不知道?” 凌云剑觉得凌巧似乎说的有些过分了,剑眉微微皱起,轻斥一句:“巧儿,含笑毕竟是你表姐,你怎么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凌成剑则是憨厚的一笑,既不劝解,也不替顾含笑出头。 凌琳倒是很好心的替顾含笑解释:“巧儿,表妹不是这样的人嘛!这其中肯定有很多误会的,你问清楚之后再说嘛!” 说着回头看着顾含笑,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又无辜的大眼睛:“含笑表妹,你快告诉巧儿,那都是误会!说你没有缠着然哥哥,然哥哥是很出色又体贴啦,可是表妹你没有缠着他,对不对?你们只是偶尔遇上的,不是你特意去找他的,是吧?” 顾含笑根本不领她的“情”,只是冷淡的看着傲气十足的凌巧,冷声说道:“我的事情,与表妹你有何干系?若是表妹觉得与我当姐妹很丢脸,你来顾家又是做什么?我可没上凌家去跟你攀亲戚吧?” 凌巧得意的表情顿时一凝,气急败坏的叫道:“顾含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凌家攀着你们顾家不放吗?” 顾含笑冷冷的一勾唇:“我可没有这么说,从头到尾都只有表妹你自己在说而已。”凌家不过是三代富贵,最了不得的也就是老夫人的兄长,当朝御史大人。要跟有数百年荣华的顾家相比,那根本就是天与地之差。不过是个御史府的孙小姐,仗着顾老夫人的宠爱,还真以为能压过侯府千金了? 凌琳眨眨眼,眼中顿时盈满泪水,可怜楚楚的哽咽起来:“含笑表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亲戚间来往走动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可以说我们攀着你呢?” 一看姐姐被欺负哭了,凌巧立刻火冒三丈,跳脚骂道:“顾含笑,来者是客你不懂是不是?还什么侯府小姐呢,难道十几年来四夫人连这点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教过你吗?” 顾含笑冷笑一声:“客?你把自己当成是客人吗?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你们凌家呢!” 凌巧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顾含笑,我真为四夫人感到羞愧,她怎么养出你这样不知廉耻又没有礼貌的女儿来!” 啪! 顾含笑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打在凌巧脸上,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言辞!多年养成的上位者气势陡然外放,赫然镇住了四人! 冰冷又锐利至极的目光直刺的四人一时间不敢与她对视,看着捂着脸又惊又怒却又不敢言的凌巧,顾含笑冷笑一声:“凌巧表妹请慎言!我母亲乃是今上所恩封的诰命夫人,你出言侮辱她,等同于侮辱今上!凌家人的胆子倒是很大,不过才官至御史,竟是连今上也敢不放在眼里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嗯?” 凌云剑四人皆是心头一跳,背心一阵发凉。 凌巧却是不肯服软,底气有些不足的叫嚣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侮辱今上了?” “你侮辱了我母亲,就是侮辱了安康侯夫人,更是侮辱了当朝诰命夫人!你目无王法,这就是侮辱了今上!” “我没有……”凌巧怒声反驳。 顾含笑的目光倏然一冷:“你没有?你没有说我母亲污蔑老夫人?还是你没说我母亲养女不教?我很好奇的是,你一个御史府的孙小姐,竟然有这本事替我母亲感到羞愧?我母亲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凌家小姐也忍不住替她羞愧?这些事情在你眼中,难道还算不得侮辱?那么请表妹你告诉我,在你眼中究竟要到何种程度,才算得上是侮辱?” “我……”凌巧心中一慌,顾含笑刚才不是还换不了嘴吗?为什么她突然就变得这般犀利,得理不饶人呢? 不,不对!她才是有道理的一方,她怎么能被顾含笑的无理取闹给压制了呢? 凌琳无辜的看着顾含笑:“含笑表妹,巧儿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表姐,就让巧儿发发小孩子脾气,你忍一忍就好了嘛!” 要说凌家姐妹里,顾含笑对凌琳更厌烦。成天只会瞪个无辜的眼神,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和稀泥。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谁跟她讲道理都讲不通,因为她只认准自己的道理是最正确的,也不管她那道理有多么的偏激可笑。 “忍?”顾含笑冷冷的勾起唇角,“琳表姐的意思是,就算巧表妹说我母亲的坏话,我也该任由她说?” 凌琳温柔的笑了起来,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呀!巧儿还是孩子,她就是随便说说的,她不是存心的!再说了,被巧儿说几句也没关系的,反正也不痛不痒!” “那就是说,我胡乱掰扯表姐你也没有关系?因为你是姐姐,要包容我这个妹妹吗?”顾含笑冷笑。 凌琳立刻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那不行的!我还没出嫁,表妹你怎么可以说我坏话呢?”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顾含笑对凌琳的脑子构造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难为能长成这样,真够辛苦的! “顾含笑,我做错了什么?你居然敢打我!”被凌琳这么一拉扯,凌巧已经回过神来,冲着顾含笑怒叫出声。 凌云剑也有些不赞同的道:“表妹,巧儿毕竟是孩子,就算她说错了话,你也不能打她呀!你们好歹是亲表姐妹啊!” 顾含笑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亲表姐妹?云表哥,你忘了么?我祖母娘家是卫昭侯府,可不是御史府!”她嫡亲祖母出身老牌侯门卫昭侯白家,地位丝毫不逊色于顾家,又岂是凌家敢比拟的? 话一出口,凌云剑和凌巧脸色皆是一变,顿有几分狼狈之色!(未完待续) 065 屈辱 凌成剑憨厚的一笑:“表妹,这些年来都是咱们凌家在跟顾家走动,要论亲近,咱们兄弟姐妹之间关系才更好!” 他的长相并不逊色于凌云剑,那憨厚的样子同样也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凭借这副模样,凌成剑几乎在何时何地都能跟人说得上话,也能轻易的与人相交。 但是这一次,他最有利的武器却根本没有丝毫用处。 顾含笑闻言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目光甚至都没有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 “当我的兄弟姐妹?以你们的所作所为,也配?” 凌成剑脸色不变,但是眼底顿有阴鸷之色闪过!这个该死的贱女人! 不单是他,凌家人从未像此刻一般尴尬暴怒过!从来就没人当着他们的面,如此践踏他们的颜面和尊严! “顾含笑,你太过分了!你的待客之道呢?你身为侯府千金的礼仪呢?我们不配?你算什么东西?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我们更不屑跟你相交!”凌巧直气的七窍生烟,怒火攻心。 “我的礼仪?”顾含笑冷冷的注视着她,“巧表妹,是我跑到你们凌家去,说你连**女子都不如的?是我在背后对你母亲说三道四?是我站在你们凌家,叫嚣着你们凌家人没礼貌,不懂礼仪?巧表妹,动动你那少的可怜的脑子,多想少说话,免得被人嘲笑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这话太过恶毒了!凌巧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眼前顿时一阵发黑! “你,你,你这话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凌巧蓦然怒吼一声,尖叫着就想要冲上去与顾含笑厮打。 顾含笑不慌不忙的冷睨着她:“巧表妹,你可别忘记了身份!你是客,我是主!你不过是御史府的小姐,而我不但是侯爷嫡女,更是今上恩封的五品县主!你胆敢对我不敬,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凌巧的脚步顿时停住,可怜如她,满腔怒火想要发泄,却偏偏身份不如人,她只能干看着却不能发泄半分!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顾含笑,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冲上前与她同归于尽。 凌琳却是瞪大了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含笑表妹,我想也要当县主呢!要不你跟今上说说,把你的县主让给我当好不好?反正你是侯爷嫡女,没有县主的封号也可以嫁的很好的嘛!” 顾含笑直接无视这个女人,这种没脑子的话也只有她能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 “姐!你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没看到你都把我欺负成这样了吗?”凌巧怒声叫道。 凌琳撅起嘴:“可是我想当县主啊!现在只有含笑表妹是县主,我当然要跟她说一说啦!表妹,把你的县主让给我当好不好?我保证以后让巧儿不欺负你了,是不是很合算?”她无辜的看着顾含笑,完全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就好像事情就该像她说的那样发展才是正确的。 顾含笑看都懒得看她,估摸着火候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冷冷的看了凌巧一眼,冷笑一声:“如果表妹想要在顾家当客人,那就请恪守为客之道!毕竟,顾家每天都要拿出这么一笔钱来给客人们提供最好的饮食住宿,至少也要让我们拿的心甘情愿。” 不出她所料,此言一出,除了仍然一副天真烂漫的凌琳之外,其余三人同时勃然变色! 这是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在顾家赖吃赖喝吗?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顿时从心底涌起,三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含笑表妹,你把县主让给我当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当县主呢!”凌琳仍在努力。 顾含笑对她的拦截视若无睹,眼角瞥见不远处有丫鬟妈妈走来,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 路被挡住,她走的方向恰恰是那锦鲤池!凌成剑正好挡在那儿,如果她想要离开,只能从凌成剑与锦鲤池之间的那一条窄窄的小通道上走过。 凌成剑似乎想要拦下她,但是身形微微一动之后又停了下来,任由她走了过去。 顾含笑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凌巧,清丽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 “忘记告诉你了,巧表妹!魏小侯爷有一次说笑中,似乎说起发生在一年前的一件事!他说,那个时候表妹你在魏国公府的宴会上,借着酒意向他示爱,却被他一口拒绝了呢!表妹,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这件事自然不是魏然跟她说的,而是在她及笄宴席上,凌巧跟楚烟儿莫名其妙的就吵翻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楚烟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穿此事,逼得凌巧差点上吊。 而现在她把这件事给拉出来,为的,不过是添最后一把火,这才会达到目的! 果然,感受到姐姐和哥哥们错愕怀疑的目光,本就有心结的凌巧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想要遮羞的本能完全压制了理智! “顾含笑,我要你死!”凌巧尖叫出声,想也没想,以生平从未有的速度,轰然撞向顾含笑! 凌成剑的身形轻轻一晃,看似无意,实则恰恰躲过了凌巧的这一撞击。 顾含笑早有准备,看似不经意的后退一步,一把抓住凌巧的衣袖,干脆利落的拉着她滑落锦鲤池! 她原本就为了装病一事发愁,却不曾想遇上了凌巧这个坏脾气,心思又歹毒的女人!正好送上门来了,她自然要顺手利用一下。落水又受了惊吓,是很好的一个借口。既然不能赶走客人,那么当主人的先搬去庄子里休养,这也说得过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一反常态的激怒凌巧。为的,就是这一刻! 但是,她无法算计出所有的可能性!就在她身子腾空,往锦鲤池中往下落的那一刻,刚才躲开的凌成剑却是突然低呼一声,飞身朝她扑来! “含笑表妹,小心!”身在半空,他出手如电,赫然抓向顾含笑的胸口处! 顾含笑的目光陡然一凝! 凌成剑,他好毒的算计!(未完待续) 066 凭你,也配? 顾含笑丝毫不怀疑,若是她任由凌成剑救她起来,那么她的清白将荡然无存! 而唯一的结果,便是她下嫁凌成剑为妻!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救人之举,就能迎娶侯爷之女,今上恩封的五品县主!凌成剑这一刻的算计,又狠又毒! 眼看着那禄山之爪就要碰触到她的胸脯,她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凌成剑眼底蓦然出现的狂喜之色!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的未来,就将充满光明,他就能从此平步青云,傲视众人! 这可是当今安康侯爷唯一的女儿啊!更别说她还是五品县主,若是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那么安康侯从此不得不为他的未来铺路了! 因为,他将会是这个长相绝美的千金小姐不得不嫁的“恩人”! 就在此时,异变陡起! 多年身处危机中,早已让她养成了越是紧急之时,越是冷静的性子!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有险恶用心之人利用,顾含笑的眸色陡然一沉。空着的右手突然一翻,寒光乍现,准确无比的自下而上,迎上凌成剑那只罪恶之手! 凌成剑根本没有想到顾含笑竟会随身携带武器,若是他坚持要碰触到她的禁区,那么,他的手掌必定会被洞穿! 凌成剑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就算他躲开这一击,下一刻他仍然可以赶在顾含笑出手或是落水之前,顺利的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很爱惜自己,他也很自信,所以他选择暂避锋芒,只待下一刻一举成功! 却不曾想,有的时候退缩半步,就会彻底的失去成功的可能性! 凌成剑一避之后,再次出手如电,朝着顾含笑的胸脯而去!他甚至得意的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辉煌的未来! 下一刻,他的身形猛然顿在半空,手指竟然无法再往前半分!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整个身形都沉没在锦鲤池里! 同时沉没消失的,还有他那锦绣未来! 身形陡然往后掠起,回头看到的是凌云剑那面无表情的脸庞! “凌云剑,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的话,别怪我手足相残!”凌成剑那憨厚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无比!任由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锦绣的未来消失,也都会怒火中烧的!这一刻,凌成剑甚至想要狠狠的捏碎凌云剑这个坏了他大好未来的混蛋! 凌云剑一扫以往的嬉皮笑脸,脸色阴沉如水:“凌成剑,你想用这种手段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好博取一个好未来?你未免太卑鄙了!”而且,他都得不到的东西,更不会让凌成剑得到! 凌成剑狰狞的面庞在看到顾含笑从水中浮起来的时候,突然又露出得意之色:“你阻拦得了我吗?” 一掌避开凌云剑,他准确无误的跳下锦鲤池,伸手就想要去将顾含笑从水中抱起! 他已经看到丫鬟妈妈们都朝此处跑来,只要他在她们面前抱着顾含笑,再做出一番亲密之举,就算顾含笑再不情愿,为了名声着想,她也不得不嫁给自己为妻! “四小姐落水啦!快来人啊!救命啊!”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划破天空,随着尖锐的呼救声,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纷纷朝着这边而来。 “含笑表妹,你不要再挣扎了!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等表哥把你娶回家之后,一定会好好的疼你的!”凌成剑压低嗓音,得意无比的狞笑着,“你要是不肯好好配合,别怪表哥以后让你多吃点苦头!” 顾含笑冷笑,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已经想着以后要让自己吃苦头了? 眼看着跑的最快的丫鬟们就要跑到锦鲤池边,凌成剑狞笑一声,陡然起身朝着顾含笑猛然扑了过去。 就在那一刻,顾含笑一直放在水中的手猛然拿起,拼命扑腾着的凌巧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顿时吓了毫无准备的凌成剑一大跳。 趁着这个机会,顾含笑借着水的浮力,狠狠的将凌巧塞进凌成剑的怀中! 就如同她所猜测的,溺水之人在碰触到可供自己逃生的物体之时,下意识的就会紧紧的缠上去! 凌成剑甚至都没能挣扎一下,就被如同八爪鱼一般的凌巧死死的搂着了脖子,双脚更是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让他根本空不出手来去抱顾含笑! 凌成剑的脸再次黑如锅底!他想要掰开凌巧,但是凌巧却以为自己要再次落入水中,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她用出吃奶的尽,死命的抱住他不肯松手! 就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已经有会水的丫鬟跳下水来,想要将顾含笑救上去! 凌成剑如何肯甘心?眼珠子一转,立刻叫道:“你们快把表小姐先救上去,表小姐溺水了!我来帮四小姐一把即可!” 丫鬟们犹豫了!虽说现在是四小姐当家,但是表小姐却是老夫人最心疼的。若是她出了事情,老夫人断然不会饶了她们的! 也有丫鬟立刻就朝凌成剑和凌巧游去,想要先将凌巧送上岸去。 顾含笑冷冷的朝凌成剑看了一眼,还不肯死心是吗? “成表哥你是有功夫的人,你先将巧表妹救上去岂不是更好?巧表妹现在缠在你身上,你这样岂不是浪费时间?万一延误了表妹的治疗,表哥你担待的起吗?” 见丫鬟们顿时停下动作,凌成剑憨憨的一笑,一副诚恳模样:“表妹,我只是想要帮你一把而已!刚才是我不对,要是我早点出手就好了,你就不会落水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丫鬟们顿时惊奇的看向顾含笑!为什么表少爷这话说起来,就好像四小姐跟他有私情似的? 顾含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借由悠悠之口,造成他们似乎有私情的假象。再做一些手脚,然后好让她毁了名声,不得不嫁给他为妻么? 既然他贪心,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她冷冷一笑,看着凌成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让我受委屈?我叫你一声表哥,那是看在祖母的份上而已!凌少爷还真以为这一声表哥是真心实意?别忘了,我们可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再说了,你要保护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目光倏然一凝,在凌成剑狰狞的表情中,娇艳的红唇缓缓吐出四个字! “凭你,也配?”(未完待续) 067 借势 顾含笑无情吐出的四个字,顿时将凌成剑光鲜亮丽的外表狠狠的撕裂一道口子,脸色顿时狰狞可怖! 原来是表少爷打的是这个主意!诸多丫鬟看向凌成剑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轻蔑。 像她们这种在侯府当下人的,对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很清楚。四小姐神色自然,特别是那眼底的厌恶,更是真切。而表少爷却是口口声声的说着亲昵的话语,就好似他们之间很亲密似的!但是,说到底这不过是表少爷看中了顾家的地位,想要借由她们的口舌,将四小姐与他绑在一起罢了! 如果说原本只是不确定的猜测的话,那么凌成剑那原本憨厚的脸此时狰狞无比的模样,已经让有了先入为主的丫鬟妈妈们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表少爷,他还真敢想!他不过是御史府的一个根本不得宠的少爷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安康侯府的侯爷嫡女身上来了!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货色,真真可笑至极! 虽然谁都没说出来,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从这些丫鬟妈妈们不屑自傲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来! 凌云剑他们的感受如何不提,凌成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发誓,他一定要让顾含笑嫁他为妻!纵然不择手段,纵然用尽心机,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成为顾家四房的女婿! 等到了那一天,他要让这些该死的下人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凌成剑,才是主宰他们生死之人! 等到了那一天,他一定要让顾含笑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对自己千依百顺,唯命是从! 尽管轻蔑的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匍匐在我脚下,任我宰割! “含笑表妹,别闹了!这水里挺凉的,你是女儿身,坏了身子可不好!乖,要闹脾气咱们也上先去再说,好不好?”凌成剑嘴角抽搐了几下,狰狞之色消失,脸上又是那副憨憨的样子! 一边说着,他拖着凌巧还上前一步,伸手就想要去“扶”顾含笑。 顾含笑还没说话,岸边的凌云剑已经黑着脸,语气中带着无法压制的怒意:“三弟,立刻带着巧儿上来!”他真是利欲熏心了吗?顾含笑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他竟敢还妄想再染指她!这个蠢货! 凌琳细声细气的说道:“三哥,你快些上来呀,巧儿都快吓死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劝顾含笑:“含笑表妹,三哥也是你的表哥嘛!三哥想要帮你,你就让他帮吧,这也是三哥的一片心!” 顾含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让凌成剑帮她?难道她以为让自己成为凌家的人,这县主就能变成她的了? “姐姐!”得知消息的衡哥儿带着莲翘冬青,以及九里急急忙忙的赶来。九里手里还拿着绳子,满眼焦急之色。 凌成剑一看这架势,眸色陡然一沉,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含笑表妹……” 水眸微微一眯,放在水下的右手一翻,一枚蜡丸突兀的出现在手中! 只要他敢再上前一步,就别怪她不客气! 但是,凌成剑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刚才还在半昏迷的凌巧突然清醒过来,一看自己居然还在水中,当下就哇哇大哭起来。 “顾含笑,你居然把我拉下水!我要告诉姑祖奶奶,我不会放过你的!”一边哭,她还不忘记把责任都压在顾含笑身上。 顾含笑冷笑一声,拉着九里扔下来的绳子,在会水丫鬟的帮助下,朝着岸边缓缓而去。 “顾含笑,你……”凌巧被顾含笑的无视气的浑身冒烟。 顾含笑上了岸,莲翘连忙将带来的斗篷将她牢牢围住,一切办妥之后,她才回首冷眸凝看:“凌小姐,劳烦你在告状的同时替我带一句话给祖母!想要追究责任,咱们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拿出来,好好的追究个彻底!至于凌小姐你,一个谋害县主的罪名,铁定逃不过!” 也不等凌巧回话,她冰冷的目光已经在凌成剑身上一闪而过。 “走吧!”让九里背着衡哥儿,莲翘则是紧紧的搀着自己,冬青却是先回了常笑园,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至于这凌家兄妹心情如何,那就不是她会关心的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回房沐浴更衣之后,还没来得及喝下姜汤,却听冬青说宁老御医来了! 一愣之后,隐约猜到一种可能! “快请!”顾含笑吩咐道,自己也起身走出房门相迎。 宁老御医黑着脸进了外屋,甚至都没搭脉看诊,直接拿出药方开始写。 “受惊落水,导致旧疾复发。最重要的是,你中毒了!虽然中的毒不严重,这种毒毒性不大,但是你已经中毒至少有十来天了。按照老夫给你开的药方去抓药,喝上一个月也就痊愈了!”宁老御医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药方已经写完,直接扔给一旁傻眼的莲翘。 背起药箱,宁老御医冷眼看着顾含笑:“其余的事情不用我交代了吧?” 顾含笑微微一笑:“为了避免再中毒,按照老御医的叮嘱,含笑会带着母亲和弟弟暂离侯府一个月。待毒素解了之后,再回府也不迟!” 宁老御医身体一晃,看着顾含笑的目光更加的不善! 顾含笑见状,从容的脸上带着一分一看便知是装出来的好奇:“老御医,您怎么了?” 宁老御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狂涌而起的怒火! 他是奉命而来,就算她打着他的旗号让侯府波涛暗涌,他也只能咬牙受着! “带四夫人离开的时候,放慢速度,马车不可太过颠簸!”咬着牙,宁老御医还得叮嘱他们要注意苏氏的身子。 顾含笑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有劳老御医了!老御医稍后,含笑让丫鬟拿诊金来!” 话虽这么说,但是莲翘就在身边,她却根本没开口吩咐莲翘去拿银子! 宁老御医几乎呕的想要吐血!他就知道,这个死丫头跟他绝对是死对头!打从认识她到现在,他就没得到好过! 狠狠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重哼一声:“不过是张药方子,不敢收县主的银子!” “老御医,这怎好意思呢?”顾含笑跟着走了几步,假惺惺的叫道。 宁老御医僵硬着身子,踩着重重的步伐快步离去。 莲翘看着顾含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掩嘴轻笑:“小姐为何总喜欢欺负宁老御医?他老人家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顾含笑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她知道老御医不喜欢她,可是他越是厌恶她,她就越是想要惹怒他!看着他气急败坏却不能破口大骂的样子,她就觉得很畅快,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了! 收起笑意,水眸中蓦然掠过一抹厉色,沉声道:“莲翘,接下去该怎么做,你可知道?” 莲翘点头,小脸上也闪过一抹狠辣:“奴婢知道!” 顾含笑点点头:“去吧!”她相信莲翘可以做的很好! 莲翘奉命而去,不一会儿,整个侯府的人都大惊失色! 顾含笑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慢性毒! 这个消息就如同台风过境一般,瞬间打乱了大部分人的心……(未完待续) 068 与他同行 接下去的情节发展理所当然的由老太爷和顾乘风接手控制!老太爷的愤怒几乎席卷了所有人,那滔天的怒火,无人敢在此时说上半句话。 最后,在手段日渐强硬起来的顾乘风的决意下,将顾含笑母子三人全都送往苏氏陪嫁的庄子上修养。直到顾含笑身上的毒解了,视情形再回府也不迟。 顾老夫人原本想要阻止,若是他们在此时离开,外人免不得会猜想是府中人下的毒!而她前段时间跟四房的那段事情,说不定大家都以为是她下的毒手! 顾老太爷闻言只是冷笑一声:“怎么?我孙女的命还比不上你的名声重要了?想要脸面,当初何苦去做那等不要脸皮的事情。还有,管好你的那些侄孙,要是让我查出这毒是谁下的,嘿嘿……” 顾老夫人被这话堵得心口直疼,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了半天。但是她也担心这毒是她娘家侄孙侄孙女下的,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打算让他们先回御史府避一避风头再说。 常笑园和风裳院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好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离开。 不过这些都跟顾含笑没有关系了,待夜幕降临,她换上莲翘早已准备好的男装,悄无声息的出了侯府。 在约定的时间到了南城门口,一道身影在黑暗中背对着她卓然而立,合体的黑色衣衫随风而动,如同夜色般漆黑的长发也在轻轻舞动。 顾含笑突然停下脚步,要说太子为了行动方便可以换上黑色衣服倒也可以理解!但是,这身影和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漠疏离感,根本不可能是生性跳脱的太子会有的! 而她认识的人当中,唯有一人才会给她这种淡淡的压抑感。 “大皇子!”语气虽然是试探着,但是她很确信自己的猜测。 那身影缓缓回头,借着淡淡的月光,不是大皇子谷梁修又是何人? “怎么会是殿下您?太子殿下呢?”顾含笑心头微沉,难道太子改主意了,前往吉康的人选成了大皇子? 她答应跟着去,只是为了太子罢了。而大皇子的为人与太子截然相反,他对魏然更没有好感,断不会心慈手软。既然如此,她还去什么? “父皇让我与你一同前往。”谷梁修冷漠不减,淡淡的说道。 顾含笑眉头轻皱,敏锐的抓住他话中的意思:“今上让我一起去?” 谷梁修微微颌首!虽然父皇没有明说,但是也没有说不准带她去!既然如此,那就是可以带着她去! 顾含笑并不完全相信谷梁修的话,但是,她却不能拒绝! 谷梁修突然侧耳一听,沉声道:“我们该走了!”他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他私心里,却不想让他见到她。 既然没有拒绝的权力,顾含笑倒也不在扭捏,牵过早已准备好的马,翻身上马! “走!”谷梁修一抖缰绳,率先朝城门外奔去。 顾含笑的骑术不差,自然也能跟得上。只是在奔出城门之时,她心底掠过一丝恼意。 若是早知道去的是大皇子,她何必跟着来?在府中把那些无耻又恶毒的家伙好生整治一番,岂不是更妙?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却只余远去的马蹄声! “果然没赶上吗?”谷梁卓轻叹,“始终,都赶不上了吗?” 低低的叹息被夜色隐藏,被掩盖的还有那一颗悸动的心。 趁着夜色,两人走的是平坦的官道。在夜色中策马狂奔,感受着凉爽的夜风拂面而过的清新感,顾含笑原本有的那一点懊恼也消散无踪。 “你的骑术很好!”一直保持匀速领先顾含笑一个马首的谷梁修突然冷淡的夸了一句,“谁教你的?” 顾含笑没有回答! 她的骑术是魏然教的,这个回答恐怕不会让他感到高兴。与其说出来让两人都觉得不舒服,还不如不回答。 谷梁修何等聪明之人?她的沉默已经让他猜到了答案,狭长的眸子中浮现一丝冷冽和不悦。只是在夜色之中,无人会发现。 策马疾跑一个时辰之后,顾含笑也有一丝疲惫。谷梁修率先放慢了速度,漠然道:“马跑累了!” 顾含笑没有接话,只是放慢了速度,任由马儿慢慢的往前走。 沉默许久,她才打破这份静谧:“谢谢!”宁老御医会及时出现,她肯定是又承了大皇子的情!马儿累了更是一个借口,他只是听出了她的呼吸节奏有了变化,所以才借口马儿累了好让她歇息一番而已。 谷梁修沉默以对!他不喜欢她将他们之间分的那么清楚,清楚的就好像他们两人之间一点关联都没有。 “太子殿下为何突然不来了?”沉默许久,顾含笑还是问了一句。 却看不见在她出声询问谷梁卓之时,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沉了下去。 “我的功夫更好!”久到顾含笑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淡漠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响起。 接下去两人再也找不到更多的话题可说,休息够了之后,再次策马狂奔。 这停停走走,直到天色微明,两人才进了城,找了个小旅店住下。只是住店的时候,两人也有小小的分歧。 “这不合时宜!”顾含笑眉头轻蹙,她没有想到谷梁修只要了一间房。就算她假扮男儿,可是她终究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与一个男子同住一屋,实在是有些不妥。 但是谷梁修一个理由就让她打消了坚持到底的念头。 “离京之事定会泄露,如果分开住,我可能无法在第一时间保护你!”谷梁修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顾含笑前世今生,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盯着谷梁修看! 他的眸子眼线狭长,深邃的黑眸中总是带着点点寒意和浓浓的疏离感。别人第一眼看到他,只会被他的身份护额气势压制,却没人敢细细的观看他的长相。 如果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睫毛浓密又长,若是忽略眸中的冷漠,这双眸子分明就可爱的紧! “我去拿吃的,你先休息吧!”谷梁修冷淡的打断了她的凝视,转身离去! 顾含笑没有错过他身体刹那间的僵硬,不免有些莞尔。 以冷漠如冰闻名的大皇子殿下,竟然会害羞?(未完待续) 069 戒心全无 等谷梁修拿着食物回来的时候,顾含笑已经和衣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放下食物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她看似毫无防备的模样,剑眉轻皱!她的右手蜷缩在衣袖中,他敢肯定,她的手中绝对握着利器!他更肯定,只要有人碰触到她的警戒范围,她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她手中的武器送入对方的身体! 真是一个警戒心极强的小东西! 她的戒备显然取悦了他,纵然他希望她可以相信他,但是看到她的警戒,他仍然很高兴! 至少,她不是那种需要时时刻刻被保护着的娇弱女子! 同样是生平第一次,他大胆的看着这张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俏脸! 她的脸很小,甚至都没有他的巴掌大!她极少会在脸上涂抹那些令人作呕的胭脂水粉,但是皮肤白里透红,清爽可人。她的五官很精致,无论是拼凑在一起,亦或是单独去看,都是极美的。她的眸子很漂亮,总是带着几分清冷,还有他极为熟悉的疏离和漠然。被她的目光盯着看,总会让他有种战栗感涌起。她很少笑,偶尔泛起笑意,也是那种淡淡的,浅浅的,就仿若一股迎面拂过的轻风一般,一闪即逝!但是,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她偶尔露出的笑容。那种如同清风般的笑容,总会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将那一朵笑靥永远的保存下来。 只是…… 除了顾家那小子之外,她最常在太子兄妹俩跟前露出那种笑容!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极少会露出笑容。 是因为她更喜欢太子吗? 谷梁修抿着嘴,狭长的眸子中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不甘。 或许是因为被人盯视的感觉太过强烈,偏偏又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顾含笑秀眉微蹙,翻了个身。 一块青色玉佩悄然从衣襟里滑落出来,谷梁修的心情倏然间就好了起来。 他送给她的玉佩,她一直都随身带着吗?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莫名的舒畅,搬了张椅子坐在桌边,打算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赶路。 见顾含笑没盖被子,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床前站定,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软了下来:“四小姐?” 顾含笑眼皮快速的抖了抖,这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殿下?” “盖上被子,着凉了耽误赶路!”谷梁修一如往常的给自己的关怀找了个理由。 顾含笑折腾了一天一夜,能保持理智已经算是不错。可是,谷梁修柔软了下来的声音,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气息,都让顾含笑觉得有些安心。破天荒的,她在一个男人面前放松了警惕!挣扎了一下,她就在谷梁修的眼前,再次沉沉入睡。 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暗沉了下来! 他看的出来,她原本有些僵硬的娇躯已经放松了下来,右手也从衣袖中伸了出来。沉静的睡颜让她看起来分外的美,格外的惹人怜爱! 她,这是全身心的在信任着自己吗? 伸手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她只是咕哝了一声,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谷梁修只觉得一颗心突然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填充的满满的,涨的慌! 原来他,也可以被人这样相信着吗? 原来他,也值得别人相信? 谷梁修早已忘记他原先还觉得顾含笑的戒备是很好的习惯,此时他只知道,被她这样的信任着,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控制着自己走回桌边坐下,目光却一刻都不想从她脸上移开。 顾含笑足足睡了三个时辰,而他,也足足看了她三个时辰! 等顾含笑醒来的前一刻,他合上眸子,放缓了呼吸假寐。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他也恰如其分的睁开了眼睛。 “饿了?”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顾含笑微微颌首,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竟然睡的那么熟!多年的习惯早已养成她浅眠的习惯,就算前世在太子身边,只要有一点动静,她也绝对要比太子先睁开眼睛。 可是今天,她竟然在大皇子跟前睡的那么沉!她的记忆只到他让她盖上被子睡觉,再往后,她就全无记忆! 天!这怎么可能? “我去拿吃的!”谷梁修淡淡的说了一声,顺手将早上拿来却没有动一筷的食物全都拿了出去。 看着合上的房门,顾含笑苦笑一声,心生警戒! 这次事了,她定要跟大皇子拉开距离!她身边,绝不需要出现这等可以影响她的人! 等谷梁修回来之时,顾含笑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同样沉默的两人用完膳,又准备了干粮以备不时之需,随后便驭马离去。 接下去几日内,两人除了必要的休息和考虑到马匹的劳累程度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赶路上。 相比起两人全力奔行,想要将戏份做到最足的魏然本是领先数日,可是却在七日后,谷梁修和顾含笑在一个繁华的小镇上看到了魏然的身影。 “你在这里等着!”将顾含笑送进客栈歇息,谷梁修打算去一探魏然的情形。 顾含笑点头,她不会武,这几日趁着空当被谷梁修逼着学了粗浅的轻功,要跟着去只会拖累谷梁修。 谷梁修走了几步,突然又走了回来,将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塞进她的手中:“照顾好你自己!” 顾含笑想要拒绝,谷梁修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匕首给你是让你留着防身的,我没多余的精力照顾你!” 闻言顾含笑这才接了过来,打定主意用完之后一定要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全都还给他。 见她收下匕首,谷梁修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匕首很锋利,冒着幽幽寒光。若不是因为这是谷梁修随身之物,顾含笑甚至想要留下这匕首了。 心思很快又转回到魏然身上! 魏然想要做足姿态,自然会选择性的在某些地方停步!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故作姿态停留之地,绝不是随意为之!他留在这里,该是这里有让他停留的缘由! 努力的回忆换来的只是一声低叹,前世她太过信任他了。虽然调查到孙平一事,可是其他的事情她却是忽略而过。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谷梁修回来之前,将与前世自己调查到和从魏然口中得知的所有消息都堆放在一起,抽丝剥茧,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未完待续) 070 欣兰郡主 就在顾含笑苦思冥想之时,魏然悄无声息的出了客栈,最后在一座看起来极为奢华的宅邸后门处停下脚步! 戒备的朝四周打量了几眼,确定无人注意到他之后,足下轻点,翻身进了宅邸。 他熟门熟路的摸进了一座装扮的极为花哨艳丽的院子,刚靠近房间,就见屋内走出个俏丫鬟来。 “郡主等您很久了,请进!” 魏然微微颌首,举步踏入。、 丫鬟也不关门,反倒是搬过凳子坐在门口处绣起了花。 “你来了!”刚进内屋,就听一道带着几分媚意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魏然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接过女子递过来的茶水。 “欣兰郡主!” 屋外偷听着的谷梁修眉头微皱,欣兰郡主?那不是三皇叔的女儿吗?三皇叔逃亡的时候确实是带着她一起跑了,可后来在追捕的路上,曾有一个身形打扮跟欣兰郡主几乎一模一样的女童尸体被找出来。大家都以为欣兰郡主已经遇难,当时太子还有些惋惜。一个懵懂的孩童,却因为这种丑陋的欲望而送命,真不值! 不过下一刻,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沉了下来! 如果这个欣兰就是当年的那个小郡主,那么,三皇叔恐怕真的还在人世!而且,他应该就在北武! 但,魏然不是想要报仇吗?可听他跟欣兰郡主的对话,两人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 这其中,显然有猫腻!从小在深宫之中耳熏目染,这些年的步步为营,谷梁修第一个反应便是,魏家与三皇叔有染! 他倒是没有怀疑顾含笑刻意隐瞒,相反的,他反倒是为顾含笑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不觉中得知魏家的这等大秘密,她竟然安然无恙的活到了现在?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心绪一波动,屋内的人立刻有了反应! “谁?”率先叫出声的,竟然是欣兰郡主! 谷梁修眉头轻蹙,魏然的实力与他相比相差一大截,没想到这欣兰郡主的功夫极高。他不过是走神之下呼吸有了一丝变化,她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这个欣兰郡主,绝对可以与他匹敌! 既然被发现了,谷梁修只能离去。 待魏然和欣兰翻身出屋之时,谷梁修已经远去!欣兰郡主美眸一沉,当下就想追上去。 却听守在门口的那俏丫鬟笑意盈盈的叫道:“老爷,您来啦?” 欣兰郡主脸色有些难看,最后还是说道:“小侯爷,你先回去吧!你先在这里停留两天,等我安排好一切,我再带你去老宅。”她需要现在的这个身份,就算恨不得将那个肥头肥耳的老东西剁成碎肉,可表面上,她仍然要当他最为完美的宠妾! 魏然点点头,悄然离去。 “花儿,在做女红呐?哎呦,看这小鸳鸯绣的,跟真的似的!这小手细嫩顺滑的,快让老爷好好瞧瞧……”肥的跟猪一样的老爷那色迷迷的绿豆眼里冒起了绿光,一把抓住俏丫鬟的手啧啧称赞起来。 “老爷!”欣兰郡主压下心中的厌烦,娇滴滴的迎了上去。 “我的心肝宝贝儿!”那肥猪老爷立刻丢下俏丫鬟,将欣兰郡主搂入怀中,一阵心肝宝贝的乱叫。 欣兰郡主只觉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乱爬,恶心的只想吐!但是想起她背负的任务,却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快了!就快了! 只要计划成功,这只肥猪的死期也就到了!她一定要将他一刀一刀剁成肉酱! ** 再说谷梁修回了客栈,本以为顾含笑应该已经入睡,他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却见顾含笑端坐在桌边,小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大腿。最让他在意的却是,顾含笑只是看似随意的坐着,但是那冷冽的眼神,从容的姿态,却让她有着一种身为上位者的睥睨气息! “殿下可跟上魏然了?”顾含笑听到轻微的开门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淡的问道。 谷梁修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嗯!” 替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送到手边,这才问道:“殿下可探听到了消息?” “只见他与一个女子偷偷碰面……”谷梁修喝着茶,却没有看到在他说出魏然与一个女子偷偷见面之时,眼底骤然涌起的锐利光芒! 光芒缓缓消失,顾含笑的语气很平缓:“哦?那女子的身份,殿下可弄清楚了?” 谷梁修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抬起头看着她,突兀的问道:“以四小姐所看,那女子该是何种身份?” “殿下不说,我亦不在现场,如何得知对方的身份。”顾含笑轻描淡写的将问题踢了回去。 但是,她的回答却不能让谷梁修满意:“是吗?为何我总觉得,四小姐该猜到了一些东西呢?” 顾含笑嘴角轻勾:“殿下太高看我了!” 谷梁修没有追问,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唯有在他面前,你才会那般诚实相对吗?” 顾含笑默然以对!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太子!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唯有在太子面前,才会全力而为! “我只听得那女子的名字,欣兰!”谷梁修收回目光,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顾含笑很平静,平静到让暗中观察她的谷梁修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哪里又知道,顾含笑此时也是颇为纠结。 谷梁修没有猜错,她确实已经猜到,更确切的说,她是想起了魏然的一个合作伙伴! 欣兰郡主!当初三王爷与王妃共育有两子一女,在她的手下收罗到的情报中得知,那两子一个傲慢,一个莽撞,都不成气候!唯有那欣兰郡主有勇有谋,更是为了大计不惜委身于一个年长她将近四十岁的肥胖老头为妾。 收集到这情报之时,她以为欣兰郡主之所以做出如此之举,是为了跟魏然联系方便,更为了能够更快的打探消息。 但是后来她才得知,这个肥猪一般的老色鬼的身份极为特殊!三王爷想要争夺江山,这老色鬼就是那一把必不可缺少的关键性钥匙! 当初五王爷乃是兄弟几个里边最能敛财的,传言他手中的财富甚至超过北武国库最为充盈之时的数目! 而这个老色鬼,赫然便是当初掌管这笔财富之人!(未完待续) 071 给你我的承诺 顾含笑暗叹一声,若是这一次是与太子一同前来,那么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现在她身边的却是大皇子。 前世她逐渐看清楚魏然的狠辣程度,做事开始留有后手。但是,就算她没有出手,看似无权无势的谷梁修可以从掌握军政大权的魏然手中逃脱,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厉害之处!都说笑到最后之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而谷梁修,正是那个唯一的胜者! 所以,她绝不相信谷梁修对这江山没有觊觎之心! 他现在陪在太子身边,替太子将障碍一一肃清,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他何尝不是在替未来的自己做打算? 借用太子之力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谷梁修在暗处又岂能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但是就算她前世手握大权,却也没能发现蛛丝马迹。这样的大皇子,很可怕! 现在皇子之间还没有真正的撕破脸,但是,最多两年内,他们的速度绝对会开始加快!因为,两年内今上定会大病一场。也正是因为这场病,他才会在三年后复发暴毙。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当所有的障碍都拔除之后,谷梁修才会与太子摊牌。 她敢保证,谷梁修会尽可能的消耗太子的力量,等到了那个时候,太子又如何相抗? 本以为还能按照历史进程走下去,但是她的重生带来了太多的变数,很多时候,她已经不能再凭着前世的记忆轻易的达到目的了! 就像是此刻,她希望在自己身边的是太子,可偏偏事不如人愿,她身边只有大皇子!要么魏然,要么谷梁修,她没有选择! 所以,她只能跟他联手! “三王爷之女,欣兰郡主,是吗?”说起来话长,其实不过是顾含笑脑海中瞬间闪过的万千念头。再抬眸,眼底却多了一丝让谷梁修看不懂的怅然。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你果然猜到了!”很肯定的语气,就算她之前在否认,他也知道她肯定猜到了。 但是,她怎能猜到?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她能洞察先机的感觉? 顾含笑知道他怀疑了,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难得的轻叹一声,顾含笑正色恳求:“殿下,您可否不要追问为什么我会知道?我需要您无条件的信任,这样我才能无条件的将我所知的事情一一告诉于您!” 这是一个很突兀又无礼的请求!若是这话是其他人所说,谷梁修断然不会理会!无条件的信任一个才认识不过几月之人,这对出身皇室的他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是,这话却是顾含笑所说!是这个让他觉得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女子所要求,谷梁修犹豫了。 顾含笑也不急着得到回复,这确实在强人所难!若是有人跟她这么要求,她断断不会答应的。就算勉强答应,那也不过是敷衍而已。 却不曾想,不过是片刻之后,谷梁修竟然缓缓颌首:“好,我什么都不问!” 顾含笑反而微怔:“殿下,您……” “我不能说我会全然相信你所说的话,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谷梁修冷漠如昔,语气却有些轻缓了下来,“我唯一答应你的,就是不问!你可以在我面前说任何事情,就算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只要你不想说,我便不问!”言下之意却是你可以说,我可以不问,但是信或是不信,那就由我自己判定了! 这对顾含笑来说,已经足够! 轻吸一口气,顾含笑自从重生以来,第一次将自己所知的一部分事情告诉一个未来将会成为敌人之人! “欣兰郡主乃是习武天才,殿下您或许能够胜她一筹,可是,要胜也不是三招两式之间可以办到的。”顾含笑缓缓说道。 谷梁修颌首,从欣兰郡主发现他躲在外边开始,他就知道欣兰郡主的实力不比自己弱多少。如果欣兰郡主与魏然联手围攻的话,他一时间恐怕也难以获胜。除非他全力为之,但是这么一来,他的实力就真正会暴露出来了。 顾含笑没有注意他的心思转动,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眼底的自嘲:“想必殿下也猜到了,我之前在京城所说的只是推托之词罢了。魏家与三王爷之间或许是有仇,但是魏家最后却选择了与仇人联手。” “叛逆同党,当诛!”当诛两字咬重语气,硬生生的增添了几分凛然杀意! “殿下身边想必带着人吧?那么殿下,请您让忠于您的人,牢牢的看住那座府邸的主人!不单单是要看住他,还必须要保护好他!那个人,绝对不能死!”顾含笑暗叹,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求助于未来敌人的这一天! 手中没有掌握着属于自己的力量的这种虚弱感,真让她厌恶! “缘由?”谷梁修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 顾含笑抬起头,轻叹一声:“殿下不知道那人现在叫什么,但是,有一个名字殿下想必是不会陌生的。” “什么?” “裘来福!”娇艳的红唇间缓缓的吐出三个字,顿时惊愕了一贯冷静自制的大皇子! 谷梁修的身体猛然一震,手掌倏然握成拳头!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顾含笑,那用力的程度,就好似想要将顾含笑的一举一动全都镌刻下来一般。 “那个人,当真是裘来福?你如何得知?” 顾含笑暗自苦笑,她就知道这个看似可笑平凡的名字,绝对会让大皇子这等冷静之人也会勃然变色!果不其然! “殿下莫要忘记您应允的事情!不要问我如何得知的,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那人,绝对是裘来福!” 谷梁修紧抿着唇,狭长的黑眸光彩连动。半晌之后他才说道:“好,我不会再问!告诉我这些,你的条件是什么?” 顾含笑微微一笑,丝毫不惧的对上他那双泛着冷意的深邃黑眸:“殿下何必再问?你我心知肚明我为何要将此事告诉于您,不是吗?” 谷梁修紧握的拳头关节微微泛白,他明白,可是他不想承认! 顾含笑一点都不着急,以谷梁修的聪明,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拒绝! “好,我答应你!”一如她所料啊,谷梁修同意了! “多谢殿下!”顾含笑起身欠身施礼。 谷梁修却是起身离开,错过了她这一礼! 只是在离开房间之前,他问了一句:“我真的不如他吗?”不然的话,为何你从头到尾只想着帮他?帮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为何不能给自己雪中送炭? “不!只是,这是我欠他的!”顾含笑低低叹息,垂下的眸中有一丝怅然。 将这件事告诉他,不就是因为要借用他的手来护住这一笔财富吗?这笔钱财,将会给太子带来很多的好处。她现在没有选择,只能跟他联手。代价则是他将会在暗中取走一部分。 壮大敌人是愚蠢的行为,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却只能这么做! 她需要他的守护,而他在不能暴露自己真正实力之前,根本不能私吞这些财物!至于杀她灭口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涌起过。可是他也明白,以她的聪明程度,又岂会不留后手?若是他真的动了手,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等待他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是以,纵然双方都知道对方将是自己的敌人,可他们却不得不容忍对方分一杯羹,壮大自己,以后好用来对付彼此! 他们同样的聪明,却也同样的无奈!(未完待续) 072 无言的体贴 或许是因为谷梁修打探消息之时被欣兰郡主发现,第二天早上两人要离开之时,发现街上来来往往的练武之人多了不少。 谷梁修和顾含笑清冷的气质和出众的外表,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又回了客栈。 等再出来之时,两人已经化身成为一对中年夫妇。男的魁梧憨厚,女的丰满温婉。 虽然是陌生面孔,但是被拉住询问了一通,还是没被人看出端倪来。在搜出两小锭银子之后,两人被赶出了城门。 两人化成这般形象出来,自然不能带着他们的马匹。沿着官道往前走了数百米后,早有人牵马等候。 接过马缰,两人策马离去。从头到尾都无人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过,在接下去的路途当中,顾含笑与谷梁修露宿野外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越是靠近吉康,两人就越要注意减小暴露身份的几率。为了方便,两人更是不约而同的赞同假扮成夫妻或是兄妹。 “过了前方那条界沟,便算是进了吉康县内!”顾含笑指着前方一条很不起眼的小浅沟说道。 自从上次裘来福的事情说开之后,两人皆以心知肚明,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对手。 两人都不是多话之人,有的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但是,两人相处的方式却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有时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其中含义,默契的吓人! 从那一天开始,顾含笑在谷梁修面前并不会刻意去隐瞒什么,有些事情她该说就说。毕竟这趟差事是要命的活计,谷梁修掌握的情报越多,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而谷梁修也很完美的遵从那一日他许下的承诺,不管顾含笑说什么,他或许不会全然相信,但是,他从来没有再问她为何会知晓那些事情。 就像是这一次,他明明知道顾含笑是从未出过京城的侯府女子,却也不问她为何知晓那条很容易被人忽略的浅沟便是界沟。 天色业已不早,进入吉康不远处有几户农家零星而立。两人选了最偏僻的那一家前去投宿。 这只是一户普通的农户,一家五口,中年夫妇,上有腿脚不便的老母,下有一对可爱的儿女。看得出农户家中很贫困,一共只有三间房。但是,他们还是很痛快的同意了让他们在家中住上一晚,还把孩子的房间腾出来让给他们。 晚上吃的是陈年玉米糊糊和咸菜,因为家有客人,还特意用辣子和大葱炒了一盘鸡蛋。 顾含笑和谷梁修自小便锦衣玉食,就算露宿在外,吃的也是当日所买的卤味和其他精致点心。这玉米糊糊和咸菜有些难以入口,他们也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每人只小口吃了小半碗就推说不饿,道谢之后才回了房。 “晚上不要睡的太沉。”关上房门,谷梁修叮嘱了一句。 顾含笑微微颌首,谷梁修的精明是天生的,她是后天培养的,她发现的事情,谷梁修又如何会错漏? “还有些吃剩的干粮,要吃么?”顾含笑将今天早上才买回来的酱牛肉和馒头拿了出来,问了一句。 谷梁修没有说话,在桌边坐下,撕开外皮有些发硬的馒头,将中间仍然嫩软的那部分挖了出来,递给顾含笑。 顾含笑接过,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 谷梁修吃了几口馒头,又动作文雅的撕着牛肉,慢慢的往嘴里送。 两人吃的都不多,等顾含笑吃完之后,谷梁修从怀里掏出一枚果子:“昨天剩下的。” 顾含笑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细细的将果子吃了个干净。 谷梁修去净手之时,顾含笑清冷的眸子中才浮现一丝淡淡的苦恼之色。 越是了解谷梁修,她就越是惆怅。 谷梁修虽然性子冰冷,为人又冷漠,但是他有着自己表达他的细心和体贴的方式。她不爱吃肉类,起初他不知道,买的大多都是肉类干粮。两天之后,他就默默的将肉类干粮换成了其他东西。素馅的包子,可口的糕点,甚至还买过几次零嘴。至于水果,他每天都会买上至少一样。有的时候在野外碰上可以使用的野果子,他也会细心的留下来。 这样的男人,若是可以当朋友,那该多好。 至于更深的一层,她不会去想,更不能去想。 “魏然和欣兰郡主估计会在五天内到这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五天内找到三王爷所在。”顾含笑净手漱口,而后才淡淡的说道。 他们不能跟踪魏然他们,顺藤摸瓜!两人都是不喜欢打无准备之战的人,既然有足够的时间,为何不占下先机? “从孙平入手。”谷梁修冷声说道。 顾含笑闻言却是摇头:“不行!孙平不是三王爷的人,他是魏然的人!在魏然没有到吉康之前,他不会去见三王爷的。” 谷梁修抬眸看了她一眼,顾含笑明白他的意思:“更确切的说,孙平是魏国公的义子,也算是魏国公早早就安排下的一枚棋子。他来吉康一呆就是这么多年,为的也是魏家和三王爷之间的这点事情。之前不说,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以谷梁修的聪明,很快就猜出孙平此次行为的真正原因:“为魏然铺路?” 顾含笑轻轻点头:“如果不闹出点事情来,魏然突兀的来这里,无意中发现当年谋反的三王爷,顺手就将人拿下了!这样听起来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不敢置信。以魏然的城府,断不会冒这样的险。孙平这一举措,其实也是在通知魏然,他已经都安排好了!” “为何要这么做?”谷梁修突然问道。 顾含笑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着谷梁修的那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 谷梁修垂下狭长的眸子,弯了弯嘴角。 为何要这么做?很显然,魏然想要出卖自己的盟友,好借此往上爬!若不是有顾含笑的存在,那么魏然绝对能够成功。一旦他得下那等功勋,父皇必定降下厚赏。等到了那个时候,魏然纵然不依靠他小侯爷的身份,也能平步青云! 这个魏然,果然好算计! 只是,他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魏家,到底想要什么? 心底那呼之欲出的答案,谷梁修面色如常,但是垂下的眸中戾色顿现!(未完待续) 073 出卖 当顾含笑被谷梁修轻轻拍醒的时候,心中的懊恼到了极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对谷梁修的信任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吗?明明提醒自己不可再放任自己沉沦下去的,为何又会在他面前沉沉入睡?前世她几天几夜没合眼,照样精力十足。现在不过是两三天没怎么睡好,竟然会在他面前放下防备,就这么睡去。 不行!等回了京之后,她定然要与谷梁修保持距离。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事情,眸子瞬间恢复清明:“来了?” “嗯!”谷梁修轻轻应了一声,侧耳细听外边的动静。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朝着他们所住的房间围了上来,谷梁修确定了那一边是可突围之地之后,朝顾含笑微微颌首:“四小姐,得罪了!” 顾含笑浅浅一笑,主动走到谷梁卓身边,任由他伸手揽住自己的腰。 两人并非第一次如此亲近,可或许也是因为两人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和心境的变化,再一次相拥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瞬间在他们身上涌过。 以谷梁修的身手其实早已得知对方已经围了上来,只是看着顾含笑沉睡的模样,他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有十分的把握,在对方尚未围拢之前带着顾含笑安然离开此处。 窗户洞开,谷梁修抱着顾含笑如同鬼魅一般掠了出去,几个闪身间,就将成功远离。 可就在此时,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声陡然划破这一片黑夜,随之而起的,还有暴躁的怒骂声和喊杀声。 顾含笑和谷梁修同时停下脚步,身体有些僵硬。 接着淡淡的月光,两人对视一眼,看清对方眼底相同的无奈。 他们两人其实很像,特别是在对待自己的敌人这一方面之上。他们的行踪会泄露,是那中年农夫去报的信。晚上收留两人之时,那农夫纵然全力掩藏自己的心思,但是那闪动的目光,和波动的厉害的心绪,如何瞒得过他们两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谷梁修才建议顾含笑晚上不要睡的太沉。 对这种人,两人不会有恨意,但是,也绝对不会有怜悯之心。 但是,他们却不能不管那友善的老婆婆和农妇,还有那对可爱的孩子。特别是想起晚上的那一碗炒鸡蛋,和两个孩子明明馋的只吞口水,却谎称自己不爱吃,让他们多吃一点的样子,两人的脚步就再也迈不动了。 他们可以对那农夫的死活无动于衷,却不能对善待自己之人的生死视若无睹。 “尽量不要留活口吧!”顾含笑低叹。 谷梁修紧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抱紧了顾含笑,几个纵身间已经杀了回去。把她一个人留在站圈外是不合时宜的,谁也无法保证是不是会有意外发生,还不如带在身边,至少他能护她周全。 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没想到目标人物居然不见了!愤怒之下正要大开杀戒,没想到目标人物居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从地狱到天堂,不过是眨眼间。黑衣人顿时欣喜若狂,丢下那该死的一家子就围了上来,试图将这两人活捉。 来人共有十人,谷梁修目光微扫,手臂一震,顾含笑借力轻点,如同天外飞仙一般,姿态优雅的飞出了战圈。这段时日的刻苦练习也是有些成果的,至少她的轻功看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只不过真要实战起来,她这点本事还是不够看的。 朝战圈看了一眼,她对谷梁修的战力很有信心,唯一要防着的是他们会拼了命的拖住谷梁修,而后逃出一两个回去通报。 “还好吗?”见谷梁修无碍,回头看着那农妇,轻声问道。 农妇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抱着两个孩子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倒是那老妇人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声音,嘶哑的道谢:“谢谢夫人和老爷出手相救!” 顾含笑微微颌首,只是朝那已经瘫软在地,根本没看到她出现的农夫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说破。 她本也不是个多话之人,跟这几个吓坏之人更是无话可说。干脆不再言语,只是扭身看着谷梁修的战斗。 谷梁修的实力确实不俗,那十人被他牢牢的拖入了战圈。只不过这十人本就是一个小团体,平日里训练也在一起,默契的很。一时间,他们纵然无法从谷梁修手中逃脱,可谷梁修也不能立刻将他们毙于剑下。 但是很快,黑衣人的阵型就开始乱了起来,在谷梁修步步紧逼的攻势下,有人开始受伤。 阵型一乱,这一批黑衣人的信心顿时大打折扣,下意识的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一旁翩然而立的顾含笑,恰好成了他们运用卑鄙手段的最好人选! 对视一眼,凭借平日里养成的默契,两个受了轻伤的人虚晃一剑,同时跳出战圈。谷梁修眸底戾色爆闪,手下动作顿时犀利了几分,却被对方硬是用三人受伤的代价给挡了下来。 这么一来,那两人直奔顾含笑所在。 冒着寒光的长剑直奔顾含笑而去,借着淡淡的月色,甚至还能看到两人眼底得意而狰狞的笑意。 顾含笑秀眉微蹙,她才接触武功没多久,以她的本事,对方来一人就足以将她压制。两个,就得看她如何应付了,不然的话,死路一条! 都说祸不单行,下一刻,顾含笑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那农夫胆小如鼠,黑衣人发怒之时,连他的妻子老母只一心护着孩子,苦苦求饶。而他却是直接瘫软在地,吓的几乎失禁!但是,此时此刻,他眼见着又能在这些杀神跟前表表功绩,贪念顿时又起。 对钱财的渴望支撑着他,竟是忘记了害怕的感觉,握着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剪刀,突兀的狂笑一声,冲着顾含笑猛然扑去。 “哈哈哈,你给老子去死吧!”抢先把人给杀了,好歹也能讨点赏钱! 三个男人前后同时袭来,顾含笑眸子一眯,眼底顿有不加掩饰的凛然杀意浮现! 足下轻点,身子摇曳间,竟是朝着那农夫迎头撞了上去! 那农夫只觉得巨大的惊喜铺天盖地的迎下,狂喜之下,如何分辨其他? 狰狞的狂笑一声,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财宝将他团团包围。 “去死吧!财宝都是我……唔……”话未说完,他只觉得腹部被巨力狠狠击中,前奔的姿势陡然止住!下一刻,他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未完待续) 074 迷药 顾含笑一击得手之后,足尖再次轻点,身形陡然一变,朝左侧一闪,恰恰躲过那俩个黑衣人的围击。 她被迫习武之后并未亲自对阵过,更不知谷梁修所教导的轻功绝妙之处。本来还以为在两人的联手下她会相形见绌,但是几番有惊无险的躲闪过对方的围击之后,她逐渐掌控了节奏,面对两人联手围攻,一时间竟也能保持不败之地。 抬眼,正好与谷梁修的视线在半空相遇。 “无需担心!”顾含笑淡淡颌首,示意自己一时半会儿还能支撑的住。而且,想要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也留有最后的保命手段未用呢! 谷梁修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他也明白,顾含笑支撑不住太久。狭长眸中戾气顿现,攻势再度加快。 当有第一个黑衣人阵亡之时,围攻谷梁修的剩余七人都心中微凛! 当第二个黑衣人被一剑抹喉之时,剩余六人心惊肉跳。 当只剩下三个黑衣人之时,他们已经毫无战意,一心想退! 但是,谷梁修如何肯放?挥剑将其中一人首级砍下,他身前只剩最后两人。不经意的顾含笑的方向看了一眼,心头猛然狂跳,一股陌生无比的惊惧感顿时狂涌而起!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不求救!难道她真以为他是摆设不成? 其实谷梁修却是误会了顾含笑!她哪里是不想求救,只是本来她躲避的还算轻松,可是那黑衣人怒火攻心之下,竟是直接扑向那两个惊惧的瑟瑟发抖的孩子,手中匕首狂舞,竟是想要将他们杀了泄怒! 她虽然性子清冷,却容不得自己欠下恩情。除了这农夫之外,这一家子对她和谷梁修都是极为友善。他们的好,她铭记,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无辜的孩子因自己而早夭! 纵然知道不该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她也没有任何选择。 纤腰一拧,身在半空却是硬生生的扭转了方向,手中寒光乍现,倏然刺向那丧心病狂的黑衣人。 谷梁修所教的轻功极其出色,加上那黑衣人本也受伤不轻,竟是硬生生的被顾含笑给赶上了,不得不放下那一对孩子,反手还击。 但是这么一来,顾含笑的处境反而危险了起来!对方看出了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人死,一旦顾含笑变得飘忽不定,他们定会将手中的长剑刺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顾含笑的体力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呼吸开始有些紊乱起来。 再这么下去,她定会死在这里! 顾含笑眸色微沉,素手一翻,一粒小小的蜡丸出现在她手中!如果谷梁修不能及时的赶到,那么她只能依靠自己。 匕首在对方的长剑上轻轻一磕,那把上好的精钢长剑再次出现一道缺口。谷梁修借她的匕首着实锋利无比,要不是借着这把匕首之利,她早已被杀了。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看到那黑衣人眼底冒起狰狞的狂喜之色,心头顿时一惊! 有状况! 她脚下用力,想要躲开此人!却不曾想,另外一个黑衣人也突然加快步伐,竟是不管不顾的拦了上来。他们的同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们两人又受了伤,若是不将这个女人拿下,他们绝无活路! 被他这么一拦,顾含笑只见眼前一片白色粉末袭来! 她想屏住呼吸,却已经来不及! 晕眩的感觉一波波的袭来,顾含笑顿觉自己的膝盖软弱无力,就要无法支撑住身体。 迷药! 她全身无力,连那粒蜡丸都无法捏开。 勉强挥动着匕首将那两个黑衣人逼退几步,喘了几口气,神智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的记忆,是谷梁修那张充满惊怒的脸庞!他似乎在叫喊着什么,软剑挥动间,两多绚丽至极的血色烟花绽放。 恍惚间,她觉得他似乎在喊着“含笑”二字!张张嘴,其实她想说他们没有那么熟,更没有那么亲密。他能够影响她的心绪,她一点都不希望两人更加的亲近,她只想远离他!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颗冷漠疏离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下一刻,她闭上眼,在他怀中沉沉昏睡! “含笑!”有那么一瞬间,谷梁修看到她合上的眼睛,一种全身冰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确定了她只是中了药昏迷之后,悬在半空的心终是缓缓放下。 长臂收紧,小心的将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怀中。再抬头,狭长的眸中只余下无尽的冰冷。 十个黑衣人,现在只剩下一个活口!见谷梁修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而来,那人吓的全身颤抖,连声尖叫:“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做牛做马……” “谁派你们来的?”谷梁修仿若未闻,冷冷的问道。 “没,没有人……” “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行踪?” 那黑衣人眼珠子一转,连忙回道:“有有有,我们的上司和同僚都知道。如果我们再不回去,他们肯定会过来查看情况的。” 谷梁修的回答则是随手一挥,那黑衣人的脑袋蓦然腾空飞起,脸上甚至还带着的浓浓的错愕和不解。 这个人,怎么会看破自己在说谎的呢? 黑衣人已经无一活口,谷梁修漠然的目光看向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农夫,缓步走去。 那农夫吓的魂飞魄散,甚至谷梁修都不曾开口询问,他就尖叫着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给抖落了出来。 “大,大侠饶命,是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小人罪该万死……官,官府说了,要是见,见到看起来出身不凡的外人进,进来,一定要,要比禀告官府,有,有重赏!小,小人在路上碰,碰到这些人,就带着他们来了……除了他们之外,肯定没,没有其他人知道……大侠饶命!小人有罪,小人真的不敢了。求大侠看在我上有老母,下有待哺的孩子的份上,求求您饶了小人一条狗命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谷梁修没有说话,只是眸色阴沉如水,杀意涌动。 不多时,几个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之中的人出现,齐齐的单膝着地:“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谷梁修冷声说道:“用人之际,回京自领惩罚。先将现场处理干净,再跟上来回禀情况!”谷梁修第一次自责起来,若不是他将带来的人一部分分出去看着裘来福和他掌控的财富,剩余的人又全数分派出去查找三皇叔的下落,那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是他没有保护好怀里的这个人儿! 眸色愈发的阴沉,他抱着顾含笑几个闪身间已经远去。 那农夫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待会儿要不要再去通报一次? 远远的,谷梁修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腿作为惩罚,留下银两作为报答!”不欠恩情,也不会放过出卖自己的人。不杀他,只是为了这几个对他们友善之人! 那农夫双膝一软,瘫倒在地,脸色已是一片惨白……(未完待续) 075 相拥而眠 此时此刻,远在京城之中的谷梁卓心有不安,毫无睡意。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了!她可还好?吉康的情报最近上报的越来越多,危险程度也是急剧上升。他其实心有愧疚,若是那个时候,不提出让她陪着一起去,那就好了。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罢了,就算聪明过人,但是出门在外,危险重重。就算大哥武艺高强,当真能护得她滴水不漏? 为什么总有一种要失去她的感觉挥散不去?大哥说过,并不喜欢她的,他们之间,不会有感情的吧?但是,大哥的出色他看的到,她真的能视若无睹? 他以为自己对她没有太上心,有喜欢,却不至于称为爱。想得到,并非非她不可!本来他一直这么坚信着,可是随着她离去的日子越来越长,他的心却是越来越不宁,最终变成后悔。 他该先让她明白自己的心的,更该告诉她,在她及笄之日,他想要父皇下旨赐婚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他是真的想要让她当自己的太子妃,纵然对她的感情不至于称之为“爱”,但是目前来说,却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毕竟,他从未对其他任何女子有过这等想法。 仰头看月,一轮弯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月华如细纱,将他笼罩在其中。 “含笑……”她的名字在他唇间响起,带着低低的叹息,还有一丝丝思念,以及一缕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失落和不安。 再说谷梁修带着顾含笑离开,他并未带着她摸进城。现在孙平和三皇叔明面上是一伙的,但是明里暗里,双方定有独属于自己的力量在行动。就算是客栈,也很有可能有他们的耳目。现在顾含笑昏睡未醒,他也没有必要冒那个险。抱着她找了个干净的山洞,暂时对付一晚,任何事情都得等她醒了再说。 不一会儿,他留在庄子里的暗卫全都跟了上来。 “主子!”暗卫齐齐行礼。 谷梁修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顾含笑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后,让顾含笑换了个姿势躺下。 “查的如何?”谷梁修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阴冷。 其中一名暗卫沉声道:“主子所料不差,那孙平与叛逆余党确实不是一条心。明面上孙平都是在为对方着想,但是他在背地里也有其他安排,很明显是对付对方的。不过那叛逆余党也并非全然信任孙平,暗地里也有独属于他们的强悍力量。” “余党身在何处,可找出来了?”谷梁修冷声询问。 “还不曾,不过已经有了线索,冷十七已经追踪了下去。”另外一人躬身回答。 谷梁修微微颌首:“尽快找出对方所在,不能惊动孙平!记住,派出两人一直盯着孙平,一旦余党事了,立刻将孙平击杀。造成是余党叛逆与孙平翻脸,最后动手杀人的场面。”孙平是肯定不会出卖魏家的,既然如此,杀了就杀了。至于魏家,只要他们贼心不死,自然会露出破绽。到时候确凿证据在手,他们不认罪也难。 “是!”几名暗卫齐齐应声。 “去吧!”谷梁修转身进了山洞。 暗卫身形微晃,原地已无一人。 谷梁修走回山洞,席地而坐,看着顾含笑出神。 半晌之后,他又伸手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入睡。 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谷梁修狭长的眸中却有几分莫名的情绪。 今天看到她差点被杀之时,他为何会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不想否认,其实他看到她有危险之时,他也能立刻赶到她身边救她的。 可是,他没有! 在那一刻,其实他也犹豫了! 这个女人,太过神秘!相处的时间越长,他的心就越是沉重。她就好像是能够预知未来一般,棋局之上她占尽先机,步步领先。若是他没有野心倒也罢了,可是他注定将会与太子争锋,又如何能够忍受有这么一个人注定成为自己大敌的人存在? 如果不伸出援手,她应该就会死去吧!如果她死了,太子就会失去一份天大助力!此消彼长,这对他是绝对有利的! 这一犹豫,就让顾含笑陷入了那样一个困境! 就在她差点倒下的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惊恐陡然席卷全身,他肝胆俱裂,呼吸也仿佛在这瞬间,猛然停止! 不!她不能死! 绝对不能! 他知道自己会后悔救她的举措,可是,他更知道,若是不救,他这辈子都会心伤。 仅有的后悔在看到她信任的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昏迷的那一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被她全身心的信赖着! 他想要她!这个想法瞬间涌上来,谷梁修有些惊讶,却坦然接受。 他,就是想要她! “含笑……”她的名字没有丝毫生涩的从他嘴里吐出,自然的就仿佛他已经叫过千万遍。 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滑过,细腻的触感,明明是偏冷的温度,却让他有种要被烫伤的感觉。 手指停留在那双紧闭着的眸子上,想起那双清冷的眸子,指尖轻颤。 这只是普通的迷药,只能让人昏迷而已。他知道手下身上定会带着解药,可是刚才他却没有开口问她们拿。若是这双清冷眸子还睁着的话,他根本不能如此碰触她吧。 青色的玉坠从衣襟内掉落出来,他伸手握住,轻轻摩挲着。他喜欢看到属于他的东西,出现在她身上。 将玉坠塞回她的衣襟,狭长的眸中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暖意。 长臂收紧,下巴放在她的发顶,鼻端萦绕着属于她的淡淡冷香。香气很淡,却绝不会被忽视。那种清冷的味道,就好像是,淡淡的莲花香! 他喜欢这种味道! 将她放在自己的怀中,把自己当成肉垫,不让她受半点寒意。 沉默许久,轻轻的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眼底却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抱紧她,背靠着山洞,两人依偎在一起安然入睡。 明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是,两颗心明明想要抗拒,却不由自主的靠近。或许,这便是命运的安排,纵然挣扎,却注定逃不脱! 月色如华,洒下淡淡光辉将相依的两人紧紧缠绕……(未完待续) 076 他,要她! 顾含笑醒过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 睁开眼的刹那间,却仿若看到了满天星辰闪耀。 那一双狭长的黑眸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她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逐渐的,身体的感觉也开始回笼!那温热的感觉,坚硬中带着柔软的触感,还有那火热的让她心跳莫名加速的气息,无一不在提醒着此时两人不合时宜的姿势。 “醒了?”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她敏锐的发现,他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的温度。 “嗯!”顾含笑应了一声,昨夜的记忆回笼,她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下一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脸色顿时有些苍白起来。 谷梁修任由她尝试并未阻拦,见她实在难受之后,这才淡淡说道:“再休息片刻,很快就会过去的。” 顾含笑迟疑了片刻,这才无声的听从了他的建议。 谷梁修可以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在醒过来之后,纵然还是依靠在他怀中,但是身子却是僵硬了不少,显然很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 转念一想,从前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抱着的人是她,所以才可以接受罢了。想起昨夜破天荒的好眠,谷梁修的眸色略略沉了沉。 他也不曾想过,这样一个人在他怀中入睡之时,他竟然能睡的那么沉!以往的警觉都去了哪里? “含笑,魏然和欣兰郡主加快了速度,恐怕比我们预计要早上两天回吉康。”手指轻柔的划过如墨般的青丝,低沉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有半丝不安。 顾含笑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提前两天吗?” “三天的时间,足够了!”谷梁修以为她在担心时间不够。 她却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殿下,你不够了解他们二人!魏然和欣兰郡主加快了速度,那便意味着两人察觉到了什么。很有可能,你我二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以魏然的手段,恐怕我们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两天的时间想要出三王爷所在,还要抢在魏然之前剿灭叛党。 谷梁修的面色也稍稍阴沉了些许! “殿下的手下找到线索了吗?”半晌之后,还是顾含笑打破了沉寂。 “嗯!”谷梁修微微颌首,突然又说道,“若是我去,应该还来得及!” 顾含笑秀眉微微聚拢,突然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谷梁修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低头看着顾含笑坚定的脸庞,他默默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纵然担心她的安全,带上她或许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不可否认的,顾含笑知道的事情比他多,关键时刻恐怕还得靠她才行。 她的头脑加上他的手段,若是他们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个想法又让他想起顾含笑对太子不遗余力的帮助,心头微沉。 “走吧!”谷梁修淡淡的说道。 顾含笑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中,更让她心头狂跳的是,她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松了自己,那丝毫不设防的依靠在他怀里的姿态,仿佛在嘲讽着她对他那令人惊恐的信赖感! 暗自苦笑一声,就算她想否认,都已经无法忽视对他的信赖了吗? 还是早些完成任务后,快些回京的好!免得再这么下去,发生点什么让她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等走出山洞,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令她警惕的事情! 刚才,他是叫她“含笑”? 而她,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反而觉得自然的很! 不行,她必须要远离大皇子,回京之后绝对不能再与他单独相处! 谷梁修自然不知道顾含笑心中所想,两人借由暗卫留下的东西各自装扮了一下,立刻成了一对普普通通的农家夫妇。 “从孙平突然开始转换立场来看,三王爷应该藏身于这几家大户之中。”顾含笑从暗卫收集的情报中,翻找出一张,指着上边的人名说道。 谷梁修沉声问道:“你的看法!”他慢慢的开始了解她,如果她也认为三皇叔会在这几家大户之中的话,定然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顾含笑嘴角微扬:“孙平很聪明,自然不会露出大破绽。若不是知道三王爷的事情,这些破绽是看不出来的,自然,他不留破绽不是为了旁人,而是担心被三王爷看出来。” “如果他真如你说的那样聪明,把这件事闹大,也是有所谋图?”谷梁修不会轻易妄图判断一个人聪明与否,更不会擅做定义。 顾含笑微微颌首:“确实如此!孙平作为魏家放在吉康,与三王爷联系的棋子,没有魏家的同意,自然不会轻易的暴露任何跟三王爷有关联的消息。” “是魏家所为?”谷梁修眉头微蹙,“不像魏家的作风!” “确实不是魏家,而是三王爷。”顾含笑赞许的看了谷梁修一眼,心中也是轻叹一声。谷梁修确实比谷梁卓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他够狠够毒够聪明,还够隐忍。相比起他来,谷梁卓单纯的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鹿一般。 停顿了一下,她才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作为双方链接的纽带,孙平的演技极其出色。这么多年在三王爷的眼中,孙平恐怕已经成了他的人。若不是知道三王爷的存在,这一次的事情恐怕谁都只会认为是孙平跟那些大户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罢了,根本不会往深了想。这件事,是一个讯号!” 谷梁修本没在意,他想起当初顾含笑说过,孙平这么做是在给魏然发信号。但是无意间却看到顾含笑眼底闪耀着的那一丝耀眼光芒,他突然就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三皇叔准备了十五年,他又想……”谋反!谷梁修硬生生的咽回这两个字,眼底寒光乍现。 顾含笑缓缓点头:“向富商大户筹集资金,为的是修筑堤岸,防止口水患。可若是水患没能制止呢?一旦决堤,加上外患始终不断,朝廷疲于奔命。这个时候,不正是三王爷起事的好时候么?” “三皇叔最初没有吩咐孙平制止此事。”谷梁修也认为她说的有理,但是还是指出其中的疑点。 “因为起初除了水患之外,三王爷还没有发现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条件!但是前段时间楚元帅边关大吉,却是给三王爷创造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顾含笑垂下眸子,没把话说全,但是谷梁修却在第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和亲!” 缓缓的吐出两字,谷梁修看着顾含笑的眸中终于又多了一丝忌惮。 这个女人,怎么能想的这么远? 但是她的思路却没有错误!正是因为和亲,三王爷立刻就有机会混入京城。十五年的沉淀,他暗中发展的势力必定不小。他国来访,今上必定会出现。至于太子,正值年少,定会负起招待这些贵客的责任。到时候,只要安排妥当,想要刺杀今上,控制太子,那并非难事。 …… 谷梁修看着顾含笑,眼中的忌惮不见,只剩下一丝渴望! 这个女人,一定要属于他!(未完待续) 077 意外 顾含笑没注意谷梁修的目光,她想起前世收集到关于三王爷的情报。 前世三王爷最终没能起事成功,他成了魏然谋位的第一块踏脚石。但是,这并不妨碍顾含笑是收罗关于他的情报。 其实,三王爷谋反一事也在情理之中。今上当年为了登基,暗地里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三王爷想要反击也无可厚非,但是他错就错在不该在今上刚刚登基,南安又大局来犯之时起兵谋反。内忧外患,今上雷霆震怒,或许他本就对三王爷忌惮不已,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将这眼中钉拔除。 加上以魏家为首的保皇一派的誓死维护,最后三王爷功亏一篑,兵败如山倒。带着妻子儿女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离,顺着武江一路前行,最后假死脱身,躲在吉康多年,静静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想要起事就得有足够的财力。三王爷当初与五王爷一同起事,暗中也打探出五王爷到底存下多少身家。五王爷也防着他,在逃亡路上稳定下来之后,三王爷就打起了五王爷所埋藏的财宝的主意来。 当初欣兰郡主逃离京城的时候不过才两三岁,十五年的时光,足以让当初的小豆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为了父亲的野心,她设计混到裘来福的身边,屈尊成了他的宠妾。为的,不过是得到他的财富罢了。 当然,这些最后全都成了魏然的东西!徒为他人作嫁衣,说的便是三王爷一家。 不过,这一世应该有所不同了吧! 有一件事她没说的是,这一次来和亲的南安郡主千金们之中,很有可能就有三王爷的人。到时候只要她们刺杀今上或是太子,就算不成功,也定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一旦大战再次爆发,加上北武国内的水患,内忧外患,他何愁大事不成? “你的看法,该从何处入手?”谷梁修想知道她真正的看法。 顾含笑不答反问:“若是殿下想要在民间藏身,会选择躲在何处?”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市井之中!”谷梁修丝毫没有犹豫。 隐身于市井之中,不论是掌控消息的速度,还是对危险的应变程度,都远胜于躲在深山老林之中。 顾含笑嘴角弯起:“这便是了!殿下,我们要找的是一家处在最为繁华地带的大户人家。门口定有看似普通,实则精致不凡的石狮。而里边的修饰也定不会太过奢华,但是肯定会很雅致。最重要的是,整个院子种植的最多的,一定会是各色秋菊。”有些人改头换面之后,光看表面确实分辨不出来。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和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优雅是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跟着改变的。 身为王爷,三王爷自小养成的优雅习惯又如何会因为他藏身于市井就改变? “为何要有石狮?”谷梁修反问。 顾含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作答。 谷梁修问完其实就反应过来了!京中皇亲国戚的府邸前都喜欢放上两尊石狮,一来镇宅,二来也好显露与众不同的威严!外地虽也有这个习惯,却不若京城之中那般盛行。三王爷当年的府邸之前自然也是有这样一对石狮的,来了吉康,他自然而然的也想放上两尊。再者说,在吉康也并非只有他一家做这般打扮,也算不得太过醒目。 至于菊花…… “传闻三王爷酷爱各色秋菊,当年王爷府中各处院中只种植秋菊。秋日一到,满府菊花盛开,当年也是京城一景。十五年的隐姓埋名,这唯一的喜好,三王爷断不会丢弃。”顾含笑淡淡的解释,微垂的眸中却有一丝笑意闪过。 其实这并非她猜到的,而是早上她醒过来正值迷迷糊糊之时突然想起来的。前世魏然“抓”住三王爷的地方,似乎就种植了一大片的秋菊。 谷梁修看顾含笑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沉,顾含笑无意中抬头,心中微微一惊! 明明知道无须在意,却仍然忍不住撇开了目光,心头更是微微一颤。 不过随即又回过神来,暗笑自己竟然还能有这般小儿女心态,倒是有趣的紧。 既然有了目标,两人倒也不用像是无头苍蝇般乱找了。 召回所有的暗卫,将事情交代了下去,谷梁修则是陪同顾含笑进了吉康县内。 谁也没有主动提及,但是两人却也很是默契的在街上慢慢走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街道两旁小贩们的叫卖声亦是不绝于耳,有些喧闹,却又让人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或许是心境的变化,顾含笑总觉得漫步在街上,任由那种喧闹包围自己,她好像才算是彻底的活过来似的。 想想有些可笑,前世没有遇上魏然之前,她有些清高,跟府中姐妹又格格不入,自然不会闲着上街。后来认识了魏然,心思又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再往后,她偶尔再上街,却只能用俯视的心态看待那些碌碌无为的芸芸众生。 可是此时此刻,纵然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享受此刻的体现? “在想什么?”谷梁修注意到她的走神,淡淡的问道。 顾含笑轻轻笑了笑:“在想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 谷梁修眉头极小幅度的轻扬:“为何?”是在想魏然吗?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只是觉得能够这般悠闲的走在街上,让我有种莫名的心安,这是往常从未有过的。”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要糟,这话说的有些过于暧昧了。 果然,狭长的眸中蓦然掠过一丝可以称得上是喜悦的神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不再说话。 顾含笑故作镇定的移开目光,有些头疼起来。 她也不傻,自然看得清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那一丝牵绊,和无法抗拒的互相吸引。只是,她不想,也不能跟他走的太近。他们的未来,注定是站到敌对的立场上的。 可是,谷梁修若是不说破,她总也不能抢先挑破这一层薄纱。 暗叹一口气,往后要多注意一些才好。 “石狮!”谷梁修突然开口。 顾含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前边的一座府邸门前放着两尊极为狰狞传神的石狮! 正想要开口,谷梁修却是忽然伸手牵着顾含笑的手,不疾不徐的走向街旁的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位,顺手拿过一只做工一般的银钗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下。 顾含笑心知定然有变,很配合的任由他比比划划。 趁着空当,她朝着街道快速看了一眼。 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两个极为熟悉的人影,心头突然一跳。 魏然,欣兰郡主?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未完待续) 078 辛世子 看着魏然和欣兰郡主走进那座府邸,顾含笑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几分凝重之色。 事情麻烦了! 原本预计两人还得要两天才能赶到此处,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先把三王爷拿下。可万万没有想到,魏然两人竟然今天就赶到了!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谷梁修牵着顾含笑的手,顺着街道一路闲看,自然的就仿佛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最后两人牵手进了一家酒楼,就坐在一楼大堂之中,虽然喧闹的很,却也是能够找到的最不容易被监听之地。 叫了几道招牌菜,又叫了一壶酒,等酒菜都送上来之后,两人也吃喝起来。 金大贵是这家酒楼的掌柜的,但是,没几个人知道他其实不过是个眼线罢了。开起这家酒楼,一来是用来打探消息,二来却是探查是否有陌生面孔进了吉康,目的何在! 他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那对刚进来的陌生男女身上! 不可否认,这对男女的长相并不算特别的出色,只能算是普通人罢了。但是,不管是哪个,都有一种吸引人注意的特殊气质。上头也吩咐下来,近日多事,他要提高警惕才行。虽然笑容满面的与来往的客人们打着招呼,实则目光始终都不曾远离那一对男女。 两人静静的品着菜,也会靠在一起低声说几句,时不时的,两人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金大贵有些狐疑,难道自己猜错了?有这样的默契和亲密程度,这两人应该不是装出来的才是。 这么一想,虽然偶尔还会看上几眼,但是金大贵的注意力倒也不再只放在两人身上。 被人监视的感觉终于消退了几分,靠的很近似乎在说悄悄话的谷梁修脸上带着浅笑,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还是要小心一些!这人,该是三皇叔之人。” 顾含笑浅浅微笑:“殿下,那两位提前归来,恐怕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不知殿下有何好办法,也好抢先将那任务完成?” 谷梁修扫了她一眼,夹了一块蜜汁鸡腿放在她碗中:“不如含笑先说说你的看法。” 顾含笑扫了那鸡腿一眼,心知他是故意捉弄自己,明知她更喜欢素食。破天荒有些孩子气的将鸡腿送进他的碗中,这才浅笑道:“方法倒也是有,能不能成行只能看殿下能调动多少人马了!” 谷梁修看着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碗中的鸡腿,动作优雅的夹起,极为自然的放进自己的口中。等咽下口中微甜却极为酥脆的鸡腿,眉头稍稍皱了皱,喝了口酒,这才回答道:“巧的很,看来我们的想法又是极为相似。” 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块肉吞下,顾含笑突然觉得这个人着实有些可恶。难不成他不知这等自然的行为,看在旁人眼中,只会让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么? 话归正传,顾含笑倒是没有怀疑两人的想法是否会不同。谷梁修与她是同一类人,直来直往并非最好解决之道,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他们这类人会去做的事情。 “算算时日,南安的和亲队伍应该到京城了。”谷梁修突然说道。 顾含笑轻笑:“看来太子殿下要头疼了!”来的公主郡主们,第一选择必定是太子谷梁卓。恐怕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谷梁卓就不得不忍受那种被人纠缠的痛苦了。 谷梁修眼底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便是身为太子的痛苦!他想要的,不能得到。他不想要的,偏偏只能忍受。有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不羡慕成为储君的谷梁卓! 顾含笑心知他在幸灾乐祸,为太子掬一把同情泪后,倒也没往那儿多想。 反正她与太子不可能再续前缘,自然无需多想。 吃饱喝足后,两人这才牵手离去。两人压根没发现,原本都抗拒旁人靠近自己的习惯,竟然不知不觉间就为对方而改了去!他们更没有发现,他们牵手的姿态竟是那样的自然,就仿若他们已经牵手了一辈子一般。 一等确认无人跟踪,谷梁修立刻将计划吩咐了下去,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起来。 与此同时,魏然与欣兰郡主,还有三王爷,辛世子正坐在屋中畅谈着。 三王爷与今上年纪相差不大,相比起今上的魁梧,他更加的儒雅。一双眸子中总是含着浅浅的笑意,就好像他无时无刻都在笑一般。他的五官很柔和,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好感。保养得体的身材和修长的手指,还有早已深入骨髓的优雅,无一不彰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至于辛世子,谷梁辛,则是要显得平庸了一些。辛世子乃是欣兰郡主嫡亲弟弟,辛世子在长相上自然也很出色。只是他的平庸却是表现在他的气质上。高傲昂起的头颅,眼中总是带着丝丝不屑,看着魏然之时,他总是带着几分傲然。甚至在看向欣兰君主之时,竟也会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欣兰郡主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自己弟弟的傲慢,事实上,她的两个弟弟一个傲慢,另外一个则是莽撞无比。眼前这一个便是傲慢到只认为这天底下无人敢与他比高低的地步。相比之下,她跟那个虽然莽撞,却仍然知道好歹的弟弟更加合得来。至少他明白她为这个家到底做出了何等的牺牲。 “一直听闻小侯爷才貌出众,乃是人中龙凤。今日得见,果然是出色无比啊!”三王爷的笑容很温和,比起魏然往日里的做作,显得更加的自然和真挚。 魏家虽然跟三王爷合作许久,但是魏然此次也确实是第一次见三王爷。当下一笑,拱手正想要谦虚一句,却见那辛世子傲然无比的抬起下巴,看着魏然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鼻孔轻哼一声:“你就是魏然?据说你是年轻一代最为出色的那一个?我看你也不怎么样,看来京城之中果然都住着一群草包!” 话一出口,在场三人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未完待续) 079 各有心思 魏然的城府心计也显然不是辛世子能比的,就算心中顿生恼意,脸上的微笑温和,不带半分侵略:“辛世子说的是,不管京城还是别的地方,自然有很多名不副实之人。至于魏某,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自然入不了世子的眼。” 这话隐晦的带着嘲讽,魏然很好的把握住了分寸。现在三王爷想要起事,必须借由魏家的手。加上又是辛世子先出言不逊,他的反击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三王爷和欣兰郡主觉得反感,却又不会让自己觉得委屈。 却不料,辛世子完全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反而一脸傲气的抬起下巴:“你知道自己在本世子眼中只是个寻常人,那就最好不过了!魏家也算是忠心,往后你尽心的辅佐父王和本世子,亏不了你的!” 欣兰郡主脸色一变,低喝道:“辛弟,不得无礼!” 辛世子不屑的瞥了欣兰郡主一眼,冷哼一声:“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别忘了,这个家以后还得是我来继承的,你不过是给家族铺路的棋子罢了!” 说罢,他高高的抬起下巴,跟魏然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傲气:“小侯爷,你要记住,往后你只需对我父王和我负责就行。至于其他的人,我可以答应你,往后你的地位绝不会在他们之下!” 欣兰郡主气的脸色煞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保持着声音的平稳,目光冷漠的看向一旁始终带着笑意的三王爷:“父王,我们要商讨正事,不如让辛弟先出去吧!” 辛世子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世子,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继承人,你敢赶我走?” “父王!”欣兰郡主的脸色倏然一沉,双眸中顿有火花闪现。 三王爷这才收敛笑容,语气温和的说道:“辛儿,那你就先出去吧!” 辛世子心中不甘愿,但是想到父王现在掌握着他的未来,眼珠子一转,只好忍了下来! 心中暗忖,只要江山到了父王的手上,他第一时间就要整治这个下贱的女人!有这样的姐姐,只会让他觉得恶心,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这才好封住悠悠之口。 至于魏家,他当然也不会留下!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必须要狠得下心。就算是开国功臣,在君权稳固之后,也必须要将他们一一拔除,免得到时候功高盖主,惹来一身麻烦! 其余三人自然不知道辛世子连皇位都没到手,居然已经开始琢磨起在统治天下后,该如何卸磨杀驴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魏然对他的厌恶。 虽然他嫉恨太子谷梁卓,但是他向来也都承认,谷梁卓宅心仁厚,又有治国之能,放在和平年代也会是一代明君。就算是其他几位皇子,大皇子隐忍,三皇子孤傲,四皇子儒雅又无心皇位,这几位一旦称帝,也绝对能够治理好江山。哪怕是阴险毒辣,自以为是的五皇子,以及生性暴戾的八皇子,也绝对比这一位辛世子更加的出色。至少他们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不像是这一位这样只长了一副好模样,脑袋里装的全是稻草! 这样的人,还妄想让他魏然来辅佐他,帮助他得到江山? 开什么玩笑! 等辛世子离开之后,三王爷才笑眯眯的说道:“小侯爷,我这个儿子从小都被他母亲给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还请小侯爷见谅!” 魏然淡淡一笑:“无妨!辛世子一直都在府中居住,考虑事情不周全,也实属正常。” 三王爷的笑容微微一凝,他倒是没有料到魏然说话竟会如此直接! 他的儿子他很清楚,辛世子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开口,为的也是试探一下魏然的态度。在他私心中,他也认为魏家将会是辅佐的那一方。是以他才说了那话,只要魏然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他自然而然就会旁敲侧击的让他明白,辅佐自己才是魏家的出路。可是魏然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倒是弄的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欣兰郡主看了三王爷一眼,对自己父王的那点小心思一清二楚,心中只有苦笑一声。 她也知道,在父王眼中唯有儿子才最重要!至于自己,就算他从来不说,但是她也知道,父王也只把她当成是成功的踏脚石而已。纵然他表面上对她提出的意见总是摆出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但是她做再多,也抵不上辛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她隐约明白,当初父王起事为什么会失败!短视,心胸狭窄,分不清局势,这样的他,如何跟当今那个有勇有谋有手段的皇帝相比? 难道他到了现在都不明白吗?现在的魏家,又岂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可以压制的?双方各取所需,这才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而父王和辛弟,居然妄图让魏家来辅佐他们! 要真的甘心居于人下,魏家何必选择跟他们合作?在当今皇帝眼中,魏家的地位何时低下过? “父王,小侯爷的人传来可靠消息,据说大皇子殿下来了吉康!”欣兰郡主又暗叹一声,主动打破这寂静。 三王爷脸皮一抽:“是谷梁修那小子?”语气中饱含不屑,谷梁修的母妃出身低微,身为大皇子却与皇位彻底无缘!而他居然甘心陪在太子身边,替太子出谋划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魏然微微一笑:“三王爷,大皇子殿下是值得关注的人,您……” “这件事交给欣兰去做即可!”三王爷极力掩饰眼底的轻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欣兰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小侯爷此次前来一路奔波,不如歇息两天!有什么事情,咱们到时候再商量!”明面上他跟魏家有计划,但是私底下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趁着魏然刚来此地,说不定还能牵制住谷梁修,他可以先施行自己的计划再说。 魏然甚至都没反对一句,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由欣兰郡主相陪,魏然出了三王爷所居住的府邸。 出了府门,魏然才压低声音,淡淡的说道:“郡主,今夜子时,魏某将会在城外江堤处恭候郡主大驾!想必郡主也看明白了,有些事情魏某只能跟郡主商议……” 欣兰郡主微微有些难堪,父王和弟弟的表现着实让人失望。小侯爷纵然存有私心,但是双方好歹也是合作盟友,于情于理,家中也必须有人能跟小侯爷商议正事才对。 “好!小侯爷,欣兰定会准时赶到!”欣兰郡主略带歉意的微微颌首。 魏然微微一笑,多看了她一眼,突兀的说道:“若是府上由欣兰郡主当家做主……呵呵,魏某多嘴了!郡主,不见不散!”话说一半收了回来,魏然笑了笑,转身离去。 欣兰郡主在听到那半句话之时,心头微微一颤! “当家做主,我如何不想呢?只是……”低低一声叹息,欣兰郡主却不敢大声说出自己心中所望,转身回了府中。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府门外一个蜷缩在墙角阴暗处的小乞丐在他们离开之后,也跟着悄无声息的离去……(未完待续) 080 撕破脸 得到确切的消息后,谷梁修和顾含笑在房中商议了足有两个时辰!而后,谷梁修才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今夜的吉康,注定无法平静,充满血腥! 子时未到,一道妙曼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三王爷居住的府邸中窜了出来,避过街上的巡逻士兵,直奔城门外。 她离开后不久,几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跃进高墙之中! 月光洒落在那妙曼身影之上,正是欣兰郡主! 到了与魏然相约之地,魏然已经到了! 魏然背对着她站在江堤之上,傲然挺立的身姿挺拔,似乎正看着武江水在发呆。 也不知为何,即使没有看到正面的魏然,欣兰郡主光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也是一阵心神不宁。 “郡主很准时!”魏然头也没回,温和的语气一如往常。 欣兰郡主站在原地不再往前,不动声色的道:“与小侯爷相约,欣兰自当不敢迟到。” 魏然转过头来,借着月光可看见他脸上浅浅的笑容:“郡主客气了!魏某请郡主深夜到此,本也是有些唐突郡主了。郡主太客气,魏某实在是惭愧在心。” 他越是客气,欣兰郡主的心越是不安。 她与魏然相交,魏然做事进退有度,风度翩翩!可是,魏然从来不曾跟她这般客气过!这让她心生戒备。 “小侯爷客气了!你我本是盟友,相邀在此相见本也是为了正事,小侯爷无需挂心。”欣兰郡主不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过谨慎。 魏然笑容温和,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盟友?魏家冒着诛九族的危险与三王爷相交,可惜啊,魏家的付出却得不到回报!郡主,魏某可是有些伤心呢!” 欣兰郡主知道他在说白天的事情,想起自己父王和弟弟的样子,她也确实心有愧意。纵然双方都是各有所需,心思各异,但是不管怎么说,表面上双方本该是地位平等的盟友。但是父王和弟弟的表现,却摆明了认定魏家只能处于辅佐地位,低他们一等。她也知道,父王这么做,是因为他认为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到来,他翻身的机会也已经唾手可得。和魏家迟早是要分一个高低的,不如现在先让魏家明白自己的心思再说。 “想必三王爷和辛世子认定了魏家断不会出卖他们,所以才咬准了想要让魏家伏低做小吧!”魏然轻轻一笑。 欣兰郡主有些艰难的解释:“小侯爷,我父王和弟弟就是嘴巴坏了一些,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压过魏家……” “欣兰郡主何必自欺欺人呢?”魏然浅浅微笑,“魏家当初瞒着今上帮三王爷逃脱了追捕,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私下相交。在三王爷眼中,魏家只能与三王爷共进退。他认定了魏家不会背叛他,因为他咬定了魏家不敢面对今上的怒火……” 欣兰郡主没有说话,默认了他的说辞。只是不知为何,当她听到魏然用这般平静的语气分析父王的想法之时,心中的不安更甚。 魏然的话头突然一转:“可惜啊,当年三王爷或许还有些文才武略,这么些年的沉寂,恐怕他早已失去了当初魏家肯帮他的锐气了!” 欣兰郡主心头一惊:“小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郡主乃是府上最为聪慧之人,难不成还猜不透魏某之所以肯说这么说的缘由么?”魏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有精芒闪过。 欣兰郡主的心顿时一沉:“小侯爷的意思是,想要过河拆桥了?” “郡主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严重了。”魏然又笑了起来,自在的模样就像是在与友人闲话一般,“魏家这些年暗中帮扶三王爷,初衷自然是希望三王爷能有魄力压过今上,取而代之……”当然,最后取而代之的,只能是魏家!统治这江山的,也定然是魏家! “只可惜,三王爷志在天下,却无枭雄之能!光有一腔抱负,却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通天本事。在这一点上,三王爷当初输给今上,当真一点都不冤!”今上手段繁多,刚柔并济,确实是一代明君!同是亲兄弟,三王爷在这一点上根本无法与今上相比。 “三王爷在打什么主意,魏家早已知晓。想要趁着南安来访,水患四起之时下手,虽说想法不错,却着实愚蠢了一些。”魏然摇摇头,眼底有几分冷嘲之意,“这样的三王爷,已经不值得魏家为他继续付出了……” 欣兰郡主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但是她仍然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小侯爷,你……” “欣兰郡主那么聪明,有些事情魏某不需要说的太清楚了,不是么?”魏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彻底的打碎她最后的期望。 欣兰郡主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一咬牙:“小侯爷,如果我承诺往后我们以魏家为主呢?”她明白魏然的决心,为了保住家人和最后的那点基业,她狠下心,不再跟魏然讨价还价,直接将后路全部封死。她只希望她的全线退让,可以让魏然收起那份心思,也好让自己的家人暂时躲过这一场死劫。 魏然温和的笑了起来:“郡主果然有大气魄!若是郡主身为男儿身,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至少,在前期的利用之中会省下很多麻烦。 突然又想起白天魏然说若是她可以当家做主的话来,欣兰郡主眼底浮起一丝期望:“小侯爷,若是我可以当家做主,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否可以继续?” 魏然笑而不答,反而转开了话题:“郡主可知道,当初魏家在制定计划之时,我曾跟父亲和祖父说过,魏家要做两手准备。第一手准备,自然是要全力扶持三王爷,若是三王爷当真可以帮助我们完成计划的话……” “那第二手准备呢?”欣兰郡主已经猜到了一些,脸色凝重一片。 魏然淡淡一笑,自在不已:“第二手准备,自然是发现若是三王爷不符合魏家的要求,那么,就只能委屈三王爷为魏家做出最后一点贡献了。” “比如,将我们一家全部献给今上……”欣兰郡主一字一顿的说道。 魏然抚掌大小,赞叹不已:“郡主果然有一颗玲珑之心!若不是你我立场不同,魏某还真不想对郡主下手。以郡主的聪慧,若是可以成为魏某的助手,魏某可要省心不少了。”脑海中突然跳起另外一道妙曼的身影,魏然的笑容中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若是她可以陪在身边,或许他会更加的轻松吧。 挥散那道身影,魏然的笑容猛然收敛:“郡主,我不想伤你太甚!所以,乖乖的束手就擒,等着与你的家人见面吧。”自然,为了保证魏家不会被出卖,他们在见到今上之前,是必须要死的。 事已至此,欣兰郡主如何不明白自己将会有何种下场? 她知道,魏家早已决定把他们当成是踏脚石,就算她放低姿态求情也毫无用处。既然如此,她何必再求? 看着魏然难掩得意自在的样子,欣兰郡主突然也轻笑一声。 幸好,她白天一直心神不宁,已经早早布下最后一局棋! “你笑什么?”魏然一怔。 欣兰郡主脸上笑意更深,意味深长的道:“小侯爷很快就会明白的!”无论魏然如何相问,她却不肯再多说半个字。 魏然的心中顿有不安之感,总觉得似乎有些事情超脱他控制的范围了。 不行,必须要先将三王爷一家拿下,以免夜长梦多!(未完待续) 081 如此父子 与此同时,翻身进了府邸的一群黑衣人各自分散开来搜寻着。也不知是他们实力不济,又或者是故意为之,他们的行踪很快就被护卫和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发现。府中顿时呼喝声响起,一时间刀光剑影,打斗声一片。 那些护卫和暗卫们却没有发现,表面上他们是拦截住了私闯府邸的人,但是实际上,这些闯进来的黑衣人却是牢牢的将他们给牵制住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压根没发现,他们的打斗声早已压过了府中的其中声音。 谷梁修和顾含笑站在房中,看着那父子三人,目光同样的冷淡无情。 三王爷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已经镇定了下来:“你们是谁?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银子?”他这是把两人当成了打家劫舍的贼人了。 只不过三王爷心里也是有些不安,他更想问的是,这一男一女怎么会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他们躲藏的密室?要知道,那密室除了他们一家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那是他们最后的保命手段。 谷梁修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意,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十五年不见,三皇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三皇叔? 三王爷心中顿时一凛,盯着谷梁修的脸仔细的看了半天。很快,眼前这张脸庞与记忆深处的那一张稚嫩的脸庞依稀重合在一起。 三王爷顿时暗抽一口凉气:“修儿?” 谷梁修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原来三皇叔还记得我,倒是让我意外。” 辛世子战战兢兢的问道:“父王,他就是大皇子,谷梁修?”他再草包,对皇室中的那几个出色的皇子还知道的。不过,眼前这位,显然是他平时最看不起的。抢不到太子之位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脸去帮太子铺路!可是,当这个他最看不起的皇子出现在他面前,他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双方的立场可是截然相反的。 三王爷没有搭理他,目光始终落在谷梁修身上:“一晃十五年,修儿你也长大了。三皇叔还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修儿你还是一个孩子呢!”十五年前,大皇子不过才十岁稚龄。 “三皇叔当初答应过我,要送我一把天底下最为锋利的匕首。可惜,三皇叔食言了。”谷梁修淡然说道。 三王爷一怔,眼底有一丝茫然之色,显然根本想不起来了。但是下一刻,他还是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修儿你还记得这件事!都是三皇叔的错,不该对修儿食言啊!不过修儿,三皇叔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堪称神兵利器的匕首,待会儿就带修儿你去看一看!” 谷梁修嘴角轻轻一勾,不置可否。 辛世子大概是见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再一想,若是可以将这个大皇子拉到他们阵营中来,那…… 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可行!只要许诺给大皇子一个天大的好处,不担心他会拒绝! 毕竟,他现在可是注定了与皇位无缘。若是他们可以骗他,说等事成之后,拥戴他登基称帝呢? “大皇兄来的正好!”辛世子脸上堆起笑容,拼命的压下那种多年培养起来的傲气,“大皇兄,正好小弟和父王有一笔生意想要找大皇兄谈一谈。大皇兄,不如让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笔生意?” 谷梁修扫了他一眼,轻易就能看透这个家伙的本质!特别是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中还带着无法消除的傲意,谷梁修这等人精,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 “谈生意?不知辛世子想要与殿下谈什么生意?”顾含笑突然开口淡然问道。 辛世子显然没料到顾含笑会突然开口,他还以为顾含笑只是谷梁修的侍女。当下眼睛一瞪,近乎本能的想要呵斥几句。 但是,所有的怒火和傲气,在看清顾含笑那张精致中透着清冷的娇俏脸庞之时,顿时全然消散。 他见过无数长的极美的女子,可是,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可以美的这般出尘傲然!她只不过是随意的一站,却像是一株绝世青莲,迎风摇曳,说不出的惑人心神! 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到手! 这一刻,辛世子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彻底被美色迷住了心神。 谷梁修将他赤裸裸的目光看在眼中,心底有一丝怒气涌起。 “看来辛世子刚才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殿下,既然如此,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顾含笑对辛世子那种渴望的目光视若无睹,淡淡的说道。 三王爷心中猛然一凛,连忙笑着说道:“修儿,咱们有话好好说。对了,这位姑娘是……” 谷梁修的面色之中多了一丝阴鸷:“乐安县主!”不过是将死之人,他们没资格知道含笑的名字和来历。 辛世子还色迷迷的盯着顾含笑不放,一旁一直没吭声的三王爷幼子,谷梁青,青世子却是看出些端倪。他也不会细想究竟可行不可行,大声嚷道:“大皇兄,你现在根本不能登基称帝。你可是大皇子,凭什么不能当皇帝?现在我们跟你谈的这笔生意,只要你肯答应,我们就能让你登基称帝,怎么样?” 让? 谷梁修和顾含笑都被这个可笑的字眼取悦了!谷梁修自然有问鼎天下之心,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在顾含笑出现之前,他甚至有了五六分的把握。想要得到什么,自然要靠自己全力去争取。这一点,两人同样很明白。他们却是没有想到,三王爷一家居然会这样极品。 让谷梁修当皇帝?就凭他们这货色? 三王爷当年敢谋反,在谋略上自然要比这对不成器的儿子要好上一层。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这才看着谷梁修和顾含笑,一脸诚恳的笑容:“修儿,乐安县主,辛儿和青儿从小被他们的娘亲给宠坏了,你们不要跟他们计较。” “父王……”青世子浓眉一拧,想要反驳。 “闭嘴!”三王爷面色一沉,带着几分怒意的呵斥一声。 青世子见父王生气了,纵然有满腹的话想要劝说,却也只能忍耐下来。 谷梁修看着这父子三人,突然很同情魏然。 能跟这样的父子周旋那么多年,也真够辛苦的。估计不是欣兰郡主撑着,魏家早就抛弃这个蠢到极致的盟友了。 外边的刀剑声愈发的激烈,谷梁修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再跟这父子三人兜圈子了……(未完待续) 082 私下聊聊 “三皇叔想必也知晓,此次我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谷梁修的语气有些缓慢,却不难听出蕴藏着的丝丝寒意,“三皇叔,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想来不用我提醒您吧?” 三王爷心头微微一颤,脸上却仍然挂着那温和的笑容:“修儿想让三皇叔说些什么?十五年前三皇叔确实铸成大错,但是这十五年来隐姓埋名,也不过是想要活着,仅此而已!好歹都是同出谷梁一脉,你父皇想必也不会赶尽杀绝吧?” 谷梁修的神情有些淡漠:“三皇叔既然知晓是为了当年之事,又何必逃避我的问题?十五年前三皇叔做出那等事情,我父皇和兄弟几人差点死在三皇叔手中。父皇倾尽全力,三皇叔却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还能带走所有的眷属。想必光靠三皇叔自己的力量,无法做到才是!三皇叔,不如请你说一说,当初有谁帮了三皇叔您一把?” 三王爷自然不会随意出卖自己的盟友,毕竟还不到最后一刻:“修儿,你只认定了当初有人帮我,又怎么不想想,当初我能逃离,或许是你父皇不忍手足相残,故意放我一马呢?”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只要拖住了谷梁修,等翻转局面,他自然无需再退缩。到时候,他更不用担心谷梁修是否有机会询问他父皇此事的真假。 谷梁修垂下眸子,掩去那一丝讽刺:“三皇叔,皇家向来无情,这一点你该非常清楚才是!当年三皇叔可以狠下心来谋反,试图暗杀父皇,灭杀我们兄弟几人。父皇能够反败为胜,稳坐皇位,父皇是何种人,三皇叔不清楚么?”能够用雷霆手段反败为胜的今上,又岂是会养虎为患之人?放过三王爷,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三王爷嘴角一抽,目光中倏然冒起一丝阴鸷之色。 谷梁修说的一点都没错,皇家本无情,手足相残本就是常见之事。当初他能有杀了自己亲兄弟的决心,能够登基称帝的兄弟,又岂会大发善心的放过他? 但是,他不能轻易撕毁与魏家的盟约。现在被谷梁家的人找上门来,他必须要依靠魏家才能脱身。 他心有顾忌,但是辛世子和青世子却是有着自己的思量。 辛世子的目光只独独落在顾含笑身上,眼底漾起的,是赤裸裸,不加任何掩饰的渴望! 他到底该如何,才能够品尝到这个小女子的滋味? 出卖魏家,好逃过这一劫,到时候再想办法得到她? 又或者,等着魏家人来营救,到时候反败为胜,光明正大的抢走她? 一时间,辛世子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青世子的想法却更加的简单!既然这位大皇子到现在都没下毒手,很可能他被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给打动了心思。他不肯坦白相告,肯定是因为这个县主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把人给弄出去,大皇子说不定就会坦然相对。 青世子向来都头脑简单,为人鲁莽。这么一想,他就干脆直白的说了出来:“大皇兄,我们兄弟十五年后能够再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这样吧,你就让二哥陪着县主去其他地方坐坐,喝杯茶,聊聊天。正好我二哥也挺喜欢县主的!然后咱们三个也能好好的叙一叙,怎么样?”用他简单的头脑思考起来,这个提议非常完美!在他的想法中,谷梁修一定会同意他的提议的。 却不曾想,同意他的提议的,只有辛世子! 辛世子眼前顿时一亮,一脸渴望的看着顾含笑!能够跟她私下去喝茶吗?只要一个时辰,他一定会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三王爷却是嘴角一抽,恨不得抽死这两个没脑子的东西! 他们是听不到外边的打斗声吗?还私下聊聊,简直就是混账! 顾含笑只是淡淡的看了青世子一眼,突然有些怜悯欣兰郡主。为了这样的三个废物,居然连自己的清白都愿意糟蹋了。到头来,这三个废物始终都只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沉了下来,杀意凛然! 顾含笑朝他看了一眼,眼底有一丝安抚之色。谷梁修微微一振,收敛了杀意。 “三王爷是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三王爷真以为能够拖延时间么?”顾含笑淡淡的开口。 三王爷一怔:“县主这是何意?” 顾含笑轻轻摇头,眼底有一丝同情之色:“三王爷自认为仁至义尽,却不知三王爷可曾想过,您在此处隐居十五年,今上派出多少暗哨从未找到您。可是这一次,殿下又如何能够轻易的找到您?” 三王爷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等品出味来,他的脸色顿时一白:“为何?”不到最后一步,他还是不想亲口承认。 顾含笑淡淡一笑,清澈的眸中带着些许怜悯:“三王爷,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今上又如何敢确定您还活在世上?殿下又如何能够直捣黄龙?更别说,您躲在密室之中,若是无人指点,殿下又岂能找出您所在之地?” 这些原本就是三王爷怀疑之事,此时被顾含笑一一点破,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有人出卖了他!铁定有人出卖了他! 谁?谁出卖了他? 知道密室的,唯有家人!现在家人之中除了欣兰,全都在此。难道是欣兰? “正是欣兰郡主告知密室所在!”顾含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在看到三王爷变脸之后,语气中泛起一丝惋惜,“原本殿下与我只是知道三王爷居住的宅邸,原本晚上想要来碰一碰运气。却不曾想,遇上了身受重伤的欣兰郡主。” “什么?欣兰受伤了?”三王爷顿时大惊失色。 欣兰的文韬武略,本是他们几人之中最高。若是欣兰重伤,那谁还能来救他们? 顾含笑微微颌首:“欣兰郡主被人偷袭,伤了五脏六腑,只凭最后一口气吊着。欣兰郡主临死之前告知,有人出卖了三王爷,又偷袭重伤了她,现在正带着人马往此处赶,想要赶尽杀绝。” 到了此时三王爷如何不明白,背叛了他的人,定是魏家无疑! 好狠的心!他们竟然敢在此时背叛于他!(未完待续) 083 黄雀在后 顾含笑轻描淡写的放下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听说,泄露王爷还活着的这个秘密之人,将会得到今上的恩封呢!” 三王爷惨白的脸上顿时浮现滔天怒意! 是了,他们被出卖,唯有死路一条!为了安全起见,府中从来不留太多人马。最为重要的是,为了这次计划,他把大部分的人马都派了出去。现在作为最后保证的密室也被人找到,他们又岂能又活路? 但是,背叛他们的人,却能够踏着他们的鲜血,平步青云! 凭什么? 反正都是死,不如在死前将那些背叛者拉下马,好歹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儿! 欣兰,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何要成就背叛者们的功绩? 眼底闪烁着恨意,三王爷猛然抬起头,狠狠的盯着谷梁修:“修儿,你问我当初帮我的人究竟是谁,想必已经猜到了什么吧?” 谷梁修没有否认:“他说当初与三皇叔有仇隙,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查找三皇叔的下落,前些时日刚刚确定!”顾含笑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当下顺着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出卖”了某些人。 “果然是他们!”三王爷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没想到养虎为患了!修儿,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当初帮我的,正是魏家。至于魏家的心思,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了吧?”既然要死,不如一起下地狱吧! “修儿你肯跟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为的就是得到魏家与我私通的证据吧?嘿嘿,我告诉你,我不但有跟魏家私下来往,所谈甚密的信笺,甚至还有其他更能证实魏家包藏祸心的证据!这些,我都可以交给你!” “那么,三皇叔您的条件呢?”谷梁修淡淡的问道。三王爷说了那么多,定是想要跟他谈条件。而他,仅仅只是为了得到魏家试图谋反的证据,仅此而已。只要证据到手,其余的事情他就无需再顾虑。 三王爷一咬牙:“保住我们父子三人的命!就算是软禁一辈子,或者是流放,只要求留下我们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东山再起,只能先委屈自己,保住小命再说。 谷梁修缓缓摇头:“三皇叔,你该明白的。谋反的罪名太大,就算我……” “修儿,你必须答应我!”三王爷斩钉截铁的道,眼底有一丝疯狂之色,“你也应该知道,我已经开始实行我的计划。那些计划和我安排进去的人,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宁可鱼死网破!” 谷梁修适时的沉默了下来。刚才不肯答应他,为的自然便是让三王爷自己说出这个话题。 顾含笑淡然开口:“三王爷,口说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您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您设下陷阱,哄骗我们去跳呢?这风险太大,我们还不如选择以静制动呢!” 三王爷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事到如今,我只求保住我们父子三人的小命,哪里还能想着夺天下?既然不存着那份心,那些计划自然可以取消。只要你们肯答应我的条件,等官府的人到了之后,我确定了我们父子的安全无虞,我就会把计划和安排的棋子全都告诉你们。” 顾含笑多看了他几眼,突然轻轻展颜微笑:“三王爷倒是好手段,我也差点被三王爷给骗了呢!” 三王爷心头猛然一抖:“县主什么意思?我没有骗你们,我……” “三王爷何必紧张?”顾含笑浅浅的笑着,笑意却不曾染上清澈的眸子,“三王爷的计划,应该是需要有人通知开始实行的吧?若是三王爷也落在今上手中,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些棋子们怎敢继续实行计划?更何况,三王爷您心中有天下,又岂能甘心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您这要告诉我们,只要没您的命令,您布下的棋局就无法走动,我们定会相信您的说辞。到时候与您讨价还价,也是必然的。可是三王爷您太过心切,却一口答应说要把布下的棋子和身份全都告知我们。三王爷,您实在是太坦白了,坦白到让我不免开始担心,三王爷您是否还布有暗棋,就等我们主动往上凑了!” 三王爷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竟然像是能够看懂人心一般,将他心中所想全数说了出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谷梁修也有些惊讶的看着顾含笑!他自然也猜得到自己的这位三皇叔定然不安好心,但是他没想到,顾含笑竟然也能想到这一层。 “三皇叔,我不想动手杀你……”谷梁修的语气冷了下去。 三王爷的额头冒起细密的冷汗,眼中布满血丝,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辛世子却是仍然有些搞不懂状况,见谷梁修说了这么久也没对他们动手,又似懂非懂的听到谷梁修想要他们提供证据。随意一想,立刻认定了谷梁修在没得到证据之前,断不敢动手。 这么一想,辛世子心底的傲气又涌了起来:“大皇兄,你还是先让你的人放下武器,跟我父王好好的谈一谈条件才好!” 目光又落在顾含笑身上,顿时露出自以为最为吸引人的笑容:“至于县主,这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是不适合您这样漂亮的姑娘!不如这样,我让厨房准备好酒菜,请您一同欣赏夜晚这美丽的月色,如何?” “闭嘴!”三王爷怒从心头起,回身就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辛世子被打了个正着,发懵的看着三王爷,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王为什么打他?现在不是他们占据主动吗?只要谷梁修还想要证据,他就不敢对他们父子三人下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他跟这位美丽的谷梁谈情说爱去? 三王爷再回头,看着谷梁修和顾含笑同出一辙的没有丝毫笑意的微笑,心中直打颤。 “只要保住我们三人的性命,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们的!”他颓然退让到最后一步!事到如今他如何不明白,眼前这两位恐怕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线索,就算没有他的证据,他们也可能有把握对付魏家。 至于他安排的那些人马,连他都落马了,那些手下又岂会冒着生命危险为一个再无翻身可能之人去办事? 他已经败了个彻底,现在他只求能够活下去! 谷梁修和顾含笑对视一眼,微微颌首。 先同意再说,至于往后的事情,那就是由今上来决定的! 谷梁修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谁?”话说了一半,他突然脸色大变,在腰间一拍一抖,扣在腰间的软剑顿现。 但是,还未等他挥剑,几道几不可见的蓝色光芒闪过。只听三王爷父子三人闷哼一声,当即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谷梁修立刻将顾含笑护在身后,窗外已无半点动静! 再看三王爷父子三人,脸色湛蓝,竟然已经死去!(未完待续) 084 隐患 谷梁修的脸色出奇的难看,惊怒之下不忘顾含笑的安危,抱着她闪身出了房间,却根本看不见暗中下手之人!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顾含笑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她使诈欺瞒了三王爷,哄骗他拿出魏家的罪证。她太自信了,拥有前世六年的记忆,她以为她可以掌控大部分的事情。可是,她却忘记了,她的重生就给她记忆中的那六年历史带来了极大的变数。现在发生的事情,前世没有发生过。既然她可以改变历史进程,那历史为什么不能有变动? 要是她先提醒谷梁修一番,说不定三王爷父子三人就不用死。如若他们三人不死,魏家的罪证就能坐实。那么,魏然别说妄想平步青云了,恐怕等待整个魏家的,唯有诛九族这个下场。 可现在倒好,功亏一篑! 不一会儿,整个府邸之中的战斗落下帷幕。谷梁修的暗卫伤了一部分,却无人死亡。至于府中的护卫和暗卫,除了被击毙的之外,其余的都咬破口中的毒药,毒发身亡。 等魏然赶来之时,看到的唯有满地尸体。 魏然的心猛然沉到谷底,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来晚了! 三王爷的住处怎么会泄露?到底是谁抢在他之前赶来这里? 最重要的是,他原本设计好的,想要出卖盟友来平步青云的计划,该如何实施? 当他看到那一道不经意间就会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倩影,静静的站在那一道傲然而立的身影身边之时,他的心已然沉重的似乎不能再跳动!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站在他身边? 为什么,破坏他的计划的人,又是她? “见过殿下!”他走到那对男女跟前,动作有些机械的欠身行礼。 抬起头,他看着顾含笑的目光中却是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痛楚:“含笑,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站在他的身边,站在我的对面? 顾含笑微微颌首:“小侯爷!”却没有半分开口解释的意思。 无亲无故,何必跟他多解释? “含笑,你……”魏然的心猛然一揪,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握顾含笑的手。 谷梁修却是抢先一步,挡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小侯爷想必也是为了三皇叔而来,那就由你负责善后吧!待事了之后,你可去客栈找我们!” 魏然心头猛然一惊,顿时从儿女情长中回过神来,想起正事,他的背心顿时冒起一阵冷汗。 坏了!大皇子和顾含笑赶在了他的前面,那三王爷会不会已经把魏家的事情招供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在将欣兰郡主打下武江之前,已经确认三王爷也存有魏家私底下相助的证据!这些证据,不会已经被大皇子得到了吧? 若是那般,那魏家将会有灭门之祸啊! 但是大皇子从来都是神色不惊,就算他想要观察大皇子的神色,他也不能分辨出大皇子是否已经掌握了证据。 额头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魏然顾不得再因为顾含笑的事情而失落,连忙说道:“请殿下放心,魏然定不负殿下吩咐。” 谷梁修面无表情的轻轻颌首,自然而然的伸手去牵顾含笑。 或许是有些心不在焉,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顾含笑丝毫没有拒绝,在魏然惊怒交加的瞪视下,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 两手交缠,顾含笑猛然回神,再想要挣脱,却也不可能。 看着两人牵手离去,魏然的目光中几欲喷出火花来! 含笑,顾含笑!为什么你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任由其他男人来握住你的手?你不是说过,此生此世,此心只许一人吗?誓言犹在耳,你却已经牵着别的男人的手,甚至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了吗? 若是顾含笑知晓他心中所想,定会冷笑一声。前生前世,她的心确实只许给了他一人!这是她的第二世,自然不会再傻乎乎的倾心第二次! 两人翻墙回了在客栈定下的住处,了无睡意,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谷梁修才淡然说道:“没想到还有人隐藏在暗处,是我的错。若是多注意一些,也不会发生此事。”错便是错了,纵然他是大皇子,他也从不会抵赖。 顾含笑摇了摇头:“与殿下无关,谁也不知道竟然还有人在暗处盯着。”她担心的是,既然有人会在暗中除去已经泄密的三王爷,那就意味着,除了魏家之外,恐怕十五年前的那件事,背后还有黑手在主导着。 “会是魏家的人?”谷梁修也有跟她相同的担忧。 顾含笑起初也觉得是魏家的人,但是后来想想又不像。死去的三王爷,远远比不上活着的三王爷。既然魏然已经决定把他当成是踏脚石,就算他们领先一步,他也绝不会暗杀三王爷。想要毁灭证据,方法多的是,何苦把最佳踏脚石给杀了? “恐怕不是!”她轻轻摇头。 谷梁修默然,顾含笑想的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沉默许久,谷梁修才沉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想要扳倒魏家,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顾含笑点点头,挥散心底的那一丝不甘! 前世的仇恨那么大,她不该急于一时。 “魏家人恐怕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提心吊胆。”她淡淡的开口,十分肯定的说道。 谷梁修缓缓点头,魏然会猜疑他们是否已经拿到证据。之所以不对他动手,很可能是不想打草惊蛇。回了京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翻脸下狠手。 就算不能找到证据,让他们坐立难安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折腾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谷梁修朝顾含笑看了一眼,将她眼底的那一丝疲惫看在眼中。 顾含笑没有推脱,事情到此为止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去她就能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也不知家中现在状况如何。 却不曾想,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天色刚刚蒙蒙发亮,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这种天气根本不适合出行,顾含笑只能耐着性子等着雨停下来再走。 就在顾含笑等着雨停的日子,京城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南安使者来北武,自然受到热情款待。背负着和亲使命的公主郡主和千金们,自然如同花蝴蝶一般,周旋在各种宴会之上。 她们大多都是没有固定目标的,只是看谁更加合心意,位高权重罢了。 但是,也有例外,专门为某人而来的! 比如,曾经见过谷梁修一面,芳心暗许,只想与他双宿双飞的南安公主,萧情!(未完待续) 085 萧情公主 几位皇子都曾去过边疆,谷梁修自然也去过几次。萧情第一次见到谷梁修的时候,谷梁修十七,她十一。当时他跟随大军作战,而她却是偷偷跑到战场上的,被一群人围着,拼死护送她离开战场。 他手中长剑舞动,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起一道血箭。可奇异的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看着他满脸煞气的样子,有些走了神。 她立刻明白,这个男人,她必须要得到! 这一等,就是八年!两国历年纷争不断,就算她是公主,面对战争又能如何? 但是,这八年,她仍然坚持了下来!就算父皇让她嫁人,甚至还大发雷霆,她咬死了不嫁! 终于,南安打败,不得不选择停战。她知道身为公主应该为自己国家的失败而感到耻辱,但是她已经顾不上。最后,父皇果真选择了和亲这条路,她第一个就同意。她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认定了既然她等了他八年,他也应该等着她! 谁曾想,跋山涉水的到了北武,满腔热情却无处可倾述。 他居然在她到京城前几日,就离开了京城! 他应该知道南安使者会来,为什么不多等几天?从她得到的情报来看,如果跟南安公主联姻,他将得到更多的好处,不是吗? 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来了,自然要等下去的。她也知道北武皇帝不想让她成为太子妃,她也压根没想过当太子妃。太子又如何比得上谷梁修? 她耐心的等待,直到有一日去东伯候府参加宴会,认识了一对姐妹。 “你们是说,大皇子对你们家的一个妹妹很特别?这不可能!”萧情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相信。 那紫衣少女谦逊的道:“公主殿下,照说我也不该嚼舌根。但是,这些时日我也看出来了,公主您对大皇子一往情深,同为女子,我又怎么忍心看您继续被蒙骗下去?” 萧情秀眉蹙起,突然盯着那紫衣少女:“你是顾家的?叫什么?” “臣女顾绛月,乃是顾家长女。”这紫衣少女笑着说道,“我那妹妹排行第四,名为顾含笑!现今我小叔叔才是安康侯爷,四妹妹自然是侯府嫡女。而且因为今上厚爱,还被册封为五品县主!” “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主罢了!”萧情不屑的轻哼一声,眉宇间却是多了一丝怒意,“大皇子当真对那顾含笑很特别?”她在意的只有这个。 站在顾绛月身边的,正是凌琳! 凌琳闻言抢先说道:“公主殿下,当初我那表妹落水的时候,就是大皇子出手相救的。” 救人?以他那样的性格,就算不相干的人死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更别说出手相救了!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那顾含笑现在在哪儿?”萧情只觉得心中有股怒气升起。 顾绛月轻笑一声,眼底有一丝不满:“公主有所不知,我那四妹妹可不是寻常人可比的。要论心计,城府,那绝对是个中楚翘!前些时日她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诬陷我表哥表姐对她下毒,又买通了一位御医,现在正躲在乡下的庄子里呢!” 萧情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在乡下的庄子里?为何要跑乡下去?难道是想要隐瞒什么?” 凌琳随口道:“谁知道?我那个表妹的心思谁也摸不准,说不定她想偷偷去做些什么,这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来当掩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情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对,她肯定是拿这个当障眼法,好遮掩住她的真实动向! “她所在的庄子在哪儿?”萧情立刻问道。 顾绛月愣了愣,随即也明白过来:“公主的意思是……”眼底顿有兴奋之色,顾含笑要真拿这个当借口,那她到底想要偷偷的做些什么?又或者,她是在掩饰什么错误? 要是能够抓到她的把柄,那她岂能再有翻身之日? 眼珠子一转:“公主,咱们不能打草惊蛇,不如这样……”她凑近萧情,轻声慢语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萧情听罢,虽说在她看来这计划漏洞百出,但是既然顾绛月愿意出头,她何必要争抢着当这个先锋? “也好,那事情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萧情说着,将手腕上那一支剔透的翡翠镯子褪了下来,放进顾绛月的手里,“这支镯子虽然算不得天下仅有,却也难得一见,是我及笄之时旁人所献上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顾绛月做这事本也只是为了自己,可是能够得到这等质地出众又少见的镯子,这笔意外之财也让她满心欢喜。 凌琳眼热的盯着那支镯子不放,很直白的说道:“很漂亮的镯子,我也很喜欢!”虽然是对顾绛月在说这话,却也瞟了萧情一眼。 萧情眉头微皱,这个凌琳,是在想自己索要财物吗? 顾绛月连忙扯了扯凌琳的衣袖,笑着对萧情说道:“公主,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快则三两天,慢则五六天,臣女定会将真实情况报知公主。” 萧情微微颌首:“嗯!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面色古怪的又看了一眼丝毫没有羞愧之色的凌琳,饶是她也有些想不明白,这个萧情问她一个公主索要东西的时候,怎么能那般理所当然。 真是个怪人! 等萧情走后,顾绛月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表姐,你怎能说那种话?若是公主以为你是在向她索要财物,生气了该怎么办?” 凌琳理直气壮的道:“我的确很喜欢这支镯子!我们是一同过来的,既然她送了你一个,为何不送我一个?” 说罢,她的目光突然又落在顾绛月手中的镯子上:“月儿,反正你府中也有那么多的首饰,不如将这个镯子送与我吧!” 顾绛月对自己表姐的德行其实也很清楚,知道这种时候根本不能接口。只是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下一次就算参加宴会,也绝不会再跟她一起出现。 找了个借口,顾绛月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凌琳的纠缠,匆忙离去。 倒是凌琳皱起了眉头,神情颇为不悦:“我当真很喜欢那个镯子,那镯子与我的肌肤更相衬,应该送给我才对!不行,我还是得问月儿要过来。”如此一想,她也干脆的跟在顾绛月身后而去。 远在吉康的顾含笑并不知晓,因为女人的私心,她借由中毒的名头悄然离开京城之事,即将被人揭穿……(未完待续) 086 顾绛云的警告 苏氏的嫁妆中有一座宅子,距离京城约莫有一日的车程,苏氏和衡哥儿便是住在此处。自然,还有对外宣称中了毒需要休养的顾家四小姐顾含笑也在此处。为了保密,除了跟前伺候的几人和苏氏之外,庄子里更是无人知晓顾含笑根本不在此地。为此,冬青和莲翘不得不轮流假扮顾含笑,一直窝在房间里。就算偶尔在院子里走动,也会罩上纱帽。 顾乘风会常常来探望,也会挑选一些事情跟苏氏说一说。 “笑儿可有传口讯回来?”苏氏最担心的就是顾含笑。 顾乘风摇摇头,安抚道:“你放宽心便是!笑儿,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笑儿。短短数月的时间,笑儿一跃成为县主,与太子交好,甚至还将整个顾家都控制在手中。她有这等手段,做事自是心中有数,你不用多担心。” 苏氏也知道是这么一个理,只是身为人母,女儿又是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她如何能够不担心? “大皇子殿下会照顾好笑儿么?笑儿又不会武,长途跋涉,她该多辛苦!”苏氏说着便红了眼眶,当母亲的,哪里有不心疼孩子的。原以为笑儿是陪伴太子一起去的,苏氏倒也不担心。太子性子随和,定能照顾好笑儿。可是偏偏最后去的人选变成了冷冰冰的大皇子,苏氏每日都在担心。 顾乘风停顿了片刻,这才说道:“殿下虽然性情有些冷,却不是无情之人。更何况笑儿跟着他一同出去,也是陛下下了密旨。于公于私,殿下都会照顾好笑儿才是。” 话虽如此,顾乘风其实心中也有些担心,只是若是说出来,也只会让苏氏徒增伤怀,却毫无用处。 “对了,近些时日南安公主郡主等都来了京城,我听说其中有专门为大皇子而来的。我担心她们会听信流言,这些时日你要小心一些,身边万万不能缺人。还有衡哥儿也是,让八角九里跟着他,正是多事之秋,近些时日就不要往庄外跑了。“顾乘风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细细叮嘱了几句。 苏氏心中自是担心不已,却也知晓自己的夫君现在公务繁忙,自然也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当下都答应了下来。 顾乘风歇了一夜,翌日一大早就匆匆离去。 苏氏知道,真想要在这节骨眼上来对付他们母子的人应该没有,但是想要查探顾含笑下落的人定不会少。故此,她特意吩咐冬青和莲翘假扮顾含笑之时千万要呆在屋中,不可再外出。 可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不过是五十两银子,顾含笑不在庄子里的事情就被庄里的下人给卖了! 纵然苏氏生平第一次勃然大怒,将人给打了五十大板后直接发卖,可是这事情还是被人给探知了。 出钱买消息的自然便是顾绛月!她得了这消息之后,自是去见了萧情公主。 不过,顾绛月也是多了一个心眼,只说顾含笑大概不在,却不敢肯定,因为她没找到证据。 萧情冷笑一声:“我萧情做事从来不需要证据,只要我怀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顾绛月笑道:“公主身份高贵,既然被您怀疑了,那定不会错的。” 萧情满意的看了顾绛月一眼:“你办事还不错,正好我来京城还不认识什么人,这段日子你就先陪着我。只要我得偿所愿,往后你需要帮助之时,我也会尽力帮你一把。” 顾绛月闻言顿时大喜:“多谢公主厚爱!”她最为担心的就是萧情看上的太子谷梁卓,若是那样的话,她这个有着婚约的人就彻底的失去机会了。幸好萧情喜欢的是谷梁修,要是有萧情的帮助,就算搭不上太子,说不定她也能搭上其他的皇子。毕竟,有了婚约的她不是每场宴会都会收到邀请的,可有萧情这句话,她就能参加所有的宴会,自然也会增加与太子和皇子们见面的机会。 “那,顾含笑的事情,公主打算怎么做?”顾绛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情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和狠厉:“你们北武的人不都注重闺誉么?她敢跟我抢男人,我就让她尝一尝闺誉全毁,连嫁都嫁不出去的滋味!” 顾绛月心头一突:“公主的意思是……” “这你就别管了!好了,你先回去吧,过两天皇宫里有一场宴会,你回去准备准备,我带你一起去!”萧情没打算跟她说的太仔细,打心底来说,她对顾绛月也不可能完全信得过。都是顾家的女儿,总是要防着一点的。 顾绛月这下就算不安,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一路都有些精神恍惚,直到进了府都没回过神来。 “大姐!”一声轻唤声,对顾绛月来说却像是平地响起一声霹雳声,吓得她猛然打了个哆嗦,魂飞九霄云外! “二,二妹妹?”等看清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顾绛云,顾绛月柳眉倒竖,没好气的道,“二妹妹你最近是没用膳么?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你想吓死人吗?” 顾绛云的礼数很周全:“大姐教训的是,是妹妹的错,不该突然出现。”其实两人本就是迎面走来,只不过顾绛月根本没看到自己罢了。对于顾绛月,顾绛云从来不会正面与她起冲突。谁让顾绛月是长房长女,又有一张能说会道又会哄人的嘴,祖母最得意的就是她了! 见顾绛云放低了姿态,顾绛月倒是也不能再折腾,不耐烦的道:“你突然叫住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帮忙?有事就快些说,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我能帮就帮。” 顾绛云轻轻一笑:“大姐是去见萧情公主了吗?” 顾绛月一怔,有些提防的看着她:“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顾绛云也想搭上萧情公主,好趁机勾搭皇子和太子?要说顾绛云的相貌也挺出众,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没有婚约在身,要较真起来,顾绛云的胜算可是要比自己大多了。 要论心计城府,顾绛月如何能跟顾绛云相比?不过是看了她一眼,立刻就将顾绛月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不免有些不屑。 想了想,最终还是给了顾绛月一个小小的劝告。 “大姐,咱们姐妹之间若是有什么争端,关起门来可以论个是非黑白也是应当。若是出了顾家的大门,旁人若要议论起来,只会说咱们顾家的女儿如何,却不会说顾家的哪个女儿如何如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想必以大姐的聪明也不用妹妹来提醒了……” 顾绛月心头打了个突,表面上却仍然不肯低头:“二妹妹这是在教训姐姐么?” “妹妹不敢,只是偶尔心有所感,想要跟人说一说心中所想。大姐,妹妹就不打扰大姐回房歇息了,妹妹先回房了!”顾绛云也不跟她争辩,该说的都说了,顾绛月要是一意孤行,反正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身为大小姐的她! 顾绛月看着顾绛云袅袅而去的背影,心中的又升腾起几分不安来。 萧情公主,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她不会连顾家女儿们的颜面,一起都给毁了吧?(未完待续) 087 流言再起 第二天起,京城之中就突然开始有传言,顾家四小姐因疯狂的爱慕大皇子谷梁修,竟是以中毒休养为名,偷偷的尾随着身负重责的谷梁修离开京城,已经将近一月未归!若是有人不信,尽可去顾含笑休养的庄子里探查,她必定不在。 此等胆大妄为又伤风败俗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先是魏然小侯爷,现在又是大皇子殿下,顾家四小姐的行为,简直就像是**荡妇! 这个传闻就像是在一夜之间发起,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乘风得知消息,心头猛然一颤,脸色一白! 但是在最初的惊恐过后,随之而起的却是滔天怒火! 庄子里出了叛徒一事他早已知晓,但是想要防范却无从下手。没想到,这人这般歹毒,要是真坐实了这个罪名,那笑儿往后还如何说亲嫁人?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压下这传闻的好!”同样气的七窍生烟的顾老太爷率先冷静下来。 顾乘风点点头:“父亲放心,孩儿现在就进宫面见今上。只要今上下旨说明笑儿离开京城的缘由,想必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顾老太爷却是有些担心:“怕是有些难度!除非大皇子殿下和笑儿所领的密旨已经完成,不然的话,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今上也不能下这道旨意。” 顾乘风咬咬牙:“父亲,孩儿明白!但是现在也必须要试上一试,若是笑儿的名声真的毁了,那她……”女儿是在为国出力,怎能让她因此毁了名声? “那就去试一试吧!”顾老太爷现在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这些流言蜚语就算想要禁止也难,只能期望笑儿已经办完事情,那样才能请今上下旨。 顾乘风匆匆进宫的同时,太子府中谷梁卓与宁踏歌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谷梁卓那一向带着笑意的脸有些阴沉。 宁踏歌轻轻的哼了一声:“查不出来,最先传言的那几人都失踪了,估计是被灭了口。不过,这件事跟顾家的那位顾绛月,以及南安的那位萧情公主脱不了干系。” “萧情公主?”谷梁卓冷笑一声,“南安的公主来了我们北武,居然也敢玩手段,还以为这里是南安,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 宁踏歌淡淡的说道:“那位萧情公主是唯一一个对你看不上眼的人,她应该是专门为了大皇子而来。听闻大皇子离京,再由那位顾家大小姐在耳边挑拨几句,只要说大皇子对四小姐特别对待,就足以引起萧情公主的恨意了。”宁踏歌虽然没有查出那先说起传言的那些人,但是他掌握的那些消息加上他聪明的脑袋瓜子,拼拼凑凑的,他也已经将事实猜了个七八不离十了。 若是顾绛月和萧情公主在此,怕也会有些心惊。两人私底下的所作所为居然被人看的这般透彻! 谷梁卓闻言冷笑连连:“南安公主罪大恶极,这个顾家大小姐也是罪无可赦!身为北武侯门大小姐,竟然与敌国公主联手对付自己的族妹!这等不知廉耻之人,不如早早赐死了事!” 宁踏歌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反正也只是发泄一下怒气罢了,他也不能真的去赐死顾绛月。 “你打算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今上下旨才能澄清了。”宁踏歌的建议跟顾乘风同出一辙。 谷梁卓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现在吉康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大哥和四小姐离京的消息我们已经尽力压制,但是这次的对手可是京城势力最大的人之一,想必魏然也已经接到消息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父皇愿意下旨澄清,该有何种借口才好?” “殿下,宁先生!”一道鬼魅般的影子陡然出现在两人跟前,此人全身裹在黑色衣服之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殿下,这是大皇子殿下传回的消息。大皇子殿下有言,务必请殿下亲自启封!” 谷梁卓和宁踏歌对视一眼,立刻从他手中接过两封信来! 两人一人一封,谷梁卓打开的是那一封谷梁修让他亲自启封的信函。 两人一目十行,信上的内容让两人同时浑身一震。 “好!”谷梁卓大喜过望。 “糟了!”宁踏歌却是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怎么了?”两人同时询问。 谷梁卓挥手让那暗卫离去,这才笑着问道:“踏歌可还记得当初五皇叔最大兴趣是什么?” 宁踏歌对十五年前谋反的三王爷和五王爷生平事迹无比的熟悉,毫不犹豫的说道:“赚银子,攒银子!你问这个……” 谷梁卓哈哈大笑,将手中的信函递给宁踏歌:“大哥顺藤摸瓜,找到了五皇叔当年留下的无数财宝。大哥说了,他与四小姐达成一致,这一笔巨额财富,他们不会擅自做主处置,只是让咱们决定。是悄悄派人过去接收这笔财富,还是上报父皇,将财富收入国库。” 宁踏歌也被这消息给震到了:“那你打算如何取舍?”要是由他,他自然想要选择先把这笔财富吞下再说的。现在放进国库,说不得又会被那群硕鼠给吃了。不如掌控在自己手里,等太子登基之后再放进国库也不迟。但是他毕竟不能替太子做主,只能等太子自己做决定。 谷梁卓迟疑了半晌,最后一咬牙:“踏歌,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做的干脆一点,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一旦走漏消息,就算是父皇一向疼爱自己,也会勃然大怒。私吞这么大一笔财富,那可不是小事! 宁踏歌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太子终于开始成熟起来了吗?他已经开始明白,想要走上帝王路,就不能跟以前那样天真了吗? “大哥和四小姐让我做决定,恐怕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我坐享其成,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谷梁卓说出真正的缘由。 说到谷梁修和顾含笑,宁踏歌顾不得为了太子这个有点幼稚的理由而觉得头疼,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将手中的那信函交由太子手上。 “三王爷一家反抗,在大皇子和四小姐眼前被神秘人击杀。吉康连日降下大雨,水讯提前,尚未完工的江堤根本挡不住猛涨的江水……” 宁踏歌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武江决堤,水漫吉康!良田,房屋全数被毁,死伤失踪无数,难民成群。大皇子和四小姐,被困吉康……”(未完待续) 088 皇帝的暴怒 看完信函,谷梁卓的脸顿时黑如锅底:“踏歌,大哥所说那事由你负责!水灾提前,京城立刻就会开始混乱起来。趁着这个机会,你多带些人手带着米粮药材离开京城。大家都知道你宁踏歌一旦有水患便会去灾区施粥救人,在半路上你就与大部队离开,带着最可靠的心腹去将所有的财宝都转移到安全之处。而后你再奔赴吉康,尽快找到大哥和四小姐,一定要确保他们两人的安全!” 宁踏歌立刻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去办!你自己一切小心,我担心三王爷之前布下的棋子当中还有死心眼的,会趁乱对你和今上下手。今上那边倒是不用担心,他身边自有高人保护。但是平时都是大皇子护着你,现在就算有暗卫,你也必须要更加小心一些才好。” “我心中有数!父皇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我先行进宫,你也去准备吧。”谷梁卓拍拍他的肩膀,他们两人认识多年,算得上是知己,至交。对彼此的关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当下宁踏歌也不再废话,转身大踏步离去。 谷梁卓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身衣裳,就听下人来通禀,今上派人来宣他即刻进宫,不得耽误! 谷梁卓一听,当下连衣服都没换,骑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处理这种紧急公务自然是在御书房,谷梁卓到御书房的时候,房中已经有不少朝中重臣都在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之色,焦虑万分。 见谷梁卓已到,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到一旁听着便是。 “修儿送上八百里加急,吉康连日大雨,洪水来势凶猛,武江决堤,田地被毁,房屋倒塌,死伤失踪的百姓无数。水漫吉康,现今吉康已经是满目苍夷。把你们叫来,是朕想要听听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皇帝心中焦急,脸上却不能太过明显,只有略微加快了一些的语速,才听得出他心中所急。 这个消息显然众位大臣之前已经知晓,但是再听皇帝说一遍,他们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纷纷议论起来。 水患本就是困扰北武多年的问题,立刻有大臣拿出往年应对水患的方法:“陛下,汛期提前乃是人力所不能掌控的。既然水患已经造成,臣以为应该先开粮仓,保证难民的基本生活,这才能控制难民不会因为想要活下去铤而走险,发生暴乱!” “臣附议!陛下,水患过后往往随之而来的就是瘟疫。臣以为,应该先把难民都控制起来,免得到时候瘟疫一旦爆发,还会传染到其他区域。” “臣附议!” “臣附议!” “陛下,臣以为,应该立刻派遣钦差,以免有人中饱私囊,克扣难民口粮!” “陛下,臣以为应该先将那些治水不利的昏官给斩咯!朝廷每年拨下那么多的银子让他们治水,可是从未看到有任何效果。这等无用之辈,留着何用?” “对了,安康侯爷,乐安县主是您的女儿吧?听说她当初还拿出什么治水之策献给皇上,皇上还恩封了五品县主。怎么?她这治水之策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说话的乃是御史凌统,正是顾老夫人同胞! 这明显带着挑拨讽刺的话,顿时让御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顾乘风蓦然握紧了拳头,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就想要退一步。但是,对方这话明显就是针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猛然间想起女儿平日里对他们的维护,一股护犊子的性情自然而然的升起! 以顾乘风的为人,自然不会跟凌统对着干。何况现在谁都看得出皇上正为了水患之事发愁,他顾乘风没那么傻,在这当口跟他凌统为了此事大闹一场。 “御史大人,陛下乃是一代明君,该赏该罚,从未出过岔子。小女虽然不才,可总算也有陛下看的入眼之处。自然,这一个五品县主确实陛下恩赐,我顾家上下始终都铭感于心!不过御史大人,陛下让我等进宫,为的是商议该如何应对提前爆发的水患。现在有千千万万的百姓正饱受灾难,不如等此事事了,乘风定会上门拜访,聆听大人教诲!”顾乘风突然想起顾含笑总是一本正经的说出那些足以让人气死,却偏偏无法让人挑刺的话。索性眼睑微沉,满脸诚恳的说道。 “你!”凌统顿时大怒,同时也有些震惊!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家这个最没用的四子,居然也能有这等本事了? “够了!”皇帝猛然一拍桌子,怒声喝道,“凌御史,有多少百姓都在遭受磨难,你现在还有心情在御书房里阴阳怪气的攻击同僚?有这等功夫,你为何不多想想该如何将损失压到最低,也好让百姓们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 凌统完全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只责备他一人!他为官多年,到现在都不曾从御史这位置上退下,本以为劳苦功高,陛下多少会给他点面子。就算不治顾含笑一个罪,好歹也会取消她县主的封号。这也算是给他妹妹出一口恶气!却不曾想,陛下竟然当面驳了他的面子,这可是多少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啊! 他心有不甘啊! “陛下,老臣知罪!只是老臣以为,今年的治水乃是按照顾家那一位往年只懂得追求情情爱爱,连孝顺为何意都不懂的顾含笑胡乱出的主意来施行。现在武江决堤,老臣冒死相谏,求陛下降职责罚,以定人心!不然,老臣宁愿一死……” “想死是吗?那朕立刻下旨,将凌家满门抄斩,这下你可满意了?”皇帝怒极反笑。 凌统眼皮猛跳,这老眼昏花却霸占着御史之位不放的老家伙终于被皇帝的怒意给镇住了! 但是,他仍然有些不明白!这件事的确可以把责任怪在顾含笑身上,他这可是为今上考虑,免得有人私下说是上天在惩罚今上,为何今上还会这般震怒? 皇帝说的不过也是气话,他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等事就真将凌家满门抄斩。 见有几个大臣脸上也有一丝深以为然的神色,更明白这群养尊处优的老东西成天只知道内讧,有问题的时候谁都不敢出面扛着。 “一群只会玩嘴的东西!”皇帝重哼一声,“治水之事乃是乐安县主提出,她担心进度,早已带着朕的密旨,与大皇子一同前往吉康。现在乐安县主与大皇子一同被困吉康,却仍然在绞尽脑汁的想要降低损失。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成天只知道躲在家里享受。让你们想办法,只会将往年的法子拿出来糊弄朕。好办法没一个,一个个只想着内讧,好趁机压下对方。你们还真有脸啊!一个个年纪都一大把的,却比不上一个十五岁,甚至还未及笄的女孩子!朕真替你们害臊,你们倒是说说,朕养了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啊?”说到最后,皇帝已经是用怒吼声代替。那一声怒吼声后,整个御书房中除了太子谷梁卓之外,再无人敢站着,全都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皇帝怒极反笑:“息怒?你们也知道让朕息怒,那么就做点事情让朕看看,别让人在背地里说朕是个昏君,养了一群饭桶大臣!顾爱卿,太子留下,其余的人,全都给朕滚出去!滚!” 除了顾乘风和谷梁卓之外,其余人吓的屁滚尿流,全都仓皇退了出去。 倒是凌统在离开之前,还怨毒无比的瞪了顾乘风一眼……(未完待续) 089 受命 等御书房中只剩下皇帝,谷梁卓和顾乘风之后,皇帝沉默半晌,这才说道:“安康侯,有关乐安县主的传闻朕也听到了。这件事朕自会澄清,断不会毁了乐安县主的名声!” 顾乘风恭敬的行了大礼:“臣,谢主隆恩!”事关女儿的名声,对今上的做法他确实感激在心。 皇帝摆摆手,又看向谷梁卓:“宁家那小子准备出发了?” 谷梁卓的心头微微一跳,纵然知道父皇这么一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想起踏歌这一次离京的首要任务,他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是的!儿臣进宫之前跟踏歌商量过了,踏歌决定今年还是同往年一样,略尽绵薄之力!”谷梁卓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如往常的回答道。 皇帝多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该如何安排你也知道,一会儿你跟安康侯一起下去尽快安排起来。受了灾的百姓要的不过是有一口饱饭,这一点万万不可耽误。至于乐安县主的问题,朕记得明日你母后在宫中要办一场宴会吧?” 谷梁修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母后办宴会,自是为了他而办:“是!”要是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去参加这种宴会。 “到时候定然有人会说三道四,该怎么去做,你可明白?”皇帝沉声问道。 “儿臣明白!” “好了,都下去吧!”皇帝有些疲惫的合上眼,挥手道,“安康侯虽然接触朝政之事不久,但是朕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心思细腻,又有办事能力之人。此事事关重要,朝中的那些只知道为自己图谋好处的东西,朕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安康侯,不要让朕失望了才好啊……” 顾乘风心头微凛,最初被今上赏识的兴奋过后,脑海中浮现起女儿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帝王的恩宠与信任,是建立在当前臣子是否有用的前提下。没有一个帝王会永远的信任一个臣子,因为,身为臣子,只能在帝王有需要之时才会被信任! 顾乘风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躬身行礼:“臣定当全力为之!” 为臣之道,说些好听表忠诚的话虽然会让帝王称赞,却永远都不会得到帝王真正的赞赏。话,不能说的太满。不然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必定会成为帝王首当其冲的发泄对象。 身为人臣,做,永远要比说来的有说服力! 顾乘风又想起女儿曾说过的话,原本到了嘴边想要说的那些表露自己决心的话,又都收了回去。 “下去吧!”皇帝仍然没有睁开眼,只是放在腿上的那一只手忽然轻轻一抖,只可惜无人看到。 谷梁卓与顾乘风宫告退之后,这才出了御书房。 等两人走后,皇帝才缓缓睁开眼睛,虎目中带着几分探索之色。 “这个顾乘风,不简单啊!”最开始的时候他的情绪确实有波动,但是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这样的人他已经多少年没看到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他身边的人除了那少数的几个之外,谁不抓紧时间在他跟前表示一下他们的忠诚程度?只有这个顾乘风,竟然没有趁机向他表述他的忠诚,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或许,他也是个可用之才吧!”皇帝轻叹,目光稍稍有些复杂。 再说顾乘风和谷梁卓出了御书房,谷梁卓对待顾乘风倒是很客气:“侯爷,不如请您移步太子府,咱们再细细商议也不迟!” 顾乘风也没有拒绝,谢过太子之后,跟着进了太子府。 按照往年的做法,开粮仓,发米粮,建粥厂,准备药材,种子,木材,在水灾过后是一定要帮助灾民重建家园的。 其实,这些年朝廷花在这件事上的费用极其的高昂。如果那些灾民愿意迁徙,将家安在其他地方,朝廷在这一笔费用上定然可以缩减很多。只可惜那些百姓根本说不通,朝廷也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只能一年一年这么耗着。 “唉!只希望四小姐的治水之策能够有效果,不然的话,这一年年的耗下去,国库迟早会耗干的!”这些事情只要按照往年的做法便好。安排好之后,谷梁卓忍不住长叹一声。 顾乘风也有些发愁:“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够治水成功了!”吉康的百姓也是饱受苦难,就算是顾乘风也有些想不通,那些百姓每年都要遭受一次洪水侵袭,每年几乎都要吃上一阵子的苦头,还要重建家园。运气差的,甚至还会失去亲人。可是,不管朝廷拿出多少优渥的条件,他们就是不愿意换地方重建家园。 其实顾乘风和谷梁卓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连顾含笑也有些头疼。前世的时候,她也曾想让那些百姓们大规模的迁徙,可是在不强迫他们的前提下,不管拿出多少优厚的教条,也没多少百姓肯答应。最后此事只能不了了之,顾含笑只能把心思放在治水上,选择这一劳永逸之法。所幸的是她最后成功了,那些百姓自然也不用再迁徙了。 “侯爷,四小姐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处理好的!”谷梁卓的面色冷了下来,想起萧情和顾绛月的做法,他就满心厌恶。 顾乘风感激的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谷梁卓连忙扶起他,笑道:“四小姐也是我,妹妹的朋友,若是看着她被人诬陷而无动于衷,秀锦定会闹我的!” 顾乘风知道秀锦公主常常邀请顾含笑一同喝茶,自是不会怀疑谷梁卓的话,再次谢过之后,这才告辞回府。 皇后举办宴会,自然是要比其他府中举办宴会要热闹的多。宴会是在中午举行,宫门刚开不久,就有接到邀请的人往宫里赶。 身为皇后之子,谷梁卓自然不能推脱。一大早,他便骑马去往皇宫,还未进宫门,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太子殿下!”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阴森的声音响起。 谷梁卓勒马回头一看,却是八皇弟谷梁傲。与他同行的,则是四皇弟,谷梁逸! 谷梁逸冲谷梁卓微微颌首示意,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二皇兄!” 不同的称呼,赫然体现了两人不同的心境! 谷梁傲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位是当今太子,是他超越的目标!对他来说,太子的身份放在兄弟之前! 至于谷梁逸,他对皇位向来没有什么兴趣,谷梁卓在他眼前,仅仅只是他的皇兄罢了!(未完待续) 090 皇家兄弟 “二位皇弟怎么也来的这么早?”谷梁卓笑了笑,对两位皇弟一视同仁的打了个招呼。 谷梁逸淡淡一笑:“正好先进宫给娘娘,母妃请安!” 或许是因为他心态平和,从来无心争夺皇位。跟在他一起的时候,谷梁卓向来不会觉得有太大的压力。倒是一旁的谷梁傲,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即使是在他跟前,也从来不曾收敛。唯有在父皇和大哥跟前,才会稍稍收敛一些。 谷梁卓难得的走了神,想起当年谷梁傲仗着自己的母妃受宠,对自己无礼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身子弱,性子也有些怯懦。兄弟几个谁都没出来帮他说过话,只有大哥站了出来,狠狠的揍了这位傲气十足的八皇弟几回!八皇弟也实在是被打怕了,想找他母妃帮忙报仇,大哥被罚过几次。挨了罚之后,大哥径自找到八皇弟,再次狠狠的揍上一顿。 吃了几回亏,八皇弟就学聪明了!他母妃可以去折磨大皇兄,但是,事情过后大皇兄绝对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算来算去,最后倒霉的仍然是他自己。 从那一位,这位八皇弟就再也没敢找他的麻烦,更不敢找他母妃去刁难大哥…… “二皇兄在想什么?”四皇子谷梁逸有些好奇的看着谷梁卓,他还从来没见过二皇兄会在与人说话之时走神呢! 谷梁卓回神,哈哈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当年年少之时的一些事情了。” 也不等谷梁逸和八皇子谷梁傲发问,招呼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今日是母后办宴会,这两位的母妃想必也都在甘泉宫,一同前往还能有个伴。 他们兄弟多,又有一个皇位之争在当中梗着,平日里自然很少来往。难得兄弟三人走在一起,干脆都下了马,一同缓步入宫。 “太子殿下……”谷梁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谷梁卓却是淡淡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头:“八皇弟,此时只是你我兄弟三人私下闲话,何必再用那等生分的称呼?” 谷梁傲停顿了一下,呵呵笑道:“二皇兄教训的是,是当弟弟的矫情了!”只是不管如何,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 谷梁卓也不想计较,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恶劣,往后恐怕想看到八皇弟这般虚伪的笑容都难了。 那,大哥以后也会跟自己生分起来么?脑海中突然跳出这种想法来,这让谷梁卓心头猛然一惊! 不可能的,大哥从来都对皇位无心,对他更是万般保护,他谁都能怀疑,就是不能怀疑大哥! 谷梁卓拼命的说服了自己,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破土而出的日子,总是会到来的。 “八皇弟适才想要说什么?”谷梁逸一如往常的淡然,就好像根本没感觉出刚才兄弟之间的波涛汹涌一般。 谷梁傲呵呵笑道:“近日来有传闻说是顾家四小姐跟着大皇兄跑出了京城,小弟想起秀锦和四小姐要好,就想问问二皇兄此事是真是假罢了。” “流言蜚语,当不得真!”谷梁逸淡淡的说道。 “有凭有据,不像是空穴来风!”谷梁傲有些不以为然,外界对顾含笑的风评向来不好,她本身也应该有问题,不然旁人为何只编排她? 谷梁卓的声音有些冷漠:“四小姐离京,乃是奉了父皇的密旨!至于仰慕大哥,私自跟着大哥出京一事,只是有些嘴碎之人在背后使坏罢了!八皇弟,你身为皇子,如何能信这等市井传言?” 这一次,连谷梁逸也是微微一怔:“四小姐是奉了密旨离京的?” “这不可能!”谷梁傲断然否定,“她一介女子,父皇能让她去做什么?二皇兄,小弟知道你不想让秀锦担心,但是这种理由,实在是让人很难相信。” 谷梁卓眼皮都没抬,淡漠依旧:“八皇弟若是不信,尽可去询问父皇便是。” 谷梁傲皱起了眉头:“二皇兄说的是真的?她当真是奉了父皇的密旨离京的?” “自然!治水之策乃是四小姐提出,吉康那儿出了点问题,父皇这才下了密旨,让四小姐陪同大哥,一同奔赴吉康处理问题。” 谷梁卓其实也很苦恼!有些事情他不能说的太明白,但是,顾含笑与谷梁修离京的首要目的,恐怕最后还是瞒不住的。一旦有更多的人注意到顾含笑也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他很担心往会有更多的人会关注顾含笑。这对他来说,着实不是件痛快事情。 谷梁逸和谷梁傲其实也想追问到底是什么事情,顾含笑居然也要跟着去。但是见谷梁卓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两人自然不会再多问。 到了甘泉宫,给皇后和几位贵妃,妃子们请了安,闲话一番后,皇后独独留下谷梁卓。 “听秀锦说,皇儿似乎对顾家的四丫头很上心?”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中有几分宠爱,“秀锦可是一直都嚷着想让你娶顾家那丫头为妃,还信誓旦旦的跟本宫保证,说皇儿对那丫头真心一片?” 谷梁卓心中顿时暗骂秀锦多事,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鲁莽的在母后跟前说这个做什么? “四小姐聪慧过人,进退有度,长的也极美,儿臣确实有些动心。”事已至此,谷梁卓倒是很坦白。 “哦?当真?”皇后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谷梁卓自嘲的笑了笑:“当真又如何?母后,四小姐坦言,她此生不求人上人,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皇宫,她是断断不会入的!” 皇后正要端茶的手蓦然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当真这么说?” “大哥和踏歌都听到了,秀锦也在场,母后若是不信,尽可去问。”谷梁卓叹气道。 皇后的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转开了话题:“本宫听说四小姐离京,是奉了你父皇的密旨?” 谷梁卓坦然一笑:“原来母后也知道了,确实如此!原本离京是儿臣和四小姐,只是父皇和大哥担心儿臣的安危,这才换成了大哥与四小姐一同出京。” “哦?那皇儿原本是要去吉康做什么的?”皇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谷梁卓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想了想,母后恐怕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当下也没隐瞒,语气中多了一丝冷冽:“母后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一场祸事?” 十五年前的那一场灾难,如今仍然深刻无比的镌刻在所有人的记忆中!皇后闻言,也是脸色一白。 “是你三……” “母后心中有数即可!”谷梁卓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头。 皇后不说话了,只是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显然心神不宁起来……(未完待续) 091 年纪小,不懂事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顾家那位四小姐,这次可是又折腾出祸事来了。” “早就听说了!这位四小姐倒也堪称咱们北武侯门小姐中的第一人了!先是魏家的小侯爷,现在有事大皇子,还真是够有本事的。” “你们都不知道吧?听说这次小侯爷也一同跟着离京了,说不定呀,他们三个……”有人故作神秘,一副“我最懂”的模样。 她这副故作姿态的样子,却也引来另外几个端庄少女的鄙夷:“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等市井传言你们也相信?” “这怎么会是市井传言?这是铁一样的事实!”起先那故作神秘的少女不服气的反驳。 端庄少女却是冷哼一声:“我听我父亲说,今上在御书房亲口对他们说过,四小姐离京是奉了圣旨!你们在这里编排四小姐的不是,难道是在怀疑今上的英明不成?” 先前那少女顿时一惊:“我才没有!再说了,她只是个侯爷之女,今上为什么要给她下圣旨?你胡乱掰扯,小心到时候连你父亲都护不了你!” “我有没有掰扯,你尽可回府去问你父亲!”端庄少女的目光愈发的冰冷,在这些喜欢嚼舌根的少女脸上一一滑过,她们无人敢与她对视,“我也奉劝你们一句,事关今上,有些话你们还是不要多嘴为妙。现在正是南安使者到来之时,京城事情繁多,你们胡言乱语,小心会在无意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你们自己出事事小,连累了你们的家族,那可就要成了灭族罪人了!” 她说完,也不愿意跟这些无知之人在一起,干脆的与自己的同伴一起离开。 留在原地的少女们面面相觑,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不安。 “会是真的吗?”有人问。 无人敢回答! 就像是刚才那端庄少女所说的,事关今上,她们如何敢去猜测真假!若是假的倒也罢了,可万一是真的呢? 萧情公主与顾绛月本是自信满满,认为进宫之后听到的,肯定都是那些喜欢八卦的小姐们在暗地里讨论顾含笑一事。可是,等她们进了宫才发现,从头到尾,居然没人说起顾含笑的任何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 萧情眉头微蹙,目光一扫,正好看到花园最中央之处的那张桌子上,坐着太子,几位皇子和公主。 “过去看看!”萧情说了一声,带着难掩激动的顾绛月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四皇子,八皇子,秀锦公主,你们也都来了啊!”萧情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 原本正在说笑的兄妹几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动作娴熟的萧情公主。 什么时候他们跟她有那么熟了? “公主,旁边那一桌是母后特意为公主和贵国的皇子公主郡主们准备的。”秀锦公主淡淡的说道,言下之意却是在说她坐错了桌子。 萧情公主微微一笑:“来者是客,秀锦公主,我不过是想找几个人聊聊天,你这么赶我走可不好吧?” 秀锦公主眉头轻蹙:“萧情公主误会了!只是我们兄妹几人难得相聚,想要说些贴心话。公主终究是客,我们总不能委屈公主听我们说些幼时的蠢笨之事。” 萧情公主笑了笑:“这倒也是!” 秀锦公主的手蓦然握成拳头,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公主,秀锦不过才十四岁,不免有些孩子气!在这点上,她万万不能跟公主您相比,还请公主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谷梁卓见秀锦吃了个暗亏,淡淡说道。 这次轮到小情公主变了颜色,指甲倏然掐进肉里! 他是在暗喻她年纪大么?是了,当今女子大多都会在及笄之时订婚,一般十六七岁就会出嫁!而她现在已经十九了,一般都会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身为公主将近双十年华都没有出嫁,被人说一句年纪大,纵然让她怨怒万分,却也无从解释。 “这是自然!年纪小做事自然有欠妥当,秀锦公主也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罢了,轻易便能够谅解的。”萧情沉静了下来,坚定不移的要把话题朝她想要的那个方向挪去,“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能够被谅解的。” 谷梁卓几人自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当下谁也没吱声,压根没打算顺着她的意思,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萧情公主的怒气被他们的漠视再次给挑起! 她早就习惯了别人按照她的想法走下去,现在她如何能够忍受什么事情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当下朝顾绛月使了个眼色,想让她给自己铺一条路!却见顾绛月的目光从头到尾只是在三位皇子之间来回移动,那眸底荡漾着的绵绵情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愚蠢的,无知的废物! 萧情几乎被气炸了肺,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合作者?这种成天只盯着男人看的女人,胸不大还没脑子,活该被人压制的连头都太不起来! 但是,她萧情又怎么能被这种小事给难倒? 压下怒气,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有几分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秀锦公主,我曾听人说你与安康侯府的四小姐关系亲密,乃是闺中好友。同为公主,往后我们更会成为姑嫂,所以我想劝你一句。交友之时,定要看清对方的为人才好。特别像是我们这样出身皇家,更是要注重自己的身份和身边的人。万一落下话柄,可是会被连累了名声。” 秀锦公主和谷梁卓三人有些被那一句“姑嫂”给吓到了,要知道,谷梁卓二十三,谷梁逸二十一,谷梁傲今年才十八!他们不想成亲,是因为自身的原因,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娶一个年纪跟他们相差不太大的老女人!特别是谷梁傲,他的嘴角抽了抽,才十八的他,要是真娶了十九岁的老女人,他铁定要被人嘲笑死! 兄妹几人对视一眼,秀锦公主压下心中的怒气,淡淡的说道:“不劳烦公主费心!与何人相交,那是秀锦的事情。公主乃是南安来的贵客,这等小事怎敢让公主挂心!”你是南安来的客人,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请不要急着认定了会跟她秀锦成为姑嫂! 萧情本就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就算明白秀锦公主压根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可她就想要说一说顾含笑。正好,也好告诉他们一声,她萧情,这辈子认定了谷梁修!她跟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家人!(未完待续) 092 萧情的怒火 “我在南安之时只是听说北武的女子个个恪守本分,天下男子都想娶北武女子为妻。来了北武之后,我也确实认识了不少恪守本分的女子,赞赏不已。但是,这一位顾家四小姐的大胆作风,倒是颇为出乎我的意料。敢爱敢恨,为了男人不惜自毁名声私自离开京城。这等大胆行径,倒是跟民风向来开放的西岭女子可以相提并论了!”萧情根本不管谷梁卓几人的脸色,坦坦然然的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数给说了出来。 本以为,她坦然相告之后,他们定会有所反应,至少也该附和她一句。 却不曾想,四人根本毫无反应。那副淡然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她只是在说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一样。 以萧情的心高气傲,如何能够忍受被人如此忽视? 当下冷笑一声:“秀锦公主,我也只是好心相劝。这等女子实在不适合当你的闺中密友,若不是看在往后我们会成为姑……” 秀锦公主眉头微扬,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自言自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可是含笑姐姐从来不会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而且,含笑姐姐可从来不会教训我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我都这么大人了……” 谷梁卓嘴角一抽,瞪了秀锦一眼,这才笑着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萧情说道:“公主见谅!秀锦被我们给宠坏了,说话没大没小的,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原谅她一回。” 谷梁傲也说道:“秀锦不比公主,还劳烦公主看在比秀锦年长几岁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 谷梁逸倒是没有说话,只是那淡然的笑容中也带着一份歉疚,看来谷梁卓和谷梁傲已经说出了她的心声! 萧情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兄妹四人,说来说去都纠缠着她的年纪不放。什么叫做秀锦年纪小,自己就比她年长几岁?他们这是在变相的提醒着她已经老了吗?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客气。 “年纪小犯了错不打紧,重要的是知错就改。既然知道顾家四小姐是什么样子的人了,往后秀锦公主更要与她保持……” 萧情的话还没有说完,秀锦公主再一次无礼的打断了她:“南安的公主姐姐,我含笑姐姐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你居然要这样不遗余力的编排她?” 她敢觊觎我的男人,这就是她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不过这话萧情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当面她也不可能说出来。 “这可不是我在编排她,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呢!这位顾家的大小姐想必你们也都见过,连她也是知道的,不信你们问她就行了。”萧情适时的抛出了顾绛月这个有利的证据。 见谷梁卓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顾绛月的心头猛然一颤,脸色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那副娇羞的样子,顿时让谷梁卓兄妹四人错愕不已! 无缘无故的,她脸红什么?再说了,她一个已经订了亲的女子跑进宫来参加宴会倒也罢了,怎么还能在别的男人跟前露出这副模样?这也太胡闹了吧? “顾家大小姐,你来跟秀锦公主说一说大家都是怎么传的吧。免得我说话旁人还不信,弄的我好像在编排似的。”萧情对顾绛月的花痴极度的厌烦,但是现在顾绛月还是有点用处的,她也只能不耐烦的提醒了一句。 顾绛月连忙回神,娇羞不已的行了礼,这才说道:“太子殿下,臣女顾绛月,乃是安康侯府顾家长房的嫡长女。虽然臣女不想承认,但是萧情公主没说错,外边确实在传言我四妹妹悄悄离京了。我原也是不信的,但是上次去庄子里探望我小婶婶,发现我四妹妹确实不在庄子里。那中毒休养一事,恐怕都是假的,所以……”能诋毁顾含笑,她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却不曾想,秀锦公主却脸色猛然一变,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声色俱厉的喝道:“顾大小姐,你可知罪?” 顾绛月被她吓了一大跳,身子一颤,瞪圆了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萧情皱起了眉头:“秀锦公主,你这是何意?顾大小姐乃是顾家四小姐的族姐,又岂能肆意编排她的不是?我请她来作证,无非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好看清公主那一位表里不一的闺中密友罢了。公主不感激倒也算了,又怎能恐吓她人?” 秀锦公主甜甜一笑:“恐吓?南安来的公主姐姐,你误会我的好意了!我这么做,可完全是为了姐姐你和顾大小姐好啊!” 萧情眸色微沉:“什么意思?” 秀锦公主也懒得再跟她废话,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烦人了!朝谷梁卓挥挥手,不客气的招呼道:“太子哥哥,你来解释吧!免得我说了之后,人家也会说我年纪小,为了帮含笑姐姐圆谎就胡说八道。” 谷梁卓对她的无礼也不计较,轻笑一声后才看着萧情和顾绛月,眼底有一丝冷漠:“萧情公主,顾大小姐,四小姐确实已经离京多日……” “哼,这不就证实了市井之中的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了吗?哼,一个侯爷之女,五品县主,竟然敢做出这等……”萧情公主怨毒的咒骂起来,纵然她早就确定顾含笑真的已经离京,但是被谷梁卓确认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对顾含笑的怨恨。这个贱女人,她还真敢跟自己抢那个男人吗? “公主请自重!”谷梁卓的神色又冷了几分,语气也多了一丝冷然,“四小姐离京,乃是奉了我父皇密旨而去。四小姐为了我北武做了不少事情,却不曾想有人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在背后预谋毁坏她名声。此事,父皇已经交由孤来负责处理。萧情公主,孤还要恳请公主注意您的一言一行,免得最后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太子谷梁卓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平和的,甚至是毫无架子的。秀锦有些恍惚,她都多久没听到太子哥哥自称“孤”了? “这不可能!”顾绛月和萧情闻言皆是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太子殿下对顾家四小姐还真是万般维护,竟然不惜说出这等滔天谎言来为她圆谎!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倒是真让萧情大吃一惊。想我南安太子……”萧情公主又气又急,一时间竟是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谷梁逸从容的打断了她的话:“萧情公主请不要忘记,在您眼前的这一位,乃是我北武太子殿下!”更不要忘记,这里是北武,不是让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南安!(未完待续) 093 梨花带雨 当萧情确定顾含笑离京确实是奉了密旨之后,她绷着脸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 顾绛月有些恋恋不舍的朝三位皇子看了几眼,无比渴望谁能够叫住她! 上天仿佛听到了她的渴求,下一刻,谷梁逸温和优雅的声音响起。 “顾大小姐请留步!” 相留的虽然不是自己最为期待的太子殿下,可若是能够留下来,管他是谁留下她的呢! 暗吸一口气,硬生生的挂上一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模样。殊不知,在场的三人都不曾忘记她有婚约在身之时,将她这等表现在看在眼中,只会觉得有种不屑之感。 就算是谷梁逸这等无欲无求,性子清冷的人,看到她这副表现,也是有些发愣。却不曾想,三人的错愕看在顾绛月眼中,赫然成了他们被自己回眸一笑给打动了的表现。若是谷梁卓知晓她会如此自得的去猜想,怕是会连同谷梁傲一起,先将谷梁逸给胖揍一顿再说。让你小子叫人家停下,这下好了,招惹这无妄的祸端! 谷梁逸回了神,直接忽略了顾绛月越来越甜蜜的微笑,淡淡的说道:“顾大小姐与萧情公主相交,也是一桩好事!毕竟,公主千里迢迢的从南安来了北武,有人相伴也是应该的。”他不想抹了顾绛月的面子,毕竟也是女孩子。是以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只是在南安和北武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希望她可以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却不曾想,顾绛月的笑容越发的羞涩和甜蜜:“四皇子说的是!往后臣女定会好好的陪着萧情公主,也算是臣女略尽一些绵薄之力!” 谷梁逸的面色稍稍有些僵硬起来,看来是他高估了顾绛月的理解能力!本以为顾家有一个顾含笑,另外的小姐们应该也不会相差太远才是。现在看来,顾家也只有一个顾含笑才称得上是与众不同,聪慧非凡! 相比起他的温和,秀锦公主就要显得直接的多。 “顾大小姐,我四皇兄的意思是,萧情公主是南安人,你身为北武王朝的侯府小姐,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这话说的可够直白的了,顾绛月脸上的甜蜜顿时一凝!她不敢跟秀锦公主顶嘴,只是瘪瘪嘴,一脸委屈的来回看着三位皇子,满心期待着他们会跳出来,如同最强大的英雄一般,救起自己这个落难的美人! 只可惜,谁也不想当这个大英雄! 秀锦公主撇撇嘴:“顾大小姐,你看着我皇兄做什么?我又没说错,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为了你来训斥我?含笑姐姐是你的族妹,你们可是血亲!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讨好南安的公主,就出卖自己的妹妹!顾大小姐,你可别忘了,你是北武王朝的人!还是顾大小姐你打算以后嫁到南安去,所以现在先要跟南安的公主交好?” “秀锦!”谷梁卓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赞同。 顾绛月顿时就像是抓住了海中的浮木,泪眼婆娑的看着谷梁卓,期盼着他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 谷梁卓果然开口了,不过他说的是:“秀锦,来者是客,你身为主人,以后不能再这样说南安的贵客了!”从头到尾,却压根没为她顾绛月说半个字的好话。 顾绛月这下子是眼泪真的落了下来!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难堪。 “顾大小姐,我们兄妹四人还想说些体己话……”谷梁卓不喜欢看女人落泪,这种孱弱的姿态会让他有些反感,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虽然难堪,但是顾绛月又如何肯这么轻易的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这次机会。既然太子下了逐客令,她只好可怜兮兮的看向谷梁逸和谷梁傲,期望他们可以再次为她破例,开口让她留下。 这两人却已经开始跟秀锦开始说起了话来,就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跟前还站着一个人。 顾绛月见状,心知不离开也不行了!只好咬着牙,拼命的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温婉一些,再温婉一些,摇曳着身姿告退。 她走了之后,秀锦才轻吐一口气:“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是含笑姐姐的族姐!”这差别也太大了!含笑姐姐从来都是把自己的皇兄们当成是毒药,避之不及,丝毫不想跟他们扯上半分关系。她这位族姐倒好,就差没贴到皇兄们身上了。那眼神,简直就是火辣辣的,连她这个未及笄的姑娘家都看的出来了!真不要脸! 谷梁卓哑然失笑:“就算是亲姐妹在性情上也有可能会是天差地别,更何况她们只是族亲?再者说了,四小姐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跟这位大小姐自然会有所不一样了。” 谷梁逸也颌首赞同:“四小姐若是身为男儿身,今生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只可惜了她身为女子,最后也只能落下一个相夫教子的结局。 谷梁傲没有说话,但是在听谷梁卓夸赞顾含笑之时,蓦然想起当初在凝心公主府中看到顾含笑与谷梁卓说笑的模样。 悄然握紧手中的茶杯,谷梁傲的心中升起一股傲意和一种势在必得的信心。 顾含笑此人,若是她为男儿身,自己定要将此人招至自己麾下听命! 不过她身为女子也是一件好事,就算不择手段,他也定要让此女成为自己的女人! 但是,该如何去做? 目光忽然落在远去的顾绛月身上,一双带着傲气的眸子缓缓的眯了起来。 或许,他也该用些非常手段了!有些手段虽然寻常,却是无比的好用,他可没有太多的耐心! “二皇兄,四皇兄,皇妹,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谷梁傲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秀锦自然没意见,谷梁卓和谷梁逸都是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快去快回!” 谷梁傲笑着答应了下来,大踏步的离去。 在他背后,谷梁卓和谷梁逸都轻轻的皱了皱眉。对这个八皇弟,他们都是有些了解的。他这突然离去,难道是在想…… 谷梁卓决意,这段时间必须要多注意谷梁傲一些,以免酿成祸事! 不过,四小姐跟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吉康洪水泛滥,他们能坚持的住吗? 最让他心神不宁的,却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会无限的拉长。 若是他们日久生情…… 不,不会的!大哥知道自己喜欢四小姐,他从不会跟自己争任何东西的! 但是,四小姐不是东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若是大哥真的动了情……谷梁卓连忙喝了一口茶,不想让自己再深想下去。 其实,此时此刻的谷梁修和顾含笑哪里还有心情谈情说爱?连日的暴雨使得武江决堤,在他们甚至有所应对之策之前,洪水就直扑吉康而来。 事已至此,两人又怎能转身离开?等着暴雨变小,顾含笑穿了一身男装,跟着谷梁修匆匆赶赴江堤……(未完待续) 094 青天?你配吗? 武江几乎贯穿整个北武王朝,从西蜿蜒到东,近乎成了真正的南北分界。 根据区域的不同,武江的宽窄度自然也不同。而吉康这一部分,明明是百川汇流区域,偏偏又成了最窄的江域。 “历年来历代先祖都想要将此地拓宽,最后却都不了了之,只能任由此处百姓饱受灾难。父皇也曾有过此意,但是最后也不曾付诸行动,这也是皇室之中最大的谜团。”雨势比最初要小了不少,但是到处都是洪水,谷梁修不放心让顾含笑自己行动,出了城门就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顾含笑本想拒绝,但是也知道他一片好意。最重要的是,节省时间才最重要,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若要说这一点,其实顾含笑是知道的。毕竟前世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要彻底的治理此处,又如何会不知这一段流域的典故? 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这一片江山。开国先祖曾经在看过武江地图之后曾笑言,这武江正像是一条想要腾飞九天的巨龙。而这吉康区域,却像是一处牢笼,正好紧紧的禁锢住了这条欲飞天而去的巨龙。若是哪天这条巨龙飞走了,北武也就要败了! 当时不过是先祖皇帝的一句谈笑之言,但是事关江山社稷,历代皇帝纵然动了心思想要整治吉康,最后也都不了了之。每年花点银子就花点吧,若是连江山都没了,银子还有什么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魏然才会让她全力治水。表面上是为了太子着想,其实不过是想要坏了谷梁家的风水罢了。 重生之后说起治水之事,其实她心中也有点犹豫。但是后来一想,前世治了水,虽然魏然谋反,但是最后这江山仍然落在了谷梁手中。这么说来,这风水一说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 纵然谷梁修尽了全力,但是两人到江堤之时业已全身湿透,所幸的是顾含笑今儿穿男装,干脆的也裹了胸,好歹也是减少了麻烦。 武江最宽处有上千米,但是吉康境内的江域,最宽的地方只有三四百米,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几十米。最要命的是,百川汇流,一旦天降暴雨不止,河水泛滥,武江必定遭殃。 历年来江堤修了就毁,毁了再修,如此反复。 这一次决堤,他们所处的江堤几乎全毁,只有偶尔几段残余。 顾含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这种地方自然不会逞强。但是周围也有不少人,她也不愿再让谷梁修揽着自己的腰。毕竟现在可是两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干脆的挣脱了谷梁修的手,反手紧紧的牵住他的衣袖,两人同步而行,万一有事也能及时应对。 “那人便是吉康知县孙平!”谷梁修身体绷的很紧,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顾含笑身上。眼前就是汹涌的江水,他不敢松懈。 顾含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个身穿灰色便服,身高中等,长相寻常的中年男子。顾含笑并没有见过孙平,前世魏家的计划顺利实行,孙平的任务完成之后,就被寻了个名义给调走了,后来病死在上任途中。至于真相如何,也无需多说。 孙平长的太过平凡,平凡到扔到人群中就绝对再找不出来的程度。但是毫无特点,其实才是最大的特点。 孙平身边围着一群人,有一小批是衙役,另外几人应该是朝廷派来协同治水之人。 “过去看看吧!”顾含笑建议道。 谷梁修没有拒绝,带着顾含笑走了过去。 孙平显然已经知道谷梁修的身份,见谷梁修过来,身体只是轻微一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若不是顾含笑仔细的观察着他,怕是也难发现。 “拜见大皇子殿下!”孙平只是躬身行礼,并没有跪下行大礼,“殿下请恕罪,微臣有要事在身,不便多陪殿下!”说着,他也不等谷梁修开口,径自站了起来,转身又跟身边的那几人说起话来。 谷梁修狭长的眸中掠过一抹戾色,这个孙平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顾含笑却是知道,孙平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在他的心中,魏家人才是他真正的主子。此次计划失败,全都是因为谷梁修所导致,忠诚的他对谷梁修是怀着怨恨的。再加上他现在留下吉康也毫无用处,生死自然也是置之度外,对谷梁修也就没了什么好脸色。 不过他胆子大,身边的几人可没那胆子。他们在京城也是见过谷梁修的,当下纷纷见礼。 谷梁修淡淡颌首,说道:“可是在讨论治水之事?” 立刻有一人回答道:“回殿下的话,正是!这次汛期提前,出乎大家的意料。若是按照往年,此次就算无法彻底治理水患,至少也能减少损失!只可惜,前段时间孙大人突然改了口,我等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灾难发生,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殿下,此事还求殿下做主!” 他这些话一出口,身边的那几个同伴顿时脸色一变,暗自叫苦不迭。 他们怎么能忘记了,他们的这个同窗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之前他已经为了孙平突然叫停的事情极度的不满,只因为要守在江堤无处可上述,他也只能强忍着。可现在大皇子一来,他如何还能忍下? 也怪他们,居然忘了这茬!现在倒好,一边是皇子殿下,一边是县令,他们得罪谁都不行啊! 谷梁修看着这个一脸倔强的书生,这些天在江堤做事,原本该是个白面书生也健壮了不少,倒是平添几分英气!但是眉宇间的那股子憨直却是没有少去半分。 “你叫什么名字?”谷梁修淡淡的问道。 “小生刘存厚!” “刘存厚,为人与你为人相符。”谷梁修淡淡的说了一句。 刘存厚还一怔,还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谷梁修已经移开目光,看着一旁漠然相对的孙平问道:“孙县令,刘存厚所说是否属实?不如孙县令给我一个交代吧!” 孙平淡淡的说道:“句句属实!但是,微臣问心无愧!” 谷梁修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之时,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孙县令可牢记今日所说,但愿你当真无愧于我北武诸多百姓!毕竟,你入朝为官,也曾发誓要为百姓谋求利益!希望孙县令到白发苍苍之时,还能傲然对天说一句,你孙平此生无愧于天地!” 孙平浑身一震,却倔强的不肯松口。 谷梁修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叫过刘存厚几人,仔细的询问起他们所想之策。 顾含笑落后一步,看着孙平只用两人可以听得见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孙县令自问扪心无愧,当真如此?孙县令,当你晚上闭上眼睛之时,当真看不见那些惨死的百姓凄惨的模样?” 擦肩而过之时,她淡雅的声音再次在孙平耳畔响起。 “这,就是吉康百姓口中的孙青天吗?” 孙平蓦然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可抑制的轻颤起来! 他听不到大皇子他们在说什么,更听不到那轰轰作响的江水奔腾。 他满心满脑只回想着一句话! 这,就是吉康百姓口中的孙青天吗? 孙青天,他配吗? 不!他不配,他不配啊!(未完待续) 095 不安 顾含笑说了那一番话后,却是不再管孙平。她只是静静的站在谷梁修的身边,听着几个士子跟谷梁修讨论着该如何善后之事。 刘存厚说道:“这水过几天应该就会开始降下,但是不管如何,现在汛期不定,也没法再多做什么。水患已经造成,先将受灾的百姓安置好才最重要。一旦等水量下降,就可以开始接着治水了!” “你们都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结合此处的环境,你们还有什么意见?”谷梁修问道。 刘存厚想了想,说道:“殿下,要说意见倒是也有。这一段流域最为狭窄不说,还是百川汇流之地,不发生灾难才是怪事。要说,应该将此处扩宽才能够解决水患。” 紧接着,其他人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是无非都是人为这里江面太窄,需要拓展才好。 顾含笑一直没吱声,只是若有所思的四处打量着。 谷梁修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的问道:“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顾含笑勾了勾唇,他倒是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了,连这小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谷梁修的额外注意顿时将其与几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顾含笑的身上,这少年过于纤弱,又太过文静,他们刚才还真没注意。 顾含笑淡然开口:“只是忽然想到,拓宽是一条路,除此之外,倒也可以多挖沟渠,用作引流。” 谷梁修心中微动:“引流的水……” “南方夏日干旱,北方用水有缺口,这两处都能引流!” 刘存厚插嘴道:“但是这可是大工程,消耗的银钱和人力绝对小数目。”说到底,他是有些不赞同的,毕竟这太过冒险。 顾含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再多的银钱和人力,也抵不上人命!” 谷梁修也是暗暗点头,虽然这工程很浩大,但是一旦成功,那也是福泽万年之事。 “那若是武江水位降低呢?到时候还得引流,靠着武江生活的百姓该如何是好?”刘存厚不客气的再次指出问题。 顾含笑指了指上流,那里有两座山峰,陡峭,险峻! “筑坝!” 刘存厚几人顿时眼前一亮!如果说他们来这里之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凡事都只是从书中得知的话,那么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摔打滚爬,至少他们对治水这一块还是有了实质上的了解。筑坝,挖渠引流,这方法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崭新的门。 “除了此处之外,我们还能在在上流也挖渠引流,这样的话,一旦汛期来临,也可以大大的减轻吉康县内流域的压力。” “还有这个大坝,我建议筑成这等模样……” “引流……除了武江周围,大多地方都有干旱危机。若是可以将武江水引流,绝对是件为民造福的好事!” “还有,我们可以在那些极度缺水之地也建造水库,平时将水存在里边,一旦缺水,立刻可以放水……” …… 顾含笑和谷梁修反倒是成为局外人,静静的看着这几人纷纷出招,甚至还会为了相同的想法,不同的实施办法而争论几句。 刘存厚,她本以为这一世不能再遇上了,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相遇。 前世她治水,除了身边的谋士之外,还征集了其他人的想法。她对刘存厚有印象,是因为筑坝是他提出的建议。当时她也曾考虑过,但是最后因为魏然的反对而不了了之。 刘存厚是一个极为有天赋的人,若是可以归到太子手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叹一声,此次与她同来的不是太子,着实让她失望。很多事情不能展开手脚不说,甚至看到合心意的人才,她都无法将他们收归到太子手下。谁知道他们的归顺,是否真心!她不排除那些人才会成为大皇子安排在太子身边的棋子的可能。 让刘存厚几人回去商议出个方案来,顾含笑与谷梁修这才携手回了住处。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然而,县衙中传来消息,县令孙平自缢身亡! 谷梁修得知消息后半晌没说话,最后只是问了顾含笑一句:“为何?” 顾含笑没回答,也无从回答! 为何?孙平是断不会背叛魏家的,如果严刑逼供,很有可能他会反咬一口。对魏家来说,太子就是最大的目标。一旦孙平反咬,太子是唯一那个会被诬陷之人。既然孙平不能为己所用,她自然不能留下他,让他有可能诬陷太子!昨日说那些话,无非是想要勾起孙平心中仅存的那点良知。 孙平此人,对魏家确实是忠心耿耿。但是,他对百姓也是心存愧疚。为了一己之私却害死了那么多的百姓,他还当得起那一声“孙青天”吗?他当不起!无颜面对吉康父老,他只能一死以谢罪! 谷梁修很聪明,顾含笑也没期望能瞒得过他。只是,当他眼底闪现那失望之色之时,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但是,那又能如何?她亏欠了太子的,必须还! 既然县令已经自尽,谷梁修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吉康所有事务的指挥权。两人分工合作,顾含笑搬进了县衙,负责城内的事务,包括灾民的安置,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又在这些百姓之中挑选出身体强壮之人,许诺每日管饭之后,让他们去堤上做工。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帮助城内的灾后重建。 而谷梁修则是每日都扑在江堤那儿,与刘存厚等人日日勘察,回来之后则是与他们一起商议修改,补充计划。 这么一忙碌起来,两人见面的机会反而减少了很多。顾含笑也知道,谷梁修还在生气。不是因为孙平,而是因为孙平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无论他怎么做,她顾含笑,始终都站在太子那一边!他不懂,也不甘心,却又不忍伤害她!所以,他只能让两人避开相处的机会。或许,这也算是让他自己冷静下来的手段吧。 时间一晃而过,算起来两人从京城出发至今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京城终于来了人,粮食,种子,木材,随后都一一送到。顾含笑也松了口气,父亲有让人带了家书,告诉她今上公开声名她来吉康,是领了密旨来帮忙治水的。虽然顾乘风没有说缘由,但是她也猜得到定是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 本以为局面终于稳定下来,再过几日就能回京,却不料这天突然又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顾含笑的心咯噔一下,最近堤岸开始重筑,诸多百姓可都在江堤上啊!这雨可千万不能太大了,不然的话,这一决堤,那些还在干活的百姓连条活路都没有! 坐立不安许久,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不安,换了男装飞身扑入雨帘之中……(未完待续) 096 爷要骑了你 顾含笑没猜错,此时江堤已经是乱成一团。 突然而至的暴雨起初也是让谷梁修微微一惊,但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水量已经降下去了,就算暴雨一场,一时间也不可能再次决堤。 但是这雨一下就是半天,谷梁修也开始担心起来,虽然水量还未到警戒线,但是还是让人开始撤回。 也不知为何,明明算不得危险,谷梁修却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这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声低沉的“咔嚓”声!这声音是那样的不详,顿时让他汗毛倒竖! “殿下……”刘存厚的声音在暴雨中隐约传来,他回头循声寻找,这才勉强看清刘存厚居然就那么趴在江堤上,居然还回头冲着他招手。 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谷梁修心头一惊,连忙一跃而至,伸手就想要将他拉起。 刘存厚却是拼了命的挣扎,一直朝他招手:“殿下,你快看这个……” 谷梁修见他焦急的神色,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头去看。 这一看之下,谷梁修的心猛然沉到谷底! 这刚修的江堤,居然裂开了!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这雨再下上一刻钟,这儿定会再次决堤! 刘存厚大声吼着,勉强压过其他噪声:“殿下,这材料是谁负责的?这肯定不符合我们刚开始定下的厚度!还有这黏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会裂开?殿下……” “我知道了!刘存厚,立刻带人撤回城内,此处不能留下一个人!”谷梁修面色阴沉如水,心中的怒火再旺盛又如何?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保证这些人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 刘存厚也知道轻重,连忙跳起来,安排着上工的百姓快速,却也算是有条不紊的离开。 上工的百姓人数不少,最要命的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家园特别的肯干,就算这暴雨天气,仍然有不少人冒雨干活。刘存厚等人只能一个一个去通知,免得拉下任何一个人! 就如谷梁修所预测的,一刻钟未到,江堤已经呈现要决堤的症状。谷梁修抬眼望去,心中稍安,至少百姓应该可以安全撤离了。 但是下一刻,谷梁修的眉头一皱,怒气迸发! 前方原本有条不紊的彻底着的百姓突然就停了下来,队伍还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见刘存厚跑了回来,谷梁修沉着脸问道。 刘存厚抹了一把脸,他一路跑过来,摔了无数次,浑身都是泥浆水,用尽力气大声吼道:“殿下,前边来了顶轿子,非得要到江堤这儿来看看,说是要体验一下这里的别样滋味。抬轿的人都会武,还嚣张的要命。前边他们就是把百姓都赶下水,这才走过来的。现在水大了,大家都不肯下水,那些轿夫和轿子里的少爷正在打骂百姓们!殿下,您快些去看看吧!” 他话还没说完,谷梁修就一把抓住他,几个纵身间已经到了那顶软轿前。 抬轿的四个轿夫浑身肌肉紧绷,一看便是是练家子。至于轿子中的那个少年则是一身锦衣华服,正对着拦着他的百姓骂的唾沫横飞。 “……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告诉你们,小爷乃是卫昭侯府白家的少爷。卫昭侯爷是小爷亲爹,小爷可是名门……” 谷梁修的脸黑如锅底,这种白痴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来到这地方!难道卫昭侯府养出来的,都是一群猪不成? 正要发怒间,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偏偏飞来,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伸手将人给接了下来。 顾含笑看到谷梁修安然无恙,这才放下了一颗心!随即泛起一丝苦涩,纵然她不想承认,谷梁修在她心中仍然是刻下了一丝烙印,挥之不去!她明着是为了百姓,其实说到底,她就是没见到他安全,放心不下罢了。 “怎么回事?”顾含笑朝那正口沫横飞的小子看了一眼。 “要决堤了,卫昭侯府的少爷想要去江堤显摆一下他的威风!”谷梁修说话阴损起来的时候,也特别的气人。 顾含笑眉头一皱:“卫昭侯府?交给我!”卫昭侯府是她嫡亲祖母的娘家,那么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她的表兄弟了。对于这种白痴,顾含笑向来不喜欢多废话。 “卫昭侯白家的人?”顾含笑冷声问道。 那小子被人打断了话头立刻有些不悦起来,定睛一看,顿时乐了:“哎呦,哪里来的小娘子?居然还穿了一身男装,难道你以为这样小爷就不知道你还是个女儿身了么?” 顾含笑冷声道:“看在你是白家人的份上,立刻掉头离开。这里要决堤了,不想死的就快些离开这里。” 那小子闻言哈哈大笑,一脸的自得:“既然你知道小爷是卫昭侯府的人,那你就该明白,我卫昭侯府没有孬种!决堤怕什么?就算洪水来了,小爷我依旧面色不改,逍遥自在……” 话音未落,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残破断裂的江堤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炸开! 刹那间,浑浊的江水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轰然四散,瞬间席卷而来。 那小子正说的起劲,见状却是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上了轿子,尖声怒喝着那四个轿夫:“还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快把小爷送回城里去!要是小爷掉了一根头发,小爷要你们的命!” 这该死的混帐东西!到了这时候他居然还想坐轿子回去!难道他不知道这轿子一抬,他身后的那些百姓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下轿!立刻带着你的人往前跑!”少了轿子的挡路,被堵在后边的百姓才有一条活路! 那小子闻言顿时尖叫不止:“你做梦!你知道不知道小爷是什么身份?扔了轿子,小爷怎么回去?难道你想让小爷自己跑回去?” 顾含笑已经懒得再跟他多废话一个字,立刻起身后退一步。 那小子还以为顾含笑是怕了他,脸上顿时浮现得意之色。 只是他还未能显摆一下他的得意,下一刻,谷梁修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抓起他,随手一掌轰碎了轿子! 把那小子扔给那四个一脸惊恐的轿夫,正想要招呼身后的百姓赶紧走,却见那小子猛然跳了起来,倏然冲向顾含笑,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辱骂着。 “小贱人,你居然敢这么对小爷!你信不信小爷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敢让小爷走着回去,小爷一定要骑了你……”他看出了谷梁修的厉害,不敢对谷梁修发怒,自然而然的把怒气全部宣泄在顾含笑身上。 他却不知,他已经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若是他对谷梁修发怒,谷梁修最多也只当他只苍蝇,扔开了了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顾含笑说那些话。 谷梁修顿时勃然大怒,身形一闪,一把拎住那小子,随手一划! 在这隆隆作响的洪水轰鸣中,顾含笑也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嚓声! 谷梁修竟然直接打断了他的两条腿!(未完待续) 097 冤枉 “再不滚,死!”谷梁修目光森然的盯着那小子!那小子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再说一个字,这个目光如同猛兽一般的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他怂了!就算是卫昭侯府的人,也不全都是有能耐的。至少,他没有! 随手把这家伙扔给那四个瑟瑟发抖的轿夫,他们接下他,头也不回的就跟着百姓们跑了。 没了这几个家伙当障碍物,百姓们跑起来就顺畅的多了。 谷梁修低头看着顾含笑:“我要去看看周围有没有落下的百姓,你……” “跟你一起去!”顾含笑浅浅一笑,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她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顾含笑,她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北武的百姓遭受苦难!她曾经让他们生活在苦难之中,现在,她只想凡事都尽全力去做。 谷梁修淡淡的颌首,狭长的眸中却是掠过一丝淡淡的喜色。 顾含笑想要分工行动,谷梁修却是不允。洪水决堤,周围已经是一片水漫漫。就算她的轻功已经算是不错,但是没有落脚之地,她如何能自保? 这一找,还真找到几个。但是,也有几个不谙水性的,或是运气差的,已经只见随波冲走的尸体。 有谷梁修保护,顾含笑自然安然无恙。等确定已经无人可救,两人也跟随着百姓们回了县城。 经过粗略算计,这一次遇难的百姓也超过了百人之多!看着失去亲人而啼哭的妇孺,顾含笑和谷梁修相视无言,眼中有着难以压制的伤痛。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谷梁修牵起顾含笑的手,轻声说道。 顾含笑轻轻颌首,任由谷梁修牵着她,一步步走向县衙。 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房门的时候谷梁修已经在外等候半天。 “正好一起去看看那个胆大包天之徒!”谷梁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凛然杀意。 顾含笑已经知道堤坝决裂的事情,清冷的眸子中也带着一丝杀意。 等他们到县衙公堂之时,底下已经跪了四五个人。 见谷梁修进来,其中一个长得白白胖胖,跟白面馒头似的胖子连忙喊冤:“大皇子殿下,小人冤枉啊!” 谷梁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在县官的椅上坐定,冷声问道:“无需喊冤!本皇子只问你一句话,那筑堤所用的材料,可都是你提供的?” 那白面胖子面色微变,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殿下请容小人细细说来!那材料虽然是小人提供的,但是那些材料也都是小人从……” “承认就好!”谷梁修要的就是一句承认的话,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对那些衙役吩咐道,“拉下去,斩了!” 那白面胖子陡然一惊:“殿下,您没有证据,怎么能……” “本皇子做事,从来不讲求证据!”谷梁修冷睨着他,眼底只有一片森然杀意,“本皇子怀疑你,你承认了,这就足够了!拖下去,斩!” 那白面胖子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仗势?身为堂堂大皇子殿下,竟然连证据都不用,一句怀疑竟然直接要杀了他!难道殿下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白面胖子被衙役们拖着走,涨红着脸愤怒的吼着。 他发出的噪音让那几个衙役也极度不爽,干脆拿了一团臭烘烘的,也不知是什么的布料,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拖走,就算他们不能亲眼目的,但是却仿佛听见了那大刀砍断脖子的声音。其余几个跪在地上的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谷梁修甚至还没开口,他们就什么都招了! “我们是知府大人手下的……” “我们也只是听从那个白胖子的吩咐做事的,其他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那白胖子的来历很大,连知府大人都得给他面子……” …… 等他们说完了,谷梁修才冷声问道:“说完了?” 那几人对视几眼,都有几分不安。 “说完了!殿下饶命,我们真的是……” “你们的命,抵得上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吗?”谷梁修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直接挥手让人把这些胆敢在这当口惹事的家伙全都给拖了下去,斩了了事! “那一位知府大人,你打算怎么办?”顾含笑问道。 谷梁修垂下眸子,半晌之后才淡然道:“我会处理!” 顾含笑微微颌首,也不再多问。 “那一位卫昭侯府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含笑沉默了片刻,起身道:“他也住在县衙之中,正好去看一眼!”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身:“一起去吗?”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走吧!” 现在城内的住处很紧张,客栈里也早就挤满了人。在灾难来临之时,吉康百姓表现的很团结,并没有大发灾难财的人。不管是客栈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无偿的接纳了这些失去家园的灾民。当然,这也是因为顾含笑和谷梁修应允了在灾后会视情况给一些补偿。 至于其他一些有身份的人,则是在得到谷梁修的同意后,住进了县衙。卫昭侯府的那小子前几天跟着送钱粮的人一起来的,自然也住在县衙中。只是那几天顾含笑忙着处理事务,没去关注而已。 找了个在县衙做事的下人带路,这才一路找到那小子的住处。现在住房这么紧张,那小子硬生生的要走了一整个院子。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阵凄惨无比的叫声,外带连绵不绝的怒骂声。 “啊……该死的贱人,该死的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谁?敢打断小爷的腿,小爷一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之响起的还有下人们的安抚声和附和声。 “我倒是没有想过,祖母娘家的人竟会是这般模样。”顾含笑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前世卫昭侯府的人一直都跟碍着她的眼,她也就一直都没动卫昭侯府。事实上,在她记忆中,卫昭侯府也没有特别出色的人,自然不值得她动手。 却不曾想,卫昭侯府的人竟会是这个样子!(未完待续) 098 情动,心乱 谷梁修闻言却也没接口,也没解释卫昭侯府之中其实也有出彩人物。至于这一个,原也是卫昭侯府中最上不得台面的。毕竟卫昭侯府是顾含笑祖母的娘家,有些事情还需她自己去解决。 见顾含笑就要走进去,谷梁修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顾含笑心头微惊,回眸看他:“殿下?”这里并非危险之地,光天化日,这男女终究授受不亲,殿下这是作甚? 谷梁修没松开手,反而上前一步,低眸看着顾含笑:“含笑……” 顾含笑被谷梁修眼底一闪而逝的那一抹复杂情愫吓了一跳,殿下他这是想要说什么? “殿下,你……” “含笑!”她话还没说完,却被谷梁修给打断了,“你,为何要去江堤?”雨下的那么大,你明知有危险,更知我不会丢下那些百姓,你为何又要去? 原来是想要问这件事!顾含笑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那一份心思。 为何要去?她也曾问过自己!纵然告诉自己是为了那些百姓,但是在人群中看到他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一颗心瞬间平静下来。她如何再欺骗自己? 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他没松手,她也没再挣扎。 再抬眸,清冷的眸中多了一丝无奈和自嘲:“殿下心如明镜,为何又要问?”纵然不想承认,却也无法抗拒对你的那份担忧之心。聪明如你,早就该看出来了不是?为何又要再追问,徒然打破我们之间的这种状态? “走吧!”顾含笑又挣扎了一下,谷梁修没有再牵着她不放,任由她缓步朝前走去。 她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却错过了常年只以冷漠见人的谷梁修嘴角微微翘起,狭长的眸中闪耀着一种明亮的光芒。 当真,如他所想吗?这个答案,当真让他有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再跟着顾含笑往里走的时候,脚步不免又轻快了几分。 顾含笑听了个真切,不免又暗叹一声。 她看的出来他的心,也蒙不住自己的心,但是,那又能如何?她与他,终究是要站到对立面上的! 一时间,心情有些烦乱起来。 “你们是谁?胆敢乱闯我们少爷的地方,活的不耐烦了!”一声断喝陡然在跟前响起,顾含笑猛然回神。秀眉轻蹙,目光带着些许寒意的看着刚从屋中走出的那小厮。 那小厮一脸的倨傲,气势汹汹的朝着两人走来!目光陡然落在顾含笑身上,顿时挪不开了,伸手就朝顾含笑胸口的方向指了过去:“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家少爷,那可是……”明明想要装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却掩不住眼底的那一丝色欲熏心! 顾含笑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手腕一翻,袖中的匕首倏然就想将这小厮的手指给切断! 谷梁修的动作却是要快上几分,顾含笑只觉一阵风吹过,下一刻,那小厮已经腾空而起,轰然倒飞了出去! 只听他身在半空已经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一阵阵清脆的骨折声也随之响起。 谷梁修怒其无礼,根本没留手!这一次这小厮纵然不死,浑身骨头也定然剩不下几根完整的。 那小厮落在地上之时还大声惨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声儿就逐渐低了下去。 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屋里的人也都听着了,连忙都呼呼喝喝的冲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来这儿撒野,也不看看这里住着的是什么……”也有跟刚才那小厮一样的仗势欺人的货色,张嘴就骂。 “闭嘴!”随后跟着出来的却有一个老者,一眼就看清了站在跟前的顾含笑,脸皮一抽,立刻大声训斥道。 这老者显然身份不一般,他一开口,其余人等纵然想显摆一下他们的威风,一时间却也不敢开口了。 那老者快步走到顾含笑跟前,连忙行礼道:“老奴见过表小姐,家里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表小姐见谅!” 顾含笑眉头轻敛:“你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老者,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府中的总管之类的,但是她完全想不起来。 那老者笑着道:“表小姐也有好些年没去卫昭侯府了,不记得老奴也是应当。老奴白忠,原是老侯爷身边做事的,上一回表小姐去府中之时才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若不是表小姐眉宇间依稀有些像小姐,老奴一时间还不敢认!”顾含笑看的真切,说起小姐之时,这名为白忠的老者眼中多了一丝悲伤之色。这小姐,指的自然是顾含笑的嫡祖母,卫昭侯府白家的大小姐。 顾含笑微微颌首:“忠爷爷!”既是老侯爷身边的人,想来也是颇受重用的,在卫昭侯府的地位也是不一般。既然如此,叫一声忠爷爷他也当得起。 白忠连忙摆手:“老奴不敢当,不敢当!表小姐,老奴在京城也听说了,表小姐您是奉了今上圣旨来此地的。表小姐聪慧过人,若是小姐能够活着看到,那该多么高兴……”说着说着,白忠一双有些浑浊的眼也泛起了水光。 顾含笑淡淡一笑,却没有接话! 白忠这才看到顾含笑身边的谷梁修,身体一震,连忙上前跪倒见礼:“老奴叩见大皇子殿下!老奴老眼昏花,不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大皇子?刚才还嚣张的不得了的一群下人们顿时就愣住了! 一个表小姐就足够让他们错愕的了,他们也猜得到,这位表小姐便是安康侯府的那位侯爷嫡女。没想到,那个冷的要命的男子,竟然是大皇子殿下! 特别是刚才那个破口大骂的下人,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殿下不会跟他这么一个下人计较吧? 谷梁修怒气未消,却又不想让顾含笑为难,只是沉着脸没说话。 顾含笑淡淡一笑,心知他的别扭只是因为担心自己受伤。破天荒的,她仰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再多的怒气,也在这一笑之下烟消云散。 “起来吧!” 白忠这才连声谢恩,站了起来。 “殿下,表小姐,您二位是……”白忠其实也知道两人是来做什么,但是身为下人,有些话还是不该由他说出来。 顾含笑淡淡的道:“听说卫昭侯府来了人,就过来看看!” 白忠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正想要说话,却听屋里又传来一阵叫嚣怒骂声。 “人呢?全都死光了不成?白忠?白忠!你个老不死的狗奴才,快些将人打杀了,闹闹哄哄的,徒惹小爷心烦!” 顾含笑和谷梁修的脸色倏然都冷了下来!(未完待续) 099 浑人 白忠站在原地,一时间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家少爷这等反应,着实让他胆战心惊。这万一惹恼了大皇子,他也不用下杀手,直接将人打个半残,到时候难不成还真的要为了一个自己惹祸上身的少爷跟皇家闹去吗? “忠爷爷,屋里的是哪一位?”顾含笑眉峰轻凝,顾家老夫人溺爱子孙,却也不曾养出这等骄纵的。这一位卫昭侯府的表兄弟,倒是“出彩”的很。 白忠轻叹一口气:“是侯爷嫡幼子,夫人产下小少爷之后坏了身子,小少爷是放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老夫人……心疼这个小孙子,不免多宠爱了些……”最后活活惯成了这等骄纵的性子!等侯爷发现想要纠正之时,已经难以改正了。最要命的是,老夫人把小少爷当成是命根子,旁人自是说不得打不得,闹的小少爷简直成了京城一害!但是这些话,身为下人白忠还是不敢说的。 不过即使他不说,顾含笑如何想不到? “可还要进去?”谷梁修冷声问道。他并不在意旁人辱骂他,不是在意的人,何苦在意这些?但是,他却容不得旁人说顾含笑半个字。但凡顾含笑对无礼那小子的无礼有半点怒意,他定不会手软。 顾含笑微微颌首,眸中却有淡淡的冷意:“既然来了,看看也好。”以后说不得还是得跟卫昭侯府有点来往的,过门不入倒也说不过去。 推门而入,一股浓厚刺鼻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顾含笑的眉头顿时微皱。 “老夫人担心小厮粗手粗脚的照顾不好小少爷,所以才……”白忠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起。 顾含笑心中了然,绕过了屏风,与谷梁修一同径自进了礼物。 乍一入眼的,是四个燕瘦环肥,各有千秋的丫鬟。此时她们正围在床头,各司其职的照顾着躺在床上的那小子。 “小少爷您消消气,忠总管做事向来有分寸!您听,外边这不是清净多了?”一个体态丰盈的丫鬟将剔除果皮和核的葡萄送进了床上那小子的口中,娇声娇气的说道。 那小子几口就把葡萄咽了下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爷早看那小家伙不顺眼了!要不是因为祖母非得让他跟着才让小爷出来,小爷根本都懒得鸟他!” 白忠闻言脸上只有无奈之色,却无尴尬,想来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小少爷……”见自家小少爷完全没注意到有进了屋子,白忠只好开口叫道。 那小子正骂的起劲,突然被白忠打断了兴致,回头就想骂人:“叫什么叫?小爷可还没死呢,你叫魂……咦?你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雏儿?” 上下打量了顾含笑几眼,清冷疏离的气质,绝美的长相,略显纤细却凹凸有致的身段,顿时让他眼前一亮:“嘿,小爷正想找你报仇,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了!小美人儿,早知道要上门来赔罪,你何苦得罪小爷我呢?不过,小爷我向来心疼漂亮的姑娘,只要你肯诚心诚意的陪小爷喝几杯,小爷肯定就……” “小少爷!”饶是白忠忠心耿耿,此时也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头,“小少爷,这位可是安康侯府的四小姐!”那可是您的表妹啊! 那小子一怔之后嗤笑一声:“不过就是安康侯府而已,怕什么?不过,既然小美人儿你是安康侯府的人,那正好!等小爷回了京,即可上门求了你,你看如何?” 要说浑的,顾含笑前世倒也见过比他更浑的!不过要说又蠢又浑的,眼前这位却是她生平仅见。 “小少爷,四小姐乃是表小姐啊!论起来,您是表小姐的表兄呐!”白忠不敢再迟疑,连忙将顾含笑的身份说明白了,省得自家少爷说话越来越过。他可是没忽略表小姐身边那一位的脸色,那目光简直就要吃人了! “表小姐?”那小子一脸的茫然,“府上有这门亲戚?” 见白忠正想要回答,那小子又不耐烦起来:“行了行了,管他是不是亲戚呢!亲上加亲,更好。我说小美人儿表妹,等哥哥我回了京……” “你叫什么?”顾含笑突然开口,冷冷的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 那小子对有人打断了自己的话显然有些不悦,偏又看中了顾含笑的美色,当下故作大方的不计较了,干脆的道:“白言朗!不过小表妹,咱们可是亲戚,你叫我一声朗哥哥就好了……” 白言朗,白眼狼!果然是一头小白眼狼! 谷梁修的脸黑如锅底:“再出言不逊,小心你的舌头!” 白言朗直到这时才看到顾含笑身后的谷梁修,一时间他并没认出眼前这个就是打断他手脚之人。没认出来他也懒得多搭理,不耐烦的骂道:“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小少爷……”白忠顿时吓的魂飞魄散,连忙想要介绍谷梁修的身份。 谷梁修狭长的眸子倏然多了一丝戾色:“再多嘴,死!” 一个死字,顿时让白言朗打了个寒颤,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倏然间全部回笼! “你……是你!就是你打断了我的腿脚!来人啊,快抓住他!快……” “小少爷,这位可是大皇子殿下啊小少爷!”白忠终于抢在白言朗犯下更多的糊涂事之前,一口气将谷梁修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我管他什么大皇子,小皇子的,惹怒了小爷……什么?大皇子?”白言朗骂了一半,终是回过神来,猛然瞪大了眼睛,过于惊吓之下竟是连声音都变了数变。 他在京城之中成日胡混,偶尔去一趟宴会也大多是奔着谁家侯府小姐去的。皇子里边,他只见过太子和八皇子。至于谷梁修这位同样极少参加宴会的大皇子,他根本毫无印象。 “大,大皇子,殿,殿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白言朗这一次是真的惧了!本以为谷梁修是他可以拿捏的住了,却不曾想,谷梁修的身份竟是他根本不能去碰的!一时间,他满脑子浆糊,全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谷梁修看了顾含笑一眼,顾含笑轻轻摇头,看着白言朗那一脸的惨淡,冷声道:“待回了京城之后,我自会去卫昭侯府拜访!你好生养着吧,若是有需要,亦可让忠爷爷过去找我。” 说罢,也不想跟他再多费唇舌,与谷梁修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徒留下躺在床上的白言朗脸上青白交加,神色变幻不止……(未完待续) 100 出事了 这一次的大雨过后,谷梁修与顾含笑商议过后,让刘存厚负责管理一些事务。重要关节两人则是会亲自上阵把关,避免再次出现上次意外决堤之事。 有了两人的督促,吉康治水进程突飞猛进。也正因为两人在此,刘存厚等人拿出来的甚至称得上是天马行空的想法,也都择优实现。 一晃,又是一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月间吉康又下了几场大雨,但是这一次的江堤所用的材料都是极好,加上已经抓紧时间开始挖沟引水,倒也没有再发生之前的那种大规模的决堤事件了。 刘存厚几人倒也算得人才,一旦上了手,顾含笑和谷梁修就闲了下来。顾含笑估摸着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母亲还有着身孕,她着实放心不下。想着该如何跟谷梁修开口,最好可以让她先回京,合着这里有他一人业已足够! 却不曾想,她还未曾开口,终于赶到的宁踏歌进了城,直接找到了她。 “宁公子的脸色不好看,一路可顺利?”顾含笑话里有话。 她知道宝藏之事太子只会让宁踏歌去做,从某个方面来说,太子最为信任的人,仍然是宁踏歌,而不是谷梁修!顾含笑见宁踏歌面色不好,只是担心接受宝藏之事出了意外。倒也不是担心谷梁修会将那儿搬空,以她对谷梁修的了解,他是不会做那等事情之人。 宁踏歌脸上已无温润之色,这段日子过的可谓是惊心动魄。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又风尘仆仆的赶到吉康,此时的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多了几分狼狈。但是顾含笑在意的,是他眉宇间带着的那一丝恼色。 宁踏歌轻轻颌首,眼底浮起几分真挚笑意:“有劳四小姐挂心,踏歌只是有事耽搁了数日,也算是一路平安。” 顾含笑轻轻一笑:“平安就好!” 宁踏歌也跟着笑了笑,看着顾含笑的眸色倏然沉了几分。 “宁公子可还有话要说?”顾含笑眉峰微凝,为何他看起来有些犹豫?她认识的那个宁踏歌虽然温润,做事却是从不会犹豫的。 宁踏歌迟疑了片刻,还是决意实话实说:“四小姐可知萧情公主?” “南安公主萧情?”顾含笑眉头又轻轻皱了皱,萧情此人她自然是认识!前世谷梁修所娶之人,正是萧情。据说萧情对谷梁修一见倾心,情根深种。谷梁修后便娶了她为妃,直到魏然谋反之时,大皇子匆忙逃离,据说萧情死于意外。不过顾含笑倒是觉得,谷梁修应该从未对萧情动过情,萧情之死,很有可能别有内幕。 原是不相干的人,但是心中却是泛起淡淡的恼意,随即却是凛然! 对于这段无望的情感,她着实不该再放下更多的心思。 挥开这一丝异样,又问道:“宁公子为何突然提起萧情公主?”难道这一世她还是想嫁给谷梁修?若是那样的话,她知道了自己跟谷梁修一同离京,岂不是又得闹出是是非非来? 宁踏歌坦然告之:“萧情公主心仪之人正是大皇子!” 顾含笑顿时恍然,她猜对了:“不用说,我的名声定是又下降了几分!这一次可是说我被小侯爷拒绝之后,又厚着脸皮缠上了大皇子?” 宁踏歌笑了笑,没否认! 顾含笑也不在意,反正这些风言风语对她来说没有丝毫作用:“宁公子,想来京中发生之时应该要比这个严重一些。若只是名声问题,宁公子应该不会特意来找我才是。”宁踏歌心思细腻,定看得出她并不在乎这些的。他第一时间来找她,想必是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事情。比如,家中出事了! 宁踏歌轻叹一口气:“四小姐,踏歌还是将事情从头大致说一遍更好……” 于是,宁踏歌从萧情与顾绛月交好,从而引出她不在京中之事!后来又因今上开了金口,才没让这流言越演越烈。至于顾乘风受重用之事,他也没有隐瞒。再说到萧情消停了一段时间,顾家却闹出顾绛月退婚大事!顾绛月不知何时与八皇子拉上了关系,两人关系亲密,八皇子更是许诺会娶她为妃。有了八皇子的诺言,顾绛月根本不顾顾老夫人的阻拦,非得跟原本订了亲的侯府退了婚。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顾家大房对此事更是百分百赞同,甚至在男方不同意退婚之时还公开嘲讽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这件事还是顾乘风出了面,跟对方家长私下沟通了数次,这才勉强退了婚。 顾含笑本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这恐怕也不是重点,这些事情之固然要紧,却也不值当她多担心。顾绛月的性情如何她早就明白,只是顾绛月现在怕是不会明白,八皇子的骨子里到底是何种人! 果然,宁踏歌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有些歉疚的看着顾含笑:“前些时日,顾大小姐与八皇子殿下骑马出游,路过侯爷夫人居住的庄子之时,顺便进去探望了侯爷夫人。可是最后不知怎的,庄子里的丫鬟得罪了八皇子。八皇子倔脾气上来,不顾侯爷夫人恳求,硬生生的把人从庄子里给带走了……” “我母亲她……”顾含笑心头猛然一惊。 “侯爷夫人无碍,倒是衡哥儿为了护着那丫鬟,被顾大小姐推了一把,撞折了一条手臂……四小姐,莫要着急!今上和太子知道之后,都派了御医上门诊治了。最后我五爷爷也去了,现在正在庄子里住着,随时照看侯爷夫人和衡哥儿!”宁踏歌见顾含笑着急,连忙解释道。 顾含笑的心却是无法放下半分,一股寒意萦绕不散:“宁公子所说的那个丫鬟,可,可是……” “是莲翘!”宁踏歌一脸的歉意,还有几分担忧。莲翘聪慧又忠心,谁都看得出顾含笑对莲翘的喜爱和爱护。 顾含笑只觉得一声闷雷轰然在头顶响起,难道前世的种种,今生还要重演吗?莲翘死在谷梁傲手里一次,难道这一世她也逃不过? 不,不会的!她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倏然站了起来,顾含笑的眼底唯剩下凛然寒意:“宁公子,此处的事情还要劳烦公子和殿下,我想即可回京!” “四小姐万万不可!”宁踏歌立刻拒绝,“若是四小姐想要回京,那踏歌……”送你回去! “踏歌留下,我陪你回京!”宁踏歌的话没说完,却被一道带着几分寒意的声音给截过了话头。 两人同时抬头,却见一袭黑衣的谷梁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淡淡的瞥了宁踏歌一眼后,再看着顾含笑的眸中多了一丝正色:“路途遥远,你一介女子如何上路?此处有踏歌和刘存厚在,我也能放心。你收拾收拾,我们即可启程!”放任你自己回京,我如何安心?不若亲自护送你回京,也好放宽了我的心。 顾含笑没有拒绝,微微颌首,跟宁踏歌打了个招呼,转身去收拾东西去了! 一刻钟后,两人两骑从县衙之中冲了出来,直往京城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101 这份情,我们躲了吧 两人并肩而行,只听得马蹄声响起,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半晌之后,谷梁修才突然说道:“放心,八皇弟他……莲翘不会有事的!”他本想说八皇弟的目标该是顾含笑,并非莲翘。只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来,自己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怒意。 顾含笑抿着唇,没吱声。 八皇子曾提起过想让她成为他的侧妃之事,她也看得出他对自己存了那份心思。本以为这一世她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牵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避让来避让去,最终莲翘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世上谁也想不到,当她听到莲翘被谷梁傲带走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是多么的恐慌!前世的种种,莲翘的惨死,如同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回放! 顾含笑承认,她怕了!自打重生之后,她第一次有这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她真的怕了! 若是莲翘再为她而死,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按照计划走下去! 若是连莲翘都保不住,她又如何有资格帮助太子谋天下? 她知道谷梁修是在安抚她,是在担心她!可是,她不敢开口!她担心一旦开了口,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见她不肯说话,谷梁修也不再多说,只是将注意力多分出一半在她身上。 她情绪不好,骑马容易出问题! 心里存了事,顾含笑也是吃的了苦的人,快马加鞭之下,两人硬生生的又把行程缩短了两天。 “我先送你去庄子!”谷梁修拦下她,说道。 顾含笑本想拒绝,但是见谷梁修的模样也不是在与她商量,讨价还价也无用,干脆默认了下来。 其实去庄子要比进京远一些,两人从南边来,却是要绕过京城才能到庄子处。 谷梁修将她送至庄子门口,这才勒马停下脚步。 “我先进宫一趟,也好让人去打听一下,稍后会命人过来一趟,将最新的消息告知与你!”谷梁修低沉的声音中有些冷然,却带着唯有顾含笑才能品出来的淡淡关怀。 只不过顾含笑此时顾不得去感受,她急着进庄子看衡哥儿和母亲。 “多谢殿下!”微微颌首以示谢意,顾含笑一抖缰绳就要进庄。 “含笑……”背后却传来谷梁修低低的呼唤声。 顾含笑只觉得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 “殿下可还有吩咐?”她回头,却在看到他眼底泛起的那一丝情意之时,心头猛然一颤。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这一刻,顾含笑觉得他们两人都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了的。 暗自苦笑,离开京城几个月,纵然坏了魏然的路,却也动了最不该动的情! 她甚至都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是否带了悔意! 谷梁修那狭长的眸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情意,那一份浓烈的情,仿佛就像是那冬日里的火焰,暖的让人惬意,一不小心却也容易被灼伤! 她想退缩了!这样浓烈的感情,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可是,还没等她退缩,那一份令人几乎沉溺在其中的深情如同海边的潮水一般,瞬间消退了彻底!狭长的眸子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疏离,再也不见那丝毫情意。 “若有需要,尽可来找我!你,多保重!”丢下这么一句,谷梁修策马转身离去,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顾含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蹙,却又很快舒展开来。当下也不再看他的背影,勒马奔向庄子。 他用情比自己深,她明白!但是,他是有大理想的人,又怎能被一份感情所左右?甚至,有几次他是想要杀了她的吧!为了她对太子的那份心,也为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他选择了坚持自己的路,而他更明白她不是那种会被感情左右,随意放弃自己计划的人。他们,终归不能走到一起的。除非,他们其中有一个会做出妥协,会让步,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她不会!他也不会!所以,他们能够放弃的,唯有这段情! 也罢,相比起感情,他们都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如此,就让这段感情过去吧,就让这段回忆始终都留在吉康吧! 心头有一丝淡淡的疼痛,连带着呼吸着的空气似乎也冷冽起来。 不过,在看到站在庄子门口四处张望的丫鬟之时,这一份痛楚也不再重要了。 顾含笑在门口停下马,刚从马背上下来,还未站稳脚跟,那丫鬟就哭着扑了上来。 “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呜呜呜……”顾含笑差点被她撞得翻倒在地,连忙身子轻晃,卸去了一半的力道,这才勉强不让两人一起倒下。 “冬青,你怎么在门口站着?”顾含笑暗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可不正是冬青?只不过见她眼睛红肿,满面憔悴,想来最近这段时间过的都不好。 冬青呜咽着,口齿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晰,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跟顾含笑说着。 她实在是吓坏了,需要一个主心骨来支撑起她来。 大多事情顾含笑都是已经知道了,等她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也进了庄子。 “母亲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衡哥儿呢?他的手如何了?可好些了?”顾含笑也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不过问归问,冬青还没来得及回答,顾含笑已经进了院子,直奔苏氏居住的厢房。 本以为苏氏是在床上躺着,毕竟是受了惊吓。不曾想进了屋子,却看到苏氏正在屋中来回走动,身边还跟着衡哥儿。 顾含笑的目光倏然落在衡哥儿用木板固定,用一条柔软棉布绑着挂在脖子上的手臂上,一颗心猛然紧缩! “咦?姐姐?姐姐……”衡哥儿眼尖,立刻看到了进了门的顾含笑,大喜过望的冲了上来。 顾含笑连忙上前两步,小心的避过衡哥儿受伤的手臂,一把将他紧紧的揽入怀中! 温温软软的小身体在怀中的那种真实感觉,顿时便让顾含笑那悬在半空许久的心猛然落下一半! 衡哥儿安然无恙,仅仅只是伤了手! 太好了!(未完待续) 102 该清理了 安抚了苏氏和衡哥儿半天,这才让冬青跟着出去说话。 冬青也知晓顾含笑想要问些什么,连忙将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说给了顾含笑听。 事情跟宁踏歌所说的并无太大出入,只不过前段时间顾绛月来庄子里来的勤快了些。最初关于顾含笑偷偷追随谷梁修离京的说法,估摸着也是她宣扬出去的。毕竟当时她与那一位南安萧情公主关系甚密。偏偏那萧情公主又对谷梁修交付了满腔情意。 再往后就出了顾绛月退婚一事,闹的满城风雨,谁都知晓这一切都是因为八皇子谷梁傲。 “听说今上还为此事龙颜大怒,只是也不知八皇子殿下说了什么,最后也不了了之了……”说起这事儿,冬青就是满肚子的怨气。 要论才貌论身份,自家小姐可是要比大小姐出色多了。可是大小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跟八皇子眉来眼去的。哼,不过大小姐将退婚之事这么一闹,倘若往后八皇子没娶了她,看她如何活下去? 顾含笑微微垂下眸子,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要说顾绛月,她确实没想要轻饶了她。但是,顾绛月终究是顾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失了颜面,就是顾家女儿们一同失了颜面。顾绛月看不穿八皇子的真面目,她又如何不知?八皇子显然是在利用她,倘使哪天八皇子觉得厌倦了,怕是顾绛月损失的不单单只是名声,极有可能下半辈子就这么轻易的被毁了去。顾绛月纵然要毁去,也该毁在自己手中,绝非是那个毫无人性又暴戾成性的八皇子手中。 至于八皇子在今上面前说了什么,这一点她也能猜到。说上话的,怕是八皇子的母妃,今上最为宠爱的吴贵妃吧! “那莲翘为何又落入了八皇子之手?”顾含笑收回心思,她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莲翘。 说起莲翘,冬青又抹起了眼泪:“还不是大小姐给害的!大小姐常来庄子,说是探望夫人,可从来就没探望的样儿!不是出言讽刺夫人,就是出言挤兑少爷。奴婢等虽然只是下人,可自打跟了夫人和小姐,夫人小姐别说打了,连骂都不曾有。可是大小姐一来,总能找出由头来,不是打就是骂,闹的庄子里鸡飞狗跳的。大小姐心知莲翘姐姐是跟了小姐时间最长,也是最得信任的,最常为难莲翘姐姐,莲翘姐姐身上总有伤,莫说奴婢等了,哪怕是夫人和少爷看了也是心疼的很……” 说到伤心处,冬青忍不住抽噎了一声:“前些时日,大小姐又来了,可是进了庄子又非得说给夫人带的补身子用的燕窝落在外边了,非得让莲翘姐姐去拿!哪有什么燕窝,大小姐来了这么多次数,常常都是连吃带拿的,何时给夫人少爷带过哪怕一块糕点了?莲翘姐姐心知她在说谎,可也无法,只能出了庄子……可是,可是不多会儿,就听庄子门房慌慌张张的进来说,说莲翘姐姐冲撞了八皇子,被八皇子给带走了……小少爷大惊,想要冲出去救人,却被大小姐给推倒,反倒是弄折了手臂……”说到这里,冬青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这些时日她担惊受怕,为了莲翘,也为了她们这些人。小姐不在,夫人性子弱又有了身孕,少爷年纪尚幼,没了主心骨,她们哪里能安心?好容易小姐回来了,说着说着,不免又伤心起来。 顾含笑眸色微敛:“夫人不曾命令庄子里的人不让大小姐进来?”以她对苏氏的了解,她定然会下这个命令才对,这其中,怕是有人在作梗吧! 一说起此事,冬青顿时来了气:“不单单是夫人,侯爷来的时候也曾吩咐下来,若无需要,这庄子里可不接待访客。可是……” 话还没说完,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还未到,银铃般的笑声已经入耳:“哎呦,这就是咱们四小姐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跟前,却是一个年纪比顾含笑略长,约莫有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长的很俊,柳眉大眼,皮肤不见白皙,反倒是颇显康健的麦色,平添几分活力。加上她未语先笑的模样,显得泼辣却又讨喜。 少女盯着顾含笑细细看了半天,毫无怯懦之色,半晌之后才脆生生的笑了起来:“都说咱们家的四小姐人长的好看,今日一看,哪里是光光长得好看可以形容的?这画里的仙女,可也比不上咱们四小姐的一根头发!” 不等顾含笑开口,她又笑了起来:“哎呦,瞧我这记性,却是忘了四小姐不曾见过我了!四小姐,承蒙夫人厚爱,我是这庄子里主事的女儿,大家都叫我……” “叫你什么?小姐?”顾含笑突然冷声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凛然寒意。 那少女的笑容顿时一僵,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哎呦,四小姐,我不过只是个下人,哪里敢自称小姐……” “我是主子,你是下人,你也敢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我’?莫不是在你眼中,我这个小姐与你是同等身份?”顾含笑又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那少女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她打小在庄子里长大,这里里外外平日里都是她说了算。头顶上的主子常年不出现,她早就忘记自己还只是个下人了。被顾含笑这么当面一说,不免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四小姐……” “这庄子是我母亲的陪嫁,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称我为四小姐,不知在你眼中,谁是你的大小姐?”这少女别看笑语连珠,顾含笑却看得出她压根不把她看在眼中。顾绛月之所以能够进出自由,怕是她出了不少力吧。 少女的笑容已然全然凝固,惊疑不定的看着顾含笑。 不是说顾家的四小姐自命清高,从不会跟下人掰扯么?可眼前这位,显然是咄咄逼人,绝不会吃半点亏的主儿啊! 忽然想起曾有传言,说是顾家的四小姐性情大变,在京城掀起阵阵风潮。莫不是那些都是真的?(未完待续) 103 底气 “小姐,奴婢知错……”少女终究是要低头的,主家可是有她老子娘的卖身契的,算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家生子罢了。 顾含笑却是没想要轻易放过她,冷然依旧:“第一次来见我这主子,连礼都没一个!怎么?你老子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见了主家也无需见礼?” 少女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更是将顾含笑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形势比人强,她身为下人,又怎能被抓住这等缘由打杀了去? 当下只能屈膝行礼:“奴婢知错!奴婢见过小姐,小姐您……” “你不过是个庄子里的下人,见了主家也不叩头见礼?在你心中,可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家?”平淡的语气,却让少女顿时如坠冰窖。 小姐这是在怪她把顾家大小姐放进来啊! 但是,随之涌起的却是一种不甘! 她有什么错?顾家大小姐也是当主子的,她身边甚至还跟着八皇子殿下。这样的人,是她敢去惹的么?至于侯爷和夫人的吩咐,她却不去想。甚至于这个庄子是谁的,她更是不在意。夫人侯爷再大,难不成还能大过皇子去? 想起顾大小姐和八皇子给自己的许诺,她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当下也不跪下,反而直起了腰,理直气壮的回视着顾含笑,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服气”三字! “哦?这是不服气了?难不成我说错了?”顾含笑也不立马发作,冷声问道。 见她不发作,少女反倒是以为顾含笑只是嘴里说的利索,也不敢真的对她如何。这么一想,也觉得理所当然。这庄子毕竟是她老子当家这么些年,连夫人来了这里也看了几天脸色。不过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小姐,还能翻了天去? “小姐,要说您是主子,奴婢合该听您的吩咐才是。只是小姐您身为主子,也该为咱们当下人的想想才是。这庄子这些年可都是我老子在管着的,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小姐您是主子,顾家大小姐难不成就不是主子了?就算顾家大小姐不是主子,那八皇子殿下呢?他们想要进庄子,奴婢和奴婢的老子娘不过都是下人,哪里真敢拦着?小姐,您说是不是?” 顾含笑见她一副受尽委屈,偏偏还是一副忠诚的模样,淡漠以对:“那以你的意思,我这个当主子的,该为你们着想才对!可是这个意思?” 少女只是勾勾嘴角,没吱声,却也看得出她就是这个意思。 冬青气的浑身发颤,要不是顾含笑还在身边,怕是她已经扑上去撕了她的嘴! 身为下人,竟然也敢让主子为她着想?哪家下人这么嚣张?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无视主子的吩咐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叫嚣着让主子为自己着想! 反了天了! 顾含笑却是微微垂下眼睑,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是么?母亲宅心仁厚,却不曾想,养出来的是一群不知眉眼高低的白眼狼啊!” 少女也不生气,只是斜睨了顾含笑一眼,心中暗忖。纵然你生气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为了这点事情将我发卖了不成?你若是敢,我也敢将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也让人看看小姐您竟敢驳了八皇子的面子!到时候谁该倒霉谁该胜利,那可就说不准了! 再抬头,顾含笑那清冷的目光却让少女陡然心生寒意! “想来,你是觉着你老子娘辛辛苦苦这些年,这庄子上上下下都有你们把持着,我也不敢为了这事儿就把你们给发卖了!又或者,你想着这事儿有八皇子在其中掺和,我没那胆子驳了八皇子的面子。” 顾含笑的淡然的叙述着,却让少女心中的寒意愈发的浓重。 为何她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她不是咬准了小姐不敢把事情闹大了么?那为何当小姐说准她心中的想法之时,她竟会有这样的忐忑感? 顾含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忽然翘起:“其实你想错了!莫要说是将你发卖了,就算是把你给打杀了,谁也不敢说我半个错字!” 少女心头猛然一颤,下意识的反驳:“你不敢!八皇子……” “八皇子怎么了?八皇子身为皇子,身份高贵,又岂是你一个当下人的能说上话的?这要说出去,又人肯信么?”顾含笑是那样的从容不迫,直让少女心寒不已。 也不等少女再说话,顾含笑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倒是你,对主家的吩咐置若罔闻,自认为身份不比主家低!奴大欺主的下人,就算是活活打杀了,旁人也得赞一个‘好’字!我母亲才是你的主家,你竟敢将她的吩咐抛之脑后,任由旁人一拨拨的进了庄子,欺压我那有着身孕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身为下人,见了自家小姐竟然毫无下人的模样,还真当自己成了千金小姐,敢与主家小姐平起平坐了不成?最罪无可赦的是,竟敢打着八皇子的名头胡乱生事!你败坏了八皇子的名声,又想给主家惹祸上身,像你这等下作的奴才,留着何用?冬青!” “奴婢在!”冬青见少女被骂的张口结舌,只觉得这些天的恶气出了大半,大声应道。 “把她的老子娘,还有庄子里的下人全都给叫来!今儿,我就得好好的给立个规矩,也好让人看看清楚,这当家做主的究竟是谁!”顾含笑从不会高声怒骂,但是哪怕只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来,也是带着凌厉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冬青顿时觉得底气大涨,少女却是有些腿脚发软。 “是!”冬青大声应了一声,让主屋里的妈妈出来一个陪着顾含笑,自个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招呼庄子里做事的人去了。 少女纵然有心反驳,但是顾含笑淡然的模样让她心里有些发虚,索性等着老子娘过来,到时候再跟这个没眼色的主家小姐掰扯! 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老子娘在这儿当家做主这些年了,里里外外的可都是他们培养出来的。难不成这些下人还真敢对她动手不成? 这么一想,她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妈妈给顾含笑搬来椅子,送上了果子茶点,顾含笑又让人把衡哥儿送进了主屋,让他陪着苏氏,自在的喝茶等着冬青回来。至于那少女的神情她也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说半个字。 嚣张了过头的奴才,总是活不长的!这个道理,怕是没人教过她吧!(未完待续) 104 恶奴欺主 不多会儿,庄子里能来的都来了,除了几个在外的没赶上。 顾含笑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前边儿的一对中年男女身上,眉眼依稀跟那少女相似,再看他们的衣服打扮也是这群人之中最好的,想来就是这庄子里的主事,少女的老子娘了。 “小姐,您可终于来了!”那看着憨厚的中年汉子连忙给顾含笑见了礼,一副高兴的模样,“小姐眉眼长的跟夫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上回瞅着小姐,小姐还是个小娃娃呢!没曾想,这一晃十来年过去了,小姐也长大了……”说着,这汉子还叹了口气,一副感慨的样子。 顾含笑看的真切,这汉子说话之前跟那少女交换了个眼色,明明长得憨厚的脸上,偏生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精明。 看来也不是省事儿的主! 那中年婆娘倒是要直愣一些,看着顾含笑还真是落了几滴泪。 顾含笑曾听苏氏说过,这婆娘是苏家的家生子,比她年纪略大,是个老实的。不过她还刚见上,还不知性情如何。 “小姐,您可是忘记了我们么?我们是这庄子的主事……”那中年汉子见顾含笑一直不说话,也没有遇上熟人的样子,想着要自我介绍一番。 倒不愧是父女俩,说话一模一样。 “原是我母亲庄子的主事,我还真不记得了!你们叫什么?”顾含笑淡淡的开口,脸上并无太多情绪。 那中年汉子憨厚的脸微微一变,很快又掩饰了下去:“小的姓吴……”心中也是一凛,这大小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倒也不像是好相与的。一开口就暗中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摆明了说这是夫人的庄子,他不过是给夫人看庄子的罢了。 “原来是吴主事的!”顾含笑不给他把话说全的机会,淡漠如昔,“我母亲常年住在侯府,这庄子反倒是来的极少。倒是让吴主事费心了,将这庄子看的好好的。” “这是小人该做的,该做的!”吴主事的摸不清这位大小姐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应和了一句。 顾含笑话头一转:“只不过,吴主事的,我那跟着我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怎么被人给带走了?你可知,她犯了何事?” 吴主事的暗忖,难不成是为了那丫鬟的事情?那就好办了,八皇子要带的人,他一个小小的庄子主事又能如何? 这么一想,面皮上不免也是松懈了几分:“小姐,这事儿小人正想跟您叨咕一声呢!那小丫鬟冲撞了八皇子,八皇子大怒之下,就将人给带走了。要说小姐您心就是软,那等会闯祸的丫鬟,您怎能放在房中?万一什么时候给您惹来祸事……” “吴主事的!”顾含笑突然提高音量,清冷的眸子中也冒着淡淡的寒光,“你这是在教导我该如何做事吗?” 吴主事的吓了一跳,刚刚他本只是想要说上几句,不曾习惯了平时总是教训人了,一下子忘记把门了。 “小姐恕罪,小人也只是为小姐好,担心小姐年纪轻,会被人给……” “吴主事的,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请你去顾家,给顾家的几位长辈好好的说一说,也免得他们教导出来的连身边人都管理不好!”顾含笑淡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让吴主事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吴主事的,既然你不敢,那么你告诉我,你可还记得这庄子是谁的?” 吴主事的一怔,更摸不准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珠子转了转,老老实实的道:“这庄子是夫人的陪嫁,自然是夫人的!” “那么,我在这可能做得了主?” “自然!” “若是我打杀发卖了几个下人,你可有异议?”顾含笑慢慢的说道。 吴主事的又是一怔,下意识的朝自己的女儿看去,却见她脸色微白,心头顿时一凉。 莫不是女儿得罪了小姐? 女儿前些时日做的事情他也有所闻,父女俩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这庄子虽说是夫人名下的,可这上上下下的,全都是他们吴家人培养出来的。要说,他们就等于这个庄子的主子。苏氏和衡哥儿来这儿的时候,起先几天还吃了些暗亏。后来还是有顾乘风时常来往,他们也知晓事情不能做的太过,也就没再太过为难了。 习惯了当家做主,乍一下还得听人使唤,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他倒还好,毕竟是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好歹还是有点忍耐力的。可是自己的女儿就不行了,被人使唤她可忍耐不住。是以就算是侯爷和夫人都给了吩咐,说是不准任何人进庄子来,女儿在得了顾家大小姐的银子之后,还是让人自由出入。至于那一个丫鬟,哪里冲撞什么八皇子?明明就是女儿故意把人给推了出去,让八皇子的马儿冲到了人家跟前罢了。 这些事儿可都是不能说出来的,莫不是女儿刚才一着恼,全都给说出来了? 这么一想,额头顿时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暗叫不好。 但是,女儿终归是心头肉,他如何肯让女儿吃亏? 这么一想,当下也陪着笑,呵呵说道:“小姐,可是怜儿这丫头惹着您了?小姐,怜儿这丫头从小被我们夫妻给宠坏了,庄子里的人又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免娇惯了一些,做事也有些冲动。不过小姐,怜儿绝不是坏心肠的人,她就是不太懂事……” “吴主事的,我刚刚问你,若是我打杀发卖了庄子里的下人,你可有异议?”顾含笑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偏偏能够压下他的喋喋不休,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惧意! “小姐……”吴主事的想要顶回一句,本以为小姐人小可欺。可是小姐就光光是坐在那儿盯着自己看着,明明就没一点火气,偏偏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吴主事的连话都说不全了?”顾含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吴主事的,莫不是有什么暗疾在身?若是如此,我可得跟母亲商量一番,也好让吴主事的早些回家养老!” 吴主事的猛然打了个激灵,小姐这是想要将他打发走了? 不行!这庄子可是他的命根子,他怎么能走? 至于女儿…… 他朝少女看了一眼,女儿也是他的命根子! 他就不信了,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这庄子上下里外都是他的人,他就不信还压不过这一个小丫头了!(未完待续) 105 歹毒心思 “小姐,不知这庄子里什么人碍了您的眼呢?小人奉命管理这庄子,若是有人碍了您的眼,小姐您尽可吩咐小人来处理。”吴主事的憨厚的脸上堆满笑容,一脸诚恳的说道。 顾含笑淡淡的看着他,他是在说她小姐脾气,肆意严惩下人么? “无人碍了我的眼,怕是我碍了旁人的眼才是。”她纵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她,但是此时却不想接受如此罪名。 吴主事的也不着急,始终赔着笑容:“是,小姐说的是!是小人的错,小姐如同夫人一般宅心仁厚,又如何会因为下人碍了您的眼就随意的打发了呢?”若是您随意的打发了下人,一个心眼小,不容人的名头却是少不得的。 顾含笑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吴主事的。 吴主事的和那少女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自得之色。 主家的小姐又能如何?他们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顾忌到名声的主家,只能退让一步! 唯有吴主事家的却是脸色微白,拽着衣袖的手蓦然握紧,血色全无! 见顾含笑不再说话,那吴主事的乘胜追击:“小姐,这庄子里的毕竟都是小人一手带起来的。小人敢保证,整个庄子上上下下,都对主家忠心耿耿。小姐若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尽管说开便是。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当真冲撞了小姐,小人一定严惩不贷。可若是只是误会就打杀发卖了,岂不是会寒了大家伙的心?小人这些话字字发自肺腑,或许有些逆耳,但是,小人绝对忠心一片……”不轻不重的卖个好给下人们,最重要的是,若是不听取意见,那就是听不得忠言!往后,谁又敢给您卖命? 果然,这些话一说出口,底下的下人们脸上全都露出感激之色。 “你们不要再说了!别说了!”吴主事家的突然插嘴叫了一声,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哀伤。 也不等她说完话,吴主事的和那少女皆是脸色微变,那少女立刻接口道:“娘,爹这么说也只是希望小姐知道,咱们庄子上上下下,对小姐和夫人都是忠心耿耿,仅此而已!” “不,不是的……”吴主事家的泪水盈满眶,她不想让他们再说下去。她知道他们的心思,可是,他们真的太过了啊! 吴主事的凶狠无比的瞪了家里头的女人一眼,大声呵斥:“咱们是因为对小姐和夫人忠心,这才大着胆子说这些的。要是换了外人,这些话谁敢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要在那儿胡咧咧!” 顾含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着那吴主事的,淡然说道:“你很聪明!只可惜,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小姐,小人……”吴主事的不服气的想要反驳。 顾含笑眸色倏然一沉,目光微扫间,压迫感油然而生!那吴主事的被她这么一看,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危险降临的感觉? “在我说话的时候,也有你说话的份?”顾含笑冷声道,“母亲信任于你,只可惜,你却辜负了母亲的信任!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你以为只凭你那张嘴,就当真能让你显得不同?你真以为,我不言不语,是因为你犀利的言辞,压的我无话可说?” 吴主事的没说话,但是看他不服气的模样,显然顾含笑说中了他的心思。 微冷的目光在这对同样不服气的父女俩来回走了一圈,顾含笑忽然对着虚空淡淡的说道:“东西可准备好了?” 下一刻,一个全身裹在黑色之中的男子悄然出现,将几本薄薄的册子放在她手中之后,行了一礼,竟是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看着的人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脸上顿有惊恐之色。 顾含笑却是淡淡然,将手中的账册全数扔到吴主事的跟前。 “看看吧!” 吴主事的心有不安,却也依言捡起那几本账册,翻看起来。 这一翻看,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血色全无。那张憨厚的脸上逐渐布满惊恐之色,额头更有冷汗不断滴落。 “爹……”那少女也有些不安的上前一步,想要看一眼那账册。 “不!这不是真的!这些都是小姐您无缘无故想要害死对您忠心耿耿的奴才,特意造的假!”吴主事的倏然失控的怒吼一声,猛然扯碎了手中的账册,悲愤交加,“小姐,小人一家对您和夫人都是忠心不二,您怎能如此对待小人?这么多年来,小人自认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您怎能如此狠心?更何况,小人被冤枉不打紧,可是您身为侯爷之女,更是今上恩封的县主,您不分青红皂白,这若是传扬出去,小姐您的名声如何保全?小姐,您……” “够了!”顾含笑摆摆手,始终淡然相对,“刚才拿给你的,不过是复制本而已。说我无缘无故的想要害死你,也好,我便带你去见官。是非黑白,咱们让官府来断个清楚。如何?” 见他眼珠子疯狂转动,顾含笑又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不过,若是让官府来判,按照我北武律法,一个欺瞒主家,恶奴欺主的罪名,至少也是流放。” 吴主事的身体蓦然一僵,嘴里低喃着:“不,不会的!这些事情谁都不会知道的。你不敢报官的,见了官,你的名声也会全毁的,你不敢的……” 冬青愤愤的瞪着他:“你是奴,小姐是主!你可别忘了,你早就将自己卖给了小姐,你的命早就是小姐的了。你的卖身契都在小姐手中,你以下犯上,小姐就算打杀了你,那也是天经地义!” 冬青的话就如同那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击在吴主事的心头上,顿时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是了,他就说小姐怎么会被他逼迫也不开口,却是他自己忘记了这一茬!他早已卖身给了夫人和小姐,他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他竟然还可笑的以为,只要压下小姐的风头,往后这庄子仍然能由他说了算!却不曾想,他连命都是人家的,凭什么还敢奢望这庄子成为他的? 可是,就让他咽下这口气,他如何甘心?(未完待续) 106 指控? 眼珠子一转,吴主事的瞬间狠下心来,富贵险中求,这是他常说的话!现在已经到了危急时刻,他必须铤而走险,不然的话,一旦被定了罪名,他如何还有活路? “小姐,小人对主家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小人确实犯了一些小错,小人甘愿受罚。”吴主事的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话头又是一转,“但是,小姐适才对小人的指控,小人不能接受。小人对主家忠心耿耿,又怎么会私吞主家的东西?这些年来,庄子的收入小人可是一分不差的全都上交给了主家。上交的银钱越来越少,那只是因为近些年来收成越来越低,小人不想让主家操心,所以自己擅自做主从收入中拿出一部分来,补贴到其他方面。这些小人都能够提供充分的证据,毕竟都是小人亲自经手的……”心中却是暗忖,他得快些做出一些“证据”来,说不得还得花一笔钱来准备一些所谓的人证。 顾含笑却是忽然伸手,阻下他滔滔不绝的话头。 清冷的眸光微转:“指控?我从来不曾对你有过指控!” “可是小姐您……”吴主事的一怔,不知道顾含笑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不过是在通知你罢了,陈诉了一些事实,何来指控一说?”顾含笑的眸色更加的清冷,“至于证据,你以为有没有证据,是我定下你的罪名的凭证?拿出证据,不过是我不想让这庄子里的人以为我当真是看不顺眼就肆意打发了你。” “任你花言巧语也无用!你这些年做的那些龌蹉事,小姐早已一清二楚。你纵容你的女儿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主家,你这种人,就该被活活打死!”冬青怨气难平。 那少女顿时不甘:“我哪里帮着外人欺负主家了?主家嫁进了顾家,那就是顾家人!来的可是顾家的大小姐和当今的八皇子,那是外人吗?” 冬青冷哼一声:“夫人确实嫁进了顾家,但是这庄子却是夫人的陪嫁!这庄子不姓顾,姓苏!身为下人,竟然连这点都弄不清楚,真不知你这样的人活着何用?” “你!”那少女大怒,张嘴就想要反驳。 “都够了!”顾含笑眸色倏然微沉,多年培养而成的上位者气息散发,顿时镇住所有人! 目光在有些木然的下人脸上一一扫过,嘴角蓦然轻轻勾起:“看来连我的脾气都是太好了一些,竟是跟你们瞎掰扯了这么长的时间。听完这一通巧言令色的狡辩,倒是真让我有些佩服。这庄子的米可真是够能养人的,将一个下人也养成这般胆大妄为。主家说上一句,竟敢大胆的回上几句!吴主事的,我也不想再跟你扯下去,我只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可知罪?” “小人无罪,何来知罪一说?”见顾含笑似乎沉不住气了,吴主事的更加的得意。他就咬死了自己无罪,一个黄毛丫头难道还真敢草菅人命?只要熬过今天,他自然可以从容不迫的从这漩涡中全身而退! 顾含笑轻叹一声:“既然你不想要这最后的机会,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将这吴主事的拿下!”淡淡的声音中却是有着命令之色,在场的下人们都是互相看了几眼,面面相觑。 吴主事的得意的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无人敢动,他心中得意更甚:“小姐,咱们庄子里的人都极为团结。小姐若是想要污蔑小人,那小人……” “在庄子里待久了,都忘记了谁才是主子了么?”顾含笑就像是压根没看到他一般,清冷的眸子倏然又沉了几分,面相威严,气势迫人,“你们可别忘记了,这庄子姓苏,不姓吴!你们可都是卖身给了苏家,而不是吴家。对主家的吩咐视若无睹,你们这是在告诉我,你们跟这个欺瞒主家,私吞主家财物,恶奴欺主的狗奴才是一伙的吗?来,自认为是跟他一伙的,全都站出来!到时候等我报了官,官府发配流放的名单上,也好添上你们一家子的名字!” 顾含笑并没有大吼大叫,但是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却是让人心中顿时发寒,猛然惊醒过来! 是了,他们是给苏家做事,根本不是给吴家办事!既然拿的是苏家的工钱,如何能帮着吴家对抗苏家?说到底,苏家才是主家,吴家跟他们完全一样,根本也只是奴才而已!为了一个奴才对抗主家,他们怎能愚蠢到这种地步?万一主家真的报了官,他们岂不是要跟吴家一起被流放了? 这么一想,原本麻木的下人们顿时回过神来,目光不善的盯着吴家三口。 吴主事的顿时头皮发麻,强挺着叫嚣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你算什么东西?你卖身为奴,居然张口就给人判下造反的罪名,你以为你是王爷还是皇子?”下人中有不服气的,立刻发生叫道。 “就是!你平时耍威风也就算了,谁让你是主事的,我们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主家就在这里,我们根本不怕你!”有被压迫的狠的,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凭什么好处都是你们一家子拿走了,罪名却要我们来替你背着?”这是对吴主事的蒙骗他们,想要将他们拉下水的行为不耻的。 “将他们都抓起来,听凭小姐发落,我们也好将功折罪!”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振臂一呼,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赞同。 吴主事的此时脸色一片苍白,那憨厚的脸上终于多了几丝惊慌之色。 他最大的依仗便是这些他一手带出来的人,若是连他们都反对自己,那他哪里还有活路? 可是,此时纵然他再想放抗也无用。在顾含笑的提点下,他们隐藏最深的怒火已经被点燃,更不会希望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为这么一个人拼搏。吴主事的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人七手八脚的给按倒在地。 不单单是他,那个骄纵的少女和那个一直默默垂泪的吴主事家的也被几个强壮的妇人给牢牢抓住。 顾含笑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那张已经不再憨厚的脸庞,眸色冷淡:“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只可惜被你亲手扔了!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吴主事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含笑淡然道:“冬青,你来处罚便是!” 既然冬青和莲翘都是要在她身边做事的,有些事情她们就该学着去做。 冬青大声的应了一声,自是体会得到顾含笑的培养之心。当下也不鲁莽,按照所犯罪行的大小,酌情处罚。 顾含笑则是回了房,静待冬青的同时,也在琢磨着该如何让八皇子主动将人放出……(未完待续) 107 不分彼此 最终,吴主事的挨了一百大板,近些年来用主家的银子养着自己的吴主事的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吴主事的那女儿则是受了五十大板,她怒骂连连,如癫似狂。冬青大怒之下,又加了她十大板,更是阴测测的告诉她,再敢对小姐出言不逊,直接打死。少女见冬青不像是在说谎,这才不敢再说。 至于吴主事家的,冬青看的出她并非对主家不敬,但是这些年来她的纵容也是有错在身。算计之下,只打了她二十大板。庄子里其余的人则是每人罚了一个月的工钱,以示惩戒。 经此一事,庄子里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他们的主家,是苏家!更明白夫人好惹,小姐可是万万糊弄不得的。 顾含笑对冬青做出的惩罚决定毫无异议,她只是在琢磨着自己的计划是否可行。 “小姐,刚才那个神出鬼没的人,您是从哪里找来的?实在太厉害了!您看没看见,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冬青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突兀的出现,又诡异的消失的黑衣人,顿时双眼冒光。 顾含笑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笑,她身边哪里来的这等高强的暗卫?这是谷梁修在吉康的时候总跟她分开行动,特意放在她身边护她周全的。回了京之后他也没把人带走,她就顺便再使用一番罢了。 “对了小姐,那些证据您是怎么收集到的?”冬青也没在乎刚才顾含笑没回答她的问题,事实上她还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 顾含笑垂下眼睑,淡然道:“我担心这庄子母亲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来管理会出岔子,一直让人暗中注意。收集了一段时间,方才收集到那些。” 其实,收罗那些证据的,仍然是谷梁修的人!顾家虽然也有暗中派了人,但是跟谷梁修的人比起来却是差了一截。在她离京之前,谷梁修就命人暗中护着四房一家。若是四房的人遇上生死危机,他们才会出现。这也是回京之前谷梁修无意中说起的,不然她如何会这么快就能将证据拿到手! 说起来,她欠了谷梁修好些个人情。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憋闷,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一旦回京之后就要跟他保持距离,为何又处处承了他的情?最让她烦闷的是,现在她不得不又主动上门,再次承他一个人情!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她确实有些担忧了。牵扯太深,到最后如何能够割舍的干干净净? 看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实在是不行!等这一次事了,她一定要开始组建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可是,在此之前,她只能再依靠他一次! “劳烦转告殿下,就说顾含笑有事相求。”顾含笑暗叹,却不得不对一旁的虚空说了一句。 无人回答,甚至连波动都几乎感觉不到。但是顾含笑就是知道,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已经听从了她的吩咐,她的话很快就会传入谷梁修耳中。 “小姐,我们可要回府?”冬青又问道。 顾含笑本想点头,想了想又摇头道:“老御医在何处?我想先与老御医商议一番,听听老御医的意见。”不管宁老御医是否喜欢她,是否受人之托才不得不来,但是,在母亲和衡哥儿出事的时候,唯有他是第一个赶到的外人。这份恩情,她牢牢放在心上。 冬青这才猛然想起自家夫人和少爷可都是轻易不能移动的,连忙应了下来,扶起顾含笑去拜见宁老御医。 再说谷梁修这一边,他与顾含笑分开而行后,压下那种淡淡的烦躁感,直奔宫门而去。 皇帝早就得了信儿命人在宫门前守候,命他可直接骑马入宫。 谷梁修也没拒绝,骑着马直奔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御书房内,谷梁修叩首行礼。 “快免礼!”原本端坐在宽大龙椅之上的皇帝立刻站了起来,走到谷梁修跟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谷梁修谢了恩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修儿辛苦了!”皇帝对这个为人沉稳,做事稳当的大儿子一直都很满意。只要修儿肯安心辅佐太子,他相信北武将会进到一个盛世年代。 “为国为民,儿臣不敢居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谷梁修进退有度,从不会居功自傲。 皇帝暗暗点头,对这个儿子又是满意了一分。 “先坐下说话!”皇帝赐了座。 待谷梁修坐下之后,同在御书房的另外两人才有时间与他见礼。 “大哥!”谷梁卓看到谷梁修安然归来,同样发自内心的欢欣。只是想起顾含笑,心中略微有些疙瘩。 “见过大皇子殿下!”顾乘风抱拳行礼。他身为安康侯,见到皇子自然不用跪拜。 谷梁修拍拍谷梁卓的肩膀,又朝顾乘风微微颌首。看出顾乘风眼底的担忧,主动解释了一句:“四小姐安然无恙,说是前往庄子先去拜见侯爷夫人,探望幼弟!” 顾乘风明显松了口气,再次深深行礼:“小女不会武,又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定然劳累殿下费心了!多谢殿下!” “侯爷无需多礼!”谷梁修上前一步,扶起顾乘风,“四小姐聪明过人,一路上出谋划策,倒是让我轻松许多。侯爷的谢意,愧不敢当。”他现在对顾含笑的感情正是最为复杂的阶段,却隐约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想受顾乘风这一礼!一受了礼,就仿佛他跟顾含笑之间就生分了似的。 顾乘风听他夸赞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喜悦之色。 “大皇子殿下谬赞,小女如何敢当?殿下一路费心,他日我定当设宴感谢,不知到时大皇子殿下可否赏脸?”顾乘风很认真的邀请道。 皇帝和谷梁卓忍不住哂笑!跟顾乘风相处这段时间,他们也看明白了,顾乘风虽然进入朝廷,有些圆滑起来。但是在很多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书生气,单纯的可以。像这话,若真是寻常大臣,谁敢当着皇帝和其他皇子的面说出口?毕竟,皇子之间的相争多的是,诸位大臣自然也会选择自己想要支持的人。这一邀请,岂不是在告诉众人,他是支持大皇子称帝的? 可事实上,皇帝和太子却是知道,顾乘风的邀请,完全是出于感激之心,想要答谢谷梁修罢了。 倒是谷梁修微微一怔,还不及回答,谷梁卓就笑着问道:“侯爷,不知到时候我可否一同上门讨杯酒喝?” 顾乘风一脸的理所当然:“自然可以,求之不得!” 见皇帝和谷梁卓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谷梁修也顿时明白过来,不免有些无语。 为何女儿鬼精鬼精,当人家父亲的这一位,居然这般单纯?(未完待续) 108 谁在幕后 话归正传,谷梁修自然将奔赴吉康之事一一详细说来。自然,不可说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说,免去了裘来福之事。对于魏家的事情,他也有所隐瞒。他倒是没有怀疑顾乘风是否该听到这些事情,不过既然父皇此时会让顾乘风在此,想来是没打算瞒着他的。 事实上,顾乘风对此事也是知晓二三。现在再听来,倒也不会觉得茫然。 等听到三王爷被人暗中所杀之后,皇帝也免不得有些唏嘘:“当年兄弟十数人,能够安全长大的不过才六人。再看看现在,京城之中只剩下你们九皇叔,朕当年最疼爱的十三皇弟早年出去游山玩水却下落不明,朕命人找了那么多年,也毫无头绪。唉……”皇家无情,皇家的兄弟之间更是无情。他现在唯一希望的,仅仅只是他的皇子们不要弄的跟当年的他们一样,最后连个血脉亲人都不剩。 谷梁修和谷梁卓皆是沉默以对,此时就算他们出言保证,父皇也是不会相信的。 顾乘风再懵懂,也不至于不明白这点道理,当下也不吱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么说来,魏家的那小子倒是出了大力气了?”皇帝也知晓感慨皇家的兄弟之情根本不应该,很快换了话题。 谷梁修点点头:“正是有魏然小侯爷相助,最后才能顺利将三皇叔等人找出。只可惜,儿臣太过疏忽,最后三皇叔被人暗杀。”这是他跟顾含笑商议之后的决定,现在不能动魏家,干脆把这份功劳算给魏然一份。魏然的计划纵然没成功,可若是目的达到,最初的谨慎过后,反倒是容易露出马脚。 “陛下,看来三王爷的背后,似乎还有人在操纵啊!”顾乘风皱着眉头说道。 皇帝微微颌首,略一沉思:“修儿,依你之见,你三皇叔身后站着的,会是谁?” 谷梁修轻轻摇头:“父皇,儿臣不敢妄加揣测!三皇叔这些年来处心积虑,看似步步都是按照自己的路数所走。但是细细剖析,三皇叔走下的每一步棋局中,似乎都有他人操纵的嫌疑。” “这话从何说起?”皇帝有些感兴趣。 谷梁修一一解释:“当年三皇叔能够顺利逃脱追捕,这本身就有极大的嫌疑。当初追捕三皇叔的,可都是一直紧咬着他不放,如何会在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三皇叔的踪影?再找到三皇叔之时,却只找到了毁了面容的三皇叔一家?另外,三皇叔一家人躲在吉康,而父皇的人马细细排查吉康数次,若是无人相助,三皇叔如何脱身?最重要的是,以儿臣之见,三皇叔其人并不具备称帝之才能,就算他有心篡位,可是以他的手段想要收罗到那么多死忠之人,难!光是这三点就已经疑点重重,无一不在说明三皇叔恐怕也只是他人的一枚棋子罢了。”这也是他跟顾含笑仔细探讨过后得出的结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在那种时候,会有人突兀的出现将三皇叔灭了口。 皇帝轻轻颌首,目光有些闪烁。 半晌过后,他突然又问道:“魏家那小子,听说是因为想要给魏家当年死去的亲人复仇,这才循着线索找上去的?” “是!”谷梁修沉声道,“就儿臣所了解,魏小侯爷之所以一直都没提,是因为不敢确定。此时事关重大,若是没确定就上报朝廷,万一是个误会到时候魏家反而无法交代。万一是真的,带着人他应该也担心会打草惊蛇,干脆独身前往。这份决断,倒是值得夸赞。”天知道他对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是多么的厌烦,只可惜,他不得不说。 谷梁卓若有所思的看了谷梁修一眼,他自然猜得到这定是顾含笑与自家大哥商议过后的决定。只是,为何要帮魏然说话?为了成全魏然? 或许,是因为暂时不能动魏然,不得不替他说话? 接下去,话题又跳到治水一事之上。谷梁修停顿了一下,又将顾含笑与刘存厚的建议说给皇帝听。 皇帝赞许的看着顾乘风:“乘风,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他一高兴,顾爱卿立刻变成了乘风,关系瞬间拉近了无数倍。 顾乘风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女儿,远要比听到别人夸赞自己更加的高兴,连忙说道:“小女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如何担得起陛下称赞?”话虽如此,他眼底的笑意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 皇帝微微一笑,倒是很能理解顾乘风的心情。身为人父,此时该是作为父亲最为骄傲的时刻。 “乘风无需过谦,乐安县主虽然年纪不大,可为人沉稳,进退有度,实在是难得。就连修儿和卓儿在她的年纪,也是难以做到这地步。”皇帝对顾含笑倒是真心赞赏。 谷梁卓见顾乘风咧咧嘴,似乎又想说什么,连忙笑着说道:“父皇,既然您也觉得四小姐有功,不如再赏点什么,总也不能只赞美一句吧?” 顾乘风连忙说不敢,有陛下一声赞美就足够了。 或许是因为三王爷这多年的病根除去,皇帝的心情极好,当下也当真考虑着,是否要给顾含笑再来个封赏。 只是她现在已经是县主,再往上,难不成封她一个郡主?但是郡主已经是亲王之女,唯有九王爷府的那几位封了郡主,再来就只有自己皇妹和皇姐的两女得了恩封成了郡主。这要是封了顾含笑为郡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父皇,儿臣曾与四小姐提起封赏之事。儿臣原也认为四小姐有功,以父皇之度量,定会恩封。但是四小姐却是说过,县主的册封和顾家的地位,足以让她在京城立足,何人敢欺?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弱女子,若是父皇封赏太多,对她来说反倒有可能成为祸事。父皇,儿臣以为,这恩封不给也罢。四小姐坦言,相比起更高的封号,您还不如赏她点实在的东西!”其实这些话顾含笑并没有跟谷梁修说过,但是谷梁修却是相信,若是顾含笑在此,她定不想再受恩封的。县主的封号已经让她惹人注意,若是一个郡主的封号砸下去,她的麻烦会变得极多。至于那实在的赏赐,倒真是顾含笑有一次无意间提起的。要说赏赐,她喜欢实在点的,而不是那些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 谷梁卓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谷梁修一眼,心中稍稍有些失落。大哥跟四小姐一同离京,当真多了很多与她说知心话的机会。 他,真心羡慕的紧!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不禁莞尔:“原来喜欢实际之物,看来乐安县主对朕赏赐的那些只能看不能用之物颇感无奈啊!也罢,朕此次就赏她一些实际之物吧!” 顾乘风推辞了一番,皇帝执意要赏,顾乘风也不再坚持。等下了圣旨之后,谷梁修三人才一同离开了御书房。 刚出宫门,谷梁卓本想拉着谷梁修去喝酒,却不想谷梁修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只说有事情要处理,稍晚再去找他,而后就转身离去。 谷梁卓站在原地看着谷梁修的背影,目光中带着丝丝黯然。 以往大哥只会以他的事情为主,从不会拒绝于他。可这一次他这么急着离开,是为了她的事情吗? 他,真的错过了什么吗?(未完待续) 109 颜贵妃 谷梁修离开,确实是为了顾含笑之事。只是现在他只能确定莲翘安然无恙,至于让八皇子乖乖的将人送出,恐怕除了顾含笑自动送上门之外,暂时无计可施。 谷梁修原想亲自跑一趟庄子,可这心思刚涌起,就立刻被掐灭了。 现在她也是处在风口浪尖上,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去给她添乱的好。 暂无他法,只能命人告知顾含笑,暂时按兵不动。谷梁傲为了得到她,定不会轻易动莲翘。 顾含笑得了信儿,纵然心中焦急,可也只能暂时按捺住了。若是谷梁修能帮,他定不会推迟。他现在这么说,显然也是真的帮不了。至于把自己送上门的事情,顾含笑是不会去做的。只有她在外边,才能真的将莲翘给救回来。 不曾想,他们两人正想着该如何是好,这办法却是自动上门了。 这事儿还得从宫中的那几位说起! 皇后本是皇帝的结发妻子,两人相敬如宾,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是这后位是稳稳当当的,从未被动摇过。 其他的贵妃妃子倒是想要上位,只可惜皇后也从不参与到她们的明争暗斗中来,就算她们想要找错处都找不出来。最重要的是,当初皇帝登基,作为结发妻子,皇后是吃了大苦头的。就凭这一点,只要皇后不犯下重罪,皇上根本不会废了她。加上她的儿子又是太子,她的地位稳定无比。 这么一来,诸位贵妃妃子也是卯起劲来在其他方面下手。至少要在皇上跟前多露脸,好歹也给自己和儿子多争一些。 虽说武江几乎每年都会决堤,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些比寻常人都能来事儿的贵妃妃子们借此机会在皇帝跟前露个脸儿! 趁着给皇后请安之时,八皇子母妃颜贵妃就很委婉的跟皇后提起了想要去替受灾百姓祈福之事。 “虽说水患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是每每听说武江周围的百姓受了难,心中总是难受的紧。姐姐建议缩减宫中开支,妹妹自是万分支持,姐姐这是心怀百姓。妹妹也想为受灾的百姓做些什么,只是妹妹只是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本事。思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只是去庙里为那些可怜的百姓祈福。”颜贵妃挤出几滴眼泪,确定其他的人都看清之后,这才仪态万方的用锦帕轻轻的拭着眼角的泪花。 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妹妹有心了!” 见皇后似乎是有些不咸不淡的,颜贵妃却也不肯轻易放弃:“姐姐,妹妹知道您心肠最软,只是您成日忙着主持宫中事务,也着实分不开身,这才不提去祈福之事。妹妹在宫中也不过是个闲人,若是姐姐信得过妹妹,不若让妹妹替您去庙中祈福,可好?” 皇后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却是没有直接拒绝。 颜贵妃能说会道,而且做事向来有分寸,深得圣宠倒也应当。这次的事情,她尽可直接与皇上商议,她也有这资格。可是她偏偏没有,反倒是来找自己商议。这么一来,自己对她的印象也不会差,相反的,对她的明理反倒是会赞赏。 “妹妹说的也是!既然如此,妹妹就陪本宫去御书房走一趟。这本是妹妹的功劳,姐姐可不能抢走了。”皇后浅浅的一笑。她对这种功劳确实从来不放在心上。统领后宫这么些年,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她又如何坐在这后位上推之不动?该狠的时候狠,该给甜头的时候得大方,抢占功劳的事情不能做。笼络人心,这种事情身为皇后她从来都是信手拈来。 颜贵妃连忙轻柔的笑道:“姐姐,您这话不是生分了么?妹妹难不成还不知道姐姐您么?这心思呀姐姐肯定早就存着了,这不是宫中事情多,又来了这么一群南安的客人,您是走不开啊!妹妹呢,只是想要替姐姐分分忧,这才大着胆子说出来的。姐姐若是把这份情算在妹妹身上,那真真折煞妹妹了。”话虽如此,但是颜贵妃也是极为清楚,皇后既然说出口了,断然不会再把这份功劳算在自己身上。这也是为何她不直接找皇上,反倒是要借由皇后这条路来在皇上跟前露脸儿了!坦白的说,实在是她对皇后的为人太过了解了。 在其余贵妃妃子不得不强忍着的嫉妒注视下,颜贵妃跟着皇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将此事跟皇上一说,他果然大加赞赏。得知是颜贵妃的主意之后,看着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笑意。颜贵妃娇羞不已的微微侧头,她知道皇上最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倒是皇后从头到尾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就仿若没看到两人的互动一般。 皇帝对皇后倒也真是敬重,很快就恢复了以往冷静的模样,也夸赞了皇后几句,具体事宜一律交给皇后去处理。 皇后与颜贵妃谢了恩,这才退出御书房。 “妹妹以自己的名义下些帖子,邀些府中的夫人小姐们一同前往祈福吧!”皇后淡然说道。 颜贵妃应了声,一转头下帖子的时候,却是以皇后和自己的名义一同发了出去。这并非是想要借用皇后的名义,只是这等事情若是真的将皇后排除在外,到时候反倒是会让人抓住她的错处。 顾含笑作为安康侯爷之女,五品县主,自然也接到了帖子。一看颜贵妃的名字,她顿时眼前一亮。 她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只要是得闲的皇子及各府的少爷们也是要去的。八皇子谷梁傲本就无要事在身,更何况这还是他母妃所提议的,他定会前去捧场。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也肯定会去,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来让自己服软。这么一来,莲翘这个筹码,他就不得不带着一起去了。 只要他敢带着莲翘一同去,她自然有法子逼着他把莲翘交出来! 这么一想,她在得到老御医的同意后,立即将苏氏和衡哥儿带回顾府,直奔老夫人的翡翠园。 老夫人得知她要一起去,心中自是不悦。但是顾含笑乃是侯爷之女,五品县主,自个儿就接到了帖子。就算她不愿意,也阻拦不了顾含笑。不如干脆的与她同行,到时候反倒是好看一些,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说定之后,顾含笑又暗中找了谷梁修一趟。回来之后自是又感慨了一番,她真的太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眨眼间,就到了众人前往城外西山上慈安寺祈福的日子……(未完待续) 110 一唱一和 顾含笑是跟着顾家的马车一起去的。 慈安寺在京城之外的西山上,平日里也是香火鼎盛。据闻慈安寺里求的签极为灵验,平安符更能保得人平安,往日里就算是达官贵人,甚至连宫中女眷也会前往祈福求平安。 顾子归站在山脚下,抬头遥看半山腰的慈安寺,心中不免有些感触。 前世她也是常来慈安寺的,不为求得平安,只求一个心安。终究造下太多的杀孽,她时常难以心安,只有在佛祖跟前,才能有片刻的宁静。只是一旦出了寺庙,她的双手仍然会沾满鲜血。 自从重生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踏足此地。看着熟悉的风景,心情也是难得的激荡。 只是,总有人不合时宜的让她心情不舒畅。 “咦?这一位便是顾家的四小姐吧?”略微带着几分敌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顾含笑清冷的眸子扫过,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记忆中熟悉的脸庞。 南安公主萧情,没想到她今天也来了。 “我是!”顾含笑这一世还没见过她,自然不会主动说认识她。 萧情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打量了顾含笑几眼。原本想要在顾含笑身上挑出些不如自己之处,可是要论相貌,顾含笑比她更胜一筹。虽说身段因着她年纪尚小还未彻底张开,是有些不如自己的。可是顾含笑就往那里一站,那种淡雅如青莲的模样和姿态,只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哪里还会注意她的身材是否出挑。 挑不出不足之处的萧情,心情愈发的不悦,看着她的眼中自然又多了几分恼怒,语气自然而然的跟着恶劣了起来:“你可知本公主是谁?”就算她什么都不比自己差,但是要论身份,她一个侯爷之女,如何比得上她这个正牌公主? 顾含笑淡淡的回应:“想必是南安的萧情公主吧?”都自称是公主了,若是她再无视倒是显得她无礼了。 “你知道本公主是谁就好,哼!”萧情抬起下巴,眼底有几分骄傲。 “曾听说过公主的只字片语,今日得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模一样。”顾含笑心中也是恼萧情的没事找事的,绵里藏针的回了一句。 萧情对自己的年龄向来都很是自卑,但凡别人说起听说过她,她直接会以为旁人说的就是她的年纪。当下柳眉竖起,目光骤然变得恶毒起来:“是么?本公主来了北武之后,旁人倒是没听说多少,但是关于顾四小姐的事情,却是听说了不少呢!四小姐,前些时日本公主还见到魏然小侯爷。本公主在小侯爷跟前提及四小姐,看小侯爷的模样,该是对四小姐有些心思吧?” 不得不说萧情这话说的极其的恶毒!一句话,不单单是毁了顾含笑的名声,同样把魏然给拖下了水!顾含笑若是默认,那么她就能咬定顾含笑未曾定亲就动了心,付了情。这对闺中女子来说,并非好事。若是她否定,到时候她便又能编排顾含笑眼光高,竟然连魏然小侯爷这般出色的男子也不放在眼中。莫非,她还想入宫不成?三言两语的,顾含笑说不准就成了趋炎附势的轻浮女子! 不过顾含笑还未开口,这话正好被见到萧情想要凑过来的楚烟儿听了个一清二楚。楚烟儿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一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 她对魏然有情,更确切的说,情根深种。在她离开的那一年之中,魏然跟顾含笑走的很近。这些事情在她回京之后,也听闺中密友说起。魏然对此的解释是这都是误会,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他的心中,只有她楚烟儿一人。 甜言蜜语说起来楚烟儿自然也是沉溺其中,可是清醒过来之后,她还是可以分辨得出其中的差别的。 魏然对顾含笑一定有情!有的时候无意中说起顾含笑,若是她出言讽刺,魏然总会在不经意间替她解释一两句。纵然他很快又会哄她,可是楚烟儿就是知道,魏然对顾含笑动了情。 对此,她恨不得将顾含笑给活剐了! 当她听到顾含笑偷偷跟着大皇子离京的传言之时,她心头一喜,随即也是有些薄怒。 喜的是顾含笑移情别恋,魏然自然不会再为她动心。 怒的,却是顾含笑这番举止,到时候旁人说起来,岂不是显得她楚烟儿巴着的魏然,其实是她顾含笑已经厌恶抛弃了的? 她知道顾含笑来了慈安寺,她也算计着到时候给顾含笑一些颜色看看。却没想到,刚走过来便听到萧情的这番话,原本就因为魏然和顾含笑的事情含恨在心的楚烟儿如何忍得住,当下就反驳了回去。 “萧情公主这话未免有失身份了吧?小侯爷跟顾四小姐本就只是普通的来往,怎的到了公主嘴里就变了味呢?知道的人也明白公主您只是心直口快,可若是不知道公主的人,岂不是会以为公主您捕风捉影,无事生非了?若是被人传成那般,那对公主的名声可是极大的不好呢!” 侯门宅院里出来的,有几个是好相与的?加之楚家本是武勋世家,楚烟儿这一番不软不硬的话,顿时噎的萧情公主暗自咬牙。最要命的是,这些话她根本无从反驳!不然的话,岂不是真会让人觉得她就是个无事生非之人?双十年华未曾嫁人就已经让她名声极为不好听,再来一个无事生非,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瞧楚家妹妹这话说的,是我失言了!不过顾四小姐确实与寻常北武女子不同呢。楚家妹妹,你可知我在南安最常听说的便是北武的女子温婉可人,但凡是有些底子的人家,闺阁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来了北武我这一看,还真真如此。除却宴会之上,倒是极少看到其他闺中女子。唯有这位顾四小姐,倒是让我眼前一亮呢!”萧情公主笑着“夸赞”顾含笑。 楚烟儿这一次没有再跟她唱反调,反而认同了她的话,笑意盈盈:“可不是?当我听说四小姐一个闺阁女子竟然敢离京奔赴受灾之地之时,也是吓了一跳呢!要知道,这治水可从来都是我北武男儿们的责任!不曾想,顾四小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顾四小姐,水患之地应该很艰苦吧?我听说连吃的住的都很难找到,跟那些多的外人挤在一起,真真让人佩服四小姐的勇气呢!”萧情公主何等聪明?立刻明白楚烟儿对魏然倾心,对顾含笑自然排斥。既然楚烟儿起了开头,她自然要接下去了! 顾含笑眼睑微沉,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这是想要吃定她了?(未完待续) 111 贵妃相邀 感觉到周围似乎人越来越多,更能感受到顾老夫人的目光几乎可以将她洞穿了。 顾含笑抬起头,清冷的眸中多了一丝凛然:“萧情公主,我北武遭受这等大难,但凡是任何一个北武王朝的子民,都该尽一份心力!承蒙今上厚爱,我可以略尽绵薄之力。闺阁名声确实重要,可是,名声如何比得过人命?更如何比得上我北武的百姓重要?何况,我奉了今上圣旨前往水患之地,谁又敢毁我名声,说我一句不是?若是觉得我这般行事就是毁名声,是不顾颜面的行为,那岂不是在暗喻今上办事不妥当?我北武王朝的皇帝,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我北武王朝千千万万的子民全都铭感于心,对今上更是爱戴不已。萧情公主您虽为贵客,可若是您再说一句对今上所下旨意不赞同的话,我宁可背负上罪名,也定要跟公主您争论个是非黑白!”她说到后来,声音略微提高,顿时带了几分厉色,直将萧情逼迫的脸色发青,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什么?再坚持刚才的说法,岂不是就是当着这么多北武王侯贵妇小姐们的面,说北武的皇帝不英明? 顾含笑厉声说完一番话,清冷又带着几分严厉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楚烟儿身上! 楚烟儿下意识的挺起胸膛,纵然被顾含笑刚才那一番话说的心生惧意,可她把顾含笑视为轻敌,输人不输阵! 顾含笑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失望。浅淡,却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楚三小姐,你我见面次数不多,楚三小姐对我不喜,我从来都是退避三舍,不想与三小姐发生冲突。你我毕竟都在京城之中,顾楚两家也一直有来往,我不想因为你我之间的小小事情影响到两家的关系。可是楚三小姐,我真真没想到,楚三小姐竟然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三小姐想必也知晓我是奉旨行事吧?这个暂且不说,为国出力难道只是我北武男儿之事?北武的女子也可上战场杀敌,这一点,楚三小姐去往边关之时应当见过了吧?退一万步说,纵然女子只在家中守候,难道就不该为国出力?我北武男儿征战沙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算只是在家织布,那也是在为国出力!再说治水,难不成我北武有律法,说明了治水只能由北武男儿行事?我不服!纵然我为身为女子,可若是能为国为民出半分力,那我也要尽十分力!” 说到最后,她双眸闪闪发亮,却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傲气和正义! 一时间,周围顿时安静一片。 若是说活原本大家看着顾含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好奇和轻视的话,那么此时她们的眼中立刻多了几分郑重。甚至有一部分人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显然对顾含笑的这番话极为赞同。 “说的好!”人群外顿时响起一声赞赏声,人群分开,一个身着素雅却也透露出低调奢华的雍容女子缓步而入,跟在她身边的则是顾含笑此行的目标人物,谷梁傲。 “贵妃娘娘金安!”顾含笑随同众人见礼,来人正是谷梁傲的生母,颜贵妃。 颜贵妃破天荒的亲自扶起了顾含笑,眼底有赞赏之色:“乐安县主一番话,着实说出了我北武女子的心声!纵然身为女子,可若能为国出力半分,也定要尽十分努力!乐安县主,你,果真很出色!” “贵妃娘娘夸赞,臣女不敢当!”顾含笑微微欠身,行礼未至一半便被颜贵妃给扶住。 “无须多礼!”她握着顾含笑的手不放,细细的打量了她半晌,这才笑着说道,“这小模样却是漂亮出色的紧,连本宫也是喜爱的很。乐安县主,此次你奔赴吉康,亲眼目的吉康决堤,本宫希望可以听一听。乐安县主,不若你搬与本宫一同居住,如何?” 众人闻言,眼底顿时浮起满满的羡慕之色。谁人不知颜贵妃乃是今上跟前的大红人,备受恩宠这么些年。若是能入得了她的眼,往后断然少不得好处。 顾绛月和顾绛紫盯着顾含笑的眼神简直就火热的要将她洞穿了一般,恨不得此时被邀请的是她们!至于前来跟她们汇合的凌琳则是眼珠子转了转,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盯着顾含笑不放,算计着待会儿一定要让顾含笑同意她一同搬去与颜贵妃作伴。 萧情和楚烟儿却脸色有些不好看,特别是楚烟儿,感受到颜贵妃的无视,她心中烦躁。 她本来只想嘲讽一下顾含笑,哪里料得到顾含笑竟会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她再想退缩却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怕是大家都以为她楚烟儿眼光狭窄,帮着外人欺负这自己人了吧? 越想越是恼恨,也不觉着这是自己的错,只认定了这是顾含笑故意为之,就想让自己出丑的!对顾含笑的恨意,不免又深了几分。 顾含笑能够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在这瞬间全都锁定在她身上,她很明白,此时自己的态度,看在某些人眼中,就能够解读出顾家的态度。 答应颜贵妃,那就意味着顾家在将来的众多龙子帝位争夺战中,很有可能站在八皇子谷梁傲那一方去。 若是拒绝,或许是心中另有支持的人选,又或者,顾家想要保持中立! 顾含笑自然不会让顾家过早的陷入那种境地,微微一笑后,委婉的拒绝:“贵妃娘娘,臣女陪同祖母,与府中姐妹一同前来。臣女刚刚回府不久,想要在祖母跟前略尽孝道,还请娘娘见谅。”百善孝为先,这个借口谁也不能否了。 果然,颜贵妃闻言只是笑了笑:“也是!孝敬长辈最为重要,却是本宫考虑不周了。乐安县主往后有时间,多去宫中走走,陪本宫说说话吧。”话虽如此,她对顾含笑的态度也稍稍冷淡了下去。看来顾家不一定会站到皇儿这一方了,还是往后再细看吧。 顾含笑仿若未觉,浅笑着应了下来。 颜贵妃乃是此次祈福的领头人物,当下率先朝慈安寺而去。 顾含笑后退两步,微微低头相送。却在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油然而生之时抬眸,正好与八皇子谷梁傲对视一眼。 谷梁傲看着那清冷无波的眸子,嘴角勾起,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顾含笑又垂下眸子,不再多看他一眼! “我等你!” 八皇子,你这是算定了我会主动送上门么? 可惜,我顾含笑又何曾是任人搓圆捏扁的?(未完待续) 112 连累? 慈安寺早已腾出足够的院落来接待这些京中贵客,一般都是一家分在一个院落之中。顾家除了顾老夫人和顾含笑之外,大房夫人林氏,以及另外三房的三个嫡女,顾绛月,顾绛云和顾绛紫也都跟着来了。除此之外,大房的庶女顾绛雨也跟着来了。唯一让顾含笑觉着意外的是,上回去凝心公主府时见过的三房庶出的八小姐也跟着来了。 这个干瘦又胆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带着过来?等看到顾绛紫大声命令她去收拾屋子之时,顾含笑也大致明白了。 顾绛紫带着她来,想来是为了多一个人伺候吧! 她有些同情那个可怜的妹妹,可是她却不能当着顾绛紫的面将人带过来。毕竟是三房的庶女,她若是插手,往后这个八妹妹和她的姨娘母亲恐怕日子更加的难过吧。 “四妹妹,你今日这事做的可不地道!”顾绛月刚进院子,就对着顾含笑发了难。 顾含笑让冬青去收拾屋子,淡然的回了一句:“妹妹不知大姐在说什么。” “我在说贵妃娘娘!”顾绛月不悦的哼了一声,又是嫉妒又是怨恨的盯着顾含笑,“贵妃娘娘邀请你与她一同居住,这是何等的荣耀?你却连问都不问祖母一声,直接就给拒绝了!四妹妹,你这行为未免太过自私了吧?就算你不稀罕贵妃娘娘的恩宠,可你也该为咱们顾家,以及顾家的姐妹们想一想吧?若是能够得到贵妃娘娘的喜爱,往后府中的姐妹在亲事上,说不得就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四妹妹,你今日之行为,实在是让人觉得失望透顶!”那一副叹息的模样,就好似她真的在为府中姐妹抱不平似的。 顾绛雨看着顾含笑的目光也有些责怪,她只是个庶女,偏偏她的父亲又不是侯爷。一个四品官的庶女,就算有顾家在背后撑腰,往后她却也只能嫁给侯府庶子。又或者,只能下嫁小家族为正妻。可是,顾绛雨如何会甘心?她想要的,是成为人上人!若是可以得到贵人的青睐,那么她嫁入高门大户当正妻的机会也就增加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没等她高兴,这一切就立刻被顾含笑给彻底的摧毁了。 这一刻,她对顾含笑心怀怨恨。 不过,她毕竟是个庶女,也知道在这种场合她一个庶女不该过早的开口。 果然,下一刻顾绛紫也发了难:“四妹妹,大姐说的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咱们顾家着想才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贵妃娘娘,万一惹的娘娘不高兴,到时候你若是给顾家惹来麻烦,你就是顾家的罪人!哼,好处从来都是四妹妹你自己拿着,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替你背着罪责?” 说着,顾绛紫朝顾绛云使了个眼色,示意顾绛云也说上几句。 顾绛云却像是正在走神,根本没注意到顾绛紫的动作,倒是让顾绛紫连连跺脚,心中气恼。 顾绛月见状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四妹妹,你倒是说话呀!”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姐想让我说什么?” “不如四妹妹可否解释一下,四妹妹为何不能多为咱们姐妹多考虑几分呢?”顾绛月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顾含笑垂下眼帘,淡然回道:“大姐定亲又退了亲,想必未来已经有了方向,如何需要妹妹我来为大姐的未来铺路?” “你!”顾绛月退亲虽然是她最高兴的事情,可是毕竟也不是光彩之事,谁也不会当真在她面前提及。可没想到,顾含笑竟是这般直接的说了出来,这让顾绛月有些老羞成怒。 “那我们呢?我们姐妹几个可都没定亲!再说了,我们几个可不像是四妹妹这般大胆,连大皇子殿下都能勾引到……”顾绛紫有些口不择言,未尽的话语却在顾含笑倏然投来的冰冷目光下,立即收了回去。 顾含笑的目光带着冷意,却无逼人之态。只是不知为何,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看,顾绛紫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似她若是再敢胡言乱语,这种目光瞬间便能将她分割了一般。 “你,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什么?你就是不为顾家着想……”顾绛紫结结巴巴的想要抵抗。 顾含笑漠然的看着她:“三姐姐请慎言!大皇子何等尊贵身份,岂能被人随口诬陷?若是三姐姐适才那番话传进有心人耳中,岂不是会给顾家招来祸事?更何况,我与大皇子都是奉了圣旨出京,何来勾引一说?三姐姐辱了妹妹的名声,对三姐姐乃至整个顾家的小姐才是一场祸事!又或者,三姐姐以为妹妹坏了名声,反倒是能显得三姐姐冰清玉洁,与众不同了?” “我……”顾绛紫顿时脸色涨红!她自然知道若是顾含笑坏了名声,最后只会累的整个顾家的女儿都坏了名声。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她气愤之余脱口而出的罢了。 顾含笑的脸色更加的冷淡:“三姐姐一时失言,此处都是顾家人,自然不会有事。但是希望三姐姐往后若想要说这些话之时还要多思虑一番免得到时候累及家人!” “我没有!”顾绛紫气的想要大叫,她才不会连累顾家人,从来都是顾含笑连累的他们! 顾绛月冷笑一声:“四妹妹倒是好口才,三妹妹不管如何也是你的族姐,你竟敢如此逼迫于她!若是传扬出去……” “大姐!”顾含笑淡淡的开口,神情淡漠,“四妹妹我最不怕的,就是将事情传扬出去!妹妹从不做亏心事,自问对得起天地,无愧于心,又怎会怕大姐将妹妹的一言一行传扬出去?若要说传扬,妹妹这里倒是有不少事情可跟外人说说呢!” 顾绛月的冷笑顿时凝固在脸上,毕竟同在府中,若是顾含笑将她的事情传扬出去,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她!最气人的是,顾含笑从来都是那种淡漠又不怕旁人说三道四的,若是真要闹起来,吃亏的绝对是她们,而非顾含笑! “大姐,三妹妹,四妹妹这么做,是对的!”一直在神游太虚的顾绛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破天荒的站在了顾含笑这一方。 顾含笑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自己的这位二姐,果然是府中最聪明的那一个! “二妹妹,你怎么也帮她说话?”顾绛月有些不悦。 “姐姐们若是有疑问,我想祖母应该很高兴为你们解惑的!妹妹最近长途跋涉,身子有些不适,先进房休息了!”见顾绛云看明白了,顾含笑也没打算再陪着她们浪费时间。淡淡的丢下一句后,缓步离开……(未完待续) 113 不省心的 “二妹妹,你这是何意?”顾绛月没能阻拦顾含笑,看着顾绛云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顾绛云低叹:“大姐,此事妹妹不便多说。若大姐尚有疑问,可回房询问祖母和大伯母!” “你说清楚……”顾绛月不依。 顾绛云却是轻轻浅浅的行了礼:“大姐,妹妹身子有些乏了,先行回房休息了!” 说罢,她也不给顾绛月再阻拦的机会,转身回了顾含笑旁边的那一处厢房。此院落之中统共有一间正房,四间厢房,以及一间小小的厨房。大夫人林氏占了一间厢房,顾含笑独自占用一间,这也主要是因为其他几人都不想与她一同居住。除此之外,顾绛云不得不与顾绛紫一间,剩下的一间则是属于顾绛月和顾绛雨这对姐妹。 顾绛月见顾绛云如此态度,顿时大怒,跺脚正要发作,却被顾绛雨和顾绛紫阻拦。 “大姐莫要生气,不若让妹妹去问一问二姐姐。以二姐姐的谨慎,怕是这其中还真有些门道。”顾绛紫对顾绛云更要了解一些,连忙建议道。 顾绛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黑着脸拒绝:“罢了,跟我一起去见祖母,正好也让祖母知道一下顾含笑的自私!” 顾绛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顾绛月与顾绛雨一同去了正房。纵然她跟顾绛云在一起的时间更久,但是从目前来看,跟顾绛月交好才能让她的未来更加的璀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想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罢了。 顾含笑听着外边的动静,面色却是不变。 “小姐,老夫人会不会找您麻烦?”冬青心直口快的问道,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顾含笑摇摇头;“放心吧!祖母看的比谁都清楚,她好歹也是顾家的一份子,又如何会将顾家带上绝路?” 冬青不明白:“小姐,奴婢不懂!” 顾含笑浅浅一笑,没解释。冬青见状,也不好再问。 就如顾含笑所预料的,顾绛月添油加醋的诋毁,并未让老夫人对顾含笑的行为动怒。最后被顾绛月的喋喋不休给惹出些怒气,还训斥了她一回。 顾绛月委屈不已,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明明错的该是顾含笑,她不为家中姐妹着想,不为顾家着想。为何祖母要责骂自己?难道她看不到自己才是在为姐妹们,为顾家着想吗? 自觉委屈不已的顾绛月最后跺跺脚,含着泪冲出房门。 顾绛紫和顾绛雨犹豫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林氏虽说有些担心顾绛月,却也知道老夫人此时心中是真的着恼,只好留在房中安抚老夫人。 “老夫人,月儿还小,想事情不能周全,您可千万不要因为她生气。”林氏赔着笑。 顾老夫人拉着脸:“哼,小?四房的那丫头比她可还要小,可是人家都明白的道理,月姐儿丝毫不懂。我这是为了她好,她还耍着小脾气,难不成我这当祖母的还能害了她不成?” 林氏连忙赔着礼:“老夫人,月儿往日里颇受您宠爱,性子确实有些骄纵。但是月儿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她也只是想要为顾家的女儿们和顾家做点事情,她断不是故意惹老夫人生气的。” “若只是惹我生气,我会在意?她是我嫡亲的孙女,是我的心头肉!”顾老夫人还是气愤难消,“我气的是,这丫头这么大年纪也分不清轻重。当初退婚一事就闹的满城风雨,不管事实如何,旁人只会认为我顾家的长孙女要嫁给八皇子了。说不准有人就会以为,顾家将要站在八皇子这一方。现在贵妃娘娘又出言相邀,若是笑姐儿当真应了下来,那才是真正将顾家推向八皇子的方向。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八皇子哪一天,不,他迟早有一天真的会手足相残,只为了那张位子!到了那个时候,顾家就不得不帮着他了。他成功了倒也罢了,那是失败了呢?顾家哪还有活路?连这些都想不到,还成天自以为聪明过人,想要将世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真真是想要气死我这老太婆啊!”说到八皇子一事之时老夫人下意识的压低嗓门,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满腹怒气。 林氏自然也看得到这一点,但是从私心里说,既然女儿跟八皇子被放在了一起,她自然是希望顾家可以义无反顾的站到八皇子身后。若是八皇子真有成事那一天,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就能母仪天下? 但是,她也明白,顾家现在可容不得她来当家做主。当诸位皇子争夺皇位之时,顾家站在谁那一方,只能由安康侯顾乘风来决定。 倘若顾含笑当真应了颜贵妃,她也是欣喜的。不过现在她可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劝说她,这种事情一旦站错了位置,很容易惹来灭族之祸。这种重责,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担得起?自然,等以后她还是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问老夫人的意见,到时候再看有没有机会劝说于她。 当下最为紧要的,则是安抚老夫人的怒火。 林氏赔着笑容,一边轻轻为老夫人揉捏着膝盖,轻声慢语的道:“老夫人,月儿不懂事,所以才得让她多跟着老夫人学些东西。她迟早是要嫁人的,若是再如现在这般,迟早都会惹祸。老夫人,媳妇儿愚钝,只求老夫人有空之时,能多教导教导月儿,也好让她长进一些。您看可好?” 这马屁轻轻的一拍,顾老夫人纵然还有余怒,可脸上神情也稍微好看了一些。停顿了片刻,她才叹了口气,说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也看得清。也罢,就让月姐儿多跟着我一段时日吧。毕竟也是我嫡亲的孙女儿,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她好么?唉,现在她都退了婚,往后想要说婚事就难了!我说你们啊,能不能让我少操一些心呐!”想起顾绛月的婚事,顾老夫人也是发愁。 林氏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八皇子出类拔萃,对月儿也是疼爱有加。纵然顾家向来都只把女儿嫁入侯府官宦之家,但是若是女儿能入主八皇子的府邸,那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罢了,老夫人这么说就等同于压根没打算让顾绛月嫁给八皇子。若是她再敢说出来,说不得又惹来老夫人一顿脾气。 却不知,顾老夫人将她的眼神都看在眼中,心中又是一阵气急。 这些眼皮子浅的,难不成只看得到眼前的那点利益么?顾家现在抢先摆明态度,到时候一旦陷入皇子争斗的漩涡中去,成王败寇,顾家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最重要的是,八皇子到现在为止,何时说过要迎娶顾绛月了?(未完待续) 114 连番来客 按照颜贵妃的意见,慈安寺早就做好准备,第二日开始要连着做几场大法事,为灾民祈福,祈祷天佑北武。他们来的当天则是慈安寺主持要求的,说是该茹素一日。这场法事要做七日,也就意味着众人要在慈安寺中居住七日。 顾含笑刚安顿好,秀锦公主就来了。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秀锦公主对顾含笑在吉康的日子很是好奇,话里话外却也总是会问起谷梁修的话题。 顾含笑心中了然,秀锦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嫁给谷梁卓,这是在担心自己会跟谷梁修产生感情呢! 想起谷梁修,不免想要低叹。 她对谷梁修,终究是动了心的。明知不该,明知不可,可始终没能把握住自己的心。谷梁修的冷漠,疏离,谷梁修的坚强,以及隐藏在冰冷之下的温柔,恰恰击中了她心中最为柔软的那一部分。两人一路遇险,闯荡,相互督促,相互防备,最后却同时落入感情的漩涡。她想逃,他亦然!若是可以,想来两人会同时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含笑姐姐?”秀锦有些怪异的看着顾含笑,不知为何她会忽然走神。 顾含笑回神,淡淡笑道:“想起一些事情,不免深想了一些。” 秀锦公主很不安:“含笑姐姐,你是在想大皇兄吗?” “只是在担心衡哥儿!”顾含笑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秀锦公主对衡哥儿也是发自真心的喜爱,心思立刻被吸引,连忙问起衡哥儿的近况,歉疚的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晚了一些,太子哥哥最近很忙,我们见面的次数少。含笑姐姐,你那一位族姐真是太过分了。衡哥儿还那么小,他那么可爱,她竟能下得去手!” 顾含笑淡淡的勾唇,没回答。 “含笑姐姐,莲翘应该没有事情的。八皇兄应该只是一时生气,现在你也回来了,到时候我找太子哥哥再帮帮忙,肯定金额以将她带回来的。”秀锦对自己没能帮助衡哥儿和莲翘有些自责,想要弥补一些什么。 顾含笑微微颌首:“麻烦你了!不过尽力而为即可,实在不行,我自有办法。”话虽如此,可若是秀锦公主真的能将人讨要出来,何必等到现在?八皇子留着莲翘是为了让自己上钩,又如何肯这么白白将人送出? 秀锦公主也知道自己肯定无法将人带回,要真能做到,当初莲翘就不会被带走了。 沉默了片刻,秀锦又说道:“含笑姐姐,我太子哥哥也来了。要不要一起过去喝茶?” 顾含笑迟疑了片刻,摇头拒绝:“算了,此次前来是为灾民祈福,太子殿下定然事务繁多,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秀锦本想劝说,可是见顾含笑那副淡然模样,最后也只能放弃。 想来莲翘不曾安全之前,含笑姐姐是没有旁的心思吧。 “含笑姐姐,那我就先走了!”又闲话一番,秀锦起身告辞。 顾含笑颌首,起身送她出了院落,这才回了厢房。 却不知,秀锦站在门口,有些怅然的看着顾含笑的身影。 含笑姐姐似乎有些变了!她的眉宇间偶尔会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之色,她,是对大皇兄动了心了么? 如若不然,她怎会拒绝与太子哥哥相见?难道,两人独处这么一段时间,真的培养出了感情吗?以前她就知道,大皇兄对含笑姐姐有一份心思的,只是她一直以为,若是含笑姐姐要爱上一个人,那男人定然会是自己的太子哥哥。毕竟,像太子哥哥那样的人,才会让人时时刻刻都感觉到快乐和幸福。大皇兄太冷漠,从来都是拒绝任何人走进他的心。这样的大皇兄,如何能配得上含笑姐姐,如何让她幸福? 而今,是她错了么? 不!她没有错!是含笑姐姐没有完全看到太子哥哥的好,如果她发现了太子哥哥比大皇兄好,她一定会爱上太子哥哥的。 秀锦握紧了小拳头,眼底战火熊熊燃烧! 她一定要帮太子哥哥,因为她知道,只有含笑姐姐,才能真正让太子哥哥幸福! 她希望太子哥哥幸福,也希望含笑姐姐幸福!那么,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他们就都会幸福了。 至于大皇兄,他以后会找到更加合适的人!只是,那个人不能是含笑姐姐! 秀锦决定了,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再说秀锦前脚离开,八皇子谷梁傲的邀请后脚就跟着送到了。 “品茶?”顾含笑淡淡的看着前来邀请的宫女。 这宫女显然身份不寻常,在顾含笑跟前也是笑意盈盈,礼数不缺,却不曾有唯唯诺诺之举。 闻言她笑着回道:“回县主的话,殿下心中关怀吉康之事,真诚的邀请县主过去一同品茶,话吉康。”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最后摇头拒绝:“抱歉,我怕是要辜负了八皇子的好意。你去回了八皇子,就说我此前舟车劳顿,实在是身心俱疲。到了佛门清净地,再想起吉康百姓当日之惨状,心中有歉疚,想要安静的独处。八皇子若是想听吉康之事,尽可去询问大皇子殿下。毕竟,大皇子见到的比我更多,知道的更广。” 宫女笑容不减,不肯轻易放弃:“县主,殿下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邀请您……” “这几日,我只想安静为灾民祈福,恳求天佑我北武。八皇子的看重,让我惶恐,铭感于心。”顾含笑轻轻浅浅的再次拒绝,态度诚恳,理由充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那宫女也是玲珑人,明白多说无益,当下也顺水推舟的行了礼,告辞道:“县主劳累,是该多歇息一番。奴婢打扰,请县主见谅。殿下那边,奴婢自会如实回禀,想来殿下不会见怪。” 顾含笑道了谢,又让冬青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成色较好的玉镯塞进她的手中。那宫女脸上的笑容又诚恳了几分,这才由冬青领着退了出去。 顾含笑也不是在敷衍,连日奔波操劳,一回来又急着处理庄子里的事情,还要担心莲翘,她已经身心俱疲。在佛门清净地,她的心也有些宁静了下来,满心的疲惫顿时涌上来,差点将她淹没。 本想等冬青回来也好伺候她休息片刻,却不想,冬青气鼓鼓的回来,只说表小姐和表少爷来了。 能让冬青如此的,只有凌家的那几位了。 顾含笑不想让他们进屋,也知道冬青肯定拦不住,正想起身出去看上一看,却见凌琳凌巧以及凌成剑,凌云剑和顾绛月等人一同走了进来。 特别是看到凌成剑那副憨厚却又带着几分令人作呕的狡猾的模样之时,顾含笑眸色微微一沉……(未完待续) 115 极品 “四妹妹,表哥他们来了,说是许久不见,想来见见妹妹。姐姐想着妹妹想来也是想要见一见的,所以就擅自做主带着他们过来了。四妹妹,你不会怪大姐不经由你同意就擅自把人带来吧?”顾绛月似笑非笑的说道。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姐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就算旁人会说大姐不该将表哥擅自带入妹妹房中,可妹妹又怎会因此就责怪大姐呢?” 顾绛月那假惺惺的笑容顿时微凝:“四妹妹出了一趟远门,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真让大姐吃惊呢!” “妹妹哪里比得上大姐!”至少比不上你随随便便就能退亲,闹的满城风雨的。 顾绛月的脸色难看起来了,看着顾含笑的眸光也冷了下来。 凌云剑也知如此擅入表妹闺房有些不妥,连忙说道:“表妹莫要因为此事跟月儿表妹争吵,此事是表兄思虑不周,表妹莫怪。” 对于凌云剑,顾含笑说不上喜欢,也算不得特别讨厌。他是一个会自保,会偏心,却没有大恶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人之常情,顾含笑可以理解,只是对他也是喜欢不起来而已。 见他如是说,显然是想要帮顾绛月说话。反正他与她并无实质上的亲戚关系,她自然也不会在意,只是淡淡道:“云表哥,并非我小气,只是男女终究有防,我也不喜旁人擅入我的房中,仅此而已。” 凌云剑有些愧疚:“含笑表妹,是表哥鲁莽了!我们这就速速退去,还请表妹一同前往院落,咱们可在院中闲话一番。” 凌巧一撇嘴,满目不屑:“装什么正经?先是缠着然哥哥,又偷偷跟着大皇子殿下离京,最后还得侯爷出面求今上下旨好保全你的名声。就这样竟然还哭着喊着说在乎自己的名声,好不要脸。” 顾含笑眸色微沉:“巧表妹,请谨言慎行!表妹乃是名门之女,也该知晓何话可说,何话说不得。” 凌巧嗤笑一声:“怎么?莫不是觉得我说话太过刺耳了?呵呵,没办法,相比起含笑表姐你的虚伪,我实在是太诚实了!” “诚实是好事!”顾含笑不愠不火,淡然回击,“可若是诚实到愚蠢的地步,那可就不好了。” 凌巧顿时柳眉倒竖,怒气冲天:“顾含笑,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含笑嘴角轻轻勾起:“何意?难不成没人教过巧表妹,事关今上,不得多嘴么?巧表妹真不知适才那话若是落在有心人耳中,会给凌家带来滔天大祸么?” “你不用危言耸听,我不会信你的!”凌巧心生惧意,可是嘴上不肯认输。 凌云剑却是皱眉呵斥:“巧儿,够了!含笑表妹没有说错,今上的是非,也是你能论的?一个不好,到时候给凌家惹来灭门之祸,到时候咱们凌家上下,可就要全毁在你的手上了!” 凌巧被吓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不想在顾含笑跟前露怯,跺脚不依:“我又没有错!这话又不是我说出来的,本来就是市井之中的传言,要论罪,去找他们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琳漫不经心的道:“巧儿还小,这些话不过是随口说说的罢了,谁会在意?” 凌云剑这一次却是不肯就此避让,冷哼一声:“若是真有那时候,这话就留着去跟今上说,看今上能不能因为巧儿年纪小就恕了这等罪名!” 凌琳不以为然,凌巧却是瘪瘪嘴,不敢再说。 此时凌成剑上前一步,憨厚的脸庞,深情款款的双眸,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会怦然心动。 顾含笑看着这张脸,却有说不出的厌恶。凌云剑此人虽然自私,却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恶心。而凌成剑却是截然相反,明明有一张憨厚的脸,却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含笑表妹,许久不见,你消瘦了不少……”说着,凌成剑伸出手,似乎想要去碰触顾含笑的脸颊。 顾含笑眸色更冷,那冷眼旁看的姿态,仿若那高高在上的凤凰一般,直让凌成剑陡然心生自卑,不敢再亵渎。 “有劳表哥挂心。”顾含笑冷冷的说了一句,对凌成剑的态度最为冷漠疏离。 凌成剑眉头微皱,似乎对自己刚才片刻的迟疑有些费解,又想上前一步。 顾含笑冷漠开口:“成表哥,男女有别,请表哥勿要靠的太近说话,免得到时候有损你我名誉。” 凌成剑想要曲解她的话,冬青立刻插入两人当中,虎视眈眈的瞪着凌成剑。看她拳头紧握的样子,怕是凌成剑再敢上前,她也敢扑上去跟凌成剑拼命了。 凌云剑也带着几丝怒意的开口:“够了!这里本就是表妹的临时闺房,我们擅入已经不对,你怎能靠的如此之近?” 凌成剑丝毫不见尴尬,憨厚笑道:“我与表妹感情深厚,只想表达一下心中挂念罢了。表妹,你不会介意吧?” 顾含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事实上,我很介意!还请成表哥往后莫要再做这等事情,只会让我觉得介意和反感。” 凌成剑脸上的憨厚笑容顿时微微凝固,眸底更是闪过一缕阴森之色。 “我哥他不是故意的。”凌琳又盯着顾含笑说道,“他只是有些心急,怪不得他。” 顾含笑甚至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凌巧做错事情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应该原谅。凌成剑这么大的人做错事情,那就是心急,不能责怪。合着他们凌家上下任何人做错事情,在她眼中都是情有可原,可以轻易被原谅的? 见顾含笑不搭理占据,凌琳也不在意,只是询问自己在乎的事情。 “含笑表妹,你跟大皇子一同出游,那你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很好吧?”凌琳张口就问。 顾含笑眉头轻皱,她都直接相问了,自己也不能无视:“琳表姐,我与大皇子一同前赴吉康乃是奉了圣旨有事为之,而非出游闲看山水!” 凌琳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自顾自的说道:“随便怎么说!那,你现在与大皇子的关系可好?” “一般,只是奉了旨意一同前行而已。”她没必要解释她跟谷梁修之间的关系。 凌琳闻言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们之间的关系能变得极好呢!含笑表妹,你与大皇子一同出行几个月,竟然都不能成为他的朋友,真是太失败了。” 顾含笑嘴角轻勾,没什么诚意的道:“让表姐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凌琳脸上又堆起笑容,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待会儿你去颜贵妃那儿,带着我一起去。我知道你不喜欢跟颜贵妃呆在一起,等你帮我留在颜贵妃身边,你就可以回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顾含笑眨眨眼,对凌琳的智商和想法再次卑服。 本来以为凌琳之前的表现已经到了极致,没想到,凌琳的极致是可以无限刷新的! 这等想法,这等理所当然的行为,简直令人五体投地,彻底卑服……(未完待续) 116 为什么 “琳表姐若是没有忘记的话,我已经拒绝了贵妃娘娘的好意。”顾含笑提醒她。 凌琳却是无所谓的道:“无妨!看贵妃娘娘的模样,想来是对你有几分好感。就算你拒绝了她,现在再去,她也不会将你拒之门外。”言下之意却是让顾含笑主动上门,也好替她铺条路。 顾含笑嘴角轻抽,对于这个思考方式与正常人截然相反的便宜表姐,她真的想要避退三舍。 “琳表姐,贵妃娘娘那不过是句客套话,难不成真因了这句话就能去打扰她么?万一扰了娘娘休息,她怪罪下来,表姐愿意承担这份后果么?”她就不相信凌琳愿意承受这样的后果。 果然,凌琳很自然的拒绝承担后果:“是你去打扰贵妃娘娘的,若是有责任,自然也是你来担着。”她只是享受后果,可是这责任怎么能由她来承担? 果不其然! 顾含笑嘴角轻勾:“琳表姐说的对!若是我想要亲近贵妃娘娘,这份责任自然要由我自己来承担。可是现在我没想过要借此靠近贵妃娘娘,所以这一份万一的结果,我也不想承担。” 凌琳微怔:“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帮我?” “不是不想,是不能!”顾含笑轻巧的拒绝,“没有理由让表姐来享受,却让我去承担后果。” “可是我是你的表姐,那是你应该做的。”凌琳皱起了眉头。 “向来都是表姐替表妹做事,没有表妹必须要为表姐付出的。”顾含笑寸步不让。 凌琳见顾含笑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同意,有些茫然的看向屋里其他的人。大眼眨了眨,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凌巧眉头拧成一团,狠狠的瞪着顾含笑:“顾含笑,我姐姐只是让你帮个小忙而已,你干嘛一直拒绝她?再说了,贵妃娘娘也不一定会生气,说不定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就算贵妃娘娘生气了,她总不能杀了你吧?最多也就是责骂几句,或者是罚你跪上会儿。这么点小惩罚,你替我姐姐承受了又能怎么样?我姐姐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受过半点委屈,你身为表妹替她承受那样,那也是应该的。”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们凌家的女儿就身份高贵,我们顾家的人还比不上你们凌家了?” “那是自然!”凌巧傲然道,却没看到顾绛月的脸都绿了。 她可是顾家的女儿,凌家不过是御史之家,竟然也敢妄想压到他们安康侯府头上? 凌云剑看到顾绛月的脸色,连忙劝和:“巧儿,不要再说了!琳儿,含笑表妹说的对,贵妃娘娘很有可能只是随口一说。若是贸然上门打扰,万一惊动了娘娘,到时候娘娘怪罪下来,岂不是让含笑表妹难做?” 凌琳一瘪嘴:“有什么好难做的?最多被惩罚一番罢了!可若是娘娘没怪罪呢?难不成为了我这个表姐,她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担着么?” 人家凭什么替你担风险?凌云剑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是极为无奈,她自私惯了,总以为旁人都得按着她的想法来。从来都是有福她享,可若是有难,她避的比谁都快。 往日在家里闹他也无所谓,可是顾含笑说到底跟他们根本没有半分关系。她肯叫一声表姐,那是勉强看在姑祖奶奶的份上。要真论起来,她这个御史大人的孙女,如何比得上侯爷嫡女,五品县主地位高?可笑的是,她还认定了顾含笑就该替她办事。凌云剑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太宠爱她了?若是长期以往,她说不定会给凌家带来什么大祸事! 顾绛月因为凌琳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此时对凌琳也是有些怨言。闻言忍不住呛声:“表姐,四妹妹都说了不能带你去,你怎能一直逼迫于她?若是表姐说一句愿意自己承担任何后果,我立刻让四妹妹陪你去!” 凌琳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那怎么行?” “不行就算了!”顾绛月撇嘴,“四妹妹看起来很憔悴,想来想要休息了。表姐,我们先出去吧,让四妹妹好生休息休息!”别以为她会不知道凌家人的打算,不就想要借由颜贵妃跟八皇子拉上关系么? “可是含笑表妹还没有答应我!”凌琳不依不饶。 “琳儿,月儿表妹说的对,我们先走吧!”凌云剑也催促道。 凌成剑却也是有些不舍:“无妨,我们不如再多呆一会儿,表妹肯定也希望我们多陪陪她的!”若是他们走离开,唯独他能留下就好了。 顾含笑却是淡淡的下了逐客令:“大姐说的是,我身子不适,想要多歇息一会儿,就不留你们多呆了!” “含笑表妹,你没事吧?”凌成剑想要上前探一探顾含笑的额头,一副关怀的模样。 冬青连忙当着他,双目喷火的死死的盯着他。 凌成剑再次被她打扰了好事,很自然的停下脚步,就好似刚才的行为只是一时情急。 “没有大碍,稍事休息即可!”顾含笑冷眼看了他一眼,对凌成剑的厌恶到了极致。 凌家满门都是极品!老的极品,小的也极品!看来她得找个时机,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才好,免得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缠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含笑表妹了!”凌云剑率先说道,拉着凌琳就要往外走。 凌琳却是挣扎不停:“含笑表妹还没有答应我呢,我不走……” “琳儿!”凌云剑无意间瞥见顾含笑嘴角的那一丝冷意,心头微凛,连忙低喝道,“够了!表妹都已经将利害关系摆明了,你何必纠缠不放?再说了,你身为表姐逼着表妹为你铺路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责任她担,好事则是由你自己享受!你这是身为表姐该有的行为?” 凌琳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可是我不是她的亲表姐啊,为什么我要替她着想?” 凌云剑这一次清楚的看到顾含笑的嘴角勾起,顿时恼怒不已。 不当她是亲表妹,却逼着人家当她是亲表姐?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思维方式? 她真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该围绕她而转么? 凌云剑决定了,这次事了回府之后,他定要让长辈好生磨一磨这个妹妹的性子。不然的话,这迟早会出大事的!(未完待续) 117 各有算计 送走几人,冬青关上门,一脸惊叹的道:“小姐,那位表小姐还真是……”她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顾含笑淡淡一笑:“无妨,她在我这儿讨不到好处。”她自己都说了,她不是自己嫡亲的表姐。既然如此,她难不成还想在自己这里拿到好处? 冬青感慨不已:“真不知大小姐如何才能与表小姐友好相处的。”幸好这位表小姐跟自家小姐不亲,不然的话,连她这个当下人的也会无法接受。 顾含笑笑了笑,让冬青打水来洗脸净手,这才换下衣服上床小憩片刻。她实在是累坏了,接下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要养精蓄锐。 冬青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知道小姐这段日子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可是她能做的极少,只能静静的守在小姐身边,做起了女红。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绣线穿过布料的轻响声。 顾含笑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冬青忙服侍她起身。 待收拾完毕,顾含笑才突然问道:“冬青,拜月节快到了吧?” 冬青愣了愣,连忙道:“快到了!现在已经是七月,眼瞅着拜月节就要到了。” 顾含笑轻轻颌首,没说话,只是眸色微闪。 冬青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忙说道:“小姐,您可还记得二小姐和三小姐的生辰?” 顾含笑轻怔:“倒真是忘了!二姐姐和三姐姐原与我同岁,今年也是她们及笄之时吧?”顾绛云,顾绛紫和她同年出生,只不过她生辰最小,排在了第四。 冬青道:“二小姐的生辰在拜月节前,八月初七。三小姐的生辰在拜月节后,九月初十。奴婢听二小姐和三小姐院里的丫鬟说过,老夫人早已准备要大办两场。”让她愤愤的是,自家小姐也是今年及笄,却没听老夫人哪怕提及一句过。 顾含笑如何不知她的气愤?只是,她从来不曾在乎,又何必计较那些。 “及笄乃是女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大操大办也是理所应当。”顾含笑轻声慢语的宽慰冬青,“祖母想让二姐姐和三姐姐有段好姻缘,操办的隆重一些,也是在理的。”及笄之日会有人上门提亲,及笄之礼办的越隆重,越能衬托出此女在家中的地位。老夫人最近这段时日被四房气的不轻,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她,她也无所谓。 “可是老夫人从未说过要为小姐您大操大办!”冬青压低嗓门,恼怒的说道。 顾含笑知道她是为自己不平,笑着轻拍她的手背:“那又如何?祖母愿意为二姐姐和三姐姐操心,尽可操心去。你真以为到时候祖母会落了我的面子不成?待我及笄之日,祖母只会将场面办的更加的隆重。” “当真?”冬青不信。 顾含笑淡淡一笑:“祖母并非我嫡亲祖母,大家可都是在看着呢!若是将场面但凡有一点点错处,大家只会以为祖母排挤我们四房。祖母本就是爱面子重脸面之人,她又怎会犯下那等错误?” 冬青更加的不解:“那为何老夫人现在要故意这么对待小姐?” “无非是想要出口恶气罢了!”顾含笑浅笑,眼底有一丝漠然。顾老夫人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放低姿态,也好求个隆重场面罢了。只可惜她的算盘要落空了,她比自己更怕丢脸,更怕落人口实。所以,到时候这场面,只能比二小姐三小姐更加的隆重,绝无逊色的道理。 冬青似懂非懂,但是知晓小姐认为此事不重要,她倒也不再多问。 “小姐,那可要为二小姐三小姐准备礼物?” “跟着大姐,礼物莫要重了,也不能轻了。”她没打算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顾绛月送了什么等级的礼物,她自然也会送上相同的礼物。 沉默了片刻,冬青有些迟疑的问道:“小姐,那莲翘姐姐……” “我有分寸。”顾含笑不想说太多,此事着急不得。 冬青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问。替顾含笑找了本书,又沏了壶清茶,冬青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做起女红。 顾含笑看似认真的翻看着手上的书籍,实则有些走神。 颜贵妃那一声邀请只是想要试探自己,或者是顾家的态度,当不得真!但是,她这番行为却也揭露了一个隐藏在深处的事实。 或许,皇位之争就要开始了! 只是,前世皇位之争是在今上大病一场之后开始的。今上现在还没病倒,颜贵妃为何有会这番行为? 脑海中陡然掠过一抹灵光,顾含笑心头猛然一惊。 难道今上所谓的病倒也是另有起因?又或者,今上的病倒,跟颜贵妃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 以往顾含笑没想过要提前提醒今上,在她看来,今上驾崩这件事得按照历史进程来。不然的话,一旦改变了这等大事,很有可能就意味着所有的历史进程都会随之改变。这种强大的改变,她不愿意承受。 可若是今上的病情有其他的缘由,特别是还跟颜贵妃,八皇子有关系的话,那么她就不得不插手了。 心中略微有些烦躁!若是救了今上,那太子的帝王路反而会更加的难走。 可若是不管此事,八皇子将会一直与她作对,到时候也是一件烦恼事。 沉默了半晌,再抬眸之时,眼底唯有一片清明之色。 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此时又怎能因此就放过八皇子和颜贵妃?就算往后的历史不再是她熟悉的那样,她也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帮助太子登上皇位。 既然如此,她何惧之有? 再说前来邀请她的那宫女回转,先去见了八皇子谷梁傲,将顾含笑的回话转述。 谷梁傲半晌没做声,倒是让那宫女心有不安。 谷梁傲伸指轻抚宫女细腻嫩滑的脸颊,仿若没看到她俏脸上布满晕红的娇俏模样,有些走神。 片刻之后,他忽然收手,笑着说道:“也是我唐突了,忘记乐安县主近日奔波忙碌,接下去又得祈福数日,是该好生歇息一番!你先回去吧,母妃那边要多一些人手。” 宫女略微有些失落,却不敢多言,依言告退。 谷梁傲看着她袅袅而行的背影半晌,这才回神,大步进了右侧厢房。 “爷!”两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欠身行礼,神态恭敬。 “先在门外守着!”谷梁傲淡然吩咐。 两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告退出去,将房间留给谷梁傲。 谷梁傲转身进了里间,木质的床上青纱帐已经放下,隐约可见其中有人影。 他伸手,却在半空停顿半晌,最终也没掀开青纱帐,只是笑容有些邪魅:“她也来了!不过,她很聪明,到现在为止还没上钩!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也能有这般用途!倒是真让我吃惊不已!” 青纱帐内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颤。 察觉到这一点,谷梁傲的笑容蓦然多了一丝嗜血之色:“快了!只要她在乎你,她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待有那一日,本皇子一定会让你好生欣赏一番,让你亲眼看到你最在乎的那一人,在本皇子身下婉转承欢!” “哈哈哈哈……”谷梁傲一想起那种场面,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血脉卉张。大笑几声,他想起那张精致的脸庞,小腹陡然一紧,眸色倏然深沉了下来。 他伸手想要撩起青纱帐,解决自己的需求。但是最终还是迟疑了一下,转身大踏步出去,将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一起带走。不久之后,一旁的厢房中传出阵阵吟哦声,粗重的喘息声……(未完待续) 118 因果 与此同时,颜贵妃的院落中,她正听着从谷梁傲出回来的宫女在回禀之前之事。 “傲儿喜欢那丫头?”颜贵妃白皙嫩白的手指在轻抚手腕上的玉镯,讶然道。 她曾听儿子说起过,他要得到顾家的四丫头!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日她才会出言邀请顾含笑,就如顾含笑所想,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二来却是为了试探顾家的态度。 顾含笑的反应让她有些不悦,想必顾家现在不想站在任何一支队伍中去。又或者可说,顾家对自己的儿子并不十分的看好。 她也知道,太子并非庸人,皇后娘家势力也不小,最重要的是,今上对太子也很满意。想要让今上换太子,那根本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争夺。 尽可能为自己多拉到一些势力,这就是现在最好的手段。顾家是老牌贵族,与京中很多贵族关系都是极好。而且顾家曾经出过大荣耀,就算现在已经消退,可是顾家隐藏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为此,颜贵妃并不反对自己的儿子将顾家的四丫头弄到手。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头,或者哪怕委屈儿子一下,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头也无不可。毕竟正妃的位置一直想打算留给南安的公主的,总归不能让南安公主委屈做小。 可她没有想到,儿子对那四小姐竟然也是真的上了心。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动了情,就意味着有了弱点。她的儿子,怎么能有弱点? 那宫女迟疑了片刻,这才回道:“娘娘,奴婢不知。”有些话,主子说得,身为下人她却说不得。 颜贵妃也没打算为难她,只是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她想要自己安静的想一想。 宫女退下后,不等颜贵妃深想,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娘娘金安!”来人浓眉大眼,看似正气凛然。他口中说着请安,身板却是挺拔不弯,甚至还上前走了两步。 颜贵妃回眸斜睨了他一眼,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媚意:“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守着那个老家伙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撒娇意味,就如同用羽毛轻轻划过心尖,轻轻的,麻麻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意乱情迷。 来人有些痴了,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埋首在她的肩窝之中,那种属于她的成熟女人气息顿时让他情动。 “娘娘……”他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轻轻的在她肩窝上啃噬起来。 颜贵妃连忙阻拦:“不行!这是佛门清净地,怎能……”话虽如此,可是她的眸色娇媚之色更浓,鼻息也开始急促起来。最重要的是,她的嘴角浅浅勾起,仿若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下一刻,那男人一把抱起她,大踏步走向里间的木床。重重的将人放下,下一刻他也俯身压了上去。 随着布料的撕裂声,红浪翻飞,青纱帐内春光旖旎一片…… 夕阳西下,只余点点光辉。见炎热不再,冬青询问顾含笑是否要出去走一走。 顾含笑想了想:“也好!父亲母亲都不能来,衡哥儿手臂也没好利索,正好去给他们求一道平安符。”信则灵,纵然她不太信,可是为亲人求平安的时候,她向来都是心诚。父母又是相信慈安寺的平安符真能保平安的,求一道至少他们心中也是一种安慰。 慈安寺接待贵客的院落在庙宇后方,想要去上香,还得走一段不算太短的路。 顾含笑带着冬青缓步前往,眼前的一树一木,一景一物,与记忆中的某些破碎片刻重合在一起。想起前世自己来寺庙中的心情,再联想到此时自己的心境,顾含笑也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 她曾以为自己纵然知道铸成大错,却也只能一错再错。没想到,她竟然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看着原本的那条歧路被自己一点一点的纠正过来,她的心境出奇的平和。 “小姐,您在想什么?”冬青很好奇,小姐看起来有些走神。 顾含笑浅浅微笑:“只是在想,往日的种种,与今日的一切是不是有因果。前世的因,能不能成为今生的果!” 冬青满头雾水:“小姐,奴婢不懂!” “无需懂,只是感概罢了。”顾含笑拍拍她的手背,浅笑道。 冬青乖巧的点点头,停顿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来了一句。 “小姐,因果因果,不管前世有什么因,最重要的是眼前得到的果,不是吗?不管这果是好是坏,可好歹也有了一个结果呀!”冬青不懂顾含笑的想法,但是她自有自己的看法。 顾含笑微微一怔,随即莞尔。 “是!不管什么样的因,重要的是得到的这个果!” 是啊!不管前世她种下了什么因,可是她重生了,这就是她得到的果!相比起这一点,其他的那些果又算得上什么? 找了个小沙弥领路,两人去了供奉观音大士的庙堂。仰头看着受托玉净瓶,拈花而笑,带着悲喜看待众人的观音大士,顾含笑心头轻轻一震。 佛讲究前世今生,她从不信!可是现在,她的存在已经彻底的证明了这一点。曾以为来世这一说话,信则有,不信则无。现在已经容不得她不信。佛说,世上终会出现两朵相似的话,岁月悠悠,一花绽放,一花凋零。又或者,前世的她死去,这一世的她重新绽放。 再站在此处,心境已然不同,多了一丝敬重。 小沙弥替两人捻了香,顾含笑和冬青一前一后跪在地上,诚心叩首,但求平安。 上了香,又求了平安符。家中父母两人,弟弟一人,加上祖父,她一一求下。她纵然对佛信了一些,可也不会为此带上这一枚平安符。 只是,脑海中忽然闪过谷梁修的身形,她微微有些发怔。 要为他求一个么? 想来,平日里无人帮他求一枚平安符来保平安吧! 这么一想,心头忽然微微一酸,鬼使神差的就替他也求了一枚。 只是在走出庙堂之后,冬青问了一句:“小姐这是为何人所求?” 顾含笑嘴角轻勾,眼带嘲讽。 为何人所求?为了那个让自己动了情,偏又喜欢不得的人所求。可是,求也求了,难道还要扔了不成? 正懊恼间,却听前方传来略带惊喜的声音:“咦?含笑!” 抬眸看去,眸色缓缓低沉起来。 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上魏然!(未完待续) 119 莫要嫁给别人 “小侯爷!”顾含笑微微欠身见礼,态度平淡,语气更是清冷。这让魏然原本满面的笑容稍稍有些凝固,眼底有几分懊恼。 不过很快,魏然又换上他往日里那副温和的模样,在距离六七步的地方停下脚步,低笑道:“含笑,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你也来为家人祈求平安么?” 顾含笑淡淡的点头:“小侯爷也是来求神拜佛的?那我不便打扰,先走一步。” 魏然连忙阻拦:“含笑,我不过是正好路过,哪里是来求神拜佛的?” 停顿了一下,他浅笑道:“许久不见,可否好生聊一聊?” 顾含笑抬头看了看天,摇头拒绝:“小侯爷,天色已晚,我不便再外久留。多谢小侯爷厚爱,若是有机会,下次再聊也不迟。” 见她拒绝,魏然纵然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失态的强行留下她,只是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女子上路,终究有些不安全。” 小沙弥已经离开,顾含笑也就没了借口拒绝他的相送。微微颌首后,带着冬青走在前方。 魏然眼底掠过一丝懊恼,跟在后头,语气愈发的温和:“含笑,吉康决堤可吓到你了?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当时想要回去看看的。” 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句:“小侯爷无需介怀,我身在县衙,又有大皇子负责治水,我从不曾遇上危险,何来吓到之说?” 魏然的眸光闪了闪,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大皇子虽然看似冷漠,实际上也是一个很细腻的人。含笑跟大皇子的关系想必很好吧?” “一起患难,只算得上是朋友罢了。”她没有必要解释她跟谷梁修的事情给他听。 魏然闻言略微放心了一些!大皇子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冷漠无情,只在乎他在乎的东西和人。他了解顾含笑,她喜欢被人放在手心上宠爱着,又怎么会喜欢上大皇子那样冰冷的人? 只是,为什么心中会有隐隐不安?是因为最近顾含笑变得太多了吗?变得,连他也有些陌生了? 他曾以为她的冷漠只是引起他全心注意的一种手段,可是逐渐的,他已经察觉到她的冷,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冷,绝不是装腔作势。 可是,这样他愈发的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有了那么大的改变? “含笑……”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含笑却轻浅的开口:“小侯爷,我与小侯爷并没有关系,这一声含笑,我当真担待不起。我即将及笄,小侯爷这亲昵的叫法,只会让人不敢上门提亲。”以前的她,喜欢听他在耳边低声的唤着她,含笑,含笑……那样的感觉,让她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可是现在,这一声含笑从他嘴里叫出来,却只会让她觉得反感。 魏然双拳蓦然握紧,英俊的脸庞上有一丝怒意闪过。 连名字都不让他叫了么?为什么?明明最初一切都是好好的,只是一场病而已,为什么她就会变得这么多? 他不懂! 魏然又如何猜得到,顾含笑对他冷漠敌视,只是因为她经历了前世,又重温这一世呢?前世爱他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丢了,这一世,她又怎会傻乎乎的再次飞蛾扑火? “含笑,你……你要接受旁人的提亲么?”魏然无法想象她依偎在旁人怀中的样子。对于顾含笑的疏离,他更不想亲眼去看。 顾含笑淡淡的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及笄之日,若是有人上门提亲,家中长辈又觉得好,我自然无法拒绝。”这话其实她只是说给魏然听的,她的婚事,又岂是旁人做得了主的? 魏然却是当了真,脚下就像是突然灌了铅似的,半天都抬不起来。 满脑子只回想着她说要嫁人的话,魏然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爱她吗?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可是每一次他都告诉自己,不爱!他不爱她!他不爱任何人!他爱的,只有那锦绣前程和未来将要属于他的江山。 可是,当顾含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信誓旦旦的宣称,此生绝不为魏家妇之时,他的心里是难受的,是觉得发闷的。 而后,顾含笑的疏离,顾含笑的冷漠,顾含笑的绝情,都让他牵挂在心,不肯放下。 他一直都在利用她,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变得那样的快! 再后来,他问自己,爱她吗?或许,是爱着的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又会因为她的抗拒而失落,愤怒?为什么,又会一次次的欺骗自己,只是不想失去这枚棋子,实际上说这话的时候,连半分底气都没有。 而此时此刻,魏然忽然就确定了! 他对她,真的是有情的!这一份感情,甚至超越他对楚烟儿的多年的感情。 他不能让她嫁给其他男人! 他,无法容忍她成为其他男人的女人! 身影微晃,一阵清风吹过,他已经拦在顾含笑的跟前。 顾含笑蓦然止步,眉头轻蹙:“小侯爷这是作甚?” “含笑,你莫要嫁给其他人!”魏然却是不管不顾,突然伸手一把抓住顾含笑,认真无比的说道,“含笑,我无法忍受你嫁给其他男人!待你及笄之日,我会请我父母上门提亲!含笑,你嫁给我,可好?” 顾含笑肩头微晃,挣脱魏然的双手,冷眸盯着他:“小侯爷,我以前不懂事,以为小侯爷的深情就是我此生所追求的。可是小侯爷,您从未付出半分真情,是我误解了。现在我已明了,也已经从那份无望的感情中走了出来。小侯爷,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何必再提起徒增怨恨?小侯爷想必没有忘记,在祖母寿辰之时,我曾当着魏夫人的面说过一句话。” 此生,绝不为魏家妇! 魏然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可是,他不想接受。 “含笑,可是我对你真的动了情,我真的要迎娶你成为我的妻子!”魏然有些急切。 顾含笑冷漠依旧,没有因为他的告白而感动:“那么,楚三小姐呢?她的深情又该如何?” 魏然有些愣住了! 楚烟儿对他情根深种,更是魏家看好的正妻人选,他难道真的可以拒绝家中长辈最完美的安排? “含笑,我,我可以……”可以什么?难道要他说,可以同时迎娶她们两人,同为平妻?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因他知道,若是以前的顾含笑或许会同意,可是眼前的顾含笑,断然不会同意这等建议。 “小侯爷,有些话请勿要说出口,徒让你我之间更添几分怨气。”顾含笑如何不知他的想法,不觉伤心,只多了几分冷漠。 魏然一时间无言以对,却没有让路的意思。 顾含笑轻轻皱眉,正想要开口请他让开,却见不远处圆形门边闪出几道妙曼身形,又是几个不对付的熟面孔!(未完待续) 120 恭喜 “顾含笑,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说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原来又想勾引然哥哥!”愤怒叫嚣着的是凌巧,她身边那一个冷着脸,眼神如刀的则是楚烟儿。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顾含笑估计自己已经被凌迟数百遍了。 “顾四小姐倒是个与众不同之人!在这佛门清净地,竟也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实在是让我佩服。”萧情公主一脸的鄙夷。 “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说话的是顾含笑唯一没有什么印象的,看她的眉眼依稀跟萧情公主有些相似,应该也是南安的公主才是。 “碧瑶公主就是太过心善,这种人何必再为她找借口!”凌巧怒意不减,但是对这少女说话之时,语气中还是带上几分谄媚。 原来是南安的碧瑶公主!除了凌巧之外,来的都是一群身份不低的。不过凌巧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叫嚣的反而最为激烈。 冬青气的涨红了脸,上前一步想要为自己的主子争辩。 顾含笑却是轻轻拉住她,不让她说话。她自己无惧,却不想让她们抓到冬青的错处。 “然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楚烟儿摇曳着身姿走了过来,站在魏然跟前巧笑倩兮,美眸顾盼生欢。 顾含笑没有错过她嘴角的那一丝冷笑和不屑,想必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她? 只可惜,她要失望了!若是她对魏然有情,或许是会被打击,会伤心。可现在是魏然缠着她不放,伤心的不可能是她! 魏然沉默了片刻,略微带着些许疲惫的道:“正好遇上四小姐,天色渐晚,就想着送她回去。” 楚烟儿回眸看着顾含笑,笑意盈盈:“顾四小姐,这寺庙里安静的很,外边有宫中侍卫守着,绝不会有歹人闯入。顾四小姐尽可前行,绝不会发生意外的。”言下之意却是在说顾含笑借由这名头,故意拖着魏然相送。实则只是想要缠着魏然不放,着实无耻。 凌巧说话很是尖酸刻薄:“她还不是为了多缠着然哥哥么?这借口还真是拙劣不堪!” 相比起楚烟儿的隐晦,凌巧的直白只会让人觉得她有些蠢。 魏然看了顾含笑一眼,她始终都只是冷漠以对,就仿若她们在讽刺的根本不是她一般。 魏然的心忽然有些刺痛!是因为毫不在意吗?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放在心上? “是我主动提出要送四小姐回去的,不是四小姐相邀的。”魏然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那一丝哀伤和失落,“事实上,四小姐也说了男女有防,不需要我相送。” “然哥哥,你从来都是这么善良。”楚烟儿眸色微闪,看着魏然柔柔的笑了起来。 顾含笑暗自摇头,却不想再跟她们多浪费时间。 “有劳小侯爷相送!既然小侯爷还有约在身,那我就先回去了。”顾含笑淡淡的朝魏然颌首,又与楚烟儿对视了一眼,带着冬青缓步离去。 从头到尾,那上蹿下跳如同猴儿般的凌巧,她却是没多看一眼。 楚烟儿眉头轻蹙,她刚才那番话一直都是在暗喻顾含笑不要脸,缠着魏然不放。按照以往她对顾含笑的了解,她不是应该会解释一番才是?为何到现在为止,她都只是平静相对? “顾四小姐,我与然哥哥就要定亲了!”在两人擦身而过之时,楚烟儿突然开口说道。 顾含笑浅浅一笑:“如此,那就恭喜楚三小姐了。” 楚烟儿目光直直的盯着顾含笑:“这是双方父母的意思,当然,我跟然哥哥也是情投意合。都说成亲之前的事情,在成亲之后不可提及。我所求的不多,亦知然哥哥为人善良,看不得旁人哀求,是以我只求有些人不要厚着脸皮缠着然哥哥不放。”特别是你,顾四小姐! 顾含笑侧脸看着楚烟儿,略显清冷的笑容却是那般的夺人目光:“说的好!楚三小姐的愿望,与我相似呢!我这人也从不求其他,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最厌烦有些人拿着过去就像是甩不脱的膏药一般,上赶着来贴着不放。” “你!”楚烟儿眉头微皱,觉得顾含笑是在讽刺她。 顾含笑却又是浅浅微笑,道了别:“楚三小姐,小侯爷,恭喜二位了!待大喜之日,我定会命人送上一份贺礼。”说罢,也不管楚烟儿和魏然齐齐变了脸色,带着轻浅的笑容,与冬青一同离去。 萧情和碧瑶公主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魏然则是目送顾含笑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圆形门处,再低头看着楚烟儿的眸色,倏然沉下几分。 “跟我走,我有话要跟你说!”魏然的声音略微有些冷,这让楚烟儿顿时心生不安。 不过她也没拒绝,跟着魏然一同离去。 不一会儿,原地只是剩下凌巧一人,茫然不知所措,更不知该跟着谁离开!似乎,从头到尾就没人在意过是否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让凌巧气的咬牙切齿,又怨恨连连! 都是顾含笑的错!若不是她,她现在还能跟然哥哥说上几句话呢! 跺跺脚,一转身朝着顾含笑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她今天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顾含笑,她一定要让顾含笑知道,敢勾引然哥哥,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她追上去之时,萧情和碧瑶两位公主已经追上了顾含笑,一左一右的将顾含笑挤在当中,冬青反倒是被挤了出去。 “顾四小姐,我来北武之后,听说了很多关于四小姐的事情呢!”碧瑶公主的声音很轻柔,五官也要比萧情公主更加的柔和和稚嫩。 只是她的话听在顾含笑的耳里,总是有几分反感。 “是么?”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萧情公主眉头一皱,直奔主题:“顾四小姐,听说你是奉了圣旨才陪同大皇子一同离京的?你们去做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治水一事?” 顾含笑淡淡的回应:“公主若是有疑问,或可去询问大皇子殿下,又或是请教我北武的皇帝陛下。我不过只是个寻常女子,这些事情又岂是我能说的?” 萧情公主嗤笑一声:“我可不信你有那等本事!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大皇子的正妃,只能是我!” “这话,公主可与大皇子去说。”顾含笑淡然回道。 这一边碧瑶公主也旁敲侧击:“听说,四小姐与太子殿下也是关系密切?这是真的吗?” 顾含笑眉头轻轻一扬,难不成这位碧瑶公主属意的,是太子谷梁卓?(未完待续) 121 针尖对麦芒 “碧瑶公主若对此事也有疑问,尽可去询问太子殿下。”虽然怀疑,顾含笑却也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碧瑶公主眉头轻皱,对顾含笑的反应有些不满。 “呵呵,或许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呢!”碧瑶公主掩嘴轻笑,波光流转,“不过现在仔细想想,我该是弄错了!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乃是最为亲近的兄弟,就算与四小姐走的近,怕也是另有它因吧!”就凭你这等身份,也不过是只能凭借某些手段一时靠近他们罢了。什么得到太子青睐,深受大皇子喜爱,不过只是你自己捏造出来为自己造势的罢了。 顾含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相比起萧情公主的直白和嚣张,这位碧瑶公主的姿态更让顾含笑不喜。碧瑶公主明明比萧情公主看起来更加的稚嫩,更加的柔弱。可是说出的话,却要比萧情公主更加的厉害。 想必这一位在南安,也不是安分的主! 不过想起来也有些奇怪,这位碧瑶公主并未在她前世的记忆中留下印象。难得又是因为她的重生带来的改变? 这一世她不会嫁给太子,到现在为止跟太子的接触也仅限于最表面的。太子妃就不用奢望了,两国之间的和平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今上和太子也定然不会让南安的公主成为北武的太子妃的!不过一个侧妃的名头,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得到。 说起来话长,其实不过是顾含笑脑中闪过的几个念头罢了。 顾含笑的冷淡让萧情和碧瑶两位公主同样很不爽,萧情公主快言快语,冷声嘲讽:“怎么?被说中了心事就不敢再说话了?” “不知萧情公主想要听我说些什么?”顾含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 萧情与碧瑶又对视一眼,萧情公主冷笑一声:“我不管你是真的奉了圣旨跟着大皇子离开的,还是另有隐情。总而言之,以后离大皇子远一些!” 碧瑶公主柔柔的一笑:“若是四小姐对太子当真无心的话,往后还请四小姐与太子殿下保持距离!毕竟,被人在背后传言,不单单是对太子,连对四小姐您的名声也不好呢!” 顾含笑微微一哂:“这个,恐怕我做不到!” 让她远离太子这一点她首先就做不到!按照前世历史发展,再结合现在的形势发展,她不得不承认她的重生带来了太多的改变。恐怕皇位之争,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让她远离太子,她如何能做到? 更何况,她们于她毫无地位,她为何要为了她们违背自己的心意?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好听一些的。 不等她们发难,顾含笑就淡然道:“两位公主,毕竟同样生活在京城。平日里参加宴会,又或者在其他场合,也总是可以遇上的。莫不是两位要我往后遇上之后,也不能与太子和大皇子说话?” 两人又是一愣! “如果你不自己贴上去,大皇子那样冷漠的男人,怎么可能跟你说话?”萧情公主很不屑。 顾含笑淡淡一笑:“就算两位殿下不主动与我说话,但是遇上了,总是要去拜见的。” 碧瑶公主的笑容始终都是很柔美,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要比萧情公主恶毒千百倍:“四小姐,虽说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自是让人心仪。只是,像是四小姐这般纠缠不放的,恐也只能让两位殿下厌烦而已。四小姐这般聪明之人,又何苦缠着两位皇子?以四小姐的身份,京中不少侯门子弟都不成娶妻,总也有合适的。”太子何等身份?你一个侯爷之女,如何跟本公主相比? 顾含笑此时倒是觉得碧瑶公主有些可怜了! 莫不是她还以为太子定会娶她为太子妃?一个侧妃的名头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既然她们将话摆在明面上来说了,顾含笑自然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不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了。 脸色微正:“两位公主,我与两位殿下何等关系,明眼人一眼即可看明白。两位纠缠着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了,两位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不过只是个侯爷之女而已,如何与两位相比?所以,两位既对殿下倾心,尽可直接找今上言明就好。今日这等情形,还是不要再出现的好!知道的,只会说两位公主为人谨慎又善良,不忍旁人误解了两位殿下和我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公主毫无自信,这才频频跑来为难我这个小小的侯爷之女呢!” 萧情公主的脸顿时拉长了,有些口不择言:“谁没自信?哼,我就是不相信你对两位殿下毫无觊觎之心!至于那一道圣旨,恐怕也是另有其因吧!” 顾含笑淡然以对:“这一点,萧情公主尽可去询问今上!” “你拿你们北武的皇帝陛下来压我?”萧情公主动了怒。 “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顾含笑没退让半步。 “你!”萧情公主柳眉倒竖,眼见着就要发脾气。 碧瑶公主却是看的明白,这件事这么争执下去,只能是无解。 见场面一时间僵持了下来,顾含笑淡淡的说道:“既然两位公主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天色已晚,祖母年岁大了,若是我久久不归,恐她惦记!” “哼,你是不敢面对我们了吧!”萧情公主气难消! 顾含笑淡漠相对:“我北武最重孝道,若是因我让祖母熬坏了身子,到时候我万死难辞!若有失礼处,还请两位公主多多见谅!” “我们话还没说完,不许走!”萧情公主拦着她的去路。 顾含笑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回头吩咐冬青:“冬青,你先回去禀告祖母,就说两位公主盛情难却,让祖母千万不要久等!千万要记得告诉祖母,是南安来的两位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相留,两位定是有要事相商。千千万万要记得告诉祖母,请她老人家千万莫要熬着,可都记住了?”万一到时候事情传扬出去,大家也好知道,并非我不孝,而是我身份不够,两位公主压着我,我只能如此! 冬青也跟了顾含笑这么久了,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应了一声就要走。 碧瑶公主的脸色都已经变了,拉住正要爆发的萧情公主,冷眸盯着顾含笑:“既然如此,四小姐就请先回去吧!若有机会,我姐妹二人再与四小姐细细详谈!” 顾含笑丝毫不以为然,淡淡的道:“既然公主无要事相商,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罢,毫不含糊的带着冬青扬长而去。 “碧瑶……”萧情公主不甘。 碧瑶公主却是拦住了她!一个孝字,就足以逼着她们不得不退一步! 毕竟现在是在最重孝道的北武王朝,她们也还没达到目的。若是现在被按上一个不注重孝道的罪名,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她们! 虽然冷静,但是碧瑶公主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还准备了不少后手,却没想到,顾含笑竟然只用了一个“孝”字,就占据了所有先机! “走吧!”再怨气横生,也只能暂时离开。 两人离开不久,凌巧才匆匆赶到!可是等到她赶到的时候,此处早就空无一人!当下只能恨恨的跺跺脚,不得不先回凌家人居住的院落而去……(未完待续) 122 顾绛紫训妹 说是祈福,其实不过每日早晨只需一个时辰即可。剩余的时间大家大多都各自在院中呆着,或是各处联络感情。这片院落本就是特意备出来给达官贵人及家眷所使用的,平日里除了洒扫小僧人之外,再无其他僧人进入此地。 至于各院落的膳食,可取厨房取用,亦可让厨房备下食材,拿回院落中的小厨房中自行烹煮。 顾老夫人自然也是命人去厨房取了食材回来让带来的厨娘处理的。于是,顾含笑成了唯一那个要去厨房取膳食的人。 冬青对此极为不忿! “小姐,您就不生气吗?她们根本就没想着要叫小姐您一同用膳!” 顾含笑倒是颇为淡然,她压根不想与她们一同用膳。 “无妨!慈安寺的斋菜最为出色,我很喜欢!”这倒是不假,她原先就喜欢慈安寺的斋菜,只是前世无心多品尝。现在能静下心来好生品尝,她高兴都来不及。 可是冬青仍然为她不平:“可是,老夫人甚至都没命人来走一趟……”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好,可是老夫人始终都没让人过来。 顾含笑也不再接话,慢慢的喝着清粥,吃着寺中味道鲜美的斋菜。 冬青只气愤了会儿,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想起自己在路上遇见的事情,冬青还是想要跟顾含笑说一说。 “小姐,奴婢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八小姐了……” “她怎么了?”话虽如此,但是顾含笑心中有数。那个瘦小又懦弱的八妹妹,怕是又被顾绛紫她们给欺负了吧。 果不其然,冬青同情的叹了口气:“奴婢遇上的时候,八小姐正在哭呢!小姐,奴婢觉得八小姐好可怜呢!明明是小姐,可是奴婢觉得她的日子都不如奴婢……小姐您是没看到,八小姐都不敢哭出声来,只是流着泪,好可怜……” 顾含笑暗叹一口气!身为庶女偏生性子又懦弱,听说这位庶妹的生母也是这般性子,三伯父早就厌烦了,连带着对这个继承了其母懦弱性子的女儿也是极为不喜。偏偏顾绛紫又是个性子骄纵的,想来这八妹妹从小到大苦头没少吃。 可是,她就算同情,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八妹妹是三房的人,亲事也得由祖母做主,若是她贸然相助,到时候反倒是会给她惹来麻烦。 冬青虽然提起这件事,可她也是能够看明白这一点的。轻叹了一口气,待顾含笑吃完之后,这才收拾了下去。 等冬青也吃完,主仆两人这才出了院落,径自去往不远处的花园。 说是花园,其实根本看不到花朵。一眼看去,唯有满目苍翠。 翠柏,绿竹,青松,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周围。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诵经声,鼻端似乎还能嗅到丝丝焚香,不知不觉中,躁动的心就静了下来。 顾含笑来此自然也不单单只为了静心,为了莲翘,她不得不多做铺垫。 “咦?小姐,您听……”冬青耳尖,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没脸没皮的东西,带着你就丢人……真不知养着你这种人有什么用处?哪怕养个狗奴才,也好过养你这种废物……” 熟悉的叫骂声,让顾含笑轻轻皱起了眉头。 “小姐……”冬青想要劝说顾含笑不要管这件事。想也知道现在在挨骂的是谁,她虽然同情,可是,她也不想让小姐被人挑错。 却不曾想,顾含笑主动朝着声音来源处而去! 不是她想多事,若是顾绛紫在府中这般对待八妹妹,她或许也不会去插手!可是,现在是在慈安寺,此地说不准就有什么人路过。到时候旁人听了去,只会说顾家的那位三小姐如何如何,丢脸的,是顾家! 绕过一小片松树林,在不远处的凉亭中,顾绛紫正跳着脚倾其所能的辱骂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不用问,挨骂的赫然便是她那个可怜的庶出妹妹,顾家的八小姐! 而大房的庶女顾绛雨,凌家的凌巧却是好生生的端坐在凉亭之中,如同看猴戏一般,任由顾绛紫发脾气。 “顾含笑,你怎么来了?”凌巧一看到顾含笑就来气,冷笑数声,“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你?我们姐妹几个在说贴心话,可是没邀请你!” 顾绛雨倒是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四姐姐!” 顾含笑微微颌首,直接忽视了凌巧,跟顾绛紫也见了礼:“三姐姐!” 顾绛紫不悦的轻哼一声:“四妹妹,巧表妹说的对,我们姐妹几人正想说些体己话。四妹妹定是没有兴趣的,所以就不留你了!” 顾含笑淡淡的道:“三姐姐说的是,妹妹自然不会硬留下来听姐妹们说体己话!妹妹只是路过听着三姐姐的声音,特意过来说一声罢了。” 顾绛紫皮笑肉不笑的:“是吗?那四妹妹想要提醒我什么?我不过是在教训这犯了错的贼丫头罢了,难不成这也不行?” “三姐姐是当姐姐的,若是当妹妹的犯了错,三姐姐莫要说教训几句了,哪怕是出手打几下,那也是可以的!”顾含笑的语气很平淡,从头到尾,她都没朝趴在地上的八妹妹多看一眼。 顾绛紫嗤笑一声:“是么?既然如此,那四妹妹还是请吧!我这八妹妹出身低贱不说,还是个蠢笨的。这在府中犯错不说,出了门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我这当姐姐的太过忧心,自然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她。四妹妹,你说是不是?” “三姐姐想要教训庶妹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妹妹想要提醒三姐姐一句,这毕竟是不是在府中,怕是影响会不好呢!”顾含笑不为所动,淡然相对。 顾绛紫眉头一挑:“是吗?” 顾含笑不留痕迹的朝凌巧和顾绛雨看了一眼,话里有话:“三姐姐为人直爽,知道的自然不会说三姐姐半个字的不是。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姐姐是刻意苛待庶妹呢!此处人来人往的,若是有哪个嘴碎的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到时候三姐姐的名声,可是要被毁了呢!”当着外姓人的面训斥庶妹,万一被传扬出去,到时候丢脸的,可就是你了! 顾绛紫终究不是蠢笨的!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恰好看到顾绛雨眼底没来得及消去的那一丝幸灾乐祸,顿时心中凛然……(未完待续) 123 又来一个 顾绛雨维持的极好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缝! 顾含笑没说错,她确实是别有用心,想要看一场好戏!所以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劝顾绛紫一句。不但如此,她甚至还不留痕迹的暗中挑拨了几句,将顾绛紫的怒气撩拨了起来。 顾绛雨并不认为自己这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她始终都铭记在心。 她是庶女,一个并不受重视的庶女!她那身为姨娘的亲娘早逝,为了生存,她不得不伏低做小,任由自己那个刁难的大姐作践。她们母女在利用她,她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她仍然只能依赖着她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她明白。 原以为大姐订了亲,等她出嫁之后,母亲能看在她多年顺从听话的份上,在祖母跟前美言一番。至少,也可以让她嫁的好一些。 可是最后呢?大姐胡作非为,竟然为了一个不明朗的未来退了亲!京城中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她都听在耳中,让她愤怒的是,那些人不单单只说道顾绛月,甚至将整个大房都给包括了进去。而她身为大房庶出,自然也在其中。 大姐的未来自然不需担心,有祖母的疼爱和母亲的宠溺,她有何愁?可是她呢?谁想过她? 顾绛雨恨得紧!恨大姐,也恨上了这些骄纵蛮横的所谓嫡女!她们一出生就注定可以有一个好未来,可她们从来都不会为了像她这样的苦苦挣扎着的庶出姐妹着想。 所以,当顾绛紫教训庶妹的时候,她不但没劝阻,还火上浇油! 她不同情这个懦弱无能的八妹妹!都不能为自己做谋算的废物,活该成为出气筒! 顾绛紫跟她并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如果让人看到了顾绛紫这个嫡女这般对待庶妹的,到时候她再暗中促成一番…… 但是她没想到,顾含笑居然会来!更没想到,顾含笑竟然会这么直接的提醒顾绛紫!猝不及防之下,她甚至没来得及收起那得意的笑容。 顾绛紫看到了顾绛雨别有深意的笑意,再看到凌巧毫不掩饰的冷笑,心中打了个突! 她不得不承认,若是刚才真有人在旁路过,她一个苛待庶妹的名头,可真是逃不掉了! 只是,她如何甘心在顾含笑跟前低头? “四妹妹多心了!我这八妹妹不懂事,我教训几句也是应当。说到底,这也是为了咱们顾家着想。再说了,刚才在这里的可都是自家姐妹,何来嘴碎之人?若是此事被人宣扬出去污了我们的名声,那定也是另有其人!四妹妹,你说是也不是?”言下之意却是在说,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定然是顾含笑所为! 顾含笑丝毫不动怒,淡淡的回了一句:“当姐姐的说话自然是有理的!” 顾绛紫眉头微皱:“四妹妹这话可是在说我这当姐姐的肆意污蔑了你?四妹妹,咱们姐妹之间说话可也要凭良心!谁不说咱们顾家的姐妹感情好,四妹妹这么说,岂不是要寒了我这当姐姐的心?” “三姐姐多心了!”顾含笑仍然不急不躁,“诚如三姐姐所说,旁人都说咱们顾家姐妹感情好。既然感情好,妹妹直言相告,姐姐自然不会曲解了妹妹的意思。三姐姐,你说可对?”既然感情好,那么必定是当姐姐的谦虚爱护幼妹。当妹妹的说句真心话,姐姐又何必着恼?又或者说,姐妹感情融洽,只是一个笑话? 顾绛紫在口头上何时占过上风?一时间咬牙切齿,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凌巧嗤笑一声:“顾含笑,你除了牙尖嘴利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顾含笑淡淡一笑:“巧表妹说的是!不过,好歹我也有了一种本事,不是么?”牙尖嘴利是我的本事,那么,连口舌上也压不倒我的你们,又算是什么? 凌巧一时间并没有清楚顾含笑话中的意思,昨日的愤怒延续到今日,她还想嘲讽几句。 顾绛雨却是掩嘴轻笑,眼眸波光流转,竟也有一种风情横生:“四姐姐,三姐姐也是为了八妹妹好才没忍住脾气的,四姐姐可不能错怪了三姐姐。咱们姐妹都知道,四姐姐你替八妹妹出头是怜惜八妹妹。可若是有不知道的,万一误解了四姐姐的意思,当成是四姐姐仗着侯爷嫡女的身份插手管理三房的事情,到时候反倒是让咱们姐妹间生了嫌隙。四姐姐,你说是不是?” 顾含笑没急着回答,反倒是定定的看了顾绛雨半晌。 顾绛雨脸上绚烂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眼底终是浮起丝丝不安。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清冷的四姐姐在盯着人看的时候,竟然会给人带来这般压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四姐姐就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算计一般! 在她有些撑不住的时候,顾含笑已经淡漠的转开目光,就好似浑然不在意她刚才暗中挑拨的话一般:“打扰了三姐姐与姐妹们说贴心话,三姐姐见谅!妹妹还有事情,先行一步!” “哎,你走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顾含笑,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凌巧冷笑着阻拦。 顾含笑甚至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对凌巧的叫嚷毫不在意。 凌巧顿时怒火又起,如何肯让顾含笑离开? “顾含笑,你什么意思?你是真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不是?你以为你一个五品县主,真的可以傲视我们不成?” 对于凌家的这对姐妹,顾含笑已经将她们归类到不可理喻,无需理睬的那一类人当中去了。一个刁蛮不讲理,一个思想与正常人截然不同。这样的人,与之争论也只显得自己愚蠢。 再说了,她一个五品县主确实不怎么样。可是,光凭这个身份,压她这个御史孙女,却是绰绰有余!连这点都看不清,却还有脸叫嚣,真不知凌家人究竟是如何教女的! “四妹妹,请留步!”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柔媚呼声在背后响起,顾含笑眉头轻皱,又来一个麻烦! 回转身来,脸上已然恢复往日的古井无波,不意外的看到顾绛月正俏脸绯红的跟在那个器宇轩昂,傲气凛然的男子身边。 在此处三日,除了来慈安寺的当日之外,这是顾含笑第一次遇上八皇子谷梁傲! 想起莲翘就在他手中,她愈发冷静! 微微欠身见礼:“见过殿下!” 又朝顾绛月微微颌首:“大姐!” 顾绛月站在谷梁傲身边,自觉身份不同,笑容浮现:“我与八皇子殿下正好在此路过,听到有人慷慨陈词,只说是谁家姑娘这般厉害,却不想原来是四妹妹啊!” 话里藏针,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既想显摆自己与八皇子的关系,又想趁机在八皇子跟前压她一头罢了。 顾含笑暗叹,她却不多想想,在心仪的男人跟前拿出这副尖酸样,除了让男人厌烦之外,她还能得到什么?(未完待续) 124 威胁 谷梁傲心中对顾绛月的自作聪明自是鄙夷万分,若不是看在她迄今为止尚有点用处的份上,他早就该将她赶离自己身边了。 “四小姐,在此处可有不适之处?母妃叮嘱过,四小姐为北武奔波,为父皇解忧,是以务必要让四小姐住的舒适一些!”谷梁傲不失礼数,俊逸的脸庞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顾含笑还未说话,凌巧难掩嫉妒,酸溜溜的插嘴“八殿下,京城中谁人不知,这顾家四小姐向来都以自己的想法为先,又怎会让自己过的不好?” 谷梁傲闻言眉头轻皱:“你是?” 凌巧脸色一僵,顿时觉得难堪起来!她可从不认为自己在身份上有何不如顾家人的地方,更何况,在她看来,她姑祖奶奶是顾家当家老夫人,她的身份自然也应该跟着提高。八皇子居然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失落伤心之下,又觉得这全都是顾含笑造成的! 若不是有她在其中,她怎么会抢先说话?八皇子又怎么会当着她们的面问她是谁! 对,就是顾含笑的错! 顾绛雨眸光一闪,上前一步,盈盈见礼:“臣女顾绛雨见过八殿下!八殿下,这是祖母娘家凌御史府中的表妹。表妹年纪尚小,若有得罪处,还请殿下见谅!” 顾绛雨的行为言辞挑不出半点不妥,进退有度,谷梁傲也毫不吝啬的多看了她一眼。 对顾绛雨的行为顾绛月自是有些恼恨,但是想起母亲的叮嘱,她又不得不笑着替顾绛雨说好话:“殿下,绛雨是从小跟臣女一同长大的,为人聪慧,做事有分寸,颇得长辈喜爱。” “不错!” 谷梁傲随口夸了一句,纵然知道他多半是在敷衍,却也让顾绛月心中又起嫉妒。要知道,她认识八皇子这么长时间,也极少听到他主动夸赞自己。 顾绛雨则是掩不住的欣喜,眉目染情。 顾绛紫和凌巧却是齐齐变了颜色,对顾绛雨这般行为嫉恨不已。 谷梁傲将她们争抢着出头的模样看在眼中,暗自冷笑。再看到顾含笑始终淡漠的模样,更觉她与众不同,渴望的感觉更加浓烈。 “四小姐在吉康身陷险境,我时时挂在心上。所幸四小姐平安归来,也让我放下了心中大石啊!”谷梁傲一副感慨关心的模样,若是心思单纯些的,还真以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惜,顾含笑却是不吃这一套:“有劳八殿下挂心。只不过臣女只是个普通人,殿下表达关心的方式倒是让臣女颇感不适!”关心就抓走我的丫鬟,八殿下这行为倒是别具一格,让人着实不敢承受。 谷梁傲哈哈一笑,亦是话里有话:“四小姐见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初四小姐一曲战歌让我倾慕不已,既有机会可与四小姐更进一步的了解,自然不可轻易放弃。”是你给了机会,我所做的不过是抓住了机会罢了。 见他竟然当众说出这样赤裸裸的夹带着爱慕的话语,顾含笑眼睑轻垂,淡然相对:“八殿下错爱,臣女不敢当!”我岂会为此事向你低头? “四小姐有情有义,我绝不会轻言放弃!”有情有义之人弱点最多,你,最终只会自投罗网。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暗中互相警告了一番,更是表达了自己决不认输的态度。可是,顾绛月几人却完全没有明白过来,只认定了顾含笑已经暗中跟谷梁傲达成某种协议,心中更是忌恨。 "四妹妹,听说前几日萧情公主与碧瑶公主找过四妹妹?呵呵,两位公主分别钟情大皇子殿下与太子殿下。四妹妹恰巧与两位殿下关系交好,指不定她们就误会了什么!"顾绛月笑着说道,居心不良。 顾含笑淡淡一笑:“大姐都说了是误会,解释开了之后,两位公主自然不会再误会了!” 顾绛月目光闪烁:“四妹妹说的是。不过最近这些时日妹妹身处风口浪尖之上,还是小心为妙。不然的话,若是初来乍到的不知道实情,极容易造成误会。特别是四妹妹即将及笄,万一有人想上门求四妹妹,到时候弄出那等误会,岂不是误了妹妹终身?” 她原想着将此事在八皇子跟前提一提,营造出顾含笑与其他皇子纠缠不清的局面。以谷梁傲的骄傲,自会心生不快。 若是顾含笑生气,自会给人一种辩解的感觉。可若她不回应,更像是默认了。 可她却没想到,给了她回应的却是谷梁傲。 谷梁傲脸色一沉,俊逸的脸庞上顿时多了几分戾气:“大胆!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的闲话,也是你能说的?” 顾绛月满目错愕:“殿下,臣女只是……”她说错了什么?她只是在提醒他顾含笑的为人是何等不堪而已啊! “不用再多说了,本皇子不听不知所谓的辩解。”冷漠相对,谷梁傲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顾绛月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谷梁傲没再多看她一眼,回首看着顾含笑,笑容别有深意:“四小姐,待此地事了,我在绿苑设宴相待,正好介绍一个朋友给四小姐,她可是盼望与四小姐见面已经有些时日了。希望到时四小姐能够赴约!” 顾含笑知道他在说莲翘,微微垂下的眸中掠过一抹阴狠之色。他如此相逼,她绝不会再手软! “八殿下相邀,臣女岂敢拒绝?”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声,只是冷淡的表情看不出半分情绪。 谷梁傲没有阻拦,只是呵呵一笑:“四小姐可莫要让那位朋友失望。她可是说了,若是见不到四小姐,她可是要远行离开,此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含笑很清楚,若是自己不出现,莲翘绝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顾含笑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带着冬青扬长而去,似乎完全没将谷梁傲的威胁放在心上。 谷梁傲却是自信满满! 顾含笑,本殿下等着你自己送上门来。 谷梁傲目送她离开,随后也跟着扬长而去,完全没将顾江月几人放在心上。 顾绛月眼底闪现怨毒之色,目光一闪,忽然想起一招来……(未完待续) 125 够狠!委屈! 夜色笼罩,整个慈安寺褪去了白日的喧闹,回归寂静。偶有草丛中传出的几声虫鸣声,平添几分生气。 顾含笑早早入睡,却梦见了前世那种种不堪回首的场面。她手上沾满忠臣们的鲜血,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她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剥夺。 值得吗? 宁踏歌面无血色,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的问她。 顾含笑苍白了面色,她想回答,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画面轮转,一身凄凉的谷梁卓哀伤的看着她。他没有开口,可是顾含笑却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 含笑! 含笑,为什么? 顾含笑看着他,徒劳的张嘴想要解释。可是他悲伤的眼神却让她根本无法张嘴。 怎么解释?能解释什么?难道让他原谅自己?还是告诉他,她从来没爱过他?他是那么的爱她啊,他用他的生命,用他的所有,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爱着她啊!可是她呢?除了伤痛,她还给了他什么? 画面转换,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在她眼前飞速掠过。悲伤,凄婉,怨恨,愤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敢面对他们。 等她恢复冷静再抬头之时,画面再转,站在她面前的是魏然。 他深情款款,眸含情意,温柔的几乎让人沉溺。 含笑,含笑…… 梦境乱了。 他的深情瞬间化为绝情。 毒酒三杯,她从容饮下。他俊逸的脸庞变得模糊起来,只记得他目光中带着怨毒,凶狠的朝她扑来…… 顾含笑猛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只有那一丝没来得及消退的恨意宣示着她也不是那么平静。 等平静下来,她才发现已经浑身汗湿。轻轻拭去额角的细汗,正想开口叫冬青进来服侍她更衣。刚想出声,忽然听到外边一声轻响,整个人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凭借对屋子的熟悉,她悄无声息的起床,快速又不发出声响的套好衣服,这才隐在门边处,静静的听着屋外的动静。 窗户纸被悄无声息的戳破一个小孔,一支竹管送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白色的烟雾。 顾含笑脸色微变,前世她被人刺杀无数次,这种最常用的迷药她更是熟悉。手一翻,拿出一个锦袋,倒出几粒红红绿绿的药丸,从中选了颗红色的药丸扔进嘴里。这些解毒药丸是她重生之后特意备好的,这只是前世不得不养成的习惯,没想到倒是在此时用上了。 顾含笑也不知道这是谁要对付她,但是现在不知道敌情,她自然明白要以静制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冬青,对方都用上了迷药,显然不想惊动其他人,相比进屋去杀了冬青,显然放迷药悄无声息的放倒冬青更加的适合。 静静的等了约莫有半刻钟的时间,顾含笑估摸着对方应该要行动了。 顾含笑没料到的是,下一刻,竟是有人轻叩房门! 敲击在房门上那轻微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却响亮的可怕,顾含笑眉头一皱,难道对方根本不怕引来院中的其他人? 正想着,门外传来低低的询问声:“四小姐,您可睡了?” 顾含笑的眸色倏然沉了下来! 她认识这声音! 顾绛月院中的二等丫鬟,好像叫做春花? 可是,春花为何要往她屋里放迷药? “四小姐?四小姐?您睡了吗?四小姐?”春花很谨慎,轻轻敲着门,追问了好几次。顾含笑没有动弹,也没有回应,只是放缓了呼吸,几不可闻,就像是在沉睡中一般。凭着直觉,外边除了春花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 半晌得不到回应,春花似乎也放下心来了。 “表少爷,四小姐应该已经中招了,你快些进去,奴婢给您守门!”春花在门外压低嗓门在说话。 “麻烦你了,春花。等我成了顾家的女婿,我定然不会缺了你的好处!” 凌成剑! 不合理之处,瞬间就融会贯通。 怪不得那春花敢敲门,根本不怕其他人听到,原来,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都联合起来在算计她一个! 只要她被迷倒,凌成剑就能造成两人有了实质上关系的事实。而后,满院子亲人的证词下,她顾含笑立刻就会成与表哥暗渡陈仓,不知廉耻之人。顾家老夫人的证词能够敲定一切,到了那个时候,她没了清白没了名声,只能任由他们搓圆捏扁!就算她极力否认也无用,就算她被人暗算了又如何?毁了名声,要么嫁给凌成剑,要么削发为尼,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顾含笑在黑暗中无声的冷笑一声! 很好!前世她亏欠顾家太多,或多或少的,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对顾家人宽容一些。直到此时此刻为止,纵然顾家人对她诸多刁难,她会反击,却也真没对他们如何过。 但是现在,她的祖母,她的长辈,她的姐妹,竟然联手想要毁掉她的清白,她的未来! 好,很好!善良,果然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他们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也好,这次就让他们看个清楚,她顾含笑,不是他们能碰的!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一把薄薄的匕首伸了进来,房门轻轻的吱呀一声就已经打开。 凌成剑虽然得到顾家人的帮助,可也没胆大到点灯做这种事情的地步。他闪身进屋,屋外那道身影的裙裾闪过,房门又快速被关上。 屋外的月光被掩去,凌成剑一时间也没法适应屋内的黑暗。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借由上次来此处残留的印象,放轻了脚步朝着床铺的方向摸去。 青纱帐随风轻轻飘扬,凌成剑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床上隐隐的隆起,顿时色心包天,全身热血沸腾。 “嘿嘿,表妹啊表妹,你曾经是那样的骄傲,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可是从今天开始,你只能躺在我的身下,任由我索取了!”凌成剑一想到那种场面,他就忍不住激动万分。还没摸到床边,已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 跟在他身后的顾含笑心生厌恶,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该怎么拿下他?她只会轻功,根本不会点穴,总不能拿点穴敲昏了他吧?万一屋外的春花听到动静,到时候全盘计划都会搁浅的。 正想着,身边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下一刻,那情欲冲天的凌成剑,忽然软绵绵的就倒了下去。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顾含笑的身边。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紧紧的搂在熟悉的怀抱中。 他低头,在她耳畔低声呢喃,语气中竟是带着浓烈到根本无法掩饰的惊恐和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含笑,对不起……” 明明刚才一点点都不害怕,明明根本不觉得委屈!却在这低声的道歉声中,她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眼泪竟是滑落脸颊! 躲在他的怀里,委屈一点一滴,坚韧不拔的涌起! 怎么办?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的坚强不再! 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这种甜蜜的感觉?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来了……” 你,终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为我而来了吗?(未完待续) 126 意外发现 等平静下来,泪水已经沾湿了他胸前一片。 顾含笑轻轻一挣,谷梁修没有拒绝,任由她离开自己的胸口。可是双臂仍然占有欲十足的搂在她腰间。 她没有再挣扎,他的心乱了,她听得到!今日之事,怕是他的担心远胜过自己。 “你怎么会来?”抬头看着他,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在这黑暗中似乎也闪亮着光芒。 谷梁修心中一动,顺从自己的心意低下头,轻轻的含住了那红艳艳的嫩唇。 顾含笑轻轻一震,她想拒绝。可是,她轻微的拒绝如何抵抗的住谷梁修的坚持? 唇齿相交,温热的气息交缠,逐渐升高的体温几乎烫伤了两人那一颗相似的冷漠之心。 “表少爷?”门外传来春花轻轻的呼唤声,将两人从情迷之中拉了回来。 谷梁修低下头,额头轻抵着顾含笑,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表少爷?”春花的呼唤声又起,刚才她似乎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喘息声? 谷梁修眉头轻皱,却也不忘询问顾含笑的意见:“如何处理?” 顾含笑已经冷静下来,闻言冷声道:“既然她们准备了这份大礼,如若不还,倒是显得我小气了!” 谷梁修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寒芒闪现。 今日他始终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因着她身边有自己派出的暗卫守护,他只认为是自己想的太多。可是直到晚上他才发现,自己安排到她身边的暗卫竟然无法联系上了!这让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抛下手边所有事情,直奔慈安寺! 他知道她住在何处,轻车熟路的进了房间,却在第一时间嗅到迷药的味道!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要不是在那瞬间察觉屋中有属于她的熟悉气息,他在第一时间就会不顾一切的将这胆敢对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下手之人击杀!那一刻,谷梁修甚至没有想过自己那样不顾一切将会让自己陷入何等困境! 想到这里,谷梁修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感受着她的体温,好慰藉自己仍然有些不安的心。 顾含笑心中低叹,却不忍拒绝! 终究是动了心的!她明白,他也清楚。他们彼此就像是磁石一般互相吸引着。纵然抗拒,纵然抵制,可是,悸动的心,又岂是可以忽略的? 现实仍然摆在那儿,他们迟早要成为对手!可是…… 心中同时轻叹,就这样吧!至少,他们可以拥有现在。就算日后兵戎相见,就算你死我活,至少可以在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回首观望,心中不再有遗憾。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不得不翻脸之前,还是可以拥有一段应该很美好的回忆的! 就让他们为了这段无望的感情,自私一次吧! “要我帮忙?”谷梁修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或许是心境都有了改变,对这段感情不再抗拒。谷梁修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冰冷,却多了几分宠溺。 顾含笑略一沉吟,颌首道:“的确需要殿下帮忙!” 而后,在谷梁修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她可以信任的人很少,在这时候,谷梁修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不过在日后,她还是会组建自己的势力,凡事依靠谷梁修,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谷梁修听完之后微微颌首:“好!” 屋外的春花叫了几声,早已被点穴昏睡的凌成剑如何能听到? 春花有些焦急起来,心中更是将这位做事毛躁又不牢靠的表少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为了小姐承诺日后能提拔她为房中的一等大丫鬟,她何必为这个表少爷守门? 想要推门进去看一眼,却又担心看到不该看的场面。可是不进去看一眼,心中又放不下?或许,该先回去跟小姐说一声? 正迟疑间,只觉得眼皮子忽然就沉重了起来。下一个瞬间,已经软软的跌入一道黑影的怀抱中。 顾含笑与谷梁修悄然而出,正想吩咐将人送出去,却见谷梁修忽然捂住她的嘴。 “有人!”他在她耳边低语。 片刻之后,谷梁修吩咐已经将春花扶起的暗卫:“先将人放在房中,盯着点此处的动静!” 说罢,他揽着顾含笑,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 顾含笑没有追问,既然谷梁修带她一同出来,自然有他的理由。 几个纵身间,借着淡淡的月光,终于看清不远处借着树木假山房屋各处阴影处藏身,如同鬼魅般朝前奔去的身影。 仔细看了几眼,顾含笑眉头轻皱。 这个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的熟悉。最重要的是,他前往的方向竟然是颜贵妃所居住的院落! 那人轻车熟路的摸进颜贵妃的居住之地,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入屋中,反倒是悄然趴在屋顶上,顿时与屋顶的阴影融为一体。 谷梁修抱着顾含笑在那人趴在屋顶的前一刻已经隐身在一株大树的树荫之中!枝繁叶茂的大树恰恰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约莫半刻钟后,那道身影终是起身,悄然落地,竟是直接跳窗进了颜贵妃所居住的正房之中! 谷梁修带着顾含笑也悄然跟了过去,落在那黑影之前所占据的房顶阴影处,完美的隐住身体。 顾含笑尽量放缓呼吸,原本还担心那黑影会发现自己。但是在侧耳听到屋中随后所发出的声音之后,愕然之余也忍不住俏脸微红。 屋中之人说话的声音极轻,但是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再轻的声音,也隐约可闻。 屋内赫然传来一男一女低声交谈的声音,那女子自然便是颜贵妃!而那男子的声音她曾经听到过,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暗夜来访颜贵妃! 但是随后响起的那种属于男女间最为亲密的低吟声和喘息声,这让刚定下心思要与谷梁修静静的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情的顾含笑有些尴尬。 但是尴尬过后,顾含笑的眸子却倏然亮了起来! 她有计划了! 但是这计划,还需要有人帮忙! 下意识的抬头,却正好看到那双狭长的眸子看着她。不过是一个眼神,两人立刻明了了彼此的心思。 此事事后再说,顾含笑朝谷梁修使了个眼色。谷梁修会意,带着她无声无息的离开,回了顾家人所居住的院落。 看着屋中昏睡着的春花和凌成剑,顾含笑嘴角翘起。 希望你们明日早晨起床之后,会喜欢我回送的这份大礼!(未完待续) 127 床上有人! 顾含笑还是高估了对方的忍耐力!不过才夜半,小院子里忽然就闹腾了起来。 “笑姐儿?笑姐儿,快些把门开开!”林氏刻意压低了几分的急促呼唤声在黑夜中响起。 屋内没有回音! 林氏身边的丫鬟宝珠提着灯笼,眼角余光看到正房有了动静,连忙安抚道:“夫人,您别着急!刚刚只是个噩梦,四小姐肯定只是入睡了,不会有事情的。” 林氏背对着正房处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手下动作不停,呼唤声更加的急促:“笑姐儿,笑姐儿?” “怎么回事?”正房那儿终于有人过来,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奉了老夫人的吩咐过来询问。 林氏这才停下敲门的动作,回过头,脸上只剩下几分仓皇和担忧之色。 “钱妈妈,我适才做了个梦,看着有贼人进了笑姐儿的屋子。” 那钱妈妈笑了起来:“大夫人,谁都知道您关心府中的小辈。但那不过是个梦罢了,怎能当真?” 戏要做全套,钱妈妈和林氏交换了个眼色,林氏脸上浮起几分歉疚:“怕是扰了老夫人歇息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钱妈妈笑呵呵的道:“大夫人这也是无心的,老夫人心里有数,不会怪罪大夫人的!倒是笑姐儿,这么大动静,怎的还没有听着么?”说着,钱妈妈也恰如其分的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林氏闻言更加忧心忡忡:“笑姐儿?快些把门开开……笑姐儿……”她回身又敲着门,关心非常。 原本此处就安静,被她这么一折腾,周边的院子也纷纷有了亮光,更有脚步声传来。 最先赶到的赫然便是离顾家院落最近的凌家人!凌琳凌巧都在,凌云剑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回事?”问话的是凌琳几人的母亲,御史的大儿媳,邱氏。 “瞧我,倒是又累着你们了!”林氏带着些许歉意,解释道,“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有贼人想要害了笑姐儿。梦境太过真实了,我害怕,就过来瞧瞧笑姐儿!” “那顾含笑呢?”凌巧忍不住着急的问道。 邱氏瞪了凌巧一眼,呵斥道:“没大没小,你表姐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在一旁听着便是!” 说着又回头,看着林氏满是歉意的道:“巧儿真不懂事!不过她这话倒也没说错,笑姐儿呢?可看着了?” “还没有!我这都敲了半天门了,她还是没起身!你说,不会真出什么事情吧?”林氏脸上焦急之色更重。 “不如先进去看看再说!总是没人应门,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可怎么向安康侯爷交代!”邱氏出着主意,却难掩眼底的兴奋之色。 林氏看在眼中,面上不显,心中倒是有些轻视。 “终究还是眼皮子浅的,上不得台面!”心中暗道,嘴里却另有说辞,“我也这么想!笑姐儿?门还插上了,来人,把门给我撞开!” “怎么回事?”顾老夫人也终于出了房门,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 林氏忙将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此时除却凌家之外,还有其他府中的丫鬟婆子过来打听了。 顾老夫人闻言忙不迭叫道:“那还不快些把门给撞开?这多大的动静,笑姐儿要是好生生的,怎会听不着?她的丫鬟呢?怎也没起身?哎哟,动作快些!这笑姐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让我可怎么活啊?”顾老夫人说着说着就着急起来,差点就啼哭出声。 得了老夫人的命令,林氏自然不会再有片刻停顿,立刻使人上前撞门。 可还没等那小厮撞开门,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顾含笑穿的不算齐整,却用宽大的斗篷牢牢的裹着身子。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门外的人,脸上还有些许倦意。 “祖母,大伯娘,这么晚了,怎么都在这儿站着呢?”顾含笑眨眨眼,似乎清醒了一些,脸上挂着诧异之色。 林氏连忙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查看着,越看越是迷惑! 这副模样,怎么跟她所预测的完全不同? “大伯娘,您怎么了?”顾含笑没有收回手,反倒是愕然问道。 林氏脸上忙挤出笑容来,朝屋中探头查看:“笑姐儿,也没其他事情。只是大伯娘做了个噩梦,瞧着有贼人进了你的屋子。可吧大伯娘吓坏了,急急忙忙就跑来敲你的房门。可这都半天了你都没开门,这才惊动了你祖母和你表舅母。这不,都过来瞧瞧,就担心你真出什么事儿了!” 顾含笑浅浅一笑,朝着顾老夫人和邱氏欠身见礼:“有劳祖母和表舅母挂心了!大伯娘,我房中没进贼人,含笑只是睡的太熟,这才没听到大伯娘敲门的声响。” 好不容易让老夫人松口,安排着事情走到这一步,林氏如何肯放弃:“笑姐儿,大伯娘这噩梦做的着实太真实了,心中放不下!哎,幸好只是一个梦罢了,笑姐儿你没事,大伯娘就放心了。来,快进去歇着!”说着,她就想要牵着顾含笑往屋里走。 顾含笑却止住她的脚步,笑着婉拒:“大伯娘,还是含笑送祖母和您先回去歇着才好!含笑是晚辈,又怎能让您送含笑进屋呢?” 她越是不让林氏进屋,林氏就越是想要进去。若是路过房门不入,计划如何实行? “瞧你这孩子说的傻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要这些客套?你定是被吵醒了匆匆起身,快些进去歇着,万一病了可不好!”林氏还想往里走。 林氏借着灯笼的亮光,清楚的看到顾含笑在听她坚持指挥,眼底乍然闪过的那一丝惊慌之色,心中顿时笃定。 “笑姐儿,走吧!”林氏不容她拒绝的拉着她往屋里走。 “大伯娘,您请留步……”顾含笑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咦?怎的床上还有人?”站在林氏身后的丫鬟提高了灯笼,忽然惊呼一声。 什么?床上还有人? 屋里屋外,看热闹打探消息的,顿时都悚然一惊! 闺阁女子的床上竟然还有人!再联想顾含笑迟迟不开门,又不肯让林氏进门的怪异举止,众人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他们认为最为可能的画面来。 顾老夫人最快做出反应!只见她上前一步,怒瞪着顾含笑,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她,语句破碎:“你……你……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贱蹄子,你,你把谁藏屋里了?哎呦,我这可还怎么活啊?养出个这么没教养,丢人现眼的东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林氏连忙回身扶住老夫人,满脸失望之色:“笑姐儿,你,你这……唉,佛门清净地,你居然……” 顾含笑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回身进了屋,将屋中的蜡烛全部点燃。 灯火通明,众人这下子不用瞪大眼睛,也能清楚看到床上的那身影了。 “含笑姐姐,怎么还不睡觉?明儿还得去祈福,快些来睡吧……”娇憨的声音传来,正一脸惋惜和气愤的林氏和顾老夫人身体陡然一僵,惊愕无比的朝屋内看去! 身穿中衣的年轻女子躲在被窝中,正揉着眼睛,嘟囔的撅着嘴。 抬起头,那张娇嫩熟悉的脸庞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齐齐的倒抽一口凉气! 秀锦公主?怎么会是她?(未完待续) 128 局 “可打扰公主了?我大伯娘做了噩梦,恐我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来查看。公主若是觉得困,尽可歇着!我送了祖母和大伯娘就回来!”顾含笑浅浅一笑,低着声音安抚了几句。 秀锦公主揉揉眼睛,娇嫩的脸庞上倒是没有怒火。也不睡下,等清醒了几分,这才好奇的打量了几眼。 顾老夫人,林氏和邱氏面面相觑,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好奇怪,在房中的怎么会是秀锦公主? 那,原本的计划呢?该如何施行? 林氏和顾老夫人对视一眼,事情超出了她们的预料,她们心中都有些不安。未免事情彻底的超出她们的掌控,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既然笑姐儿无碍,大伯娘就放心了!夜色已深,笑姐儿和公主还是早些安歇才好!”说着,林氏就想要离开。 却不曾想,床上又坐起一道身影。 迷蒙的眼神在看清房中的顾老夫人和林氏之时,刹那间恢复清明之色。 “祖母,大伯娘?”那人低呼一声,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看到同在床上的秀锦公主,以及站在床头的顾含笑,她眼底顿有迷茫之色掠过。只不过她正好坐在青纱帐旁,无人看清她的迷茫。 “二姐姐也醒了?”顾含笑微微一笑,语气不算特别亲昵,却也不生疏。 这刚起身的人赫然便是顾家二小姐,顾绛云! “云姐儿怎么又会在这儿?”顾老夫人和林氏的心又是一沉,不妙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顾含笑浅笑着解释:“回祖母,大伯娘的话!昨夜公主来访,说起下棋之事,想着二姐姐的棋艺可是得到过凝心公主的称赞的,就去大姐房中把二姐姐给请了过来。原想着一起聊会儿就走,却不曾想,公主和二姐姐一聊起棋艺来却是忘了时间。天色太晚,干脆都在我这里住下了。我们都睡的太沉,这才没能听到大伯娘敲门的声音!”解释很合理,但是听在顾老夫人和林氏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刺耳! “云姐儿,怎么睡在笑姐儿这,也不使人跟大伯娘说一声呢?幸好此处居住的都是府中的姐妹,万一以为你失踪了,却是对你不好!”林氏紧紧的盯着顾绛云,想要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些端倪。更想听到她否了顾含笑的说辞,到时候她才能往下运作。 其实相对于顾老夫人和林氏的错愕,此时最为震惊的人,是顾绛云才对! 昨日她确实与顾绛月同住!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顾绛雨与顾绛紫更谈得来,或者说的更确切一些,她们更喜欢联手欺负八妹妹。而顾绛云若是在,她们不得不收敛一些。在顾绛雨出面与顾绛月说情后,顾绛雨与顾绛云换了住处。 可是,顾绛云并不记得自己被邀请来了顾含笑的屋子!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入睡,等醒过来之时,却是已经在顾含笑的床上。身边躺着的,是当今最受宠的秀锦公主! 顾绛云不笨,准确的说,她很聪明! 从秀锦公主和顾含笑寥寥数句话中,她已经敏锐的抓住了所有的重点! 祖母和大伯娘想要陷害顾含笑,而顾含笑已经做出反击,那个替她倒霉的人,定然是顾绛月!不然的话,顾含笑不会把自己弄到她的房间来!虽然顾含笑没说的太仔细,可是她却听得明白,她顾绛云现在已经踏上顾含笑的贼船,不得不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难道她能说出实情?万一顾绛月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祖母和大伯娘怪罪下来,她顾绛云才是首当其冲的倒霉鬼!更好看,她们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解释!大姐出了事情,同在一屋的她毫发无损,谁信? 说不定就会以为她是同伙,是联手对付顾绛月的。 只有承认顾含笑说的话,这样的话,才是对她最有利的!置身事外,到时候万一大姐是被影响了名誉,才不会牵连到她。 谁又能说她这个被公主邀请过来的人,也是声誉有损呢? 顾绛云眼角余光瞥过顾含笑,心中暗叹。 她还是低估了她们顾家的这位四小姐啊!她根本就是吃准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说出实情,明哲保身,才是存活之道啊!最重要的是,只要她承认了顾含笑的话,那么,别人就会认定秀锦公主与她关系良好。这往后,对她也是极为有利的。 这么一个大馅饼,就算知道是诱饵,她又怎能不心甘情愿的吞下? 心思翻转不过是刹那间!顾绛云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应声道:“大伯娘,都是绛云的错!昨儿聊着聊着才发现天色早就黑了,大伯娘房中也熄了灯,绛云不敢去打扰大伯娘,这才大着胆子在四妹妹这里住下的。” 林氏的心猛然一颤,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你是说,你昨儿真的在这里住下了?那你大姐呢?” “是真的!大伯娘,我大姐怎么了?我出来的时候大姐还没睡呢……咦?怎么没看着我大姐呢?”反正结局已经注定,她何苦再惺惺作态,不若直接再送四妹妹一个人情。 见顾绛云问起顾绛月,再看看已经跟着出来的顾绛紫和顾绛雨,顾老夫人和林氏,凌家人以及看热闹打探消息的,全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未出现的顾家大小姐,顾绛月的身上。 邱氏也是心头一惊,吃惊之下口不择言,也跟着追问:“姑奶奶,月姐儿呢?怎么不见她?那成儿……”话说一半,被顾老夫人冷冽的目光一扫,猛然又收了回去。 顾老夫人此时已经猜到了事情大致结果,心中恼恨不已。对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娘家侄媳更是气恨不已。 她自然不敢再让人继续在这里留着,万一,不,事情肯定已经发展成那样!被设计的顾含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找了公主和顾绛云做伴,那就说明顾绛月那儿一定出了问题。若是真被人看到了顾绛月房中的场面,到时候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女,如何还有面目出现在众人跟前? 这么想着,顾老夫人就想出言让人先走。 “有劳诸位费心了,都是我老婆子没把孩子教导好,这才闹出这么一场笑话来!大家都请回吧,也不要影响了公主歇息……”顾老夫人很容易的抓住了重点。公主在此休息,大家只能退避。 林氏忧心的想要离开,却也知道现在慌不得!就在此时,眼角余光却正好看到顾含笑眼底掠过的那一抹笑意,心底猛然一颤。 不妙! 这念头刚刚升起,就听一直没点灯的顾绛月房中,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陡然划破黑夜……(未完待续) 129 希望破灭 春花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她在给表少爷看着动静,好实行小姐的计划。 可是为什么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表少爷正抱着自家小姐躺在床上? 在床上的,不应该是四小姐吗? 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顿时让她情绪失控,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刺耳的尖叫声已经脱口而出! 等她反应过来,再想捂上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屋外,林氏怒视着顾含笑!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已经顾不上跟顾含笑较劲。 他们弄来了这么多人,原本是要设计的是顾含笑!可是现在顾含笑屋中留着的,是当今公主殿下!难道她们还能强词夺理,硬是再给她按一个罪名不成?那岂不是成了跟公主作对? 最要紧的是,凌成剑不在顾含笑的房中,他能在哪里?那一声惨叫,一声给众人指明了方向! “大伯娘,大莫不是大姐房中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含笑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之色,跟着走了出去,频频朝顾绛月的房间方向看去。 林氏直气得心肝儿都疼,恨不得撕烂了顾含笑这张嘴! 顾老夫人显然要镇定的多,低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跟她计较?还不快些去月姐儿房中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们两人就当着顾含笑的面说这些话,全然不将顾含笑放在眼中。 顾含笑也不在意,只是嘴角微微翘起,清冷的眸中却只有一片冷漠之色。 她这副姿态最让顾老夫人和林氏深恶痛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急急忙忙的想要先进顾绛月的房中看一看。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好趁着没有其他人看到,先湮灭证据再说。 “二姐姐,三姐姐,还有两位妹妹,我们也一同去看看吧!这深更半夜的,大姐莫不是跟大伯娘一样是做了噩梦?人气旺些,大姐心里也能安定一些,大家一起去吧!”顾含笑建议道。 说真的,顾绛云是根本不想同意他她的建议的!特别是看到祖母那瞬间露出的恶毒神色,她更不想沾染这些事情。 可是,原本该在大姐房中的她,此时却出现在顾含笑的房中!不消说,万一大姐出点岔子,偏爱大姐的祖母和宠女如命的大伯娘,定然也会认定她也是陷害大姐的罪魁祸首之一! 若是失去顾家这大树的支撑,二房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而今顾家分为两派势力,祖母这一边,以及四房!失去了祖母的喜爱,若是不能得到四房的帮助,二房往后的日子定然会难过。 她现在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唯一的那条路,就在顾含笑手中! “也好!我本该在房中陪着大姐的,若是这般,大姐做了噩梦,自然也不会害怕了!”顾绛云有些自责,模样诚恳无比! 顾绛紫和顾绛雨没有应声,至于八妹妹,她从来只会低着头不敢吱声,自然不会在这场合说上只字片语。 顾老夫人气的肝儿都疼了起来! 她们急急忙忙的想要进顾绛月的房间,那不就是担心出了事情,想要提她瞒过去吗?她们倒好,竟然还想着跟着去!这么一来,她们岂不是不能拒绝旁人的跟随了?万一月姐儿真的出了事情,被这么多人给看着了,往后月姐儿的名声还要不要? 但是,现在被她这么一提,大家也都跃跃欲试。特别是顾老夫人娘家凌家人,更是已经举步跟上! “你们不用跟着……”顾老夫人面色微沉,开口要拒绝。 秀锦公主也跟着走了出来,娇俏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忧色:“顾老夫人,我们还是一同去看看顾大小姐吧!女孩子家晚上做了噩梦,那是最为可怕的!我时常也会做噩梦,总是要人陪着才敢再入睡。我想大小姐也是想要多些人陪着的,不然心中总是害怕的。” 顾老夫人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婉言想要拒绝:“公主,这夜色已晚,您身体要紧,还是早些歇着吧!月姐儿那身子,哪值得公主您惦念?” 秀锦公主浅浅一笑:“老夫人,我跟含笑姐姐一直都很合得来。含笑姐姐的大姐,自然也是我的姐姐了!刚才这话呀,老夫人以后莫要再说了!咱们一同去看看吧,这黑灯瞎火的,我敢肯定,大姐铁定都不敢起床点灯!” 说着,秀锦公主拉着顾含笑和顾绛云,径自朝着顾绛月的房间而去。 顾老夫人和林氏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阴沉和焦急之色! 只是,对方可是公主!最要紧的是,她们若是一味的阻拦,反倒是更容易让院中的这些看热闹的人起疑心! 该如何是好? 不能让公主等人进去,更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她们该如何行事才好? 正拼命的动着脑筋,想要在瞬间弄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却听屋内再次传来一声被截断的低呼声! 两人听的真切,脸色陡然大变! 那声音无比的熟悉,正是月姐儿的声音!她们甚至可以猜到,她只低呼了半声,定是被人给捂住了嘴。 先前丫鬟的惊叫,月姐儿到此时都没出现,再加上这半声低呼,将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她们已经可以想见她们的计划已经彻底的失败!甚至,她们极有可能已经赔上了月姐儿! 噬人怨毒的目光倏然盯着顾含笑,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这个丧门星! 顾含笑感受到她们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烧穿的目光,眼底闪着嘲弄之色。 是在怨恨她手段太恶毒吗?为何不想一想,若不是她们联手对付她,又怎会被她找到这样的机会? 走到房门前,顾含笑甚至清楚的听到房中有人落地的声响。想来是凌成剑已经醒了,想要先躲避了再说吧!只可惜,他那点功夫,又如何跟谷梁修留下的暗卫相比? “大家都回了吧!不过是顾大夫人和顾大小姐做了噩梦罢了,别在这里围着!明日可还是要早起祈福的,若是没有精神,倒是显得心不诚了!”秀锦公主回身,看着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的人缓缓说道。 公主开了口,谁敢不走?只是到时候回去会如何传话,则另当别论。 在顾老夫人和林氏还没来得及再次阻拦的时候,秀锦公主已经推开门,与顾含笑一同进了屋去。 顾老夫人与林氏如何还有退路?只能祈祷事情要往好的方面发展,也跟了进去。 同样惊慌不定,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凌成剑和顾绛月,以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丫鬟春花,彻底的宣告顾老夫人和林氏的希望破灭……(未完待续) 130 做主 “成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见老夫人没赶他们走,凌夫人邱氏也带着儿女跟了进来。在看到凌成剑之后,邱氏也是一脸的震惊。 凌成剑支支吾吾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事实上,他也不曾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他去的是顾含笑的房间,更记得他看到躺在那青纱帐中若隐若现的美妙场面。 可是,为什么接下去的事情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下了迷药不假,可是他事先吃了解药,根本不可能被自己的迷药药倒才是啊!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却看见自己居然跟表妹顾绛月亲密的躺在一张床上! 这让凌成剑几乎魂飞魄散! 他是想要成为顾家的女婿,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成为顾家的大女婿。顾绛月这样性情骄纵,只能依附家中过活的女子,又怎么适合他?只有顾含笑那样自身努力,又有极强后盾的人,这才是他想要的! 外边的动静他也听到了,跟已经清醒过来,同样大惊失色的顾绛月迅速交换了意见,他转身就想要走。 可是,刚扑到窗口,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外边的情形,只觉得迎面掌风袭来,迅猛,威力十足!他百分百肯定,若是不管不顾的撞上去,他唯有死路一条! 身体的反应更加的真实,可是仓皇之下仍然未能全身而退! 他被人一掌打的倒飞回来,狠狠落地! 最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出手阻拦他的人是谁。只觉得掌风袭来,下一刻已经将他击回。 他不敢再尝试,等他站起身来,却见房门已经打开,脸色又是一白。 来不及离开了! 他只能祈求来的只是姑祖奶奶和自家人,这样的话,他跟顾绛月的事情说不定就能这么瞒过去了。 但是,他这最后的希望在看到来人之后,化为乌有。 “祖母,母亲,你们可要为月儿做主啊!”顾绛月的反应可要比凌成剑快的多,一看顾含笑也来了,当下眼泪就落了下来,坚决要先下手为强。 林氏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抱着顾绛月也跟着落了泪:“我苦命的女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谁陷害你啊,用心太恶毒了,这是想要毁了你的清白啊!” 顾含笑神色淡然,对林氏这别有深意的话语全然没放在心上。 不就是想说她陷害顾绛月吗?事情是她做的,只不过这不是陷害,这不过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顾绛月闻言泪落的更凶,凄惨的呜咽起来:“母亲,您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女儿这睁开眼,就看到成表哥竟然在我房中……” “不是我自己来的,我也是被人陷害的!”凌成剑连忙要推卸责任,总不至于要让他为顾绛月负责吧。 顾绛月瞪了他一眼,哭着道:“母亲,肯定是有人故意迷晕了表哥,又把表哥送到我房中来的!母亲,您一定要找出那个为恶者,还女儿一个清白啊!”说着,她还朝顾含笑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现在要怎么做?哥哥和表姐在一个房间里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我哥哥和表姐的名声可都是有损的。”凌巧并不知实情,她嘴不严,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告诉她。此时也唯有她才真的纠结这件事。 邱氏眼珠子一转,又来了主意:“姑奶奶,这月姐儿和成儿都这样了,您看他们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顾老夫人气的要命,这是打算把主意打到她的宝贝孙女身上来了? “这件事其中定有古怪,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说。” 邱氏还想要争辩几句,却见一直躲在一旁的春花突然跪倒在地,跪着挪到老夫人跟前,涕泪交加:“老夫人,老夫人您可要为大小姐做主啊!”她是大小姐房中的人,办事不利,竟然还连累了大小姐!这在事后,定然躲不过一个活活打杀的下场!她不想死,她一定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 一番计较,她立刻选出了她认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条路! 咬定是四小姐陷害她们主仆的!原本老夫人和夫人都是要设计四小姐的,只要让四小姐背下这罪责,她至少还有可能有条活路。 想到这里,春花丝毫没注意顾老夫人的脸色,泪眼婆娑的指着顾含笑,带着十足的指控,声声泣血:“老夫人,您可一定要为大小姐做主啊!四小姐嫉妒大小姐得到八皇子殿下的喜爱,一心想要对付大小姐。眼前这局面,全都是四小姐一手策划的,她是想要毁了大小姐,好让自己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啊!”她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平日里也不算得大小姐的欢心,有些事情也只是听人说的。但是,她敢确认的是,大小姐跟八皇子殿下关系极好。她甚至曾不小心听到大小姐说过,她似乎知道八皇子的大秘密。这么一来,她才敢认定,大小姐跟八皇子关系不一样。 想要把责任都怪在四小姐身上,男人的争夺就是最好的借口!春花如此想着,却没看到顾老夫人几人的神色一变再变,简直就要吐血。 八皇子白天对顾含笑势在必得的那些话,来慈安寺祈福的人,还有几人不知?嫉妒顾绛月?满心嫉妒的人,是顾绛月吧!而被嫉妒的,才是顾含笑! 这样的顾含笑,也需要去陷害表哥和大姐,从而达到目的? 漏洞百出的指控,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顾含笑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屋中的几人一眼。 倒是秀锦公主已经沉下脸,冷哼一声:“顾老夫人,此事还请慎重处理!我不便插手,可是,我也不想再听到外边有对含笑姐姐不利的只字片语传出!” 顾老夫人脸色一暗,连忙道:“公主放心!” 春花脸色微白,公主殿下?为什么公主要护着四小姐?这样的话,她岂不是不能让四小姐来背责任,给自己谋一条活路了?(未完待续) 131 相逼 没去管顾老夫人最终会如何处理此事,有秀锦公主在,谁也没敢再为难顾含笑。两人离开的时候,顾绛云犹豫了一息的时间,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留在此处,她只会成为祖母泄愤的工具!她能看得清自己的处境,从今往后,她顾绛云和顾家二房,只能跟着顾家四房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知道这是顾含笑设计陷害的她,可是这话说出去,谁又能信她? 这个闷亏,她吃定了! 但是,这些年来顾含笑始终都被她左右,现在局面逆转,她一时间也没法改变自己的心态。进来屋子后就静静的坐在外屋的软榻上,沉默的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顾含笑和秀锦公主也没再邀请她进内屋说话,好似已经将她遗忘。 两人进了屋,秀锦公主就换下那副冷傲的模样,娇俏无比的展颜一笑,得意的邀功:“含笑姐姐,适才我做的可好?” 顾含笑浅笑着微微点头:“自然是不错的!” 秀锦公主笑容愈发明亮,不过侧耳隐约听到那屋子里的声响,她不免又露出几分嘲讽之色来:“怕是已经闹起来了!” “是啊!”顾含笑似乎有些走神。 见她如此,秀锦公主忍不住好奇:“含笑姐姐,顾老夫人会如何处置?若是没我们盯着,此事最后是不是还是会被她压下?”毕竟此时顾绛月的房中剩下之人全都是得看老夫人脸色之人,若是最后老夫人决意此事就当没发生过,怕是没人敢反驳吧。 顾含笑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怕是有人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吧!” 秀锦公主一愣,没太明白。 倒是外屋的顾绛云眸色微沉,却是已经想明白了。 凌家不过只是个官宦之家,一个到现在还未告老的老御史支撑着整个凌家,纵然凌家人也有入朝为官的,官职却都不高。这些年若是没有顾家在背后站着,怕是凌家早已被人吞下。 但是,老御史终究是会告老的。等到了那个时候,凌家该靠谁? 凌家唯一的出路,就是再培养出一个足以支撑起整个家族之人。年轻力壮的第三代,赫然成了凌家的希望。可是,凌家是以文起家,自认为武夫鲁莽,比不得文生身份超然,自然不能从军谋官职。只是想要入朝为官,偏生凌家年轻一辈之中还没有人能高中状元,这让凌家人不得不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若是可以得到那些老家族的全力扶持,那么,又何愁前途无光? 顾家人此次暗中要对付顾含笑的行为,却给了凌家人一个机会。就算最后的结果与计划不同,可对于凌家人来说,却没有多大关系。 顾绛月,顾含笑,都是顾家嫡女!能娶到顾含笑纵然最为合心意,可是顾绛月也勉强可行。 此次,怕就算是老夫人全力压制,凌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吧。特别是那位凌夫人邱氏,怕是不会轻易放手了。 这些事情顾绛云轻易便能想到,只是她更在意的是,从这些言语中她不难猜出,顾绛月会落到眼前这局面,定然是顾含笑一手炮制的。可是顾含笑说这些话的时候,竟是丝毫没有躲避她的意思。 难道,她真的认为自己绝不会说出去吗? 可是这念头不过一闪而逝,顾绛云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确实不会说出去!这些事情能想明白的,自然会想的到。想不明白的,她也不能去说。只因为此时在旁人的眼中,她顾绛云已经站到了顾含笑这一边。从此,荣辱与共!她没那么傻,会傻乎乎的去毁掉自己的盟友。 暗叹一口气,若是她没同意与顾绛雨换房间就好了,那样的话,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只是,到了这地步,再多的设想也是枉然。 这么一想,心中反而坦然。虽然内屋仍有谈话声传出,顾绛云却也松懈下来,躺下不久就已入睡。 今日事,今日毕!往后之事,往后再说吧。 内屋,秀锦公主在确定顾绛雨已经入睡后,才低声询问道:“含笑姐姐,你为何要将她拉到你身旁来?” 顾含笑淡淡一笑:“她足够的聪明,看的清楚形势,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总是有用处的。而且,此事她并未涉入其中,我也不想牵连无辜。” 秀锦公主恍然,小小的纠结了一番,终是问出内心最为在意的问题:“含笑姐姐,那,你跟我大皇兄……” 顾含笑却没让人知晓她跟谷梁修之间的感情纠葛!不管是她,还是他,都知道这段感情极有可能会半路夭折。接受,只是因为互相的吸引,悸动的心无法平息。既然是那般的无望,自然没必要跟旁人说起。 “莫要想太多了,只不过适逢其会,遇上了就找他帮个忙罢了!为此,还用去了当初大皇子殿下许我的唯一一个可寻他帮忙的承诺。”顾含笑撒了个小谎,不想透露任何真实情况。 秀锦公主却也信了她的话,大皇兄为人冷漠疏离,向来只对太子哥哥一人亲近。含笑姐姐这般说,倒也很符合大皇兄的性子。 “含笑姐姐,你说现在他们闹的怎么样了?”秀锦公主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顾绛月等人的身上。 顾含笑浅浅一笑,目光清冷:“想来祖母现在应该很生气了吧!” 两人讨论之时,还在顾绛月房中的顾老夫人确实已经怒火高涨。 本以为此事她能够小事化了的处理了,毕竟两人确实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虽说今日之事日后该会有很多传言,可是只要顾绛月在府中静养一段时日,这些传言就会冷下去。到时候顾绛月再出现,最多偶尔再出点闲言碎语,可终究会过去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邱氏竟敢提出这般大胆的要求! “你,你好大的胆子……”顾老夫人死死的盯着邱氏那张得意的脸,恨意万千。 邱氏嘿嘿一笑:“姑奶奶,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也是为了月姐儿好吗?月姐儿都跟我们家成儿有了这种关系,那让月姐儿嫁给我们家成儿,不正好全了月姐儿的名声?再说了,亲上加亲,这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啊!姑奶奶,您想想,都是自家人,往后咱们自然不会限着月姐儿,正好让她可以常回府陪您!这要是嫁给其他人家,就算同在京城,月姐儿可也不能时常回娘家!姑奶奶,您说是不是?” 总而言之,她今日是咬准了要让月姐儿嫁给成儿!就算是威胁,她也绝不会松口。 为了凌家,为了她自己,她的儿子,一定要成为顾家的女婿!(未完待续) 132 让我下嫁,休想! 顾老夫人顿时被她的话气的倒仰!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月姐儿是我嫡亲的孙女儿,你还真敢想!”顾老夫人气的连手指都在颤抖,恨不得将这个厚脸皮的侄儿媳妇给赶出门去。 她是关心娘家,心疼娘家的那些后辈们!可是,跟自个儿的亲孙女儿相比,娘家人自然要靠后。 这凌成剑想要顾含笑倒也罢了,反正那等不听话的丫头留在府中也闹心。更何况,以前那一位活着的时候,那一位是妻,她是妾,永远低一头。而今,她努力了几十年,算准的一切最终却被那一位的儿子得到,这就够让她闹心的了。她也想着,若是能将那个性情酷似那一位的顾含笑嫁给一个身份一般的男人,而她的孙女却嫁给皇亲国戚,这样的话,她也能出一口恶气! 至少她的孙女儿嫁的比那一位的孙女强,这也是一种攀比! 这才是她最终默许顾绛月和林氏做出那种事情的真正缘由!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害人反害己,倒霉的却成了她最疼爱的孙女顾绛月。 这已经够让她恼怒了,不曾想,娘家的这侄媳妇竟然还敢落井下石,居然胆大至极的想让自己的孙女儿嫁给这个不成器的凌成剑! 她休想! 一心为凌家,为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谋一个好出路的邱氏却不依不饶,脸上始终挂着笑的缠着顾老夫人不放:“姑奶奶,您说的是!可是,月姐儿是您的亲孙女,咱们成哥儿不也是您的嫡亲侄孙吗?您往常可都是说了,把咱们家的孩子都当成您嫡亲的孙子孙女看的。姑奶奶,咱们凌家上下可从来都对您的话深信不疑的!再说了,这不也是因为笑姐儿和成儿都到了这地步,这才提出这法子来的吗?今日之事闹的也不小,怕是现在有点手段的,都该知道发生何事了。咱们成儿是男儿,也不怕这等事情毁了名声。可月姐儿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这万一……姑奶奶,弟妹,咱们这也不是为了月姐儿着想嘛,是不是?”这话里话外的,却是咬准了为了顾绛月的名声着想,只能将顾绛月嫁入凌家。 顾绛月设计顾含笑不成反倒是自己倒了霉,起初的惊慌过去,她的骄纵脾气也跟着回来了。见这个平日里见着自己只会赔笑的伯娘竟然妄图逼着自己嫁进凌家,当下柳眉倒竖,冷笑一声:“伯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借我们顾家的势头,你这算盘打的也太精明了吧?哼,我可是顾家的大小姐,想让我下嫁到凌家,门都没有!” 林氏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本女儿许配的也是侯门子弟她都不满意,更别说这势微的凌家了!当下也是不屑的轻哼一声:“表嫂,月姐儿跟成哥儿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这立刻谈到婚约,未免有些过分了吧?再说了,我们家月姐儿跟八殿下可是……” “闭嘴!”顾老夫人一听她说到八皇子心中就发颤,立刻怒瞪了她一眼,出言呵斥。 林氏有些委屈:“老夫人,表嫂这是借机想要赖上咱们顾家呢!您也是知道的,现在外边可都把月姐儿看成是八殿下的人。这万一被八殿下误会了,耽误了月姐儿的前程不说,抹了八殿下的面子,这罪名咱们顾家怎么担得起?” “叫你闭嘴,听不到吗?”顾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这个眼皮子浅的,竟然敢拿八皇子说事!她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多,不够大吗? 顾老夫人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今日若是不答应她们对付顾含笑就好了! 可惜,事情一声发生,她就算后悔又能如何?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逼着邱氏打消这种念头,而后想法子压下这一次的事件。等风平浪静过后,再给月姐儿安排一门好亲事,不能再任由她胡闹了。 深吸一口气,顾老夫人拿出这些年执掌顾家内宅的魄力和威严:“这件事就此作罢!你们都记住了,今儿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发生!” 在邱氏反驳之前,顾老夫人轻哼一声:“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些补偿!成哥儿和剑哥儿,我会让四房的那个帮忙的。至于琳姐儿和巧姐儿的婚事,我也会看着办的。”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她出面和凌家人出面效果截然不同。若是有她相帮,凌琳和凌巧的婚事定然会提高一个档次。 可是,已经看到璀璨未来曙光的邱氏,如何会被这等蝇头小利打动?当下咬准了目标不放松! “姑奶奶,瞧您这话说的!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亲戚,我这哪是逼着您做这些事情呢?”邱氏皮笑肉不笑,“只是成儿和月姐儿的婚事,还求您老人家多多考虑。这就像是刚才说的,咱们这都是为了月姐儿好,是不是?这万一有人说些闲言碎语的,影响月姐儿的名声!” 顾绛月被邱氏左一句名声,右一句为了她好之类的话气的头脑发胀,一根玉指指着凌成剑,怒不可遏:“想让我嫁给他?妄想!我可是顾家的大小姐,他算什么?也敢想着娶我为妻?” 顾老夫人一听顿时心头一颤,要糟! 邱氏再能说会道,她总也有办法最后逼得邱氏松嘴!可是,顾绛月这么一闹腾,难保凌家人心中有怒气,到那时候,这本来还有转圜余地的事情,怕是再无周旋之可能! 果然,还没等她说话,一直对这门所谓的亲事毫无想法的凌成剑也是冷笑一声,盯着顾绛月的目光中带着丝丝怒火:“表妹说的对!要论身世,论地位,我自然是高攀了表妹。但是,表妹请记住,你我可是夜半单独相处,同床共枕!你也知晓表哥我为人诚实,若是日后有人相问,以我之性情,定会诚实相告。到了那时候,还请表妹你体谅一下才好!” 这赫然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嫌弃我配不上你,不是么?那好,我为人诚实世人皆知,往后若有人相问,我便以实情相告。你我孤男寡女,夜半时分同处一室,还同床共枕!自然,我也会说明你我并没有发生任何实情。可是,世人若是不信,你可莫要怪我! “你!你,你敢威胁我?”顾绛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平时憨厚,就像是条狗似的逗自己开心的表哥,竟然敢这般威胁自己? 他这是疯了吗?(未完待续) 133 真怒 “凌成剑,你疯了吗?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就不怕我告诉八殿下,让他斩了你吗?”顾绛月气愤之下,当下口不择言。 凌成剑冷冷一笑,明明仍然是那副憨厚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刻薄:“八殿下?一个跟男人同床共枕了半宿的女人,你以为八殿下还会珍惜?” 顾绛月的脸色陡然发白,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了,她竟然没想到这一点!若是八皇子知道了此事,就算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身为皇子的骄傲,又怎会再娶她为妃? 不,不行!她一定是要嫁给皇子的,决不能让凌成剑的阴谋得逞! “凌成剑,这一定都是你设计好的圈套!若不是如此,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中?哼,若是你敢在外边胡言乱语,我也敢说,这些都是你们凌家人特意设好的圈套,为的,就是设计我们顾家!”顾绛月拼命的找着借口指责凌成剑,也为了说服她自己。 林氏已经冷静下来:“你们也要为凌家着想一下!这些年顾家可没少帮衬凌家吧?顾家的地位越高,对凌家也是越好。何必弄的两败俱伤,还伤了两家的情分?再说了,月姐儿跟成哥儿本也只有兄妹情意,若是硬是让两人在一起,又如何会幸福?这万一为了这点事情咱们两家翻了脸,这对咱们两家名声都不好,是不是?” 林氏这话说的倒也不差,毕竟凌家这些年也确实没少受顾家的照拂。若是真的因为此事关系弄僵了,倒也有些得不偿失。 一直默不作声的凌云剑暗叹一口气,只觉得在场的诸位都是自讨苦吃之辈。 当时此时他就是反对的,只可惜,谁也没听得进他的劝说。只是,身为凌家人,又深受老夫人的宠爱,他纵然对顾含笑略有歉意,却也没去通风报信。现在事情闹成这般,他心中也有愧。 不过林氏这话说的也对,为了这点事情要是真闹得两家关系僵硬了,凌家失去的会更多。 “母亲,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凌云剑低声劝说,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若是顾家真狠下心来直接将月姐儿送走躲避一段时日,等个一两年的,风声定然早就压下。可是,一旦为了此事跟顾家闹翻了,倒霉却是咱们凌家。母亲可曾想过,凌家这些人中,谁的地位又能跟顾家相比?现在凌家只靠着祖父勉力支撑,可若是祖父一旦从御史之位退下,又或者他老人家一旦……等到了那个时候,凌家又能靠谁?又或者,母亲甘愿咱们凌家从此以后沦为不入流的小势力,连参加宴会资格都没有的地步吗?”凌云剑不是不想把话说的更委婉一些,只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用最为直白的言语让邱氏看清楚形势,免得到时候真闹翻了。 邱氏对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喜爱的紧,听他这么一分析,她倒是也打起了退堂鼓。 也是!四房那个丫头还未出嫁,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月姐儿虽然是姑奶奶最疼爱的,可是顾家大房终归不是继承侯爷之位的人。再说了,月姐儿这态度,这脾气,她也确实不想有这么一个刁蛮的儿媳。 这么一想,邱氏也开始琢磨起来该如何圆了这场面了。至少,双方心里再膈应,表面上还是得做个和和气气的亲戚才是。 可是,她想打退堂鼓,却有人不肯轻易后退。 顾绛月见凌云剑低声跟邱氏说起了悄悄话,直觉的认定这对母子俩又想要陷害她! 当下她的脸色一沉,蛮不讲理的指控着:“怎么?又想着要攀上我们顾家?哼,这些年你们凌家不全靠着我们顾家么?你们以为你们凌家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有个小小的御史吗?就凭你们凌家,也真敢妄想娶我?别做梦了,你们不配!” “你闭嘴!”顾老夫人动了真怒! 凌家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娘家!她口口声声说着凌家不如顾家,得仰仗顾家可怜才能过活,这是在侮辱凌家吗?这分明就是在侮辱她这个顾家的老夫人! 不配?这是在说她这个凌家人也不配称为顾家的主母? “祖母!”顾绛月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无缘无故挨训,跺着脚不肯依。 顾老夫人目光凌厉,带着全然怒意,直盯得顾绛月和林氏心中发颤。林氏连忙拉过顾绛月,不让她再说话。她也知道,适才顾绛月这番话,其实触动了顾老夫人心中的伤疤。 若是说适才凌家人还有退避的心思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任谁都无法保持平静。 凌云剑脸色难看,只用最后的理智克制了内心的愤怒。 凌成剑却是冷笑一声:“表妹说的有理!咱们凌家就是仰仗着顾家过活,但是,那又如何?从今往后,怕是表妹你也不得不在这个你看不起的凌家当少夫人了!” “我才不……”顾绛月脸色一变,张嘴就要反驳。 “由不得你!”凌成剑嗤笑一声,目光有些阴鸷起来,“我这个人实诚,爱说实话。怕是明天一早,你我之事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表妹也莫要再用八殿下的名义来压迫我,表妹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胆子小。你一吓我,说不定我就说出什么更加令人遐想的话来了。到时候,表妹若是被人说三道四,我这个当表哥的可是要愧疚了!” 凌巧也轻哼一声:“月表姐,既然你看不起我哥哥,何必要跟我哥哥做出这种事情来?既然敢做,你就要敢当!再说了,嫁到我们凌家有什么不好的?你放心,我们凌家人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她也不忿顾绛月说的那些话。 邱氏也被顾绛月挑起了怒气! 就算凌家确实是依仗顾家又如何?这些年,凌家难道没为顾家做出点牺牲?既然要撕破脸,那也莫怪他们逼着顾家往后不得不主动护着凌家! 而这唯一的方法,自然是逼着顾老夫人将顾绛月嫁入凌家!(未完待续) 134 气倒 邱氏打定了主意,冷笑一声:“姑奶奶,您可都听到月姐儿的话了!咱们凌家确实比不上顾家,可是咱们凌家这些年也没少为顾家办事吧?本以为都是实诚亲戚,倒不成想,原来在顾家人眼中,凌家不过只是仰仗顾家照拂才能勉强过活的!姑奶奶,既然咱们凌家再顾家眼中全无地位,更不是什么亲戚,那咱们现在不如就事论事,如何?” 顾老夫人纵然不满顾绛月所言,但是更不满被邱氏这般所迫。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顾家一定会给凌家一些补偿的,可让月姐儿嫁入凌家一事,往后莫要再提!” 邱氏皮笑肉不笑:“姑奶奶,照说您开了口,咱们这当小辈自然也该听从!可是,适才月姐儿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若是我们凌家人还是唯唯诺诺的全都应承下来,岂不是当真成了得看着顾家脸色过活了?咱们凌家人也是要脸面,有骨气的!再说了,凌家人向来待人真诚,可若是我们的真诚反倒是成了谄媚,这恶名难不成也让凌家受着?姑奶奶,诚如我适才所说的,咱们就事论事,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吧!”这可不是她强迫着要这么做的,这完全是因为顾绛月出言不逊,她这是为了凌家的颜面,这才不得不为之的! 顾老夫人顿时被气的心肝儿直疼:“你,你……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你好大的胆子……” “姑奶奶!”邱氏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适才您没看着吗?我听了您的话,已经让了步!可是月姐儿不肯轻易罢休,她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我们退缩,岂不是成了认同了她的话?” “我会让月姐儿跟你道歉,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吩咐行事!”顾老夫人气急攻心,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殊不知,她行事越是强硬,就越是让邱氏坚定了信心。 当下也是冷冷一笑,干脆的撕破了脸:“姑奶奶,怪不得月姐儿说这些话,看来在姑奶奶眼中咱们凌家也全是靠着您一人撑起的!论理,您是长辈,我们也是应该听从您的吩咐!可是月姐儿说了这种话,您竟然只是让她道个歉,却命令我听从您的吩咐!不过,这我也能理解您。月姐儿是您的亲孙女,厚此薄彼也是应当。但是,您要为您的孙女着想,我也要为我的儿子铺路。明日一早,祈福过后我便去求见贵妃娘娘,到时候定要请娘娘做主!谁是谁非,结果如何,咱们到时再论!” 说罢,招呼了自己的儿子,轻哼一声:“咱们走!姑奶奶,咱们明日再见吧!” “不许走!”顾绛月尖声叫道,“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嫁给凌成剑的!我宁可出家,也绝不嫁!”气愤之下,她如同往常一般胡搅蛮缠起来。 邱氏冷笑一声:“当真?那明日我也会禀明贵妃娘娘,送月姐儿你削发为尼,从此伴着青灯木鱼,孤独终老!如何?” 顾绛月脸色顿时一白:“我不……” “月姐儿有话用不着与我们说,明日见了贵妃娘娘再说也不迟!”邱氏却是不愿再跟她多说,带着凌云剑几人就要走。 顾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脸色红的吓人:“都给我站住!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 “啊!”一直沉默不语,状似走神的凌琳忽然轻呼一声,恰恰打断了顾老夫人的怒声呵斥。 凌琳走上前几步,仿若完全没发现此时的局面僵硬的可怕,竟是盯着顾绛月直言不讳:“月表姐,既然你跟我哥都同床共枕了,那在旁人眼里你肯定已经没了清白。这么说来,八殿下也肯定不会再让你当他的妃子。既然你不能成为八皇子的妃子,那你明天带我去见他。等我成了八皇子的妃子,日后我也会好好的对待你这个嫂子的!” 这直白的可怕的言论,顿时成了压垮顾老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顾老夫人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凌琳,脸色青红交加,最后竟然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就朝后倒了下去! “老夫人!” “祖母!”林氏和顾绛月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扶住了顾老夫人。一见顾老夫人已经双眼紧闭,面色可怕,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快,去请大夫!”林氏连忙让丫鬟婆子把老夫人扶到床上,又让人快些去请一同跟随而来的大夫。 “姑祖奶奶!”凌云剑平时最受顾老夫人疼爱,两人感情最深。见顾老夫人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想要上前一观。 “还看什么?回去!”邱氏心中不安,如何肯让凌云剑留在此处,拉着他就走。 凌琳有些不情愿:“可是月表姐……” “琳儿,此事日后再说。现在此处这般混乱,你表姐如何肯帮你?”邱氏自然有办法应对凌琳。 凌琳闻言一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只能带着几分遗憾,跟着邱氏等人一同离去。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顾含笑和顾绛云自然不能再安稳的呆着,也只能过来瞧了瞧。 “含笑姐姐,颜贵妃带了御医一同过来。需要我让御医过来一趟吗?”秀锦公主问顾含笑。 顾含笑还未开口,一旁的顾绛月连忙搭腔:“御医能来那自然是最好的!公主殿下,这真是麻烦您了!”顾绛月知道,八皇子对这位秀锦公主也有些疼爱,自然想要跟她交好。更何况今晚之事公主也是目击者,她还想摆脱公主帮忙,在八皇子跟前帮她说些好话呢! 却不曾想,秀锦公主甚至都没朝她多看一眼,唯独等着顾含笑的回答。 顾绛月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顾含笑也仿若没看到她的尴尬,略一沉吟:“那就有劳公主了!祖母年纪毕竟大了,若是有御医诊断,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些底气!” 秀锦公主闻言微微一笑,命身边的宫女与冬青一同去通病颜贵妃,顺便将御医给带来。 此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自然是要禀告贵妃一声的。 冬青两人走后,顾绛月也看出秀锦公主的不耐,只能先走开。 烛火摇曳,晃的众人的脸色也是有些摇摆不定! 恍惚间,同样站在一旁的顾绛云和顾绛雨似乎看到顾含笑清冷的眸中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再细看之时,唯见一片清明淡漠。 或许,是看岔了吧! 两人同时这般安慰自己,却也发现自己的安慰有些苍白无力……(未完待续) 135 不同凡响 等大夫和御医一番折腾后,天边已经泛白。眼瞅着要到祈福的时辰,顾含笑这才起身要离去。 “顾含笑,你要去做什么?”原本打着瞌睡的顾绛月猛然惊醒,戒备的盯着顾含笑。 顾含笑一宿未睡,眸色却已经清冷,丝毫看不出疲倦:“回房沐浴更衣,祈福的时辰要到了!” 顾绛月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像是找到了正大光明的宣泄口,跳起来指着顾含笑就是一顿指控:“顾含笑,你还有没有人性?祖母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回去沐浴更衣?但凡是有些良心的,此时也该守在祖母身边,听候祖母差遣才对!” 顾含笑从善如流的又回身坐下:“大姐教训的是,是妹妹考虑不周了!” 她这般合作,倒是让顾绛月还没发泄完的怒气突然哽住。话说了一半却不得不咽回一半,这让她愈发的难受。 憋了半晌,她才生硬的重哼一声:“知道错了就好,还不进去在祖母跟前伺候着?” 在场的顾绛雨和顾绛云齐齐动容,顾绛月这话哪还是当姐姐的跟妹妹说的?这根本就是当主子的跟下人在说话! 两人下意识的看向顾含笑,在她们的印象中,这位五品县主姐妹,可不是那般好拿捏的。 却见顾含笑根本不带丝毫怒意,回头吩咐一旁伺候着的冬青:“冬青!” 冬青也熬了一夜,正有些瞌睡,闻言吓的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小姐,奴婢在!” 顾含笑自不会跟她计较这些,淡然吩咐道:“冬青,你去看看公主殿下可否起身了?若是起身,你转告公主,劳烦她去祈福之时替我们顾家之人吿一声罪。就说祖母病了,作为小辈,咱们都得在跟前伺候着,只能将祈福一事先放一放了!” 冬青适才不曾听到顾绛月的话,闻言顿时一惊:“可是小姐,若是祈福之时顾家人全都不到场,会被人认为是心不诚的!到时候万一……” 顾含笑眉头轻蹙:“冬青,哪由得你来说话?让你快去,你就快些过去!” 冬青受了训斥,立刻明白过来自家小姐的用意。当下面带惶恐之色,忙告罪:“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说着,冬青举步就要往外走。 “等等!”顾含笑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等冬青停下脚步,她朝顾绛月看了一眼,面色凝重,“若是贵妃娘娘问起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本公主自然是要如实相告的!”秀锦公主接下话头,缓步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除了顾含笑之外,其余几人见了礼。 顾含笑微微欠身,带着几分歉意:“昨夜劳烦公主了!早知有此事,就不该留下公主,也免得让公主跟着操心。” 秀锦公主暗笑,明明是半夜把自己从被窝里拖出来的,还装的煞有介事的。怪不得宁哥哥和太子哥哥都说含笑姐姐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奇异女子。 当下也很配合的淡淡一笑:“含笑姐姐说这话不免见外了!你我亲如姐妹,顾老夫人自然也算是我的长辈,不过是帮她找个御医罢了,无需记在心上。” 顾绛月在秀锦公主说要如实相告颜贵妃之时就已经忍不住了,见两人关系如此亲密,她更加难以忍受。好容易找到空隙,忙上前几步,满是恳求的看着秀锦公主:“公主殿下,昨夜之事真的只是个误会而已!我跟表哥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公主,能不能求您不要……” “不要将实情告知颜贵妃?”秀锦公主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冷然,还带着几分嘲讽,“顾大小姐,贵妃娘娘乃是本公主的长辈,你这是要本公主哄骗娘娘?” 顾绛月顿时大急,强辩道:“公主殿下,这并非是哄骗!只是当真不曾发生任何事情,我……” “既然大小姐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秀锦公主冷漠依旧,神色陡然凌厉了几分,“而且这件事,大小姐以为可以隐瞒下去?怕是贵妃娘娘现在已经将前因后果全都调查清楚了。娘娘已经知晓的事情,本公主却要为了你去隐瞒,你这是想让本公主替你背一个罪名不成?” 顾绛月脸色微白,连忙施礼:“臣女不敢!”只是一想到贵妃已经知晓前因后果,她心中更加难安。 若是贵妃娘娘当真命人调查了,那她岂不是连圆过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行,她绝对不要!她好不容易才退了那门她不满意的亲事,又能跟在八皇子的身边。她甚至还没能有机会在颜贵妃跟前展现自己,好让她知道自己是很适合当八皇子的妃子的人选,又怎么能就这么的被出局? 她必须要找个机会站到颜贵妃跟前,这才有机会将局面转成对她有利的! 想到这里,顾绛月终是下定了决心,说道:“祈福一事事关重大,我们顾家人又怎能缺席?几位妹妹,大家还是快些准备,千万勿要迟到了。” 顾含笑眉头轻扬:“大姐不是说要大家都留在房中伺候祖母吗?又怎的改了主意?” 顾绛月扫了她一眼:“祈福一事事关我北武百姓,又岂能因为自身缘由错过?再说了,我们祈福之时也能为祖母祈福,这也是尽孝道的一种方式。四妹妹,这些事情你也要与我争论么?” 秀锦公主淡淡冷笑,阻止众人去祈福的是她,训斥几人不去祈福的也是她!忠孝两全,好人都她一个人做了,倒显得其余众人不忠亦不孝! “既如此,那妹妹就先回房更衣了!”顾含笑站了起来,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波澜不惊。顾绛月有些失望,本以为她会反驳,自己就能借势训斥几句了。 见顾含笑也走了,顾绛云和顾绛雨也跟着离去。至于顾绛紫,则是早就在半夜就偷偷溜回去歇着了。 “动作快一些,若是因为你们而迟到了,倒是显得心不诚了!”顾绛月追着叮嘱着,一副焦急模样。 屋中只剩下她与秀锦公主,顾绛月想要借此再求一求她!只要秀锦公主肯说出一些于她有利的话,那么所有的谣言将不攻自破。 不曾想,她刚回头,就见秀锦公主起身缓步往外走。 “公主殿下,臣女……”她想要请求公主留步,听她辩解。 秀锦公主却是笑容有些冷漠,眼底带着嘲讽:“大小姐倒是八面玲珑!不让去的是你,让去的也是你,理由充分,忠孝两全。倒是显得旁人不如你了!大小姐果真不同凡响,让本公主也是大开眼界啊!” 这明褒暗贬之言顿时让顾绛月笑容僵硬,脸上青红交加,却不敢再言语……(未完待续) 136 倾斜的天平 祈福过后,顾含笑等人就被上回替八皇子出过面的宫女领到了颜贵妃的院落中。 颜贵妃居住的正房远要比寻常院落中的大的多,只不过顾家人谁也没心情去观察这些。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几人齐齐的行了礼,心中揣测。 “都起来吧!”颜贵妃也没有为难她们的意思,淡淡的说道。 等人都在旁站定,颜贵妃的目光在顾含笑与顾绛月身上滑过,脸上不带丝毫笑意:“听说昨儿个夜里顾家院中出了事情,本宫亦不想道听途说,唯恐有人趁机污了你们的名声。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听听你们自己说一说,昨儿到底发生何事了?” 顾绛月心头一急,忍不住就想要上前主动解释。 “乐安县主应该也在场,不如你来告诉本宫,昨夜到底发生何事了!”不出顾含笑所料,颜贵妃的目光甚至都没在其他人身上停留,直接落在了她身上。 到了这时候,他们母子也要算计自己一次吗? 怕是昨夜之时她已经了若指掌,今日把她们叫来,最重要的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她若是实话实说,只会将府中其他人都给得罪了一遍。可若是不说出实情,颜贵妃尽可往她脑袋上扣罪名。光是一个满口谎言,试图欺瞒世人的罪名,就足以让她被不知实情的世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咒骂一世。 当然,任意操纵旁人如何去说的人是他们母子俩。顾含笑可以肯定,只要自己顺从了他们母子的心意,这一份指责自然也落不到她头上来。 只是,想要任意操纵她,怕不是你们简单之事! 心中念头百般转动,面上却是不显,端庄的行了礼,垂眸回道:“回娘娘的话,昨夜臣女与公主殿下,臣女之妹在房中闲话,探讨棋艺……” 颜贵妃脸色微沉:“乐安县主提及公主,这是在提醒本宫你与公主关系非凡?” 这已经是刻意的刁难!顾含笑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欠身行礼:“臣女不敢!” 颜贵妃有心再刁难于她,可顾含笑这种平淡的姿态,反倒是让她无从下手!若是将事情做的太露骨,到时候看在某些人眼中,倒是成了她有意落了她们的面子。 脑海中思绪百转,面上的逼人气势竟是消失,反倒是带着几分疲惫:“乐安县主,本宫近日来诚心祈福,每每想起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夜夜难以入睡。适才也是心中焦虑,这才说话语气重了一些,倒是本宫的不对了!” 她把气氛硬生生的扭转了回来,顾含笑自然而然的顺着她的语气接话道:“娘娘心系天下百姓,乃是我北武百姓之福!倘若百姓知晓,铭感于心。娘娘这般费神劳累,还要为我们顾家之事挂心,臣女惶恐!”夜夜难以入睡?以昨夜情形推测,想来在寺中祈福这几日,那人该夜夜前来才是!这么说来,颜贵妃夜夜不能入眠也就理所当然了。 颜贵妃的话题转的好,顾含笑的回应也接的妙,原本有些火药味的局面顿时一片祥和。 颜贵妃配合的揉揉眉心,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乐安县主,到底是发生何事了?老夫人现在如何?可要让御医去瞧瞧?” 顾含笑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事情她还会不知道,不过是走个场面罢了。 不过她既然这么问了,自然是要回答的。 “贵妃娘娘,臣女有话要说!”顾含笑不过是适当的停顿了片刻,顾绛月果然占着时机,抢先开口。 颜贵妃的面色稍稍冷淡了些许,语气倒是一如之前的温和:“哦?也好,那就由你来说吧!” 顾绛月心中也是不安,生怕颜贵妃不让自己开口。若是让顾含笑来说的话,她唯恐顾含笑会趁机落井下石。不过幸好,颜贵妃同意了下来,她心中稍安。 稳定了一下情绪,是生是死,就看此时了! “贵妃娘娘,事情是这样的……”当下顾绛月将昨夜之事缓缓道来,自然,在她口中说来,她的形象自然要被合理的美化。 从她嘴里说来,昨夜她服侍老夫人直至天黑,回房歇息了片刻,又诚心为百姓和亲人祈福。而后,她与顾家二小姐顾绛云一同歇息。可是,在半夜忽然被人吵醒,等她醒来,屋中只剩下她一人! “娘娘,当臣女醒来,却看到本该在房中的二妹妹竟然不见了身影。臣女当真被吓坏了,还以为二妹妹出了什么事情。许是臣女的脸色太过苍白,丫鬟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尖叫出声。正巧凌家成表哥也在院中,还以为臣女房中进了贼人,悄无声息的入了房门。可是最后这却被人误会,以为臣女是在与成表哥私下相会……”顾绛月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是红了眼眶,眼泪涟涟。 顾含笑嘴角轻勾,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教导过了。不然的话,以顾绛月的那点脾气,又怎会把话说的这般圆润?更别说还能这么条理清晰的颠倒黑白了。 颜贵妃面上情绪不显,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向顾绛云:“哦?那二小姐昨夜又是上了何处?” 顾绛云上前一步,恪守礼仪的见了礼,没得到允许也没抬头:“回娘娘的话,昨夜承蒙公主相邀,臣女便去了四妹妹房中。” “你撒谎!”顾绛月指控。 顾绛云丝毫不为所动:“臣女不敢蒙骗贵妃娘娘!” “娘娘……”顾绛月顿时大急,她必须要将顾绛云也拉下水,这样才能证实她的说辞,才能让她从与人私会,变成因担心妹妹,这才闹出动静,最后才闹成那样的一个局面。 颜贵妃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哦?那公主邀请你去了乐安县主房中,却又是为了何事?” 顾绛云没有被颜贵妃意味不明的语气吓到,正色道:“臣女略懂棋艺,公主亦是个中好手,蒙四妹妹举荐,臣女这才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顾含笑解释道:“娘娘,臣女二姐姐太过谦虚了!二姐姐的棋艺得到过凝心公主的称赞,更是受邀去公主府陪公主下棋。正好昨夜公主说起棋艺,臣女就想到了二姐姐,这才请二姐姐过去一叙。不曾想,聊的忘却了时间,等发现之时,这才留下二姐姐同宿一夜。没想到,最后却是发生了这些事情,臣女亦是自责!” “哦?原是如此?”颜贵妃眸色微沉,目光左右一转,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未完待续) 137 我在说谎 见颜贵妃似乎有相信顾含笑的意思,顾绛月顿时大急:“四妹妹,你何时来邀的二妹妹?为何我全然不知?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四妹妹你怎敢说出这等大谎?” 顾含笑淡然相对:“大姐,昨日相邀二姐姐之时,大姐也是在场。妹妹还询问过大姐的意见,待大姐亲口应允了之后,妹妹才与二姐姐一同离开的。这件事,大姐房中的春花也是亲眼看着了。不若大姐让春花过来,想必当着娘娘的面,春花是断断不敢说谎的!” 一说起春花,顾绛月的脸色倏然难看了几分,支支吾吾的,却是说不上话来。 顾含笑心知肚明,春花昨夜犯下那等大错,又亲眼看到顾绛月与凌成剑一同躺在床上。顾老夫人气倒之后,林氏为了保全自家的女儿,定是不敢担着走漏风声的风险,那春花怕是再也不能出现在任何人跟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含笑在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才能那么的坦然。 的确,顾绛月说的才是实话,而她却是在说谎! 顾绛云和秀锦公主是昨夜谷梁修的人悄无声息的从她们房中带来的,一来是为了将这恶毒的计策送回到顾绛月身上。二来,也是为了让人可证明这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就算顾老夫人她们心中有数,可又能如何?有秀锦公主在,难不成她们还敢怀疑公主?至于顾绛云也被带了过去,为的只是证实顾含笑的谎言,同时也是顾含笑此时没打算牵连到顾绛云身上。 颜贵妃这等从血腥中拼杀出来之人,又如何看不透个中缘由?一看顾绛月这等模样,立刻就明白过来。其实她心中也知晓,事情的真相并不像是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样。可是,现在顾绛月已经落在了下风。从头到尾,她没有一步是走对的。 事情都闹到了这份上,就算她想借此机会敲打顾含笑一番,却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罢了,这是顾家的家事,本宫不便插手!”颜贵妃淡淡的将自己撇开了去,就好似方才她什么都没追问过一般,“此事,还是由安康侯爷和侯爷夫人来处理吧!” “可是娘娘……”顾绛月一颗心顿时往下一沉,她说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请贵妃娘娘给自己说句话吗?只要颜贵妃肯开口,那么这件事就不得不这么被压下去。谁敢冒着得罪颜贵妃的风险,再在那儿嚼舌根? 可是,颜贵妃怎么突然就撒手不管了?要是这样的话,她还怎么继续跟八皇子交往,成为他的妃子? 颜贵妃却是不想再多问,摆手示意她不用再多说了:“本宫让你们来,也只是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毕竟是本宫提议此次祈福之事的,本宫关心一下也是应当。不过本宫现今已经知晓发生何事了,可是此事当真不适合让本宫来处理。既然是顾家自己的事情,不若等回府之后,让侯爷夫人来处理。” “是!”顾含笑与顾绛云齐齐应声,顾家八小姐也低低应声。顾绛紫和顾绛雨迟疑了一下,却在颜贵妃身边的那宫女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连忙低头称是,背上汗湿一片。 顾绛月脸色苍白,蠕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颜贵妃只当什么都没看到,略一沉吟,命人传来了御医。 细细询问了老夫人的病情后,颜贵妃这才说道:“既然老夫人身体需要静养,却又不宜移动,正好这慈安寺清净非常,不若在此歇着吧。让顾林氏及顾家大小姐在跟前伺候着,就免了日日祈福一事了。至于其他人,则还是要按照平时的时辰,去祈福才好。至于乐安县主……”颜贵妃朝顾含笑看了一眼,略有沉吟。 顾含笑不急不躁,垂直眼睑静静的等着颜贵妃接下话头。 见她这副姿态,颜贵妃眉头轻轻蹙起,倒也当真接了下去:“乐安县主与旁人不同,县主是亲眼看到过那些受灾百姓的惨状的,祈福之时心更诚。不若这样,秀锦公主居住的院落旁还空余一个小院落,若是乐安县主不嫌弃的话,不如搬进那里暂住,可好?这样距离本宫也近些,有空之余,乐安县主还能与大家说一说在吉康的见闻。”她就不信,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她仍能保持这副淡然的模样。 顾含笑垂着眼睑,任谁也看不准她此时是何种心情,只是她的语气仍旧平静如常:“一切听凭娘娘做主!”就算你在背后推动又如何?你并非是我,你又如何会懂我的心?这种手段,不过小道而,又岂能借此看出我的态度? 见她如此应对,颜贵妃的脸色微沉:“罢了!你们都退下吧!林御医,你跟着乐安县主回去一趟,也好再替老夫人检查一番。” “是!”那御医连忙躬身应了下来。 顾含笑与顾绛云也欠身谢过:“多谢娘娘恩典!” 顾绛雨三人也跟着行礼谢过,唯有顾绛月面色发白,怔在当场。 退了出去之后,顾含笑一行才直接回了院落。那林御医又替顾老夫人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只是急火攻心,只需静养数日即可恢复之后,这才命人去寺中要了些常见的药材,替老夫人抓了一副药,让人熬了趁热喝下。 顾老夫人谁也不见,顾含笑自然也不想让她难做,干脆的让冬青收拾了东西,与前来接人的秀锦公主一同离去。 离开前,顾含笑也曾问了顾绛云是否要一同离去,顾绛云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留下来的日子或许会不好过,可是凭借她的手段,断然也不能难以忍受。可若是跟着顾含笑一同离去,日后她怕是真的只能跟着顾含笑一条道走到黑了。 顾含笑没勉强,径自离去,安顿下来之后,自然与秀锦公主相谈甚欢。 入夜之后,秀锦公主在一起用了膳,这才回了自己的院落。反正两人的院落不过只隔了一堵墙,来回特别的方便。 半夜时分,顾含笑倏然睁开眼,不意外的看到站在床头的修长身影。 “她是故意的!”谷梁修开口第一句话,就带着无尽的杀意。 顾含笑淡淡一笑,起身靠在床头,冷静如昔:“她自然是故意的!顾家院落出了事情,却惟独让我搬了出来。加上她之前对我的偏袒,怕是已经有人在背后议论,顾家院落的事情乃是我一手所为。她是为了保护我,这才让我独自居住吧。”颜贵妃的手段并不高明,至少在他们两人眼中,这种手段简单的可以。只是,越是简单的手段,在某些时候越是有效。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更是容易被左右想法。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倏然逼近一步,狭长的眸子璀璨如夜空的繁星:“你,当真丝毫不在意?” “不入流的小手段!再忍她几日便是……” 言语中没有丝毫的在意,未尽的话语却在他的唇间无声的湮灭……(未完待续) 138 安排就绪 若说从前的谷梁修冷漠如冰的话,那么当两人都为彼此动了心,明知这段感情无望,只不想违背自己心意之后,在顾含笑的面前,这冷到极致的男人,却如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深情如斯,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浓烈无比的绝望。 唇齿相交,不过浅尝即止。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缠绕,鼻端萦绕着的,是彼此那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气息。 “准备的如何了?”半晌之后,顾含笑开口打破这片刻的静谧。 谷梁修坐直了身子,依旧是漠然的脸庞,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柔软:“只等他们回京。”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再给你两个暗卫,也好护你安全。”之前那个忽然消失的暗卫的去向他并没有解释,他也知道顾含笑是断然不会相问的。 顾含笑眉头轻蹙,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可有女暗卫?”接下去一段时日怕是会有些混乱,有人贴身保护自然也是好的。 “我会让人安排下去。”谷梁修颌首,他隐约记得暗卫中应该是有女子的,当初挑选人选的时候,应该有资质不错的女子入选的。 至于顾家人的安全,顾含笑没提,但是谷梁修自然也会安排下去。 又是一段沉默,谷梁修才忽然说道:“宁踏歌回来了!” 说起宁踏歌,顾含笑自然有话相问:“刘存厚可跟着一同回来了?”若是刘存厚跟着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吉康治水一事也有成效了。 “不曾!现在他主管治水一事,我听闻他已经上书父皇,自求留在吉康当一个县令。”谷梁修说着话的时候虽然神色平静,语气中却不少惋惜之色。 顾含笑也有些惋惜:“他是个人才!” 不过人各有志,刘存厚那样的性子,或许留在吉康才更适合他吧。 至于宁踏歌回京的话题,两人却是没有再提及。 宁踏歌的回归,也就意味着那笔原先属于五王爷的财富已经到了谷梁卓的手中。而那笔财宝,日后将会是支撑着谷梁卓与谷梁修对立的最大依仗。这个话题,显然不会令人愉快,两人干脆不再提及。 “过些时日,你也该及笄了!”谷梁修忽然转换的话题,让顾含笑微微一怔。 再看到谷梁修那黑眸中难得出现的别扭之色,顾含笑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是啊!我父亲母亲心焦的很,成天琢磨着为我找一个合心意的夫婿,也好让我早早出嫁。”这人,清冷异常,竟也是会不安的么? 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沉了下来:“你要嫁人?” 顾含笑美眸轻眨:“总是要嫁人的,若是一直呆在家中,怕是父母是要操碎心了。”这话可也是实情,只不过她与旁人不同,并不会当真早早出嫁罢了。 谷梁修的神色已经开始阴郁了起来:“当真?”他并非不懂,只是他更不想让她嫁人。或许,在心底深处,他也是渴望有一日他们之中有人可以做出让步。到了那时,他会即刻迎娶她过门。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他不想去品尝。 顾含笑但笑不语,却不想解释。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心中暗叹。 他知道她不愿意解释,也知道嫁人一说虽是事实,可并非当真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可是,她总是这般风轻云淡,纵然是情动之时,她仍然保持三分冷静。这样的女子,固然值得称赞,却也减少了几分情趣。 可是,他就像是中了毒一般,唯独只爱这样的她! “这边的事情可处理好了?”谷梁修率先转开了话题,他知道她短时期内是不会嫁人的,暂且放在一旁吧。 顾含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像是看穿了他破天荒的躲避心态:“尽在安排之中!大殿下,你可想知道我心目中良婿的模样?” 谷梁修愕然,那倏然看向顾含笑的黑眸之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她此时嘴角微微翘起,脸色柔和,那一向清冷的眸中竟是带着几分戏谑之色!那模样看起来竟是那样的美丽,谷梁修只觉得他的心像是被一头猛兽迎面撞上,心中大动之下,根本无法转开自己的目光。 顾含笑也不曾想过自己竟还能有这般捉弄人的心思,见谷梁修愕然的模样,忍不住升起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满足感。不免暗叹,原先都已经忘记自己现在也只是个十五岁未及笄的少女了。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时间长了不免就习惯了那样带着面具的自己了。不曾想,在谷梁修跟前竟会轻易的放下这种防备。 不过也不后悔,至少看到谷梁修这副吃惊的模样,也值了! 见谷梁修一时间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顾含笑嘴角弯起,清冷的眸子笑成了一弯月牙。目光流转间,神采动人:“原来大殿下不想知晓,倒是臣女自作多情了!大殿下见谅!” 谷梁修如何不知她这就是在捉弄自己,面上终有几分无奈之色:“含笑……” 顾含笑轻轻一笑,谷梁修也觉得自己的嘴角止不住的想要往上翘。 “此事,可跟太子殿下商议过了?”纵然知道在此时提及谷梁卓是不合时宜的,但是事关重大,她还是要确认一番。 谷梁修倒是没有生气,微微颌首:“你不用担心,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了宁踏歌,太子会将事情都安排妥当。父皇那里,由他去说更加的合适。”他说起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嫉妒,或许有,可也早已完美的隐藏了起来。父皇偏爱太子,看了二十几年,他早已麻木了。 “那么,你跟太子可商量好了,谷梁傲,事后你们会如何对待?”顾含笑眸色微沉,笑容已经收敛。谷梁修胆敢用她的人来威胁于他,她是真的动了杀心。不管谷梁修和谷梁卓最终会如何对待谷梁傲,她是绝不会手软的。 谷梁修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拂过她柔软的青丝,低声道:“含笑,你要信我,可好?” 顾含笑低眸微笑,谷梁修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心中却是一定! 他知道,她信他!这就足够了! 想起谷梁傲,谷梁修的脸色也是微沉。皇家兄弟感情本就淡薄,甚至都比不上寻常人家。有心角逐那个位子,那些所谓的兄弟,最终都只能成为自己的死敌。 既然有人要落马,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转念一想,含笑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不再追问吧! 而后又是淡淡一笑,就算知道又如何?从他们懂事开始,就心知肚明,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死敌的。现在,不过是那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开始了罢了!(未完待续) 139 总有一天我会很强大 祈福结束之日,顾含笑婉拒了秀锦公主的好意,与顾家人一同回了顾家。 顾老夫人身体有恙之时府中之人也早就得了信儿,等他们到家之时,特意请来的御医也早就在府中等候。 将顾老夫人送回翡翠园,顾含笑径自去了风裳院,探望数日不见的苏氏和衡哥儿。 “姐姐!”刚踏进风裳院的大门,早已等候着的衡哥儿兴奋的大叫着,直直的冲了上来。 顾含笑吓了一大跳,忙用巧劲将衡哥儿抱入怀中,小心的避过了他手上的胳膊。 “衡哥儿,在家中可有听父亲母亲的话?”顾含笑小心的摸了摸衡哥儿的手臂,脸上漾着浅浅柔柔的笑容。 衡哥儿连忙大力点头:“姐姐让衡儿听话,衡儿自是听从父亲母亲的教诲。姐姐,你一个人出去,可有人欺负你了?若是有,一定要告诉衡儿,衡儿替姐姐出气!”衡哥儿的神态很是认真。 在旁陪着的七巧闻言掩嘴轻笑:“少爷,您现在可还小呢!您呀,得快些长大,这才能替小姐出气呢!” 衡哥儿却是回头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我自是明白现在动那些人不得,我还小,比不得他们!可是,我会记着他们的样子,身份,总有一天,我会足够强大。到了那时候,有仇报仇,断不会饶了任何一个欺负了姐姐之人。” 七巧和冬青皆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衡哥儿,却不曾想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半晌之后,冬青才喃喃道:“小姐,少爷当真很心疼您呢!”想起小姐的辛苦,冬青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若是有少爷相助,小姐何苦这般辛苦? 顾含笑也是觉得心中暖暖的,握着衡哥儿的手,美眸轻眨,眼中泛着满足笑意:“嗯!等衡哥儿长大那一日,姐姐就会躲在衡哥儿身后,让衡哥儿来护着姐姐一世平安。” 衡哥儿用力的点头,生怕点的慢了,会被顾含笑当做不诚心。 忽然他又得意的一笑,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门,自得的道:“等我长大那一日,怕是有些人也等不到我的报复了!” “为何?”七巧好奇。 衡哥儿露出一丝狡黠的得意:“嘿嘿,等我长大了,他们都老了,说不定还有人已经死了!那样的人,自然等不到我的报复了!” 顾含笑哑然失笑,并没有去训斥衡哥儿的这种报复心态是错误的。衡哥儿已经学着理解这个世界,自然而然会有他的行事风格。若是衡哥儿是怕事之人,她自然也会护他周全,保他一世无忧。不过衡哥儿终究也是有了想要保护之人。心中一旦有了想要保护之人,终将会学着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衡哥儿的未来,无需她守护。 她唯一要做的,只是静静守在他身边,在他没成长起来之前,护他周全,仅此而已! 随后又去探望了苏氏,苏氏的肚子明显大了很多,顾含笑有些担忧。 母亲的身子不好,这些年又有些亏损。有了身子之初又差点滑胎,现在肚子大的出奇,她担心苏氏的身子受不住。 苏氏倒是很乐观:“笑儿,你放心便是!母亲可是平平安安的将你和衡哥儿生下来了,这第三胎不比第一胎,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这肚子实在是太大了!”顾含笑还是皱着眉头没放松。 一旁的七巧笑着说道:“小姐,那是因为夫人这一次怀的可不止一个,肚子大一些那是应该的。” “什么?不止一个?”顾含笑猛然瞪大了眼睛,怎么没人告诉她? 苏氏也是愕然:“笑儿你,你不知道?” 顾含笑无奈的轻抚额头:“母亲,至今为止还未有人告知女儿,女儿自然不知!” 苏氏满头雾水:“可是你父亲不是应该告诉你了……” 顾含笑轻叹:“我想,父亲也如同母亲一样,以为母亲告诉我了。底下人则是认为父亲母亲会告诉我,自然也不会多嘴的去提。所以到现在为止,其实女儿已经成了唯一一个不知母亲怀了不止一个孩子之人。”她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了更多的担心。母亲身子不好,居然怀的还不止一个孩子,这给她的压力会更大。 “母亲,若是身子不适可要立刻告诉身边的人。女儿过几日会请宁老御医过来一趟,替您好好检查检查。”宁老御医在这方面最为精通,有他做出诊断,她会放心一些。至于宁老御医对她最为厌烦一事,顾含笑决定不予理会。反正不管老御医是否高兴,最后他都会来的。最多也就是给她点脸色看,反正她也不会在意。 又陪了苏氏一会儿,顾含笑便带着衡哥儿回了常笑园。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她希望风裳院里的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苏氏身上。至于衡哥儿,跟着她也是一样的。常笑园里的人手也足够,多照料一个衡哥儿也无妨。 衡哥儿的手臂大致已经恢复,加上顾含笑回家,衡哥儿很是兴奋。不过兴奋过后,用了晚膳不久,他就昏昏欲睡。 让跟着来的七巧陪着去歇息,冬青伺候着顾含笑沐浴。等收拾完毕,顾含笑让冬青自行下去歇着便是,房中不需留人。冬青见小姐主意已定,也不好多说,只能下去歇着。 入夜,窗户轻轻响了三声。 顾含笑起身打开窗户,谷梁修带着两人站在外头。 “这两名暗卫从今之后就跟着你,护你周全。”谷梁修站在窗户外,静静的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微微颌首,朝他身后看去。 借着淡淡的月华,她也能看清他身后站着的乃是一男一女两名暗卫,符合她的要求。 “往后你们就跟着四小姐,护她周全!若是她伤了一丝一毫,你们以死谢罪!”同样的冷漠态度,此时的谷梁修却多了几分肃杀之色。 “是!”两人躬身领命,身上的气息波动却丝毫不变,显然是训练有素。 谷梁修又回身看着顾含笑,狭长的黑眸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舍:“明后日就会见个分晓,你要多多保重。” 顾含笑微微颌首:“小心!” 谷梁修的眉眼倏然柔和了许多,轻轻点头后,转身悄然而去! 顾含笑并不担心谷梁修会出什么大事,她相信,以她的身手,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动得了他! 目光落在那一男一女两名暗卫身上,她淡淡吩咐道:“先进来说话!” 有些话,她该说还是要说的!(未完待续) 140 长辈训,不敢驳 看着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顾含笑指尖轻敲额头,微垂的眼睑挡去了眼底的一丝无奈。 将自己的安全交给这两人,不过是暂时没有办法的办法。纵然知道谷梁修不会对自己如何,但是,他们毕竟是谷梁修的人。若有一天他们的道路不再相同,这两人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回到谷梁修身边。 最重要的是,就算谷梁修没有探知她的隐私的想法,可是她终归还是有些不安的。 她不喜欢自己的一切毫无遮拦的出现在旁人眼中! 此次事了,她也该做一些事情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顾含笑也不过是在府中陪着苏氏和衡哥儿。顾乘风现今也被今上赏识,平日里也忙的很,不过只能回府陪着用晚膳罢了。不过苏氏并不抱怨,她也看明白了,若是他们夫妇还是以往那般不作为,根本保不住自己的儿女。顾乘风现在变得越发的沉稳,办事有度,她只觉得满心欢喜。 衡哥儿已经启蒙,除了念书之外,他大多时间也都安安静静的陪在顾含笑和苏氏身旁。顾含笑思忖着,现在衡哥儿的年纪其实正好,若是他想要习武,或许她该为他找一位名师才好。 “习了武,可以保护大家吗?”衡哥儿听了顾含笑的询问,仰着脸,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渴望。 顾含笑轻轻一笑:“不管习武与否,只要衡哥儿心中想着要保护大家,那么等衡哥儿长大那一日,就足以保护大家。” “衡儿不懂!”衡哥儿眼中有些茫然,他不明白。 顾含笑蹲下身子,与他视线相平,细嫩的手指指着他的心脏,正色道:“衡哥儿,你要记住!心中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强大。外在的东西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却是那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衡哥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好!衡儿要学武!”想了想,又保证道,“衡儿一定会努力!衡儿也会记住姐姐的话,有一颗想要保护的心,衡儿就是最强大的。” 顾含笑知道其实他比太明白,可是她也没再解释。这些话原本她并不想在此时就跟衡哥儿说,只是忽然想起了前世,她心中有些感慨,顺口就说了出来。 前世的她,其实并不强大。只是她心中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她用尽所有手段,才拼出那样一个结果!不过这一世的她也绝不会比前世差,因为她心中有了真正值得保护的人。为了这些人,她也会拼尽手段,搏一个不同于前世的未来。 “好,衡哥儿决定了,日后就要努力才好!”顾含笑没再多说,就此定下衡哥儿要文武兼学的决议。 其实学武更多的是想让衡哥儿有自保的能力,仅此而已。 用了午膳,陪着苏氏说了会儿话,苏氏抵不住倦意,回房歇息。衡哥儿年纪小也嗜睡,由七巧陪着也去歇息一番。顾含笑本打算在风裳院厢房中也歇息一番,却听下边的人来禀告说魏国公府的夫人来了,请她到翡翠院一见。 “魏夫人?那个魏小侯爷的母亲?”自打上次慈安寺的遭遇过后,冬青对魏然极为反感。 顾含笑轻笑:“来者是客,待会儿可莫要给人脸色看!” 冬青一撇嘴:“奴婢哪是不分轻重的?只是那个小侯爷实在是……奴婢真讨厌他!” “当真?这京中可有的是未出阁的女子对他倾慕不已。冬青难不成不觉得他俊逸非凡?”顾含笑见她如此,难得的笑着打趣。 冬青又撇撇嘴:“自然是真的!一个好皮相有何用处?人心太坏,也就剩下那皮相能吸引人了。” 顾含笑又笑了起来,看来冬青对魏然还真是反感至极。 也没回房换衣裳,顾含笑带着冬青径自去了翡翠院。那魏夫人本就不喜自己,她自然也无需为了她的到来,刻意换一身新衣去讨好她。 去了翡翠院,远远的就有人掀起帘子,笑等着她走去。 “四小姐,老夫人可等您许久了!”笑着说话的青柳,翠红翠绿被杖毙之后,她与青枝成了老夫人身边最当红的。 顾含笑微微颌首,也没特意给她好脸色。青柳目光闪了闪,笑容却是不减。 房中,顾老夫人,林氏和魏夫人都在,除此之外,小一辈唯有顾绛紫和魏然在一旁陪着。 “见过祖母!”顾含笑微微欠身见礼,又朝魏夫人和林氏欠身见礼,“魏夫人,大伯娘!” 目光最后在魏然和顾绛紫脸上转过,直接忽视魏然忽然变得明亮的眼神,轻轻颌首:“小侯爷!” 她这般轻浅的见礼,又让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的顾老夫人脸色倏然难看起来。 魏夫人轻瞥她一眼,嘴角的笑容透着几分诡异:“原来是笑姐儿来了!笑姐儿,听说你最近跟云姐儿关系甚好?这倒是奇了,往常的时候只见笑姐儿你独来独往,从不见你跟府中姐妹来往。怎的忽然就能跟云姐儿相处甚欢不说,这还留下同住,呵呵,笑姐儿,听闻此事,我倒是好奇的很呢!” 再看到一旁林氏委屈的神色,顾含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先告了状,这位自诩高人一等又稳占道德制高点的魏夫人特意帮人出头来了。 “母亲!”魏然眉头轻皱,不想看到母亲为难顾含笑。他现在看的很清楚,他跟顾含笑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若是母亲再这般为难,日后他跟顾含笑之间将再无可能! 一想到这个结局,魏然的心猛然揪紧,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顾含笑没将魏然想要替自己说话的模样放在眼里,既然魏夫人咄咄逼人,她自然也不会退避三舍:“魏夫人,含笑不以为这件事值得好奇!夫人不明白,那是因为夫人不姓顾!同为顾家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纵然以前因为含笑性子冷淡,跟姐妹们疏离了一些。可是现在含笑明白了过来,自然也要跟姐妹们亲近一点。亏得二姐姐心宽,虽不至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可也是能彼此交心的好姐妹。”而你,不过是个外姓人,也想仗着长辈身份来管我们顾家姐妹的事情? 魏夫人目光微闪,皮笑肉不笑的斜睨着顾含笑:“瞧笑姐儿这话说的,莫不是在指责我是对顾家家事横加插手不成?”料你也不敢如此指责,乖乖的否认,到时再给你颜色看。 顾含笑嘴角一勾,偏不让你如愿:“魏夫人乃是长辈,长辈说的话,当晚辈的自然不敢反驳。” 魏夫人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气急败坏!(未完待续) 141 公道,在我心! 魏夫人自小就备受宠爱,进了魏家之后房更是地位超然,又有几人敢与她真正争个高低。相比起那些真正从内宅中厮杀出来的,魏夫人的定力稍显不足。 被顾含笑这么不软不硬的反驳了一下,魏夫人的脸立刻拉长,轻哼一声:“笑姐儿,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顾含笑淡然相对:“魏夫人见谅!” “见谅?常有人在我耳边说笑姐儿你能言善辩,我倒是有些不信。今日得见,倒是能够明白为何大家都这般说了!”魏夫人冷笑一声。 顾含笑丝毫不为所动:“不过是旁人谬赞,倒是入了夫人之耳,含笑惶恐!”心中冷笑,她不再是前世的她,这一世,魏夫人你还想将我压制的死死的吗? 魏夫人眉头一皱:“谬赞?笑姐儿,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以为我在称赞你不成?” 顾含笑眉头轻扬,一副讶然模样:“难道是含笑误会了夫人的意思?” 顾老夫人面色阴沉:“笑姐儿,魏夫人难得来府中做客,你刚来就惹魏夫人生气!你这是要丢尽咱们顾家的颜面吗?还不快些跟魏夫人道歉?” 顾含笑闻言也不反驳,垂下眼睑,似是想要掩去眼底的尴尬和委屈:“请夫人见谅!含笑以为最终传入夫人耳中又让您记住的,怕都是些赞美之词。毕竟,夫人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份和宽阔胸襟,自然不会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言碎语记挂在心上。所以,含笑适才没能明白夫人之意,请夫人不要见怪!”把旁人的闲言碎语记在心上,只能说明您的胸襟不够宽阔,您做出了有失身份之事! 魏夫人的面色顿时一僵,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却无从发泄! 顾含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她出言反驳,岂不是证实了她自己就是胸襟不够宽阔之人? 这让魏夫人对顾含笑的厌烦又加深了几分,却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硬是挤出一句话来:“笑姐儿会说话,这是众人皆知的,哪需要我再来锦上添花呢?” 顾含笑抬眸,清冷的眸中带着看似轻浅的笑意:“有夫人的一句赞美,含笑心满意足。” 魏夫人心中恼恨不已,却不得不任由顾含笑将自己称赞她的这话给坐实了!若不承认,难道还让人评论她是个爱听闲话,不分黑白之人不成? 顾老夫人也是气的肝儿都疼的慌!她就是见不得顾含笑这副淡然却自信的模样,就好似凡事都在掌控之中一般!特别是那种以退为进的处事方式,总是让她每每都能想起当初那个稳压她一头的女人! 顾绛紫今日能够陪同,完全是因为顾绛月不适合出来见客,而顾绛云则是因为站到了顾含笑那一方,这才使得顾老夫人对她厌烦不已。为此,顾绛紫极其的满意。特别是能见到京中最出色的男子之一的魏然,再听魏夫人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顾绛紫心动不已。 若是顾家现在真能与魏家联姻,毁了名声的大姐,被祖母厌烦的二姐,以及让顾家上下都远避的四妹,这些人自然都不适合。作为适龄的嫡女,唯独剩下她一人!这么算来,她的机会是最大的。 得到了魏夫人的欢心,就能嫁给魏然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一想到此处,顾绛紫忍不住喜上心头。 再看到顾含笑竟是三言两语就逼得魏夫人黑着脸退避三舍,顾绛紫偷偷的窥视了魏然一眼,见他脸上有几分恼怒,心中更是一喜。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看来外边的传言都是真的,小侯爷对顾含笑根本毫无感情。不然的话,他如何会有这种恼怒的表情?她却不知道,魏然确实恼怒,只不过对象并非是她认定的顾含笑罢了。 “四妹妹,魏夫人和小侯爷乃是府中贵客。祖母唤四妹妹来陪着,不过是因为祖母宽厚仁慈,不计较以往发生的事情罢了。魏夫人说教几句,更是为了四妹妹你着想。四妹妹不领情也就罢了,怎能这般对待爱护你的长辈?祖母对晚辈向来都是精心管教,知道实情的,倒是明白四妹妹并非在祖母跟前长大,自然不会多想。可若是有不知道的,岂不是会以为祖母对四妹妹教导的不够用心,是在刻意忽视四妹妹?四妹妹,咱们做晚辈的怎能让长辈替咱们背上这样的罪名,你说是不是?”顾绛紫眸子轻眨,下巴微微抬起,一本正经的教训道。 顾含笑俏脸一点一点的染上淡淡的寒意:“三姐姐这话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倒也罢了,一旦出了顾家大门,三姐姐可要管住了自己的嘴!不然的话,外人还以为三姐姐这是在指责我母亲不会教导孩子,更会猜测三姐姐是不是在暗喻祖母刻意疏远我们四房。不然的话,为何府中这么多孩子,偏偏我们四房的不在祖母跟前聆听教诲,反而只能由母亲自己教导!说不定还有人会以为,祖母与我母亲婆媳不合,我们顾家各房离心。到了那时候,我们作为晚辈的倒也罢了,祖母明明对咱们用心至极,却偏偏要承担起这样的恶名!三姐姐,你这般言辞,却是让咱们这些当姐妹的也都觉得寒心!” 顾绛紫完全没料到顾含笑竟会将话说的这么的赤裸裸,那一个大罪名压下来,她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环视一周,却见除了林氏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之外,顾老夫人也是脸色难看的很。至于魏夫人,则是掠过一抹失望之色。 顾绛紫的心顿时猛然一沉,慌乱之下口不择言:“顾含笑,你血口喷人!我可从来没说过祖母半个字不是,你的为人如何,那是你的本性和你母亲教导出来的,跟祖母有何关系?你……” “住口!”顾含笑的目光倏然变得凌厉,慑人的寒意顿时迸发,“三姐姐,你若再敢说我母亲半个字不是……” 逼人的气势顿时让顾绛紫心头一颤,不敢再言语。 顾老夫人原也对顾绛紫的口无遮拦有些生气,但是看顾含笑这般不怒自威的模样,心中又来了气:“笑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紫姐儿可是你的姐姐,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你一个当妹妹的该有的样子吗?” 顾含笑冷眸相对:“祖母,孙女有何错?三姐姐对我母亲出言不逊,若是孙女只是听着不敢回应,枉为人女!” “砰!” 顾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你这是在指责我这个当祖母的处事不公?” 顾含笑傲然迎视着她的盯视,蓦然唇角勾起,目光却冰冷的吓人:“公不公允,祖母心中自然有数!”明明自知不公允,却来询问!不过只是自找没趣,莫怪不圆你脸面! “你……”顾老夫人顿时气得直打颤,眼前顿时一阵发黑。 顾绛紫有了顾老夫人撑腰,立刻跳出来,指着顾含笑就是一阵怒斥:“顾含笑,你未免太过分了!祖母处事向来公允,你竟敢对祖母说这种诛心的话!哼,四妹妹还自诩有教养,这就是你的教养?哼,我说小婶婶她……” “啪!” 清脆的声音顿时让那喋喋不休的言论停断,也成功的让屋内陷入一片沉寂……(未完待续) 142 别有用心 顾含笑缓缓的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盯着顾绛紫,眼底唯有一片刺骨寒意:“为人子女者,断不能忍受父母被人非议!三姐姐,请谨言慎行!倘若再让妹妹听到姐姐说妹妹父母是非,届时,若是妹妹做出点什么疯狂之举来,还要请三姐姐多体谅了!”她已经不想再听到这等言论,必要时,她也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 顾绛紫捂着自己那已经麻木的脸颊,指尖触到那已经微微凸起的指痕,惊怒交加,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含笑,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她居然敢打她? 她想要尖声怒骂,也想要扑上去狠狠的打回去!可是,顾含笑那森然的目光,却让她有种寒芒刺骨的感觉。那冰冷的神色,就仿佛在警告她,若是她再敢犯她禁忌,将会得到更大的报复! 是的,报复!顾绛紫心底发寒,她是真的怕了。顾含笑这种近乎要噬人的目光,逼得她甚至都不敢之对视! 顾老夫人见顾含笑竟敢当着她的面出手打顾绛紫,这打的哪是顾绛紫的脸,这打的是她这老婆子的脸! “你,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竟敢出手打你的姐姐!你,你这是要造反呐你……”顾老夫人气的浑身直颤,恨不得撕破顾含笑那张含煞的脸。 顾含笑眼角余光正好看到魏夫人脸上涌起的怪异笑意,心中微凛:“祖母,您可是忘了祖父曾说过的话?又或者,祖母想要孙女去讲祖父请来,与祖母再说道说道?” 顾老夫人心头一颤:“你,你敢威胁我……” 顾含笑秀眉轻蹙,当着顾老夫人的面不留痕迹的看了魏夫人一眼,这才冷然说道:“祖母,孙女岂敢威胁您?只是祖母莫要忘了,您和孙女同为顾家人,荣辱与共!您若是要训孙女,孙女自是不敢反对!但是,这些话不若祖母关起门来再训也不迟!不然的话,万一传到祖父耳里,想必祖母的一番好心,却又得不到好报了!” 魏夫人的那神色一看便知不怀好意,在外人眼中,顾家总是一体的。而且,现在她父亲才是侯爷。若是顾家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四房。就算对顾老夫人再不屑,她也不会表现给魏夫人看! 顾老夫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巧看到魏夫人眼底那一丝没来及掩去的笑意,也是心中一震! 造反这个字眼,连只有顾家人之时也不能随意提及。现在魏夫人和魏然都在场,她怎能因为被顾含笑气昏了头,就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字眼? 而且魏夫人的这笑容,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再联想起今日魏夫人突然来访,那番亲密的作为,现在回想起来,只让顾老夫人觉得心中不安。 难不成,这魏夫人今日来此是另有目的? 正想着要找个话题来圆场,一直端坐不动的魏然忽然站了起来,朝着顾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听说安康侯府的花园各处景色皆是不同,往日来府上皆是来去匆匆,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亲眼一看?” “然儿!”魏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多了几分惊怒。 魏然回身直直的看着她,眼底有着他的坚持:“母亲,儿子心存向往,还请母亲应允!” 魏夫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最后却在魏然的坚持下颓然摆手:“罢了,既然你想要去,母亲还能说什么?去吧!” “多谢母亲!”魏然心存歉疚,他知道母亲的用意。可是,他就是不想如此。或许日后会有那么一天,可是,至少不是今天。 顾老夫人也品出点味道来了,现在有魏然打岔,自然也乐得顺势接下这个台阶。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残余的愤怒,这才看着顾绛紫说道:“紫姐儿,你陪着……” 顾绛紫也顺势站了起来,一脸娇羞的看着魏然,脸色绯红。 魏然却抢先开口,拦下顾老夫人没说完的话:“老夫人,轻恕魏然斗胆,不知可否请四小姐为魏然介绍府中景色?” 顾绛紫的娇羞模样顿时凝固,惊怒交加的瞪着顾含笑。 顾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正想要拒绝,林氏连忙抢先说道:“笑姐儿,既然小侯爷想让你陪着,那你就陪着小侯爷在府中走走罢!” 听她如此说,顾老夫人虽然心中有反感,却也没再开口。 顾含笑冷冷的看了林氏一眼,眼底的那一丝冷意,成功的让林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如此,含笑先行告退!”顾含笑收回目光,淡淡行李后转身离去。 小侯爷想让自己陪着,她就得陪着!林氏这是故意用这等话来作践自己! 也罢,就让她得意一回吧!很快,她就会笑不出来了! 出了翡翠院,魏然加紧步伐,赶上顾含笑,侧头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她:“含笑,我们好几日不见了,你可好?”不过是短短几日,他竟是这般想念!这张熟悉的容颜,让他心颤。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漠然:“有劳小侯爷关心!” “含笑……”她这副冷淡模样,让魏然很是无奈。 “小侯爷既然已经要与楚三小姐成亲,还请小侯爷与我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误会!”顾含笑冷淡依旧,丝毫不为他的无奈所动。 魏然闻言却是舒心的一笑,认为顾含笑的特殊冷漠,是因为误会他要与楚烟儿成亲了! 当下露齿一笑:“含笑,你误会了!上次烟儿是开玩笑,我与她并没有要……” “小侯爷要与谁成亲,与我何干?”顾含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冷眸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小侯爷与我非亲非故,同在京城之中,待小侯爷成亲之日,我自会送上贺礼。不过你我并未有深交,关于小侯爷的亲事如何,还是不要与我说了!” “含笑,你……”魏然张嘴就想要解释。 顾含笑却是不给他机会:“小侯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也不给魏然再说话的机会,倏然转身离去,完全没有带着魏然游园的意思。更何况,魏然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含笑就更不会在意了。 看着顾含笑决然的背影,魏然只觉得满心无力! 他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她已经不再停留?这就是他以前利用她的报应吗? “含笑,我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让你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魏然低喃,眼中带着痛楚! 顾含笑可不知魏然心中的痛苦,夜色落幕,把身边众人全都打发着回去睡觉之后,眨眼间,她的房中已经多了两人……(未完待续) 143 风雨欲来 同样的黑色夜行衣,一个冷漠如冰,一个笑容璀璨。 “四小姐,近日可好?”谷梁卓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上前一步,眼中带着三分掩不住的惊喜。 顾含笑的心微微一沉,谷梁卓的习惯她清楚。这种掩不住的惊喜,只说明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又真了几分! 前世这种感情她置之不理,可这一世,这种感情她却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 亏欠了她用另外的方式还,可是错过的感情,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浮起淡淡的笑容,欠身见礼:“有劳太子殿下挂心,含笑安好!”不亲近,也不疏离,分寸拿捏的极好。 这拿捏好的分寸,却是让谷梁卓笑容倏然间微微凝固。 不过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很快又恢复了往常从容的模样:“此次四小姐辛苦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谷梁修忽然冷声开口:“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回头,皆是微微一笑:“那就走吧!” 谷梁卓率先从窗户处跳了出去,顾含笑和谷梁修落后一步。 谷梁修抿着嘴没说话,狭长的黑眸中带着一丝烦躁。 顾含笑与他对视一眼,却没有为他停下脚步,更没露出让他安心的笑容。 却在走过他身边之时,忽然伸手,轻轻握了握他垂在身旁紧握着的拳头。 带着淡淡凉意的柔软指尖一触即离,快的彷佛就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那一颗有些烦乱的心,却忽然沉淀了下来。 谷梁卓并没有看到两人的这点小动作,却能敏锐的感觉到,适才还有些不悦的大皇兄,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沉稳。 心中忽然一沉,他忽然意识到适才自己不该先出来的。或许就是在那短短的瞬间,发生了足以改变大皇兄心情的事情? 不留痕迹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她仍然是那样的淡然。可是,他却始终感觉到,似乎真的有什么转变,在她身上发生了! “到底是什么?”谷梁卓暗自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谷梁修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却没有做声。这个弟弟是他一手护着长大的,他的任何心情变化,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摸索清清楚楚。他知道谷梁卓喜欢含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情绪变化,这个弟弟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出发吧!”最后,谷梁修只是一挥手,示意按照计划行事。 谷梁卓神色微微一整,微微颌首。 在路上,谷梁卓才低声向顾含笑解释了几句。 整个京城已经都在控制之下,除了皇宫之外!那一位在皇宫中的影响力非凡,而且还有一些死忠!最重要的是,有一支完全受他掌控的队伍。那支队伍战斗力非凡,要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将那一位拿下,恐怕还得费一番心思。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谷梁修和谷梁卓才做了这番布置,不然的话,直接将人拿下,给一个罪名就足够了。 “那,今上……”顾含笑足下微微用力,裙裾微扬,身形巧妙的落在谷梁修身边。 谷梁修朝她看了一眼,见她气息平稳,想来这速度并未影响到她,倒也放下心来:“放心!” 简洁的两个字,就足以让她安心了。 “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去皇宫坐镇和去八皇弟的府中。”谷梁卓建议道。 顾含笑想了想,却是摇头拒绝:“无需兵分两路!” “四小姐,那莲翘……”谷梁卓眉头轻皱。 顾含笑其实也想亲自去讲莲翘给带回来,可是,她心中有不安,必须要亲眼看到尘埃落定,她才能安心。 “有劳太子殿下和大殿下命人去八皇子府上,帮我将莲翘安全带回,可好?”顾含笑轻声问道,带着几分恳求。 谷梁修和谷梁卓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在谷梁卓面前,谷梁修向来不会暴露真正的实力。最后,还是谷梁卓吩咐了下去,让人去谷梁傲的府上,将人安全带回。 谷梁修沉默不语,直到进入皇宫的前一刻,他才在她耳边低声道:“安心,莲翘定会安然归来!” 顾含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知道,他终归是不忍她担心,已经命人悄然跟在后头。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然会出手将莲翘带回。 嘴角轻勾,朝他轻轻点头:“好!” ** 颜贵妃也不知为何,今日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皇上昨夜来了她的寝宫,今日却是去了皇后寝宫。颜贵妃就算再受宠,也不敢轻易去打皇后的注意,虽想让皇上再来陪伴一番,可是最终还是颓然作废。 “娘娘,您还是早些安歇着吧!皇上去了皇后娘娘寝宫,晚上怕是不能过来了!”颜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喜姑姑轻声劝说。 颜贵妃轻揉眉心:“喜儿,我心中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喜儿是她进宫之时,皇上特意给的恩宠,允许她带着进宫来的。这喜儿乃是与她一同长大的贴身丫鬟,但凡是她的事情,没有喜儿不知的。当初她在这深宫之中步步维艰,唯有喜儿从未背叛,一心为她图谋。要说颜贵妃真心信任之人,唯有喜儿。也只有在喜儿跟前,她才会说些真心话。 喜姑姑接手她的动作,轻轻替她放松着,暗叹一声,轻声劝解:“娘娘且安心,您近日太过操劳,又时常睡不安稳,心神不宁也是正常。不如明日让御医来替您瞧瞧,再开一些安神的汤药。” 颜贵妃轻叹一声:“喜儿,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当初没走到那一步,是不是她就不用这般胆战心惊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唯有喜姑姑才能明白!要说实话,她自然是觉得当初自家主子做错了。可是,主子便是主子,就算是最亲近的奴才,那也是奴才。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却是万万说不得的!若不是明白这些,她喜儿又如何能有今日地位? 指尖动作不停,喜姑姑低叹:“娘娘,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必再去想当初?再者,当初娘娘您也是无奈之举。在那种情况下,若是娘娘什么都不做,您恐怕……奴婢只是在担心,最近那一位似乎有些不同的想法了,娘娘,您可要小心一些才好……” “喜儿是在说要小心属下吗?”略带几分威严的声音传来,屋内的主仆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一道身影从微微打开的窗户悄然而入,看着那万万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处的人,主仆两人脸色愈发的难看。 “你怎么会来?这冒冒然的,难道你不就担心……”颜贵妃脸色沉了下来,难掩焦躁之色。 他怎么会在此时出现?(未完待续) 144 捉/奸在场 “他在皇后那儿,今夜是不会过来了!”来人轻笑,并不以颜贵妃的冷脸相向而着恼。 颜贵妃本想将人赶走,但是转念一想,她今日这般不安,若是有他在,或许还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喜儿,你先退下吧!”颜贵妃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 喜姑姑有些担忧的朝她看了一眼,见她似乎有些冷静下来,倒也没再多说,应声退下。贴心的将房门关上,亲自守在不远处。又命两个心腹悄悄的到外边守着,虽说皇上今夜去了皇后那儿,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的充分一些为妙。 房中,那男子已经站到颜贵妃身后,亲手替她梳着满头青丝。 在男人细心又充满情趣的动作下,颜贵妃原本僵硬的娇躯逐渐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男人粗糙的指腹在那保养得当的细嫩脸颊上划过,略微有些生疼,却不会让人反感。 颜贵妃轻吐一口气:“也不知为何,今儿一直心神不宁的,就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男人轻笑:“娘娘多虑了!颜太傅乃是朝中元老,当年更是教导过仍为太子的今上。更别说当年今上羽翼未丰之时,太傅仍坚定的在背后支持着今上。今上能登基,颜家功不可没。颜家为北武操劳,您又为陛下育下八皇子,最重要的是,陛下对您也是宠爱有加。光凭这些,娘娘还有何可忧心的?” 颜贵妃不是没听出他说起今上对自己宠爱之时的那种古怪语调,只是此时她没心情跟他计较这些。 轻叹一口气,颜贵妃愁容不减:“这些我也知道!这些年我纵然无法取代皇后的地位,但是她也动不得我。而且我还有傲儿,背后又有颜家撑腰。照说,我确实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只要我颜家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不插手朝廷之事,又能有什么祸事临到我头上?”可是,心中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铜镜的倒影,颜贵妃心头忽然猛然一震,急忙转身:“你说,会不会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男人一笑,看似正气浩荡:“娘娘,属下做事难道您还不放心吗?再说了,这皇宫几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娘娘还有何不安的呢?” 听了他这般有自信的话,颜贵妃也只能叹口气。她也知道他这话没错,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很小心,连傲儿都不知实情,又怎么会被人发现! 见她似乎仍有疑虑,他在她耳畔低低一笑,猛然抱起她,快步走向那一张大床。 颜贵妃想要拒绝,却又急切的渴望有什么可以抚平她的不安,任由他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 只是恍惚间,她总记得好似忘了什么恨重要的事情一般。可是,情欲袭来,神智开始飘忽,早已将那感觉很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 听着寝宫内隐隐传来的低喘声,喜姑姑心有忧虑,暗叹一声。 以前倒也罢了,可是现在皇子们都已经大了,羽翼渐丰。那一个位子是那样的诱人,看似平静的后宫,也已经暗波涌动。就算事情瞒的再好,但是一旦那些人疯狂起来,终究是会找出蛛丝马迹的。到了那个时候,娘娘这可是死路一条啊! 可是,这些话却又是她说不得的!娘娘心中何尝不清楚,只是,却已经回不了头了。 “嗯?”正在发愁,眼角余光忽然像是看到有什么一闪而过。心头微惊,连忙朝前走了几步,想要查看一番。她却没看到,就在她往前走了那几步的时候,几道黑影同时悄无声息的从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掠过。一闪即逝,不过是刹那间,已经隐入各处黑暗处。 喜姑姑什么都没发现,眉头轻皱,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定。 屋内的声音越来越激昂,颜贵妃时而清醒时而迷失,脑海中陡然一道亮光闪过,心头猛然一惊,终于回想起那最重要的一事。 “不是说好你等着我命人找你吗?你怎么自己突然就来了?” 伏在她身上正辛勤劳作的男子早已正气不再,笑容带着几分挑逗:“都这时候了还开着玩笑作甚?这不是收到你命人传过去的口信儿,我确定了那老家伙去了皇后那儿,这才过来见你的不是?” 颜贵妃心头更惊,顾不得已经到了最为要紧的关头,连忙推开他:“可是,我今天没让人给你送口信!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那男人动作倏然一顿,惊疑不定的看着颜贵妃:“当真?” “这种事情难不成我还拿来开玩笑?”颜贵妃又惊又怒!她没让他来,可他却接到了口信,这根本不用想,定是有人从中操纵! “快走……”颜贵妃已经不敢去想到底是谁在中间操纵,光是想到那后果,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 见颜贵妃如此,那男人如何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他却不像是颜贵妃那样,到了此时竟然还能抱着期望。既然对方敢这么做,定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恐怕此时颜贵妃的寝宫周围已经埋伏好了人手,他已经走不掉了! 眼底倏然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想要拿下他,那可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颜贵妃见他竟然还不走,顿时恼怒交加。 男人缓缓从她身上爬起:“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你……”颜贵妃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人重重踹开。一身明黄色便衣的皇帝面色铁青的出现在两人跟前。 “皇,皇上……”颜贵妃顿时面无血色,绝望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 皇帝的脸黑如锅底,看着当着自己面还赤条条的在床上交缠在一起的身体,他怒极反笑:“好,好的很呐!朕最宠爱的贵妃,最信任的御林军大统领,竟然给朕戴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好,很好!” 颜贵妃这才想起自己还赤身裸体的躺在男人身下,连忙推开他,忙不迭用锦被裹着赤裸的身体,绝美的容颜上只剩下惊慌之色:“皇上,您听臣妾解释,事情不是您看到的这样的……”话说一半却连她自己都接不下去了!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那还能是什么样子的?被自己的夫君捉奸在场,她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未完待续) 145 你的儿子! 皇帝的目光压根没再朝颜贵妃看上一眼!任由颜贵妃面色惨白,一脸哀求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也无动于衷。 相比之下,那坦然穿戴好的,本该是他最忠诚的部下,最后却让他经历的最为屈辱的背叛的男人,吸引了皇帝更多的注意。 “罗统领,你可真是朕的好帮手啊!”皇帝看着罗统领,最初的愤怒已经压下,威严不减。 罗统领那一看之下只觉得正气浩然的脸上浮起一丝恭敬的笑意:“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皇帝看不出半分怒意:“是啊!罗统领这职责可是尽到了啊!” 这带着几分叹息的声音,反倒是让罗统领微微一怔,那恭敬之色也随之不见。 皇帝又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朕老了啊!太子,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吧!” “儿臣遵旨!”一直站在门外的谷梁卓踏入门内,目光冷凝,再也不见往日的那种灿烂笑容。 颜贵妃眼见着皇帝当真转身离开,她知道,若是皇帝当真离去,她怕是绝对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可是,她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惊慌之下颜贵妃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聪慧,眼见着皇帝就要走出房门,她却仍然毫无办法可想。惊惧交加,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太子身上,她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陛下!臣妾是被陷害的,是被陷害的!太子,就是太子,是太子担心傲儿太过出色会与他争夺皇位,所以他才这般陷害臣妾啊陛下……”颜贵妃紧紧的扯着锦被,手足并用的想要爬下床,拦下皇帝。 皇帝脚步一顿,还不等颜贵妃露出喜色,皇帝背对着她,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陷害?是太子让罗统领爬上你的床,让朕忍受这种这种屈辱?还是太子陷害你,好让你背叛朕?而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那一个原本就会属于他的东西?” “臣妾……”颜贵妃愣在原地,原本的巧舌如簧全然不见,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是啊!太子,本就是皇位继承人。又怎会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做出这种事情,甚至不惜毁了当今皇帝的颜面? 这话,谁信? 眼见着皇帝又朝外走去,深深的绝望笼罩而来,颜贵妃软软的瘫倒在地。 “不!你不会杀我的,我父亲你是的老师,当初你登基,我们颜家功不可没!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我,我还给你生了傲儿,傲儿是你的儿子,你要是杀了我,傲儿会恨你的!”颜贵妃来来回回念叨着这一番言论,就像是输红眼的赌徒来回数着自己仅有的筹码。 皇帝脚步微顿,最终却是没再停留。 “朕,容不得背叛!” 颜贵妃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离,双目空洞无神! 她知道,这一次完蛋的,不仅仅是她,而是整个颜家! 他说,他容不得背叛!她背叛了他,被牵连的,将会是整个颜家!她的不忠,让他忌惮,他会怀疑整个颜家的忠诚! 她完了!颜家也完了! 但是,她的傲儿呢?她的傲儿,一定不能死! 可是,傲儿已经被牵连了,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傲儿周全? 罗统领看了她一眼,眉头轻皱,眼底闪过一丝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怜惜和痛楚。但是再抬眼,仍然是那副恭敬的模样,仍然正气凛然,可是看在谷梁卓眼中,此时的罗统领却的多了一丝傲然和自信。 “没想到啊太子殿下!本以为我终有一天会陪在你身边,做你最为信任的人。没想到,你我第一次真正亲密接触,竟然是这样一个场面。”罗统领背手而立,似乎有些感慨。 谷梁卓随意一站,纵然不若皇帝那般不怒自威,但是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也初露头角。 “看来罗统领到了此时也是胸有成竹啊!”谷梁卓淡淡道。 罗统领微微一笑,笑容中自有一番自信:“太子可知我跟在陛下身边多少年?” 不等谷梁卓回答,他自己又接着说道:“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上一任御林军统领在那一年的混乱中受伤始终不能痊愈,那个时候,我就是他的副手!他过世之后,我成了统领,也一直跟在你父亲身边,从未远离半步!” “十四年的情分,最终只能有这样的结局,倒是让孤感慨!”谷梁卓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显。 十四年,不说是君臣,就算只是寻常邻里,该也能有感情了。但是罗统领的背叛却是赤裸裸的,更别提他此时的态度和行为,看起来毫无后悔之意,反倒是有种自傲。 这样的人,若说他有过忠诚,谷梁卓不信。 又或者说,原先他们看到的罗统领,怕也是他刻意做出来给人看的吧。 他们根本没了解过这个人,更不懂这个人! 罗统领闻言却是呵呵笑了起来:“太子您错了!不是十四年的情分,当年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卫,自然算不得跟在陛下身边的人。若从我入宫算起,那年头可就不止十四年了!算一算,今年正好是第二十个年头咯!” “二十年!”谷梁卓也是暗自惊心,若是罗统领当真心怀异心,这二十年,足以让他做很多的事情了。 罗统领笑了起来:“太子殿下,说句实话,您虽然是太子,可是您根本拦不住我!我今天也没想为难您,不如这样,您让我带我的女人走,我也保证今夜的皇宫不流半滴血,您看如何?” 这话何其的自信?在这重重包围之中,竟还敢用这种话与人作为交换。这除了对自身无比的信任之外,其实还透露出对对方的轻视。 罗统领根本不信,这个他来去自如的皇宫,还能留下他不成! 他很自信,太子虽说会为难,可知要自己拿出点让他信服的东西来,他会立刻让开路。 因为,他怕死! 谷梁卓正要说话,那瘫软在地的颜贵妃看出了罗统领的自信,忽然也心生希望! 太好了!若是他坚持带着自己离开,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能带走傲儿? “还有傲儿,傲儿也必须跟着我们走!”颜贵妃支撑着站了起来,冲着谷梁卓咬牙道。 罗统领眉头微皱:“他是皇子,带着他走麻烦太多!” “不,你不懂,你必须要带着傲儿一起走!”颜贵妃一听他这意思似乎不想带着谷梁傲,顿时大急。 罗统领干脆的拒绝:“不行!我不能冒险带着一个皇子跟我一起走……” 颜贵妃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声叫道:“不!你必须要带他走,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寝宫……(未完待续) 146 踏着骨,沾着血 罗统领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他,是我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八皇子,怎么会是他的儿子? 颜贵妃情急之下说出她此生最大的秘密,话说出口,她便知晓,她再也没有回头路!一旁谷梁卓丝毫不变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她的眼,也让她认定了这一次的事情,定是谷梁卓所为!当下一咬牙,坦然相告:“那年我入宫为妃之时,陛下纵然对我百般宠爱,可太子之位也不可能为我的儿子留着。可尽管陛下常来陪我,肚子却始终没有半分动静。时间久了,宫中之人开始在背后议论,每年都有新人入宫,陛下不再专宠我一人,无奈之下,我决定铤而走险……” 接下去的事情不用说,罗统领也明白了。 “所以,那个时候你在骗我!”罗统领很快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谷梁傲要真的是他的儿子,那么那个时候颜贵妃却咬定他是皇帝的儿子,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颜贵妃点点头,神色急切起来:“我只能那么说!可是现在我顾不得了,你要走,一定要带着傲儿一起走。好不好?” 现在颜家都不知是什么样的状况,已经依靠不了了。想要保住儿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这个帮了她,也害了她的男人! 罗统领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这是自然!既然他是我的儿子,那么我去哪里,他自然也会跟着去哪里!”他有这个自信,他的女人和儿子,他可以随意带走。 颜贵妃闻言神色才放松了一些,捡起地上的衣衫,躲在床上悉悉索索的穿戴好,这才下了床站到罗统领的身后。 从头到尾,谷梁卓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在颜贵妃穿戴衣物的时候还转开了眼。 直到这时,他才看着颜贵妃,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闲话家常:“只要娘娘不说,八皇弟可以一直留在京城的。”至少,在他登基之后,可以让八皇弟当一个闲散王爷。 颜贵妃嗤笑一声:“留在京城?今日之后,这京城哪里还有我颜家人,有傲儿的立足之地?与其让傲儿留在京城受尽白眼敌视,生活在你们的阴谋诡计之中,不如我带他走,至少他也能活的自在!” 谷梁卓低叹:“娘娘可否想过,您说破了八皇弟的身世,若是您没能逃出去呢?”后宫妃子犯罪,只要不是谋反,祸不及皇子。可是连皇子这最后的保障都被剥夺了,父皇又怎能忍受这种侮辱?可以想见,事后,八皇弟只能以一个暴病身亡的借口,被史官记在正史之中。 颜贵妃的面色一僵,随即却是一咬牙:“若是留在他京城,他定会受尽折磨!哼,等你们为了皇位争夺的时候,傲儿一定会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谷梁卓的笑容有些苦涩:“娘娘以为,皇位的争夺还未开始吗?”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皇位的争夺就已经开始了。颜贵妃竟是连着点都不明白,难怪她会一败涂地。 颜贵妃果真没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冷笑连连,双目怨毒的盯着谷梁卓。 罗统领却是明白谷梁卓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的自信始终未曾消减半分! “太子殿下可想明白了?我保证今夜皇宫不流半滴血,不过,作为代价,我要带着我的女人和我的儿子安全离开。”如果能够不暴露所有的实力,他可以暂时留着这些人一条命。 谷梁卓轻叹:“罗统领还是那般自信啊!” 罗统领傲然一笑:“这天底下能够留下我的人,不过数个!不过这皇宫之中能够留下我的,没有!”他留下的后手不说,光是他手上功夫,就足以让他傲视天下。 “我想,这就是罗统领自信的缘由之一吧!”清雅的嗓音响起,一个黑色物体倏然从外边飞入,直直击向罗统领的胸口。 罗统领冷冷一笑,这一点力度,是想要偷袭他?可笑! 随手一挥,那东西落地,一阵浓郁无比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顾含笑缓步而入,在谷梁卓身边站定。 “是你!”颜贵妃神色微变,再看到顾含笑站在谷梁卓身边的那副自然模样,怨毒突起。 傲儿啊,你喜欢的女人,喜欢的偏偏是想要将你置之死地之人啊! 顾含笑却不会在意她如何去想,清冷的目光看着罗统领,淡淡的说道:“罗统领,若我是你,就会先看看那里是什么,而后再做一个新决定!”见罗统领仍然是那副傲然模样,她忽然很期待等罗统领看到她送来的是什么之时会露出的那种神色来。 罗统领本想呵斥一句,但是顾含笑那副淡然的模样,却是让他忽然有种淡淡的不安油然而生的感觉。 迟疑片刻,他随手一挥,一阵掌风吹过,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个圆乎乎,血肉模糊的东西滚落出来! 罗统领的瞳孔倏然紧缩,惊呼出声:“朱副统领!” 那怒目圆睁,脸上却带着恐惧的脸庞他是那样的熟悉,正是他身边的副统领,朱贵! 颜贵妃被那血淋淋的人头吓的尖叫一声,踉跄着躲到了罗统领的身后,不敢再看。 谷梁卓乍一看到之下,也忍不住有些惊愕!那浓郁的血腥气,顿时让他想要后退一步。 顾含笑的手不知何时挡在他的背后,不让他后退半步:“殿下该明白,生在皇室,哪怕您对皇位无意,也不得不被卷入这漩涡之中!皇帝,无一不是踏着别人的骨,手上沾满别人的血,一步一步走上那个位子的!殿下,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要想着往后退一步,一退,就只剩下一条死路!因为,别人会踏着您的骨,沾着您的血,走上那个位子……” 听着那淡雅的声音在耳畔缓缓述说,说着他明白,却不敢深入的去想的话!不过的短短的几句话,他却仿佛看到了手足相残,血流成河的画面!血腥,残忍,却注定会发生! 踏着骨,沾着血,一步一步走上那孤独的位子!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注定要去接受的未来吗?(未完待续) 147 阴沟翻船 顾含笑其实原本并不想跟他说这些的,至少不是现在说。 可是,就像是谷梁卓自己所说的那话一样,争斗,早就已经开始了!若是她要一心等着他自己看清这一切,真正的面对这一切,那么,一切都已经晚了! 残忍的将他试图不去面对的事实揭开,任由那血淋淋的事实直面于他! 只有真正面对,才能够接受,才能让他直面往后要面对的血腥场面! 罗统领按捺下内心的那一丝不安,冷笑着看着两人:“杀了一直跟我作对的朱副统领,看来我还得感谢你们了!至少,在我离开之后不用再回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跟我作对十几年的眼中钉的时候,心生怒气了!” 颜贵妃也缓过神来,嗤笑着看着顾含笑:“这宫中谁不知道这个朱副统领一直想要爬上统领的位置,甚至还为此做了很多小动作。呵呵,乐安县主,还真是谢谢你了啊!”御林军副统领朱贵一直都对罗统领不服气,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两人就是个死对头!没想到这个乐安县主居然会以为杀了朱贵这个眼中钉,就能打击到罗统领,真是可笑! 谷梁卓对此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虽然对顾含笑的举止有些不解。可是刚才顾含笑说的那一番话,就足以让他选择沉默,因为他隐约认定自己该信任她的,至少,他相信她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 顾含笑一直都关注着他的反应,见他选择相信自己,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过笑意一闪即逝,淡淡的说道:“罗统领,若是想要布置轻易绝对不会暴露的暗棋,什么样的人最合适?” 罗统领心中震动,面上却是不显:“还请乐安县主指教!” 谷梁卓却是心中微动,难道…… 顾含笑唇角轻勾:“这一点,罗统领想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明争暗斗了十几年,甚至称得上是敌人的对手,却是自己布置的一枚暗棋!想必寻常人绝对猜想不到的,至少,这十几年来,始终没人猜到。罗统领,你说是不是?” 罗统领抱着的最后那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对方既然已经知道朱贵是他的人,那么,朱贵麾下的那一队人马,应该也已经全部被拿下了。 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朱贵是他的人这件事会泄露! “有人出卖了我!”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不然的话,这十几年都没有暴露,为什么偏偏在现在就暴露了。 顾含笑微微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其实,根本没什么出卖!她认识罗统领,前世的罗统领和朱贵,最后全都成了魏然的人!而朱贵组织起来的那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她也都见过。 罗统领会是魏然的一大助力,之前她始终没法下手,是因为她还没有那个实力。可现在趁着对付颜贵妃的机会将罗统领除去,也是一件幸事! 至于朱贵,自然是谷梁修杀的!她指认的人,谷梁修和他的手下出的手。 谷梁修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他当初的承诺。 至于另外一支属于罗统领的队伍,谷梁卓早已经暗中布控,只等最后的判决。 罗统领见顾含笑不回答,更是认定了是有人出卖了他,面色有些阴沉起来。 颜贵妃能在后宫生存这么多年,除了娘家势力之外,她也不是愚蠢的。适才的谈话她听的很清楚,自然也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罗统领第一次变了的脸色,也让她明白现在处境开始变得不妙起来。 她稍一思索,也立刻明白过来!若是朱贵当真是罗统领的暗棋,那么他们在离开皇宫之后,朱贵定然会成为统领!可是朱贵是罗统领的人,到时候稍微做点手脚,他们自然而然就可以轻易的离开京城。可是现在朱贵死在了前头,就算他们离开了皇宫,可他们还得带上傲儿,再想要离开皇宫,却是有些困难了。除非还有其他布置,不然的话,只能一路杀出重围了! 但是,京城驻军那么多人,哪怕是用命来堆,总也能耗死他们的! 心头忽然一凉,他不会为了自己就丢下他们吧! 他们可是他的女人儿子啊! 但是,颜贵妃没有半点自信,真要事到临头,极有可能他真的会丢下他们!女人儿子再重要,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命? 她不免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出傲儿的身世了!虽说傲儿可能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可是至少他还能安然留在京城! 转念又想,要不是顾含笑忽然出现,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个顾含笑还真是个灾星,说不定今日之事也是她一手炮制的。 想来想去,又把顾含笑给恨上了!她却不去想一想,若是她自身没有问题的话,又怎能落到这个地步? 她在这边琢磨来琢磨去,担心后怕,罗统领此时也是心中难安!颜贵妃猜的很对,他那么有把握,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其他的原因就在于朱贵身上!有朱贵在,别说是离京了,就算是再次入宫,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现在朱贵死了,他除了担心后路之外,更担心的是否来了高手! 朱贵的身手,那几乎就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虽说跟他比还略有差距,但是在这京中也该少有敌手才是!可是,他的头颅现在正在地上扔着,而这宫中甚至都没闹出大动静!最让他在意的是朱贵脸上的那一丝惊恐,到底什么样的对手,才能让朱贵露出这种神情? 他真的很在意! 他一向做事都很小心,既然朱贵翻船了,为了确保事情顺利,他也顾不得再隐藏下去了。 当下手一翻,一个小巧的竹筒落在手心。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顾含笑那淡淡的嗓音响起:“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那东西!” 罗统领神色一僵:“你……” “罗统领,如果你不想害死那些人,最好就不要再用这东西了!罗统领想必对这个,不会太过陌生吧?”说着,素手轻弹,同样是一个小小的竹筒,直直的向罗统领飞去。 这一次罗统领没有甩开,接过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火药!”(未完待续) 148 你太狠了 “只要你打出信号,你的人一旦有异动,周围埋下的火药就要同时爆炸。”顾含笑神态平稳。 罗统领下意识的反驳:“我不信!”这里可是皇宫,难道他们就不怕波及无辜? 可是随即,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在皇宫里,人命,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要能够让江山永固,赔上一些人命,谁又会犹豫半分? 顾含笑也没回答,谷梁卓却是忍不住又看了顾含笑一眼,直到此时,他已经有些猜不透顾含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除了一些特殊的事情除外,谷梁修和顾含笑都没瞒着他!罗统领的事情,是顾含笑说的!朱贵的事情,是顾含笑安排的。甚至连在宫中某一处悄无声息的埋下大量火药,也是顾含笑要求的。他当时也有过疑问,可是顾含笑的回答却是很简单。 必要的时候,尽可炸了那一处地方!尽量降低伤亡,仅此而已! 谷梁卓不懂,顾含笑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吗?大量用火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难道她当真不知? “你会明白的!”这是顾含笑给他最后的回答。 谷梁卓想要询问大皇兄,可是大皇兄沉默以对,对顾含笑的安排建议毫无怀疑。 而刚才,顾含笑淡定的将人头扔进,那血肉模糊的场面连他都想要后退,可是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她还说出那一番话来。 谷梁卓在想,到底为什么?之前他没感觉,可是现在他就觉得,她忽然变成这样,似乎在透露给自己一个讯号! 她在帮着自己!帮自己直面现实,帮自己踏上那一条染血帝路! 可是,为什么她要帮自己?是代表了顾家人的态度?还是…… 谷梁卓一时间想法诸多,罗统领却是没有多少时间去想。 结局是一样的,所以,他还是要亲自尝试一下。万一对方是在诈自己,这是很有可能的,谁让他们是对手? 手一样,那竹筒冲破房顶,在半空倏然炸开。 一道明亮的红色光芒在半空中亮起,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尖锐无比,让人甚至可以在百里外听到的独特响声。 然而,没有任何的回应! 罗统领的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下一刻,地动山摇! 轰然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一声声惨叫声,和受到惊吓的宫女们的尖叫声。 罗统领知道,这一次,连他一手培养起来只听从他的命令,本该是皇帝最后保障的那一支队伍,已经彻底的完了! “你太狠了!”罗统领死死的盯着顾含笑,他有种感觉,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一定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他心痛啊!那支队伍虽然不过才两百人,却是精锐中的精锐,任何一个拿出来,也绝对是傲视群雄的高手!可是最终,他们甚至都没能跟敌手对上,直接被掩埋在地下! 顾含笑垂下眼睑,谁也看不见她眼底的那一丝歉疚:“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罗统领比谁都清楚!他们只能被你所用,留着,迟早也是祸害!既然当初你选择了让他们留在地底下训练,那就让他们永远都留在下面吧!”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皇子争斗开始的那一刻,注定了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两百条人命,她也不想剥夺!可是她却知道,那些人绝不能被降服。只要他们一旦上了地面,那么,今夜的皇宫注定便要充满血腥!与其如此,不若让他们永远停留在地下! 罗统领看着她的目光变得阴森起来:“那么,你就下去给他们赔罪吧!”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仿若不存在一般!一晃间,他已经到了顾含笑跟前。手如鹰爪,带着破空声,倏然袭向顾含笑那细嫩的脖子。 谷梁卓瞳孔猛缩,声若奔雷,一掌拍向罗统领的胸口。 罗统领见状只是冷冷一笑,当下竟然不避不让,同样一掌迎了上去。 两人皆是不避不让,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胜负立分! 罗统领身体都不曾晃动半分,甚至连抓向顾含笑脖子的手都不曾停顿片刻。可是谷梁卓却是连着倒退六七步,这才勉强稳下身形。胸口气血翻腾,脸上一阵潮红。 可他顾不上自己,眼见着自己这一退,罗统领的手距离顾含笑的脖子,不过只剩下一**离! “含笑!”谷梁卓目眦欲裂,心底就像是忽然被挖空了一块! 来不及了!他功夫不如人,真的来不及了! “含笑……”谷梁卓忽然又动了!只要还有机会,他都要为她拼上一拼! 她,不能死! 罗统领笑的很残忍,他仿佛都看到了她细嫩的脖子被自己活活捏碎的惨状! 这些年的心血,这些年的布置,竟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这个女人没有出现之前,一切都安然无恙!为什么她一出现,事情就急转直下?杀了她,必须要杀了她!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跟她之间,只能活下一个! 他不能死,所以,她必须死! 他狞笑着,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抬眼,却只看到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甚至,她看着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嘲笑! 罗统领心头微惊,这般淡定,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不可能!就算有后手,她难道还想逃过这必杀一击不成? 一息之间,念头百转! 就在他认为十拿九稳的那一瞬间,一道银光在这夜空之中乍然亮起!朵朵银色花朵绽放,就如同那烟花般炫目。可是这几朵银花,却让罗统领陡然背心一寒,手下的动作顿时有了瞬间的停顿! 一道黑影闪过,顾含笑与银花消失,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那般突兀的出现,直直迎向那一只如同鹰爪般的手! 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直到谷梁卓扑到的那一刻,罗统领已经跟来人已经一连对上十数招! 待两人齐齐后退一步站定之时,谷梁卓才堪堪扑到! 罗统领看清来人那一张冷漠如冰的脸庞,脸色再变! 大皇子谷梁修,他的武功竟然跟自己不相上下,这不可能!(未完待续) 149 谁在操控你? 很快,谷梁修就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惨烈的现实! 松开放着顾含笑的手,谷梁修低垂的黑眸中带着一丝关切。顾含笑轻轻摇头,知晓他在担心自己是否受了伤。 “含笑,你可伤着了?”谷梁卓顾不得有大皇兄在旁,一把抓住顾含笑的肩膀,难掩不安的检查着她是否受了伤。 顾含笑轻轻挣脱他的控制,安抚的微笑:“太子殿下,大殿下正巧出手,我并未受伤!”她确实没有受半点伤害,适才她之所以敢那般镇定,也是因为她确定谷梁修绝不会放任自己受伤。 听她再次确认,谷梁卓的一颗心这才放回原处,长吁一口气:“没受伤就好!若是你在我眼前受伤我却无能为力,这一辈子我都难以心安!” 顾含笑又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可是微垂的眸中却是掠过一丝淡淡的愧疚。 确定顾含笑无恙,谷梁修也放下心来!冷眸无情,出手如电,在腰间一拍,银光如同夜空中的雷电一般乍现!一朵,两朵银色花朵再现,看似柔弱,却饱含杀机,带着隐隐的破空声,直扑罗统领的咽喉和心脏之处! 罗统领冷笑一声,手成鹰爪状,竟是用一双肉掌硬撼对方的武器! 砰砰!两声巨响,那两朵银花顿时绽放,刹那间的绚丽过后,已然湮灭无踪! 罗统领的双手有瞬间的颤动,显然他这一下也并非丝毫无损! 但是…… 罗统领那正气凌然的模样早已不见,随之出现的,却是那一脸的狞笑! 一个黄毛小子,就不信他能斗得过自己,不过是靠着武器之利罢了。 看出了他的心思,谷梁修将软剑往腰上一扣,拳风凌厉,带着丝丝破空声,铺天盖地的朝着罗统领笼罩而去! 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两人已经交手无数次! 谷梁卓跟顾含笑不得不后退,免得被拳风爪风误伤。颜贵妃也跟着后退,目光四处游离着,似乎打着其他的主意。 顾含笑看在眼中,却毫无阻拦的意思。现在皇宫之中各处都有些混乱,若是颜贵妃傻到会冲出去的地步,那么她也敢保证,颜贵妃连她自己的寝宫都没走出,就会惨死在半路。 “太子殿下,八皇子那儿你可让人去了?”顾含笑视线始终落在正在激烈打斗中的谷梁修身上,淡然询问身边的谷梁卓。 谷梁卓微微颌首,也不管顾含笑根本没看到:“适才已经让人去找踏歌,想来现在踏歌已经掌控局面了。”想起八皇弟,谷梁卓多少有些叹息。 怕是很多人都以为这一次只是因为发现了颜贵妃大逆不道之行为,顺带着牵连出罗统领的不轨之心,最后才挖出关于八皇子身世这最大的隐秘。这一切,可以说只是个巧合罢了。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切的起因,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在一般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丫鬟罢了! 谷梁卓暗自苦笑,若是父皇知晓这一切,他会感激,亦或是恼恨? 他无从猜测! 顾含笑固然替北武解决了一桩隐患,可是同样的,她亦是让皇帝,甚至整个皇室颜面扫地!功过相交,不知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过功! 顾含笑没再多问!她相信宁踏歌的手段,有他在,八皇子那儿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莲翘,她更是相信谷梁修。既然他已经命人暗地前往,莲翘自然不会有事。 思绪翻转,场中的打斗依旧激烈无比! 罗统领越打越是心惊!本以为谷梁修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手上功夫巧妙,可是也抵不过自己这些年的苦练!相斗之下,他的后力不济,届时他自然可以轻松取胜。 可是,谷梁修的气息绵长,交手这么长时间,呼吸除了稍稍急促了三分之外,竟是毫无紊乱之相! 而他自己,越打越是心焦,相比之下,已是失了先机! 如果再不离开,这次可真要阴沟里翻船了。罗统领已经被迫承认,谷梁修的实力不弱于他。最重要的是,现在整个皇宫都在谷梁修兄弟两人的控制下,自己不能再耗下去了。 但是,若是他一人离开,他还有十足的把握。可要带着颜贵妃…… 罗统领一咬牙!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他又怎能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再说了,这女人本就不完全属于他,他何必为她出生入死?至于她生的那个儿子,恐怕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一想到这里,罗统领对颜贵妃当着太子之面说出谷梁傲的身世一事颇有怨言!要是她早些告知他实情,至少现在儿子可以平安离开京城。现在可倒好,连他自己也勉强能自保,儿子,他已经是顾不上了! 颜贵妃跟罗统领这么些年,他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含义她都一清二楚!一看他这般模样,顿知他想要抛下她们母子离开! “你想要抛下我们?不,你不能那么做!”颜贵妃脸色发白,厉声叫道,踏步就想要上前。 罗统领顿时气极!叫破他的行动,这该死的女人想要害死他吗? 谷梁修黑眸之中一道隐晦光芒闪过,一掌将他逼退,两人趁机各自拉开一小段距离。 “罗统领!”顾含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也不知为何,每次一听到这种淡然清冷的声音,罗统领就下意识的心生不安,“罗统领是个聪明人,想必此时也该明白,你虽然武艺高强,可也并非无人能与你相抗。更何况,罗统领的后手已经不再,统领再抵抗下去,又有何用?” “你想劝我投降?”罗统领冷笑一声,“别跟我说我投降你就能保我安然无恙!你一个小小的县主,难不成还能在皇帝跟前保下我不成?投降就是一个死,我倒不如拼死一战,就算没活路,至少临死前弄死那皇帝最喜爱的太子还是没问题的。” 顾含笑点点头:“我相信罗统领有这个本事!只是,罗统领为何要为了别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罗统领瞳孔猛然紧缩:“你这话何意?什么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罗统领,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罗统领,咱们明人何必说暗话?罗统领崛起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罗统领,难道不是么?前统领受伤,一年后伤重不治,果真如此?前统领死后,罗统领就成了最大的获利者。这些年罗统领稳步掌控了整个皇宫,甚至还能一手将自己人捧上副统领的位置!除此之外,罗统领虽说可用皇宫物资来扶持自己的势力。可是,我观统领对皇位全无觊觎之心。那么,罗统领所作的这些,意欲何为?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可能!罗统领你,背后有人在操控!罗统领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奉命所为罢了!” 罗统领面色不改,可是额头和背上却是冒起细密的冷汗,瞳孔猛然紧缩! 为什么?这些本该是最为隐秘的事情,她如何会知晓? 难道,他被那些人给出卖了?(未完待续) 150 条件,我要她! “一派胡言,不知所谓!”罗统领冷哼一声,却再无之前那自信从容的模样。 顾含笑也没再趁势追根究底,目光平静的出奇。 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寝宫外,尖叫声,哭喊声,夹杂着打斗声不断。可是,这一刻,屋里却是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罗统领的呼吸不再平静悠长,他的心乱了! 谷梁卓上前一步:“罗统领,孤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将幕后主使之人说出,孤立刻下令任由你带着贵妃和八皇弟离开京城!” “我不信你!”罗统领一口否决,但是语气却不若之前那般傲然。他看的清形势,有了自身实力可以跟他抗衡的谷梁修,再失去了安排在宫中的最强大的后手,他的自信只剩下残余。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甘心轻易放弃。至少,他要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不能从此亡命天涯,躲避着那数不尽的追杀。 顾含笑说的对,他背后有人!他更清楚,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了。他不想死,更不想跟丧家犬似的同时被自己背后那人和皇帝的人马追杀。自然,他也不能奢望得到皇帝这一方人的帮助。自己给皇帝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皇帝如何能容得下自己?他现在唯一可走的路,就是将自己身后那人的身份高价卖给太子。依着他的本事,他有信心在离开京城之后,找个安全的地方从此隐居起来。 当然,在这天下大定之前,他是不能再以原本的面目出现了。这一点,他也很清楚。 谷梁卓谷梁修何等人物,如何听不出他这话已经软化了不少。 谷梁卓心头微微一喜,却也没有大包大揽,更没有直接开价:“罗统领,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只能选择相信孤!”刚才罗统领的反应就证明了他身后确实有人,现在要做的只是让罗统领自己开出他的条件。只有在得知他的条件之后,才能将他仅剩的价值最大程度的压榨出来。 罗统领显然也看出了谷梁卓的打算,可是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他却只能往下跳。 深吸一口气:“拿出让我信服的东西来,不然的话,我不可能相信你!”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谷梁卓坚决的摇头:“罗统领,孤拿不出让你信服的东西,也不可能拿出那样的东西。罗统领你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你唯一可走的路。信,或是不信,罗统领你做一个决定吧!” 罗统领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他何尝不明白现在的处境? 既然已经无法得到保障,那他就搏一搏吧! 罗统领盯着谷梁卓和谷梁修,目光阴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然的话,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大殿下你我实力相当,真要拼起命来,你救不了其他任何人!” 谷梁修没回答,狭长的黑眸之中只有那亘古不变的冷漠! 谷梁卓却是轻轻一笑,完全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要罗统领能够将我等想知晓的事情告知,我自然也能遵守承诺,任由罗统领带人安然离开京城!” “不够!我还需要你准备一百万两银票,一并送上!”罗统领摇头,他要的不单单只是离开京城而已。 谷梁卓也跟着摇头:“一百万两太多,孤只能做主给你十万两!” 罗统领原本就没打算真的非得拿到一百万两,十万两也足够让他将人安顿下来了。 但是虽是如此,他面色仍是露出阴沉之色,仿佛自己当真让了一大步:“好!太子殿下,这一次我让你一步,但是我不希望我再有什么条件的时候,太子殿下你再与我讨价还价!” 谷梁卓微微一笑,彼此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要为自己付出最小代价,争取最大利益的小手段罢了。 “另外,三匹千里马!待会儿劳烦太子送我们出宫之时,我要看到八皇子和那三匹千里马在城门口等着!”既然能够带走儿子,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血脉再留在京城。 “既然刚才罗统领让了一步,这一次,孤也不跟罗统领还价,这个条件,孤应允了!”谷梁卓很大方的一口答应下来。 罗统领差点被他大方的模样气的一口逆血喷出!这个条件其实不过就是个附加的罢了,他还想如何还价?只答应给两匹马?还是打算给两匹半? “罗统领,孤已经答应了你这么几个条件了,差不多了吧?你可以将孤想要知道的消息说出来吧!”见罗统领有些发直的样子,谷梁卓连忙提出自己的要求。 罗统领一咬牙:“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谷梁卓眉头皱了起来:“罗统领,原本说好孤让你们安然离开京城。可孤也知道你要说出背后主使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孤才会答应你额外的条件。银票,人,马,孤都能替你准备好。可是罗统领你的条件未免太多了一些吧?孤很怀疑,孤答应你这最后的条件之后,你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条件!罗统领,孤还能相信你吗?” 罗统领却是咬准了就不松嘴:“太子既然知道我要冒多大的危险,那么你就该明白,我的压力有多大!太子放心,这绝对是我最后的条件,只要太子应允,那么,我立刻将太子想要知晓的一切,全数告知太子!” 谷梁卓沉吟了片刻,又带着几分询问的朝谷梁修和顾含笑看了一眼。 两人皆是微微颌首,看罗统领的样子,这确实会是最后的一个条件。 “好!不过孤希望,这真的是罗统领最后的条件。孤虽然年轻不经事又好说话,可是,孤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谷梁卓背手而立,眼底浮起一丝不耐之色。 见谷梁卓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罗统领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顾含笑:“我要她!” 原本无形的杀意顿时凝成实质,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瞬间将罗统领笼罩在其中!感受到那化为实质的杀意,罗统领瞳孔猛然收缩,一拳轰出! 噼啪的爆空声连绵不断的响起,罗统领蹬蹬后退三步,这才堪堪稳下身形!喉头一阵发甜,他硬生生的将一口鲜血给吞了回去! 后退已经是落了下乘,若是在吐血,还如何与人谈条件? 胸口翻腾的血气稍稍平和,罗统领面色铁青,怒哼一声:“大殿下,你无故偷袭于我,是不是意味着咱们所谈的条件全不作数了?既然如此,也罢,咱们就生死一战。看看到底是你能将我先击杀,还是我能在死前将你身后的女人和太子先虐杀?你,可要与我赌上一赌?” 谷梁修的回答,仅仅只是在腰间一拍,手中的银色软剑轻轻一抖,银色光芒乍现,就仿若将这夜空也切开了一般! 杀意凝聚,眼看着两人就要谈崩……(未完待续) 151 妥协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搭在那握着银色软剑的手臂上,一触即发的局面倏然缓和了下来。 谷梁修回头,黑眸中带着唯有她才能看得懂的怒意。 顾含笑轻轻摇头:“大殿下无需为我如此!”眸中的柔软,她相信他看得懂!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看出了她的坚持,也注意到了谷梁卓的愕然!滔天杀意就如同潮水一般,眨眼间全数消退!缓缓的收回银色软剑,再次扣在腰上。 谷梁修率先收手,罗统领却是不敢放松警惕。他承认,他还是小看了谷梁修。谷梁修一旦真不顾一切的动手,他恐怕也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可是这赢面,估计至多也只有四六。他只能凭借多年的苦练和经验略胜一分,仅此而已。 心中暗自戒备,面上也是带着几分怒意,厉声道:“太子,咱们可是还在谈条件,这算是什么意思?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咱们就一拍两散,也别谈什么条件了,不如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谷梁卓对罗统领所谓的最后一个条件也很是恼怒,语气自然也就差了几分:“罗统领,孤适才已经答应了你不少额外条件,可是你这条件未免太过了吧?乐安县主乃是安康侯爷之女,又岂能让你带走?更何况,县主一介女流,孤又如何放心让她跟着你走?罗统领,这个条件你不用再提,孤断然不会答应!” 罗统领却是咬定了非得要顾含笑不可:“太子,乐安县主必须跟着我走!如果太子不同意,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手底见真章吧!”他敢保证,既然太子已经知道有人极有可能布下一局棋,那么那幕后执棋之人便是他们一定要挖掘出来的。 见谷梁卓似乎有瞬间的迟疑,罗统领又冷笑一声,坦然道:“太子也该清楚,你我之间所谓的条件不过只是口头之约罢了。一旦我说出太子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子能否信守承诺?太子也不敢保证吧?我也不能相信!所以,让乐安县主跟着我走。我敢保证,三日之后,等我确定安全,我会立刻让乐安县主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么,你又如何保证,三日之后你一定会让乐安县主安然归来?”谷梁卓摇头拒绝,“你不信孤,孤也不会信你!”事关顾含笑的安全问题,谷梁卓不会做任何让步。 罗统领冷哼一声:“想要得知我背后主使的是谁,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谷梁卓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孤可以让其他人跟你走,可是乐安县主不行!” 顾含笑心头微暖,纵然不再是前世那般亲密,可是他仍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维护她!这种淡淡的温暖,总能让她想起当年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万般维护。 只不过,双方都不能真正的信任对方,在顾含笑的事情上更是不肯后退半步!这让原本已经初步达成协议的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一道黑影如同一缕轻烟一般进入屋内,站在谷梁卓身后耳语一番。顾含笑虽然没听到,却也可以猜到应该是事关八皇子之事。 只见谷梁卓听完之后忽然朝自己看了一眼,顾含笑心头忽然微微一沉。 不是莲翘出了什么问题吧? 那黑衣人再次化为一阵烟雾消失后,谷梁卓略一停顿,这才看向罗统领:“罗统领,我的人已经将八皇弟送出皇子府!不知罗统领是想让八皇弟进宫,还是直接将他送往城门口?”送入宫中,唯有死路一条!若是达成协议,那么自然会将人送往城门口。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尽可一同离去。 罗统领脸色一变,他还没开口,一直躲避在一旁的颜贵妃却是忍不住,抢先叫道:“送傲儿去城门口!千万不能让他进宫来,你快说啊!快让他们送傲儿去城门口!”她倒是清楚,现在她这个贵妃已经名存实亡。往日还能压制太子和大皇子一头,可现在他们不杀她,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言明要带她一起走的罗统领罢了。 罗统领面色难看:“你闭嘴!”要是言明让他们把人送往城门口,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是他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颜贵妃是怕死,可是她对谷梁傲也是爱护无比!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送入虎口,绝对不能! “他是你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的死活!”颜贵妃声音急促,“就算没有乐安县主陪同,只要我们一离开京城,难道你还不能确保我们三人的安全吗?你有足够的实力,为什么非得要带上这么一个累赘?更何况,你不了解她,我却是很清楚。这个乐安县主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城府极深!带上她,我们的行踪反而更容易暴露。说不定都不用三天,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全部栽在她的手上!”想起今日之事或许就是顾含笑一手导致的,颜贵妃的心里就有一种惊惶油然而生。顾含笑太聪明,明明年纪不大,可是她心够狠,手够辣!把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实在是危险性太高。她也知道,罗统领这么做或许根本不想在三日之后让顾含笑活着离开。可是,她不敢去赌!就像是她说的,说不定都用不上三天,顾含笑就会让他们一家三口先倒下! 罗统领目光有些闪烁,一时间也是有些犹豫。 他想要带走顾含笑,也确实没想让她再活着回来!可是,就像是颜贵妃所说的,他在面对顾含笑的时候,也破天荒的有种难以把握的感觉。带上这么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无法彻底掌控的人,是不是真的错了? 谷梁卓催促:“罗统领可作出决定了?孤的人已经将八皇弟带回皇宫,此时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估计,一刻钟后,也应该能够入宫了!” “求你了!”颜贵妃在罗统领跟前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可是此刻,她终于低下她高傲的头颅,苦苦哀求! 罗统领也知道,一旦谷梁傲进了宫,除非他不想带着他们母子离开,不然的话,他一人要带走两人,危险性也会随之增高! 他,已经无从选择! “好!按照我们之间约定的条件,我要在城门口看到安然无恙的八皇子!不然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罗统领咬着牙,额头青筋隐约跳动着。 “一言而定!”谷梁卓一锤定音,心中也是暗松一口气! 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下去,一行人畅行无阻的出了宫,直奔罗统领选定的北门而去……(未完待续) 152 我想要的结果 远远的,借着月色可以看到城门口站着的一人。夜风吹过,衣袍猎猎作响。 “傲儿!”颜贵妃惊呼一声,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直到到了跟前,这才看清谷梁傲早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憔悴不说,光是眼中的那种怨恨之色,足以让颜贵妃顿时如坠冰窖! 傲儿,恨她! “傲儿,不要恨母妃……”颜贵妃颤巍巍的伸手想要碰触谷梁傲那张仿若一夜之间就憔悴起来的脸。他是她唯一的支柱了啊,他怎么能恨她? “别碰我!”谷梁傲低声嘶吼,眼底的恨意愈发的浓烈! 他不笨,再加上听到的那些破碎的只字片语,他早已拼凑出整个事实!但是,他不想相信! 直到此时看到自己的母妃出现在这里,看到那个原本在他眼里只是一条狗的罗统领眼中的激动神色,看到皇兄们的遗憾和脸上的复杂神色,他终于明白,就算他不想相信,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他谷梁傲,根本不是皇帝的儿子,根本不是什么八皇子!他就是一个女人跟下人私通生下的孽种! 从皇子到孽种,这种转变何其之大!大到足以瞬间毁灭他所有的骄傲,和仅剩的自尊! “傲儿……”颜贵妃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儿子眼中的恨意让她心惊。 “滚!”谷梁傲现在根本不想再看到颜贵妃,在这一刻,他想不起她对自己的宠爱。他只记得她给自己带来的耻辱和毁灭! 颜贵妃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她的唇颤抖着,眼中带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她最疼爱的儿子,竟然让她滚! 他真的那么恨她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为什么他不能理解? 罗统领对颜贵妃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带走她放在条件之内了!见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女人顶撞成这样,当下也是眉头一皱,拿出了当老子的气势,呵斥道:“闭嘴!有你这么对你母亲说话的吗?你母亲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你好……” “闭嘴!”谷梁傲见原先在他眼里就跟条狗似的御林军统领也敢用这种语气教训自己,再联想起自己那令他深恶痛绝的身世,目眦欲裂,“不过就是一条狗,也敢在本殿……在我面前狂吠?”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自称自己是皇子!他恨颜贵妃和这个男人,他们的存在,让他甚至都没法欺骗自己! “混账!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你老子!”罗统领一怔之下,也是勃然大怒! “我没你这样的老子!”谷梁傲一口否决,也不管罗统领七窍生烟,颜贵妃却是脸色苍白,泪流满面。 目光在谷梁修和谷梁卓身上一一扫过,以前总把这两个人看成是未来的对手。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总在计划着在时机成熟之时,将两人一网打尽,赶尽杀绝。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他们匍匐在自己脚下,踏着他们的尸骨走上那个位子,君临天下!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 可是,不过是一夕之间,他就由一个身份无比尊贵的皇子,变成了一个下贱女人跟下人私通生下的孽种!而他们,仍然是俯视苍生的皇子,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他不需要这种怜悯! 目光最后落在那静然而立的纤细身影上,这个让他渴望了许久,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此时,她却是站在他的对面,纵然她的眼神仍然很平静,眼中也毫无怜悯之色,可是他却有一种被人揭开隐秘,赤身裸体站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 早知如此,他就该不择手段,用尽一切办法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享受着那逼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的感觉,却不曾想,最终他没能得到她,反而失去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却仍然暴戾:“原来你喜欢的是太子,怪不得我一直想要娶你为妃,你却不肯答应。” 顾含笑神情漠然,看着他的目光陌生的就好似是第一次见面一般:“你我并非一路人,为何要答应嫁你?”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就是趋炎附势罢了!还以为你与寻常女子不同,说到底,你与那些嫌贫爱富的**女子又有什么不同?”谷梁傲急切的想要伤害别人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怒气,而这个渴望却不曾得到的女人,成了他最好的发泄对象。 顾含笑垂眸,零星的火光照不出她的神情:“同为女人,有何不同?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们不敢直面于你!而我,却能在此处看着你一败涂地!” 这话说的极其直接,直接撕开谷梁傲维护着的最后的那一丝尊严! 双目瞬间变得猩红,原本俊美的五官瞬间扭曲,狰狞而暴戾:“你说什么?你竟然敢……” “为何不敢?”顾含笑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现在我是侯爷之女,御封乐安县主!而你呢?从今夜开始,你只能亡命天涯,跟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若有运气,找个穷山恶水之地从此浑浑噩噩的过一生。若是运气不佳,极有可能离开京城就会死于非命。从天堂落入地狱,你再无爬上巅峰的可能!从此,你只能卑微的生活在最底层,而那些你曾经拥有的尊荣,却只能在你的梦中出现!当你午夜梦回之时,你也只能缅怀,却不可再重温……” “你闭嘴!”随着她的描述,那种凄苦残忍的画面随之在谷梁傲的脑海中出现!想到日后他再也不能跟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甚至很有可能连一个小小的士兵都能欺压他的场景,谷梁傲再也无法忍受! 他谷梁傲怎么能够成为那样的人?卑微,麻木!他怎能那样凄惨的活着? 顾含笑漠然的注视着他!不是没感觉到谷梁卓诧异的目光,也不是不知道谷梁修有些担忧的情绪,更不是不知道自己根本无需为谷梁傲多费唇舌!可是,看到这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谷梁傲,她忍不住就会想起前世被活活折磨死的莲翘。忍不住,她就会想起那个狠毒的自己! 愚不可及!这是她对前世的自己的评价! 想起当年,想起惨死的莲翘,想起那些被谷梁傲凌辱至死的那些可怜的女人,她心头的怒气无法消除! 为了罗统领口中的答案,她不会做出任何阻拦他们离开的举措!可是,她不会让他带着对他们的怨气离开! 怨恨,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动力! 她要撕开他仅有的伪装,让他不敢面对的现实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眼前!以她对谷梁傲的了解,谷梁傲无法忍受! 他宁死,也不会忍受那样的结局! 而她要的,就是这一种结果!(未完待续) 153 毒针再现 谷梁傲挣扎着从自己的杂念中回神,猛然抬头,双目带着几分血腥,直直的指着顾含笑,厉声道:“我不管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把她给我!不然的话,我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这些年他也是学了功夫的,小时候罗统领也是亲自教导过他。谷梁傲自信,在京城年轻一辈之中,除了大皇兄之外,能打得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被外边传成是年轻一代高手的魏然,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最重要的是,有姓罗的这条狗在,大皇兄他自然不用担心。 不管如何,今天他一定要带走顾含笑! 旧话重提,谷梁傲得到的回应仅仅只是漠然和罗统领的怒意。 保他小命带他走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种,难道他还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成?现在败局已定,他还想节外生枝,这是一定要让他们三人最后全都被留下来不成? 从属下跳跃成为老子,罗统领适应的极好!注意到谷梁修的神色又冷了下来,罗统领心头一跳,怒声喝道:“你给老子在一旁老实的呆着去!这件事老子做主,有你什么事?” 他现在也是不得已,出卖背后的那人原本就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到了城门之后带着女人和儿子强行离开。可是他很确定的是,虽说现在城门口周围看起来只有百来个士兵,可是在黑暗中,绝对隐藏着为数不少的暗卫高手!一个谷梁修就足以将他拦下,若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全部出动,他今天也得饮恨。 一想到这里罗统领就一肚子的怒火!原本他还自信满满,现在倒好,竟然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一步一步的走着。要不是他还掌握着他们想要却不可得的重大消息,他甚至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谷梁傲的气息倏然变得残暴起来:“你敢教训我?” “傲儿,傲儿不要再说了!”颜贵妃在两人争执起来之前,连忙扑上去拦下谷梁傲,眼底满是恳求之色,“傲儿,是母妃对不住你,都是母妃的错!母妃求你不要再说了,等离开这里之后,母妃再跟你好好的解释,好不好?” 见谷梁傲目中血色不减,她强行将他搂入怀中,在他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快速叮咛:“傲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话是母妃常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现在局势对我们不利,这口气,傲儿你必须忍耐下来!只有安然的离开这里,将来傲儿你才有将他们踩在脚下的机会!更何况,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以傲儿的本事,日后定能让她臣服在你跟前,为今日之举忏悔!忍耐,傲儿!你一定要忍住!” 谷梁傲的身体僵硬无比,面容狰狞,可是散发出来的那种嗜血气息,却是缓缓的被压制下来了。 “你,一定会是我的女人!”谷梁傲死死的盯着顾含笑,那不容置疑的口吻,是他发自灵魂深处的宣告。 顾含笑嘴角轻勾,对他的宣誓全然无视!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谷梁傲的眸色倏然又深沉了起来,残暴气息再现! 谷梁卓忍着内心的不悦,淡淡的看了谷梁傲一眼,心里也在琢磨着。以前只知道八皇弟性情有些残忍,对皇位亦是渴望。可今日一见,那副不加掩饰的狰狞只让他觉得往日疏忽了,传闻中的那些事情,极有可能八皇弟当真都做过了! “罗统领,孤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人带来,也把你们送到城门口了!银票,千里马,全都备好,你可检查一番。确认无误之后,你该将孤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了吧?” 罗统领不敢大意,仔细的检查过后,确认三匹马都是最好的,精血旺盛,正值壮年。纵然算不得真正的千里,可也不寻常了。至于银票他倒是只是大致的看了一下,也没仔细确认。 毕竟,现在尽快离开不被追兵追上才是重点!至于银票,那也得先确定能逃脱了再去在乎的。 “打开城门,让你的人全都退开,我保证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罗统领戒备的看了谷梁修一眼,一旦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出尔反尔,一个谷梁修就足以缠住他。到时候埋伏的人一拥而上,他只有死路一条。 谷梁卓也没拒绝,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罗统领,孤虽是先兵后礼,可也满足了罗统领的条件。可若是罗统领胡乱捏造一个人来诬陷孤,孤也不会轻易放过罗统领的。” 罗统领目光微闪:“这一点殿下只能信我!” 谷梁卓忽然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道:“无妨!孤只不过是提醒罗统领一句罢了,至于说不说实话,罗统领自己会把握分寸的。” 他的笑容让罗统领心头微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谷梁卓轻描淡写的道:“无他!只是提醒罗统领要说实话罢了!对了,为了确保这一点,适才大皇兄与罗统领对掌之时,顺便放了点东西在罗统领身上。若是罗统领有疑虑,不如看看自己的手心?” “什么?”罗统领猛然一震,连忙查看自己的手心。 手上有一小片幽幽蓝色,罗统领脸色再变,立刻运气查看自己的身体。这一查之下,脸色一变再变。 “你们对我下了毒?”罗统领面色阴沉。 谷梁卓淡淡一笑:“防患于未然,毕竟孤要保证罗统领不会糊弄孤!不过罗统领放心,这毒不会太凶狠,只要身边服下了解药的女子……这毒自然就会解!当然,在此之前,孤已经让人偷偷的让颜贵妃服下了解药,罗统领可放心了!” 罗统领目光阴鸷:“那么,我凭什么又相信你?” “你只能选择信!”谷梁卓很光棍的一摊手,“自然罗统领也有第二条路可走!什么都不说,强行闯出去!可是那样的话,孤敢保证的是,颜贵妃定会被留下来。这毒一旦发作,这天底下再无药物可解!所以,罗统领可千万要想清楚了!” 罗统领额头冒起细密的冷汗,面色灰败! 他还有选择吗?信,至少现在不死!不信,极有可能会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只能选择那一条路! “好!”罗统领死死的盯着谷梁卓,“我希望太子这一次说话算话,不要再做那些小动作了!” “君子一言!”谷梁卓淡淡一笑。 “下毒,何来君子之言?”罗统领冷笑一声,招呼谷梁傲和颜贵妃上了马,这才压低嗓门,用只有几人听得到的声音,咬牙道,“你们可还记得十……”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小心!”谷梁修倏然脸色陡变,一掌将谷梁卓击退,倒飞十数米!同一刻,他反手将顾含笑揽入怀中,银色光芒陡然在这夜空之中乍现! 叮叮叮之声不绝,在银光反射下,几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幽蓝色光芒闪过! 一丝淡淡的甜香味道似有若无的传来,顾含笑与谷梁修的神色齐齐一变!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蓝色光芒,是吉康躲在暗处杀了三王爷父子之人! 心猛然沉入谷底,更是急切的看向罗统领,只盼他能挡住第一波攻击。至少,还能给谷梁修留出出手相救的机会! 一看之下,两人心头猛然一沉!(未完待续) 154 走! 罗统领始终都保持着最高的警惕,越是关键时刻,他越是不能放松。 就在他要说出他背后之人的那一刻,谷梁修的一声警告刚响起,他已经听到身后有暗器轻微的破空声! 脸色顿时一变,谷梁修的慎重让他也不敢托大,手一翻,反握着一把黝黑的匕首急速舞动,叮当声顿时大作。 可他却没有为了自己挡住暗器而兴奋,眼角瞥见的那一幕,直让他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颜贵妃不过一介女流,毫无缚鸡之力,如何挡得住这连谷梁修和罗统领都变色的暗器?她甚至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似乎后心微微一麻,下一刻,黑暗席卷而来,顿时毫无声息。 罗统领悲从心来,为颜贵妃,也为了他自己。自己中了毒,解药可是在她身上啊! “母妃!”谷梁傲却也是有一身的功夫,纵然比不得罗统领和谷梁修,可至少在危险来临之时,他还是堪堪躲过。他眼睁睁的看着颜贵妃悄无声息的死去,一时间目眦欲裂! 他是恨颜贵妃,恨她一瞬间毁去了他仅有的一切。可是,母子连心,当看到颜贵妃死在眼前的时候,他脑海里出现的,是颜贵妃这些年对他的宠爱! “啊!是谁?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暗器偷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出来!”谷梁傲双目猩红,这一瞬间,他的暴戾只为惨死的母妃而现! “小心!”罗统领蓦然怒吼一声,匕首脱手而出,直直击向那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谷梁傲身后之人!与此同时,他已是怒吼连连,迅疾入闪电,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竟是合身扑去! 匕首没有给那黑衣人造成任何损伤,眼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已经要划开谷梁傲的咽喉!罗统领身在半空凌空一踏,速度竟是又快上三分! “滚!”罗统领厉啸一声,手中再无武器,竟是直接用手挡住了对方的匕首! “我不用你救!”谷梁傲躲过一死,惊怒交加,不想领情。 可是,罗统领已经没有再救他的机会! 就在他替谷梁傲挡住那匕首的瞬间,一根泛着幽蓝光芒的银针不带丝毫破空声,悄然刺进了他的后心! “走!”罗统领的脸色瞬间染上一层蓝色,他拼尽最后之力,一把抓起谷梁傲扔往一旁的马匹之上,一掌送出! 谷梁傲再回头,印入眼帘的是那一双在最后时刻变得柔和起来的眼睛,慈爱,怜惜! 全身都已经染上淡淡蓝色,气绝身亡却傲然挺立不曾倒下的男人,他身前躺着的那美丽娇弱的女子,这一副画面深深的镌刻在谷梁傲的记忆之中! 他没有勒马回头,他的嘶吼就如同受伤的幼兽一般!他拒绝相信他会落泪,双目圆瞪,眼角崩裂,血丝落下。 马蹄声渐行渐远,谷梁卓和谷梁傲却没有下令阻拦。或许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在这一刻,他们宁可做一个不明智的举止。 那黑衣人在罗统领死后就干脆的自裁了!不用看也知道,从他身上找不出半点证明他是身份的东西来。甚至连他身上穿的夜行衣,那也是从某个暗卫身上脱下来的。 谷梁修原本就冰冷的脸色愈发的冷然,谷梁卓没敢用手直接去碰已经身死的罗统领,轻叹一声:“三皇叔,也是这么死的吗?”三王爷的死因谷梁修早已详细的告知,是以谷梁卓也知道三王爷是中毒而死的。 谷梁修微微颌首,却紧抿着唇没说话。 不一会儿,宁踏歌也赶来了。见状他也大致猜得透到底发生了何事,轻叹一声,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早在宫中就该让罗统领将幕后主使说出的。”谷梁卓惋惜。 宁踏歌却是摇头:“不是地点的问题,而是只要罗统领要出卖幕后主使,对方就会直接灭口。就算是在宫中询问,得到的不过是死的更早的罗统领罢了。”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谷梁傲是否能顺利出逃,仅此而已。 “这毒,可查处到底来自何处?”谷梁卓之前只听说这毒针霸道,今日亲眼目睹之后才明白,这何止是霸道!这种见血封喉的毒不管是谁遇上,都只有死路一条!以前也只是有些担心,可现在他已经想要把找出这毒药的来历,预备解药的事情放在了首位。 宁踏歌摇头:“早已命人四处打探,到目前为止,尚无人认出这种剧毒的来历。”他去吉康之时顾含笑就将一枚毒针给了他,可惜到目前为止,也毫无头绪。 谷梁卓有些头疼起来!原本只是对付颜贵妃和谷梁傲罢了,牵扯出罗统领也就算了,偏偏最后什么事情都没解决,反而又牵扯出更多的麻烦。 很显然,罗统领身后的人,该与三皇叔身后之人是相同的。不然不可能出现相同的毒针,相同的灭口手法。 可是,从罗统领说话的口气来分析,怕是他进宫开始就已经是身在局中了。谁会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为的,又是什么?还有,三皇叔那等对江山念念不忘的人,又怎能被人掌控指使? 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却整理不出头绪,谷梁卓头疼欲裂。 “先回去!”谷梁修冷冷开口。 谷梁卓长吐一口气,同意道:“也好!四小姐,我送你回府吧!” 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突发问题,需要谷梁修强力镇场。从宁踏歌处得知莲翘只是受了惊吓留在老御医处后,顾含笑放了心,也就同意:“有劳太子殿下!” 谷梁卓的武功不如谷梁修,但是这侯府倒也能来去自如,送顾含笑到了常笑园,他也没停留,转身回去了。此事皇帝断不会出面处理,身为太子,他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来。 顾含笑回了房,和衣靠在床头闭眼思考。 现在他们都有相同的疑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掌控一切?她以为罗统领是魏家的人,可是现在仔细回想,若硬说罗统领是魏家的人,不免有些牵强。三王爷死的时候,魏然那种吃惊和意外并非装出来的。他对那种毒针有些忌惮,却不至于到慎重对待的地步。那就说明,他并不知道那种毒针到底有多么的令人惊恐。而且,以她对他六年的深刻了解,若是他有解药,或是对那毒针有所了解,当时他露出那种姿态。这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事,魏家,极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可是,魏家跟三王爷有暗中来往,前世魏然甚至是靠着出卖三王爷开始往上爬的。那他们又算是什么关系? 要是真的有幕后主使,那前世魏然最后登基称帝又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前世她掌控一切,为何会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不对之处?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重生,所以事情有了改变? 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她的重生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改变很多的命运,可是不可能让历史的轨迹有这等巨大变化。 事实,到底如何?(未完待续) 155 三色花 心里装着事情,直到天边泛起淡淡的白光,顾含笑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毒针,蓝色,见血封喉,三王爷,罗统领,魏然,谷梁傲……一个个人物,一条条看不见的线错综复杂,交错在一起,不停的在脑海里来回的转动!顾含笑总觉得自己就要抓住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每每就要抓住的那一刻,总会又落空了。 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进入房中,站在床头。 与此同时,顾含笑只觉得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 她想到了!她终于在那混乱不堪的谜团中抽出一根线来。 却在下一刻,有力的臂膀狠狠的将她抱入怀中,那如同冰一般的男子带着几欲将人燃烧的如火热情,将她即将出口的呼声全数吞没。 顾含笑想挣扎,她有话说! 可是,她却在那从未有过的激烈的吻中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后怕,他的疯狂! 她安静了下来,轻轻的回拥着他,任由他用这种激烈来宣泄他的恐惧。以及,他的爱意! 仿佛像是过了一世那么久,久到两人都觉得似乎忘记了呼吸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才缓缓松开。 顾含笑没有推开他,轻轻的抱着他,让他感受着自己的温度,安慰他那颗牵挂的心。 许久之后,待两人的呼吸都平稳了下来,顾含笑才轻轻推开他,轻笑道:“我安然无恙,你当真不必再担心。” 谷梁修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揽她入怀,只想用她的体温来确定她无恙。 顾含笑也没拒绝,听着谷梁修比往日略快的心跳,心思有些跑远。 “在想什么?”谷梁修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顾含笑这才再次推开他,抬起头时,面色凝重了几分:“在想那种毒针!我想,我或许知道那种毒针上的毒,是什么来历了!” 谷梁修眼底精光一闪:“什么来历?”他问的是毒药的来历,却不是在第一时间追问顾含笑如何得知的,这一点让顾含笑心头微微一暖。 收敛心思,顾含笑这才正色道:“在西岭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长着一种奇异的植物!那植物不过只有孩童身高,却能开三色花!蓝色花香味袭人,高雅脱俗,花汁却见血封喉。红色花妖艳惑人,迷人心神,花汁却正好克制那蓝色花的毒。” “剩下的那一种呢?”谷梁修问道。 顾含笑摇头:“无人知晓!白色花开不过只有短短的三息时间,三息之后,白色花败。就算在那三息之内将白色花采下,也分辨不出那花的用途。那白色花就如同路边最为寻常的野花一般,毫无特别之处。” 谷梁修嘴角紧绷:“三色花,绝不可能出现毫无特别之处的花朵!” 顾含笑也点点头:“怕是有极为特别的用处,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 谷梁修微微颌首,沉吟片刻,他低头看着顾含笑,似乎有话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顾含笑轻轻一笑,主动解释:“是曾听人说起过的!不过,这种毒汁想要萃取实在是太过困难,我一时间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 见谷梁修似乎不明白,顾含笑解释的详细了一些:“那山谷几乎无人敢踏入半步,毒物遍地不说,甚至连里边的空气都带着毒气。没有高超的实力,根本就是有去无回。然而最重要的是,三色花每二十年才开一次,每次开花不过才短短的半刻钟!摘取也是极难,先采下红色花朵确实能保人不死,可是一旦如此,蓝色花的毒性也会随之消失。但是先采蓝色花,触之必死,一旦毒死了人,毒性也会随之减少一半!被碰触第二次,那毒性也会消失。所以说,想要得到这种毒液,几乎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顾含笑轻吐一口气,掩去眼底的那一丝阴郁之色。 “此事,会与西岭有关?”谷梁修不是太相信!三国鼎立,西岭最强,南安次之,北武最弱。要是西岭想要对付北武,根本用不着耗费这么大的力量去弄这种毒药。 到目前为止,顾含笑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相比起西岭,她更怀疑南安。就算现在南安有使者队伍在北武,可是在江山跟前,别说是公主了,连皇子都是可以被抛弃的。她丝毫不怀疑,若是现在南安有机会攻占北武,萧情公主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被抛弃。 “我亦不知!”顾含笑摇头轻叹。 天色渐明,谷梁修也不得不先离去。等他离开之后,顾含笑了无睡意,靠在床头出神。 她知道谷梁修其实很想询问为何她会知晓三色花一事的,她的借口很拙劣,根本禁不起推敲。毕竟,这等事情连一国皇子都不知,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又从何人口中得知? 只是当初他应允过,什么都不问,所以他恪守着自己的承诺。 若是能说的,顾含笑自然也不会隐瞒。但是此事,她确实无从说起。 前世之时谷梁傲身边有一美姬,聪慧又知分寸,在谷梁傲身边待了也有两年的时光。偶尔,谷梁傲会带她入宫,她闲暇之时,也会唤那美姬说说话。那美姬出身江湖,曾在外游历数年,见识不少。有一次她便提起这种奇异的三色花,还说江湖中人人想要见识一番,只可惜能亲眼见识的人,几乎全死了。 当时那美姬只当成是一件江湖秘闻说给顾含笑听的,而且那时候别说是北武了,西岭和南安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剧毒。顾含笑后来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传说,不予去深究。 是以当在吉康真的见识到这种毒针之时,她当时也只觉得奇怪,却不曾放在心上。直到再次亲眼目睹,再看到武功高强的罗统领也不过只坚持了一息的时间。恍惚之中,她终是回想起那美姬所说的秘闻,将两者联在了一起。 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推开窗,喃喃自语:“三色花,为何那时候从未见过,这一次却是能够见到跟秘闻中相似的东西呢?真的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了吗?三色花,若是真存在,已经到了绽放之时吗?”二十年的轮回,又开始了吗? 一轮红日从遥远的天际升起,初升的红日有些娇懒,阳光暖暖的!想起就要安全归来的莲翘,顾含笑那一刻犹在冰窖的心也缓缓的融化! 不管历史会有何种改变,重要的是,她能够在重新书写的历史上挥上浓烈的一笔,改变前世的遗憾! 这,就足够了!(未完待续) 156 莲翘归来 顾含笑本想亲自去接莲翘回府,可是谷梁卓早早的命人送了口讯,说是让她留在府中不要离开,现在的京城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暗潮涌动。 顾含笑应了他的要求没离开府门半步,她知道,怕是今上对她颇有微词,出于保护她的目的,谷梁卓这才让她留在府中。 想想也是,真龙天子,一代君王,被戴绿帽子的事情竟被这么翻了出来。当初亲眼目睹的除了她之外,全都是皇帝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皇帝对她动杀心了!不杀,还是因为颜贵妃之事后来牵扯出一宗大事,罗统领这隐藏在暗处的叛徒的出现,这才使得她功过相抵。加上谷梁修和谷梁卓保着她,又有安康侯府的庇佑,皇帝这才知对她有些看法,却没有真的下杀手。 直到中午时分,这才听到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还有八角九里兴奋的大叫声。 冬青惊喜万分:“回来了!”连忙跑到门口,堪堪看到一个身穿碧绿色长裙的少女快步跑了过来,八角九里正跟在身后跑着,难掩兴奋。 冬青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莲翘姐姐!” 这少女赫然便是被八皇子强行带走的莲翘,见冬青站在门口捂着嘴落泪,她也红了眼眶!可脚步却是没有停留,快步跑进了屋中。 身穿淡雅湖绿色长裙的少女端坐在屋中,美眸之中带着点点笑意,仪态万方。 莲翘“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眼泪成串落下,泣不成声:“小姐,奴婢终于又看到您了……” 顾含笑也红了眼眶,起身亲自扶起莲翘,强自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定,细细的检查着。 “小姐,奴婢没挨打,奴婢什么事情都没有!小姐,奴婢让您费心了,奴婢……”莲翘知晓顾含笑担心的是什么,小姐越是挂念,她越是愧疚。 顾含笑这才松口气,轻轻捋顺她有些散乱的长发,脸上破天荒的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回家了就好!” 一句“回家”,击溃了莲翘所有的自制力,她抱着顾含笑,放声大哭:“小姐,奴婢好想您,好想好想……”她被带走之后,一心想要自我了断,免得让小姐为自己操心,被人算计!只可惜始终未能成功,对方看的太紧。她以为她早就看破生死,直到她再次看到小姐之时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不想死,能活着看到小姐,伺候小姐,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冬青也在一旁陪着落泪,连站在门外的八角和九里也是红着眼眶,鼻子发酸。 顾含笑轻轻拍着莲翘的背,拼命的眨去眼中的泪水。 莲翘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感情本就非比寻常。前世莲翘是为了她死在谷梁傲的手中,她重生之后重新改写莲翘的命运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之一。而现在莲翘平安归来,她内心的触动也是不小。情绪波荡之下,自是难以平复。 衡哥儿正好从书房归来,一看到莲翘和冬青在哭,再看到许久不见的莲翘姐姐回来,当下也是一瘪嘴,硬是挤进莲翘和顾含笑之间,也是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哭,倒是让莲翘和冬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擦干眼泪,又嗔怪的朝跟着伺候衡哥儿的七巧瞪了一眼。这丫头一进屋来也跟着落泪,现在泪珠儿正落得欢庆呢! 顾含笑也是哭笑不得,见莲翘不再落泪,这才拉着衡哥儿到一旁坐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珠。 “衡哥儿在哭什么?”顾含笑笑着问道。 衡哥儿抽抽搭搭的:“衡儿见莲翘姐姐回来了,又见大家都在哭,所以就哭了!” 话虽说的乱七八糟的,却也听得出他乍一见到莲翘也是欣喜。被自家小少爷这般惦记,莲翘又是鼻头一酸,眼泪儿差点又落了下来。 七巧连忙来打岔:“莲翘姐,你莫要再哭了!不然的话,小少爷又得跟着哭了!夫人知晓你今日要回来,已经吩咐奴婢见到你后让你去一趟风裳院,也好让夫人见一见。” 冬青轻啐:“还说小少爷呢,你自己不也忙着陪着落泪么!” 七巧大窘,跺脚道:“这不是看到莲翘姐高兴的吗?再说了,哪有你哭的那般畅快的?瞧瞧,眼睛都肿着呢!” 冬青脸一红,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着恼的瞪了她一眼。 顾含笑微微笑了起来,替衡哥儿擦干眼泪,起身道:“也好!今日还未去给母亲请安,莲翘,冬青,你们也陪着一同过去吧。” “是!”冬青和莲翘连忙应声,脸上满是喜色。 唯有衡哥儿瞪大了泪水迷蒙的眼睛,不明白刚才还在哭,为何现在大家都笑了呢?想起自己还在落泪,顿觉有些傻乎乎的,连忙用衣袖抹干眼泪,羞于再哭。 等到了风裳院,一群人陪着苏氏又是一阵落泪。莲翘也是苏氏看着长大的,何况她本就是心善心软之人,莲翘被带走她亦是担忧万分。现在见她好端端的回来,哪里还忍得住? 最后还是顾含笑劝她要保重身子,这才让一屋子的人全都收了哭声。 苏氏现在是小厨房准备膳食,当下命人去厨房准备午膳,留大家都在风裳院用膳。莲翘又哭了一回,谢了恩之后,这才得了允许后被冬青等人拉走,想要一起说说话。 等房中只剩下母女俩,顾含笑目光一扫,讶然看到房中竟放着一架绣架。 上前一看,顿时有些愁容:“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戏水鸳鸯,母亲这是要为自己准备嫁妆吗? 苏氏招呼她到身旁坐下,慈爱的看着女儿虽有几分稚嫩,却如同一株出水青莲般淡雅出尘的美丽脸庞。 “笑儿及笄之日就要到了!”苏氏轻声道。 顾含笑低叹:“母亲,大姐退了婚尚未出嫁,二姐姐和三姐姐亦是今年及笄,尚未婚配。您现在就担心女儿的婚事,有些过早了!”就算没有三个未嫁的姐姐,她现在也不会嫁人的。这话,却是不能跟苏氏提的。 “早些备着总是没错的。”苏氏却是不以为然!身为母亲为女儿准备嫁妆那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自己的女儿这般出色,虽说以前那些流言蜚语不断。可是她就不相信,女儿及笄之日会无人问津。 不过说起府中的其他几位小姐,苏氏想起一件事来:“笑儿,近些日子倒也奇怪,你二伯娘经常会过来坐一坐,与我说说话。云姐儿也时常会过来请安,虽是住在一个府中,这些年也当真没来往。她们忽然上门来,你二伯娘还客气的很。你说怪不怪?” 顾含笑微微一笑,宽慰道:“毕竟是一家人,有来往也是应当的!再者说,现在父亲才是侯爷,二姐姐又要及笄,许是二伯娘想为二姐姐寻一门好亲事罢了!” 她自是知道顾绛云和冷氏为何忽然上门了,只不过这些事情不该由苏氏来操心。适才她给的,便是一个最为合适的理由。 听她这么一说,苏氏倒也觉得说的通了。都是为人母的,她可以理解冷氏的心情。心中更是暗道,看来日后对冷氏还是要再和善一些。能为了女儿放低姿态,往日当时她看低了这个二嫂。 顾含笑看在眼里,也不说破,由着她琢磨! 午膳过后,又陪了苏氏会儿,等她睡下之后,回常笑园的半路上却是被青枝给拦下,说是顾老太爷请她去翡翠院一趟……(未完待续) 157 顾绛月定亲 翡翠院中,顾老太爷阴沉着脸端坐,一旁的顾老夫人正在哭喊着:“自打我进了你们顾家,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吧?替你生儿育女,替你抚养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替你把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年来你只关心老四,我也认了。你把侯位直接给了老四,我也认了!你心里只有笑姐儿也就罢了,就算你不为月姐儿找一个好婆家,至少还有我这个当祖母的顶着!可是你欺人太甚了,什么叫为了月姐儿的名声着想?你要真疼月姐儿,你就给她找一门好亲事,而不是这么敷衍的就擅自把她的婚事给决定下来了!” “祖母!”一旁的顾绛月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林氏抱着顾绛月,也是哭哭啼啼的,口中更是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这是让母亲如何是好啊……”之类的话。瞅着空当,还得不停的偷偷朝老太爷看上几眼,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二房的冷氏和顾绛月,三房的季氏和顾绛紫都在房中站着,神态各有不同。冷氏偶尔左顾右盼,眼底时而有几分幸灾乐祸,时而却又有几分同病相怜。顾绛云却是神情漠然,就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季氏就要显得急切在意的多,若不是惧怕老太爷,怕早就开口搅和了。顾绛紫则是时不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之色,偶尔看向顾绛月的眼中更是带着几分隐晦的鄙夷。 顾含笑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混乱的场景。 “孙女见过祖父,见过祖母!”顾含笑规规矩矩的见了礼。 随后跟林氏她们见礼就要显得随意了一些:“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只是微微欠身,并未行大礼。 季氏显然有心挑拨,怪里怪气的嗤笑一声:“哟,笑姐儿新近可是出彩了,你大伯娘二伯娘都在呢,你这是见礼了么?” 顾含笑还未回答,顾老太爷就不耐烦的一拍桌子,冷哼一声:“再多嘴多舌,就立刻滚出去!” 季氏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连忙闭上嘴,却是不敢再多吱声。 顾老夫人也跟着一拍桌,怒气却是对着顾老爷子和顾含笑:“你又护着她做什么?当长辈的教训晚辈几句那是为了她好,免得她目中无人,出去给顾家丢人!” 顾老爷子黑着脸冷哼一声:“月姐儿在你跟前呆了那么多年,你教了多少年的规矩?可你瞧瞧现在,她丢的人还不够大?先是退婚,又在慈安寺祈福之时闹出那等事情来!这些你都觉得不丢人?笑儿本是县主,难不成还得给她们行跪拜礼不成?” 这话说的极重,顾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一口气憋着没出来! 众人连忙哭喊着扑上去一阵拍打,这才让她缓过来。 顾含笑没跟着上去,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神色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顾老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甚至还没能说上一句话,顾老太爷就不耐烦的拍拍桌子,瞪大了眼睛拍了板:“这件事我做主了!立刻让凌家来人,商议月姐儿的亲事。最好在年前让月姐儿出嫁,不然云姐儿和紫姐儿也及笄了,到时候有了长姐未嫁,她们也只能待字闺中。” 顾老夫人差点又是一口气没提上来,众人一阵拍打,她才缓过来,怒声叫道:“不行!月姐儿的婚事岂能那般随便?” “这个顾家我说了算!”顾老太爷也是寸步不让。 顾老夫人朝一直站着没上前表孝心的顾含笑一眼,眼底满是怨毒之色:“说的好听,为了云姐儿和紫姐儿着想,说到底,你不就是为了笑姐儿着想,不想挡了她的好去路么?我告诉你,你必须要给月姐儿找个好婆家,不然的话……” “不然你要如何?”顾老太爷重哼一声,不无嘲讽的道,“月姐儿要嫁的,可是你平时捧在心尖上的宝贝侄孙!凌家,那可是你时时挂在嘴上,认定了未来注定可与顾家比肩的!让月姐儿嫁入凌家,那不是遂了你的心愿么?事事都顺了你的心,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你,你……”顾老夫人何曾料到顾老太爷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气急攻心,头一歪,竟是又昏厥了过去! 房中众人再次手忙脚乱,哭叫声迭起。 顾绛月眼瞅着最大的依仗顾老夫人已经晕倒,若是再无人替她出头,难不成真要让她嫁给凌成剑不成? 当下也顾不得在顾含笑跟前出丑,直挺挺的跪在顾老太爷跟前,哭着哀求道:“祖父,孙女跟表哥当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祖父,孙女一点都不喜欢表哥,嫁给了他,那孙女日后还有幸福可言吗?祖父,我是您的亲孙女啊,难道您不想看着孙女幸福吗?” 不得不说,顾绛月抓住了重点!这番话一说,连顾老太爷那般坚定的念头也动摇了起来。毕竟事关孙女的幸福,他也不能太过轻率。 可是还不等他说出软化的话来,却听慌乱之下的顾绛月忽然指着顾含笑,哭着叫喊起来:“祖父,那件事全是顾含笑制造出来陷害孙女的!祖父,您一定要为孙女做主啊!” 顾老太爷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肉的厚度不一样,偏心难免。顾老太爷就是偏心顾含笑,更何况当日之事他事后调查过,与顾含笑根本毫无干系。而顾绛月此时为了脱身,竟是肆意诬陷顾含笑,这让顾老太爷顿时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打算!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凌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顾老太爷终于拍板! 顾绛月先是一怔,随即尖叫出声:“祖父,孙女不嫁!若是祖父逼迫孙女,那孙女宁可……” “死还是出家?”顾老太爷轻哼一声,“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只能嫁!若是不嫁亦可,要么将你逐出顾家大门。要么,我送你去庵庙之中出家,你自己选吧!” 说罢,招呼了顾含笑一声,祖孙俩径自离开房中,扬长而去! 顾绛月软软的瘫坐在地,她明白,祖父这是铁了心要将她嫁入凌家了! 离开顾家,削发为尼?这两条路,她又如何肯走?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嫁给凌成剑那样的男人吗?她顾绛月可是要嫁给八皇子为妃的呀,又如何能嫁给那样的男人? 对了,八皇子! 顾绛月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色彩,如果她去求八皇子,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她咬着牙,为了自己的未来,她豁出去了!哪怕今日去见八皇子之时送出自己的身子,也绝不能真的嫁入凌家,从此平庸,只能看着顾含笑高高在上! 打定了主意,顾绛月趁着屋中混乱,悄然出了房中! 她却不知,她心目中的良人此时已经失去了最为耀眼的光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逃离京城!(未完待续) 158 老太爷的怜惜 “京中那动静与你有关?”出了翡翠院,顾老太爷让人都别跟上来,盯着顾含笑问道。 顾含笑也没打算隐瞒,点点头:“有些关系!” 顾老太爷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当真是为了莲翘那丫头?” 顾含笑倒是不觉得奇怪他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老牌势力,总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当下也没隐瞒,颌首道:“可以这么说!” 虽说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那一个,可至少出发点确实因为莲翘。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楚,不若承认了最好。 顾老太爷似乎有些张口结舌,或许连他都想不到,京城现在暗地里闹得那般天翻地覆。败了一个颜家,死了一个贵妃,没了一个皇子,追根究底,竟然只是因为一个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丫鬟? “笑儿,你,可是想要助太子一臂之力?”顾老太爷回过神来,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顾含笑更没有隐瞒,之前就跟老太爷含糊的提过这件事。现在既然老太爷问起,她也不打算继续含糊过去,点头道:“是!父亲毕竟身为侯爷,顾家的支持在皇子们的眼中也极其重要。就算现在可以明哲保身,当那一天来临之时,顾家也不得不身入其中的!” 这一点老太爷也明白:“但,太子性情跳脱,聪慧有余,稳重不足,这一点不如大殿下!” 顾含笑微微一笑:“祖父,重担压到肩头,太子就会成熟起来的。”只不过是事不临头,他才能一直那般跳脱而已。至少现在的谷梁卓,就要比她刚重生之时见到的那个谷梁卓要稳重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谷梁卓可是皇后之子,皇后娘家势力庞大。这一点,可是谷梁修无法相比的。 老太爷听到此处,如何不明白顾含笑是真正看好太子的。 心念微转,叹道:“也罢!至少有一天是要被拖下水的,不若早些选定一方站定!你让你父亲放手去做吧,就算到时候万一……我们顾家这么多年,也不是轻易会倒下的。”他本想说万一到时候登基称帝的不是太子谷梁卓,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有些事情,还是不多想为妙。 顾含笑轻轻一笑,笑容坚定,自信:“祖父,您放心便是!”太子,终究是会登上那一张位子的。 “你大姐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二姐和三姐的婚事今年也该能定下。你呢?”顾老太爷直言相问。 顾含笑也毫无扭捏之态,坦然道:“祖父,孙女暂时没有出嫁的打算。”至少,在她的计划没有成功之前,她没有出嫁的打算。 “若是及笄之日有人上门来求?” “一律婉拒!” “缘由!身无恶疾却不肯出嫁,说不通!” “只说老太爷心疼孙女,希望多留一段时日。” “不孝女!”顾老太爷似笑非笑,轻哼几声,骂声中毫无怒意。 顾含笑也笑了起来:“祖父定可明白孙女心思的。” 顾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定定的看了顾含笑半晌,这才轻叹道:“笑儿,有些事情你尽力而为即可。若是让祖父决定的话,祖父只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而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仅此而已!”子孙幸福,这便是当长辈的最为宽慰之事了。 顾含笑脸上的笑容也凝了起来:“祖父,皇子们都长成了。不管愿意与否,北武还是会进入内乱之中。身在漩涡中心,谁也没有独善其身的机会。就算顾家想要保持中立,可是最终又岂能做得到?总是会有人明里暗里的逼着咱们顾家也跳进这个漩涡,与其如此,不若我们自己掌握主动,选择从哪处跳入!祖父年岁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孙女不忍祖父到老还得为顾家这般操劳。弟弟幼小,父亲心地太善,家中长辈又不是一条心。不管如何,孙女也必须要担起责任来。毕竟,孙女也姓顾!”她知道,这番言辞是能说动顾老太爷的。之前的闲话,顾老太爷并未打消让她早早嫁人的念头。不过她相信,现在顾老太爷至少不会急在一时让她出嫁了。 果然,顾老太爷闻言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才化为一声长叹:“哎!只是苦了你了!” 顾含笑知道他在说什么!及笄之日一般都会有男子上门来求,按照北武的风俗习惯,一般都会在及笄前后定亲,十六完婚。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别说是成亲了,怕是连定亲之日也是遥遥无期。 “祖父无须担心,孙女总能得到命中注定的有缘之人的!”顾含笑见他心中难受,心知他是真的爱护自己,感动之余,也露出几分少见的俏皮之色。 顾老太爷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即走:“最近这几日你好生留在府中!实在要出府,必须多带一些人,免得到时候还得劳累我这把老骨头去帮你,丢人!” “是!”顾含笑低笑,应了下来。虽是被训斥了几句,心头却是暖洋洋的。 顾老太爷做事雷厉风行,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说准了要把顾绛月嫁入凌家,三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凌家老御史带着人亲自上门下聘,彰显郑重! 可是,老太爷却是没有亲身相迎,甚至连顾老夫人都没露面。老太爷是对凌家人有气,老夫人则是被气倒了还没复原,也不想见了凌家人又惹气。 顾乘风自然也没出面,最近京城暗波涌动,他又颇得今上和太子看重,成日忙的脚不沾地,自然分身乏术。 老御史为此气的脸色发白,差点掀桌走人。 最后亲事就这么订了下来,腊月初十成亲。 一场本该高兴的事情,却因为两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弄的比谈丧事还沉闷。 作为当事人,顾绛月和凌成剑沉默的可怕。一个不想嫁,却因为外头传言八皇子得了急病,许是救不回来之事心头不安。另外一个则是算计不成,被迫娶一个他根本不想娶的女人而烦恼。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偶尔看对方一眼,也是满心厌烦。 这一乱便是半月,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京城中的动荡才逐渐平静下来。 顾含笑这一日正想要带着衡哥儿出府走走,却是连着接到两张帖子,一个口讯。 一张是太子的,约在绿苑的竹林小筑相聚。 另外一张,却是魏然的!请她前往京中聚福楼一见。 至于那口讯,却是从她的嫡亲祖母娘家,卫昭侯府白家来的!传口信的是个小丫鬟,长的倒是挺机灵,只不过那副傲然的样子让顾含笑心生反感。对卫昭侯府她本就已经有些失望,此时更是厌烦。 打发走了小丫鬟,莲翘有些忧心:“小姐,您打算去哪儿?”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小侯爷,去哪边都会得罪另外一方。 顾含笑略一沉吟,这才说道:“去聚福楼!” 她倒是想要看看,魏然在此时找她,却是所为何事!(未完待续) 159 打探 聚福楼亦是京城一等一的大酒楼,以精致的南方菜为主。 顾含笑的马车刚到,就有小二立刻迎了上来:“可是顾家四小姐?” 跟着来的莲翘扶着顾含笑下了马车,这才说道:“领路!” 那小二也不敢多言,立刻在前方领路。上了二楼雅间,掀开门帘,躬身送主仆两人进了屋内。 屋中的魏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跟前,低头浅笑:“含笑,你来了!” 顾含笑淡淡的点点头:“小侯爷相邀,不敢不从!” “含笑,你知道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魏然低叹,有些无奈。 顾含笑没回答,只在一旁坐下,静静的看着魏然,等着他解释。 魏然也知道她在等什么,又叹了一口气,走到对边坐下后,亲手替她满上一杯茶,这才问道:“最近京城发生之事,含笑你也该知道吧?” 顾含笑微微颌首,没否认!她来之前就猜得到魏然找她,定会问起此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应约而来。毕竟,前世罗统领后来可是投靠魏然的。她也想知道,这一世为何会有那么的变化!又或者,前世罗统领投靠魏然,其实也只是那幕后之人下的一招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人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她也不求能从魏然口中得知缘由,只是期望能让她品出一些端倪来就足够了。 魏然见顾含笑承认,心中亦是一沉。 外边传言八皇子谷梁傲得了急症,人已经昏迷半月有余,御医也都束手无策,回天乏术,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至于颜贵妃,暂时还没给出结论。但是在八皇子“病重不治”之后,颜贵妃就会“思念过度,日渐憔悴”,而后应该会送往某处“静养”。时间久了,颜贵妃也就会被世人逐渐遗忘。实在不行,来一个因思子过度而自杀身亡的名头也就足够了。 当然,这些都将会是官方说法。至于事情的真相,魏家凭借那庞大的情报网,也已经调查的七七八八了。 当然,再强大的情报网,也不可能知道顾含笑是死而重生,她所做的一切其实也是有所预谋的。魏然得到的情报上就说,顾家四小姐为了救出被八皇子谷梁傲带走的丫鬟,偷偷的关注颜贵妃和八皇子。无意中发现有些隐情,而后,太子和大皇子发现异常,暗中追查下去,这才发现罗统领心存异心。后边的事情就不用说了,颜贵妃偷情被发现,又为了保住八皇子的性命,这才说出那个大秘密,原来八皇子并非今上亲子。 一连串的事情,追根究底,竟然是因为个微不足道的丫鬟! 这让这些能再暗中调查处实情的人都是无言以对,说到底,这一切其实还真都是八皇子自己惹出来的!要不是他强行带走人家的丫鬟,事情哪会变成这般模样? 当然,也有往深处想的。顾含笑毕竟是安康侯嫡女,又是五品县主。会不会她这么做,背后有谁在主使? 这也是可能的! 一时间,众人的想法万千。 可其中最头疼的却是魏家!罗统领跟魏家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魏家心中有大阴谋,罗统领的作用非同小可。可现在就因为一个丫鬟,这么多年的培养就这么烟消云散了,魏家不郁闷头疼才怪。 让他们最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是今上刻意那么做的?若是那样,是不是今上对魏家有了怀疑,想要动手了? 诸多的猜测让人惊疑,最后魏然才决定找顾含笑一聚,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得知些什么。 “莲翘,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不过能安然归来,也是一件幸事!”魏然看着站在顾含笑身后的莲翘,笑着说道。 莲翘欠身行礼:“有劳小侯爷挂心!” “这次你能安全归来,可都是你家小姐的功劳!莲翘,往后你可得好好报答你家小姐!”魏然意味深长的道。 莲翘不卑不亢:“小侯爷教训的是!” 她这副姿态,倒是让魏然有些无从下手。 顾含笑淡淡道:“小侯爷,今日您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只是见一见莲翘是否平安?” 魏然笑道:“确定莲翘平安是一桩,此外却也是想要与含笑你一聚,说说话而已。” “小侯爷即将与楚三小姐成婚,再与旁人私下相聚怕是不妥当吧!更何况,我与小侯爷之间,似乎也称不上是朋友,又有何话题可谈?”顾含笑站了起来,“若是小侯爷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含笑!”魏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拦下顾含笑。 顾含笑眉头轻皱,后退一步,躲开了魏然的手:“小侯爷请自重!若是小侯爷还有话说,我自会聆听。” 魏然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头一阵失落:“含笑,以前你不是这样冷漠的……”以往,她会投入他的怀中,满脸幸福的听着他说话。可为什么现在他们会变得这样的疏离? 顾含笑目光也是一阵闪烁!以前的她,自然不是这样的!因为以前的她是那样的愚蠢,蠢到可以被他欺骗六年不可自拔!人傻过一回就足够了,难道还想让她再傻一次吗? 待两人都坐定后,魏然深吸一口气,这才轻声问道:“含笑,听说那一夜,你也在宫中?” “是!”顾含笑没期望这种事情会瞒过所有人,特别是魏家,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魏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听说,罗统领是他的……” “是!”魏然以为顾含笑不会正面回答的,却讶然听到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惊讶之余,魏然忍不住丢出第三个问题:“那,罗统领在宫中真的藏了属于他的力量?”这一点,才是魏家最为关心的。若是情报准确无误,那就说明了罗统领在背地里,还有很多事情瞒着魏家!这是魏家绝对不能允许存在的事情,手底下的人隐藏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是说明了,很有可能有其他力量渗入。 清冷的眸子倏然盯着魏然,那毫无温度的凝视,以及根本没掩饰的那一丝丝的嘲笑。 魏然握着茶杯的手倏然握紧,一种不敢直视的想法陡然而生。 见他目光有些游离,顾含笑眼中的那一丝嘲讽愈发的凝练。 “是!”完全出乎魏然意料的,顾含笑竟然再次回答了他的问题。 “含笑,你……”魏然也是一怔。 顾含笑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笑意:“小侯爷可还有想要打探的?若是有,不若一并说出来,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然脸色陡然一变:“含笑,我不是……” “既然小侯爷没有其他问题,那我就先告辞了!”顾含笑起身,嘴角的那一丝冷笑,直逼得魏然不敢再出言阻拦。 “含笑,我……”魏然徒劳的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他请她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打探消息?这话又能欺骗得了谁?他的本意,就是打探消息的。本来以为会是旁敲侧击的询问几句,心中有个底便是。可是没想到,顾含笑竟会那般直接了当的回答。更是这样直接的就戳破了他的本意。 他现在,已经无言以对! 顾含笑却是没有再停留,带着莲翘径自离去。 刚踏上木质台阶,却听到雅间内忽然传来一声叮咣巨响,想来是魏然愤怒之下,直接砸了桌子。 “小姐……”莲翘吓了一跳。 顾含笑却是微微一笑:“无妨,走吧!” 他若是不气,那就不是魏然了!只是,他凭什么以为他这般生气,又能让自己回头再去看上一眼? 他真以为,现在还是从前吗?(未完待续) 160 真相何在? 马车没回顾府,而是直奔绿苑的竹林小筑。门口还有一架马车,是七巧冬青带着衡哥儿在此处等候。 早有人在门口候着,连忙将人迎了进去,径自前往竹林小筑。 谷梁修,谷梁卓,宁踏歌和秀锦公主都在。照旧是让秀锦公主带着衡哥儿一行去一旁玩耍,顾含笑四人坐在一起说话。 谷梁修正与宁踏歌在下棋,依旧是谷梁修黑子,宁踏歌白子。顾含笑瞥了一眼,黑子内敛,看似步步平和,实则处处杀机。白子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时间倒也能斗个旗鼓相当。但是白子以稳重见长,怕是后力不继,会输。 每每看到几人下棋,顾含笑总有感慨。都说棋如人生,当真如是。下棋的风格,完全是由各人的最真实的性子来决定的。 应宁踏歌所求,顾含笑接过黑子,几次杀伐,付出极小的代价,将他逼入死局后,宁踏歌忍不住感慨:“都说棋如人生,什么样的性子决定什么样的棋风。以往我也觉得这话正确,不过自从见了四小姐,我倒是开始怀疑了。”看似娇滴滴的少女,下棋却是那般的血腥。一旦下起棋来,总带着一种明明是充满阴谋诡计,偏偏又让人觉得一往无前,可以摧毁一切障碍物的气势。真是古怪! 顾含笑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心中却是暗道,死在我手的人不说上万也足有几千,间接害死的更有不少。举手投足间,自然带着浓浓的血腥了。 “听说魏家的小侯爷也邀了四小姐!”宁踏歌见顾含笑笑而不语,也不追问,换了话题。 顾含笑微微颌首:“确实如此!” 谷梁卓和宁踏歌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谷梁卓更是挑眉问道:“他,是想要在含笑你这里打探那一日之事?” 他们能够猜到早已在顾含笑的意料之中,当下也只是微微一笑:“是!”魏家此事做的太不高明,魏然的打探,只会让人更加警觉。自然,魏然或许还在自信,相信她顾含笑就算对他冷漠了起来,却不会出卖他!他却不知,前世那般被背叛的她,这一世对他已经全无感情。若非得说感情,那也只剩下浓浓的恨意。 为他保守秘密?天真! “你如何看?”谷梁修是唯一没有露出笑容的,沉声问道。 顾含笑知道他在问什么,略一沉吟,这才分析道:“以魏然的表现来看,罗统领的确跟魏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这些年罗统领肯定拿了魏家不少好处,在关键时刻,罗统领应该会站到魏家那一方。但是,罗统领背后肯定不止有魏家一个。极有可能的是,罗统领投靠魏家,也是受人指使。那个人,才是隐藏在最深处,操纵着一切之人。” 之前她靠着前世的记忆来思考问题,但是后来才发现她的重生带来的太多的改变,这才放下以前的思路,开始重新思考。以这一世为主体,将前世的记忆和对日后历史的进程掌控为辅,不再拘泥于过去,她这才发现前世根本没发现的疑点。 “只可惜,罗统领没能说出那人究竟是谁!”想起此事,谷梁卓就有些惋惜。 顾含笑的眸色微闪:“两位殿下可还记得,当时罗统领说了什么?” 谷梁卓眉头轻皱:“他说,你们可还记得十……这些时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十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人名,还是地名?亦或是其他!只可惜当时他没再多说一些,哪怕就算是多说一个字,也能缩小范围。” 谷梁修却是看向顾含笑:“你的看法?”他了解她,若是她没有其他猜想,该不会主动提及才是。 顾含笑朝他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若是说是地名或是人名,我觉得,罗统领更像是想要说一个时间!” “时间?”宁踏歌蓦然眼前一亮,“十?难道他是想说,十五年前?” 谷梁卓也是脸色一凛,下意识的看向谷梁修,却见谷梁修的神色也紧绷了一些。 顾含笑明白他们为何这般模样,十五年前,三王爷和五王爷叛乱。这桩事情是诸多人心中不可轻易触犯之隐秘,特别是对皇家之人来说。 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三王爷出现了!还没等把三王爷带回来调查个清楚,三王爷被暗杀了。而后又闹出一个罗统领和颜贵妃之时,还没等调查清楚,两人又被相同的幕后黑手给暗杀了。 而现在,顾含笑提出,罗统领或许极有可能跟十五年前的那一次叛乱有关系。这确实让人有些情绪紧绷! 但是,这是顾含笑思考过后认为最有可能的。罗统领崛起的时间太过巧妙,特别是御林军统领的死颇有蹊跷。受了伤当时不死,竟然会在一年之后伤重不治?宫中有那么多的御医,顾含笑不信他的伤势会突然恶化。更巧合的是,前统领不治身亡,上位的就是罗统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相比之下,她更相信,这一切都是人为安排的。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深入调查才好!”宁踏歌面色有些凝重,牵扯到十五年前的事情,一旦证实,怕是到时候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顾含笑自然没有意见! 被她这么一提醒,谷梁卓和宁踏歌心里有了记挂,这一次的聚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顾含笑也没再打扰,他们要做的事情远要比自己多。而且,她这一次也有想要去做的事情。 告辞之后,顾含笑让冬青莲翘几人陪着衡哥儿去街上游玩,再买一些书籍回府。莲翘和冬青本是不愿的,但是顾含笑坚持,她们也只好照办。让八角赶车,马车朝着城北而去。 在顾含笑与谷梁卓等人相聚的同时,回了魏家的魏然却是被魏国公叫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骂。 “祖父,我是想要打探消息,祖父你何必多想?”魏然被顾含笑那般拒绝,本就心烦,语气不免也有些冲撞。 其实顾含笑还真没猜错,魏然现在虽然也明白顾含笑不再爱他,可是他却相信,顾含笑根本不会出卖他!魏国公何等人精,何尝看不出魏然此时的心思! 见魏然犯下这等大错,竟然还敢冲撞自己,当下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哐当”一声,他一脚踹翻身前的高脚茶几,指着魏然就是一顿怒骂:“你个小孽障,竟然还敢还嘴?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所为到底会将魏家带入何等危险之地?要是魏家因你而灭族,那你就是千古罪人!” 魏然眉头皱了起来:“祖父,我今日所为又能为魏家带来何种危险?我知道祖父你不喜欢含笑,可是她是不会出卖我的!”就算现在他们之间有了问题,她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曾经那样的深爱,她又岂能当真轻易就放下了?魏然觉得,顾含笑的疏离,极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上次他与楚烟儿亲近之时她亲眼目睹,这才怨恨在心。 见魏然竟然还如此自信,魏国公顿时被气的倒仰! 这个孙子一向聪明,没曾想,竟然会一叶障目,痴傻到这地步!(未完待续) 161 孽障 魏国公气的又踢碎了一张茶几,这才指着魏然的鼻子怒声骂道:“我本以为你跟府中其他几个孽障不同,是有点脑子,足以支撑起咱们魏家未来的。可你倒好,竟然愚蠢到这地步!一个女人,你竟然能信一个女人到那种地步!若是放在以往,她倒是值得你这般信任。可是现在你看看,她做事之前可有知会过你?事后,她可有找你解释过?都没有!孽障,难道你还看不清,她对你已经毫无感情了吗?你这么做,是想要害的我们魏家满门抄斩不成?” 魏然神色一僵,其实他内心深处时而也会这般想。但是自小他就是被人捧的高高在上,只要他嫌弃的,从来就没有嫌弃他的!顾含笑原本对他百依百顺,任由他搓圆捏扁。这让他索然无味,只觉得这枚棋子除了有点美貌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一病之后,态度忽然来了个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不再爱慕着他,甚至都拒绝他的亲近。那副冷淡的样子,就好似两人之间有多深的仇怨一般。 这让他无法接受!堂堂魏国公府的小侯爷,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抛弃了! 这怎么可能? 自然,他仍然相信自己的魅力!顾含笑被他迷上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她的冷漠,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最初的冷淡与楚烟儿出现有关。魏然有把握让顾含笑忘却这些,再次投入他的怀抱。 这么想着,他也当真直说了出来:“祖父,含笑只是在生我的气!你放心,我不过是问了一些旁人都会觉得好奇的问题罢了,就算她想要出卖我,谁又能相信?再者说,当初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从不曾跟她说过关于我们最为隐秘之事。对于我们的事情,她全然不知。” “哼!当初在吉康,你敢保证那事不是她坏了的?”魏国公冷哼一声。 魏然摇头,颇为确信的道:“祖父,吉康之事连我之前也只是略知皮毛,直到去吉康之前才知晓前因后果。我根本没跟她提起过,她又如何能知?” 这倒也是事实,魏国公的怒气消退了几分。 见祖父似乎没那么生气了,魏然这才接着分析道:“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怀疑大皇子!” 魏国公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大皇子这些年在背地里也有一些部署,此事祖父是知道的。”魏然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以前祖父曾说过,大皇子不可能全心为太子铺路的。身为皇子,他必然也有称帝的野心。不过,大皇子的势力不足,这一点已经再三确认。但是,若是我们错估了大皇子的势力呢?祖父,您说有没有可能,大皇子发现了点什么问题,所以开始借用太子和皇帝之力来对付魏家?” 魏国公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就算错估了他的势力,想要对付我们的,应该也不会是他!身为弱势皇子,他想要拉拢我们才是正确的行为。毕竟,有了魏家的支持,他的胜算可要增加不少。” “那么,是他故意利用太子来对付魏家,好让魏家与太子翻脸?”魏然猜测。 魏国公沉吟了片刻,这件事现在还是拿不准。魏然能想到这里,可他想的要更深一些。 如果,想要对付魏家的人,比太子要更加位高权重呢?比如,皇帝? 如果他认为魏家近些年权势有些过大,所以开始暗中调查魏家了呢?魏家再强大,也比不上一个能动用一个国家资源的皇帝啊! 不过这些他暂时没打算告知魏然,以前觉得魏然足够成熟,特别准许他参入这种事情中来。但是现在看来,魏然的弱点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而爆发出来了。过于自信,这一点非常不好。得磨一磨他的性子,等他明白了只能信任自己这个道理,再让他加入进来也不迟。 “行了,你回去吧!这些日子少往外边跑,就给我在府中呆着,修身养性!”魏国公冷哼一声,摆手让魏然离去。 魏然也没多说,起身行礼后告退。 “孽障!”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外之后,魏国公才冷哼一声。 直至出了院门,魏然才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长吐一口郁气。 “含笑……”熟悉的字眼在舌尖翻腾,一声低唤让他禁不住想起过往。魏然也不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祖父的话他有听进去。可是,他就是不能相信顾含笑会出卖他。 “含笑,你让我如何是好?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变回以前的模样啊……”魏然的低叹声喃喃响起,却无人可答。 再说顾含笑跟衡哥儿几人分开后,直奔城北而去。 有光明便有黑暗,纵然是在京城这种官宦遍地,王侯满地走的地方,也是有穷的吃不上饭的人的。京城城北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繁华过尽,一排排低矮看似破旧的房子突兀的出现在跟前,道路极窄,马车无法通行。 顾含笑下了马车,朝不远处看了一眼,这才吩咐八角在原地等候,她独身一人想要过去。 “小姐,这万万使不得!这地方坑蒙拐骗之人多的是,您若是独身过去,怕是会被人惦记上。”八角如何肯同意?苦苦哀求要跟着一同过去。 顾含笑见状,心知若是不让他放心,他是断然不肯让自己过去了。 “夜蛾,出来吧!” 八角有些愕然,小姐这是在跟谁说话? 念头刚起,就被突兀的出现在小姐身后之人吓了一大跳,举起手里的马鞭就要往上冲。 “无妨!八角,这是贴身保护我的夜蛾,有她在,你可放心了?”顾含笑挡下八角的举动,淡淡问道。八角是忠心耿耿的在维护着她,她自不会对他太过冷漠。 八角见状,想起这个全身裹着在黑色之中的女人突兀出现的样子,这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可是小姐,奴才还是想……”安心归安心,八角还是尽最大努力的想要跟着一起去。 顾含笑脸色一摆:“八角,你在此处候着便是!夜蛾,马车之中有衣物,你换了再陪我一同过去!” “是!”夜蛾向来都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当下飘身进了马车,片刻之后,换上一身一等丫鬟的衣物便出来了。 也不管八角哭丧着脸,顾含笑带着夜蛾朝着原定的目的而去。城北有几宗势力她都心中有数,莫说她有自保之力,单是夜蛾和隐在暗处的夜鹰就足以保护她安然无恙了。 夜蛾和夜鹰身为暗卫都是话少之人,顾含笑本也不喜说话,气氛有些沉默,却无人觉得不对劲。 一直觉得没有可支配的力量是一件极为令人反感之事,今日来此,她便是为了此事。至于之后会不会被谷梁修知晓,她也无所谓。这些,就只不过是会成为她表面上的东西。至于隐在深处的,到时她自然也能瞒着谷梁修做到。 一路走过,看到之人大多面黄肌瘦。时而,有躲在暗处之人看着这对美貌主仆也是目露贪色。 美丽的女人代表着金钱!但是这可是京城,就算他们要动手,也都会在确定这两个女人没有什么强硬背景之后才会动手。 对于这些不善的目光主仆俩都视而不见,只要他们不惹上来,顾含笑自然也不会主动对他们动手。 城北就像是独成一世界一般,街道虽窄,房屋虽破,但是道路两旁亦是商铺林立。只不过此处的商铺大多不卖高等的,或是昂贵之物,卖的是城北居住的人可用之物。 顾含笑半途停下过几回,她有些认不准路,需要回忆。约莫耗费了有半个时辰,这才在一个院门前站定……(未完待续) 162 普度坊 普度坊,取自普度众生,明面上是城北最为出名的下人买卖市场,暗地里却是整个北武最有能量的人口贩卖之处。 顾含笑前世也曾来过此处,不过那时她已经手握重权,此处的人自然也没几个能入得了她的眼的。不过现在跟前世不同,若是能在此处找到一些合用的人手,倒也免去她各处搜罗之苦。 在普度坊门口不过是多站了片刻,立刻有蓝衣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迎了出来。见是两个美貌少女倒也不惊,抱拳行礼,恭敬却无谄媚之态:“小姐可是要为府中买下人?”以他的眼力,自是分得清主仆。 顾含笑微微颌首:“想挑选几个适用的。”却不说男女,摆明了是想要先进去看看再说。 那蓝衣小厮后退一步,让开路来:“小姐请!”纵然不知买卖能不能成,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也不会把这可能的客人挡在门外。 顾含笑与夜蛾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那小厮落后顾含笑一步,与夜蛾同步,边走边介绍道:“小姐,我们普度坊有各种下人,小姐有任何条件,我们都能尽力为小姐解忧!有训练有素的婆子,乖巧懂礼数的丫鬟,会些武艺又忠心的仆役……” “这些,可都是合乎我北武律法的?”顾含笑忽然出口打断他的话,淡淡问道。 蓝衣小厮毫无被打断的尴尬之色,仍然恭敬的答道:“小姐考虑周到!不过小姐请放心,这些下人来历都是可查询的,都是自愿卖身,已经签了协议的!若是小姐有看上的,届时只需小姐与我们普度坊签订协议即可!” 顾含笑面色不改,仍然淡淡然的问道:“哦?那么,可有不合法的?” 蓝衣小厮瞳孔微缩,面色却是不改:“小人不知小姐何意,普度坊的下人,确确实实都是合法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普度坊三字上似乎加重了一些语调。 顾含笑微微一笑:“我随意看一看!劳烦你去帮我问一问你们管事的,普度坊当中,只有合法的么?”她也有意无意的在普度坊当中五字上咬字重了一些。 蓝衣小厮顿时明白,这必是一个明白人。当下脸色更有恭敬之色:“小姐请随意在坊中寻看,小人让人替您引路介绍。小姐的问题小人不敢确认,要请示管事,才能给小姐您一个确切的回答。” “都说普度坊对待客人的态度向来极好,从不信口开河,糊弄于人!今日得见,确实如此,很好!你去吧,不过可莫要耽搁太久。”顾含笑淡淡一笑,摆手示意他离开便是。 那蓝衣小厮又是抱拳行礼,招手唤了一个青衣小厮过来,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顾含笑也是知晓一些普度坊的消息的,普度坊中地位最低的是灰衣小厮,而后才是青衣,蓝衣,红衣,以及数量极少的紫衣!至于再往上,顾含笑也不清楚。灰衣和青衣只知普度坊乃是有朝廷认可的人口买卖之地,唯有蓝衣以上,才会知晓内在乾坤。一般在外迎客的都是蓝衣,以此分辨来者只是买下人的,还是有更深刻的要求的。只是买下人的,自然会进院之后直接交给灰衣或是青衣,若不是,自然是亲自带领。其中,灰衣招待来买下人的各府管事,当主子的,才是青衣伺候的。 在外看这普度坊不过是一个占地较大的普通院落,直到进了二进的大门,才会发现其中不同。 这院落之中有一处占地极大的广场,按照婆子,丫鬟,小厮,仆役等各自分开而立。或是看似麻木,或是态度谦卑,或是看似机灵!若是见有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大多也会分辨出对方是何等身份,面善或是面恶的,而后才会努力的推销自己,亦或是悄悄低下头,期盼不被看中。 顾含笑进去的时候,广场之上也有不少人在挑选。各府虽有官府的人牙子可送货上门,但是有时候会觉着不合心意,就会来普度坊挑选几个回府。更何况,普度坊本也是合法的,自然也不存在麻烦一说。最重要的是,普度坊会保证从普度坊出去的下人不会逃跑。若有逃跑的,普度坊会出面解决。 青衣小厮也是个能说会道的,见顾含笑的目光从无在哪处停留超过三息,当即明白这位小姐只是来挑人,不曾决定要挑选哪种。当下也就一一解释,期望她能有看中的。 顾含笑身上所穿虽然有些素雅,质地却是上乘。更何况她气质本就出众,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当下不管是婆子还是丫鬟,亦或是小厮,全都神采奕奕的看着她,希望能被她看中。 顾含笑见状也不言语,只是随意走过,就像是没看到那些人眼中的失望一般。 别说她现在能力有限,就算是前世,她也不曾想过要让她能看到的可怜人都过上好日子。他们都有手有脚,虽是卖身为奴,却也能糊口。至于去哪,如何生存下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当奴才也是需要经营的,若是经营的好,自然可以活。 目光在某处滑过,忽然又转了回去。 那青衣小厮虽然在一旁解说,却也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神色,见状也是停下脚步,躬身道:“小姐,这个厨娘叫芸娘,烧的一手好菜,尤其擅长淮扬菜。她自幼父母双亡,是在庵里长大的,也烧的一手好斋菜。” “既然这般出色,为何没人买下她?”顾含笑扬眉问道。淮扬菜重刀工,口味清淡,本就是她喜爱的。加上还是个做斋菜的高手,她更是动了心思。不过,到现在都没人买走,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缘由才是。 那青衣小厮自然不敢隐瞒:“只因着芸娘在卖身之时要求,卖下她之人要一并让她的儿子进府。而且,要让她儿子能进学。是以到目前为止,她尚未被人卖下!” 顾含笑适才注意到芸娘,也是因为看到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目光平静,任由人品头论足也毫不动摇的小男孩。 这是个好苗子!若是细心培养,或许日后也是一大助力。 她对芸娘的手艺很是期待,至于这男孩,正好与衡哥儿年纪相仿,可以陪着衡哥儿一同入学,倒也不错。 “好!这芸娘我买下了,将她送往……”顾含笑正要开口说要买下芸娘,旁边一人却有人打断了她的话,言语之间满是傲气! “这个厨娘小爷买下了!”(未完待续) 163 白家人 顾含笑抬头,没想到居然还遇上个认识的! 卫昭侯府,白言朗!自从上次一别,这还是顾含笑第一次见到这头小白眼狼。 适才说话之人并非白言朗,而是他身边一个跟他长得有三分神似,年纪略长的男子。除此之外,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至有十二三岁的少女。上次见过的管家白忠也跟在身后,负责为他们解说的,亦是一个青衣小厮。 “白忠,见过表小姐!”白忠是认识顾含笑的,而且他对这个表小姐极有好感。再则,现在京中谁人不知今上恩宠安康侯?旁人不知,可是白家人自是心中有数,这些年白家一代不如一代,已经走向败亡。在这种时候,有个厉害出色的姻亲晚辈那也是好的。关系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靠他们拉一把。诸多前提下,白忠对顾含笑自然是恭敬的。 白言朗也是记得顾含笑的,想起上次去吉康本想捞点功劳,最后却被打断腿的憋气事,白言朗眼珠子一转,顿时冒起了主意来。 他忙是上前一步,抱拳施礼:“呵呵,顾家表妹,近日可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含笑虽也看得出这小白眼狼又在打歪主意,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颌首:“原是白家表哥!” 白言朗不由也是一愕!本以为她会施礼,到时候他自会做点文章,可没曾想,她居然只是点点头而已! 念头一转,白言朗又呵呵笑了起来,拉着一旁的男子和少女介绍道:“顾家表妹,这是我五哥白言豪。这个,则是我们府中最为受宠的小九妹白娇儿!” 而后,又替两人介绍顾含笑的身份:“五哥,九妹,这个呢,便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四小姐!要论起来,咱们可都是实在亲戚!” 那白言豪闻言看了顾含笑一眼,眼底尽是厌烦之色:“原来是顾家表妹,失礼了!” 顾含笑看了他一眼,甚至都点头回应都免去了。 一旁的少女白娇儿却是歪着头,一脸天真的问道:“啊!原来是那位顾家表姐呀!顾家表姐,听说你先是痴缠魏然哥哥不成,后又试图勾引大皇子,至今未曾成功。还有,都说你跟太子殿下也有些关系不清不白!我的朋友都对此很好奇呢,顾家表姐,这些可都是真的?” 白忠顿时脸色一变:“九小姐!” 顾含笑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不掩厌烦,自视甚高的白言豪,身为纨绔,行纨绔之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言朗,还有这个看似天真,实则只是刻意用天真来掩饰恶毒的少女。这卫昭侯府她还没踏入,倒是开始对卫昭侯府开始衰败有了一些了解。 见她发笑,那白娇儿眼底快速掠过一丝恶毒之人,神色却是愈发的天真:“顾家表姐为何发笑?” 顾含笑脸上的笑容于是一点一点的消失,清冷的眸中寒意惊人,目光扫过,那副稳重,夹带着几分凌人气势的模样,顿时让三人心头一跳,一时间竟是不敢回视! “白家表妹可否告知,除了白家表妹之外,还有谁在背后说这话呢?”顾含笑慢条斯理的问道。 白娇儿一怔,按理顾含笑不该是这等反应才对啊! “自然是京中其他府中的小姐!”白娇儿笑道,“顾家表姐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顾含笑神情淡漠:“也无他!只是到时候算账之时,不想错过一人。” “算账?算什么账?”白娇儿有些糊涂了。 顾含笑盯着白娇儿,神色一凛:“白家表妹莫非不知,在背后议论当今大皇子和太子是何等的大事?往小了说只说这嚼舌根子的人嘴碎,爱传这些流言蜚语。这损的,不过是一些人的名声罢了。可这要是往大了说,或是被人听着了,那就不能轻易罢休了。现在还有他国使臣在,到时候损了特别是太子的名声,说不定龙颜大怒,降下罪来,牵连的,却是整个家族。与其请今上降罪,不若让两位皇子私下解决的更好。到时候还得劳烦表妹出面指认,莫要让一人脱身。” 见白娇儿有些发直的模样,顾含笑又加了一句:“虽说表妹也身在其中,可到时候总也会有人说表妹一句大义的!” 白娇儿确确实实的变了脸色!她没想到,这个顾家表姐竟然完全不像是寻常千金,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难过落泪,反倒是直言相对,更是大喇喇的给她扣上一个天大的罪名! “顾家表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白娇儿神色有些不自然,可那副天真模样不减,“我只是跟表姐说一说京中大家都在说的话题,表姐怎么能吓唬我呢?”法不责众,有本事,你把所有在私底下说的人都翻出来惩罚一遍! 顾含笑脸有不赞同之色:“白家表妹,这嫁了人的贵妇们亦不会私下拿太子来当笑话说,这没嫁人的姑娘家爱嚼舌根子可不好!”纵然法不责众,可你也得担起一个爱嚼舌根子的恶名。届时,莫要说你自己,连你白家的姐妹也会一并被牵连。 白娇儿顿时气极,顾不得再维持那副天真模样:“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做的龌龊事,可敢让人评说?” “无凭无据,捕风捉影!”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声,却是不愿再多理她了。多说了几句废话,不过是看在卫昭侯府乃是祖母娘家的份上。真要是寻常侯门之女,她自是不屑与人这般争辩。 回头见芸娘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神色,顾含笑微微点头:“可要跟我走?” 芸娘的声音很轻,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娇软:“小姐可知晓芸娘所求?” 顾含笑微微一笑:“我家中有一个五岁小弟,已经启蒙!我观此子业已启蒙,届时不若陪同家中小弟一同入学。若你同意,我便与你签订协议,断不会欺骗了你。” 那芸娘听她如是说,顿时一阵意动。 顾含笑又说道:“既然买下你与你子,自然都是奴籍!不过若是日后此子若是确有才能,我可消了他的奴籍,让他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这些,亦可写入协议之中。”此子不是常人,他日定能有所成就。不过她也不会直接许诺诸多好处,好处,是需要他不断的证明自己来取得的。一下子给了太多的好处,容易让人迷失不算,还会养大了对方的胃口。有多大的能力,就能得到多大的助力。 她这番话反倒是打消了芸娘的杂念,当即点头同意下来:“既如此,芸娘愿卖身给小姐为奴!” “不行!”一旁的白言豪了冷哼一声,“我出两倍价格,这个厨娘我买下了!” 那青衣小厮忙在旁解释,将芸娘的要求说了出来。 白言豪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有些不情愿的道:“可以!”一个厨娘的儿子,竟然也奢想着要进学识字?但是想到这厨娘会做一手好菜,虽已有孩子,但是风韵犹存。特别是那种娴静的气质,都让人心动。 芸娘蹲身见礼后,这才不卑不亢的说道:“多谢这位少爷赏识!只不过奴家已经答应卖身给小姐,自然不能再次卖身给您了!”莫名的,她更愿意相信这个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小姐。 “不知抬举!”白言豪怒哼一声。 白娇儿却是眼珠子一转:“顾家表姐,祖母最爱淮扬菜。咱们身为晚辈的,也该为长辈先着想,你说是不是?” 顾含笑面色微冷!这个白娇儿竟然又是一顶大帽子扣下,这若是她不同意把芸娘让出,岂不是要成了不敬长辈之人了?(未完待续) 164 买人 见顾含笑这般模样,不止白娇儿,白言朗和白言豪都是面露得色,自信顾含笑不敢再与他们相争。 不过,他们估错一件事!顾含笑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都说白家老夫人心善仁慈,潜心向佛,最是爱护晚辈,不知可是真的?”顾含笑忽然问道。 “自然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白娇儿他们也不敢说是假的。 顾含笑点点头:“这便是了!白家老夫人既然最爱护晚辈,自然会体谅我母亲喜吃清淡一些,不过有了身子亦要保证营养了。这厨娘最为合适,你们说,可是也不是?” 白言豪和白娇儿顿时变了颜色,眼底更是带着怨毒之色。唯有白言朗是知晓顾含笑其实跟大皇子关系不错的,想起大皇子直接打断他的腿的事情,心底就是一阵发寒。出言为难这个表妹倒是可以,但是他也没打算真对顾含笑如何。见状心知今日讨不到好处,干脆也不出声了。 “我们走!”白言豪最终只是咬着牙,招呼弟妹转身就走。 今日这口怨气是只能咽下了!他们若是不承认她的话,那就说明他们不认为白老夫人是那样的善人!可若是承认,这厨娘断然要不走了!这里人多口杂,顾含笑这一顶大帽子扣上来,他们只能按着她的提示走! 白忠忙跟顾含笑行了礼,这才跟了上去。 顾含笑就像是适才只是赶走两只恼人的苍蝇一般,神情淡然的与普度坊和芸娘各自都签下协议,这才让普度坊将芸娘与其子送往安康侯府。 “送往四夫人处即可。”顾含笑叮嘱了一句,芸娘的手艺她虽然不曾见过,但是普度坊从不会打诳语,她信普度坊。以芸娘的手艺,若是被老夫人等人得知,定是要带走的。干脆送到苏氏的小厨房,也免去了那些人的心思。难道还会跟一个有了身子的人争夺一个厨娘不成? 跟着她的青衣小厮听到是顾家,也没有露出丝毫异色!却在听到四夫人之时,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不过普度坊的人向来都是有分寸的,立刻安排人将芸娘和其子送往顾家。自然,也会叮嘱一定要亲手交到四夫人那一边。 除了芸娘之外,顾含笑没再看到合心意的。过后又挑了一个善刺绣的,以及一个面目慈祥,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婆子。她房中的妈妈全都调往苏氏那里去了,毕竟都是用顺手的,总好过在外现找的。这么一来,她院里就没了婆子妈妈,干脆找一个也省心。 等她挑好之时,那蓝衣小厮就像是掐好了时间出现了。 “小姐请跟下人这边走!”挥退了青衣小厮,蓝衣小厮替顾含笑引路,绕过广场,穿过一处不起眼的灰扑扑的拱门,进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小院落之中。 早有一个红衣少女在等候,见顾含笑带着夜蛾进来,连忙迎了上来,盈盈见礼:“奴家红儿,见过小姐!” 顾含笑微微点头:“带路!” 所有的红衣都叫红儿,顾含笑自不会去深究这些。更何况,在普度坊之中,除了紫衣之上之外,其余之人包括红衣蓝衣,皆是可以买卖的,只不过价格略高而已。顾含笑没打算买一个红衣回府,自然不会多加在意。 那红儿也不多说废话,笑容很热情,恰到好处:“小姐这边请!” 说罢在前方领路,进了正房之中。进了内屋,那红儿在床头某处一拧,起身之后,只听咔咔声不绝,床往两边挪开,露出一长段阶梯来。 “小姐,请!”红儿巧笑倩兮,美眸波光流转,但是恍惚间,似乎能看出她带着几分试探。 顾含笑微微一笑,举步就走!夜蛾落后半步,低垂着眸子,实则全副心神全都放在顾含笑身上。 见顾含笑这般坦然,这红儿倒是有些讶然,没曾想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这般坦然自若。是有自信,还是太过愚蠢?想想她那副淡然模样,想来应该是前者才是。 走过一段阶梯,眼前豁然开朗。同样是一个宽阔的广场,人却是要少了许多。 此处便是普度坊不合法的交易场所了。这里买卖的人基本上都是来历不明的,不过若是运气好,还能买到真正的人才。 一路看去,广场之上不过只有二三十人,除了她这个买主之外,再无他人。 “小姐是想随意看看,还是有特地要买的?”红儿问道。 “随意看看便好!”顾含笑示意红儿在后边跟着便是。 红儿笑着应声,刻意落后五六步的距离。 顾含笑则是吩咐夜蛾:“看到有身手不错的,就买下来。” “是!”夜蛾从来都是话少的,闻言也只是低头应了一声,再无他话。 走了半圈,夜蛾忽然停下脚步:“主子,此人适用!” 顾含笑也跟着停下脚步,朝夜蛾所说的那人看了过去。对方看似有三四十岁的模样,长的尖嘴猴腮,一双老鼠眼总是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好人。但是顾含笑却是注意到,此人几乎没散发出气息来。他往那儿一站,很容易就让人忽视过去,完全不会记在心上。 “红儿,此人我要买下!”顾含笑吩咐已经跟上来的红儿。 红儿笑着应了一声!顾含笑没问价格,她自然也没主动提。若是提了,倒像是在提醒顾含笑此人身价不菲,担心她买不起一般。能知道普度坊底细还敢来的,又哪能是没钱的主? 顾含笑只负责选人,剩余之事皆有普度坊来搞定。自然,普度坊出去的人是不会逃跑的,不然面对的,将会是普度坊无穷无尽的追杀。当然也有例外,不过极少。 选定了一个人,顾含笑倒也觉得不枉此行,接下去也就更加随意。 过后,夜蛾又出言指定了一人,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顾含笑想了想也终于买下,母亲即将生产,京城现在又不平静,她需要有人能够保护好母亲和即将临世的弟妹。 买下两人,顾含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反正也已经要走到头了,当下也就起了离开的心思。 收回的视线在某一处滑过,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刚才看到之所在。 夜蛾惊讶的发现,从来都只是淡淡然的主子,此时竟然露出一抹吃惊之色,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顾含笑此时确实惊讶万分,她根本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看到她! 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看似在神游天外的美丽女子,顾含笑眼底有几分复杂之色。最后她才吩咐红儿,道:“此人,我要带走!” 那女子似乎这才发现有人盯着她看,那双美眸中忽然多了几丝色彩。 四目相对,一个清冷,一个妖娆,半晌之后,那妖娆的眸子之中,倏然亮起浅浅的光芒。 顾含笑也终是确定,是她! 那个告诉她三色花传说的女子,莲姬!(未完待续) 165 顾绛云及笄 回了府中,天色已经擦黑。顾含笑先回房中沐浴更衣,这才起身起了风裳院。 准备晚膳的是芸娘,她被送来顾府之后就来了风裳院。很显然,苏氏的和善让芸娘很是激动,能有一个好主子,对无奈卖身为奴之人来说是最为幸福的。 芸娘手脚麻利,在几个婆子厨娘的帮助下,很快就弄出一桌子的菜肴来。今日品尝的是淮扬菜,至于斋菜,下次再尝也不迟。 红烧狮子头,在碧绿的青菜映衬下,芳香扑鼻,诱人食指大动。 软兜长鱼,滋补身体,软香嫩滑。 北武京城有一家豆腐坊,炮制的豆腐鲜嫩无比,如同凝脂。一道平桥豆腐,将豆腐的鲜嫩全数提点,味道极其鲜美。 一道大煮干丝,干丝极细,汤汁鲜醇,令人胃口大开。菌菇菜心,亦是爽脆可口。 苏氏胃口不好,即便有了身孕也只能勉强逼着自己多吃几口。但是今日的菜肴让她胃口大开,竟是又添了一小碗米饭。 顾乘风本也赞不绝口,见状更是大喜:“笑儿,你这个厨娘找的好!日后就让她来伺候你母亲的饮食,也好让她多吃一些。” 苏氏连忙拒绝:“笑儿和衡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让她去常笑园伺候着吧!” 顾含笑轻笑:“母亲,还是让芸娘在你这里伺候吧!女儿和衡哥儿若是馋了,来母亲这陪着母亲用膳即可。芸娘除了能做一手好淮扬菜之外,还做的一手好斋菜。母亲若是嫌油腻了,正好让芸娘为您做一些斋菜换换口。” 衡哥儿吃的满嘴流油,闻言也立刻点头:“母亲要好好吃饭,这样小妹妹才能长得健壮。” 顾乘风笑了起来:“瞧咱们衡哥儿都说了,你就莫要再推辞了!再说了,笑儿和衡哥儿能常来陪你用膳,你还不高兴么?若是让这厨娘去了常笑园,怕是你只能成天独自用膳了。” 苏氏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一双儿女,一个女人能有这般福气,此生足矣。 “对了父亲,女儿还有一事想要与父亲母亲商议。”顾含笑想起跟芸娘签订的协议,放下手中的筷子。 顾乘风现在与自己女儿商议事情之时,从来都是把她当成是大人,也跟着放下筷子:“何事?是银两不够?”他好像看到笑儿买的人不止一个厨娘,莫不是银两不够? 顾含笑摇摇头:“有宫中赏赐,父亲莫要担心!女儿只是想给衡哥儿找一个伴读……”当下将芸娘的要求说了一遍,又说那孩子看起来非比寻常,若是好生培养,也是一桩妙事。 顾乘风只说让顾含笑做主便是,再者有人陪着衡哥儿,也能让他收收心。 晚膳过后,陪着苏氏在院中走动了会儿,等苏氏回房之后,这才带着衡哥儿和那男孩一同离去。 带着那男孩进了衡哥儿的房中,坐定之后静静的看着他。 那男孩双目平视,目光坚定。不显得倔强,却又不会让人轻看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之后,那男孩的坚定终于在顾含笑的盯视下有了一丝的松动,额头冒起细密冷汗。顾含笑也没再为难他,轻声问道。 男孩挺起胸膛:“窦世勋!” “多大?” “六岁!” “你想进学,为何?”顾含笑的问题有些突兀,窦世勋有些怔住了。 半晌之后,他第一次垂下头,轻声道:“父亲过世前叮嘱过,定要世勋全力以赴,有了功名才能光宗耀祖。” “那么,你是为了你父亲才想要进学吗?”顾含笑又问道。 窦世勋迟疑了一下,摇头道:“虽有父亲遗愿,但是世勋不能欺瞒小姐,世勋想要进学,是因为世勋喜欢,并非只为父亲遗愿。” 顾含笑暗自点头,她要的就是窦世勋这句话。 “你可否想过,我若真看重你,就不该让你成为奴籍!”毕竟是要放在衡哥儿身边的人,顾含笑想要知道更多。 窦世勋摇头:“父亲母亲都曾教导过世勋,有付出才能有回报。世勋能够进学,是母亲卖身为奴换取来的。母亲为奴,世勋自然也为奴,世勋觉得很公平。小姐能够应允日后世勋想要参加科举就取消世勋的奴籍,世勋与母亲已经感激不尽。” 顾含笑对窦世勋确实挺满意,先让他在衡哥儿身边待一段时日,再问一问先生。若是觉得世勋没有问题,那就让他一直陪着衡哥儿便是。 “姐姐,日后他就会陪着衡儿吗?”衡哥儿在一旁也听的七七八八的,当下好奇的问道。 顾含笑点点头:“衡哥儿觉得可好?” 衡哥儿咧嘴一笑:“自然是好的!日后衡儿进学有人陪着一起读,下了学又有人陪着一起玩,衡儿自是高兴的很。” 顾含笑莞尔!这也是她的本意,苏氏即将生产,自然不能把全副心神都放在衡哥儿身上。现在京城又开始乱了,她日后怕也是事情繁多。干脆在衡哥儿身边放个人,也好让衡哥儿有个伴,不至于觉得被家人冷落。 院中空余厢房多的是,莲翘早已吩咐人将厢房收拾好了,当夜窦世勋,新买的婆子周婆子和莲姬都安顿了下来。 顾含笑本想去找莲姬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莲姬这一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难不成她还跑去跟人家无缘无故的就说起三色花这种传说来?就算莲姬是她买来的,可也会被人当成是疯子。 这事情就这么按捺下来了,眨眼功夫就到了顾绛云及笄之日! 世家女及笄的重要性仅次于出嫁,顾老夫人最近虽然读顾绛云很是着恼,却也不能在这件事上亏待她,不然的话,落面子的可是她! 八月初七那一日,顾府张灯结彩,整个顾府热闹非凡。 大多数人不过都是借着由头聚在一起为各自的利益奋斗,及笄礼自不会让众人亲眼目睹。 替顾绛云挽发并郑重簪上发笄,是东方老夫人!这位老夫人在京中有着极好的名声,连顾含笑对她也极有好感。她宅心仁厚,是有大福气之人,由她来挽发,最是合适不过。 这及笄之日,自然是要将主角拉出去转一圈的,也好让人明白,这家女子已经及笄,是到了上门求的时候了。 顾绛云本就长的貌美,最近也不知怎的还瘦了一圈,看起开更是令人怜惜。 一番称赞过后,又留人用了宴席,送上贺礼后,这才纷纷离去。当然,想要上门求了顾绛云的,自然会在事后留下。 东伯侯府的陈家,魏夫人娘家虎伯侯徐家,岳阳侯府东方家,也都有人上门来求。 最让人吃惊的,却是凝心公主也命人上门,竟是替四皇子谷梁逸来探口风的! 顾老夫人又惊又怒,也不敢回了,只推说尽快回话。 凝心公主派来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气,一家有女百家求,来的人物都不小,慎重一点总是没错的。 见顾老夫人神情不善,顾绛云干脆起身告辞。人还没出房门,就听顾老夫人在里边骂开了。不外乎就是指桑骂槐,说她勾搭人,连皇子都勾搭上了,不要脸之类的。当然,最让她恼恨的顾含笑也被骂了进去。 顾绛云知晓,她生气不过是因为顾绛月不得不下嫁凌家,而她却有机会嫁给皇子,亦或是在其他几家出色的男儿中选一个罢了。当下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出了翡翠院。 也没回自己的院落,更不管翡翠院的人在背后盯视,径自前往风裳院! 此事,她还需听一听顾含笑的意见……(未完待续) 166 这门亲,不错 “四皇子?”顾含笑听闻,也是微微一怔。 四皇子谷梁逸对皇位全无兴趣,顾含笑以为他日后会听从今上赐婚,迎娶某位前来和亲的公主,或是哪家贤淑女子。不成想,他竟是忽然来向顾绛云求亲! 顾绛云也不等顾含笑询问,淡然道:“我曾去凝心公主府中几回,也曾与四殿下在公主府中见过两回。只不过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却是不知四殿下为何会有这想法。” 顾含笑知道顾绛云这是担心自己会以为她暗中与四皇子交好,四皇子这才来提亲,闹出些误会来,这才解释的。 当下沉吟片刻,这才说道:“二姐姐,照说你的亲事我这当妹妹的也不该多嘴。不过四皇子温文儒雅,又不曾染上那些纨绔习气,且不喜内宅争斗。若是二姐姐当真嫁给四皇子,以想必日后内宅定是安宁。”顾绛云是曾经针对过她,设计过她。但是,顾绛云并未对她造成伤害,只因顾绛云的针对,从来也都只是言语上的。嫁人乃是大事,她却也不会因为过往之事,毁了顾绛云一门好亲。 顾绛云也是微微一怔,她以为顾含笑会否了这门亲事!她也是看得出形势的,现在京中已经乱了。若是她嫁给四皇子,说不定有人就会怀疑,顾家是否要改而支持四皇子?去没成想,顾含笑竟是这般建议。 见她错愕的样子,顾含笑对此也心知肚明,淡淡道:“其余之事你无需担心!不过嫁人也是女人人生中最大之事,此事旁人说了不算,你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 这话不免有些惊世骇俗了一些,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顾绛云却是心头微微一颤,她自己的想法吗? 今日来求亲的人不少,她娇羞之余,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想起婚事不该由她自己做主,这才不再深想。现在顾含笑这般说来,她也当真考虑起来。 脑海中迅速浮起几张面孔,最后定格在那一张温润笑容的脸庞上。 “二姐姐有话就说便是,你我本是姐妹,说些心里话也在情理。”顾含笑知道这要让一个闺阁女子轻易说心事也不容易,干脆先点明两人的关系,意在告诉她,自己这个当妹妹的,愿听姐姐说心事。 顾绛云的脸上难得的浮起一丝淡淡的羞红,轻声道:“四殿下性子温和,并无争斗之心,日后也只会是个手中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四殿下曾说,待天下大定,他定要走遍北武山山水水,亲眼见证这江山之辉煌!我想,若能与他一同见证,亲眼看一看那些山山水水,或许就是在最大的幸福!” 说出这番话之后,顾绛云只觉得有股浊气似乎从自己的身体里溢出,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争斗之心,几个月前她还处处针对顾含笑。可是她不知为何,在这短短几个月中,这个原本好欺的四妹妹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每一次的变化,都让她有种无处下手的无力感。渐渐的,她有了一个认知,远离这个四妹妹,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争,究竟是为了什么?身为一个女子,顾绛云在这一刻才明白,她的争,不过是为了一个锦绣未来。 嫁给注定成为闲散王爷的四皇子,或许不能成为众人仰视的存在,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一份荣耀就足够了!更何况,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也让她怦然心动,不是么? 想通了这一切,她已经不再执着那点纷争。因为,她即将踏上人生的另外一条路,一条只能由她自己走出的幸福之路! 顾含笑也微微一笑:“二姐姐不会后悔今日选择的!”她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顾绛云的心境有了改变。或许顾绛云日后还会有其他想法,但是至少,她们姐妹间已经无需再争斗。 “可是祖母那儿……”想起顾老夫人那一通难听的大骂,顾绛云心中亦有担忧。 顾含笑不甚在意:“无妨!只要二姐姐能确定心意即可,其余之事,妹妹自会替姐姐安排妥当。”再说了,顾老夫人因为顾绛云跟自己亲近,早已对她恼恨不已。若是凡事交由顾老夫人负责,指不定到时候顾绛云会落入何等难堪境地。 顾绛云定定的看了顾含笑许久,起身朝着顾含笑深深拜倒:“四妹妹,姐姐为过去的事情,跟你赔罪了!”这一拜,她心甘情愿!不是从此俯首,只为顾含笑的帮助。以及,为自己的父母日后在顾家能不被欺负。 顾含笑任由她深深一拜,这一拜,她坦然受之!她知晓顾绛云为何要拜,更明白她的心思。 对于顾家这些人,她有愧。但是,她绝不会因为这一份愧疚,就任由顾家人践踏她!顾老夫人和大房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她抛却那份愧疚,坦然回击。但是二房的冷氏虽然蛮撞,却能为了女儿而放低姿态。这样的人,纵有坏心,却不会是真正的坏人。哪怕是为了那一片爱女之心,她也不会再针对二房。 她受了顾绛云这一拜,日后在顾家,二房便是她庇佑的对象。这是顾绛云的请求,也是她的承诺。 顾绛云起身,两人对视一笑。笑容略显僵硬,却是两姐妹这十几年来,唯一一次毫无心机的看着对方。 “走吧!此事还需与二伯娘和我母亲商议一番。”顾含笑起身道。 顾绛云自然毫无异议,只不过脸上略见羞涩。 得知顾绛云的心思及顾含笑的承诺,冷氏和苏氏皆是大喜。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冷氏大喜过后的反应,让苏氏有些发愣。 “云姐儿,先扶你母亲坐下!”苏氏连忙招呼顾绛云,冷氏绕的她头晕。 顾绛云连忙照做,她知道母亲是在担心祖母:“母亲,四妹妹说过,祖母那边无需担心。四妹妹办事您也是知道的,您放心便是。” 苏氏也有些担忧的看向顾含笑:“笑儿,你祖母那边……” “无妨,女儿自会处理!还请二伯娘和母亲莫要担忧才是!”对付老夫人的办法多得是,一道圣旨就足以让她咬牙咽下这口怨气,硬着头皮嫁孙女了。 她泰然自若的神情,以及随意自信的回答,却是神奇的抚平了两人的焦虑。 不一会儿,两人又开始商量起嫁妆一等事宜,苏氏绣了不少绣品,也说要拿出来先给顾绛云当了嫁妆。冷氏自然有是一阵感激,一番话后,两人的关系却是亲近了不少。 顾绛云坐在一旁,听着两位长辈在说着这些让她羞涩的话题,再看到四妹妹竟是毫无扭捏之态,满是兴趣的听着,心中忽然一片宁静! 争夺不断,胜利的得意,最终却是抵不过亲人和睦相处的片刻宁静!(未完待续) 167 平妻 顾老夫人这头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婉拒,顾绛月更是气恼万分,恨不得取而代之。 “老夫人,若是云姐儿嫁给了四殿下,那以后咱们月姐儿可如何是好啊?”林氏捂脸轻泣,端的是哀伤异常。 顾绛月早已哭肿了眼睛,这些日子她消瘦不少,下巴都尖了,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 “祖母,月儿不要嫁给表哥!若是月儿嫁给了表哥,二妹妹又嫁给了四皇子,日后月儿哪还有脸面见人啊?”顾绛月跪在顾老夫人跟前,凄婉哭泣。 顾老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怒哼一声:“小贱蹄子,竟敢私下勾引四殿下!都说跟那个小贱人在一起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看看,云姐儿以往多乖巧懂事!不过是与她走在一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学会跟男人私相授受了!真真气死我了!” 听老夫人愤怒异常的话语,母女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泄愤的得色! “老夫人,现在府中也只有您才能给月姐儿做主了!虽说那成哥儿也是个好的,可是月姐儿与他……再说了,连云姐儿也能嫁给四殿下,那月姐儿日后当真没脸见人了!”林氏一脸信任的看着顾老夫人,那将她当成主心骨的模样,更是顾老夫人坚定了要为顾绛月做主的心思。 顾绛月眼珠子一转:“祖母,凝心公主府中,是不是还等着您回话呢?” 顾老夫人轻哼一声:“哼!我这还没死呢,她想要当家做主,还早的很!你们的亲事,自该由我做主!”话里话外,很容易听出对四房的不满。 顾绛月蹭到老夫人跟前,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祖母,孙女有个建议,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孙女怕说了,您会生气……” 顾老夫人恼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顾绛月哪知这也会让老夫人生气,当下顾不得故弄玄虚,低着头,眼角余光偷觑老夫人神色,低声道:“祖母,孙女不想嫁成表哥,但是拒绝四皇子的求亲也不好!不如祖母跟凝心公主谈一谈条件,让我们姐妹两人同时嫁给四皇子,哪怕为平妻,孙女也是愿意!” 平妻! 顾老夫人陡然浑身一颤,惊怒交加,反手就是一个清脆无比的耳光! “小孽障,这话你竟也敢说!你什么身份,竟敢逼迫四皇子给你一个平妻的位置?四皇子要娶云姐儿,那是看中了她!我趁机跟凝心公主提意见要把你嫁过去,那往后旁人如何看待我们顾家?把你强塞到四皇子身边,你还要脸不要?日后,我还有何脸面与人相见?” 这本是林氏的想法,只不过她不能说,只能让顾绛月开口。却不曾想,老夫人竟然愤怒至厮。 顾绛月挨了打,脸上的痛抵不过心头的怒火和失望:“祖母,那您说该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让我嫁给成表哥吗?如果是云表哥倒也罢了,可是你看成表哥那副样子……总之,我绝对不要嫁给成表哥!若是祖母连这也不帮我,不若把我送进庙庵里,让我剃度算了。”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顾老夫人顿时被她这番话气的心肝肺无处不疼。她把这个孙女放在心尖尖上疼着,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还说出这话来,气死她了! 林氏抹着泪哀求道:“老夫人,您别怪月姐儿,这主意是媳妇出的!媳妇这也是没办法了啊老夫人,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月姐儿心中不愿,这日子还怎么过?” 顾老夫人怒哼一声:“她小小年纪哪里还能想出这馊主意来,就知是你出的!平妻,就算是平妻,那也是有高低之分的!人家四皇子聘的是云姐儿,月姐儿就算是平妻,那也是低了一等的。” “可是祖母,古来便有姐妹共事一夫的,还有引以为佳话的。就算四皇子聘的是二妹妹,可我毕竟是姐姐。进来门,二妹妹难不成还能压我一头不成?”顾绛月不服气的反驳。 林氏也苦求:“老夫人,月姐儿一生的幸福,可就在您手上握着了!您在京中名声好,又是长辈,往日里就算是凝心公主见了您,也是以礼相待。若是您能开口,此事想必能成!老夫人,求您了,为了月姐儿,求您帮一帮吧!媳妇日后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定当报您厚恩啊!” 顾绛月也适时的红了眼眶,可怜巴巴的看着顾老夫人:“祖母,孙女求您了!” 顾老夫人到嘴边的呵斥,最终只化为一声长叹。 她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孙女?对凌家这门亲事,她本就是反对的。她是疼凌家人,也时常把凌家挂嘴边。但是那是在不触及她身边人的利益的前提之下的。更别说凌家年轻一辈之中,她最最看中的唯有凌云剑。凌成剑那副貌似憨厚,实则阴险的性子,一点都不得她欢心。 若是月姐儿要嫁的是云哥儿,这门亲事她也认了!不过是日后让四房多帮衬着云哥儿,为他谋一个好出路即可。可是成哥儿……顾老夫人也颇有怨言。 良久之后,顾老夫人才考虑起平妻的可能性来。 其实,她亦是不愿这么做!姐妹共事一夫,虽也曾有佳话流传,但是她心中清楚的很,定不会有人夸赞顾家姐妹的。就算月姐儿其他事情旁人不知,可是先是退亲,再是与凌家有了婚约,就算事情顺利最后嫁给四皇子,可是,她的名声还是坏了。 “祖母……”顾绛月如同兔儿般可怜的眼神,击中了顾老夫人内心最为柔软之地。 她的坚持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月姐儿啊,就算祖母肯帮你,怕是也难啊!”女人家最终名声,这名声损了,却是再也补不回来的啊! 顾绛月却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祖母肯帮她,这就足够了。 “谢谢祖母!”顾绛月眼泪落了下来,倒也带着几分真情。实在是这些时日她被折磨坏了,一想起要嫁给凌成剑就忍不住内心的憋闷,人也变得爱哭起来。 老夫人长叹一声,不若母女两人的欢欣,面色苦涩不堪。 只是,不等她开口求人,一道圣旨到了府中,竟是直接为顾绛云指了婚! 顾绛月和林氏都傻了!她们苦苦恳求老夫人半晌,难道最后一切努力都将烟消云散?而最终,她顾绛月只能嫁给凌成剑那种废物? 不,不该是这样的!顾绛月瘫软在地,她应该高高在上,等着万人仰视的。她怎么能嫁给凌成剑那样的废物?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顾含笑!对了,顾含笑! 一定是她帮了顾绛云,一定是!如果她也去找顾含笑呢?是不是顾含笑也能帮她一次? 林氏也是满心惶恐,见顾绛月软瘫在地,强忍着悲伤想要去扶起顾绛月。事情还不到绝望的地步,一定还有办法的。 “月姐儿,你……”她刚半蹲下身子想要扶起顾绛月,不成想顾绛月猛然站了起来,竟是直接将她给撞翻在地。 院里顿时闹成一团,等林氏缓过劲来,哪里还有顾绛月的身影?(未完待续) 168 我要杀了你 “顾含笑,你必须要帮我!”顾含笑没意外的看着顾绛月忽然行色匆匆的跑进常笑园,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命令的语气吩咐自己“帮”她的忙! 她好歹也是有功夫的人,肩膀微微一晃,顾绛月只觉得手中一滑,顾含笑已经挣脱了她的手。 满心惊慌的顾绛月自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倒是一旁的顾绛云有些惊奇的看了顾含笑几眼。 “大姐有事尽管说!不过妹妹一介女流,能力有限,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大姐。”顾含笑心知肚明顾绛月为何而来!不想嫁入凌家的顾绛月,在无路可走之下,定会趁机提出想要与顾绛云一同嫁给四皇子,哪怕为平妻亦可。不过,顾绛云她可帮,顾绛月她却是万万不会帮的。 顾绛月也顾不得挑她言语上的漏洞,有些红肿的双目染着淡淡的血丝,紧紧的盯着顾含笑:“你帮得了的!只要你出面求今上,今上肯定会同意的!”她自信自己不输给顾绛云,连顾绛云都能嫁给四皇子,今上自然也没理由拒绝自己以平妻身份嫁过去。 顾含笑面色不改,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大姐,妹妹不知何意!大姐不如先坐下喝杯茶,细细说来可好?” 说着回头吩咐:“莲翘,去泡壶热茶过来,再让厨房备些点心一同送来。” “我不用喝茶,不要点心!”顾绛月陡然尖叫一声,声音中夹带着怒意和惊恐。 顾含笑本也没真打算招待顾绛月吃茶,见她如此,也知今上赐婚一事对她打击甚大,当下也只是示意冬青和莲翘到外边候着去,屋中只剩下她们姐妹三人。 顾绛月深吸一口气,她还没彻底失去理智。她的未来现在只能寄托在顾含笑身上,她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握紧了拳头,这才让声音勉强保持平稳:“四妹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帮我!今上对你喜爱有加,太子殿下和大皇子又对你……你是今上特封的五品县主,亦是安康侯爷嫡女。只要你肯进宫求今上,不,只要你求两位殿下帮忙,就一定会没问题的!” 顾含笑眉头轻轻挑起:“大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懂?” 顾绛月强行按捺住的怒气猛然又起,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我当然是在说我的亲事!你以为你还能在什么事情上帮到我?如果不是这件事……”话说一半看到顾含笑似笑非笑的模样,她离开回过神来,咬着牙,放缓了语调,“四妹妹,不管以往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可是我们毕竟都是姓顾的。那些不愉快之事,我已经全然忘记,四妹妹应当也能忘记才是。如果四妹妹能帮大姐这一回,日后大姐定当十倍百倍的回报!” 顾含笑觉得有好笑,明明是在求人,为何还要将姿态放的那么高?什么叫做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不愉快,所以身为妹妹的自己,也应当可以忘记?至于回报,报复倒是会有,至于报恩,怕是不用想了。 当下神色一整:“大姐说的对,你我都想顾家的女儿,岂有不互相帮忙之理?毕竟府中弟弟们年纪尚有,日后还得你我姐妹互相多帮衬才对。” 顾绛月顿时一喜:“这么说,你肯帮我了?”心中却是暗道,只要能嫁给四皇子,到时候压下顾绛云,等她身份巩固,她定要让顾含笑付出惨重的代价!哼,让自己低头来求她,凭她也配? 顾含笑何等人精,顾绛月跟前世那些训练有素的人比起来可是相差太远了。不过是眼神波动,她便已猜出顾绛月此时所想。 还未成功便想着要报复,自己这个姐姐,还真是心急呢! 心中想着,面上已露出为难之色:“大姐,自古以来婚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妹妹与姐姐乃是平辈,哪里能为姐姐的亲事出头?这要是旁人知晓了,指不定会如何揣测!祖母对大姐一直都是疼爱有加,大伯娘更是把大姐放在心尖上。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要是误会了,说祖母和大伯娘苛待大姐……大姐,这事万万不妥,妹妹当真不能答应!” 顾绛月满腹的怒火腾的又涌了上来,死死的盯着顾含笑,厉声喝道:“为何不妥?她们帮不得我,我只能找你,旁人又能说得了什么?再者,你若是真不能帮,那为何又要帮二妹妹说话?” 顾绛云眉头轻轻一皱,本就是凝心公主替四皇子命人来提的亲事,经由祖父,父母和顾家的当家主母同意,这哪里又是逼着顾含笑出面去帮自己说项了? “大小姐,本就是四皇子命人来提的亲事,四小姐只是帮忙定夺而已!大小姐这般说来,岂不是委屈了四小姐的好意,也冤了我家小姐?”顾绛云房中的丫鬟荷香忍不住反驳,大小姐总是扭曲事实,好不讲道理! “闭嘴!”顾绛云抢在顾绛月发飙之前轻斥,“大姐本不是那意思,没由得就被你扭曲了!还不快些赔罪?” 荷香不过是一时气愤,也知自己一个丫鬟不该说这话,偷觑了顾绛月那阴沉的脸一眼,赶忙跪下:“大小姐喜怒,奴婢知错了!” 被一个丫鬟挑战了威严,顾绛月自是气愤异常。然,她没忘记她是为何而来,只能硬生生的忍住怒意,暗道日后定找机会严惩,竟也难得的没发怒。 “四妹妹,今上圣旨刚下,你现在进宫求今上再下一道圣旨还来得及!身为皇子,府中定不会只有一人,若是我与二妹妹一同在府中也好有个照应。二妹妹,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顾绛云说的,摆明厉害关系,若是顾绛云能看得清形势,自然也会懂得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对彼此都好的。 顾绛云垂下眼睑,盖住眸中神色:“大姐,女儿家的亲事,哪由得我自己开口?” 顾绛月目中陡现怨毒之色,倏然盯住了顾含笑:“四妹妹,你到底是帮我不帮?” 顾含笑轻轻摇头:“大姐的亲事,还是请祖母和大伯娘出面更好!妹妹一介闺阁女子,如何能为了姐姐的婚事东奔西跑?” 哐! 桌上的茶盏器具全数被扫落在地,最后的期盼被打碎,顾绛月状若癫狂,凶狠的瞪着顾含笑,嘶吼道:“为何不帮我?我是你大姐,你必须要帮我!我不要嫁进凌家那种穷酸的地方,我不要!我才是大姐,我应该嫁的比你们都好!我不服气,这不公平!我不要嫁给凌成剑那个废物,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蓦然想起当初在慈安寺发生的事情,顾绛月的眼底顿有怨毒之色升起:“顾含笑,都是你陷害我的!若不是你陷害,祖父怎么会逼着我嫁给凌成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我!顾含笑,我要杀了你!”(未完待续) 169 水浑 当日,一则与安康侯府息息相关的消息震动整个京城,暗地里顿时掀起一阵狂澜。 今上给顾家二姑娘赐婚,将嫁与四皇子为正妃! 这代表着什么?再联想起现今的安康侯爷自打继承了侯位之后,一直颇受今上恩宠。据说,这安康侯与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的关系极为神秘。难道,这是顾家要全力支持太子的表现? 看的清形势的,心中都是担忧。若是当真如此,那就意味着,北武即将打乱。除非太子有强硬手段,能够逼迫的其余皇子纵然有心,却不敢擅自动手。然,当今太子性子温和,虽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手段,怕是镇不住心存异心的皇家弟兄们! 然而,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认为并非如此。四皇子虽看似志不在帝王之位,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猜得透四皇子的心思究竟如何?说不定,这也是四皇子拉拢顾家的手段。指不定在某个时候,顾家就忽然就会坚定不移的站到四皇子身后。 一时间,整个京城大小势力,各大派系,都为了今上这一道赐婚圣旨而心神不宁。 不同于顾乘风的忧心,顾含笑却是早已猜到。今上正值壮年,又能打败所有兄弟稳住江山这么多年,这种手段之于他不过尔尔。不过是一道圣旨,就足以让京城的水变得混乱,大小势力开始动作。由此,不少潜伏在深处的势力,也会逐渐浮出水面。 “笑儿,这……倘若再这般猜测下去,万一,顾家怕是也会被牵连啊!”既然继承了侯位,顾乘风自然也担起了顾家的重担。凡事,他都要为顾家设想。 顾含笑替他倒了杯热茶,轻声安慰:“父亲莫要担心,断不会牵连到顾家的。” 顾乘风眉头紧锁:“本不过是赐婚罢了,亦非是给太子指婚,这般议论着实有些不着边际。” “四皇子无心皇位,众人皆知。然则,他身为皇子定要负起一些责任。父亲现在又颇受今上看重,为了江山的巩固,将顾家牢牢的捆绑在一起,赐婚便是最为合适的手段。”顾含笑轻声劝慰,心中却是低叹。 此事怕还是今上与四皇子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有了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四皇子谷梁逸此人不管是气度还是性情,都会是顾绛云的良配!最重要的是,顾家的冷氏夫妇和二房子女,将会是用来牵制顾绛云的手段。如若日后谷梁逸当真存着旁人所不知的异心,至少顾绛云做事之前,必须要考虑到顾家的父母兄弟姐妹。她也不需要顾绛云背叛谷梁逸,但是她需要顾绛云在最为要紧的时刻,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这种安排有些阴暗,也有些恶毒。顾绛云很聪明,纵然猜不透,却能想到一些。但是顾含笑却不想让顾乘风知道这些事情,顾乘风不适合阴谋诡计。而且,现在今上圣旨已下,顾乘风若是知道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万一惹来龙颜大怒,到时候反倒是招来祸事。 顾乘风纵然心有不安,却也不再多问。而且苏氏的肚子眼见着跟吹了气似的大起来,又有滑胎之事在前,也足以让他操心的了。 顾家之人尚且心有疑惑,更不用说外人了。 有了这么一件事在外,顾家大小姐突患急病,被送往城外庄子里休养之事倒是波澜不惊,荡起一层涟漪后就消声了。 很快,四皇子和顾家二小姐的大喜之日就挑选了出来。林氏本想借着顾绛月休养一事想要将顾绛月的婚事往后拖拖,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但是顾老夫人却是阴沉着脸,叫来凌家的人!原本暂时商定是年底成婚,这次由老夫人做主,敲定了就在腊月初十那日成亲。 林氏想要开口,却被顾老夫人重重的一个耳光给扇了回去。林氏不敢再言,顾家老大见顾老夫人气怒交加,也不敢再吱声,这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相比起顾绛月定下婚期的混乱和阴沉,顾绛云的亲事就要显得欢乐的多。由四皇子母妃和凝心公主出面,给足了顾家面子。双方见了一次面后,确定在年后成亲。正月二十八是个黄道吉日,凝心公主建议就在那一日,顾家自然没意见。 顾含笑也在座陪着,商定了两人的亲事,四皇子母妃,柔妃一双盈盈水眸看向顾含笑,明明已是孩子母亲,笑容却依旧纯美:“乐安县主也快及笄了吧?看来顾家的好事还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了。” 苏氏还是不惯与这些身份高贵之人接触,顾含笑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捏,自己开口道:“是!我们姐妹几人年岁相近,二姐姐,三姐姐与臣女同一年出生的。” 柔妃浅笑:“大小姐年底出嫁,云姐儿明年年初就会嫁给逸儿。等嫁了三小姐,就该轮到乐安县主了。” 顾含笑也不见扭捏之态,只推脱道:“弟弟年幼,母亲身子亦不好,臣女还想留在府中多陪伴父母几年。” 柔妃捂嘴笑了起来,一双水眸就像是有水要溢出一般,端的是美丽异常:“瞧瞧,这孩子可真有心!不过乐安县主,有孝心好,但身为女子,自然是该早早嫁人,相夫教子。你若多留在府中几年,怕是要让侯爷和夫人愁白了头了。” 凝心公主淡淡的扫了顾含笑一眼,眼底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大概是见顾含笑并未应承下来的意思,柔妃还想要说些什么。 “母妃!”此次过来只是私下商议婚期,谷梁逸自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见柔妃还想要说下去,谷梁逸忽然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头。 “母妃,小皇姑,逸儿从未来过安康侯府,想要各处走走……”谷梁逸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悦耳的声音,得体的举止。 凝心公主对这个侄儿倒也算得上喜欢,不然也不会替他出面了。见柔妃微微错愕的样子,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皱,放缓了语气:“让云姐儿和笑姐儿都陪着一起去!” “是!”谷梁逸很得体的行了礼,这才与顾含笑姐妹俩前后出了院子。 刚出院子,谷梁逸就有些无奈的低叹:“四小姐,我母妃并非一心追问,她就是这性子,还请不要见怪。” 顾含笑微微摇头:“四殿下多心了!柔妃娘娘本是善意关怀,臣女心领的很。” 顾绛云轻笑:“不若到处走走?若是公主与娘娘看到我们三人站在院门口说话而不是赏园,怕是要疑心了。” 谷梁逸顿时笑了起来:“说是极是!四小姐,听二小姐说四小姐也善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我们三人下下棋?” 顾含笑坦言:“若论棋艺,却是不及二姐姐的。不如二姐姐与四殿下下棋,我作陪便是。” 谷梁逸也没强求,当下应了下来,三人直接往花园凉亭而去……(未完待续) 170 输的,是我! 凉亭中,不知何处飘来淡淡桂花香。石桌旁,顾绛云与谷梁逸对面而坐。谷梁逸指间拈着一枚白子,盯着棋盘数息,这才落下一子。 顾含笑坐在一旁,遵循看棋不语准则,只看却从不多嘴。 谷梁修善隐忍,步步为营,让人看不清他在何处埋了后手。一旦爆发,对方步步后退,只会发现步步陷阱,所有的后路已经被堵死。谷梁卓下棋却是随心所欲,时而稳重,时而莽撞,却总能在重重杀机之中寻到活路。最重要的是,他下棋大多都毫无迹象可循,倒有出人意料之效。 而谷梁逸下棋却是重守却不喜攻,落子间自有一种飘逸之感横生。 半局棋,两人只在伯仲间。然,谷梁逸并未尽全力,顾含笑估计,若是谷梁逸全力而为,怕是在十子之内,定能让顾绛云再无回天之力。 “听二小姐说此次婚事能成,亦是四小姐在帮衬着,谷梁逸以茶代酒,谢过四小姐!”最终不过是落了个平局,谷梁逸以茶代酒,谢过顾含笑在这门亲事上的作为。 顾含笑淡淡一笑:“四殿下客气了,这谢可当不得。再者,亲事能成,也不过是因为殿下的诚意在先。若不是殿下对二姐姐有心,亲事自然也是做不得的。” 顾绛云面色微红,低头喝了口茶,掩去那淡淡的羞涩。 自古亲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侯门女子更是如此。然,她想她是幸运的。至少,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是她曾见过,也颇为欣赏的。纵然说不得有多少爱恋,但是能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身为女子,也别无他求。 谷梁逸朝顾绛云看了一眼,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二小姐聪慧过人,做事沉稳有度,我也是见过几次的。能娶二小姐这样的妻子,亦是谷梁逸此生幸事。” 顾含笑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要说全数是真倒也说不得,毕竟两人不过才见过几次面,怕也是没深入了解过。但是,谷梁逸此话多少是带着两三分真情的。 说起亲事,顾含笑看着那带着俊雅笑意的谷梁逸,心中又是一动。 南安诸位公主和郡主尚在京中,谷梁逸身为表面上并无可能争夺皇位的皇子,正是南安公主和亲的最好对象。在这当口,今上又怎会同意谷梁逸与顾绛云的亲事? 看来,谷梁逸当真是拿了了不得的东西与今上做了交换,不然的话,今上不可能同意。谷梁逸这么做又是为何?单单只是想要娶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又或者,他想要做什么? 顾含笑不过只是瞬间的出神,谷梁逸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四小姐,不知可否与我下一局?”谷梁逸再次相邀。 顾含笑还未表态,顾绛云却是适时的站了起来:“四妹妹棋艺亦是相当精湛,四殿下若是不全力以赴,怕是要输呢!”又道,“四妹妹与四殿下下一局便是,我去厨房,做一些吃的过来。” 谷梁逸微微一笑:“如此,有劳二小姐了!” 顾绛云含蓄的微笑,带着丫鬟离去。 顾含笑知道,顾绛云这是看出谷梁逸有话要与自己说,这才找借口离去。当下也没在拒绝,只是朝莲翘使了个眼色。 莲翘知会,后退数步,所站之处,若周围有人来回走动,恰恰可看个清楚。 顾含笑执黑子,黑子先落,谷梁逸执白子,此时落子却不若之前步步思虑,反而紧随其后,不曾落后半步。 “四小姐可有话要问我?”谷梁逸浅笑,笑容温和,如同春风拂面。 顾含笑淡然落子:“四殿下洞悉人心,果然让人惊叹。我自认不动声色,殿下却以看出端倪。” 谷梁逸轻笑:“旁的本事没有,我在这识人方面确有些自信!不过旁门左道,入不得四小姐之眼。”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四小姐可是想问,我对二小姐是否有心?” “自是有心的!”顾含笑说的很坦然,手下动作不减,落子极快,“四殿下为人温和,若不是对于殿下来说我二姐姐是有些不同的,断不会求今上下旨赐婚。”没有如果不同,何不等今上指婚? 谷梁逸笑了起来,双眸带着点点光亮:“四小姐只说我洞悉人心,其实四小姐才有一颗玲珑心!” 也不等她再发问,他微笑:“既然四小姐想问,我自该坦然相告。二小姐之于我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娶她,亦是我心中所愿。然,至今为止,二小姐在我心中也仅仅只是与寻常女子有所不同而已,要说感情,若我说情有独钟,怕是四小姐也不会相信。” 他若是这么说,顾含笑反倒是觉得他很虚伪。不单单是她,想来顾绛云也是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其实并无感情的吧。两人的结合,与其虚伪的欺骗自己说是两情相悦,不若说是在有限的选择之中,选择了最为适合之人。 “父皇本想让我娶南安萧情公主为妃,碧瑶公主亦可。我拒绝了,坦然相求父皇,我想要迎娶安康侯府的小姐为妃!”谷梁逸愈发的坦白。 顾含笑拈着黑子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顿:“看来四殿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黑子落,吃掉一片白子。 谷梁逸浅笑,毫无迟疑的也落下一子:“不错!我说此生唯娶一人,父皇不愉。然而,我又主动提出。若是将来有兄弟与太子争夺皇位,我定当毫不迟疑的站到太子这一方!谁若敢犯,不惜手中染鲜血!” 顾含笑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谷梁逸打着什么主意了:“殿下这般,倒是将我顾家也算计在内了!”他坦然相告,又将迎娶顾家女,在外人看来,顾家已经是与四皇子站到一起的了。不管到时候顾家立场如何,也不得不成为太子这一方的人。 不过,谷梁逸却是不知,顾家本就会全力支持太子。他这番作为,不免有落了下乘之嫌。 见顾含笑神色不动,谷梁逸惊奇之余,也是淡然一笑,落下一子:“四小姐,承让!”不管如何,终究尘埃落定,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就足够。而,安康侯府固然想要置身事外,却不知届时不得不被卷入其中。与其到时仓皇应对,不若早些告知,也好不被打个措手不及。 顾含笑微垂眼睑,看不清她眼底神色。 谷梁逸亦不开口,但笑不语。 半晌,顾含笑将指间黑子缓缓落下:“殿下既要迎娶我顾家女,日后还请殿下善待我姐姐!不然……” 话未尽,她起身告别而去! 谷梁逸目送,无意间低头,嘴角凝聚的笑意在瞬间消散。 “原来输的人,是我……”良久,谷梁逸的低叹才在凉亭之中响起……(未完待续) 171 纵火 有顾绛云的事件在前,只比她小上一月的顾绛紫的及笄就要显得穷酸的多。及笄宴席是一样的规格,虽然这名头是挂在老夫人的头上,实际上办事的是苏氏手底下的人和慢慢的着手帮忙的冷氏。冷氏现在因女儿即将嫁给皇子,身份地位陡然拔高,自然不会做那等下乘之事,苛待顾绛紫来衬托自己的女儿。相反的,若不是老夫人那儿不好说,顾含笑又说规格相同即可,她还想将顾绛紫的及笄宴席办得更加隆重一些,也好彰显出大度来。 反正笑姐儿都说了,顾绛紫及笄之时,应该没有皇子会来求亲,冷氏如此考虑。 顾绛云的婚事,也让顾绛紫变得尴尬起来。有想要借此找到靠山的,纷纷上门来求。可有不愿牵扯进极有可能到来的纷争中去的,又持观望姿态。最后,上门来求的出色的没有几个。 这让顾绛紫和三房上下几乎都气炸了肺,季氏更是成天指桑骂槐,无非在说二房厚着脸皮贴上四房,也不知做了什么下等之事,这才换到这种待遇。 可出乎季氏预料的,冷氏竟然丝毫没有反驳,只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相对。最后被气得倒仰的,是季氏自己。 顾绛紫的亲事最终也订了下来,同样是老牌侯门,忠信侯公孙家二房嫡出三子。顾绛紫不怎么满意,公孙家老侯爷早已过世,现在当家的是长房,日后能继承侯位的也定是长房嫡子。二房嫡出的三子,怕是到时连二房的家都当不得。 但是,最近事事不顺心的顾老夫人直接将一把剪子丢在她面前,目光阴鸷,几欲噬人:“嫁,还是不嫁?” 顾绛紫面上顿无血色,打着哆嗦应了下来。 十月底,苏氏顺利产下一女,粉雕玉琢,憨态可掬,又是个爱笑的性子,着实令人喜爱不已。 小女娃的名字是顾含笑给起的,顾惜安!顾老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说什么都不肯同意,直说这名儿是给令人心烦的男娃子的,如何配得上他这当心肝宝贝疼着的乖孙女。 “不求她日后如何风光,只求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生顺顺利利。希望她能够珍惜她得到的一切,珍惜这平凡的幸福。” 顾含笑的解释,最终才让顾老太爷终于点头应允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 顾惜安成了顾家十一小姐,前头有夭折的,却也是算在内。连衡哥儿也是每日与窦世勋去风裳院报到,只为多看看这小十一。 顾含笑的生辰是十一月十一,倒是与小十一的生辰相距不过数日。 相比起顾绛云和顾绛紫的及笄,顾含笑的及笄带来的影响更大。然,一个消息传出,顿时又在京中掀起一场几乎将所有人都席卷在内的悍然大波! 太子谷梁卓,将会去顾家提亲! 此消息传出,京中各种议论纷纷,或是兴奋,或是心惊,千姿百态。 对此,顾家与太子保持相同的缄默。 但是,就算保持缄默,有些人,却根本无法安心的等到她及笄之日! 顾含笑及笄之日前一晚,府中灯火通明,时有丫鬟婆子走动,更有护卫来来回回的巡逻。顾含笑的常笑园附近却是没有什么人,她是明日主角,自然该好生歇着。 夜半时分,巡逻的护卫也有了几丝困意。这是当前炙手可热的安康侯府,哪个不长眼的宵小敢来?不知不觉间,护卫们也不免松懈了下来。路过常笑园的时候,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声,却没有注意到,队伍最末的那两人人,悄然脱离了队伍,躲在了一旁树丛之中。 护卫毫无所觉,扬长而去。 那两人人躲在树丛之中也不动弹,只在暗中算计着时间。 不多时,府中各处忽然有火光冲天,紧接着,哭叫声顿时拔地而起! “快来人啊,走火啦!快来救火啊!” “小姐!小姐还在房中,快些将小姐救出来啊!” …… 一时间,整个顾家闹成一团。 那躲在树丛中的那人顿时发出一声轻哼声,却也没即刻起身。 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两道黑影跳跃腾挪,躲过忙乱的府中下人,悄然落在那躲在树丛中之人的身前。 “都办妥了?那就进去!记住,一定要确定屋中之人绝对逃不出来!”那黑影开口,听声音竟然只是一个妙龄少女!她身边那人也是身段娇小,也该是个女子才是。 那俩黑影全无意见,与树丛中的少女前后进了常笑园。 奇怪的是,府中这般动静,常笑园中却无人知晓,院中寂静的可怕。 那少女冷笑一声:“点火!就从正房开始放,现在顾家乱成一团,就算这里起火,一时间怕也来不及过来!等他们来了,那贱人也一定会死!” 站在她身边那娇小个子的人却是问道:“直接将她给杀了不就是了?放火烧府,万一把人都给烧死了……” “死便死了!你放心,烧不着你的!”那少女却是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答道。 乌云散去,月光洒落在两人脸上,其中一个少女娇俏可人,看似柔弱惹人怜,赫然便是南安公主,碧瑶!而另外一个,竟是顾家三小姐,顾绛紫! 顾绛紫看着碧瑶公主这随意的样子,心头忽然有些后悔!早知她下手如此之狠,她就不答应帮这忙就好了!万一府中伤亡太大,万一小叔叔当真动怒着手细查,到时候自己可怎么办? “公主,你找我的时候,可没说你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万一到时候查到我身上……”顾绛紫很担心。 碧瑶公主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若是胆小,尽可离去便是!到时候……” “啊!”她话音未落,院中突然响起两声凄惨无比的尖叫声,那叫声是那样的惊恐无望,痛苦万分!有那么瞬间,碧瑶公主就像是感同身受,竟是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但是惊恐过后她却是心头一喜,看来这火烧的还挺旺,这么快就烧到人了? 她急着回头去看,却不见顾绛紫在那一瞬间,眼底浮现的惊恐与绝望!(未完待续) 172 公主?杀了便是! “怎,怎么回事?”碧瑶公主回头看清场中情形,顿时惊恐交加。 整个常笑园都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可是,原本她以为的该有的那副美妙场景却没出现,她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人在火海中翻滚着,凄厉的惨叫着! 他们自己不小心掉进火海的?碧瑶公主不信!她的人她很清楚,一身功夫不容小觑。 “顾绛紫,快带我离开这儿!”碧瑶公主直接放弃了还在火海中翻滚的手下,事情太过诡异,她必须要保住自己! 顾绛紫没有回应,碧瑶公主眉头一拧正要发作,却发现顾绛紫的脸毫无血色,苍白的可怕。 “怎,怎么了?顾绛紫,你还不快带我离开?要是被人看到……”碧瑶公主纵然不解,却不敢再逗留。今夜她出来为掩饰行踪,只带了那两个手下。现在手下在火海之中,看样子是救不回来了,她必须要趁乱离开。 顾绛紫的目光涣散,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某一处,那副神色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四,四,四妹妹……我,你,你没事就好……” 碧瑶公主浑身一颤,顾含笑没死? 猛然回头,用力之大,甚至让她有些无法站稳。 在这一片火光的映照下,裙裾上的那一片灿烂如血的海棠花,红的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顾含笑!她怎么可能这般丝毫无损的走出来?她不是已经买通了人,让整个常笑园的人都喝下了放有迷药的水吗?他们不都是该在昏睡过去,对外界所有事情都一概不知吗? 可是为什么她能站在这里? 事情超脱自己的掌控,再想起自己不过是孤身一人,碧瑶公主忽然心惊胆战起来。 如果顾含笑借此机会杀人灭口…… 猛然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不会的!她是公主,是前来和亲的公主。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事情,父皇断然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顾家只会惹来滔天大祸,最终不过是自寻死路。顾含笑很聪明,她不会自误。 “碧瑶公主是嫌我这常笑园不够雅致,这才半夜前来,让人烧了我的园子?”顾含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让碧瑶忽然心生畏惧。 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她不该这么平静的! 深吸一口气,碧瑶公主这才说道:“顾含笑,你这是诬陷!你们顾家着火了,与本公主何干?本公主不过是……” “是什么?公主莫非是觉得月光皎皎,忽然想要烤着火,赏着月,所以一不小心就从行馆进了我们顾家,然后在我的常笑园里烤火赏月?”顾含笑的话顿时让碧瑶公主为之一滞,她夜半时分出现在顾家,确实无法解释。 然,她又如何能点头承认? “是你们顾家的三小姐邀本公主来秉烛夜谈,只不过夜半忽然走火,我们二人惊慌之下不择路,这才进了你的常笑园。四小姐,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本公主可不是你能诬陷的。”碧瑶公主眼珠子一转,顿时将主意打到了顾绛紫身上。 一旁的顾绛紫能够感觉到顾含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原本就已经毫无血色的脸,顿时更加的难看。 她知道此时她该跟碧瑶公主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但是,她不敢!她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阴森感,就好像她一旦敢说出那样的话来,下一刻,她就会被活活的撕裂! 她宁可没骨气的活着,她绝不想冒那种危险! 顾含笑也没追问顾绛紫的意思,只是朝那已经被火海吞灭的两个人形“木棍”看了一眼:“碧瑶公主来府中做客,竟也要带着侍卫。看来对我们顾家的安全倒是有些不放心啊!” 碧瑶公主心中一颤,立刻明白自己一定不能承认那是自己的人:“四小姐,本公主是孤身一人来的,连丫鬟宫女都没带,如何会带侍卫?那两人也不知是哪来的,四小姐无凭无据,可莫要凭着一个死无对证,就来诬陷于本公主!” 顾含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公主是否认那是公主的人了?公主说的倒也是,死无对证,活着的人说的话才算得真。就算我此刻明明知道那两人与公主有关系,我却只能相信公主的话,只因那已是两个死人!” 碧瑶公主轻哼一声,自认让顾含笑不得不退避一步,心中更有一种宣泄的快感:“你不用套本公主的话!再说了,此处就我们几人,你又能拿我如何?想让你的人当证人,证明本公主说了什么?” 顾含笑盯着碧瑶公主,忽然展颜一笑,笑容清冷,却在火光的照耀下,说不出的动人心魄:“碧瑶公主忽然对我下这种狠手,想必是因为太子殿下吧?” 说起此事,碧瑶顿时满腔怨恨!原本娇俏的模样陡然消失,那副嫉妒的神色,只让人觉得狰狞可怖:“是又如何?顾含笑,你这个贱人!明着说自己不喜欢太子,可暗地里却做着那等见不得人之时,勾着太子不放!也不知你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真想要娶你为正妃!他甚至还说,若你肯答应,此生他定不负你!他是本公主看中的男人,他怎能爱上其他女人?所以,你必须死!只要你死了,他就会是本公主的男人!顾含笑,你必须死!” 顾含笑了然的点头:“果真如此!碧瑶公主,此事怕是连萧情公主也不知情吧?” 碧瑶发泄过后已经猛然回过神来,顿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闻言立刻后退一步,心中不安油然而生。 “顾含笑,你想要做什么?” 顾含笑轻轻一笑,但是那笑意根本不曾达到眼底。 “做什么?自然是做碧瑶公主教我做的事情。” “我教你?我什么时候教你了?”碧瑶公主更加不安。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顾含笑忽然身形轻晃,竟是直接站在了碧瑶公主跟前! 碧瑶顿时大惊:“你会武功?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南安公主,你要是敢伤害我,我父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含笑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的是!你是南安公主,若是伤害了你,到时候两国交战,倒是麻烦事。” 碧瑶心头稍安,见顾含笑当真不敢伤害自己,又觉得有了底气:“你若任我离去,今日你冲撞我之事,只当没有发生过。”心中却是暗忖,如若安然归去,定要想个万全的法子,将她彻底抹杀。 见她放松下来,自觉已经安全,顾含笑的嘴角缓缓翘起:“嗯!若是伤害了你,自然会有麻烦。不过,若是直接杀了你,就不会有麻烦了!” 碧瑶陡然大惊:“顾含笑,你疯了吗?我可是南安公主,你敢……” “不过是个公主,杀便杀了,又能如何?”顾含笑的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不耐之色,那风轻云淡的模样,竟像是在说要杀一只鸡一般随意! 一股寒意直从脚底心冒起,轰然冲向脑门! “顾含笑,你不敢杀我的!我是公主,你若是杀了我,到时看你如何解释……”话音刚落,她已是猛然瞪大了双眼,眼底惊骇之色满布! 是了,刚才顾含笑说,是自己教了她要如何去做!她适才没明白,现在才想到! 她说了,死无对证,活着的人才能编造缘由! 而现在,这下场竟是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惊惧铺天盖地的压来,碧瑶丝毫不怀疑,顾含笑下一刻就会动手,直接将自己抹杀!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转身就想要跑! 却看到一张带着妩媚笑意的脸庞出现在她眼中,下一刻,她无法出声,无法动弹,只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肝胆欲裂……(未完待续) 173 杀人,不难的! 顾绛紫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那惶恐就如同海浪一般,排山倒海的不停的来回席卷冲刷着她! 她知道自己不该做出这等事情的,可是,凭什么顾绛云与顾含笑交好,就能攀上四皇子这高枝,而自己却只能嫁给注定不能继承侯位的侯门子弟? 她不甘心! 若不是因为顾含笑,顾绛云如何能嫁的那么好?若是她只能与自己一样倒也罢了,可注定顾绛云的未来要比她高上一等,她不服! 她嫉妒怨恨顾绛云,但是她恨顾含笑!若不是她,顾绛云就不会过的比自己好。 所以当碧瑶公主找上她之时,她半推半就的就应了下来。 她心存侥幸,万一事情不成,有碧瑶公主在,难不成还有人真敢动她们不成?到时候找几个理由,为了两国之间的邦交,顾含笑就算明知道她们有何打算,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顾含笑眼底毫不遮掩的杀意,将她那残存的,美好的愿望瞬间击碎,化为齑粉! 她没有看错,顾含笑看着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她真的会下手! 该怎么办?她不想死!可是,现在顾含笑当着她的面轻描淡写的说着要杀了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这就意味着,顾含笑压根就不怕她说出去! 这意味着什么?这只说明,在顾含笑眼中,她是绝对不会说出的!因为,她将会是一个永远都守口如瓶的死人! 院中突兀出现的那个妖娆女子,忽然不能再动弹,只余下满脸惊怒,和无法抑制的惊恐的碧瑶公主,这一切,都让顾绛紫觉得是那样的绝望! 她要死了! 她想要开口求饶,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那可笑的模样,就像是即将溺死的可怜鱼儿!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顾含笑似乎在跟她说话! “你想死,还是想活?” 顾绛紫用力的眨眼在,惊愕的发现顾含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 她神情冷漠,眸子之中一如既往的清冷,丝毫没有顾绛紫想象中的愤怒之色。 “死,还是活?”她半天都没反应,顾含笑面色冷然,再次问道。 顾绛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的道:“活!四妹妹,我,我要活……”她仿佛已经看到一道曙光,她不能放弃。 叮! 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被扔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让顾绛紫脸色又是一白,生怕顾含笑是该了主意,想要杀了她! “捡起来!” 顾绛紫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捡起匕首,脸上毫无血色:“四,四妹妹,你,我,我该做,做什么?” 顾含笑轻描淡写的朝已经无法动弹的碧瑶公主看了一眼:“杀了她!” “什,什么?”顾绛紫顿时惊呼出声,差点把手中的匕首都给扔了,“四妹妹,可是她是公主!万一,万一被人知道了,那我可就死定了!我,我不能……” 顾含笑的手中寒光一闪,那漠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她死,你活!或者,你们两个一起死!” 她不是在开玩笑!顾绛紫第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如果她不动手杀了碧瑶公主,那么,顾含笑定会亲手送她与碧瑶公主在黄泉路上做伴! 可是,她怎么能杀碧瑶公主?万一…… 混乱的思维陡然理出一点思绪,顿有灵光乍现! 她明白了,只要是她动手杀了碧瑶公主,为了保住自己,日后不管顾含笑说什么,她都要毫无异议的听从! 这,才是顾含笑答应留下她的小命的缘由!而不是因为她自以为是的所谓的姐妹情谊! 远处已经隐约传来脚步声,顾含笑清冷的眸中戾色一闪:“你的时间不多!再不动手,你就陪着碧瑶公主一同上路!” 顾绛紫再也没敢有半分的迟疑,双手死死的握紧匕首,颤抖着走到碧瑶公主的跟前。她积蓄起来的所有的力量,都在面对碧瑶公主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可以苛待下人,虐待庶妹。她也可以出卖亲人,只为宣泄。她可以那样的恶毒,可是,她却没有勇气亲手杀人! 叮的一声,匕首落地,顾绛紫满脸只剩惊惧之色。 “我,我做不到……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四妹妹,四妹妹我求求你!你饶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我求你了四妹妹,我真的做不到……”顾绛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脚并用的爬到顾含笑跟前,抱着她的腿哭求着。 顾含笑低头看着她,毫无动容之色! 她是想杀了顾绛紫的!她对顾家人已经足够心善了,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她从不会对他们下狠手。顾绛月得到那下场,是因为她当初用那般恶毒的手段对付她。顾绛紫虽是帮凶,所知却不算多,后来在府中也算是老实,她才没计较。可是,她的一时仁慈,竟又给自己带来这般危险! 顾含笑动了杀心!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等一而再惹她的人,她该让他们去黄泉路上忏悔! 然,事到临头她又改了主意!顾绛紫留着,还有点用处。 不过,既然她敢出卖自己,今夜就让她彻底的明白,什么人,是根本不能惹的! 她弯下腰,强行扶起顾绛紫,又将匕首塞进她的手中,以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根本不容顾绛紫松开。 “三姐姐,瞧你说的这话!你是姐姐,我是妹妹,三姐姐这般说,岂不是要折了妹妹的寿?” 顾绛紫不敢挣扎,只觉得手中握着的那匕首烫的让她想要在第一时间扔出去!可紧紧握着自己手的那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却又冰的刺骨。 顾含笑强行带着顾绛紫走到碧瑶跟前站定,全然无视碧瑶公主那惊恐,愤怒,甚至还带着几分哀求的模样,握紧了顾绛紫的手,强迫她举起手,对准了碧瑶公主的胸口。 今夜,将会成为顾绛紫此生的噩梦之夜!让她日后再也无法对她升起出卖之心,只因,她会将今夜发生的一切,刻入骨血! “三姐姐,杀人其实很简单!你看,只要将匕首送进心口,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立刻就会消失!”顾含笑在碧瑶心口处比划了一下,只刺破表皮,却没有刺入。 顾绛紫已经吓的双腿发软,她何时做过这等惊人之事? 虽然只破了一点皮肉,但是足以让碧瑶公主几欲发狂!可是,她全身被制,只觉得疼痛,却连尖叫都不能。 最让她崩溃的是,她终于确定,顾含笑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可是她不想死啊! 顾含笑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变化,握紧顾绛紫的手缓缓下移,在胃部停下。 “这里就不同了!刺中之后会很疼,疼的让人不停的嚎叫,可是,至少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活活的疼死过去!这滋味,连很多刀口上混饭吃的人,都扛不住!三姐姐,你猜,碧瑶公主能忍得住这种痛苦吗?” 清冷的嗓音未落,顾绛紫毫无准备,却只觉得手上受力,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一寸一寸,慢慢的进了碧瑶公主的身体之中! 碧瑶公主的身体顿时不停的颤抖起来,那惊惧瞪大的眼睛,那圆睁的双目,还有额头隐隐暴起的青筋,无一不再说明她此时承受的莫大痛苦! 顾绛紫只觉得双腿之间顿时一阵热意传来,臊臭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未完待续) 174 她是厉鬼! “时间不多,小姐的动作可要快一些了。”一旁那笑的妩媚的女子,忽然出声提醒。 顾含笑无喜无悲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清冷的眸中那嗜血之色爆闪后又无声无息的湮灭。缓缓的将匕首拔出,顾绛紫替她挡住了全部的鲜血。唯有火光映射下的裙裾的那一片海棠花,似乎愈发的娇艳,蛊惑! 看着碧瑶公主因为剧痛变得狰狞的模样,顾含笑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顾绛紫已经吓得失禁,已经吓昏了过去!那妖娆女子在她身上拿捏了几下,顾绛紫幽幽转醒。 “三姐姐,妹妹还在教你学习如何杀人和折磨人,你怎能晕过去?可惜,今日时间不多,妹妹只能教你如何让人很快就死,却又不会即刻死去,只能无力挣扎着,无奈死去的办法!”她握着顾绛紫拿着匕首的手,比在了碧瑶公主细嫩的脖子上。 不等顾绛紫挣扎,她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一划,鲜血飞溅,那温热的液体,喷了顾绛紫满脸! “啊!”顾绛紫惊恐的尖叫出声,双眼一翻,又要晕死过去! “三姐姐杀了人,若是这么晕了过去了,到时候可要被当成杀人凶手处治了!”顾含笑轻描淡写的话在耳边响起,顾绛紫打了个激灵,猛然又清醒了过来。 是了,这里火光冲天,也该有人来了。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一身是血的在半夜出现在顾含笑的院中,她身边还有一个刚死的南安公主,怕是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松开握着顾绛紫的手,顾含笑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明明明媚动人,却生生让顾绛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三姐姐真是个聪明人!”她的惊恐,她的畏惧,顾含笑都看在眼里。想必日后在顾绛紫午夜梦回之时,今夜的一切,将会不停的来回重演吧! 很好! 顾绛紫被她一夸,反而全身一颤,哆嗦着问道:“四妹妹,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含笑又笑了起来,顾绛紫差点哭出声来!她以前只觉得这个四妹妹清高冷傲,连笑容都吝啬付出。可是直至现在她才明白,笑容灿烂的四妹妹,比恶魔厉鬼都可怕! 顾绛紫见她不反对,也听到有急促慌乱的脚步声近了,连忙赶在有人进来之前跑了出去。一路上躲躲闪闪,不敢与人撞上。不然这一身是血的模样,她该如何解释才好? 所幸府中各处起火,她的院中反倒是没几个人在。而且她为了方便行事,没让丫鬟留在房中。忽然想起自己的贴身丫鬟是知道碧瑶公主来找她一事的,万一以后她说漏嘴……顾绛紫目光一闪,咬着牙狠下心来。为了保全自己,她连公主都杀了,难道还怕一个丫鬟?找个借口由头,杖毙最为合适! 顾含笑应该不会出卖她吧?想起刚才她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含笑将还未彻底断气的碧瑶公主直接扔进烈火中的冷静模样,她猛然又打了个哆嗦,心底对顾含笑再无抵抗之力! 以前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栽赃陷害,她以为已经是极限。可是直至今日她才明白,顾含笑几乎从不会主动对她们用那些手段,并非她懦弱,而是因为,这些小手段她根本不屑用! 日后,她绝不能再得罪这个四妹妹!顾绛紫不断的警告自己,连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她都必须要告诫他们,不得再与顾含笑对阵!不然的话,她相信一旦触犯了顾含笑的底线,她将不择手段的将人给抹杀! 就如碧瑶公主!她那样的身份,不也枉死了吗? 她不知道顾含笑最后会如何解释南安前来和亲的公主为何会烧死在侯爷府,但是她唯一敢肯定的是,顾含笑不但不会背上责任,相反的,她反而会成为受害者! 没有缘由,她就是这么坚信着! “小姐?小姐是您吗?”房门被敲响,顾绛紫猛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出是贴身丫鬟的声音。 眼底有狠戾之色闪过,语气却强行平和了下来:“做什么大呼小叫的?” “小姐您没事吧?”那贴身丫鬟说着就想要进门。 “不许进来!”顾绛紫轻哼一声,“你在门外候着,我有事找你!” “是!”丫鬟有些不解,却也没再多问,乖乖的在门外候着。 顾绛紫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连忙丢到一旁。生怕有人怀疑,只好用屋里剩余的凉水胡乱擦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 将匕首隐秘的收藏起来,顾绛紫走到门边,看着守在门外的丫鬟,内心挣扎起来! 她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忠心不二,要不还是等得到碧瑶公主的死讯,看到她有什么表现之后再决定? 顾绛紫原本强硬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再说此时常笑园中也是闹成一团! 府中走火,若说只有一处倒也罢了,偏偏走火的院落不下十处,哪有还不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所幸的是,风裳院躲过一劫。衡哥儿这段时日想多看看小十一,时常都留在风裳院住着,今夜正好也留在了风裳院。苏氏正担忧,却听下人说常笑园起火了,差点没晕死过去!忙着指挥灭火的顾乘风得知也是心底一颤,忙亲自领人直奔常笑园。 到了常笑园,看到的却是已经完全没火焰吞灭的屋子。还有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下人,以及虚弱的躺在地上的顾含笑! 安康侯府的一场大火,顿时将入眠的京城惊醒,甚至连皇帝都得到了消息,连忙下旨让御林军和城卫军赶赴安康侯府听由顾乘风指派。又命御医前往侯府,帮着救治。 除此之外,不管是与顾家交好的,亦或是正想要与顾家缓和,建立关系的,也纷纷前往安康侯府。 而此时此刻,风裳院中的厢房之内,原本该是虚弱的顾含笑与那妖娆女子正相对而坐,一个平静,一个笑靥如花。 良久之后,顾含笑才打破这静谧,看着那妖娆女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倒是我看走眼了!莲姬。” 这妖娆女子,赫然便是当年八皇子宠妾,告诉她三色花传说的,前不久她在普度坊买下的那女子! 莲姬闻言笑靥愈发妖娆,却也难掩她的吃惊之色:“见了四小姐的手段,才明白流言不可信。”她完全没想到,买下自己的这个少女,竟会选择虐杀一个公主!她丝毫不怀疑,若是时间充裕,顾含笑将会当着顾绛紫的面,将碧瑶慢慢折磨致死。在那瞬间,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顾含笑身上冒起一种嗜杀气息。那种狠戾,那种霸道,她不相信那是她杀的第一个人!那根本就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已经习惯用杀来解决所有问题的魔头!(未完待续) 175 做笔交易 “不亲眼所见,凡事都存三分疑!”顾含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莲姬。 莲姬掩嘴轻笑,媚态浑然天成:“小姐是在说奴家吗?” 顾含笑微微颌首:“有些事情,我想我有权利知晓。” 她可以允许身边的人有自己的隐私,但是前提是,这些隐私不会波及到她的安危。她买下莲姬,只因为两人前世结下那点善缘。再活一世,事情改变了太多,八皇子谷梁傲已经从京城消失,原本莲姬是要跟着他的。再加上这一世突然出现了传说中才存在的三色花,或许莲姬知道的更多,她需要莲姬所知的那些隐秘,所以才立刻买下。 本以为莲姬只是会些功夫,她本就是武林中人。除此之外,她吸引谷梁傲的,也不过是她的性格和美色。 但是,今晚用膳之时,买回来之后一直安安分分住在厢房的莲姬忽然出现,只说饭菜之中有他们碰不得的东西。 莲姬轻轻一笑,若是在见识到这个小主子的强硬手段之前,她或许会选择半遮半掩。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那饭菜茶水之中,全都下了高剂量的迷药。这药溶于饭菜之中,只会令饭菜更加的美味。而溶于水,则是让这水带着几分甘甜。这药,乃是采取只生长在南安的一种娇艳花朵炼制,数量极少。至于奴家为何会知,小姐养在深闺或是不曾听闻,武林之中曾有一位极为神秘的传奇女子。谁也不知她真正面目为何,却知她有一手好医术,用起毒来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但她为人乖张,做事只凭喜好。时而连路边的乞丐也能得到她的救治,时而却因为一点小事不合心意,直接下毒屠人满门。” “她是你什么人?”顾含笑已经猜得出她要说什么。 莲姬轻轻一笑:“她姓云,云初夏,她是我师傅。” 云初夏!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顾含笑敛眉回忆,她好似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间,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莲姬也在暗中观察顾含笑的神情,见她虽有疑惑,却毫无所知的样子,心头暗松一口气。 她今日说出这些,也是冒着风险的!然,她需要一个助力,或者说是一个后盾。她有预感,眼前这一个看似柔弱,实则有铁腕手段和嗜血气息的少女,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契机。 “你救我,是想要得到什么?”顾含笑盯着她,莲姬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如果她得知有人下药只当毫不知情,到时候她自己独身而去,便能重获自由。可是她却没有,若是说莲姬是对她忠心耿耿,她不信! 莲姬笑靥如花:“小姐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奴家佩服。” 顾含笑轻轻摇头:“莲姬,我喜欢直来直往!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 她记忆中的莲姬,当初在那样的她跟前也是会直言相告,从不喜欢在言辞玩花样,她只希望这一世莲姬也是如此。 果真,莲姬也是轻笑一声,单刀直入:“奴家想与小姐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莲姬坐直了身子,娇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正色:“江湖之中对奴家师傅为人褒贬不一,他们却不知当年师傅温柔可人,只不过是被一个负心汉所欺,师傅这才性情大变。奴家乃是师傅从小养大,一身医术和毒术,亦是师傅细心栽培出来的。虽师傅从不说,然奴家自小立誓,我有生之年,定要找到那男人,亲手将其头颅摘下,为师报仇。此次我被人陷害落入普度坊手中,本想借机逃走,最后却被小姐所救……” “重点!”顾含笑提醒。 莲姬嫣然一笑:“小姐莫要着急!师傅曾说这一身的毒术和医术无需再找传人,更让奴家发誓此生绝不收徒。奴家却知师傅心中却不一定当真如此之想,所以奴家可将毒术与医术,全数教给小姐。” 顾含笑心头一跳,面上却无大喜之色,只是平静的问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莲姬伸出三根白皙柔若无骨的手指:“三年!奴家以贴身丫鬟的身份,留在小姐身边三年。这三年之中,奴家自会悉心教导小姐,保护小姐周全。三年之后,小姐将奴家的卖身契还给奴家,还奴家一个自由!” 这对顾含笑来说,绝对是一笔极为值得的买卖!她需要自保能力,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能做的却不算多。旁的不说,若是这三年有莲姬护着,她的安全自然又上了一个档次。最重要的是,莲姬是她的人,并非谷梁修给她的。 但是,她仍然没有答应下来,反而盯着莲姬数息。 莲姬展颜娇笑:“小姐,奴家自以为这笔买卖是很合适的。莫非小姐还觉得奴家的条件不够优渥?” 顾含笑轻轻摇头,目光中却是染上丝丝寒意:“你的条件很优渥,但是,我却不喜旁人明着与我做交易,暗中却是想要利用我!”莲姬的条件很优渥,优渥到连她也动心了。但是,她动心并不代表着她就会松懈下来,看不出莲姬想要隐藏的那一部分秘密。 莲姬想要利用这一笔交易来利用她,这是让她不能忍受的。 莲姬眉儿一扬,笑容愈发的娇媚,眼底更有丝丝惊奇之色:“小姐实乃奴家见过之人中最为特别的一个!奴家适才有所隐瞒,实乃事关重大,还请小姐见谅。” 事关重大……联想起莲姬所说的当年负了她师傅的男子,心中忽然一动。 难道那男子,是京中哪家位高权重,甚至是皇家之人?莲姬提出的条件意味着她会跟着自己三年,难道她是想要借着这个条件来查探?若是如此,事情倒也说得通了!若她贴身保护自己,自己不管是入宫抑或是去其他地方,自然都会带着她。这么一来,她自然而然能够完全不暴露身份,光明正大的寻找当年那个负心男人了。 果然,莲姬神色微敛:“小姐既然已看破,奴家亦不敢再有所隐瞒。自从师傅过世之后,奴家明察暗访,终是确定当年那个负心男人乃是京中位高权重者。奴家向师傅保证过绝不会让那人知晓奴家与师傅的关系,所以,奴家才想着跟在小姐身边。唯有这样,奴家才能在不泄露身份的前提下,寻找那男人。”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莲姬,半晌没有说话。 在那清冷眸子的注视下,莲姬竟是破天荒的有一丝紧张。 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全数告知,有些事情,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但是,那些事情只关乎她自己,并不会影响到旁人。现在她只希望,这个让自己都看不透的少女,能够答应自己的条件。不然的话,她又得想办法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半晌之后,顾含笑这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医术和毒术?” 莲姬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小姐这是同意了她的条件了吗?(未完待续) 176 几家欢喜几家愁 想要学习医术和毒术,再着急也得等处理完眼前之事,特别明日乃是顾含笑及笄之日,但是此时顾家大火纵然已经扑灭,可却也是至少一半被毁去。可以说,顾家此次损失巨大。而顾含笑的及笄宴席也是难以照常举办。 翡翠院,顾老夫人面有怨毒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宣泄的快意:“哼,在及笄之日府中出了这等祸事,冤孽啊!保不准外头那些人如何在传扬!我顾家原本好好的名声,此时也要毁于一旦了!” 底下站着前来聊表关心的冷氏心中冷冷一笑,名声?外头都在说顾家老夫人跟前养大的大小姐,人品长相性情,无一比的上被排斥的四小姐。要论坏了名声,顾家上下的名声早就被月姐儿给毁光了。现在出了这等大事,为人祖母的,竟然还幸灾乐祸! 这四房还果真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亲不起来。 顾老夫人内心的愤怒得到宣泄,心中兴奋异常,这般年纪竟也是一夜未眠。 但是,第二日一早,一道圣旨,刹那间又将她从天堂打下了地狱! 今上恩赐,将由四皇子母妃,柔妃娘娘在玉华宫为乐安县主顾含笑举办及笄宴! 接到圣旨,顾老夫人有那么一瞬间,竟是想要出口拒绝!但是,她还不曾失去理智,圣旨一下她再敢出言,岂不是成了抗旨不遵?她是恨顾含笑,可是她却是不敢让自己身涉险境。一旦抗旨,那可是满门抄斩之事! 再看顾含笑冷静如昔的脸庞,丝毫没有因为今上恩赐而兴奋异常,她心中又是一阵针扎似的抽痛。 这等好事为何偏偏只落在这个小贱蹄子的头上?她的月姐儿如何比不得这小贱蹄子,为何月姐儿只落得那等地步,而她却能平步青云? 她不甘,她不甘呐! 整个顾家上下,约莫也只有顾老夫人心中愤恨,全然不想要这一份殊荣!就连大房亦是兴奋难忍。 虽然顾绛月被顾含笑压制让他们怨恨,但是,他们房中可不是唯独只有顾绛月一个女儿的。不说别的,他们房中还有嫡子庶女,那可都是日后能为大房争光之人。现在顾绛月已经注定日后只能嫁给凌成剑了,那么,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和庶女身上。现在顾含笑能得到这一份殊荣,届时他们也能入宫,见一见往日还不一定见得到的人,说不定就有一份荣华落在他们头上。 为此,甚至连得到消息的顾家姑奶奶也全都赶了回来,喜气洋洋的等着跟着入宫。 连番的打击,又是一夜未眠,原本兴奋的情绪委顿下来。 旁人她呵斥不了,但是自己的女儿外孙外孙女她总是能呵斥得了吧? “外祖奶奶,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份殊荣和露脸的机会,您不能为我们谋得也就罢了,还拦着我们作甚?您要是不愿意去,不如快些回房歇着便是!”平日里她最为疼爱的外孙女小嘴一撇,理直气壮的叫道。 一句话,顿时把顾老夫人气得倒仰。 两个出嫁的姑奶奶连忙围着顾老夫人,把那小丫头好一阵数落。 “香姐儿,还不快些跟你外祖奶奶道歉!” “本来就是!外祖奶奶从来看不上小舅舅和含笑表姐,唯独最爱月表姐!现在呢?月表姐退了婚,又妄图巴结上八殿下不成,最后竟然还跟凌家的表哥深夜上了一张床。那等事情,再狡辩又如何?现在外边的人都在议论,都说外祖奶奶跟前养出的人就是这等性子,上不得台面!前些日子还有人悄悄问我,是不是我们也都是外祖奶奶跟前长大的!当时她们那副神态,就好像在等着看笑话一般,都丢死人了!”这香姐儿小嘴又是一撇,她说话速度极快,声音又脆,其余几人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她已经将话给说完。 完了! 众人心头只来得及冒起这一个想法,一回头,只见顾老夫人喉头发出一阵咕咕的怪异声响。下一刻,她亦是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所幸顾老夫人最近容易受刺激,府中早已聘请了府医随时候命。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终于将顾老夫人给安顿好了。 “现在如何是好?”两位姑奶奶面面相觑,心有犹豫。 母亲病倒在榻,照理她们应当守在跟前才是。 可是…… 想起那一份殊荣,两人最后都一咬牙:“千载难逢之机,断然不能白白浪费!” 两人打定主意,竟是领着一众人等,呼啦啦全数离去。 翡翠院中只剩下几个老婆子丫鬟,凄凉的可怕。 顾老夫人双目紧闭,似乎毫无所觉,却又仿佛感受到了些什么。 顾含笑接到圣旨,不过是梳妆打扮后,与家人一同入了宫。后宫多女眷,府中又出了大事,进宫的多为女眷或是尚是年幼男儿。 苏氏没能过来,她才产下小十一没些日子,本是想陪着一起过来,她放心不下。但是顾乘风和顾含笑都不同意,她身子最弱,此次虽是运气大幸能够顺产,可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如何能马虎? “四妹妹身子可受得住?”头一辆马车之中,只坐了顾含笑,顾绛云,衡哥儿三人,莲姬,莲翘和七巧,及顾绛云的丫鬟如棋也在靠近车帘之处坐着。 昨夜顾含笑晕倒差点被烧死一事府中上下都知道,昨夜甚至连御医都来瞧过了,只说要让顾含笑多加休息。只是今日之事乃是女儿家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又有今上恩赐在后,她不得不出现。 顾含笑摇摇头:“二姐姐无需担心,只不过有些疲乏罢了,不碍事。”她本就没事,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让莲姬做了点小障眼法罢了。 “姐姐若是不舒服,可要告知衡儿才好!”衡哥儿满脸担忧之色,在他心中,姐姐的地位甚至要超过父母。嗯,小十一也重要,只不过比姐姐差一点点,衡哥儿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顾含笑浅浅的笑了起来,捏捏衡哥儿柔软的脸颊,心中被幸福填充的满满的。 顾绛云有些羡慕的看了两人一眼,这种姐弟亲情,她却是从未享受过。 其余几辆马车之中,也是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兴奋异常。这一刻,他们对顾含笑的怨恨,似乎消失无踪。那副亲昵的姿态,仿若本就是亲密无间。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各处亦是动作不断。有受邀进入宫中的女眷,也有在暗中谋划之人。 大皇子谷梁修的府邸之中,他高坐正位,底下有一人躬身站立,赫然便是他留在顾含笑身边的暗卫,夜鹰。 阅完手中信件,幽深的黑眸之中带着点点光芒。 数息之后,他命人拿来纸笔,快速书信一封,冷声吩咐:“拿着!立刻去宁老府上,将信件递上。宁老看完便能明白,夜鹰,你须要听从宁老吩咐,见机行事。” “是!”夜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接过书信,闪身间已经消失在府中。 谷梁修狭长的黑眸之中蓦然掠过一抹戾色;“来人,准备进宫!”很好,敢妄图谋害他的女人,胆子不小! 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未完待续) 177 玉华宫,小心祸从口出 玉华宫位于柔妃娘娘所居住的寝宫不远,乃是柔妃娘娘素日里赏花消遣之地。 虽是临近冬日,玉华宫却仍是花团锦簇,端的是美丽异常。 到了玉华宫,早有柔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在旁候着:“乐安县主,奴婢是柔妃娘娘跟前的,奴婢玉莲。我家主子正在梳妆,请您稍候。您可先在玉华宫看一看,若是有不满之地,还请告诉奴婢,奴婢即可命人为您准备。” 顾含笑淡淡颌首,说起柔妃之时面色不失敬色:“柔妃娘娘厚恩,我已是心中惶恐。有劳玉莲姐姐等候,我铭记在心。这是点小小的心意,还请玉莲姐姐莫要拒绝。” 说着,她亲手将一个色泽柔和,入手温润的玉镯放在玉莲手中。 玉莲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拒绝:“如此,多谢乐安县主赏赐。县主可要奴婢陪着一同四处走走?” “不用了!玉莲姐姐乃是娘娘身边之人,想来娘娘身边也离不得姐姐。不若姐姐回去伺候娘娘便是,我若是有需要,找此处的宫女便是。”顾含笑缓声婉拒。 玉莲自不会反驳,这也是她的本意。找了个看起来利落的丫鬟过来,让她陪在跟前伺候着,这才礼数周全的跟她行了礼,转身离去。至于其余之人,她也不过是跟衡哥儿,和二房母女有些好脸。至于堆满笑容的林氏,她压根没看上几眼。 “呸!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宫女,也敢……”等她走后,林氏难忍心中怨恨,忍不住轻啐一口就想要开骂。 顾含笑略微提高了些许音量,冷声道:“大伯娘,此处乃是玉华宫,是柔妃娘娘休憩之地。那玉莲姐姐更是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她急着回去伺候娘娘,那是天经地义的。大伯娘还请注意一些,切莫要祸从口出!” 林氏看似聪明,却从来分不清形势。她难不成没看到自己都对那玉莲礼遇有加?打狗还得看主人,那玉莲本就是柔妃身边最为得宠的,她这般辱骂,莫不是看不到身边跟着的那些个宫女眼底都闪着精光? 林氏这才猛然一惊,连忙朝四周看了几眼。但是此时几个宫女都一惊温顺的低下头,她却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心中暗松一口气,虽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却也不甘被顾含笑如此呵斥。 当下也是脸色难看,嘟囔道:“我不过是说句实话,那又如何?再说了,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若不是为了参加你的及笄宴,咱们何必辛辛苦苦的跑出来……” “大伯娘若是觉着这宴会让大伯娘受累了,大伯娘尽可回府歇着便是!”顾含笑却是压根不给她台阶下,冷声吩咐道,“莲翘,你找位姐姐陪同,送大伯娘出宫。” 林氏心头一跳,出宫?她厚着脸皮来了皇宫之中,她怎么能随意出宫?她还想见柔妃娘娘,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好呢。 “笑姐儿,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大伯娘,今日你及笄,我来这也不是为了你好吗?”她终究是不能立刻将脸放下的。 倒是一旁的香姐儿插嘴道:“含笑表姐,今日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别为了那点小事生气,犯不上!对了含笑表姐,咱们表姐妹好久不见,好想跟表姐一起说说话呢!” “对对对,你们表姐妹许久不见,是该好好的说说话。”大姑奶奶顾灵连忙说道。 二姑奶奶顾惠也是笑着插嘴:“说是的!梦姐儿,你们也都陪着你们含笑表妹说说话去。小时候你们几个可是最亲的,年纪大了倒是生疏了。今日可是你们含笑表姐的好日子,你们也沾点喜气。” 小巴掌脸,有一双灵动眸子的香姐儿,和一个长的圆脸,长的极有富态相的梦姐儿都围了上来,跟在顾含笑身边叽叽喳喳的,缠着她一同在玉华宫中走走。 顾含笑也没拒绝,这两个表妹前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记得小时候还算合得来。只是后来也是跟其他姐妹一样,逐渐的疏离,漠视,最后变得敌视。 很显然,她们现在也是想要借她的光!只不过,破碎了的感情,是永远都弥合不上的。 见几人渐走渐远,大姑奶奶顾灵才瞪着林氏,压低了声音,怒声道:“姓林的,你若是不想留在宫中,你尽可离去便是。你若是再出言不逊万一连累我等,你休想好过。到时候让我大哥休了你回娘家,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 “她还能有什么脸面?”二姑奶奶顾惠冷笑连连,眼底更有几分怨色:“月姐儿出了那样的事情,还连累了我们家的梦姐儿。若是日后梦姐儿找不到合心意的夫家,那全都是你养的不要脸的女儿惹得祸事!” 林氏顿时大怒:“你们说什么?我的月姐儿做了什么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那梦姐儿长的那么圆,找不到好夫家那是咎由自取。” 顾惠最听不得旁人说自己的女儿不好,当下也是怒容满面:“林氏,你敢说我的梦姐儿?我梦姐儿那是富态,是有福之人!不像你那个不要脸的女儿,退婚,勾引男人,居然半夜还跟人上了床!想想都丢人,真不知你到底怎么养出来的!” 看她们闹的厉害,一旁的顾灵只觉得满心解恨,自觉自家的女儿比这两人的女儿要高上一等!一个名声败坏,一个长的那么肥,日后找的夫家,断然比不得她的香姐儿。 她也不真心劝解,只在旁边见缝插针的说上几句。听似劝说,实则在煽风点火。 所幸三人都记得这是在宫中,倒也不敢太过分,只是过几句嘴瘾罢了。 玉华宫中花色极多,空气中也是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几人走到此处,香姐儿和梦姐儿齐齐停下脚步,含羞带怯的看着眼前那两个俊雅出尘,犹如谪仙子般的年轻男子。 “太子殿下,四殿下!”顾含笑微微欠身,态度一如既往的淡然,丝毫不因眼前那两人的身份而有所动容。 谷梁卓和谷梁逸早已习惯她的冷淡,自不会觉得有异。倒是香姐儿和梦姐儿纷纷都在心底冷笑,这般故作冷傲的姿态是给她们看的吗? 她们急忙上前几步,给两人见了礼,都用那种带着羞怯的神色频频偷看两人,美眸含情。 顾含笑见她们如此,也没有呵斥的意思。她们自己愿意,就让她们去吧。 谷梁卓有些怪异的朝两人看了一眼,目光越过她们,看着顾含笑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四小姐,不知我可否与你说几句话?” 顾含笑微微颌首,转身就走。 见谷梁卓也要走,两人有心阻拦,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先后离去,眼底满是嫉恨之色……(未完待续) 178 许你正妻之位 花园幽静处,芳香阵阵,谷梁卓侧头看着身边之人,心中确实有一丝无奈。 似乎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她都会淡然处之。他承认,他希望她在自己面前撇开那一丝淡然,或是惊慌,或是失措,却是可以让他感觉到他在她面前是不同的,仅此即可。 可惜,求却不得。 “四小姐,昨夜……你可安好?”琢磨许久,谷梁卓却是不知从何开口,关心的话语说的不免有些僵硬。 顾含笑微微点头:“有劳殿下挂心!” 谷梁卓眼底有懊恼之色:“四小姐,我昨夜本想去府上的,只是……” 顾含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谷梁卓:“殿下何须耿耿于怀?殿下关心,我已是铭感于心。若是殿下深夜到访,到时坏了殿下名声,我更是心中不安。” 谷梁卓顿时心头一急:“含笑,我并非是担心坏了自己的名声,我是担心坏了你的名声!” 情急之下,他又是轻呼一声含笑,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有些怔住。 恍惚想起前世他在被逼宫之时,也是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含笑,含笑……直到那时,他纵然已知她背叛,心中却仍然挂念着她的安危。 本该婉拒他的亲昵的,都是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 谷梁卓心中有担忧,怕她会抗拒自己的称呼。却见她只是沉默许久,并未开口拒绝,心中顿时一喜。 “含笑,今日你及笄,若是我上门……”他若是上门求了她,她会嫁给他为太子妃吗?他想知道! 顾含笑却是心头微凛,猛然从前世的愧疚中回过神来:“不行!” 谷梁卓顿觉有些受伤:“为何?含笑,我可发誓,此生此世,我心中唯有你一人。正妻之位,亦只为你一人而留!”他是未来的帝王,后宫唯有一人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心中有的只有她,他的妻子,也只有她一人。 顾含笑却是坚决的摇头:“多谢殿下厚爱!然,我曾说过,此生断不入宫为妃为后。更重要的是,殿下,我要的东西,殿下您给不起。”她对他有愧,有感激,却没有爱!或许是太过愧疚,她看到他,生不起爱恋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她的靠近,会让他跟前世一样受到伤害!前世害了他的性命,此生又如何能够再靠近? 谷梁卓却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想起当初她的话,喃喃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含笑,你这是在为难我啊!”就算他答应,到时候怕是满朝大臣都不会答应。只听过独宠一人的,却不曾听过皇帝宫中唯独只有一人的。 顾含笑摇摇头:“殿下,并非我在为难殿下,只不过我们要的东西不同罢了。我愿伴在殿下身边,为友,为士,唯独不能成为殿下您女人中的一人!我要的殿下不能给,而殿下要的,我也给不起。若是不管不顾的硬是想要走到一起,只会徒增你我的痛苦。” 谷梁卓深深的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悲伤。 窈窕淑女,他却求之不得吗? 是的,她要的东西看似简单,却是他这个身为太子之人唯一给不起的。他想说他可以给,至少先将她娶到手!至于日后生米煮成熟饭,她也不能反悔…… 这种龌龊的想法一闪而逝,他不能那么做!不说她根本不会受骗,单说她是那样的骄傲,这种事情之于她,那是一种羞辱!他敢肯定,当真有那一天的时候,她绝对会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开。 “含笑……”他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想要留住一些东西,却不知他到底想要留下什么。 顾含笑却是不想再与他议论这个话题:“殿下,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徒增两人的烦恼,却不会对现实有任何的改变,又有什么必要呢? 谷梁卓何尝不明白?只不过心有不甘罢了。 但是他终究不是纠缠着不放之人,再者,只要顾含笑不嫁,他便是有机会的。大不了,将太子妃之位一直空着而已。 “含笑,昨夜顾家走火,应当是有人放火吧?”谷梁卓顺着她的意思换了话题,虽然他暂时还不知是谁放的火,却也知道,走火断然不可能祸及整个顾家。 顾含笑本不想告诉他,却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是碧瑶公主!” 谷梁卓猛然一惊:“是碧瑶公主?那现在她人呢?”碧瑶公主一向都对他有意,他不是不知,只不过南安的公主,终归是不能成为北武的太子妃的。再者,碧瑶公主那等看似柔弱,实则心狠的女子,并非他所喜欢的。他很担心,碧瑶公主火烧顾家,主要的原因,会是他! 顾含笑摇摇头,却是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以殿下所见,南安此次战败,是否真正大伤元气?” 谷梁卓虽然不明她为何忽然说起此事,不过也没含糊,摇头道:“三国之中,我北武最弱。此次南安虽然大败,但历来都是南安稳压北武一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者,此次北武杀敌一千,也是自损八百,元气大伤。加之北武国内常年水祸,要论真正元气大伤的,并非南安,而是北武。” “既然北武实际比南安还要大伤元气,为何南安会如此干脆的派出使节队伍,送南安公主郡主前来北武和亲?若是将这些公主和郡主送往西岭,能得到一尊强国相助,岂不是更妙?”顾含笑慢慢的将疑点一一指出,想要让他看的更加的清楚。 他不是笨,也不是不懂,只是他长年累月的,习惯了上头有今上,身边有宁踏歌和谷梁修替他思考,替他出主意,他能看到的东西反而要少了。原本她也是想着要在旁协助,替他出主意。可是忽然想到,谁也不能陪着他一辈子。前世他的悲剧,谁说不是他们一同造成的?只因大家都习惯了替他着想,却没想过,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更加的依赖别人,让他不能自己看清形势。 既然一切重新再来了,何不让他自己用眼睛去看,让他自己用耳朵去听?或许,这才是真正改变他的命运的方法!(未完待续) 179 我不嫁人,柔妃做媒 谷梁卓皱眉:“此事我与大哥亦是商讨过,却始终猜不透南安之举背后所隐藏之意。要说南安想要与西岭联手,西岭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联手将北武灭国,到时瓜分天下,岂不是要比三国鼎立更妙?” 顾含笑闻言却是暗暗摇头,谷梁卓终究与谷梁修不同,他习惯了与人一同商讨分析,却极少独自一人思虑。思考起事情来,不免有事就会有所疏漏。 “殿下所言极是!”顾含笑慢慢整理着措辞,“只不过殿下可曾想过,若是南安当真与西岭联手,到时一旦我北武被灭,这天下,岂有南安立足之地?这也是近些年来,南安纵然与北武纷争不断,却始终不曾狠下心来全面开战的缘由。三国鼎立,才是最为妥当的。纵然现在西岭一家独大,却也不敢轻易朝北武和南安开战。毕竟,一旦两国联手,饶是西岭也是不敢小觑。” 谷梁卓眉头紧皱,思考着顾含笑所说的话。 顾含笑耐心十足,她曾经也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他当初能做的那么出色,纵然身边有人辅佐的缘故,可也与他自身的努力分不开。他不是笨,更不是无能,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成长。 “那,此次南安之举,会是南安想要遮掩什么?”谷梁卓喃喃自问,眉头紧锁,努力的思索着。 顾含笑默然,对于南安之举,她亦是猜不透。当年直到她死,三国仍然处于剑拔弩张,却一直都未开战的局面。谷梁卓说的对,南安是想要借此机会来遮掩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她也是不知道。 纵然看到谷梁卓能够静下心来细细思考让她欣喜,但是她也不得不打断他:“殿下,想是柔妃娘娘也快到了,我该过去了。” 谷梁卓回神,不免又想起最初的话题:“含笑,那……” “殿下!”顾含笑略微提高了音量,定定的看着他,“殿下,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不管是为妃或是将来母仪天下,都不是我所愿。殿下给不起我想要的,我同样给不起殿下想要的。与其日后痛苦,不若不要开始。殿下,请原谅含笑的自私,含笑当真不想日后与殿下形同陌路。” 谷梁卓有千言万语,却在她灼灼目光下全部破碎。 他还能说什么?她只愿成为他之友,士,唯独不愿成为他的妻子。他知道,若是请父皇下旨指婚,她不得不嫁!可是,就像是她所说的,与其日后痛苦,不若从不曾开始。 他该明白这道理的,他堂堂男儿,岂能不如一介女流? 可是,为什么这光明正大的理由之下,他的心会有阵阵的抽痛? 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为妻?看着她为其他男人展颜而笑,生儿育女?从此他与她,只能形同陌路? 光是想象那种场景,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在来回践踏一般。 他不愿! 宁愿日后痛苦,他也不愿自己后悔一生! 顾含笑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忽然说道:“殿下,顾家关系复杂,母亲性子懦弱,父亲朝政繁忙,衡哥儿又小,现在又添了小十一。若是没有含笑在家中支撑,日后他们只会被人欺压。含笑想要在家中多留几年,只盼幼弟早些成长,母亲能够掌管顾家。” 谷梁卓顿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当真?” 顾含笑认真颌首:“自然当真!”所以,你不用做出那等让你我都会后悔一生之举。总有一天,你的感情会淡去,届时,你我就无需再为此事而烦恼了。 谷梁卓却是另有一番理解,含笑目前不会嫁人,这就足够了!给他时间,他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他为妻! “殿下,四小姐,原来你们在此,倒是让踏歌好找。”宁踏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让人心情舒畅。 “宁公子!”顾含笑微微颌首,对宁踏歌向来都是极有好感。而且他的到来,也成功的让谷梁卓不能再继续纠缠那个问题,她心中略宽。 白色,就仿若是为宁踏歌而存在的色彩。一身白衣的宁踏歌,看起来总是那么飘逸出尘。纵然是谷梁逸那般出尘的人物,可是跟宁踏歌相比,总是要略差半分。 宁踏歌走到跟前,看着顾含笑的眸子之中带着点点关怀:“四小姐,事情都听我五爷爷说了,还请四小姐多多保重身体!” 谷梁卓微微一怔,踏歌这话听起来,为何有些怪怪的?难不成昨夜发生的事情,还有他不知道的? 顾含笑略略欠身:“多亏了宁老御医,也多谢宁公子挂心。” 谷梁卓正想询问,却听外边一阵喧闹,宁踏歌侧耳细听,浅浅一笑:“该是柔妃娘娘来了!殿下,四小姐,我们该是迎接才是。” 这个柔妃向来对谁都是极好,谷梁卓对她也不反感,自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当下抛下那一丝疑虑,三人一同走了回去。 柔妃娘娘今日也是一身盛装,顾含笑三人到时,她身边围满了人。本该跟她最为亲近的谷梁逸和顾绛云,倒是已经被挤在外边了。 “柔妃娘娘!”顾含笑作势欲行礼,柔妃连忙伸手扶着她,笑着说道:“今日你才是最重要,这个礼,日后再行也不迟。” 顾含笑欠身谢过柔妃,这才站在下首,任由柔妃带着笑意将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啧啧,乐安县主果真国色天香,也不知今日谁能求得乐安县主回家了!”柔妃笑着打趣。 一旁林氏诸人也纷纷笑着应和,都说乐安县主连得今上,皇后和柔妃娘娘恩宠,定会觅得一个好儿郎。 对此,顾含笑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扭捏之态,也不会故作羞涩。她的亲事唯有她自己才可做主,就算柔妃想要插手,她自然也有办法让她打消念头。 柔妃见她不语,心中也不知如何想,目光忽然落在看着顾含笑,笑容很是和蔼的东方老夫人身上。 “都说岳阳侯府的小侯爷一表人才,本宫倒是从未亲眼一见。老夫人,今日小侯爷可会来?” 东方老夫人仍然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笑着说道:“回娘娘的话,那不成器的孩儿前些日子正好归来。巧的是今儿笑姐儿及笄,听说各府儿时玩伴都会来,也说要来凑个热闹。” “哦?不知小侯爷可许了亲事了?”柔妃说着,状似无意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 东方老夫人呵呵笑道:“那孩子主意正,我们这些老的也拿捏不得,至今尚未婚配!” 柔妃闻言顿时展颜一笑:“那正好!乐安县主也未曾婚配,不若就由本宫做了这个媒,成就了乐安县主与小侯爷的好事?” 顾含笑的眉头终是轻轻一皱,柔妃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再者,她的亲事,何时由得她来做主了?(未完待续) 180 够了! 东方老夫人显然也没料到柔妃会忽然做起媒来,面上略有意外之色,笑容不减:“娘娘厚爱!只是这门亲事,老身不敢替那浑小子做主!笑姐儿聪慧过人,又是安康侯爷掌上明珠,老身怕那浑小子配不上笑姐儿!再者,若是议亲,按照规矩,顾家长辈也该在场才是……”一来亲事做不得主,二来,怕是自己的孙儿配不上安康侯爷的掌上明珠。东方老夫人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却也不敢给柔妃娘娘留下继续劝说的空隙。若是娘娘当真想要做这个媒,届时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东方老夫人算计的极好,顾老夫人身子有恙未能前来,苏氏又刚生产,自然也不能前来。而顾家父子却是因为昨夜那一场大火,还在府中负责善后。只要顾家长辈不来,就算柔妃想要当这媒人,恐怕也不能在此时就下定论。事后,若是双方都觉得这门亲事可行,能得到笑姐儿这般孙媳妇,她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届时,再由柔妃娘娘当媒人,定下这门亲,也是一桩好事。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里还有顶着顾家长辈,看不清眉眼高低之人! 她话音刚落,那林氏已经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连声道:“娘娘做媒,这可是咱们顾家做梦也梦不到的恩赐啊!娘娘厚恩,笑姐儿,你还不快些来谢过柔妃娘娘?” 又对面色有些难看起来的东方老夫人笑道:“老夫人,寰哥儿人品出众,长的更是俊逸非凡。不过,我们家笑姐儿也是不错的。现在柔妃娘娘做媒,您是寰哥儿的祖母,我呢,又是笑姐儿的伯娘,不若你我就做主,应了这门亲!您看如何?” 柔妃掩嘴轻笑,美眸之中唯有一片清纯笑意:“顾大夫人说的极是!那么,这个媒人本宫就当定了!” “母妃!”谷梁逸忧虑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她面色冷淡,就仿若她们在讨论之事,与她全然无关一般。可她越是冷静漠然,谷梁逸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发的厚重。 她何尝是那等任人宰割之人? 柔妃看向自己的儿子:“逸儿?”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发生何事了? 谷梁逸眉头轻皱:“母妃,此事事关重大,毕竟攸关女子一生。母妃想当媒人,也不过是牵线罢了。至于亲事是否可成,还是得由顾家老夫人和侯爷夫人决定。” 柔妃还未说话,林氏就抢先道:“四殿下,此间有我等几人,亦可为笑姐儿定下这门亲事!再者,柔妃娘娘本就是为了笑姐儿好,我们顾家领情,又如何能拒绝?” 柔妃笑道:“逸儿,此事你就不要管了!顾大夫人乃是笑姐儿的伯娘,笑姐儿的亲事,她自然也是做得了主的。” 谷梁卓的面色阴沉如水,眼见着她们三言两语间就要擅自为顾含笑定下亲事了,怒极反笑:“柔妃娘娘,顾大夫人,你们这是何意?” 柔妃不解的眨眨眼,那副娇俏的模样,活脱脱便是无知少女的模样:“太子,本宫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谷梁卓冷哼一声,目光有些阴森。但凡是被他的目光扫到之人,心底都是有些发寒。想起太子往日里的温和和欢脱,心中不免有些惊诧。 那温和的太子,何时也有这份气魄了? 谷梁卓目光扫视一周,再次冷哼:“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是四小姐这般出色之人?纵然想要有成人之美,也要确定对方是否想要这份成全吧?柔妃,四小姐与岳阳侯府的小侯爷从未有交集,柔妃娘娘说起来也不过是外人,这门亲事岂能由娘娘说了算?” 柔妃眼底有些惊慌失措:“本宫,本宫只是想要帮乐安县主做媒罢了……” 谷梁卓衣袖一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之中带着怒意:“柔妃娘娘这也是做媒?孤看柔妃娘娘这是想要直接逼着四小姐嫁入岳阳侯府了吧?”为人做媒,说媒为先。柔妃这哪里有说媒的意思,直接就想要定下这门亲事,这根本就是想要逼着顾家和东方家认下这门亲事! 谷梁逸终究不能看着自己的母妃伤心,欠身道:“二皇兄,母妃她也是好心而已。今日乃是四小姐的好日子,还请二皇兄看在四小姐和小弟的份上,不要再与母妃计较,可好?” 谷梁卓气愤之下可以不给柔妃的面子,但是谷梁逸都道了歉,再者他说的也在理,今儿毕竟是顾含笑的好日子,他不能太过了! 眼见着他的怒气也消下去几分,众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那林氏却是鬼迷了心窍一般,竟然在这当口又来了一句:“能与东方家结亲,还是柔妃娘娘做媒,这也是笑姐儿求也求不来的!” 这下子不单单是谷梁卓的怒气再次迸发,连其余之人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谁家嫁女之前不把自家的女儿夸成一朵花的?这也是为了嫁女之后,女儿去了夫家能被人高看一眼!这林氏倒是好,她不过是笑姐儿的伯娘,别说做不了人家亲事的主,竟然还说出这等话来! 这是在说安康侯府不如岳阳侯府?还是在暗喻笑姐儿根本嫁不出去,能嫁入东方家便是烧了高香了? 砰! 谷梁卓忽然一拍桌子,顿时吓了众人一跳。有胆子小的,还惊呼出声。 林氏也吓了浑身一颤,正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见谷梁卓大踏步走了过来,那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让她心惊肉跳不已。 谷梁卓对这妇人当真着了恼!她从头到尾看似都在为顾含笑着想,实则句句话都在挤兑。想操纵顾含笑的未来,来讨好柔妃?她也配? “那么,若是孤说孤想要迎娶四小姐为孤的太子妃呢?你又有何话可说?” 林氏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不可能!” 谷梁卓怒极反笑:“有何不可能?只要四小姐肯点头,孤立刻请父皇下旨,择日与四小姐完婚!” 林氏嘴唇有些颤抖,她惊愕不已的看着太子! 太子说的是真话?他真想让顾含笑这样的人当太子妃? “太子厚恩!只不过笑姐儿在京中名声……”林氏猛然回过神来,她不能让顾含笑嫁给太子! 谷梁卓冷笑连连:“四小姐冰清玉洁,那些不过是流言罢了!顾大夫人,倒是听说顾家的大小姐半夜与男人同床共枕。怎么?大夫人觉得大小姐的名声好听吗?” 林氏脸色顿时惨白,她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放眼看去,周围之人都是用极为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竟让她觉得无比的嘲讽! 正想要说些什么,顾含笑清冷的声音终是响起。 “够了!”(未完待续) 181 怒极,东窗事发 顾含笑冷漠如昔,目光明明平静,却无端端的让林氏忽然有种被利箭瞄准的感觉,下意识的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但是,不过是瞬间,她立刻反应过来,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个让人看清顾含笑虚伪本质的好时机! 当下竟是又上前一步,斜睨着顾含笑,皮笑肉不笑:“笑姐儿,你这是何意?大伯娘也是为了你好,再者,不管如何,柔妃娘娘亲自替你做媒,这也是你的福气。你这大喊大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柔妃娘娘有什么不满之处呢!” 这分明已经是赤裸裸的挑拨! 众人齐齐的偷觑柔妃,却见她仍然那一副满脸笑容的单纯模样,倒是让人摸不清她是否听进了这挑拨之言!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林氏:“大伯娘的好心含笑心领了!只不过祖父祖母仍在,家中父母更是双全,若要说含笑的亲事,怕是还得由祖母和母亲做主。”言下之意却是,大伯娘,请勿多管闲事!我的事,还由不得大伯娘您来做主! 林氏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小贱蹄子! 眼珠子一转,正想要再挑拨柔妃与她之间的关系,却见顾含笑已经转向柔妃,欠身行礼:“多谢柔妃娘娘厚爱,只不过家母身子骨弱,弟弟妹妹尚且年幼,臣女想要留在家中多陪伴家人几年!再者,岳阳侯府的小侯爷人品出众,放眼整个京城,那也是个中佼佼者。臣女惶恐,怕是高攀不上。” 要说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柔妃也该放弃了。至少,众人,乃至包括顾含笑在内,都是这么想的。唯独一个人例外! 谷梁逸屈指轻揉眉心,他只希望待会儿皇兄能够给母妃稍稍留点颜面。 果然,柔妃闻言却是展颜一笑:“乐安县主此言差矣!女子及笄之后嫁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便是侯爷夫人,怕也是希望乐安县主早早嫁人才是。再者,岳阳侯府的小侯爷纵然极为不凡,但乐安县主乃是陛下恩封的五品县主,要论长相,家世,人品,与小侯爷那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东方老夫人,你说是不是?”说着,她还满是笑容的看着东方老夫人,等着她来附和自己。 东方老夫人哪里有说不是的权利,只能笑着道:“倒是那浑小子配不上笑姐儿了!”心中也是暗暗焦急,万一这门亲事真被定下来,怕是那小祖宗要捅破天了! 柔妃笑容更盛,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起来,看着顾含笑的目光就像是在说,瞧,东方老夫人也认同本宫的话呢!这门亲,就该这么定下来。 顾含笑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柔妃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前世她对柔妃的记忆并不多。她从不认为这柔妃是真的天真无邪,真天真的人,在这人吃人的后宫如何存活?只是,她还是低估了柔妃的本事。靠着一张无邪的脸,她这是想要强行将自己配给东方寰吗? 一旁的林氏看着心中得意,心里也是算计开了。东方寰虽说也是小侯爷,但是岳阳侯府与安康侯府地位相差不大。顾含笑若是嫁了过去,地位也得不到多少提升。顾绛云要嫁入皇家,她已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偷偷的毁了顾绛云的名声吧?她没蠢到那地步,若当真做了那等事情,届时怕是月姐儿的事情也会被拿出来说上一说,对她们大房完全没好处。 但若是能在此处将顾含笑的亲事定下,日后至少不用将月姐儿压的太狠!就算到时四房不同意,去求了今上,怕是今上也得为了顾全柔妃的面子,将这门亲事给认下来了。 见柔妃步步紧逼,她心中更是大喜。 再多一点点的逼迫就好,再多一点点…… 顾含笑的声音愈发的清冷:“柔妃娘娘,自古婚姻大事届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柔妃娘娘恩情,臣女铭记在心。只不过这婚事,臣女还得听由父母做主!” 谷梁卓更是怒极反笑:“看来柔妃娘娘眼中全无孤的存在!孤说的话,娘娘根本听不进去。也好!” 当下带着怒意喝道:“来人!去请父皇移驾玉华宫,就说柔妃娘娘想要替人做媒,请父皇来做个见证!” 饶是柔妃满脸的天真烂漫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她的天真只是伪装,她不是真天真!若是陛下来了,她强行给陛下恩封的县主做媒之事,怕是会让陛下认定她心中有算计。 谷梁逸挡在柔妃跟前,再次抱拳长揖:“二皇兄,此次……” “四皇帝无需再说!既然娘娘铁了心要替乐安县主做媒,在父母不在场的情况下定下这门亲事。这五品县主是父皇和母后封的,请他们两位到场瞧上一瞧也是应该。”谷梁卓也是动了真怒。 场面当下有些僵持起来!林氏几次都想开口,可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又收了回去。 太子和柔妃,她哪个都得罪不起!不若等柔妃占据了上风,她再开口也不迟。 顾含笑清冷的眸子在几人身上掠过,即便是柔妃,也忽然有种背心发凉的感觉。 “本宫也只是好心而已……”柔妃撅着嘴嘟囔了一声,似乎想要给自己解释一翻。那娇俏的模样倒是惹人怜惜,只不过此处大多都是女子,几乎个个都是人精,对她的娇俏毫无感觉,反倒是有点忌惮。 话虽如此,柔妃却也不敢再步步紧逼,非得让顾含笑忍气吞声,定下这门亲事了。 东方老夫人也是暗松一口气,冷氏更是夸张的擦去额头冷汗。现在二房和四房同上一条船,荣辱与共。若是顾含笑当真被逼迫定了东方家,日后府中说不定还又得被大房把持住。 最为失落的,怕就是林氏了!只是太子震怒,她如何敢出那个头? 正有人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却见一个宫人急匆匆而来,像是被人捏着嗓门一样,尖细着嗓子叫道:“奉陛下口谕,宣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乐安县主,宁踏歌宁公子即刻去御书房面圣!” 柔妃面色一白,第一个反应便是,陛下竟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谷梁卓和宁踏歌也是面面相觑,唯有谷梁逸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落在顾含笑身上。 平静异常,就好像,她知道父皇会召见一般! 难道,父皇召见,是与她有关? 唯有顾含笑最为清楚,东窗事发!怕是死在常笑园的碧瑶公主,已经被确认身份了吧!(未完待续) 182 瞎话,证人 在御书房门口,遇上了也奉旨而来的谷梁修。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交换了一个神色,先后进了御书房。 谷梁卓眉头轻皱,为何他总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刚进御书房,顾含笑甚至未来得及叩礼,只听一声尖锐无比的叫骂声传来:“顾含笑,你竟敢谋害我南安公主,你好大的胆子!” 抬眼看去,却见那萧情公主怒目圆睁,指着她喝骂不止。 顾含笑淡然相对,径自给高坐在首的皇帝陛下见了礼:“臣女顾含笑,叩见陛下!” “免礼!”皇帝摆摆手,等几人都见礼完毕起身后,他这才看着顾含笑,正色问道,“乐安县主可知朕叫你们过来却是为了何事?” 顾含笑微微欠身:“回陛下的话,臣女不知!” 萧情公主本就悲愤交加,妹妹无辜丧命,这个她看成眼中钉的女人竟然敢一而再的无视她,最后居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指着她怒声喝骂:“顾含笑,你害死了我皇妹,居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你欺人太甚!” 顾含笑这才像是看到了身边还有一个萧情公主,淡淡的见礼:“萧情公主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明白!” “你有什么可不明白的?我皇妹在你的常笑园中被活活烧死,你居然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敢当着陛下的面说瞎话,你这是欺君,理当满门抄斩!”萧情公主恨欲狂!她恨顾含笑,恨她抢走了大皇子谷梁修的注意力。她跟碧瑶公主感情深厚,同为和亲的公主,两人的目标也是不同。没有利益冲突,她们自然而然的成了相互扶持的支柱。可是现在,碧瑶公主无辜惨死在这个她最恨的女人的院落中。这让她恨不得能够将顾含笑活活的撕成碎片,将她挫骨扬灰。 顾含笑眉头轻皱,讶然道:“什么?公主弄错了吧?碧瑶公主与臣女并无交集,臣女也没听说碧瑶公主去了顾家,又怎么会烧死在臣女的常笑园中?公主应该是误会了,昨夜顾家大火,确实烧死了一些来不及逃脱之人。不过,那都是顾家的下人,又怎会是碧瑶公主?”碧瑶公主没有递帖去我顾家,若说她死在了常笑园,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内里乾坤吧。 萧情心头微凛,下意识的朝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真见他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她知晓该冷静一些,但是,怒火燃烧,她如何能冷静的下来? 深吸一口气,萧情怒意难忍:“你遮遮掩掩,又岂能遮掩下你的恶性?在你常笑园中烧死三人,其中那个女子,便是本公主的皇妹,当今南安的碧瑶公主!若不是你害的,碧瑶又岂会惨死在常笑园?顾含笑,你好狠的心!碧瑶与你不过是有些口头上的争执,你竟然能下此毒手,你,你……”总而言之,我皇妹死在你的院中,这罪名你如何能逃脱? 顾含笑眉头轻皱:“公主,臣女亦是好奇不解!现在虽是天干物燥,然顾家从来小心仔细的很,自打顾家在京城落户,就从不曾走过火。昨夜忽然多处走火,现在公主又说碧瑶公主被烧死在顾家。臣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这般巧妙。公主见多识广,不知可否为臣女解惑?”我顾家走火,你皇妹却出现在我顾家,这其中有何猫腻,一眼便知! 萧情顿时为之一滞,其实她也奇怪为何碧瑶会出现在顾家!联想起顾家大火,她心有不安。极有可能顾家的大火,与碧瑶有关。 但是,这些她又岂能承认? 她目光一扫,却见谷梁卓几人只是漠然站在一旁,对碧瑶的死讯毫不在意。更有甚者,她隐约感觉到他们对顾含笑的袒护,心中有怒意,柳眉倒竖,怒声喝道:“顾含笑,你敢对前来和亲的他国公主妄下杀手,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破坏两国邦交,企图引起两国大战!你还不快快俯首认罪?” 她的喧宾夺主,不免让人有些反感。 谷梁修冷冷的道:“此处,不是南安!”你一个南安公主,也敢在我北武呼呼喝喝?特别是喝骂的,还是本皇子的女人! “大殿下……”萧情心中一堵,忽然憋的慌。为何他要帮她出头?难道,他真的爱着这个贱女人吗? 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怒意更盛:“顾含笑,总之我皇妹死在你的常笑园,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她已经分不清要逼着顾含笑是为了碧瑶,还是为了她自己。总之,她不能再让顾含笑出现在她和大皇子的面前。 顾含笑淡然相对:“公主,臣女无话可说!” 萧情顿时大喜,指着她神情激奋:“陛下,顾含笑已经亲口承认她的罪名,还请陛下下旨将顾家满门抄斩,也好安慰我那可怜的皇妹在天之灵!” 皇帝的态度很冷淡:“乐安县主,你此话何意?”服罪?以他的了解,这位乐安县主可不是吃素的,她会如此干脆的俯首认罪那才是怪事。 顾含笑微微欠身,这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臣女心中也有疑惑。昨夜臣女恍惚醒来,常笑园已经将要烧毁。不但如此,顾家各处走火,端的是奇怪异常。最让臣女觉得怪异的是,臣女等人身体酥软,且都躺在院中。后来陛下派遣了御医,又有宁老御医一同查看,臣女才知晓缘由!” 谷梁修此时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恰巧路遇宁老御医,也听他说起此事。儿臣只觉事关重大,便擅自做主,将宁老御医带入宫中,正在御书房门外听候。” 皇帝面色不动:“哦?老御医说了什么?” 谷梁修沉声道:“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听一听老御医亲口所言。儿臣终非懂医之人,怕说不清楚。” 皇帝沉吟了片刻,倒也同意了他的要求:“也罢!死的是南安公主,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小觑。来人,宣宁老御医。” 门外立刻有人传言,不一会儿,宁老御医便跟着宫人进了御书房,直接拜倒在地。 “老臣,叩见陛下!” “老御医免礼!”皇帝挥挥手,“起来说话吧。” 宁老御医谢过恩,这才起身躬身站在一旁。 皇帝看着他,沉声问道:“老御医,听修儿说你昨夜也去了顾家,可有什么值得推敲之处,说来听听!” 宁老御医连忙又行了礼,这才躬身回道:“陛下,老臣与顾家往日里也有走动,听说顾家出事,老臣就上门去看上一看,也想略尽绵力。到了顾家才发现,四小姐院中之人竟然全数晕死过去,怪异非常。老臣匆匆前往,细细查探之后才发现,四小姐等人竟是被人下了迷药!也幸亏四小姐福大命大,若不是被挪往屋外,怕是已经被活活烧死!” 皇帝面色一变:“迷药?” “是!”宁老御医说到此处,朝萧情公主看了一眼,眼底有几分迟疑。 皇帝目光微凝:“老御医有话直说便是!事关重大,老御医莫要有遮掩才好。” 宁老御医连忙告罪,这才说道:“陛下,老臣年轻之时曾对迷药也有些研究。迷药亦分种类,而四小姐等人所中的,却是一种叫‘百花蜜’的药……” “你胡说!”一旁的萧情公主陡然尖叫一声,满面惊怒之色……(未完待续) 183 百花蜜,三日之后 百花蜜这名字一出,变了脸色的不只有萧情公主,除了顾含笑之外,包括皇帝在内,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顾含笑轻声询问:“老御医,敢问那百花蜜又是何物?” 宁老御医看了她一眼:“这百花蜜乃是提取一种极为妖艳的花朵所炼制的,溶于水,水质甘甜。溶于菜饭,只会令饭菜更加美味。只不过在甘美之后细细品味,会有一种百花混杂的香气在心口间涌动。不过等察觉这百花香气之时,就表示已经中了招!”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是百花蜜?”萧情公主闻言更怒,却遮掩不住她内心的慌乱。 顾含笑顿时恍然:“敢问老御医,这炼制百花蜜的花朵……” 宁老御医淡淡的朝萧情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有南安才有,且炼制困难,哪怕是在南安,寻常人也难以得到。” 也就是说,这东西的出现,与碧瑶公主出现在顾家,而整个常笑园的人都昏迷不醒的事情,怕是有千丝万缕的怜惜吧。 萧情公主勉力压下内心的慌乱:“陛下,那绝不可能是百花蜜!中了百花蜜之后,浑身会散发出淡淡的百花香气。可是……” 话还没说完,顾含笑将一个小小的香包扔到一旁。不一会儿,她身上便弥漫出一种淡淡的香气。 “百花香……”萧情公主脸色微白,不过她如何肯点头承认? “就算是中了百花蜜,也不代表就是碧瑶下的手。谁知道是不是顾含笑故意为之,好借此害死碧瑶……”萧情公主肆意的编排猜测着。 “够了!”皇帝的声音中终于染上些许怒意。 萧情公主一怔,张口欲言!她在南安之时,连在皇帝跟前也可大呼小叫,一时间却是忘记,这里是北武,而非南安。 “陛下……” “闭嘴!”皇帝动了怒,那凌厉带着杀意的眼神,终于让萧情公主想明白了此时的处境,脸色一白,不敢再出言。 皇帝冷哼一声,目光一扫,威严的气势足以将众人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顾含笑也低下头,不是被压迫的,只是不想让自己与众不同罢了。 皇帝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顿,随即转开。 “此事,朕自会命人调查。修儿,此事便由你负责彻查,三日之内,定要给朕和南安一个交代!” 谷梁修上前一步:“儿臣领旨!” 又看向顾含笑,语气放缓了一些:“乐安县主,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原本今日是乐安县主的好日子,不成想倒是弄成这般模样。此间事了,若修儿查明县主是无辜的,朕自会给县主一些补偿。” 顾含笑欠身谢恩:“陛下,臣女只求一个公道即可!” 皇帝闻言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摆手让他们离开。 “跪安吧!” 萧情公主是最不愿意离开的,但是,她也明白现在局面对南安极为不利。再者北武皇帝都动了怒,她也不敢再胡搅蛮缠。当下也只能不甘愿的跟着退了出去。 “顾含笑,你害死我们南安公主,本公主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出了御书房,萧情看着顾含笑发狠。 顾含笑针锋相对:“萧情公主,臣女也希望能够彻查下去,好还臣女一个公道。” 萧情冷笑:“公道就是你害死了我本公主的皇妹,便该以你们顾家满门来偿还!” “公道自在人心,三日之后,自见分晓。” 萧情的笑容带着极欲宣泄的恶毒:“听说你刚添了一个小妹妹?嘿嘿,三日之后,小心她……” 一股刺骨的冰冷寒意倏然袭来,萧情公主突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就好像她若是敢再说下去,下一刻就会被活活的撕成碎片!她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这么带着几分惊恐的看着顾含笑,模样可笑至极! 顾含笑清冷的眸中带着几分刺骨寒意:“萧情公主,孰是孰非,三日之后便见分晓!公主有自信,这很好!但是请公主记住了,这是我北武王朝,不是公主的南安!我顾家乃是北武贵族,又岂是公主说满门抄斩就能斩的?” “顾含笑,你敢侮辱我?”萧情公主怒叫,这是在影射她这个南安公主胡搅蛮缠,满口胡话吗? “公主想的太多了!”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若不是她总叫嚣着要灭她顾家满门,又拿小十一说事,自己也懒得与她多费唇舌。 萧情公主急切的想要找一个同盟,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谷梁修身上。却见他冷漠依旧,甚至都不曾朝她看上一眼。 她忽然只觉得满腹委屈,对顾含笑更是又怨恨几分。 若是没有她的存在,她又岂能被人这般无视?她可是堂堂南安公主啊!难道,她还比不上这样的一个贱人吗? 她却忘记了,若是顾含笑是贱人,她这连顾含笑都比不上的,又算是什么? “三日之后,本公主定要看着你跪在本公主跟前,苦苦哀求!”萧情发了狠。 顾含笑冷然相对:“三日之后,臣女也想知道为何臣女等人全数中了来自南安的百花蜜,更想知道,为何昨夜顾家会多处走火,且走火的院子各不相连。自然,最让臣女疑惑的是,为何本该在行馆休息的碧瑶公主会在半夜不请自来的出现在顾家,最后还命丧臣女的常笑园。萧情公主,臣女真心希望,届时公主可为臣女一一解惑。”用不着三日也不难猜出,此事断然跟碧瑶公主撇不开关系。说不定,此事跟萧情公主你,也有一些关系…… 顾含笑的别有深意让萧情公主大怒,却莫名的开始心虚。她只是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顾家的走火,顾含笑的昏迷,碧瑶又离奇的出现在顾家,又被烧死在常笑园。这些事情若说没有联系,她也不信。 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流言,心中猛然一颤,难道碧瑶真的为了那流言,想要将顾含笑害死不成? 不行!看这情形已经是对他们不利,她必须要找人商量,至少在三天之后,能让顾含笑低头就好! 萧情公主心里发着狠,到时哪怕用两国之间的和平来逼迫,势必也要让顾含笑向她低头!她就不信,北武皇帝会为了顾含笑,罔顾他们南安的强势! 当下她也顾不得跟顾含笑逞口舌之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184 隐瞒,他的怒火 既然审查的任务交给了谷梁修,谷梁卓也不便插手。 宫门处,谷梁卓定定的看着顾含笑半晌,数次都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低叹,目光复杂的看了顾含笑一眼,转身离去。 他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应。他知道,她说的话是当真的。怕是不管谁上门,她都会以那个借口,推脱了所有人的提亲吧。 虽然很失落,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她没答应自己,却也不会嫁给别人。至少给自己留下念想,留下机会。 宁踏歌亦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有千千语,最后却一字都说不出口。 说他也是动了心,原想上门求了她的? 不,他不能,也不该那么做的。确实动了心,可是,他心中有志向,也知晓殿下的心思,他又怎能做那等事情?只是,听闻她说暂时不嫁人的消息,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至少,此事可延迟再论吧! 谷梁逸去了柔妃那儿,谷梁卓和宁踏歌离开,原地也只剩下谷梁修和顾含笑两人。其他人等,都已经得了消息,回了安康侯府了。 “走吧!”谷梁修亲自驾车,送她回府。 顾含笑没拒绝,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她就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郁气。她知道,他在担心,也在生气。 事后再解释吧! 等到了顾家,早有得到信的顾乘风快步迎了出来:“大殿下!” 谷梁修微微颌首,沉声道:“侯爷,府中伤亡可大?” 说起此事,顾乘风心中有些难受起来:“事出突然,这段时日又为了小女及笄宴忙的不可开交,大家都早早入睡了。这火来的突然,有些个在梦中醒来就已经逃不出去了。事后统计,死的有十几个,不同程度烧伤的,足有五六十个。大房还烧死了一个姨娘,府中的八丫头也被烧伤了。”他本就心软,加之他身为家主,出了这种事情,心中自然也难受的慌。 谷梁修点点头,却也没出言安慰。这本就不是人力可控制的,既然已经发生了,伤感又有何用? “侯爷,我奉父皇旨意前来调查碧瑶公主之死,不能与侯爷久叙。不知侯爷可否让人领我去一趟常笑园?”谷梁修知道顾含笑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却没回头。 顾乘风还没说话,身后的顾含笑已经轻声开口:“父亲,您忙着便是,还是由女儿领路吧!” 顾乘风略微有些迟疑,不过,顾含笑再次开口,就说服了他:“此事毕竟是女儿亲身经历,若有疑点,女儿亦可详述给大殿下。” “那好吧!”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也只能这么办了。若不调查清楚,届时女儿背着一个害人的恶名,还真的对她不好。 谷梁修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同意,却也没反对。 见两人一同离去,顾乘风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也不知为何,同样冷漠的两人走在一起,背影看起来竟是那般般配…… 顾乘风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连忙摇摇头,甩脱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连太子都对自己的女儿动心,他自不会认为女儿配不上大皇子。只是大皇子太过冷漠,心中亦是有大志向之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介入那种争夺中去。 “侯爷……”有下人匆匆跑来,府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很快这年头也就被他抛在脑后。 再说顾含笑与谷梁修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向常笑园,两人同等的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越是往常笑园走,人就越少。毕竟死了一个别国公主,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过来。 等到了常笑园,顾含笑的脚步也是一顿。 常笑园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那凄惨的模样,可以想见昨夜此处的火势何等的凶猛。 在原先的正房处,躺着三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一具最为娇小,已经被烧焦,只剩下焦黑的骨架。若不是她身下还压着一块证明她身份的玉佩,怕是连她是谁都看不出来。 “那玉佩倒也奇怪,人都被烧成这样了,可玉佩居然还没碎。”说话的是先一步来了顾家的宁老御医,只不过语气有些不善。 顾含笑恭恭敬敬的给宁老御医行了礼:“多谢老御医出手相帮!” 若不是没有宁老御医的作证,想要反咬一口也会有些难度。这个礼,顾含笑是真心诚意的。 宁老御医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哼,用不着你谢我!” 若是可以,他只希望日后这个小灾星可以远离他!总而言之,自打她出现之后,已经给他这老头子增添了无数次麻烦。偏偏有谷梁修在,他就算想要躲开,最后却也只能过来帮她一把。 对于宁老御医的嫌弃顾含笑早已习惯,闻言也不在意,只是目送他怒气冲冲的远去。 “你是故意的!”谷梁修盯着她。 顾含笑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她的确是故意的,老御医厌恶她,她知道。若是她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老御医会只当没看到她,自顾自的做事。可是她上前一行礼,老御医的怒火就上升,完全忘记了他之前的问题。 她不想回答那问题!那玉佩,自然是她让莲姬做了手脚的。不然的话,这等大火之中,玉佩如何能够残存? “你还在生气?”顾含笑轻叹,他们之间怕是能享受这段感情的时间无多。虽说注定是遗憾,可是她也不想让两人带着怨气分开。 谷梁修看懂了她的心思,狭长的黑眸之中蓦然掠过一抹怒意。 清风拂面,腰间一紧,下一刻,他们已经身处院中唯一完好无缺的大树之后。顾含笑被谷梁修紧紧的禁锢在他与大树之间。 “不许任何人靠近!”谷梁修沉声冷喝,细微的脚步声远去,顾含笑知道,他身边的暗卫已经全数出动。若是有人靠近,他们自会提醒。但是,她也看明白了,谷梁修内心的害怕和怒意,远超她的预测。 伸手轻抚他俊美却有些僵硬的脸庞,顾含笑轻声道:“大殿下,昨夜之事我也不曾预料到。事情突然,我无从选择。”莲姬的事情,她却是不想告诉他。他们很快就会是对手,她不能将自己唯一的底牌暴露在他面前。 “你差点死了!”如果不是暗卫发现不对,将她救出,怕是她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可是我没死,我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这才是最重要的!”面上不显,心中对莲姬的手段倒是更为佩服。没想到连混淆训练有素的暗卫的记忆,她也能做的这般出色。 她的轻描淡写,却是让谷梁修心中怒气更盛。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被困在火中……”光是想到有失去她的可能,谷梁修心中的怒气就难以平息。 “大殿下……”她想提醒他,他有些失控了。 谷梁修低吼:“叫我名字!”为什么总是殿下殿下的称呼,为什么不能叫他名字? 顾含笑抿唇,心中可以低呼他的名字,她却不能再叫出口来。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太深,若是叫出他的名字来,她怕到时会割舍不断。 “含笑……”他的低吼,他的怒火,都在主动送上的红唇之间瞬间消散……(未完待续) 185 欺骗,从现在开始 谷梁修为人性情冷漠,但是,他的吻却是热情如那烈火铺天盖地而来,几欲将人焚烧殆尽! 顾含笑没有抗拒! 唇齿相交的温暖,顾含笑的温顺,都让谷梁修激荡的厉害的心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足以让他自傲的冷静,得知顾家失火之时只是单纯的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在得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手导演的,他心中却升起莫名的愤怒,这愤怒,竟是撕裂他的冷静,让他失控! 他一直的忍耐,终究在她面前崩塌。 在她唇间辗转,流连忘返。 等挣脱之时,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顾含笑深深的喘息,伸指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不要担心,我当真无碍。”根据莲姬跟她说的,她给那两个暗卫的暗示,是提前知晓有人要动手,所以她将计就计。只是后来事出意外,对方竟然选择火烧顾家,若不是暗卫相救,她还真逃不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谷梁修才会生气,害怕。只因她竟敢以身涉险。 谷梁修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焦躁已然退去。 她说的对!他的怒气,只源于他的担心。不管过程如何,至少她现在是安然无恙的在他怀中。 这,就足够了! 低头含住她的唇,那种焦躁消散,他的吻便温柔了起来。 顾含笑身子微微一僵,最终却是没有拒绝,只是闭上眼,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其实她心中是有些无奈的,他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就如她现在遮掩着想要避过他的耳目一样,他们之间终究是不能有结果的。现在只是欺瞒,想必很快他们之间的这种脆弱的感情,就要维持不住了吧。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谷梁修才沉声问道:“你想从南安拿到什么补偿?” 顾含笑莞尔!这人倒是有趣,今上是让他来调查真相的,他明知实情,却在问她想要从受害的一方拿到什么好处。 略一沉吟,她这才说道:“此次南安理应给北武一些赔偿,殿下与太子殿下,可进宫与今上商议,看此次能够借机吞下南安一块肉来!” 谷梁修眸色微沉:“你是说,南安此次心虚,在不触犯底线的情况下,可任由北武索取?” 顾含笑没有作答:“此次南安的和亲提议时机把握的极好,让人无法心生疑惑。只是,我总觉得南安是在布置不为人知的计划。碧瑶公主之死,恰好是一个试探的好时机。若是南安背地里并无算计,此次他们必定争辩到底,势必要为碧瑶公主讨回一个公道。”换句话说,若是此次和亲是有目的的,那么,为了不泄露秘密,这一次他们就不得不吞下这苦果,还得咬牙付出代价! 他们付出的代价越高昂,也就说明他们在算计的事情越为重要。 两人都明白这一点,谷梁修眸色略微有些复杂。他自诩洞悉一切,但是在顾含笑面前,他的自信时常会受到打击。她明明该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为何能从细微处就察觉出这么多连他都不一定发现的东西? 若是她能站在自己身边…… 谷梁修暗叹,他只能尽力而为。只是他对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但凡是她认准之事,她几乎不会更改。她会站到太子身边,事实上,她一直都在太子那一边。现在还能与他一起分析,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还会是太子的助力,而非敌人。一旦他与太子争执起,她就会毫不留恋的斩断与自己所有的联系。 为了太子,她不惜会与自己为敌! 谷梁修暗叹,他却看不清,其实他才是那个唯一可以改变顾含笑心意之人。当初她的抗拒,最后不也在他的靠近中悄然消散吗?只可惜,他身在迷局之中却不能及时看清,这也为他们日后的感情徒增许多烦恼。 两人都不是儿女情长之人,谷梁修与顾含笑相商过后,径自去了太子府邸,与他一同进宫面圣。 顾含笑所说的,谷梁修也是心动的。若是此次能在南安身上咬下一块肉,倒也是意外收获。至于烧毁的顾家,届时自然也会给他们一些补偿,修葺自然也由户部负责。 等谷梁修走后,莲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含笑身后,笑容娇媚:“没想到,你心仪之人竟然是他!”那般冰冷刺骨的男子,竟是她所喜爱的!这让莲姬有些意外。 那个男人出现之时,她并不敢出面。着实是因那男人太过冰冷,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似乎可以洞悉人心。莲姬不想,也不敢冒那种险。 顾含笑冷然道:“仅此一次!”不该看的东西,她就不能去看!此次是看在她初犯的份上,但若有下次,她可以随意撕毁她们之间的协议。剩余的事情,自有普度坊可替她解决。 莲姬笑容不减,倒也知晓她触犯了这小主人心里的底线。不过小主子打什么主意她也知道,普度坊,若她真动了怒,普度坊还真不敢动她! 顾含笑看了莲姬一眼,不是看不出她眼底的不屑,心中冷意骤起。 虽然也好奇莲姬为何丝毫不惧普度坊,但是,她若以为自己只能依靠普度坊来压制她,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只希望她们能够好好的将这三年的合作期度过,不然一旦撕破脸,莲姬自然也会明白她为何自信满满。 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 再说萧情公主含怒离去,径自回了专供他们居住的行宫。面色阴沉的,直闯此次出使队伍中主事者,也是她的皇兄,南安三皇子,萧辰! “三皇兄,你一定要为碧瑶报仇雪恨!顾家,一定要逼着北武皇帝,把他们满门抄斩!”人还没进门,萧情就咬牙切齿,怒声不断。 “啪!” 不等她站稳,只听一声脆响,萧情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耳边只有嗡嗡响声,脸颊上火辣辣的,不停的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情惊怒交加,猛然抬头正想要哭叫,却在看在两张同样阴森狠戾的脸庞之时,到了嘴边的叫骂声,悄然咽了回去。 她眼底有些惊惧之色:“九,九皇叔,三皇兄……”为什么九皇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并不记得九皇叔有跟他们一起离开南安啊? 萧情忽然发现,此次和亲之事,或许不像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未完待续) 186 笑面修罗 “九皇叔,您,您怎么来了?”萧情在南安皇帝跟前也敢摆脸色,唯独不敢在这个看似温和的九皇叔面前哪怕露出一点点骄纵来。 她从来不曾忘记,幼年时曾见九皇叔带着温柔的笑容,将父皇最宠爱的贵妃活活掐死!她从来都没忘记那贵妃拼命挣扎,而九皇叔却是一点一点用力,直至将她掐死为止的画面。那个时候,九皇叔甚至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而那贵妃之所以落到那种凄惨的下场,原因不过是她恃宠而骄,傲慢的非得九皇叔给她让路罢了。 从那之后,她从未在九皇叔跟前流露出半点骄纵之色。她很怕,她真的很怕!九皇叔那样喜怒无常的性子,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了他,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杀了父皇最宠爱的贵妃,九皇叔得到的“惩罚”是,执掌刑部!从那之后,但凡落在九皇叔手中之人,无一不是受尽折磨后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九皇叔被人称为“笑面修罗”,只因他从来都是笑着看着受折磨。落在他手,能一击毙命那就是最美好的下场。 而现在,她居然让九皇叔暴怒!万一……萧情不敢往下深想。 笑面修罗只打了一巴掌,那狰狞的面容不减,狞笑一声:“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光是这次的疏漏,我就该让你品尝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萧情打了个哆嗦,惊惧交加的后退一步:“九皇叔,情,情儿知错……”她不知道她错在哪儿,可是,她不敢承受九皇叔的怒气。 笑面修罗面色发青,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直将萧情盯的浑身发颤,他那狰狞的面容倏然又变成了温和的笑容。 “情儿,吓坏了吧?好久没看到了,来,到九皇叔这儿来,让九皇叔好好看看!” 萧情膝盖顿时一软,差点扑倒在地。 “九,九皇叔,情儿真的知道错了……”萧情都已经带着哭腔,九皇叔想要杀了她吗? 笑面修罗的笑容愈发的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腼腆:“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九皇叔就想要看看你,快过来!”他伸手朝萧情招了招,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让她不自禁的想起那一天掐着那个可怜贵妃的手。 她不要死! “九皇叔……”萧情都想要跪倒哀求。 笑面修罗的笑容蓦然一凝:“怎么?九皇叔的话也不听了吗?嗯?” 萧情肝胆欲裂,再也不敢磨蹭,勉力支撑着身体,慢慢的挪到笑面修罗身边,胆战心惊的等着最后的判决。 她真的好怕,怕到她现在就想跑开。可是,她更怕不听话的结果,是被九皇叔慢慢的折磨死。 感觉到九皇叔的说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萧情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九皇叔会直接一掌拍死自己吗? 那似乎死人一般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脸庞上,又缓缓滑落在她的脖子上,萧情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双目之中更是充满绝望之色。 来了!九皇叔真的要掐死她了! 可出乎她的意料,直到那只冰凉的手离开,她仍然能够顺畅的呼吸,虽然呼吸急促了一些。 等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九皇叔已经坐在一旁,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喝着茶。 “顾家失火,是碧瑶做的?”九皇叔的声音很柔和,若是不了解的,只会认为他是一个性情温和的男子,绝不会猜到他的手段是那样的血腥。 萧情没有丝毫犹豫,在九皇叔面前她从不敢耍花样:“九皇叔,这件事情儿真的不知道。只不过顾家四小姐中的迷药,是来自南安的百花蜜,碧瑶又死在顾家,所以……”她不敢有主观的判断,只敢将客观条件告知九皇叔。 笑面修罗温柔的一笑:“情儿莫怕!来,告诉九皇叔,碧瑶跟那顾家的小姐是有什么仇怨?” 萧情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仿佛身在冰窖之中,连忙低头,轻声道:“今日是顾家四小姐及笄之日,听说北武的太子殿下喜欢那四小姐,想要请旨赐婚……碧瑶,碧瑶她喜欢太子,一心想要嫁给北武太子为太子妃。所以,所以她们两人之间一直不对付……”她没敢添油加醋,只怕会惹怒九皇叔。 笑面修罗轻抚下巴:“也就是说,碧瑶火烧顾府,是为了想要将那个四小姐给烧死?” 萧情犹豫了一下,才细声道:“如,如果真的是碧瑶做的话,那,那她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理由了。” 笑面修罗又笑了笑,思索片刻,这才说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九皇叔放心,正儿知道该如何去做。”三皇子在这位九皇叔跟前也不敢多话,连忙应道。 笑面修罗的笑容愈发的温柔起来:“嗯!那这件事你就放手去做吧。只要北武的要求不超过我们的底线,尽可答应他们。” 萧情很想问为什么,可是她不敢,只好看向三皇兄,她有些好奇。 三皇子小心的看了笑面修罗一眼,大着胆子忐忑的问道:“九皇叔,我们步步退让,他们恐怕会确定我们确实另有目的,这……” “若是不退让,到时候事情一闹大,计划如何实行?”笑面修罗的笑容忽然就多了几分腼腆,“正儿,不如你来替九皇叔出出主意?” 三皇子脸色顿时一白,连忙道:“正儿明白了,正儿会按照九皇叔的叮嘱去做。” “这才乖!”笑面修罗站了起来,那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就如同邻家哥哥那般无害。 “好了,这里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好久没来北武了,正好到处走走,看看!”笑面修罗轻轻一笑,身子微微一晃,房中已无他的身影。 等他走后,萧情和三皇子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汗湿衣衫。 三皇子缓了半天,这才看着萧情,眼中带着几分怒意:“都让你看好碧瑶,你倒好,成天都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九皇叔他……”说到九皇叔,三皇子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却强行压下怒意。 “行了,你回去歇着吧!这些时日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不要再出去了。万一你再惹怒九皇叔,就算父皇在这里,也绝对保不了你!”这不是恐吓,这是事实!谁都知道,笑面修罗平时对皇帝恭恭敬敬,可是他真要发起狂来,就算是皇帝,他也绝对不会给半点面子。 萧情哪里还敢多嘴,连忙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回房,说什么都不敢轻易出房门了。 再说谷梁修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宫中来人,宣顾含笑进宫面圣。 来人只说陛下等着,也不管顾含笑没更衣,催促着她快一些。所幸顾含笑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去宫中所穿的华服,勉强倒也应景,只好跟着来人前往宫中。 刚过转角处,马车却是猛然一震,车夫一阵喝骂,顾含笑都差点直面扑倒。 等稳下车来,顾含笑才看到原是马车差点与一个温润男子装上。 那男子身穿一身浅蓝长衫,长发如墨,笑容恭谦,一派斯文模样。 “真是对不住!小生太过入神,没能听到马蹄车辕声,冲撞了小姐,请见谅!”那男子的声音也是极为好听,温润润的,带着几分清凉。 “行了,快让开!”前来宣旨的宫人倒也没跟他计较,只是让他避开,也好赶路。 那温润男子闻言谢过,这才站到一旁。 马车跑到,车帘子忽然被风吹起,温润男子含着笑意的目光,与一双清冷的眸子在半空相遇。 一触即分开,温润男子看着马车,笑容中忽然多了几分腼腆:“顾家四小姐,看起来像是一个挺有趣的人呢!” 顾含笑一路无言,进了宫,她今日第二次踏入御书房。进门之后也来不及行礼,语气极为凝重。 “南安的那位笑面修罗来了!”(未完待续) 187 那男人,胃口要大一些 包括皇帝在内,御书房之中几人全是悚然一惊! 皇帝面色一肃:“乐安县主,你如何敢确定?” 顾含笑朝谷梁修看了一眼,一咬牙:“臣女与大殿下一同前往吉康之时,赶路无趣,大殿下曾与臣女提及过南安的那一位杀神。外表温润,声音清朗,文质彬彬,一旦笑起来,总是带着几分腼腆。臣女当时好奇,为何这般温润男子会被称为是杀神,就多嘴询问了几句。大殿下就多形容了一番,臣女敢肯定,适才臣女看到之人,定是笑脸修罗。” 闻言皇帝几人立刻看向谷梁修,他面色不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曾荡起半丝涟漪,直接承认道:“父皇,儿臣确实跟四小姐提起过此事。” 听他确定,皇帝等人再不疑其他。此事事关重大,顾含笑若是没把握,又怎会胡诌?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皇帝还是询问了一句:“你可能将他画像画出来?” 顾含笑没有拒绝,就着皇帝的宽大书桌,俯首作画。 顾含笑的书画算不得出彩,却将笑面修罗的特点全数画了出来,这一次,御书房内反而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皇帝才皱起眉头:“南安,到底想要打什么主意?”连笑面修罗都出动了,绝对不能是小事。但是,北武现在还有什么可值得南安出动这一位的?挑拨离间?收买朝中掌权之人?暗中与北武野心人士联手,谋夺北武? 皇帝第一时间想到了动用潜伏在南安的探子!可是,北武对南安的渗透其实做的并不完善,至少这个笑面修罗身边,北武的人前赴后继,最后只成功潜伏两人。如果不是危急存亡时刻,那两人是绝对不能动用的。想要打探到有用的消息,怕是极难。 皇帝眉心几乎打成了结,那两人只有他才知道真正的身份。如果一旦动用其中一人,另外一人就算不受牵连,恐怕也会遭到那笑脸修罗的大清洗。到了那时候,万一两人都暴露,那这些年的安排可就废了。 暂时只能放下这个念头,既然已经知道笑脸修罗都来了,盯着他,好过动用那两枚部署已久的棋子。 皇帝做出了决断,自然也不再犹豫。 “太子,你命人盯着那笑面修罗!记住,盯着即可,千万不要动心思去杀了他。”皇帝担心谷梁卓会不自量力的去动那笑面修罗,万一玩火自焚可是糟糕了。那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主! 谷梁卓极为郑重的答应了下来,唯有顾含笑有些不以为然。 笑面修罗那人她是知道的,前世魏然有争霸天下之心,作为南安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她是仔细调查过那男人的。 可以说,那男人就是个变态!他杀人无数,可他从不会借助利器杀人,他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慢慢的将人折磨致死。都说他喜怒无常,其实也不然。他敢杀皇帝的妃子,皇帝的儿子和女儿,也都说他有谋反之心。却不知,他做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皇帝而已。 南安皇帝的这位九皇弟自小是跟着他长大的,长大之后,他对皇帝有种一种近乎疯狂的独占欲。但凡是太过靠近皇帝的,或是惹怒皇帝的,他都会一一除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安皇帝想要做的事情,这一位从不问理由,全数帮他去处理。而,他允许皇帝三宫六院,却不允许任何人太过靠近皇帝。谁若是敢奢望独占皇帝,他必杀之! 前世,顾含笑自认手上沾满血腥,实乃刽子手。可是唯有调查这一位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加的疯狂,更加的痴迷。 这一位文韬武略,算尽天下事。他都已经出现在京城,只能证明南安真的在计划着什么,可是盯着他,却绝不可能有任何用处。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见皇帝还没有想到这一层,顾含笑暗叹,这要那人还在南安皇帝身边,南安对北武的威胁就小不了。只要将他除去,南安的繁荣恐怕不再。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乐安县主有何话要说?” 顾含笑抬头,面色不动:“陛下,臣女不懂朝政,不过那样的人物既然都来了我北武京城,怕是他们所图不小。既然我们现在猜不透南安意欲何为,不若趁此机会再试探一番。” “如何试探?” 面对皇帝探究的目光,顾含笑坦然道:“陛下请恕臣女猜测一番!既然他们所图不小,自然不愿意因为此事就与北武撕破脸。虽说都会泄密,但是他们选择暂时的退让,也可让北武碍于情面,不能全力追查他们意欲何为。是以,若是趁此机会,向南安要点好处,也是应该可以的吧?”话虽如此,她却是百分百敢保证,三日后,南安定会同意他们的要求,只要他们不碰触到底线。事到如今,南安定然只求能求的更多的缓冲时间。一旦撕破脸,南安的计划怕是要中断了。而笑面修罗的出现正好证明了这一切,他的出现,足以吸引北武大半的注意力。再加上南安的退让和割舍,他们将会得到一段时间的缓冲起,说不定足以让他们完成计划。 但是,现在连她也猜不透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甚至于,她与那笑面修罗也从不曾正面见过,可这一世发生了很多前世没发生过的事情,她只能靠自己走过这一步。 既然如此,不若先把好处要到手。 宁踏歌也赞同道:“陛下,四小姐说的对!先把好处要到手,再者,他们的计划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曝光,所以,接下去总是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到时再顺藤摸瓜也不迟!” 皇帝也赞同:“那,你们看咱们从南安手里拿些什么才合适?”天上掉馅饼,这等好事自然不能错过。 “武器!” “粮食!” “能要的都要!”在御书房的,除了谷梁修和谷梁卓,宁踏歌和顾含笑之外,还有皇帝最为信任的两位重臣,左相和大元帅,两人也是努力出招。 皇帝也不知为何,忽然朝顾含笑看了一眼,见她神色不动,心中突生好奇,问道:“乐安县主,以你之见,该问南安要什么最为合适?” 顾含笑淡淡一笑,告了一声罪,上前几步。将桌上放着的地图打开,一根葱白手指在某处倏然停顿,脸上忽然绽放一朵小小的笑靥:“陛下,您看此处当做南安送上的赔礼,可合您的心意?” 众人齐齐围上一看,顿时都倒抽一口凉气。 皇帝盯着顾含笑,目光闪烁了一下:“乐安县主,你还真敢开口啊!”这话,褒贬却是连皇帝自己都分不清。 顾含笑微微一笑,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自信之色:“南安会有底线,这,是唯一可不触动他们的底线,却能让他们伤筋动骨的赔偿!”她相信,南安会接受这条件的。既然是要好处,那胃口就得大一些才好。 大元帅和左相皆是努力的吞了一口唾沫,惊异的看了顾含笑几眼,最后才齐声道:“陛下,这,这实在是值得一试!”届时不成,他们亦可退让一步。可一旦成了……两人忍不住又看了顾含笑一眼,实在是不同,一介女子,怎能有这般心思? 皇帝又如何会犹豫?当下就答应了下来,更是向顾含笑承诺。 “若是事成,朕就下旨册封你为郡主,等同亲王之女!” 顾含笑只是微微一笑:“谢皇上!” 她越是淡然自信,另外几人的神情也越是复杂。唯有谷梁修目光微微闪动,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傲色……(未完待续) 188 皇帝的决定 原本顾含笑不过是作为受害的一方,进宫是来说一说她要些什么补偿。这补偿原也是皇帝定下,说是商议,不过是通知她一声罢了。但是因为笑面修罗的出现,倒是连皇帝都对她刮目相看。要说野心,皇帝自认为野心也足够大了。但是没想到,顾含笑的胃口,竟是比他这皇帝都大。 原先的通知,最后变成了顾含笑成了旁听之人。她不再提建议,却被皇帝留在御书房,让她听着他们的商议。 事毕,皇帝留下了太子谷梁卓。 皇帝久久未说话,谷梁卓自也不会开口,静默以待。 良久之后,皇帝才喟然长叹:“卓儿啊,此女绝非常人啊!” 谷梁卓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父皇,儿臣亦是如此认为。四小姐心思缜密,善于把握对手心思,看的也够远。自从儿臣认识她以来,四小姐给儿臣的惊喜不断。”特别是五皇叔留下的财宝,谷梁卓至今为止,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赞叹。 含笑,绝对是能给他带来幸运之人! 皇帝轻叹:“卓儿,你了解的她,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看的,还不够透彻啊!” 谷梁卓深以为然:“儿臣也觉得是,儿臣看不透她!”她身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永远看不清真实的她。想到此处,谷梁卓不免也有些失意。 皇帝低头看着地图,脸上神情略微有些怪异:“朕在登基之前,也是雄心勃勃,欲争霸天下。可是自从登基之后,却疲于奔命,早已忘却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现在大好时机摆在眼前,朕竟然只想着让南安拿出钱粮兵器来作为补偿。想想,还真是可笑啊!” 谷梁卓一怔:“父皇这是为了稳妥起见……” “卓儿,稳妥,何尝不代表着懦弱?”皇帝摇头,神情复杂,“三国之中北武最弱,朕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才在南安送上一块肥肉之时,只想着拿些渣即可,却没想过要咬下一口肉来。卓儿,就算是你,你又何尝想要要让南安让出这么一座城来?或许是想过,可是,你敢说出来吗?你不敢!你只会觉得,南安不会同意的,所以也不用说了。” 谷梁卓又是一愣,他确实如此想过。 “只敢想一想,这只意味着没有底气,没有那信心。可笑朕身为帝王,底气竟不如一个闺阁女子!”皇帝自嘲,想起顾含笑当时的自信,他更是叹息自己那早已逝去的雄心。 连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谈做到? 谷梁卓无言以对! 皇帝终究心性坚定,很快稳下神来,正色道:“卓儿,父皇下旨赐婚,让你立她为太子妃,你看如何?”太子稳妥有余,野心却是不足。若是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辅佐,他也能放心一些。 谷梁卓苦笑着摇头:“父皇,儿臣,儿臣对四小姐一直心仪,早已提及要立她为太子妃。可是,她直言相拒,儿臣也无可奈何!” 皇帝一怔:“她不想当太子妃?为何?”那可是意味着她会成为一国之母,顾家的荣耀将更上一层楼。这等荣华,她舍得放弃? 谷梁卓轻叹:“她曾说,不求一世荣华,所以她不入宫,不嫁皇亲国戚。她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仅此而已。” 皇帝目光微微一凝,随后竟是眉头一皱,沉声道:“那么,若是朕下旨,你此生只能有她一人呢?”为了这样的女子,就算没有三宫六院,也是值得的。 谷梁卓仍然摇头:“儿臣也说过!可是她仍然拒绝,她绝不会入宫!” 皇帝眼底有怒色浮现:“连这也不成?哼,朕直接下旨赐婚,她不嫁也得嫁!” “父皇!”谷梁卓何尝不想,可是,他不想让她恨他,“父皇,她向儿臣保证过,这几年断不会同意嫁给任何人。儿臣会努力争取让她改变主意,若是父皇强行赐婚,她会恨儿臣!儿臣,不希望她恨儿臣!”他也迟疑过,动摇过,可是,终究是不想让她恨自己的。 “胡闹!”皇帝重重一拍桌子,显然对顾含笑也是有些怒气。 但是,想起那双清冷眸子中的自信和傲然,皇帝的怒气又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他隐约感觉,这个女子,将会是太子登基称帝,甚至是北武崛起的最大契机!这种感觉很微妙,从理智上来讲,皇帝是不相信的。一个养在闺阁的女子,又岂能影响这江山?可是,这种微妙的感觉挥之不去。皇帝思虑许久,还是决意暂且压下赐婚一说。 太子还是不够成熟,他的心肠也不够硬,他需要有人教导他成长。顾家的四丫头,或许当真是最好的契机。就算日后她还是不肯嫁给太子,可只要她能在太子身旁辅佐太子,这就足够了。 “卓儿,日后你可与她多多亲近。甚至,你做事之时,可多听听她的意见。”皇帝的话,让谷梁卓心头一震,吃惊的看着皇帝。 女子不参政,父皇怎么会让自己…… “当年太祖皇帝身边有一红颜知己,亦是智谋出众,行军布阵,治国安邦,无一不精!朕希望,她也能尽心辅佐于你!”看穿他的疑虑,皇帝淡淡的说出先祖皇帝的秘辛。 谷梁卓有些吃惊,心中却也是暗喜。 这般说来,父皇也是同一他多亲近含笑的。这样就好,父皇该不会让他娶那些南安公主为侧妃了。 说起南安公主,谷梁卓不免想起对大皇兄势在必得的萧情公主。虽说他对谷梁修与顾含笑之间的互动存有疑虑,但是他与谷梁修感情深厚,自是不想看到他从此与萧情那等女人过一生。 “父皇,那萧情公主……” 皇帝眉头轻皱:“你大皇兄这些年来对你关爱的紧,且做事又沉稳有度,朕倒也不想在婚事上让他为难。既然他不喜,不若把萧情赐婚给你三皇弟吧!” 谷梁卓本想点头,转念一想,忽然建议道:“父皇,南安不知在做何动作,让萧情公主嫁给三皇弟也不合适。魏国公家的小侯爷人品出众,在京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不若将她许配给魏小侯爷?”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谷梁卓,顾含笑与魏然的传闻他也是知晓一些的,太子这是想要处理掉可能的情敌? 谷梁卓倒是坦然,他不过是看魏然不顺眼罢了。至于报复,多少有一点吧。 “此事日后再议,你先退下吧!”皇帝没反对,却也没同意。 “儿臣告退!”谷梁卓也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御书房。 出了宫,顾含笑早已回府,他遥望顾家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父皇也属意让她当自己的太子妃,甚至都能为她下旨让自己此生只娶她一人!他如何不明白,现在顾含笑在父皇眼中有多高的地位。当初,父皇对母后都不曾有这样的恩宠。 这样就好! 含笑,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改变主意,真正的爱上我,愿与我携手共度一生的!(未完待续) 189 孰轻?孰重? 入夜,风裳院左侧的一个小院正房之中,顾含笑虽无点灯,她却也穿戴整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月色当空,仿若有一缕烟雾飘过,巡逻的护卫和奉旨前来的御林军全无所觉。不多时,那缕如烟雾之物飘入院中,随即,顾含笑的窗户已然打开。 几不可觉的微风拂面,顾含笑眼前已然多了一人!长发如墨,狭长的双眸深邃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令人不自觉的心生寒意!能让顾含笑特别对待,又如此出众之人,唯有谷梁修。 示意谷梁修坐下,顾含笑替他倒上一杯茶,淡然问道:“可是想要问一问为何我会知晓笑面修罗?” 谷梁修却是摇摇头:“我许诺过,若是你不说,我绝不会问你任何问题。”纵然,他心中也有很多疑惑。但是,顾含笑既然用了他来做借口,想必是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他何苦再问?问多了,徒增两人烦恼不说,说不定只会让两人原本就脆弱的感情彻底崩塌。 顾含笑闻言不过是微微一笑,却也的确无从解释。 笑面修罗并非常人,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她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知晓那人。当时用谷梁修做借口,只是无奈之举。且,只有他才会不动声色的替自己圆谎,这一点,也是让谷梁修不追问的缘由之一。 “今日在御书房,你做的很出色。”话虽如此,谷梁修眼底却有几分不愉,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焦躁和不安。 顾含笑了然,却仍不动声色的轻笑:“是吗?只不过是身为局外人,看到了更多的东西罢了。” 谷梁修眉头微微一皱:“父皇怕是会觉得你非比寻常,很有可能会将你指婚给太子!”顾家本就是老牌势力,加之顾家在贵族之间亦是有些力度的。若是顾家全力支持谷梁卓,谷梁卓的助力自然不小。而顾含笑则是另外一个大惊喜,能有这等眼光,有这等胸襟,若得妻如此,对性子过于温和的谷梁卓必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以他所料,父皇怕是当真会将顾含笑指婚给太子! 若是那般,那他…… 谷梁修的面色顿时微沉,眸色也复杂了起来。 顾含笑有些郑重:“若是那般,一旦违抗,那可是抗旨啊!” 谷梁修蓦然揪紧的心,在看到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促狭之色,倏然又放松了下来。 “含笑……”他低叹,将她拥入怀中。 顾含笑没有挣扎,只是轻声道:“陛下想必要指婚,不过太子会拒绝的。”谷梁修与谷梁卓不同,谷梁修注重的是结果,而谷梁卓,却是想要看着过程,得到完美结果。她说了不会嫁人,他自然而然便会想着要让自己看到他的诚信,从而真心愿意嫁给他。纵然皇帝想要指婚,可谷梁卓却是会拒绝的。 谷梁修眸色微沉:“你……”莫要嫁给别人!若嫁,那人只能是我!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他知道,她断然不会嫁给一个皇子。而他,却心存志向。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是从来不曾点破。一旦说破,也就意味着这段情缘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不敢说出口! 顾含笑何尝不知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庆幸他没有真的说破。这个话题,显然不怎么美妙。一旦说破,他们之间的默契将荡然无存。 “萧情公主对你一往情深,怕是会请陛下下旨赐婚。”想起前世谷梁修最终还是娶了萧情为妃,顾含笑不想否认,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不是因为前世,而是担心这一世,他最终还是逃不脱这命运。 谷梁修没有回答,眸色有些晦暗不明。若是没有顾含笑出现,他或许是会娶萧情吧。就算南安另有他算,他亦可相互利用,借用南安之力,来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她还是出现了!本以为早已冻结成冰的心也被她融化,原先的计划,也就无法继续了。 他很清楚,若他娶了萧情,纵然只是互相利用,可是,此生他就彻底失去了与顾含笑携手的可能。顾含笑不求完美,却容不得背叛。哪怕是心在她这里,人背叛了,她也会再也不回头的走开。 谷梁修也犹豫过,忽然想起那一位的警告。 “放弃吧!不然的话,迟早有一天,你的雄心壮志,你多年的筹划,终究会终结在她手中!” 他当时沉默以对,就如同现在一般。 为了她,放弃这一环计划,值得吗? 怀中温软的娇躯似乎略微有些僵硬起来,纵然姿势依旧,可谷梁修忽然有种佳人即将远去的感觉,心中顿有一种惶恐升起! 他如何能欺骗自己?怀中的这个女子,他无法松手任她离开的! 手臂紧了紧,目光也愈发坚定起来:“我不会娶她!”一个未来的助力,换取一个或许能与她相守的不确定的机会,孰轻孰重?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感情用事,原来只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 顾含笑没有说话,只是心底泛起的那一丝喜悦,却也不容忽视。 过后,两人又说起笑面修罗之事。 “关于此人,大多只是市井传言,可信度怕是不高。不过此人看似儒雅,实则心狠手辣却是真的。”谷梁修对他的所知,远不如顾含笑。 顾含笑也不便细说,谷梁修不会追问她为何知道他这个人,可若是她连笑面修罗的详细情况也略知,怕是他也会心生疑窦。 笑面修罗,远要比他们所想象的可怕的多。她担心的,是这个人会忽然做出点什么疯狂之事来。 “碧瑶死在顾家,你要小心一些。”谷梁修有些担忧。 顾含笑却是微微摇头:“至少目前无需担心!他那人极为无情,想必是不会为碧瑶这么一个愚蠢至极的弃子大动干戈的。若非碧瑶,也牵扯不出这些事情。南安的计划,就不会出现纰漏。这样的人,就算不死在顾家,迟早也是会死在他手中的。” 谷梁修对笑面修罗毕竟不如顾含笑了解,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理当如此。 话题又回到萧情身上! “三日之后,南安不得不咬牙割下一块肉,心中定然有怨气。为了抚平这种怨气,陛下必定提起和亲之事。我想,若是你不想娶萧情,陛下理应会应允。为避免再引发争端,陛下想必会在萧情提出请求之前,先下旨指婚。除了你,还会有谁更合适?”顾含笑小指轻轻在桌上碰触两下,三皇子该是最适合之人,但是,三皇子亦是有野心之人,今上会赐婚于他吗? 难! 谷梁修想必也想到了这一层,除了现在仍然风轻云淡的四皇子和已经消失的八皇子之外,其中几位皇子可都是觊觎着这皇位。若是将萧情指婚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怕是他们都会选择与南安合作。 这样似乎过于危险了!今上可以允许皇子之间争斗,这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他是断然不会允许南安插手的。 “父皇或许会将萧情指婚给京中适龄的世子,小侯爷。”谷梁修说道。 顾含笑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谷梁修,正巧谷梁修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撞,脑海中同时闪过一道身影! 魏然!(未完待续) 190 造化弄人 “魏家这些年小动作不断,想必是瞒不过父皇的。与其任由他们不急不躁的办事,不如助他们一臂之力。以魏国公的心性,纵然知道别有玄机,恐怕也会一口吞下,将计就计。”谷梁修沉吟片刻,慢条斯理的道。 顾含笑微微颌首:“魏国公纵然英雄一世,却是有些刚愎自用。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自己的谋定不会落空。再者,经历了吉康与罗统领之事也能确定,魏家恐怕还有来历极为神秘的合作者。种种手段之下,就算,不,魏国公一定会看穿陛下所谋。想必陛下也不会觉得当真能瞒得住他,双方都没有挑明,却是都明白对方的手段。可就算如此,魏国公也是会答应下来。一来现在不是与陛下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机。二来,魏家何尝不想借此机会得到南安的相助。至于最后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了。” 算来算去,既然是联姻,必定是要人才出众的。放眼看去,整个京城除却诸位皇子之外,唯有魏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其他人,或许岳阳侯府东方家的东方寰也适合。但是,东方家却是不折不扣的保皇党,今上又岂会将东方寰推出去?思来想去,只有魏然这唯一人选了。 想起楚烟儿,顾含笑眼底闪过一丝讥嘲之色。 想要得到楚家的全力支持,楚烟儿这个香饽饽,魏家恐怕也舍不得放弃吧。不过,萧情也是值得魏家冒险的,看来魏然有的忙了。 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谷梁修眸色微微一沉。 是想起了魏然吗?不过,她对魏然从来没有好脸色,想必是心中没有他了吧。 此生绝不为魏家妇!这是她当初的誓言,他记在心上。 他信她!过去的事情,总有一天她会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己,关于那些他现在不能问的,关于那些他一直存有疑惑的,关于魏然,关于谷梁卓,这些事情,总有一天她都会告诉自己的。谷梁修这么相信着! 顾含笑回神,这才想起谷梁修还在跟前。抬眼看去,只看到那深邃的黑眸之中带着满满的信任,心头顿时一暖。 其实,他是可以追问的。可是他没有,他只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 殊不知,打动她的心的,也是这一份信任。 这样的男子,她如何能拒绝在心门之外?只是想起他们黯淡无光的未来,只怪造化弄人。 谷梁修并未久留,只是静坐了会儿就离去了。 等他离去不久,顾含笑沉静了下来,淡淡的道:“进来吧。” 房门轻响,莲姬摇曳着身姿缓步而入。妖媚的双眸中带着点点惊奇:“奴家本以为小姐只是动了情,倒没成想,那人在小姐心中地位竟是如此之重!”若不是爱的极深,又如何肯让一个男人深夜入闺房? 顾含笑目光微冷:“莲姬,你逾矩了!” 莲姬吃吃笑道:“奴家只是关心小姐,担心小姐被人骗了!” “莲姬!”顾含笑眸色一沉,俏脸顿时染上淡淡的寒意。 莲姬也是有些吃不消,纵然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少女,竟然能给她如此之大的压力。相处几日,她也摸清了顾含笑的性子。虽说没有什么架子,对丫鬟下人都比较放任。但是,若是不听从吩咐,或是做事没有分寸,触犯了她的底线,她也是不会轻易饶人。 见状也知该见好就收,当下神色微敛:“从今夜开始,奴家就教导小姐毒术和医术!不过奴家希望小姐向奴家保证,若非必要,不要轻易让人知晓小姐的医术和毒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 顾含笑微微颌首,她只不过是为自保和护着家人,何必让人知晓她有什么底牌? “还有,若是小姐日后要医人,请小姐记住,我们这一脉,从不无偿医人。只要出的起价钱,哪怕是穷凶极恶之徒,也可医。” 不等顾含笑皱眉,莲姬掩嘴轻笑,美眸波光微转,撩人至极,却偏偏带着几分狠毒:“不过,穷凶极恶之徒,作奸犯罪之人,还有宠妾灭妻,负心男子,一旦高价求医。医治之后,就该请他们尝一尝我们的毒术了。” 顾含笑了然,这等人落在手里,先救了命,再毒死吗? “有趣!”就是有些多此一举!若是她,直接杀了了事,何必多事去医? 不过既然应了莲姬,多此一举的行为,她会记得便是。 见她答应,莲姬也不废话,当下开始拿出早已备好的草药等,医术和毒术同时教导起来。 与此同时在魏国公府,魏然与魏国公正在对峙。 魏国公满脸怒意,魏然的脸色却是有些青灰,却带着满满的倔强。 “祖父,我是不会娶那个娇蛮的公主的。”魏然冷着脸,咬死了不送嘴,“她心仪的是大皇子,我何必去凑这份热闹?再者,那样的女子娶回来,只徒增烦恼,要来何用?” 魏国公重哼一声:“你以为能由得了你做主?哼,三日之后,为了安抚南安,皇帝肯定会直接下旨赐婚。赐给哪个皇子都不合适,他只能在京中侯门之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我们魏家早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等好时机,皇帝肯定会充分利用。让你迎娶南安公主,就看我们魏家肯不肯吞下这个香甜的诱饵。若是不吞下,日后魏家必定要遭到他的暗中打击。所以,南安的那公主,你得娶!”魏国公在朝中这么多年,这些他如何看不透?一番分析,更是将皇帝和顾含笑等人的打算全数猜透。 魏然眉头一皱:“明知是诱饵,为何要吞下?皇帝这么做,定是没安好心。” “他当然没安好心。”魏国公轻哼一声,“上次三王爷之事,想必是引起他的警觉了。虽然没有证据,且魏家这些年明面上的实力并未增加太多,但是身为帝王,他如何能容许出现这种可能?干脆将南安公主送入我们魏家,他认定魏家一定会借此机会跟南安有所牵扯。届时,他就能找出无数理由对付魏家了。” “那祖父您为何还要同意?”魏然心中烦躁,也懒得仔细琢磨。 魏国公面色一沉,对魏然表现出来的浮躁有些不满:“愚蠢!我魏家现在何等实力?虽是诱饵,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哼,既然他明摆着使计,老夫就遂了他的心思,来一个将计就计。” “可是,孙儿心中另有喜欢之人!”魏然想起那张娇俏却变得冷漠的脸庞,心中像是有刀子在戳一般。 “是顾家四房的那个丫头?”魏国公了然,却不以为然,“此次虽是她搅乱了一池浑水,让北武有机可乘,逼得南安不得不退让一步。但是,顾家的势力不如魏家,就算你娶了她,又能给你带来何种帮助?” 魏然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含笑她聪明过人,又有计谋……” “哼!一个能被你当成棋子玩耍了一年的女人,也称得上有计谋?”魏国公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总而言之,那种女子你若是喜欢,大业可成之日,你可将她收入房中。但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更是心有大抱负之人,岂能为了那种平庸的女子拒绝能助你一臂之力之人?然儿,你莫要让祖父失望了。” 魏然何尝不知?只是他真的放不下罢了! “然儿,此事已定,你安心等着娶妻便是。其余之事,自有祖父定夺!”魏国公落锤定音,根本容不得魏然反对。 魏然纵然有心抵制,却也回天无力。 可是,真的要娶那样的女子吗? 那么含笑呢?他的含笑,那样温顺,乖巧,却又变得冷漠的含笑呢? 他们,终究是要错过了吗?(未完待续) 191 赐婚,兜圈子 三日之后,金銮殿上! 百官朝拜后,宣了南安使臣觐见,来的是南安三皇子萧正。 “萧正,见过皇帝陛下。”萧正只是躬身一礼,他代表的是南安,自然无需跪拜。 “免礼!”皇帝高坐龙椅之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不怒自威。 “谢陛下!”萧正起身,抬头看向皇帝。 “陛下,萧正今日求见陛下,是为了和亲一事而来!”萧正朗声道,绝口不提碧瑶之死。 他不提,皇帝自然也不会提。事实上,这将会是私下交易,当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南安使臣本就是为了和亲而来,这段时日诸位南安公主,郡主想必也已经习惯我北武的风土人情。就是三皇子不来,朕也想要找你商议一番了。”皇帝面色稍缓,看起来像是为了和亲一事而高兴一般。 南安三皇子萧正如何不知道这北武皇帝高兴的是什么。只是,南安已经是落了下风,也只能先任由北武狮子大开口。至于这笔账,日后再算也不迟。 心中思量,面色不显:“皇帝陛下,此次前来的有我南安明珠,萧情公主!敢问陛下,我南安的这明珠,将会花落谁家?”他满是恼恨,现在主动权已在北武手中,连这等事情也只能先听他们的意见了。 不过他的本意,皇帝就算不指婚给太子,至少也是哪位地位稳固的皇子。毕竟,他都已经申明,萧情乃是南安最为耀眼的明珠。事实上,他也没说谎。只不过,这耀眼的明珠一称,是在几年之前。现在已经十九的萧情,如何称得上是明珠? 虽是如此,话自然要说的好听一些。 皇帝一眼看穿他的思量,沉声道:“萧情公主美貌出众,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朕也是喜爱不已。只不过朕这些皇儿或是与公主年纪不符,或是心有所属,要么,就是过于顽劣,配不上公主。” 目光一扫:“魏国公!” 魏国公出列,他位高权重,也无需跪拜:“老臣在。” 皇帝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国公,朕记得国公嫡孙魏然,至今尚未婚配,可是?” 魏国公连忙笑道:“回陛下,正是!浑小子顽劣,屡教不改,老臣也苦恼着想要给他寻一门亲事,也好让他定定性。” 皇帝哈哈一笑:“如此正好!南安公主萧情乃是南安明珠,魏然儿郎自然也是出众。朕可记得,上次吉康之时魏然出了大力,朕本欲厚赏。此次朕就将南安公主指婚给魏然小子。同时,上次的封赏一并赏下,如何?” 这本就是魏国公的算计,哪有不同意的,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拜谢圣恩:“老臣,谢陛下恩典。”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错,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然,两人却都对自己有信心。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胜负,犹未可知! 一旁的萧正脸色微沉,他没有想到,皇帝居然把萧情许配给了一个国公嫡孙!从这对君臣的表现来看,恐怕是将萧情当成一枚棋子。恐怕是皇帝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消除魏家这根钉子,而魏家,却也是想要借此机会,争夺胜利的果实。 萧正心中忍不住暗骂碧瑶这祸端。若不是她,岂能被北武窥知计划?若不是想要尽量拖延北武的行动,他们何苦要步步退让? 但是,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不但要高高兴兴的应允,还要感谢北武皇帝。 不过,魏家野心勃勃,若是与魏家联手,倒也是一桩好事!毕竟,兵权在手,重权在握的魏家,比那些个只能靠旁人支持的皇子还要来的有力度一些。 他知道萧情喜欢的是大皇子谷梁修,但是一个母妃出身低微又早死的皇子,想要扶持,太过费心。最重要的是,那谷梁修看起来便是有主见之人,想要左右操纵他,难! 这么一想,萧正的阴郁反倒是消除了不少。 至于其他的郡主,京城之中有的是没有婚娶的侯门官家子弟,届时再论也不迟。 敲定了萧情的婚事,其余之事就得关上门来私底下说了。皇帝哈哈大笑,道:“三皇子,朕在宫中设宴,正好萧情公主的婚期,朕也该听听三皇子的意见。” 萧正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宴席设在保和殿,到保和殿之时,大皇子谷梁修,太子谷梁卓,四皇子谷梁逸已经在宫殿门口等候。 除了三皇子萧正之外,魏国公,左相,及安康侯顾乘风也奉旨前来作陪。 魏国公本也想听听皇帝打算从南安那儿要些什么好处,却不料被皇帝叫走,几个老的坐在一旁,自顾自的闲聊。而谷梁修三位皇子,则是与三皇子萧正坐在一起。心中算计,脸上却都是带着和善笑意。 萧正了然,这北武的皇帝老儿是不打算亲自出马,这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训练北武的储君了。 “三皇子,南安北武略有差距,不知三皇子近些时日可住的习惯?”谷梁逸微笑以对。 萧正暗自腹诽,现在才问住的习惯与否岂不是显得多此一问?只是谷梁逸温和的笑容让萧正嘴角略微抽出了一下。也不知为何,看到谷梁逸温柔的笑容,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九皇叔。 “有劳四皇子挂心,一切安好。”鬼使神差的,萧正回神之前,已经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谷梁逸的问题。 心头微惊,萧正立刻摆正心态,不敢再走神。 这世上,哪有跟能九皇叔相比之人?他不该想的太多的! 这番谈话显然是以谷梁逸为主,谷梁卓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倒是谷梁修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一个字。 可是谷梁逸从衣食住行到诗词歌赋,却毫无商议三日前顾家大火,碧瑶公主被烧死之事。 萧正心有疑惑,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疑惑之色没能掩饰好,谷梁逸自然没错过,心知火候差不多了,有些惋惜的收住正在议论的话题:“只可惜近些时日事务繁忙,不然的话,真该请三皇子一同去那水乡走走。那儿文豪辈出,要说才情文艺,京城也是比不上的。” 萧正心中微动:“哦?四皇子喜欢去那等地方?”事务繁忙?难道是在追查他们之事? “自然是喜欢的紧!”谷梁逸微微一笑,随即却又多了几分懊恼,“只可惜终究是大了,也不能跟以往一样丢下所有杂事前往。也不怕三皇子嘲笑,若不是最近京城来了不少身份不明之人,本皇子早已偷偷而去了!” 这已经不是旁敲侧击了,这根本就是很直白的在提醒他,主动说正事吧! 萧正暗自咬牙,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九皇叔的行踪,恐怕已经泄漏。 罢了,何必跟他们兜圈子?谈妥条件,至少不能让他们动用明面上的力量来追查,现在有九皇叔坐镇,只要再给他们数日,定能有个结果! 哼,就让他们嚣张数日!不管他们要走了什么好处,一旦计划成功,他们不但要全数吐出,甚至还得赔上更多。他们要的东西越多,到时他们南安就能拿回更多!(未完待续) 192 索要,厚脸皮 萧正打定了主意,也就镇定了下来。 “四皇子说的是啊!这人长大了,就身不由己了。特别是咱们这等生在皇室之人,更是凡事不由己。”萧正也是一脸的感慨之色,“是以我自小养成习惯,若有想要做的事情,大胆先做了再说。畏畏缩缩的,反倒是有可能会落空。”所以,各位有话说了便是,何必遮遮掩掩,反倒是显得不磊落。 对他的暗讽三兄弟都毫无动怒之意,谷梁逸更是微笑不改:“说的好!都说南安的三皇子殿下乃是真豪杰,本以为只是市井传言,今日,我终是亲眼得见!” 说罢,他招招手,立刻有人将东西送上。 等谷梁逸将东西平铺在桌面上之后,萧正才看清楚,竟是一张地图! 地图都拿出来了,在场的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管是萧正还是时不时关注着这一边的魏国公,虽是面上不显,内心却是齐齐狂震! “呵呵,也不怕三皇子见笑!我自小就喜欢游山玩水,也着实去了不少地方。可以说,我北武的山水风光,都在我的记忆之中。自然,我也最愿意结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听他们说一说各处人土风情。记得有一次,我就曾结识了一个来自此地的朋友。听他说起那里的风景,颇为神往。只可惜一直杂务缠身,无法前往。若是能有机会去那里常住,想必会是一件极为美妙之事。三皇子,您说是不是?”谷梁逸的笑容温和的几乎刺瞎了萧正的眼! 美妙,美妙个屁! 萧正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又拼命的回想着九皇叔给他的指示,这才勉强忍住不吼出声来! 不过,他脸上的肌肉也禁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定定的在谷梁逸手指所落之处看了半晌,萧正才成功压下内心的愤怒,强笑道:“都说望仙城是最为靠近天上神仙之城,其实不过也就是一座小小的城市罢了。唯独出彩的,也不过是那里的美酒而已。若是四皇子喜欢,届时我让人年年给四皇子送上一批美酒便是。” 谷梁逸一本正经的摇头:“三皇子好意,心领了!只不过这游山玩水,要的就是一个心境。我对望仙城渴盼已久,若不能亲身感受一番望仙城的风光,怕是心魔长住,挥之不去了。” 萧正几乎咬碎一口钢牙! 不止是他,连竖起耳朵的魏国公也是错愕莫名。 魏国公是知道此次北武会借由顾家之事从南安手中得到一些好处,这好处自然也不会小。进了保和殿,见皇帝只是让三位皇子负责,魏国公也就认为这好处自然也没大到需要他们出言的地步。 却不成想,这位平素里看起来最为和善没野心的四皇子,一开口就问人家讨要一个城! 这,这也太贪心了吧? 魏国公下意识的看向皇帝,却见他正耐心的向顾乘风询问安康侯府的现状,就好似完全没听到那边的对话。 魏国公心头微微一沉,皇帝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他不会真的任由那三位胡闹,问南安无端端的就要来一个城吧? 萧正再憋屈,也不能不答话:“四皇子说笑了!不过是区区望仙城,又岂能真入得了四皇子的眼?” 谷梁逸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这望仙城,还真真入了本皇子的眼!都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想必就是如此了!” 要是可以的话,萧正真想要一口拒绝!可是想起九皇叔的叮嘱,他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思虑半晌,也只能暗暗一咬牙。 “四皇子说的极是!这千金难买心头好,既然望仙城对四皇子这般重要,想必四皇子不久之后,定能去望仙城常住的!” 谷梁逸笑着在桌面轻轻一敲:“借三皇子吉言!看来我得早早的备好盘缠,马匹,干粮,说不定哪日就能动身了!三皇子,您说是不是啊?” 萧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盯着谷梁逸,悲愤交加! 他萧正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敢狮子大张口的人他也是见了不少。可是,他今天该真的开了眼界了! 见过胃口大的,还真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 那可是望仙城啊!望仙城是什么?望仙城的另外一个含义,就等同于天堑啊!望仙城,那就是横亘在北武和南安之间的天堑啊!正是借由望仙城,这么多年来两国交战,南安都始终稳压北武一头。从来都只有南安攻打北武的份,哪有北武跑去打望仙城的命? 虽说过了望仙城,南安还有一座险峻的关口可挡住北武,但是望仙城的军事战略地位从来都是不低的。 萧正知道北武铁定会狮子大开口,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开口,对方居然直接就要了望仙城!什么喜欢游山玩水,什么就想要去望仙城,他直接说把望仙城给他不就行了? 好吧,虽然他不愿意,可是有九皇叔的命令在先,他只能咬牙答应。 可是,这个该死的,不要脸的四皇子,居然还很坦然的问他要粮食,马匹和银子! 太欺负人了! “四皇子说的极是!”他再忍!无数次告诉自己,只要计划成功,北武会从内部开始瓦解。届时别说是一个望仙城了,就算是十座望仙城,那也是拦不住他们南安的铁骑的。 不就是粮食,银子和马匹吗?就当是施舍给他们了。 谷梁逸有些苦恼的摸摸下巴:“准备多少才算合适呢?” 再咬牙:“呵呵,自然是要满足四皇子所需才是最为合适的。”他一定要忍。 谷梁逸和谷梁卓对视一眼,这也就差不多了,该见好就收了。不然的话,难保弄巧成拙。 谷梁逸叹了口气,神态自若的转了话题:“哎!原本前几日我们兄弟几人就想要请三皇子一同喝杯薄酒的。只是,哎……想必三皇子也知道,三日前我北武开国元勋之后,安康侯府顾家被人恶意纵火,这几日整个京城都弄的风声鹤唳的,人人自危。这凶恶之徒,更是居心叵测,差点将侯爷嫡女活活烧死。每每思及此时,都让人不寒而栗啊!”莫要怪人狮子大开口,若非有些人惹事在先,何苦闹成今日这般局面? 双方都很明白这近乎已经是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只不过是都不点破罢了。 南安肯同意,只是想要逼着北武碍于情面不大张旗鼓行事罢了。毕竟从表面上来看,这不过是一个公主出于嫉妒,差点将一个侯爷之女烧死而已。 再者,那一位亲自出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北武,到嘴的鸭子能让它飞了么?先吞下香甜的诱饵,再将钩子吐出不就行了?明面上不能行事,暗中自然是可以的。唯一的问题是,南安的那位杀神都出动了,这让人心中发寒,也不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不知不觉间,那位神出鬼没,所过之处唯有一片血腥的笑面修罗,赫然已经成为最为关键的那一环!(未完待续) 193 敢不敢?乐安郡主 在得了笑面修罗的叮嘱,萧正刻意放水下,这私底下的交易很快就完成了。 萧正和谷梁逸相视而笑,那副融洽的模样,两人就像是有多年深厚交情的弟兄一般。只不过心中各有所算,巴不得能将算计变成现实。 萧正心中暗忖,望仙城给了你,可是我南安在望仙城统治多年,你们北武想要赢得民心……嘿嘿,慢慢熬着吧!说不定没等你们接手,这望仙城就得乖乖的送回去了。 谷梁逸笑容不减,心中自也有一番思量。不管如何,好处先拿到手再说。琢磨着要拿回去,那也要看你们南安是否有这本事。 谷梁卓倒是略微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四皇弟,玩起这种手段来,竟然是轻车熟路,轻松便能驾驭。 一场宴席,能吃的下的,怕是只有北武皇帝一人! 草草结束后,皇帝留下三位皇子。除却望仙城之外,顾含笑的赏赐也提了出来。 “此事不可张扬,不过也该彰显郑重!父皇,儿臣愿亲往安康侯府宣旨,也好表示皇家对顾家的看重。毕竟,能够得到望仙城,顾家先受其害,且若不是四小姐提醒,怕是还没有人敢想着直接一口吞下望仙城。”谷梁卓主动请缨。 听他提及此事,皇帝亦是感慨不已:“也好!每每思及此事,朕都觉得不可思议。朕自以为雄心勃勃,却不成想,在此事上朕竟是如此胆小!” “父皇心不在此,并非父皇胆小!”谷梁卓劝慰。 皇帝摇摇头,目光在三个儿子脸上扫过,轻叹道:“不用安慰朕,朕自己的心思,朕如何不明白?不光是朕,连你们三个在这一点上,亦是不如顾家那丫头。你们仔细想想,若不是她提出要一个望仙城,你们在朕面前,又会提出想要从南安手中得到什么?” 三人眸色皆是一闪,谷梁修和谷梁卓不论,谷梁逸当时并不在场。可现在想来,若是是他开口,想必他也只是会要一些粮食兵器和银两。纵然心中是想要从南安手中得到一座城池,可最终他会顾虑重重,这话却是说不出口的。 见他们都沉思起来,皇帝才继续说道:“虽说那丫头敢说,也是因为心中无顾忌,她怕是并未从大局为出发点来考虑。本着要好处就要大胆开口的想法,这才一张口就想要问人家拿一座城来。不过治理国家,若是连想都不敢想,还提什么壮志雄心?你们都做的很好,步步谨慎,恪守身为皇子的本分。可是,有时也该想一想你们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皇帝这番话却是只能在这三人跟前说一说,在他眼中,大皇子谷梁修虽然文韬武略,却因他母妃的出身,使得九五无望。再者他观谷梁修对太子当真是有兄弟情,心中自然也想着将谷梁修培养成太子最为得力的帮手。而谷梁逸则是与他做了交易,此话与他说,却也是无碍。可在其他皇子跟前,他是断断不会再提此事。哪怕他只是顺口提上一句,怕是都会被解读成皇帝在鼓励他们互相争夺,拼比出谁才是最适合皇位的。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心中各有所思。 皇帝这番思量倒也没错,只不过他却是猜错了顾含笑索要望仙城的缘由。 她不是未从全局出发,她不过是摸准了南安的底线在何处,这才敢开这口。 “不过,南安肯舍出望仙城,越是大方,朕越是有些不安。卓儿,此事还是由你全权负责,势必要查出南安究竟是要得到什么!逸儿,望仙城一事由你负责。你年后大婚,倒是不适合亲自前往。不过,在大元帅手下选出你认为最为合适之人选,准备接管望仙城。”皇帝在感慨过后,很快又收敛心神,沉声吩咐起来。南安这般大方,他们自然不能在明面上办事。可是私底下,谁又管得了他们?唯一的问题在于,那个杀神出手了,想要找出蛛丝马迹,当真有些难度。皇帝忧心忡忡。 “是!”谷梁卓和谷梁逸应声,亦有一丝忧色。 皇帝的目光又落在谷梁修身上:“修儿,你们几人之中你的功夫最好,近日你就坐镇京中吧。” 最后才说起对顾含笑的赏赐:“就封那丫头为郡主,封号还是沿用乐安吧!至于其他封赏……就选些稀罕的玩意儿送去吧!再者,侯府也送些东西过去,至于封赏……” 皇帝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否决了自己的思量。 就像是谷梁卓所说的,此事毕竟是张扬不得的。再说,顾家遭灾也并非是刻意为之,若是大肆封赏,反倒是会惹来猜疑。 “此事就交由你们去办!”皇帝摆手,示意他们可退出去了。 三人退出之后,谷梁逸先行离开,谷梁卓本想亲自去宣旨,也好趁机去见顾含笑一见。但是南安之事迫在眉睫,他也不敢耽搁,只好遗憾离去。 最终去宣旨的,还是谷梁修。 顾含笑早已猜到今日会有封赏,倒也在府中等候。接了圣旨,顾含笑已经成了北武王朝的乐安郡主。 说是谷梁修来宣旨,自也有宫人一同随行。莲翘得了顾含笑的吩咐,送他们出去之时,自然也奉上厚重的谢礼。几个宫人得了好处,心满意足的回宫复命。 谷梁修本想问一问她可要一同出去喝杯茶,却见她回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要出去?” 顾含笑点点头,随口问道:“可要一起过去?” 谷梁修虽不知她去何处,却也没有拒绝之意,颌首与她同行。 莲翘留在府中,常笑园被烧毁需要重建,顾含笑将此事交由莲翘负责。毕竟莲翘跟她的日子最久,自然是知道她的喜好的。跟着去的是莲姬和冬青。 谷梁修看到莲姬之时,眉头轻轻皱了皱,眼神略微有些怪异。 “走吧!”顾含笑没看到,招呼道。 “去哪?”谷梁修回首,神色如常。 顾含笑缓步走着,侧头看着他,淡淡一笑:“笑面修罗来了京城,我也很好奇他想要做什么。不过想要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可就有些困难了。不过,应当还是有迹可循。”她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可询问出一些蛛丝马迹之地。 谷梁修眸色一闪,顿想细问,却见她已经回头不语,想来也不会再说。当下也只好忍下,跟着一同而去。(未完待续) 194 小七儿,生意 城北鱼龙混杂,偷儿,强盗,地痞,乞丐……但凡是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看不起的职业,城北一应俱全。 在城北,孱弱没有实力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弱肉强食,自己弱怨不得别人欺压,活不下去也是应该。 唯有小七儿是个例外! 小七儿是个乞丐,一个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的弃儿。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在城北以乞讨为生。不过,就算他不清楚自己多大,估计最多也不过只有十二三岁。像小七儿这样的小乞丐本该是最容易活不下去的,可小七儿却偏偏活了下来,而且他身边还有一群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小乞儿,他们也都活了下来。这一切,只是因为小七儿的狠! 谁要对他狠,他就要比别人更加凶狠百倍,千倍! 曾有地痞打他们的主意,成天欺压他们。本以为小七儿这些人势单力薄不敢吱声,谁成想,小七儿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操起磨的无比锋利的破旧匕首,狠狠的捅进对方的心口。喷了一头一脸的鲜血,别人都在惊叫,唯有小七儿哈哈大笑,面容狰狞。 “谁敢欺我,就是死,我也要咬下你们一身肉!” 小七儿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他受伤无数次,可手上也有了数条人命。要知道,那时他不过才十来岁而已。每次与敌人对阵,他从来都是悍不畏死,那种狰狞的模样,就像是被惹怒的野兽一般。他甚至可以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方式来博取胜利。在他的影响下,他身边的那些小乞儿也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哪怕是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乞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摇身一变,直接变成丝毫不怕沾染鲜血的小侩子手。 半年之后,小七儿一行人终于在城北站稳了脚跟。各种势力不约而同的认可了小七儿的身份,虽然他年纪远比他们小的多。不过在城北混的,只看实力,不看年纪。 再者,小七儿也是极会做人的。在奠定地位之后,他并没有孤傲起来。反倒是每月都会拿出一定的份额,分给几个与自己息息相关,以及最为强大的几个势力,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上供。 小七儿是小乞丐,他从未忘记。就算是成了一方老大,他也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自认也是有些见识的,此时却是有些走了神。 好美的女子! 眉若新月,鼻若悬胆,嫣红的唇微抿,肌肤吹弹可破……小七儿的脑海中瞬间回想起曾听人说起过的形容,觉得用此来形容眼前这女子也是有些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惊艳。 特别是那一双眸子,清冷,漠然…… 走神不过是瞬间,小七儿猛然回过神来,再看向眼前这张容颜,浮起一丝戒备。 竟然可以让自己走神,这万一是对手,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回了神,自然也能思考起来。这女子和身边的男子,女美男俊,皆是气势不凡,非富即贵。他们来城北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自然便是顾含笑一行四人。 在小七儿盯着顾含笑走神之时,谷梁修心底浮起杀意。然则小七儿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预料,不过是短短的瞬间,他竟然立刻回神,戒备的看着他们。光是这份坚定心性,就足以让他对小七儿刮目相看。 “你是小七儿?”顾含笑开口问道。 小七儿见她虽是询问,可神色笃定,可见是奔他而来的。当下心中防备,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冷笑:“正是!不知这位漂亮的小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含笑对他的无礼毫不在意,现在的小七儿羽翼未丰,与前世那个长大的小七儿相比,已然少了至少九成的邪妄。她是见过前世的那个已经将半个城北都掌控在手心的小七儿的,他们甚至还合作过。相比起那个小七儿,眼前的这个小七儿,确实很稚嫩,她又如何会在意? “你这人,好生无礼!”冬青最不愿见人对顾含笑屋里,当下柳眉倒竖就要上前。 倒是莲姬轻轻一笑,拉住了冬青。 小七儿也不恼,只是斜眼看着冬青,那副不屑的样子,直将冬青气的浑身直颤。 顾含笑淡然道:“小七儿,我想与你做笔生意!” 小七儿眉头一挑:“小爷身边不缺女人,也养不起你这种出身高贵的女人!” 这根本就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要不是有莲姬拉着,怕是冬青都要扑上去跟小七儿拼命了。 不过她没上去,谷梁修也是心头着恼,凛人的杀意陡然迸发,直将小七儿压的浑身一颤,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要不是他天生傲骨,生性倔强,怕是早已被压的跪倒在地。即使如此,他也如坠冰窖,刺骨的寒意将他尽数包围。 顾含笑轻扯谷梁修的衣袖,朝他摇摇头。 谷梁修眉头轻皱,却也依从了她的意思,只是朝小七儿不善的看了一眼,却不再逼迫。 他的杀意退散,小七儿这才能顺畅的呼吸,只不过身上已经被汗湿一片,再看向顾含笑和谷梁修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凝重,以及不甘! 顾含笑看着他,语气有些冷淡:“小七儿,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今天来,只是为了找你买一个消息。” 小七儿双目定定的看着她和谷梁修:“总有一日,我会变得无比的强大!”这是他的誓言,他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自己! 顾含笑也定定的看着他,没有鼓励,也没有打击:“我拭目以待!” 小七儿又看着谷梁修,却见他毫无反应,冰冷依旧。那种漠然的神态,让小七儿心中的不甘更甚。 这个男人,是根本就没将他看在眼中! 生平第一次,小七儿升起一种无力抗拒的感觉。也是第一次,他对力量的渴望狂飙到极致! 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他小七儿会让他正视,会让他惊叹!小七儿暗暗发誓! “要买什么消息?要换个地方说话吗?”作为乞儿,消息灵通那是必须的。小七儿平时也会有意识的训练他身边的人打探消息,也时常会做一些贩卖消息的小生意。不过找他做生意的,大多都是城北的人。 顾含笑摇摇头:“就在此处说话就行!”若是换个地方,反倒是会引人注目。不若在这闹市之中,纵然有心,怕也是听不到什么。 小七儿听她如此一说,眼底反而有赞赏之意:“你说!” 顾含笑也不迟疑,将笑面修罗的样貌描述了一遍,又说道:“除了他之外,最近京城之中有何异样之处,这些你都可整理之后卖给我。我会给你一个很合适的价格。” “什么样的价格?”小七儿秉承在商言商的准则,先把价格说准了。 “自然会让你满意的。”顾含笑也想要借此机会看一看幼小之时的小七儿,可有占据半个城北之时的小七儿那般的魄力。 小七儿毫不犹豫的点头:“也好!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送到哪里?” “安康侯顾家,你可去后门处,找一个叫九里的小厮!”当下与他约定了暗号,免得出了岔子。 “别忘了我的报酬!”小七儿提醒。 顾含笑也提醒他:“越详细越好!但凡是新近的消息,都可整理出来。” 小七儿正要点头,忽然又摇头:“我不识字……” “小七儿!”顾含笑略微提高了几分音量,意味深长,“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你的消息!”小七儿不识字?她可是记得,当初小七儿亲口说过,他自小靠着乞讨的空当,躲在私塾外偷听。他不但识字,甚至还能作诗。不过他的字倒是确实写的极为丑陋,这倒是不假。 小七儿想要说的推脱之言却是说不出口了,看着顾含笑的背影又走了神。 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那目光已经将他全数看穿?(未完待续) 195 你不懂,消息 谷梁修只是将顾含笑送回顾家就离开了,待回了住处,莲姬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顾含笑泰然自若的喝了口茶,低头开始翻看着医书。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莲姬才自嘲的笑了起来:“果真是奴家失算了,倒是忘了小姐有这份涵养功夫。” 顾含笑淡淡一笑:“你想要说小七儿之事?” 对于顾含笑可看透自己内心所想,莲姬并不觉得意外。自家小姐年纪虽比自己要小伤几岁,可是不管是从心智还是修养的功夫,时常让她觉得更像是备经多年风雨洗礼之人。 被看透,她也坦然承认:“小姐一直想要找到合适可用之人,那小七儿虽然出身低贱,却是一个可造之材。若是能将他收归己有,日后京城地段想要打探消息,易如反掌。略加栽培,想来也会是小姐的一大助力。可今日让大皇子看到,奴家观大皇子的样子,似乎也是动了爱才之心了。” “那又如何?” 顾含笑的反应让莲姬有些捉摸不透,自家这小姐分明是想要培养起完全只属于自己的力量。这小七儿虽然现在还不成气候,但是以小七儿的为人处世,若是能将他收拢,这必将是她的一大助力。可是看小姐这副模样,怎的好似完全没将小七儿放在心上? “小姐觉得小七儿并非可造之材?”莲姬不死心的追问。 顾含笑放下书本,抬头看着她:“相反,小七儿为人坚定,做事有目标,又有毅力。他足够狠心,对敌人,对自己,都狠。他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定不教天下人负我之人。然而,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他也能够看得清楚形势,更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做他应当去做的事情。这样的人,可担大任。” “那小姐不想将他收归己有吗?”莲姬更加不解,既然小姐极为看重小七儿,为何小姐要让大皇子也见到?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莲姬半晌,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莲姬,你还是不明白他的性子。”虽是没有责备之意,却是有几分感慨。 前世的莲姬实乃一朵解语花,看人又是极为精准。往往只是一面之缘,她也能轻易的看穿对方。也或许是她的要求太过了,这一世的莲姬,倒是教她有些许的失落。 不过失落也只是刹那,虽然是她重回幼时,只是因她的改变,所遇之人跟前世终究有了区别。她相信,日后的莲姬绝不会比前世的差。 见她似乎还是有些疑惑的模样,顾含笑难得的解释起来:“大殿下那人……” 话说了个开头,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皱。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他人跟前说起谷梁修,心中有些怪异。 很快压下这种怪异感,继续说道:“你说的很对,小七儿若是栽培好了,日后定当有大用。可是,这也说明现在的小七儿当不得大用,只能慢慢的培养。而小七儿生性倨傲,若非他情愿,极难掌控。若是强行逼迫,就算小七儿会被迫臣服,但是只要他内心不服,无疑就会养虎为患。大殿下或许日后会从小七儿处搜罗消息,两人却只能是合作关系,断然不会成为主仆。大殿下亦是习惯掌控手下之人,让他去培养一个确定不会臣服之人,这等付出与收入不相符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就算大殿下见到了小七儿,最多心动,却不会真的试着去收服小七儿?”莲姬恍然,眉头仍然轻蹙。 来京城不过短短的时日,却遇上了两个她根本看不透之人。一个是眼前这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另外一个便是那位大皇子殿下。两人好像很容易让人看穿,可是,实际上越是靠近,就越是迷茫。他们两人的身旁就像是弥漫着层层雾气,看不穿,更别妄图看透。 见她明白了,顾含笑也不再多话,低头继续研究她的医书。 其实相比起来她对毒术更加的欢喜,只是莲姬说了,要想研究毒术,得先研究医术。达者为师,既然下定了决心跟莲姬学习,自然要听从莲姬的安排。 就像是她所预测的,谷梁修也对小七儿动了心思,想要将他收服。 可是在思虑再三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七儿此人,可合作,却无需耗费太多的心力逼着他臣服。他骨子里有傲气,这样人的养在身边容易出事,倒不如成为合作伙伴。自然,他不会给小七儿任何的帮助,一切也只能看小七儿自己努力。 小七儿果真是有一套,傍晚时分,谷梁修就接到顾含笑的邀请,与谷梁卓和宁踏歌,悄然摸进了顾家。 顾含笑所在的院落只有几个最为亲近又信得过的人在伺候,也不怕有人会多嘴。只让莲姬和莲翘在一旁伺候,八角和九里都在院门口候着,免得旁人闯入。 “消息送来了。”顾含笑的第一句话,就让三人齐齐动容。 “他去了何处?”来的路上,谷梁修已经将大致的事情告知了两人,宁踏歌自然明白顾含笑说的是笑面修罗。 顾含笑没有回答,反倒是看着谷梁修略略皱起了眉头,眼底的神色让人深思。 谷梁修脑海中蓦然一道亮光闪过,面色也是禁不住微微一变:“是吉康?” 顾含笑缓缓点头,将小七儿送来的情报复述给三人听。 “他的行踪难以掌握,在京城之时小七儿身边有人倒是见过……” 宁踏歌忍不住插话问道:“他们怎能记得?京中人来人往,那人虽然出色,可是也不会是令人一眼就记住吧?” 顾含笑并未觉得宁踏歌的话有什么冒犯,反倒是解释道:“那一位很好心的给一个小乞儿买了几个肉包子,那小乞儿平时虽说不至于饿肚子,不过一顿肉包子也是让他记忆深刻,这才记住了。” 这番解释让场面诡异的静了会儿!那人竟然也有这等好心肠,真令人惊诧。 顾含笑没在意,继续说道:“只能知道那人很快就出了京城,再往后的消息却是打探不到了。不过,巧的是,行宫中的那位三皇子也不知为何,命人跟了上去。” 而小七儿能够确定,却是从那两人的对话中得来的……(未完待续) 196 巧合,卫昭侯府 世间总是有诸多巧合的,顾含笑去找小七儿,不过也是想要碰一碰运气。可她也明白,现在的小七儿未成气候,能不能得到消息,只看运气。 巧的是,小七儿的运气很好,这也让他们的运气也跟着来了。 不过真要谢,就该谢那三皇子萧正派出的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一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 京城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卤味,味道醇厚,特别是卤牛肉和猪手,香浓爽口,滑而不腻,据说连皇帝都是极为喜欢的。那东家又是个有善良的,偶尔有卖不掉的,也会随手送与门前的小乞儿。自然,也有小乞儿在行乞之时,会蹲守在一旁。至少在这里,这东家不会驱赶,更不会动手打他们。 那两人为了多买牛肉还是猪手就争论起来,其中一个长的尤为壮实的中年汉子,一着急就开始结巴起来:“为,为什么不行?多,多买牛,牛肉,路,路上好吃!吉,吉康那么远……” “你闭嘴!”另外一人显然是嫌他多话,连忙朝四周看了几眼,见只有两个傻乎乎的小乞儿,这才放下心来。 那口吃的中年汉子似乎不太服气,又结结巴巴的叫道:“怎,怎么了?咱,咱们南安……” “闭嘴!”另外一人动了真怒,在他耳边低声训斥了几句什么,那中年汉子才结结巴巴的嘟囔了几句,没把话给说下去。 这些小乞儿平时跟着小七儿,或多或少也都知道该如何收集消息区贩卖的。不过当时也只是觉得好笑,那汉子一结巴,涨红着脸说话的样子尤为可笑,他们也就记忆深刻。 是以当小七儿问起之时,他们才在第一时间就回想起来,更是记住了那汉子所说之地。 …… “吉康那地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宁踏歌皱眉,却是琢磨不透。 顾含笑没回答,看向谷梁卓和谷梁修,问道:“吉康多年水患不曾解除,也曾听闻历代先皇都动过心思,将吉康那一处狭窄之地给拓宽。可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不知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这是她前世都不曾寻找出原因的事情,只是当时忙着将权力收拢,全数转移到魏然手中。虽说此事让她也很是心动,可最终也是没能有机会派人细细探寻。 谷梁修和谷梁卓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此事倒是听说过,只是从不知理由。” 谷梁卓又补充了一句:“我曾问过父皇,只说有吉康那地方有些怪异,却是不肯细说。不过我观父皇模样,更像是连他自己都有些疑惑。” 这也在预料之中,顾含笑也没再多问。不过此事虽然是谷梁卓负责,可现在又跟吉康拉扯上了关系,几人还是觉得,该先回禀皇帝才是。 当下谷梁卓和谷梁修都没停留,一同进了宫。宁踏歌也没急着走,顾含笑也不下逐客令,两人相对而坐,静静的喝着茶。 “老御医近日可好?”最后还是顾含笑难得的先主动打破了沉寂。 宁踏歌笑容温润如水,总能让人扫除烦躁,不知不觉的静下心来:“五爷爷老当益壮,前些时日宁某还听到他在念叨着四小姐。” 顾含笑莞尔:“是吗?老御医时常念叨着我,倒是让我铭感于心。” 宁踏歌也是哈哈一笑。 这“念叨”自然不是什么好话,老御医生平最不想看见之人便是顾含笑。只可笑世事无常,他越是不想看到,却常常身不由己,不得不主动出现在顾含笑身旁,为她排忧解难,甚至圆谎。 虽说老御医次次都是不得不为之,但是他毕竟是救了苏氏,又帮了自己数次忙,顾含笑也是铭记在心,对老御医更是真心的感谢。 有了很好的开头,两人的谈话倒也不显得冷场。相比起谷梁修的沉默,宁踏歌就要能说会道的多。至少他每次找到的话题,都能让顾含笑有话可说。 话至半途,宁踏歌像是忽然想起:“四小姐与卫昭侯府的白家可有来往?” 卫昭侯府? 顾含笑微微一怔:“不知宁公子提及卫昭侯府,却是为了何事?”她跟卫昭侯府自然是没来往的,除了跟白言朗,白言豪,白娇儿三人有过交集之外,其余之人全无来往。她对卫昭侯府并无好感,这些年来似乎也没有多走动,要是卫昭侯府能多关注一些,这些年来顾家四房也不至于过得如此之差。 再者,前次卫昭侯府的老夫人只使了个下人来让她过府一趟,这也让她有些反感。虽是长者,但也不至于让一个下人直接来唤她过府吧。再者,她及笄之日虽说是出了意外,可是卫昭侯府甚至都不曾来问上一句。这等亲人,她如何会在意? 加上见过的白家那三个小辈,她倒是觉得卫昭侯府的衰败也是应当。 宁踏歌观其神色,心中顿时了然,怕是卫昭侯府并不得顾含笑的心。不过既然都起了头,他倒也不至于敷衍过去:“还是听宁某的五爷爷说起的,说是卫昭侯府白家的老夫人似乎身子不适,已经病倒十数日。想着卫昭侯府与顾家到底是亲戚,所以宁某就多嘴提了一句。”宁踏歌倒是觉得他真的多嘴了,两家若是关系密切,顾含笑又如何会不知?对顾含笑及顾家四房前些年所过的日子,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想来要真的关系亲厚,卫昭侯府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四房受委屈?一直都不曾为四房出头,那已经充分的说明了问题。 卫昭侯府的老夫人,乃是老侯爷正妻,是顾含笑嫡亲祖母的嫂嫂。要真论关系,两者之间不过是徒有亲人之名而已。不过终究也是嫡亲祖母的娘家,听说往年嫡亲祖母跟白老侯爷关系极为亲近,顾含笑倒也想着是该去走一走。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宁踏歌也不便久留:“四小姐,宁某该告辞了!” 顾含笑微微一笑,起身相送,让夜鹰送他离开。 宁踏歌也未拒绝,却在临出门之前低头凝视:“四小姐,若有闲暇之余,宁某可否与四小姐对弈请教?” 宁踏歌的视线温和,不带丝毫侵略性,却能够让人不自觉的就放开戒备,接纳他的存在。 顾含笑淡然回视:“若是有机会,自然可以。” 宁踏歌也知这便是顾含笑待人的态度,似乎除了对太子谷梁卓略微特殊一些,她对谁都是这般冷冷淡淡。不过他已经很满足,至少她不再跟以往那般疏离。再者,她若是不嫁人,他总是还会有机会的。 夜鹰送了宁踏歌离去,当夜又是随着莲姬学习到深夜,这才回屋睡去。 本想着找个时间去一趟卫昭侯府,第二日,刚刚起身,就听冬青来说,卫昭侯府来人了!(未完待续) 197 直觉,不屑 来的是顾含笑见过的白言朗和白娇儿。 “含笑表姐!”她刚露面,那白娇儿就带着甜的令人发腻的笑容迎了上来,那亲热的模样,让顾含笑忍不住眉头轻皱。 “难得过来,先坐下说话!”脚步一转,不露痕迹的躲过白娇儿的亲昵,示意都坐下说话。 白娇儿见她如此,竟也没生气,反倒是顺从的坐在一旁,甜腻腻的笑容不减:“含笑表姐,许久不见,你身子可好?”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她态度大变和来意,倒也能猜到一些:“尚可!白家表妹和表哥来顾家,可是有事要说?” 白言朗目光微闪,笑容有些许的牵强:“顾家出了这等大事,故此奉命过来瞧瞧,要是能帮些什么,表妹可不要客气。”顾含笑给他的感觉太过惊悚,若是以他自己的性情,自然是离顾含笑越远越好。来顾家,实乃家中长辈所逼,并非他所愿。 白娇儿却是娇声笑道:“我时常说含笑表姐绝非寻常之人,果真如此。含笑表姐,以前你被今上恩封为县主,就足以让人羡慕了。现在又成了郡主,等同亲王之女,真真是让人羡慕死了呢!”郡主啊!光是那么一想,白娇儿就眼热不已,她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别说郡主了,哪怕是能被封为县主,不说在她那些朋友跟前,哪怕是在家族之中,她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的!只可惜,不管是县主还是郡主,都不是她。每每想到此处,白娇儿都忍不住对顾含笑一阵的嫉恨。 凭什么她运气就那么好?明明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为何能够攀上大皇子和太子殿下?再联想起当初魏然只对她一人专宠的模样,嫉妒就像是毒药一般,在她身体里滋生蔓延开来。 她终究是太过稚嫩,虽说想要讨好顾含笑,利用顾含笑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可是嫉妒难以遮掩,特别是随之而起的那种嫉恨感,顾含笑如何感受不到?不过她也没说破,只要白娇儿不要触犯她的底线,她可只将她当成陌路人,并不会与她计较。 “承蒙今上错爱罢了!白家表妹,今日前来当真只是来看上一看?”顾含笑是打算去一趟卫昭侯府,可这并不代表她想与他们多费唇舌。 白娇儿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含笑表姐,今日我们过来,确确实实只是想要恭喜表姐而已。” 白言朗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似有些走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含笑起身:“白家表妹,现在顾家正是多事之秋,这些糟心事也让人心烦。若是表妹并无其他要事,不若等顾家事了,我再邀请白家各位表姐表妹过府一聚,可好?”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但凡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也该明白该起身走人了。 不过,白娇儿显然不在这一列之内。再者,若是真是明白事的,就该先问一问顾家走火一事。可这白娇儿到现在为止,这事她一句没问,却只关心顾含笑被封为乐安郡主一事。就算顾含笑能承认白家,却绝不会承认这等亲人。 白娇儿跟着站了起来,却是抢上前一步,伸手就想要将顾含笑按着坐回去,嘴里还叫着:“哎呀,含笑表姐,你就多陪人家聊聊天嘛!” 白娇儿的手伸在半空,却忽然像是被定了身一般,再不能往前半寸。 顾含笑的一根手指抵在白娇儿的心口上,虽只是一根葱白手指,却比锋利的匕首更有气势。 “含笑表姐,你这是何意?”白娇儿只觉得突然冒起一阵寒意,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那种寒意消退,她脸上的笑意也就跟着退了下去。 听着这分明带着几分怒意的问话,顾含笑的反应仅仅只是收回手指:“冬青,来者是客,吩咐厨房准备一下,中午留表少爷表小姐在府中用膳。” 又看向白言朗,淡然道:“既然来了,身为晚辈也合该去拜见一下长辈。白家表哥和表妹想必也许久不曾见过老太爷了,不若去拜见一番,免得旁人不知实情,还以为两位来了府中也不去拜见长辈。到时落人口实,被人扣上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岂不是屈了两位?” 也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顾含笑又吩咐莲翘:“莲翘,替表少爷和表小姐领路,先去拜见老太爷。老夫人那处也使人去问上一问,若是老夫人身子安康,也一同去拜见了。至于夫人那边,让八角去看上一看,若是夫人醒着,也过去坐一坐。” 三言两语,立刻将两人的行程给安排好了。而且,这还是两人无法拒绝的。 若是不去,真要传出去,他们岂不是成了目无尊长之人?这罪名,他们还是担不起。 自打吉康相遇之后,白言朗对这个表妹一直都极为忌惮。不单单是是有大皇子为其撑腰,更为重要的是,他总能在这个表妹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在她面前嚣张摆架子,总是讨不到好处的。得罪了她,指不定就会吃什么苦头。初遇就被打断了双腿,再遇又被三言两语的给打发了,半点好处都没捞着。从一个没什么好名声的侯府之女变成五品县主,现在又成了郡主!白言朗觉得,实在不得已跟这个表妹打交道之时,他还是听话一些更好。 不得不说,白言朗虽然纨绔,倒也不是不可救药。最重要的是,他的直觉相当的灵敏。也正是因为他抱着这个想法,在日后的混乱中,他也受到了顾含笑的庇佑。 白娇儿却是有些意见,只是被白言朗给拦下了,拉着她跟着莲翘离去。 “小姐中午可要陪他们用膳?”莲姬笑着问道。 虽是这么问了,可她却也知道,顾含笑断然不会做那等无聊之事。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命人去库房取些滋养身子之物,让九里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卫昭侯府。” 莲姬轻轻一笑,就知如此!那白家的少爷和小姐,一个纨绔,一个多舌,以自家小姐的性子,陪他们多说几句话已经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让她耐着性子陪他们用膳,从而耽搁自己的行程,那是断断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198 送礼,刁难 同在京城之中,卫昭侯府家里安康侯府,不过才几条街的距离。可就是这么点距离,在顾含笑的记忆中,两家人却是有数年未曾走动。往年顾乘风倒是还会去卫昭侯府拜访,略表孝心。不过后来也不知怎的,顾乘风再也没有上过门。 顾含笑心知肚明,以顾乘风的孝顺程度也会弃了这门亲,想必是卫昭侯府的做法已经彻底的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即使如此,既然知道了白老夫人身体欠安,若是不上门一趟,倒是显得顾家礼数不周了。 到了卫昭侯府门口下了马车,九里快步上前,将名帖送上:“是安康侯顾家的四小姐,前来探望贵府老夫人。” 门房闻言倒也不敢耽搁,像他们这等下人,平日里消息是最为灵通的。安康侯府的四小姐,不正是被册封为郡主的那一位吗? 当下陪着笑请他们稍候,立刻进府去通报。 跟着来的莲姬柔媚一笑,语气中满是鄙夷之色:“明明有亲,却要摆谱,竟是还需通报!” 顾含笑没做声,莲姬不过是看不惯卫昭侯府的做派。毕竟她与卫昭侯府有亲,照说该请她先进府在花厅等候。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在意只说明对方在自己眼中。而卫昭侯府,现今却根本不在她眼中,自然不会在意。 这一等,却足足等了一刻钟。莲姬的笑容愈发的娇媚,眸光也是越来越明亮。 九里也颇为不忿,恨恨的瞪着卫昭侯府的牌匾和门口石狮。他们家小姐这些时日以来,何尝受过这等委屈? “小姐,您快些进马车里暖和一下吧!这天儿着实有些冷了可别冻着您!”九里担忧着。自家小姐的身子也算不得健朗的,眼瞅着就要进入腊月,万一得了风寒,却也是遭罪。 不等顾含笑回答,卫昭侯府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有悠闲,缓慢,似乎只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顾含笑眸色微微一愣,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那前去通报的门房脸上青白交加,这大寒天里竟也是挂满汗珠,跟在一个华服青年身后缓步走了出来。 那华服男子顾含笑也是认识的,卫昭侯府白家五子,白言豪。上次在普度坊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起了些许争端。 白言豪看到顾含笑站在门外,萧索的寒风呼啸,一抹俏皮的嫩绿印入眼帘。娇媚的容颜,窈窕的身姿,妩媚与娇俏合二为一,令人忍不住心头一跳。 白言豪心头猛震,这等绝色女子,让他动了心思。 目光又落在站在一旁的少女身上,白言豪的眼前又是一亮。 眉目如画,目光冷然,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傲然之气。如出淤泥的青莲,如在浊世傲然而立的腊梅,让人一眼看见就挪不动目光。 原本晃悠悠的脚步顿时加快,走到顾含笑跟前站定,带着几分深意的目光在一旁的莲姬身上飘过,又落在放在一旁的礼盒之上,最后才定定的低头看着顾含笑。 “只听下人说有顾家小姐来了,没想到居然是表妹!表妹,你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 顾含笑淡漠相对:“白家表哥,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表妹挂心,祖母身子已经好多了。”白言豪笑着说道。 话头一转:“表妹,我记得娇儿和小朗似乎去了顾家拜访,这……” “他们留在顾家用膳。”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个白言豪挡住了去路,让她颇为厌烦。 白言豪闻言心头一喜,嘴上却是说着:“这两个不知事的!表妹都来了白家,他们竟然还留在顾家用膳,也不想想现在顾家忙的不可开交!不如这样,表妹你自己先进府,我跟你这丫鬟去一趟顾家,将人给带回来!这也太不知礼数了,真该好生教训一番。” 说着,白言豪就想要上手去拉莲姬,那色迷迷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 “九里!”顾含笑出声,九里已经上前一步,恰好挡在白言豪跟前。 白言豪差点没停下来,眉头顿时皱起:“表妹这是何意?” 顾含笑冷然看着他:“我亦想问一问白家表哥是何意?” 白言豪轻哼一声:“表妹既然是来探望祖母的,那就莫要浪费时间。表妹自行进府便是,白家与顾家本是亲家,表妹莫不成还把自己当成是贵客不成?再说,表哥我也是为了顾全表妹的面子,这才让你的丫鬟陪我去一趟顾家,将人给叫回来。表妹,你不会是不能体谅表哥的苦心吧?” 九里大怒:“表少爷,我家小姐在门口等了一刻钟,才见表少爷出现。表少爷一见面连句关心话都没有,这也是当我家小姐是亲人?” 白言豪顿时破口大骂,上前就要动手:“一条狗也敢在本少爷跟前叫唤?谁给你的狗胆?别以为得了点好处,就不把我们卫昭侯府看在眼里!” 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听其之意,倒像是因为顾含笑成了郡主,他们心中不忿。 “够了!”顾含笑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却是让白言豪顿时手下动作一顿,竟是心底发寒,不敢再动手。 “表哥这代表的,可是白家的意思?”顾含笑冷声问道。 白言豪虽是自傲,却是个趋炎附势之徒。而今自己成了郡主,他却处处针对,这恐怕并非他本意。想来是白家的人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也好教她明白一个道理! 纵然你顾含笑成了郡主,但是在我卫昭侯白家,你也得收起你的嚣张,乖乖的听话! 白言豪目光一闪,在那瞬间,他竟有被看穿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稳下心来,冷笑数声:“表妹知晓便好!你们顾家可是对不起我们白家,所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再入我白家大门也不迟。” 顾家对不起白家? 顾含笑忍不住想要轻笑出声。 这些年来,唯有白家对不住顾家的,这白家颠倒是非不提,竟还能说的如此顺畅,倒是教人惊叹。 见顾含笑不出声,白言豪以为她屈服了!当下一招手,得意洋洋的道:“来人啊!将顾家表妹带来的礼品都拿进去!在来一人,将表小姐带去老夫人院中……咦?表妹,你这是何意?”白言豪的话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惊怒交加的看着顾含笑居然让九里将这一份厚礼全数送上马车,更是在那绿衣俏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顾含笑压根只当他不存在,九里马鞭儿一扬,马车掉转了头,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199 同意亲事,传说 “你不担心白家会在人前说你不是?”莲姬轻笑。 顾子归垂着眼帘,淡淡的道:“不过是陌路人,为何担心?” 预料之中的回答,使得莲姬又轻轻一笑,却也不再追问。 去替苏氏和衡哥儿买了热乎乎的甜糕,这才回了顾家。顾含笑的时间掐的正好,她回府之时,正是白家兄妹俩离开顾家的时辰。不过是前后脚,却恰恰错开了。 谷梁卓悄然离京,宁踏歌坐镇太子府,一边是以太子的身份出现,瞒着有些有心人,另外一边,则是以太子的幕僚身份出现,替太子处理一些事情。至于他不便出面之事,则是由谷梁修处理。谷梁修和宁踏歌与太子是一伙的,此事众人皆知,一时间倒也没有人怀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尚在行宫之中的萧正并不知晓自己派出的人已经泄漏了行踪,他正为萧情的倔脾气而头疼。 自从知道自己被赐婚给了魏国公府的魏然之后,萧情先是大闹一场。萧正的劝说全无用处,直到他拿出九皇叔的吩咐来说事,萧情脸色一白之后,只是怨恨的瞪了萧正一眼,扭身就进了房间,将自己关在房中足足三日。 萧正以为她还会闹几天的脾气,正头疼该如何说服她嫁入魏家,争取跟魏家搞好关系!却不料,萧情居然主动找到了他:“我会嫁给魏然。” 萧正大为惊奇,却也欣喜万分:“你改变主意了?” 萧情冷冷的看着他:“就算我不改变主意,你能拒绝这门亲事吗?” 能吗?当然是不能的! 就算没有九皇叔隐晦的提点,光是为了南安,他也断然不可能让萧情有机会改变主意的。 萧正的沉默,得到的只有萧情的一声冷笑:“我听说魏然与楚元帅的嫡亲孙女楚烟儿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魏家打算如何处理?” 这件事魏家其实已经找萧正谈过了,只不过萧正还没有跟萧情提及罢了。现在听萧情提起,萧正略有尴尬,却也趁机承认了。 “魏家打算如何处理?”萧情并没有追责,漠然问道。 萧正朝她看了几眼,着实猜不透她此时心中所想,边观察着她的神色,边轻声道:“魏家,打算以平妻的身份迎娶楚烟儿一同过门。” 大概是担心萧情心中更是不悦,连忙补充道:“你放心,到了魏家,自然是以你为主。再者,有南安为你撑腰,楚烟儿更是不敢对你不敬的。” “我知道了!”他费了半天口舌,最后得到的,只有萧情更为冷漠的话语。 “皇妹……”萧正也是颇为疼爱自己的这个皇妹,更怜惜她一份痴心。只是一旦问题上升到国家皇位这种高度,他的怜惜和关爱,自然而然的也会让位。 萧情起身凝眸:“三皇兄,碧瑶已经死了。她的死,只是成全了那个贱人,毫无意义!身为公主,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等长大了,肯定是要为了南安的利益做出牺牲。这些年父皇的疼爱,皇兄们的怜惜,倒是让我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原本想着,若是碧瑶能做到,或许我就可以在有限的选择下,作出让我也同样欢喜的决定。可是这个结果,只是让我明白,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命运,是逃不过的。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认命。三皇兄,只望你回南安之后,可以告诉父皇,情儿,没教父皇失望。” 说罢,她转身回了房间,根本不给萧正说话的时间。 萧正张张嘴,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萧情的背影,眼底带着几分难以遮掩的懊恼和怜惜。 他却不知,回了房萧情满面阴鸷。 “顾含笑,你不要得意!”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她爱了八年,整整八年,而顾含笑的出现,却让她用了八年来编织的一个美梦瞬间破碎。 她不甘心,更不会放弃! 再说另一头,谷梁卓离开京城之后,兵分三路。由他领人改头换面,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吉康。另外两路人马,一方则是跟上了萧正派出的那两人,另外一队则是在搜寻笑面修罗的下落。不过第三路人马的动静极小,多事之秋,更是不能与那男人正面碰撞。 数日以来狂奔而行,短短数日,谷梁卓一行悄然进了吉康,跟已经成为吉康县令的刘存厚联系上了。 刘存厚在一家普通的院落里见到了这位当今太子,可等听完太子的话,刘存厚也有些发直。 “特别之地?吉康最为特别的,唯有那一处水患多发地。小臣觉得很奇怪,若是将那山移去,洪水泛滥的情况便要好的多。为何这些年来,始终都不曾解决这个问题。除此之外,小臣倒是不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有特别之处。”刘存厚从一个书呆蜕变到今日这地步,书生气已经是大减。但是,朝中大臣的那种打太极的习气倒是没学到多少。 谷梁卓眉头轻皱!他倒不怀疑刘存厚有所隐瞒。只是,笑面修罗都亲自跑来这里了,要说这里什么都没有,那根本不可能。 刘存厚很坦然,他知晓太子悄然来了吉康,定是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不知为不知,他不会为了讨好太子而胡说八道。 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他提拔上来的师爷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得的样子。 “何师爷可是想说些什么?”刘存厚心知老师爷乃是此地土生土长之人,他又是一个会虚心请教之人,倒也没遮遮掩掩,好奇的问道。 感受到当今太子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那何师爷似乎有些紧张。缓了缓心情,这才低头道:“回太子殿下,刘大人的话,小人斗胆。此地百年来都不曾见过特别之处。但是有一个本地人代代相传的传说……” 说起传说,何师爷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话都说了,他又不能收回来,脸色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谷梁卓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有些兴趣的问道:“什么传说?但说无妨,无论你说了什么,孤都赦你无罪!”代代相传的传说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多少也有些事实在内。他现在毫无头绪,纵然这传说有些荒唐,但是听一听也无妨。 见太子毫无怪罪之意,那何师爷才平静了一下心情,徐徐说起当地的传说来。 “这传说,是关于前朝最后那一个荒淫无度的狗皇帝的……”何师爷的一个开头,就让在场之人脸色齐齐一变,却也牢牢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未完待续) 200 传说,探查 何师爷说的传说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前朝皇帝荒淫无度,暴政高赋税。百姓要忍受天灾,又有这人祸,最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 这也是谷梁家的辉煌历史,在那个时候,群雄并起,而谷梁家正是在那时候崛起,最终站在权力的最顶峰。 传说,前朝那亡国之君将整个国库都给搬空了,让对皇室最为忠诚的那一批人带着离开京城,埋藏在极为隐秘之地。而那一批人最终全都自杀殉国,这宝藏的下落,再也无人知晓。 “然而,据说那一批人之中,有人怕死,最终没能自杀,而是活了下来。他将那一批人的后人全数都带到了一起,世代守护着宝藏,更是发了血誓,他们的后人,绝不能泄露任何关于这宝藏之事。从此,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那些人的后代们,始终都铭记着先人的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背井离乡,只要家族中还有一人活着,爬也会爬回那地方来!”何师爷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苦涩。 谷梁卓心中一动:“何师爷所说之地自然便是吉康了,不过看何师爷的样子,难道何师爷的家族,也流传着这种传说?” 何师爷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谷梁卓一眼,与他目光对视,这才猛然想起有些不妥,连忙又低下头:“回殿下的话,小人虽说是本地人,却只能往上说两辈。小人的爷爷是招赘来了吉康的,这才在吉康定了居。这传说,乃是贱内家中所流传的。不过贱内也说了,现在不过是只当成是一个故事来听罢了。什么守护,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有一句话他却是没敢说,大家都只说吉康是被诅咒之地,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年年遭灾?不过这话他想了想还没说出来,万一太子殿下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抱怨朝廷,这可就麻烦了。 谷梁卓倒是没多想,只是在琢磨着这个传说的可信度。 前朝有宝藏遗留,这个话题他在京城也是听说过无数次的。但是,不管对哪个朝代来说,前朝都是一个碰触不得的禁忌话题。在京城,就算有人说起,也不过是一句话带过,谁敢较真?万一因此被人算计,给他冠上一个“心系前朝,意图谋反”的罪名,届时落个满门抄斩,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说前朝有宝藏,谷梁卓其实也是有些相信的。毕竟,自家事情自己知道,当初谷梁家成功建国之后,并没有从前朝的国库中得到多少好处,不然的话,建国之初,北武就不会困穷成那样了。 这么一想,他倒是觉得,事情这么一说来,还真的说的通。 能让南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来北武走上一趟,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东西。如果说南安是为了财富而来的,谷梁卓信。 “何师爷,这传说之中,可有说这埋藏宝藏之地究竟是在吉康何处?” 何师爷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谷梁卓,心里甚至还在琢磨着,适才太子的问话,是因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太子殿下,居然信了一个传说? “何师爷?”见他走神,刘存厚提醒了一声。 何师爷立刻回身,额头顿时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不过见谷梁卓并无生气之意,这才略微安心了一些,说道:“回殿下的话,小人不知!这传说只说了将乃是埋藏宝藏之地,并没有说此地是在何处。” 谷梁卓也不失望,原本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倒是刘存厚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假设这传说是真的话,那么这宝藏究竟是在何处才该合理。这么一想,他倒是提出自己的看法:“殿下,吉康洪水泛滥积年已久,历代先帝也曾动过心思想要将吉康之地好生整治一番,可最后不了了之。微臣以为,此处怕是有些独特之处,不然的话,先帝又岂能动了心思最终由放弃?微臣虽然对吉康还算不得十分的熟悉,但是以微臣之见,若是那传说是真,微臣倒是可建议殿下去一处寻找。” 谷梁卓眉头一扬:“哦?刘大人知晓是在何处?” 刘存厚很干脆的摇头:“微臣不知,微臣仅仅只是建议,若是殿下相信着传说,或许可以去武江看上一看。” “武江?”谷梁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宝藏跟武江有什么干系?莫不是他以为宝藏会埋在武江底下不成? “刘大人说的难道是吉康城外,武江上游的那一处险峻山峰?”何师爷也反应了过来。 谷梁卓问道:“哪处?孤对吉康不熟悉,你们二人倒是跟孤好生说上一说。” 刘存厚说道:“吉康水祸不断,其中一部分的缘由,是因为百川汇流,而河道两旁有两座山峰遥相呼应。那山峰恰好挡住了水流,这才使得洪水泛滥。若是将那两座山峰通开,吉康水患早已解决。但是,历代先帝也曾动过心思,可最后都放弃了,想必那一处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所以微臣以为,若殿下真要寻找什么特别之地,恐怕只有那一处了。” 何师爷也点头附和:“刘大人说的有理,要说特别,唯有那一处有些不同之处。那山峰极为陡峻,而且吉康土生土长之人,从不攀爬那两座山峰。哪怕是往年曾饥荒,吉康的百姓最多也只是在山脚下寻些野菜树皮,却从不爬上山峰半步。若是有外地人试图往上爬,他们也不阻止,只是冷眼旁观。说也来怪,那山峰虽说不至于有去无回,可是十个有七八个是回不来的。” 谷梁卓有些感兴趣了! “找个灵活的,腿脚好的,胆子最好也大一些的人,晚上陪孤走一趟。”谷梁卓有种感觉,或许那山峰真是他要找的地方。就算不是什么藏宝的地方,但是,说不定那儿也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那笑面修罗。 刘存厚和何师爷对视了一眼,倒是有心劝阻,但是他们也知道此事必定是事关重大,倒也不敢多嘴。最后何师爷说他有个儿子,身强体壮,又是个老实人,不爱吱声。幼时也常好奇的在山峰处转悠,对地形倒是熟悉的很。 等人来了之后,谷梁卓打量了几眼,觉得还不错,只吩咐他天黑之后过来。 夜深人静,谷梁卓只身与何师爷之子悄然出了吉康,直奔那两座山峰之处……(未完待续) 201 毫无收获 这让吉康本土百姓极为忌惮的两座山峰分别昂然挺立在武江两岸,山上大多为乱石,只有靠江另一旁的山脚下长着一些植被。再往上,以乱石居多,偶有一些低矮树木,却不茂密。 “这边山上好爬一些,大家都不敢上山,山上有不少野味。”何师爷的儿子叫大贵,为人虽然憨厚了点,倒也不是个蠢的。在这位北武第二人的跟前略有些拘束,却也知道太子让自己跟着来是好有个介绍路的。倒也不含糊,压低了嗓门,远远看到那两座山的时候,就轻声解释了一句。 谷梁卓莞尔,民以食为天,这话说的不假。这何大贵一开口,也是先将吃的拉扯上关系。 见太子似乎没有反对,何大贵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这两座山没有名字,不过咱们吉康的人,私底下会偷偷把这两座山叫做双子山。”他没说的是,年纪长的却是不许他们给这两座山起名字,只说是怕犯了先人的规矩。 “双子山,倒是很贴切!”谷梁卓站在原地遥看夜幕中的两座山,虽然分隔两岸,却遥遥相对。说是双子山,倒也贴切的很。 只是,这连植被都难以生长之地,真的会是埋藏宝藏之地? 这个念头刚起,谷梁卓也忍不住自嘲的一笑。这个宝藏之地不过只是个传说,虽说或许有可能,但是满心认定此地必定是藏宝之地,倒是显得他见财起意了。 “何大贵,你先回去吧!”一路上谷梁卓也问了不少关于这双子山之事,现在夜色正浓,他独自上前确有自保之力。而且万一遇险,他也有暗卫在侧。但是何大贵只有一身蛮力,倒是不能带着一同上路了。 何大贵也不敢反驳,虽有担忧,却也只能退了回去。 等何大贵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谷梁卓才微微侧头,吩咐道:“分出一人暗中保护,务必将他安全送回家中。” 无人应答,却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轻轻一响,已然远去。 谷梁卓则是足下微微用力,朝着那双子山悄然而去。 远看这双子山并不算陡峭,可一旦走近了看,倒是显得极为险峻。但是,站在山脚便能看到山上情形,谷梁卓很肯定,天亮时分,站在山脚指定能看到顶峰。若是南安之人来此是为了这两座山峰,他们又如何能够躲过旁人的耳目,遮掩行踪? 不管如何,他还是决定先上去看一看再说。 唯一的麻烦在于,山上有一些野兽。要是山上当真有人,一不小心,他的行踪就会被那些野兽给泄露了。 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在另外一座山峰之上?谷梁卓极目远眺,可是就算他习武,视力要比寻常人好上不少。然,两岸的距离着实有些远,他只能隐约看到个影子,却看不清楚。 时间已经不够了,来回需要不少时间。而且,渡江之时他极难控制好动静,要是对方当真在此处,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只能有些遗憾的暂时回转,看来只好等明晚再来了。 但是,谷梁卓一连在这双子山上来回跑了三天,也始终都没有发现点蛛丝马迹。这让谷梁卓不免开始怀疑,难道是他完全猜错了? 谷梁卓看似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是有些焦急。出发之前就已经明白,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南安肯做出那样的让步,只能说明事情已经进行到极为关键的地步了。若是再继续浪费时间,万一南安当真得逞,届时北武可就真要危险了。 这一边,他在吉康心焦如焚,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谷梁逸和宁踏歌,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太子府碰了面。 “怎么回事?”同样是温文之人,谷梁逸现在看起来要比宁踏歌多几分淡然。 宁踏歌摇头:“大殿下只说有事要商量,却不知是何事。” 谷梁逸猜到三四分:“莫不是四小姐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他们两人都是太子这一边的人,虽说现在大皇子谷梁修仍然是最好的辅佐太子之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心中是不是有其他想法。而顾含笑是帮着太子的,这一点,两人都能够察觉到。所以,在私底下,两人偶尔也是点到为止的说上几句,不会深入,却能够说一说顾含笑那边的事情。更是知道,顾含笑在私下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两人从不多问,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秘密。他们需要知道的,仅仅只是明白顾含笑是在为太子考虑。 宁踏歌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怕是太子那边有些变故。” 两人虽不明说,心中却有不安。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太子身边不过才数人而已。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大的变动,怕是太子的安全都难以保证。 不多时,顾含笑和谷梁修几乎同时到了太子府。 “大殿下,四小姐,莫不是有了太子的消息?”宁踏歌与太子关心最为深厚,率先问道。 谷梁修没回答,只是看向顾含笑。很显然,此事该是顾含笑所探听到的,谷梁修应该也不知情。 顾含笑看了他们一眼,忽然问道:“你们可知,民间有传说,前朝皇帝荒淫无度,北武太祖皇帝顺应民心,在民众的支持下推翻了前朝,建立北武。然而当时,前朝的国库空旷,据说有无数金银珠宝,传世奇珍,全都是被前朝那昏君派了最为心腹之人送往秘密之地深深埋藏起来。只等皇室血脉中有能力者,届时振臂一呼,再次将他们眼中的叛逆谷梁家夺走的江山拿回来!” 在场全都是极为聪明之人,立刻明白她话中意思。 可饶是如此,三人也立刻有些反应。宁踏歌和谷梁逸皆是有些错愕,随即泛起一丝丝不敢置信之色。倒是谷梁修仍旧面无表情,只有眼底的那丝丝光芒,也证实了他有些动容。 他们很明白,顾含笑绝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传言就把他们都给找来。想必此事是有些证据,所以她才会提起。 他们的想法很一致,难道,将南安之人吸引过来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前朝留下的宝藏? 而那宝藏,就在吉康?(未完待续) 202 借力 “消息可确切?”谷梁逸心中有疑虑。 顾含笑微微颌首,却没有解释。 这消息,却是莲姬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面色古怪的告诉她的。顾含笑还记得当时连自己都有些错愕,看着她半晌都没出声。 莲姬面上略有懊恼之色:“小姐,奴家虽不敢说自己是从不说谎之人,但是奴家在小姐面前却是从未说过谎。最多,奴家有些秘密,只是没跟小姐提及罢了。可是此事奴家却是万万不敢说谎的,还请小姐相信奴家一次。” 顾含笑面色淡然:“为何要告诉我?”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宝藏,她为何要告诉自己?她们彼此都很清楚,她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平等的交易罢了,没必要连这种事情也拿出来分享。 莲姬自然是有所隐瞒,却也知道此时不能躲避顾含笑的目光,不然只会引发她的怀疑。 定定的回视着顾含笑,莲姬面有难色:“有些事情,奴家真的不能告诉小姐。但是,奴家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奴家绝无加害小姐之心。若不是事关太子安危,奴家也不想将此事告知小姐,徒增烦恼!” “太子有危险?”顾含笑心头微惊。 莲姬很确定的点点头:“小姐该知道,奴家勉强也算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中人办事打探消息,自有一套法子。这消息是奴家偶尔听说的,奴家也知太子对小姐来说很是重要,奴家这才打探了一番,前来禀告小姐的。”说到这里,莲姬忍不住多看了顾含笑一眼。 顾含笑与大皇子谷梁修的关系,她是知道的。两人一看便是两情相悦,虽说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但是那种浓浓的爱恋,她是看的到的。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小姐喜欢的是大皇子,为何又要处处维护太子? 顾含笑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 若是能明白,她自然会明白。不然,也无需跟她解释。 确定之后,顾含笑这才命夜鹰去通知大皇子,只说有要事商议。谷梁修并未追问夜鹰究竟为何事,只是命人通知了谷梁逸一同前往太子府。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谷梁逸和宁踏歌对视一眼,眼底都浮起几分担忧之色。 “以你之见,又该如何应对?”谷梁修看向顾含笑,想要听一听她的想法。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该是有了腹案,只等他们商议,再依照情况决意是否提出自己的建议罢了。 谷梁逸和宁踏歌也齐齐的看向顾含笑,揣测她会提出何种建议。 却不想,顾含笑这一次的确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此事来的突然,她得知消息后直接来通知三人了,又哪里能静下心来细想该如何解决。 不问既然问起,她略一沉吟,也只是提出最为稳妥的法子:“尽快通知到太子殿下,再命人全力以赴,前往吉康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宁踏歌和谷梁逸皆是默然! 京城距离吉康毕竟是太远了,就算他们有一万个办法,却也无法争过时间。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停顿了一会儿,顾含笑忽然想起莲姬所说的话来,心中一动,抬眸看着三人:“或者,我们可以高价悬赏,召集那些江湖人士相助太子殿下!” 谷梁逸对此抱着怀疑态度:“那些江湖中人都是桀骜不驯,对朝廷更是反感至极。万一他们对太子不利,反倒是会让太子陷入更大的险境之中。” 顾含笑却是摇头,不赞同他的看法:“四皇子,那些江湖人士虽然确实桀骜不驯,且仇视朝廷。可是,这不过只是内部纷争。更何况,那些江湖人士热血,手上沾的大多都是贪官污吏的血,这更说明他们对北武是有着深厚感情的。且,今上勤政爱民,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中。若是太子出事,天下定然大乱,到时候受苦的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江湖中人侠义,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等事情发生?再者,就算是对朝廷之事毫不关心之人,重赏之下,也必有勇夫。只要人手足够,笑面修罗再强大,一旦杀红眼,到时候他也是抵挡不住的。” 江湖中人重义气,有血性,有了死伤,自然会将拿钱办事的事情升级成私人恩怨。到时候呼朋唤友,说不定整个江湖都会被引爆。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人出现,笑面修罗不得不退避。 谷梁逸温文依旧,却也没遮掩他的不信任。他虽然性子极为温和,骨子里却是有着身为皇子的傲气。对那些抗拒朝廷的江湖人士,他保持怀疑的态度。 所幸,顾含笑也没有说服他的意思。 “万一到时驱虎吞狼,又该如何是好?”宁踏歌也有担忧。 顾含笑却是不担心这个:“江湖虽然有江湖的一套规矩和行事准则,然而,这天下,毕竟是谷梁家的!朝廷能容忍江湖的存在,却不可能容忍江湖中人将手伸入朝中来。他们都很明白这一点,做事都是有分寸的。替朝廷做事,拿大笔的赏钱这是可以的。但是动太子,除非他们想让江湖掀起腥风血雨。这种事情,自然有自诩正义之人会制止的。” 谷梁修也缓缓点头:“到时,让官府介入。有了官府和京中派去的好手相护,太子不会有所损伤。” “那为何不让官府现在就介入?”谷梁逸对江湖始终是有些排斥,不过说了一句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既然谷梁卓是悄然前往,自然不能泄露行踪。而吉康县衙才有多少兵力,根本不够看的。可一旦从其他地方调动人马,必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更何况,对方是肯定有内应的。一旦如此,反而会让谷梁卓陷入险境。 宁踏歌和谷梁修都是果决的,当下决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吉康。 与此同时,一个赏金极为高昂的悬赏在江湖中悄然渲染开来。接到任务的,都按照要求,闷头赶向吉康……(未完待续) 203 压错宝 “有很多江湖草莽往吉康来了?”在吉康县城内一处幽静院落之中,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前来报信的人。 明明笑容是那样的温和,却让那长的高高壮壮的手下,顿时冷汗遍布。 “回主子的话,奴才刚刚收到的消息。只说有江湖草莽往吉康这方向来了,却查不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那人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被自己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给虐杀。 这男子,赫然便是谷梁卓遍寻不着的笑面修罗! 笑面修罗闻言眉头轻挑:“哦?连什么事情都查不出来?” 明明只是一句随意的询问,那汉子却是吓得浑身冷汗淋漓,脸色更是毫无血色。 “是奴才无能,求主子责罚!”汉子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能拼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平稳一些。跟了主子这些年,他很清楚做错了事情又在主子跟前露出怯弱之人的下场。 果然,他的“沉稳”让笑面修罗眼底的狠色消退了几分。 “北武官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道。 那汉子暗出一口气,主子转开了话题,虽然他办事不利,可至少不用死了。当然,他也没想过会全身而退,被惩罚一番是肯定的。 “回主子的话,官府没有任何动静!只不过奴才觉得最近县衙的那位刘县令的举动似乎有点怪异。”有这样的主子,他必须有任何怀疑都先提一提,免得错过什么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笑面修罗微微颌首:“说!” 简短的字眼,却是让汉子又放心了几分。 “是!那位刘县令本是应试的举人,奉旨来此治水。只不过这刘县令也是一个痴子,原本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为了将吉康的水患治愈,他说什么都不肯回京去当官,非得留在此处。当初的孙县令因为一些事情自缢身亡,朝廷就干脆委任他成了此处的县令。刘县令一心扑在治水之上,自从上任以来,除了早晨会在县衙处理事务之外,其余的时间,多数都是在江堤上。不是在与人商议,就是亲自动手挖渠沟。但是,一连三日,刘县令下午都留在县衙没出门一步!” “或许他是生病了!”笑面修罗淡淡的道。 汉子连忙摇头:“主子有所不知!这刘县令便是一个真正的疯子,除非他是重病到根本无法下床,不然的话,就算是爬,他也会爬着去的。他刚来当县令的时候累倒了,明明发着高烧,还要挣扎着去江堤。这样的人,断不会因为一场小病耽误了去江堤的事情。若是大病,奴才就会得到消息了!” 闻言笑面修罗才轻轻一皱眉:“这件事交由你去处理!好生调查一番,看看其中是否有猫腻。” “奴才遵命!”那汉子心中大喜,主子肯让他去负责此事,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失职之事就此揭过了? 砰! 汉子庞大的身躯忽然整个倒飞了起来,狠狠的砸落在地,甚至将身后撞到的手臂粗细的树木也给彻底的撞断了。 汉子一口血涌起,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再吱声。 笑面修罗挥一挥衣袖,又拿起了书籍看了起来,嘴角带着浅笑,声音温和至极:“犯了错就该受罚!念在你对本王尚有些用处,死罪可免,不过活罪可是绕不得。”他的声音很和善,和善到仿若刚才出手那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汉子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低头问道:“主子,那那群江湖莽汉……” “派出人手稍加关注即可!江湖中人与朝廷向来都是不对付的,他们来吉康恐怕是另有目的,这件事你就不用多管了!下去吧!” 汉子不敢再说半个字,立刻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之后,笑面修罗才冷声吩咐道:“盯紧谷梁家的那个小家伙,暂时不用打草惊蛇。等找到入口,说不定还需要用到那小子。” “是!”虚无中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沧桑的简短应和声。 笑面修罗手一顿,沉吟了片刻,这才又吩咐了一句:“还有,那群江湖草莽,你们也稍加注意一些。虽然不会是为了谷梁家的小家伙而来的,但是有可能是为了宝藏之事而来。毕竟得到这消息的,不一定只有咱们。” “是!”这一次,应声之后,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对方想必已经远去。 笑面修罗虽然目光仍然落在书籍上,可是也不知为何,他心中隐约有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他九岁那年一样。 那个时候,他的一个皇姐怨恨他得到了皇兄全部的关注,所以经常偷偷的陷害他。那个时候,他养了一只乖巧的鸟儿。而皇姐却是养了一只猫儿。有一回,皇姐就用尽各种手段,让他误以为皇兄会受到伤害。他前去寻找皇兄的时候,心中就浮起这种怪异的感觉。 后来他才知道,皇姐只是在虚张声势。她真正的目的,是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悄悄的让她的猫儿吃了他的小鸟儿。 虽然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亲手将皇姐和皇姐的驸马一家子全数虐杀,可是抵不了当初他被蒙骗的耻辱。 不过,现在又涌起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思考了会儿,他最终还是决定将关注放在官府这一方面。 那群江湖中人最为厌恶的就是朝廷中人,双方向来都是不死不休的。这不单单是在北武,在南安和西岭也都是如此。所以,万一让人知道谷梁家的那个小太子就在吉康,怕是会有人偷偷的来暗杀了。至于来保护,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应该还是官府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又或者,是宝藏的消息走漏了? 笑面修罗的眉头轻轻一皱,看来得加快速度的才好。 他却不知道,从最开始他就押错了宝,至于最后一败涂地,也只能说明他的眼光和思维方式,都出了问题! 不管如何,笑面修罗的决定,也让吉康原本就紧张的局势陡然又紧凑了几分。 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未完待续) 204 若她在 谷梁卓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让南安众人闻声色变的笑面修罗! 都说笑面修罗是个看似温和的男人,等亲眼见到了,他才知道,用温和两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无害。温润的笑容,俊逸的面容,还有那柔和的目光,只会让人觉得,眼前这人绝对是一个儒雅的翩翩君子!谁又能想的到,这样一个儒雅君子,却是令整个南安闻风丧胆,恶名远播北武和西岭,连江湖中最为凶恶之徒都不敢轻易碰触的狠人呢? “北武太子殿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笑脸修罗一开口,声音似乎经过了刻意的压低,听起来带着几分假意的磁性。但是,谷梁卓却是可以听出,在他刻意装出来的声音之下,似乎还带着几分清亮? 这怎么可能? 谷梁卓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这位传奇人物身上。 他不过只是坐在山洞里的一块石头之上,可是那优雅的姿态,就仿若他是坐在幽静高雅的茶楼之中,正要招待知己好友。 谷梁卓在最初的错愕之后也镇定了下来,闻言也不过是微微一笑,虽然姿态不若他优雅,却带着几分令人心折的大气。 “能在我北武之地见到南安的九王爷,当真不胜荣幸。” 笑面修罗轻轻一笑:“本不想打扰到诸位,只想着能速战速决。倒是没有想到,最后还得连累了太子殿下孤身前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谷梁卓微笑以对:“九王爷客气了!我们两国本就已经进入和平时期,贵国公主更是要嫁入北武。王爷来访,于情于理,我们也该慎重接待才是。” “呵呵,让太子殿下费心了!”笑面修罗笑声又起。 “应该的!”谷梁卓也毫不露怯,温和相对。 周围站着的都是笑面修罗的手下,本以为两人会针锋相对,却没有想到,两人居然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的敌人!可是,看着两人的笑容,一时间几人顿时背心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冲脑门! “太子殿下,请先坐下说话!”笑面修罗笑了笑,指着身前的一块石头邀请道。 谷梁卓朝那石头看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 那块石头比笑面修罗屁股底下的那一块要小上一些,若是他坐下,势必要比笑面修罗矮上一个头。乍一看,不免让人升起他在仰视对方的错觉。 虽然两人到目前为止都是和和气气的,可是明争暗斗,早在笑面修罗踏入北武的第一步就已经开始了。若是他坐下,只能让笑面修罗占据先机,至少在心理上,他有了优势。 笑面修罗见他并未立刻坐下,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莫要嫌弃!条件是简陋了一些,不过君子之交,何必在意这些身外物?”他似乎完全就没有与谷梁卓争高低的样子,只是微笑着请他坐下。 可是,他这话一说,若是谷梁卓拒绝坐下,就要落了下乘。可要是坐下,势必在场面和心理上要被他压下一截。 在这当口,谷梁卓忽然想起了顾含笑。 若是含笑在此,她会如何应对? 这个想法让谷梁卓有些想笑,他是思念含笑了吗? 不过,含笑那般骄傲之人,面对这等赤裸裸的羞辱,她只会用最简单的方式,扭转局面。 想到这里,谷梁卓心底也升起一股傲气。 他可是北武的太子殿下,难道他还比不上一介闺阁女子? 想到这里,豪气顿起,明明脸上带着笑容,手下动作却是不慢。出手便是杀招,直接袭向笑面修罗。 在山洞中的其他人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想要动手。 “没我的准许,谁也不许动!”笑面修罗却是不领情,儒雅的脸上蓦然掠过一抹残暴之色,一声喝令下,无人敢再动弹。 与此同时,他手掌一翻,轻飘飘的一掌迎了上去。 谷梁卓却不等招式变老,招式一变,再次极速袭向笑面修罗的头部。 笑面修罗神色不变,也跟着变招,再次迎了上去。 不过是短短的瞬间,两人就已经交手无数次。谷梁卓占据先机,可他本身的实力却是不如笑面修罗,两人一时间竟也只能打成平手。 笑面修罗眉头微微一皱,虽然看似平手,可是他本身的实力可是要远超谷梁卓。虽说他并未出全力,又是坐在石头上,有些施展不出来。可是,谷梁卓却能够因此与他打成平手,真要说的话,其实是谷梁卓略胜一筹。 这让笑面修罗心中忽然有些恼怒! 他生平从未被人压制过,不管是在武力上,还是在身份上。习惯了高高在上,他容不得任何人来压制他! 除了他的皇兄之外! 怒起之下,再看到谷梁卓眼底的那一丝轻蔑,和那副“不过如此”的神态,他轻哼一声,终于站了起来,反手还击。 谷梁卓却是找到机会,一掌打在那块大石上。这石头本也是被腐蚀了无数年,虽然不至于松脆,可也禁不住谷梁卓这般动作。当下发出一声声咔嚓声,硬生生的被劈掉了一大块。 谷梁卓毫无预兆的就停了手不再攻击,笑面修罗的攻击眼见着就要落在他的咽喉上,却硬生生的停下。 他的手指和他的咽喉,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离。 “九王爷,来来来,咱们坐下再说!”谷梁卓率先在那块完整的石头上坐定,笑眯眯的看着笑面修罗。就好像他咽喉前的那只带着杀意的手不存在一般。 笑面修罗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最后才缓缓的收回手:“太子殿下好手段,好心机!” 谷梁卓笑脸相对,似乎真的认定对方这话是对他的赞美。 从头到尾,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他屁股底下的那一块石头而已。他是王爷,自己是太子,想要在气势和心理上压他一头,做梦! 看着笑面修罗吃瘪,谷梁卓的笑容更是欢欣。 换成含笑的话,她肯定也会这么做吧!他喜滋滋的想着,却忘记了顾含笑那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动手?若是是她在此,她会用的手段自然比他更加的简单有效。 等两人都坐定之后,笑面修罗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和善的笑容:“太子殿下,此次冒昧的将你请来,是因为有事情要麻烦你帮忙!” 谷梁卓笑容不变,心头微凛。 正题来了!(未完待续) 205 顾含笑的狠招 “不知有何可为九王爷效劳的?”虽然心中有定案,谷梁卓却也问了一句。 笑面修罗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从太子身上借点东西罢了。” 谷梁卓闻言并无讶然之色,轻笑一声:“九王爷可是打不开宝藏,需要我谷梁家付出点血的代价,好让九王爷得到宝藏,从容而去,日后又可对付我北武朝廷?” 笑面修罗脸上神色不变,瞳孔却是猛然一缩,显然谷梁卓所知道的,超过了他的预期。 但是,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在最初的吃惊过后,笑面修罗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自己的神情点滴变化,都逃不过谷梁卓的眼睛。干脆的承认自己的吃惊:“倒是我低估了太子殿下,看来我们来北武的目的,早已被贵国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看穿了。” 他的承认反而是让谷梁卓有些吃惊,大多数人遇上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否认到底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承认了下来。 这个笑面修罗,果然不容易对付。 “九王爷,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九王爷可否为我解惑?”谷梁卓根本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色,坦荡荡的问道。 周围几人皆是露出一抹怪异之色,他们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要做什么的。可是他们想不通,这两个明明该是死敌的人,为何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聊天?乍一看,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气氛轻松的很。 笑面修罗温和一笑:“我们还有点时间,太子殿下殿下有话请说。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谷梁卓也不客气:“这宝藏其实应该也是传言,不知为何九王爷会如此确信?” “就如同太子殿下知晓这么多一般,最初不过是个传言,可后来我找到了一点证据。既然有存在的可能,自然是要来试上一试的”笑面修罗也没遮掩,大大方方的说道。 “虽然有些唐突,不过可否请教是什么证据?”谷梁卓的态度很坦然,若是他愿意说是更好,如果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再过多的追问。说到底,这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笑面修罗稍稍迟疑了片刻,最后只是挥手让身边的人退开,这才看着谷梁卓说道:“照说此事不该与太子详谈。不过既然接下去的事情需要太子相帮,我也就不隐瞒了。所有的传说,首先都是有传说原型的。只不过相比起最初,传说要显得夸张了很多,又会加入很多原先不存在的因素,最后才会变成所谓的传说。所以,当我知晓这个传说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过后我命人耗费了十年的时间调查,最终才得到一点证据。最后按照我得到的东西一路到了此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这才找到了跟传说中有些相似之地。当然,现在虽然是确定了位置,可是里边究竟有什么,谁又能确定?说不定耗费了心力,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话说的直白坦然,谷梁卓很配合的露出一副微笑赞叹的模样,心里却是暗骂老狐狸。 虽然他是解释了一大堆,可是从头到尾,他说的全都是废话。看似解释了,可是实际上有用的消息,他丁点都没有泄露。 谷梁卓知道他敢动手把自己带来,事后是肯定要杀人灭口的。本抱着几分期望,只希望他明知要杀死自己,忍不住会在自己跟前显摆一下,将实情说出。可没想到,这只奸诈的狐狸,居然事到如今,也不肯泄露半点秘密。 “太子殿下,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去,也该劳烦太子殿下帮我做点事情了。”笑面修罗说着便站了起来,满足了对方的好奇心,未免夜长梦多,也该去解决他的问题了。 谷梁卓也跟着缓缓站起,却看着他微微摇头,略显歉疚的道:“九王爷,真对不住!恐怕你的要求,我不能做到了。” 笑面修罗微微一笑,笑容自信而张狂:“呵呵,太子殿下说笑了!虽然太子殿下的身手确实不错,也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可是,太子殿下孤身一身不说,你的实力也是不如我。还是劳烦太子殿下主动一些,免得到时候白白受了皮肉之苦。” 谷梁卓只是微笑以对,脸上并没有半分担忧之色。那淡定从容的模样,让笑面修罗心头微惊,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当机立断,手掌一翻,身形微晃,直击谷梁卓的咽喉。 反正也只是需要他的血而已,死活又有什么关系? 谷梁卓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有半分改变! 笑面修罗眸色一闪,怀疑他早有什么准备,这是一个陷阱! 心中这么一想,他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就停顿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的停顿,注定了他的计划全然崩塌! 下一刻,只见几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谷梁卓的身后,其中四人分别在四方站定,护送着他转身离去。 “站住!”笑面修罗终于勃然变色,出手就想要阻拦。 谷梁卓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带着几分歉意的微微一笑:“九王爷,真是很抱歉。希望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请九王爷一同喝一杯,再表歉意!” 他的歉意看在笑面修罗的眼中,却成最大的嘲讽:“你以为你能走得脱?”话虽如此,可是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刚才被他支开的那几个手下已经死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变得浓郁起来了,而且,闹出这样的动静他们没一个人过来,必定是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能够瞒过他的注意力将他的手下全数解决,对方的实力毋庸置疑。 笑面修罗的心微微一沉,这次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唯一让他觉得庆幸的是,就算现在谷梁卓他们知道宝藏或许是真的存在的,可是,他们要确定位置很难。最重要的是,没有他手上的那样东西,就算找到了地方,他们也没法进去。 实在不行,他就暂时退避。等风头过去了,他再来也不迟。 可是,下一刻,粗豪的声音响起,彻底打碎了他的盘算:“老二,动作快点!听说前朝的宝藏就藏在这两座山里,朝廷都说了,谁能找到只要上缴一半给朝廷,其他的全都归咱们!快带上兄弟们,先占个位置再说!” “冲啊!” “杀光敢来咱们北武地盘抢宝藏的南安狗!杀!” “杀!” 乱七八糟的喊打喊杀声不绝,笑面修罗的笑脸根本不能再维持。 他目光阴鸷的看着尚未远去的谷梁卓,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你够狠!” 谷梁卓微微一笑:“九王爷谬赞!” 心中却是对顾含笑又佩服了几分! 从头到尾,事情的发展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他看的出来,她最终决定将宝藏的事情宣扬给这群江湖中人的举动,已经彻底的打击到了笑面修罗。 这是笑面修罗生平第一次吃瘪,谷梁卓的心情舒畅不已……(未完待续) 206 败退,决定性人物 读懂谷梁卓的畅快,笑面修罗在那瞬间有不顾一切的要将他击杀的冲动。骄傲如他,如何能够忍受这等羞辱? 但是,他仍然还是那个疯狂与理智并存的南安九王爷。刹那间的冲动很快就被压下,意味深长的盯着谷梁卓看了一眼,而后一言不发,转身退走。 见他出现,那些江湖人兴奋异常的上前围攻。可是,笑面修罗的身法极其飘忽,出手又是极为狠戾。他也不恋战,身形飘动间,将拦截去路之人全数击杀。若是一击不死,他也绝不会上前再补上。加上他安排在外的手下也很快前来接应,笑面修罗最终全身安然而走。 这也在谷梁卓的预料之中!能借由这些江湖人士的手将他留下固然最好,可若是不能,也只能就此作罢。现在跟南安撕破脸显然是不明智的,同样是元气大伤,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因小失大。 见笑面修罗退走,谷梁卓也跟着离去。按照计划,他的任务已经达成。日后有这群对宝藏心存觊觎的江湖人士看管着,短时间内笑面修罗是无法再悄然潜入的。这么一来,北武也无需分出兵力来看管,这对北武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至于宝藏是否会被他们得到,谷梁卓现在倒是不担心。连笑面修罗都不得不冒着走漏风声的结果将他挟持而来,想必想要打开着宝藏,必须由他们谷梁家的人付出点代价。他也没尝试过,自然不知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此事还是得等日后风声渐落,再来试验也无妨。 谷梁卓又在吉康逗留了三五日,直到确定笑面修罗当真已经返回南安之后,他才启程回京城。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萧正也收到了笑面修罗无功而返的消息,惊的他一屁股坐下,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椅子坐碎,连人一起跌落在地。 他干脆坐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回神。 “怎么可能?九皇叔居然,居然……”失败了!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记忆中,但凡是九皇叔亲自出马的事情,何曾有过失败的记录? 可是这一次,九皇叔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败了? 这不可能! 萧情得知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转身回房。 之前她已经得知她们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这个结果,只是证明了她们的牺牲和碧瑶的死,一切都变得毫无价值。 她身为公主,为了自己的国家而牺牲,这是她应该做的。现在,她已经为了她钟爱的南安牺牲了,她再也不亏欠南安了!那么,接下去的岁月,她萧情,只为自己而活! 相比起萧正和萧情的不敢置信和别有打算,谷梁修等人得到消息后就要显得镇定的多。 “他果然离开了!”谷梁逸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顾含笑,他没有想到,顾含笑明明身在京城,却能步步算计,直至逼得笑面修罗不得不退避,打道回府。 传闻中,笑面修罗从不接受失败。事实上,他也从来都没有失败过。可是这一次,他确确实实的败在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手中,而且败得毫无头绪,完全被蒙在鼓里。 顾含笑淡然相对,并未因为自己成功算计到笑面修罗而得意非凡。 “四小姐,我有些地方尚且不明,不知可否请教四小姐一番?”谷梁逸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最终没能忍住,真心的求教。 顾含笑淡淡一笑:“四殿下有话但说无妨,含笑自当尽力解说。” 谷梁逸很干脆的问道:“我很好奇,四小姐为何能够算到笑面修罗最终会无功而返?而四小姐将宝藏消息传出,让那些江湖莽夫纷纷前往,这对朝廷显然是极为不利的。可是,以我对四小姐的所知,四小姐自然不会做有损于朝廷之事。请恕我愚钝,有些想不通四小姐的目的何在。” 他的坦白,反倒是让顾含笑对他高看了一眼。 说到底,此时在顾含笑的眼中,这些皇子之中其实最有城府和算计的,只有谷梁修。谷梁逸足够超然和聪明,可是在谋略上,他跟谷梁修却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上。至多,他现在也只能与谷梁卓一较上下。 这世上多的是明明不知,却要遮遮掩掩,用胡诌来遮掩自己的苍白之人。相较之下,谷梁逸的虚心让顾含笑赞赏。 略一沉吟,她才缓缓道来。 “首先,追根究底,能够算计到笑面修罗,只是因为对他性格的揣摩!”顾含笑缓缓道,“传言中,他暴戾,残虐,嗜杀,这些都没有错。但是,他的性格也能看出他扭曲的心理!特别是他从未一败的传闻,不难推测出他是一个极为自负之人。他身居高位,手段智谋皆让人不敢触起锋芒。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思考问题,会下意识的站在他所在的高度去推测。他认为,宝藏一事至关重要,连他也要亲自前往,而我北武若是得知,自然不会轻易泄露秘密。这么一来,当官府的动向和江湖的**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必然会将重心放在官府之上。一来是因为我北武的太子身在其中。二来,却是认准了不会将宝藏消息泄露,只会低调前往。他算错了第一步,接下去自然而然会步步都错了。” 谷梁逸眸色微微一闪,很快想明白了顾含笑所说的。唯一让他觉得难以心静的,是顾含笑的准确判断。 “至于为何将宝藏一事说开,这更简单。”顾含笑嘴角轻勾,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只是,既然是再世为人,对人心总是要看的剔透一些的,“此次两国达成和平协议,虽说也是因为南安想要替笑面修罗遮掩,但是,这些年两国之间的摩擦,也的确是让北武元气大伤。三国之中我北武最弱,南安此次虽然打败,可是要论整体实力,北武仍然要逊一筹。若是牢牢守住宝藏的消息,能不能让太子殿下全身而退不说,至少想要逼走笑面修罗是不可能的。以笑面修罗的为人和算计,那些江湖中人想要打开宝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猜,打开宝藏的大门恐怕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而那东西,想来是在他手中。然而,就算打不开们,那些对宝藏有觊觎之心,又抱着自己能有好运气之人,定会流连不去。江湖中人关系往往都是错综复杂,有仇恨的,自然不想仇人得到。亲朋好友,自然也要抱成团。这么一来,笑面修罗想要再打这宝藏的主意,只能将那些江湖人士悄无声息的全数杀死。不然的话,一旦动静大一些,朝廷自然会知晓。这么一来,他的计划最终又会落空。换句话说,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现在那些江湖人士已经成了朝廷的耳目,能盯住,又预防笑面修罗靠近的耳目!” 她以平淡的语气缓缓道来,面容始终淡然,似乎完全不将这等事情看在眼中。可是,谷梁逸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为何连父皇都对顾含笑偏爱有加,且赞赏不已了。 这等心思缜密,又敢大胆设想,并能算计到计划行进中有可能发生之事,并一一设下应对之策的女子,她值得! 谷梁逸忽然有种感觉,在未来的皇位之争中,顾含笑将会成为最为关键的一环。不管她站在谁那一方,那个人,终将登上那九五之位! 顾含笑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现在心中关心的,是另外一件让她到现在都没想通之事……(未完待续) 207 不放弃,温暖 此事表面上已是尘埃落定,几人又说起谷梁逸的婚事。眼瞅着年节临近,烧毁的顾家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偶有不到之处,倒也不影响置办喜事。 “得到年后,现在倒也不急。”谷梁逸微微一笑,藏好心中那完全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又恢复了那副淡然模样,“倒是贵府大小姐,不知可否按时出嫁。” 顾家大小姐顾绛月自打因为嫉妒而发狂被送往庙庵之中,名为静养,实则看管,直至今日为止,都尚未听说她要回来。眼见着定下的婚期就要到了,让人不免担心起她是否能回来嫁人了。 说起顾绛月,顾含笑给了他很肯定的答复:“大姐只不过是去静养些时日,现在身体已经康复过来。前些时日府中已经命人前去迎接,想来这两日就该到了。大姐的亲事乃是父母之命,自不会有更改。听说凌家那边早已着手准备,只等良辰吉日。”至于顾家这一边,自有大房和老夫人操心。苏氏倒是想要操持,只可惜大房和老夫人心中都有怨气,难保也都存着点想要弄出点幺蛾子,好让婚期延后,再想法解除婚约的意思,说什么都不肯让苏氏插手。不过要东西的时候,倒是没见两人手软过。 顾绛月究竟为何会被送往庙庵,旁人不知,在场的几人都是知道的。不过顾含笑既然要给顾绛月维持住最后的一丝颜面,他们自然也没刻意说破的意思。 又说起顾绛云,谷梁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说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他与顾绛云虽然也是为了利益而结合,但是,两人皆是酷爱对弈之人。有了相同的爱好,自然的,这门亲事也要比寻常被赐婚,却毫不动心的来的让人开心的多。 谷梁逸还有事情要做,不多时便起身先行离去。 等他离去之后,宁踏歌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忽然问道:“四小姐可是心中尚有疑虑?” 谷梁修没说话,却也看着她,眸底带着一丝关怀。 顾含笑微微颌首,道:“我只是在想,若单单只是寻常金银财宝,又如何能让那一位千里迢迢亲身而来。南安重农商,三国之中,其实就属南安国库最为丰盈。若不是如此,这些年北武也不会一直都被南安压制。这样的南安,又岂能因为金银而来?”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笑面修罗那等心性极高之人,断不会为了区区金银而只身涉险。 “四小姐是怀疑,那宝藏之中有其他令他动心之物?”宁踏歌眸光微闪,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谷梁修开口:“若当真如此,这宝藏,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顾含笑点了点头,只是想要得到宝藏还是有些难度的。打开宝藏其中必然有极为关键之物,那东西必定是在他手中。现在他已经返回南安,想要从他手中抢夺,恐怕极为困难了。 宁踏歌轻叹,心中有些惋惜。早知如此,就该尝试着在他尚未回南安之前,先抢夺一番试一试。 顾含笑为此倒是不觉得可惜。此次可以将笑面修罗逼退,固然有她揣摩他的性格缺陷有关,可也带着几分侥幸和出其不意。事后,笑面修罗的谨慎和手段一旦回来,他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若是贸然前往争抢,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此事目前倒也只能暂时搁置,毕竟朝廷将有宝藏之事主动告诉了那些江湖中人。就先由他们在那儿蹲着再说,等日后风声稍减,朝廷再命人前往也不迟。 “劳烦宁公子多多查找关于这宝藏传言,看看是否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来。”顾含笑离开之前,拜托了宁踏歌。 宁踏歌带着浅笑应了下来:“正愁住在这太子府中无事可干,正好替太子扫扫书上尘土。” 顾含笑莞尔,与谷梁修一同离去。 看着两人并肩前行的背影,宁踏歌眼底的笑意缓缓消散,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这些时日以来,或许是想见的次数更多,他多少也看出点端倪来了。纵然两人的相处方式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在行走之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要缩小了一些。他不笨,相反的,在感情上他要比旁人来的敏锐的多。他看的出来,顾含笑与大皇子谷梁修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 多了点让他渴望,却始终都不能得到的东西。 直至他们远去,他才低低一叹:“终究,不能是我吗?” 可是,心中为何这般的不甘?难道就要就此放弃? 双眸愈发的明亮起来,心中瞬间的动摇立刻变得坚定。 为何要放弃? 他是动了真心的,为何要这么轻易的放弃?只要她尚未表明态度,他总归是有机会的。她说她断然不会嫁与皇室中人,此生只求一心人,这话他信。虽不知为何她与谷梁修会有感情,但是不管如何,只要谷梁修还是皇子,他就不可能娶她为妻。 若有一日,她想要嫁人,他一定要尽力争取。只要能相伴一世,就算她心中住着他人,他亦心甘情愿。 两人之间,有他来爱就足以。 打定了主意,宁踏歌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干脆起身去了书房,期望能在书籍中找到些线索。 再说两人一同离开太子府,谷梁修并未将顾含笑直接送回顾家,而是去了绿苑,换了带着暖意的暖风阁稍作休憩。 “可是有事情要说?”顾含笑抱着手炉,这天儿冷了,她有些畏寒,双手双脚都冷的发麻。前世就是如此,没想到这一世一点都没有改变。 “很冷?”谷梁修皱了皱眉头,顾含笑向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他居然没注意到,在这寒冷中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小巧的鼻尖都冻的有些发红。倒是他的错了,该早些送她回府才是。 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抱入怀中,将她的双手合在自己的双手间。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更是不舍,他太不注意了。 “无妨,我抱着手炉便是。”顾含笑想要将手收回,她的手温有多吓人,她自己很清楚。 谷梁修的回应,只是将她的手拢的更紧了一些。 顾含笑见状也由着他去了,只是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自己手脚的温度慢慢的往上回升着,心思又有些走远,想起了笑面修罗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一直低头看着她的谷梁修狭长的黑眸之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未完待续) 208 不提,顾绛月的转变 谷梁修心中有些矛盾! 听闻几人说起亲事,他忽然有些心动。他很确定,他是爱着顾含笑的。这样的女子或许有些强势,寻常男子在她跟前,只会觉得被压制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可是,他从不会! 她做出的决定向来不反悔,他明白。可是,不管他承认与否,他心中总是存着那么一丝念想的。 他希望她会因为他而改变主意!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心,他懂!他的情,她也明白。可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却是截然不同,注定要背道而驰。 暗叹一声,将心中的念想又生生的给掐灭了,不想再提及此事。 珍惜现在所拥有的,这就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去做的事情。倘若日后他们当真只能沾染血腥,踩着累累尸骨前行,将自己的心深深埋葬,徒留下无情和狠辣。只希望在内心最深处,还能保持这一点美好。 顾含笑难得的迟钝,并未察觉到谷梁修的心情变化。只是,没有发现于她来说反而更好。这件事是没有结果的,她不想谈论。一旦说起,徒增烦恼而已。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而她,亦不可能为他而改变初衷。 又说了些关于笑面修罗之事,两人议论了一番那宝藏之中会有何物才引得他亲身前往。只不过议论几个来回,却没能得到一个结果。 宝藏的传说过于飘渺,有说是金银的,也有说是稀世珍宝,甚至还有说是绝世武功,或是百胜兵书,却都毫无根据。 最后两人也只能就此作罢,谷梁修命人去买了两份热乎乎的甜糕,这是替她买给苏氏等人的。随后才送她出去,早有得了信儿的八角在外候着,接了顾含笑回了顾家。 没过两日,顾绛月果真回了顾家。不过出乎众人预料的,顾绛月回了顾家之后,只推说舟车劳顿,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了安后,便安分留在院中。除了大房庶女顾绛雨之外,旁人谁也没见得。甚至连顾绛紫前往求见,最后也吃了闭门羹。 对此,莲翘和冬青深表怀疑。只担心这位大小姐又要回来搅风搅雨的了,不免怀念大小姐不在府中的日子,倒也轻松快意。 对此,顾含笑并未在意。只是让莲姬出去走了一趟,莲姬出去了约莫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回来之后脸上带着饱含深意的笑意。只不过她等了许久,也不见顾含笑发问,心知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只好先开口。 “这府中最恨你的,该是老夫人吧?”莲姬好奇的问道。 顾含笑淡淡一笑:“不知。”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合适,不如说不知。 莲姬也不多问,笑道:“那位老夫人倒是心狠手辣的很,就是看着有些沉不住气。那位大夫人没什么本事,只会出点被寻常人用烂的手段,不足为虑。不过那位顾大小姐,可是跟传闻中有些不同。” 顾老夫人的为人顾含笑自然不用她来提醒,不过莲姬说起顾绛月之时的表情,让她秀眉轻轻一扬:“怎么说?” 莲姬啧啧称奇:“自打来了京城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顾家大小姐之事,归根结底用一个词便能形容。愚不可及!但是,听她一番言论,却觉得处处出彩,倒是一个不属于小姐的妙人儿!” 莲姬已经摸清顾含笑多半的性子,倒也不吞吐,随即将她听到的话全都转述给顾含笑一听。 她去的时间不长,可巧的是,正好看到顾家三代女人都在房中议论。 “老夫人,您是家中长辈,就算她家中有母亲,可是这亲事也该听您的。不如您出面,替她应下一门亲事?”说话的是林氏,满面怨毒。不消说,说的赫然便是顾含笑。 顾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愚蠢!这多半年来她做出的事情你都忘了?再说了,她现在可是今上恩封的郡主。你以为还是从前,可以随意拿捏的?一旦将她往低了送,届时恐怕连今上都会出面。到时候,你可敢出面在今上跟前解释?”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心中满是恼恨:“若是当初你们办事能够得力一些,今日要嫁入凌家的,那可就是她了!现在倒好,她成了郡主不说,这连她的亲事我都做不得主了。还得生生受了那小畜生诸多的怨气,夜夜都气的睡不着。” 林氏没敢吱声,倒是一旁的顾绛月娴雅的一笑,轻声细语的安慰道:“祖母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了!再者,嫁给表哥也算不得坏事,亲上加亲,也是好事一桩。” 她的反应与以往截然不同,顿时让顾老夫人和林氏都是悚然一惊。林氏更是差点落泪:“月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顾绛月微微一笑:“母亲,女儿只不过是想通了。人生在世,总是有要做出妥协之时。比如现在,就到了女儿做出妥协的时候。虽说嫁给表哥并非月儿首愿,但是事已至此,女儿也认了,更不想再给祖母和母亲平添烦恼。” “月姐儿,你……”连顾老夫人都觉得顾绛月有些不正常了。 顾绛月轻笑出声:“祖母,母亲,嫁给谁并不妨碍月儿日后的好日子。这日子,可是要看往后的!”眼底寒光闪耀,她自有一番打算。 顾老夫人和林氏面面相觑,想要从她嘴里打听出些什么。可是,顾绛月却是一改往日的多话,只是微笑相对,却是一言不发。 最后两人也无法,只得依了她的意思,开始筹办婚事…… “这位大小姐倒是看的开,莫不是进庙庵里住了一段时间,被度化,所以都看开了?”莲姬巧笑倩兮,口中说着,脸上倒是有些不以为然,显然这话不过是随意一说罢了。 顾含笑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明日让莲翘从我这库房中选些可动用的,给她送去。就说是我这当妹妹的一点心意。” 莲姬心知顾含笑不在意,事实上,她倒是很期待顾绛月能玩些好手段。这样的话,届时自家小姐对付起来才精彩,她看的才过瘾。 顾含笑看穿,却不说破,任由莲姬兴致勃勃的准备起来。 顾绛月不再反对亲事,规矩的留在房中刺绣。有顾老夫人,林氏和苏氏一同操持起来,顾家眼见着就热闹了起来。 在年节到来之前,京城之中大肆操办了两场浩大婚礼。 一场,是安康侯府顾家的大小姐,嫁入御史凌家。虽有些低嫁之嫌,但是加上表亲的关系,倒也说得过去。 另外一场,则是魏国公府的小侯爷魏然,同时迎娶南安萧情公主,及大元帅楚家的三小姐,楚烟儿。 一时间,京城之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婚礼前一日,顾含笑房中烛光未灭,只因她料定,今夜会有不速之客前来……(未完待续) 209 魏然夜访 “含笑!”窗外的轻呼,带着几分令人心碎的痛楚。 顾含笑起身推开虚掩着的窗,淡然相对:“小侯爷明日就要娶亲,万一被人知晓深夜来访我顾家,毁的,是我的名声。小侯爷之举,不免有欠考虑了!” 月色朦胧,借着屋内略微有些昏暗的烛光,可看见魏然眼底的酸楚和痛苦。 “含笑,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被她抗拒,魏然心中的痛苦又加深了几分。想起顾含笑以前的温柔,再对比现在的冷漠,他的痛,难以控制。 “含笑,我能进去坐一坐吗?”深吸一口气,魏然压下心中的痛,轻声问道。 顾含笑极为干脆的摇头:“小侯爷,就如我之前所说的,小侯爷明日是要娶亲之人。而我尚在闺阁之中不曾许配人家,若是被人知晓小侯爷在新婚前一晚是在我房中度过,毁的,只有我的名声。还请小侯爷体谅。” 她的拒绝在预料一种,只是魏然心中也有些止不住的痛苦。 含笑,终究还是在抗拒他。不然的话,她又怎会忍心让自己在窗外挨冻?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对她来说,他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甚至包括她的名声。 可现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就仿若是发生在前世一样。 既然顾含笑不让他进屋,魏然只好站在窗外,带着几分哀伤的看着顾含笑。 她一如既往的美丽!不,她好似比之前更加的美丽,更加的让她心动。 “含笑,你陪我说说话,可好?”他低叹,放低了姿态,带着一分恳求。 顾含笑淡然看着他:“不知小侯爷要说什么?” 魏然也知道,他现在根本没资格要求顾含笑给他好脸色。虽然心中难过,可至少顾含笑没有拒绝,这就足够了。 “含笑,这亲事,并非是我自愿的……”他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最后一开口,说的却是自己身不由己的亲事。 顾含笑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头:“小侯爷若是只想告知我这些,那就请回吧!小侯爷娶谁,那都与我无关。” 魏然生怕顾含笑真的要关上窗户不再搭理,连忙转开话题:“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见顾含笑没打算关上窗户的样子,这才低低一叹:“以前,是我对不起你。那个时候你对我那么好,我该知足的!” 顾含笑心中冷笑,那是因为不知足吗?从头到尾,他爱过她吗? 没有!在他心里,她不过只是他用起来极为顺手的一枚棋子罢了。 一枚可以利用,也可以随手丢弃的弃子! “含笑,我是真的爱着你的!”大概是看出顾含笑的不信任,魏然连忙说道。 顾含笑淡淡一笑:“那一年的时光里,小侯爷真的动过心?” 她不信! 魏然嘴巴张了张,最后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动过心吗?确切的说,动心,是在她高调宣称,自己此生决不为魏家妇之后吧!在此之前,顾含笑之于他,只不过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罢了。 可是,这话他此时如何说得出口? “小侯爷请扪心自问,所谓的爱着我,是在我疏离小侯爷,无视小侯爷的存在之后吧?”顾含笑淡然打破他的伪装。 魏然今夜是抱着坦诚相对的念头来的,虽然有些尴尬,却在微微犹豫之后,也点头承认。 “是!以前或许是靠的太近了,并没有发现自己对你是否有感情。可是,当我听到你说此生决不为魏家妇之时,心头忽然一痛。后来,你逐渐的疏离,这才让我明白,原来我心里,是一直有你的。”魏然的坦然,显然也是要经过加工的。 顾含笑前世是那样的了解魏然,现在她甚至都不用去猜,也立刻明白魏然的心思。 想让她感动于他的蓦然回首吗? 只可惜,晚了一生一世! “小侯爷请慎言!小侯爷既然要迎娶萧情公主和楚三小姐,日后这些甜言蜜语,只该与两位侯爷夫人去倾诉。”顾含笑的反应很冷淡,冷淡到让魏然心中有些失落。 “含笑,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此时此刻,魏然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之色,那凄苦的模样,令人心碎。要是换一个心软一些的女子,怕是会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他遇上的是顾含笑!是前世被他利用之后,用三杯毒酒了却所有的顾含笑。 她既然从容赴死,那便代表着她在前世便已看穿一切。现在,她又如何会被魏然的花言巧语所感动? “小侯爷,你我之间本无问题,何来原谅一说?夜深了,小侯爷也该回府了。明日小侯爷便是两个女人的夫,只盼小侯爷能珍惜两个女人的爱意便好!”顾含笑下了逐客令。 魏然却是惨然一笑:“可是,我只想成为你的唯一的夫!含笑,你……”你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魏家的未来,今上的赐婚,这都是让他无法放下的东西。 唯一的夫吗?顾含笑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 若是在前世他跟自己说了这话,或许让她立刻去死,她也会心甘情愿吧!她追求了一辈子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吗? 没想到,前世想听的时候听不到,不想听的时候,却是忽然听到了。 顾含笑忽然觉得,心底最深处的某一处一直存在着的毒瘤忽然烟消云散,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原来,前世的遗憾,这一世她一直都没有忘却吗? 不,或者可以说,这是一种缺憾!前世等不到,这让她存了心魔。而现在当这唯一的遗憾得偿所愿,她才能真正将过去所有的事情,彻底的抛开。 这种真正重生的感觉,当真美妙。 “含笑,你……”魏然目露惊奇,为什么忽然间,他感觉含笑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就好像,她忽然抛开了所有的枷锁,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了起来。 顾含笑如何会跟他解释?只是推说夜深了,请他离去。 魏然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又变得哀伤了起来……(未完待续) 210 为你,我将不择手段 “若是,我从最初就真心相待,你,还会一直爱着我吗?” 离去前,魏然用带着几分忧伤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问出自己此时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会吗? 顾含笑扪心自问!若是他从最初就真心相待,那么,前世她便会留在他身边,与他相守到老。相对的,她也不会有这一世。然,若是没有这一世,他又怎会心生“倘若当初”这种想法? 这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她的沉默,让他心生一丝小小的期盼。 若是他从来都是真心相待,当然,只是假设,他接近她,最初仅仅只是因为需要她来当自己的棋子罢了。但是,他却想要这样一个假设,想要知道,若是当初他没有欺骗,他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她心中,不会让她在发现自己的利用之后,这般冷漠的相待。 顾含笑看着他,看穿他眼底的期待,以及那已经涌起的喜悦。 她的过去,只剩下仇恨!没有如果,没有假如。当他深夜带她去初相识之地,备下一壶毒酒之时,就注定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有如果。 她又活了,过去留给她的,只有仇恨和亏欠。 恨着那些负了她的,首当其冲的便是魏然。亏欠了那些爱着她的,首先便是谷梁卓和她的家人。 她觉得,她能重活一次,是为了弥补缺憾,亲手了却前世的遗憾,除去当初的仇人。 既然人生都是新的,为何要为当初那段让她死去的感情而留恋? “不会!” 简短的两个字,抹煞了魏然仅剩的期盼,损及了他骄傲的自尊。 他放低姿态,得到的,只有这两个字吗? “你爱上了别人?”他下意识的追问。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嘴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她知道他想让她否定他的猜测,以此满足他那点小小的自尊。 可是,她偏不让他如愿! “对!”她点头,似乎听到了他自尊破碎的声音。 魏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倏然转身远去。 顾含笑漠然的关上窗户,回转床边坐下。冬夜的温度太冷,不过是在窗口站了些许时间,她的手脚已经冰凉。 躲在有些暖意的被窝之中,手脚的温度想要回升却是极慢。禁不住思念起谷梁修身上的温度,仿若还能感受到他那带着暖意的气息。 忍不住苦笑,习惯了温暖,已经开始不习惯自身的温度了吗? 将脑海中那令她回味的温暖摒除,闭上眼,逼着自己习惯自己原有的,安静入睡。 而魏然在离开顾家之后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魏家,虽然府中各处都是张灯结彩,可是,他心中却是欢喜不起来。 她有了喜欢之人啊!回想去年的今日,她可以为了他不顾天寒地冻,只为搜集雪水,采摘腊梅,只想着来年让他开心一场。那个时候,自己听闻之后,做出一副责备模样,换来她微红的脸颊上,带着的幸福笑意。 雪水煮成的花茶尚未喝到,她却已经爱上了他人。而他,也要迎娶其他女子为妻。 是谁的错?他的?还是她的?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最后全数破碎,只有顾含笑冷漠的模样独在。 忽然轻笑一声,魏然眼底的哀伤缓缓消散。 “含笑,是你逼我的!祖父说的对,既然你已经不爱我了,只要我大权在握,就算是囚禁,我也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这一刻,魏然眼底迸发出的,是浓浓的自信和狠戾! 想要挽回的,想要保留的,都在顾含笑的冷漠之中消散。现在唯独剩下的,是他对顾含笑强烈的执着。 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让她成为自己的。 顾含笑并不知道,自己的绝情反倒是成了让魏然蜕变的催化剂。自此,这一世原本因为她的重生变得有些不同的魏然,再次回归为前世那个可以不择手段,利用所有可利用之人的魏然。 顾含笑畏寒,被窝里的那点暖意,也很快消退。冬日的太阳出来的晚,只等天边微亮之时,她便已经被冻的睡不着了。 拥着被坐了起来,顾含笑有点无奈。要不想小十一年纪太小,她都想把小十一抱来当暖炉了。衡哥儿毕竟是男娃,虽是姐弟,可同眠总是不行的。 记得前世她虽然也畏寒,也是从不觉得难熬!是因为不再跟前世那般,只一心想要帮着魏然,所以才会有了正常人会有的感觉了吗? 叫来冬青和莲翘,原先她一直都不让两人进屋守夜服侍。不过这一次想了想,还是让两人轮流来屋里陪同。虽是主仆,可是亦有姐妹之情。让她们陪着自己睡上几日倒也无妨。 莲翘和冬青连忙应了下来,莲翘更是合着她刚从被窝里拿出来,却已是冰凉的手,心疼的道:“小姐,不如请个御医来看一看,给您开几服药补补身子!总是这样冰凉,对小姐的身体也不好。” 顾含笑随口应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让莲姬给自己开药便是。是该调理一下了,不然遭罪的总是自己。 “大小姐那边准备的如何了?”让冬青选了件颜色略微喜庆一些的,不管如何,总是自家姐妹。纵然与她无情,却是要顾及顾家的面子。 莲翘一边手脚麻利的替她打理着头发,顺口答道:“想是差不离了!老夫人,大夫人早早的就过去了。夫人刚出月子,没敢让她太过劳累,只是过去坐了坐。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去了一趟,不过过后都去了夫人的风裳院。现在各房的小姐和其他府中的小姐们也都去了,正与大小姐说话。” 冬青问道:“小姐,您可也要过去?” 顾含笑轻轻颌首:“大姐出嫁,当妹妹的自然是要去的。冬青,将匣子里放着的那一对玉镯拿出来,一会儿送与大姐。” 冬青有些不情愿:“小姐,您不是都已经让库房送去东西了吗?怎么又要送?那玉镯小姐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到现在自己都没戴上一回呢!” 莲翘笑骂道:“你这小财迷!小姐让你送你就送,哪来那些歪道理?再说了,小姐现在是郡主,这礼自然是要送的比寻常姐妹稍重一些。不然的话,指不定哪些个多嘴的又该在背后议论了。” 顾含笑也莞尔,冬青是个小财迷,对自家手中的东西看的可紧了。特别是将匣子的钥匙让她保管之后,一要往外拿东西,她都像是要被割肉了似的。 冬青闻言也只好忍着痛,小心的摸出贴身放着的钥匙,将匣子底放着的一对入手温润的白色玉镯给拿了出来。 等收拾好后,顾含笑这才带着两人,前往顾绛月所在的院落而去……(未完待续) 211 自由 “大姐,你今儿可真美!”说话的是顾绛雨,她满是笑意的看着顾绛月。 一身大红嫁衣的顾绛月看着铜镜中略微有些模糊的娇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待妹妹你嫁人那一日,定会比大姐更漂亮。” 顾绛雨撅着嘴:“大姐又来嘲笑妹妹!大姐长的比妹妹漂亮,就算妹妹出嫁那一日,也断然是比不过大姐的。” 顾绛月扑哧一笑,回身看着她,笑嗔道:“就属你嘴巴最甜!谁不知顾家大房家的雨姐儿年纪虽小,可长的花容月貌的。待你及笄之日,上门来求的,恐是要将门槛都给踩烂了!” “大姐!”顾绛雨很配合的羞红了脸,用力的跺跺脚。只不过,眼底的那一丝娇羞,泄露了她内心的渴望。 见姐妹俩打趣,旁人自也跟着笑闹了一番。顾绛月与二房的顾绛云不合倒是真的,只不过有心人也发现,顾绛月与三房的顾绛紫,似乎也有些面和心不合。 正猜测着,却见门帘子一掀,四房的顾含笑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朝房中的人微微颌首示意,又与顾绛月打了招呼:“大姐!” 顾绛月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却很快压制了下去。但是眼底闪过的森然,也没逃过顾含笑的双眼。 “原来是四妹妹!我们姐妹几个刚才还在惦记四妹妹,怕四妹妹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她脸色恢复正常,带着浅笑,听似关怀的说道。 顾含笑明白,这是在暗喻自己身为妹妹,在大姐出嫁之日却迟迟不到,累的大家等候的行为呢! 若是放在以前,她这行为倒是会在背后被人评说。 可是,现在她是郡主!他们就算心中有想法,又有几个有胆子背后议论郡主的? 从冬青手中拿过那对玉镯,不意外的瞄到冬青眼底瞬间闪过的肉疼之色,她忽然有些想笑。连忙忍住,这才将玉镯送到顾绛月跟前:“大姐,这是当妹妹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姐不要嫌弃!” 顾绛月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顾含笑根本不还嘴不说,居然还送上一份礼物。 不过当下也收下,顾含笑既然敢当众再送上一份礼,自然不会太差。她再恨顾含笑,也不会跟金银过不去。 日后,她还需要钱财来支撑着完成自己的目标。 白玉镯触手温润,质地极好,显然价格不菲。 看到顾绛紫等人眼底的羡慕,顾绛月微微一笑,将玉镯收起:“四妹妹有心了!四妹妹快些坐下,大姐今日便要出嫁,往后倒也少了机会与大家这般闲聊。说起来,倒是有些伤感了。”说着说着,她脸上很配合的路出几分失落之色,果真显得伤感起来。 她这么一说,屋中的少女们也都配合的露出忧伤之色。顾含笑神色不动,也不说话。倒是顾绛雨安慰道:“大姐,这好日子里怎能说这伤心话?再说了,凌家也是在京城,与咱们顾家又是实在的亲戚。平日里凌家就对大姐疼爱有加,日后大姐就算成了凌家人,可时时回娘家住上几日,又有谁能说得?” 这话自然当不得真,不过顾绛月本也不过是顺嘴一说。有顾绛雨搭腔,话题自然也能往下走了。 一番闲话,不过是说些所谓的体己话。不过,这些都与顾含笑无关。 顾绛云与顾含笑坐在一起,两人倒也没说上几句话,只听顾绛雨闹的最为欢庆。一时间,气氛倒也算是融洽。 等花轿就要来了,林氏就进了房中要开始哭嫁。 顾含笑借此机会悄然离开,她已经尽了做妹妹的本分,接下去的事情,与她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四妹妹!”没走上几步,不意外的听到顾绛云跟了上来。 “二姐姐!”顾含笑停下脚步,等着顾绛云走了过来。 “四妹妹可有时间?”顾绛云看着顾含笑淡然的样子,眼底有一丝忧色。 顾含笑点点头,姐妹两人并肩而行。 顾绛云并未在第一时间就说话,顾含笑自然也不会率先说话。一阵沉默之后,顾绛云似乎整理好了措辞,这才开口道:“四妹妹,大姐此次回来,似乎改变了不少。”她心中有忧虑,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露骨,只想瞧瞧顾含笑的反应,再决定该如何说明才最为合适。 顾含笑闻言不过是淡淡一笑:“是啊!大姐一改以往的性子,连府中之人都说,大姐这是去庙庵里修身养性了。经此一事,对大姐来说,倒是好事。” 顾绛云顿时明了,看来她果真是多虑了。以四妹妹的本事,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顾绛月若是真能修身养性,当初又岂会因为那些事情,就变成那般?此番她从庙庵回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其中若是说无人插手,谁又能信?只不过现在顾绛云尚且猜不透谁才是幕后指使教导她之人。 顾含笑倒是有些眉目,她习惯将身边可用之人都充分使用起来。目前来说,莲姬和尚且与她是合作关系的小七儿是最为好用之人。自从知晓顾绛月性情大变之后,她还是借由他们之手知晓了一些事情。 只不过,现在跟顾绛云提及也无用,不若不说。 回了新修建的常笑园,远处的喧闹仿若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替自己诊了脉,又试着替自己开了一副药。不过待莲姬看过之后,全数推翻。她将药方中的错处一一指点出来,最后甚至还嘲笑了几句,只说她最近过于操翻杂事,连最基本的药理都忘却了不少。 顾含笑对莲姬的嘲笑倒是泰然处之!莲姬此人在平时也不过只是爱笑,看不出半点正经。可事关医术和毒术,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正儿八经的。一旦顾含笑有所错处,她会尽心指正,却也会拿捏住分寸,冷嘲热讽的说上几句。 前世背负着那么多的骂名,这小小的嘲讽,她又如何会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么一来,莲姬时常都会多嘲笑几声倒是真的。 重新替她开了药方,使了冬青带着九里去抓药,又让莲翘去厨房取些糯米红枣之类的东西来,打算熬些粥,好时常让她多吃一些。 巧的是,莲翘和冬青都被使唤了出去,偏偏太子府来人,只说太子殿下相邀。 太子谷梁卓前几日才回京城,顾含笑当时并未前往相见。来人只说太子有要事相邀,却不知是为何事。顾含笑也没再多问,闻知太子府来了马车,也就带了莲姬一同前往。 到了太子府,一路前行,侍卫看似一如往常,却是外松内紧,似乎如临大敌。又有莲姬在旁只用两人可听的声音低声说,有武艺高强之人在暗中行走,心中顿时明了,怕是今上到了。 脚步略微迟缓了一下,也不知为何,想到今上在这里,她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就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乐安郡主,两位殿下在书房中等候。太子殿下有吩咐,郡主到了之后无需通秉,自行进去即可。”带路之人在一座院门口停下脚步,站在一旁躬身道。 顾含笑微微颌首:“莲姬,你在外候着吧!” 莲姬倒也无所谓,只是笑道:“小姐去便是,奴家在此处候着。” 她身上有功夫,就算是在这种天气在外久候也不会损了身子,顾含笑倒也不担心,举步进了院中。 果然,在书房中,她见到了当今圣上。 “臣女见过陛下!” 皇帝摆摆手,笑道:“快快免礼!朕今日只不过是微服而来,用不得这些繁琐的君臣之礼。” 顾含笑规矩的谢了恩,这才起身在一旁站定。 “郡主快些坐下说话!”皇帝的态度很和蔼,和蔼到让顾含笑都恍惚了一下。 前世皇帝驾崩之前,她也曾亲身服侍,倒也得到过他的和善相待。再次感受到皇帝的和善,倒是忍不住有些怀念。 先是与谷梁修和谷梁卓,以及宁踏歌见了礼之后,她这才在一旁坐定。 “此次让郡主……朕还是叫你一声含笑,可好?”皇帝很给面子的先询问了她的意见,只不过那笃定的神情,咬准了顾含笑断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顾含笑连忙起身:“是!” 皇帝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今日朕微服而来,又让含笑你过府一趟,一来是想要来外边透透气。二来,也是想要在毫无拘束的前提下,来见一见你们。” “有劳陛下挂心,臣女惶恐!”顾含笑微微欠身,脸上却是宠辱不惊。 对她的淡然皇帝也早已知晓,倒也不在意,只是笑道:“此次南安之事,就属含笑你的功劳最大。只因为含笑,现在朝廷只需耗费极小的力量,便能防备南安再来搅局。若不是你的计谋,就算将南安之人赶出,朝廷却也要被牵制住。含笑,你倒是说说,此次想要朕给你什么奖励?” 顾含笑摇头拒绝:“回陛下,臣女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赏赐,不敢再要其他。” 皇帝却是坚持:“不行,朕必须要给你一些奖励,不然朕心中会觉得对你不起。” 既然如此,顾含笑略一沉吟:“若是陛下当真要给臣女赏赐,那臣女只求陛下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皇帝倒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顾含笑此人他多少有些了解。若是不问清楚就直接给承诺,说不定到时会让他有些难做。 顾含笑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臣女知晓郡主的婚事该由陛下做主!但是,臣女求陛下恩赐,赏臣女一个承诺,臣女,想要婚事自由的权利!” 她接受郡主的身份,却不会接受婚事被约束的命运。她不会随随便便的被指给某个男人,就此烦闷过一生。 她要的,是自由!(未完待续) 212 许你自由,那张容颜 皇帝脸上笑容顿时凝固,目光也变得深沉了几分。 倘若是旁人,这条件他或许也能够应下来。不说郡主,连公主也有不少。若是只为联姻或是笼络人心,已经足够。一个并非皇室出身的郡主,他本可不管。 可偏偏,这个郡主是他北武储君放在心上的。他只等若是他身子不行之时,她还不肯松口嫁太子为妃,他便要下旨赐婚了。 宁可她绑在太子身边哀怨一生,也决不让这女子陪在其他男子身边! 北武的江山,经不起折腾。 但是,适才他已经允诺要给她赏赐。而她要的,也仅仅只是这么一个承诺。 若是再反悔,如何说的过去?再者,她这等聪明之人,一旦他拒绝,她如何猜不透自己的心思?以她的手段,说不定便能以他无法想象的手段,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倘若真的如此,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帝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不见谷梁修浑身的肌肉已然紧绷,狭长的黑眸之中更有丝丝寒意。 眼角余光瞥见顾含笑淡然模样,谷梁修手指轻轻一颤,缓缓又恢复了正常。 她这般镇定,想来是有了应对之策。不然,她也绝不会贸然提出这等请求。这么一想,谷梁修的心情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皇帝没注意到谷梁修,却在迟疑过后,看向了谷梁卓。 不出他的所料,谷梁卓朝他缓缓摇头。 谷梁卓心中暗叹,他如何不知父皇的心思?只是,他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顾含笑。而非一个只因为赐婚才不得不嫁给他,此生却不再快活的顾含笑! 她那等心高气傲之人,倘若如木偶般被左右,就算是有感情,可她心中始终是会不喜的。她若不喜,怕是此生他都难以真正的入了她的心。 见他摇头,皇帝心中也是有些叹息。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狠!这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倒也是一种美德,可若是未来的帝王,却是一大缺憾。 仁慈治国是没错,可是这仁慈,却是相对而来的。该狠的时候狠,这一点,太子至今不曾学会。 既然太子都表了态,他也不愿让这他极为看好的郡主从此与他们离心,只好同意了下来:“含笑想要的赏赐,只有这一个?难道不想换一个更好的?”即使如此,他也想要再尝试一次。 顾含笑摇摇头:“陛下,臣女只有这一个请求!”钱财身外物,侯爷之女,乐安郡主,这两个身份也足够用了,她所求的,也只剩下这一个,她最在乎的一个。 闻言皇帝也明白她是铁了心了,心中有些惆怅,却也不再多话:“好!那么,朕就给你自主决定亲事的自由!” “请陛下写下圣旨!”口谕比不得圣旨,她需要更好的保障。 皇帝也没拒绝,随手拿过书桌上的笔墨,大笔一挥,将自己刚才的应允都写了下来。 顾含笑接过这普通的白纸,心中暗松一口气。至少,在皇帝还能稳坐皇位之时,他是不会再用自己来换取利益了。 不过,圣旨归圣旨,顾含笑也不会相信皇帝当真不会再做什么手脚。一道圣旨,哪里比得上他亲身来临。不过她也早有准备,真有那一日的话,她是断不会让他将自己拿捏住的。 过了这个话题,气氛很快又缓和了下来。 “这京城,除了你们几个之外,就属魏家的魏然那小子最为出色。现在他已经娶妻,修儿,不论智谋身手还是身世,你可都要胜他一筹。不过这一点可是比不得了!说真的,父皇倒是能够早日看到你成亲。”许是因为今日说好了只是微服出来走走的,皇帝倒是不显往日的威严,这番话说来,倒是像极了寻常人家的父亲。 谷梁修和谷梁卓随即默然,就是不张口。 谷梁卓倒也罢了,谷梁修的心思,却是皇帝从来都猜不透的。见他不说话,不免动了心思。 “修儿若是没有心上人,就由父皇来做主,可好?朕觉得,东方家的那一位……”皇帝脑海中浮起几张模糊的面孔,这都是往日随意看了一眼的,难得有尚存印象的。 谷梁修上前一步,仍然沉稳有度:“父皇,儿臣暂且却是不想涉及儿女私情。儿女情长,儿臣恐磨了儿臣想要有一番大作为的心思。” 这倒也在皇帝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是轻叹一声,倒也没再多劝。 顾含笑看在眼中,心中也明了。相比起历年先帝,这位皇帝倒是要开明的多。自然,他没再多劝,想来也想明白,在不久的将来,北武恐怕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平静。然,太子虽是正统,却输在气势太弱。他需要有谷梁修在旁全力辅佐,是以,当谷梁修这么一说,他也就放弃了。 这,也就证明了,在他心目中,谷梁修的地位,始终是比不上谷梁卓的。更别说跟这江山相比了! 一番闲话后,皇帝也该回宫了。 “不用送了!”出了书房门,皇帝就让他们停下,不用送他出门。 皇帝本意是叫走其他人,只留下谷梁卓和顾含笑的。两人多多相处,总是有好处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却又觉得那样做的话,似乎太过明显了。 徐徐图之才好! 出了院门,看到院门外有丫鬟小厮在候着。 目光一扫,落在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裙的丫鬟身上。丫鬟身上的袄裙并不算厚重,寒风吹过,倒也显得颇为飘逸。 或许是因为这寒天冻地中这一抹翠绿色让人眼前一亮,又或者,是这一抹翠绿引动了他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他脚步一顿,看着那丫鬟有些出神。 “陛下?” 皇帝猛然回神,看着那丫鬟,忽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当一张熟悉的让他灵魂都开始疼痛起来的容颜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皇帝只觉得浑身一颤,脸色顿时苍白无比! “初儿……”熟悉的字眼缓缓吐出,他的心蓦然皱成一团,疼的让他甚至都有些站不稳。 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皇帝再也不敢面对那张容颜,转身就走。脚步,甚至有些仓皇。 那双美眸冷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莲姬的双手蓦然握紧……(未完待续) 213 莲姬的隐瞒,那个负心汉 “莲姬,你可是身子不适?”皇帝走后,顾含笑并未久留,也带着莲翘离去。 莲姬一路上都极为安静,顾含笑也在思考事情,倒是没太注意。等回了顾家之后才发现莲姬不同寻常的安静,不免有些诧异,伸手想要为莲姬诊脉。 手还未碰到莲姬,莲姬眼底蓦然掠过一抹戾色,反手就擒拿了过来。 顾含笑对危险的直觉极为灵敏,在莲姬的手要动未动之时,她已经有所察觉。在莲姬的手尚未碰触到她之前,她的手已经缩回。 两人的手上功夫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她没有必要以卵击石。 莲姬刚出手就已经回过神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见顾含笑并未受伤,这才暗松一口气。在看到她淡然的面色之时,她立刻起身欠身:“小姐,奴家一时不察,险些伤了小姐,请小姐责罚!” 虽然二人与其说是主仆,不若说是合作伙伴更为合适。但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既然目前是认顾含笑为主,她却因为自己走神,险些伤了当主子的,自然也是要认错,自甘受罚的。 顾含笑面色微冷:“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不会有太多的计较,可是,莲姬是她身边的人。纵然只是暂时的主仆,可是,在两人尚且是主仆的时间之内,她需要百分百的忠诚。 莲姬刚才的举动,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她需要一个解释。 莲姬沉默了许久,这次抬头看着顾含笑,面色有些凝重:“小姐,这件事只是事关奴家恩师。奴家只能说,恩师的事情有了点眉目。只不过,奴家现在仍然不是很确定。纵然想要告诉小姐,实在也是无从说起。还请小姐谅解!” 是事关云初夏吗? 顾含笑盯着莲姬看了片刻,确定她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说谎之后,脸色渐缓。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既然这是与莲姬说好的条件,顾含笑自然不会吝啬于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莲姬又沉默了片刻,这才摇摇头:“暂时,怕是不用了!奴家尚未确定,也不想劳烦小姐。不过日后若有需要,奴家自不会跟小姐客气。” 这本就是两人的协议,顾含笑闻言倒也点点头,若是能力范围内的,她自当尽力。 莲姬又道:“这几日,奴家夜间可否离开一两个时辰?” 顾含笑眉头轻扬,看来莲姬是见到了那个男人了吗?不然的话,又怎会需要夜探? 心中忽然微动:“莲姬,我不问你那男人究竟为何人。不过你可否告诉你,你是在何处找到线索的?” “是在去太子府的路上!小姐可曾记得,那时奴家朝外看了片刻?”莲姬立刻回答。 顾含笑略一思索,确实如此!只不过当时她只想着太子府那边发生了何事,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莲姬之事。 莲姬见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恩师曾收藏着一副画像,平素里收藏的极好,奴家年幼之时曾偷偷去看过一眼。恩师大怒,却抹不去奴家的记忆。虽说已经过去了十来年,可奴家始终记得那男人的模样。虽然苍老了一些,可是奴家觉得那人,确实像极了奴家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只是,当时也只是遥遥一瞥,奴家也不敢确定。所以想要先确定一番,再找小姐商议也不迟。” 顾含笑闻言沉默的看着她半晌,平静的目光,却直让莲姬在这寒冷的冬天,也是背心发着冷汗。 “既然如此,你自行安排便是!”半晌后,顾子归才缓缓道,“你是知道的,你我之间有一笔交易,是以若是有我可做之事,你尽可找我。” 莲姬浅浅一笑:“如此,莲姬也要谢过小姐!” 顾含笑摆摆手:“这是我该做的!莲姬,你脸色不是太好,先回去歇着便是。有莲翘和冬青来照应,你也可放心。” 莲姬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当下也就起身告退而去。 出了房门,莲姬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她知道,顾含笑并不相信她的说辞。这番说辞或许听在旁人耳中也有几分可信,可是对于顾含笑来说,全无可信之处。 可是,她明知大小姐最为恼恨的便是别人恶毒欺瞒,但她这一次却不得不为之。 难道要她告诉小姐,她已经找到了当初负了自己师傅的那个臭男人。而那个负心男人,正是北武的当今皇帝? 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当真如此相告,小姐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灭口。 莲姬明白,这并非是小姐无情,只是,小姐有小姐的难处。 所以,她宁可让小姐从此对她心存疑虑,却也不能坦然相告。 她却不知,她离开之后,顾含笑也是脸上浮起淡淡的无奈之色。 莲姬在说谎! 当时虽然只是瞥了一眼,她却能肯定,莲姬的神情并无丝毫变化。再与适才莲姬的反应相对比,立刻便能明了,莲姬是在到太子府之后,回顾家之前遇上那个男人的。 范围缩小,她如何猜不到,莲姬所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她当真没有想到,当初负了莲姬恩师的那个男人,竟然是,他! 莲姬此番的隐瞒,她并不会生气。只因她能明白莲姬不说,是为了她好。若是莲姬当真坦诚相告,恐怕反倒是让她为难无比。 极有可能,为了北武的安定和自己的计划,她会将莲姬灭口。 “哎,莲姬,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顾含笑低叹,莲姬一番苦心,让她愈发的为难。 现在只希望莲姬不要试图去做什么危险之事,不然的话,她只能对不起莲姬了。 再说皇帝神色怪异的回了皇宫,皇后和柔妃皆是相邀,他却恍若未闻,直接回了御书房。甚至还下了口谕,如若没有他的允许,谁若胆敢靠近,一律杀无赦! 这让亲自而来,想要见皇帝一面的柔妃脸色陡白,不敢再多停留,有些仓皇的转身离去。 皇后要镇定的多,皇帝避而不见,她自不会再凑上去。多年夫妻,这点她还是了解的。只是叫来皇帝身边的人,细细询问了今日皇帝的行程。 “在太子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被叫来的那人并没有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帝,对皇帝见到莲姬的场景却也是没看到。是以皇后也只能猜测,这让皇帝反常的事情,想来是发生在太子府之中。 来人不敢答话,这等妄自揣测之事,不是他这等身份之人能做的。 “那今儿去了太子府的,都有哪些人?”皇后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那人这倒是知道的:“回娘娘的话,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还有大皇子殿下,宁踏歌宁公子,以及安康侯府的乐安郡主。” 乐安郡主!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一脸熟悉的面容,皇后直觉的认定,此事定与这个乐安郡主撇不清关系。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是委屈了顾含笑。这件事说真格的,与她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再说皇帝将直觉关在御书房,坐在龙椅上,神色竟是有几分失魂落魄。 半晌之后,他才起身,准确无比的在一堆画卷中拿出一张来。 只是,拿到画卷之后,他又坐了许久,似乎都无法决定打开。 当画卷缓缓展开,那张镌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娇颜出现在自己眼中,巧笑倩兮,明明是很清傲,却又带着几分柔情。只是,那一双美眸中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有种忽然神伤的错觉,不自觉的,心就酸了起来。 指尖轻抚那容颜,皇帝的眼底浮起哀伤之色。 “今日,我看到一个与你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在那刹那间,我甚至还以为,是你回来了……” “初儿,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我真的好想你……” “初儿,你到底在哪里?” …… 画卷上,在那长的跟莲姬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画像旁,写着一行娟秀的蝇头小字。 “一生一世情不离!” 最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签名。 云初夏! 莲姬夜间出府也不过是三五天,随后便恢复了以往的娇媚,不管白天还是夜晚,都会陪在顾含笑身边。甚至还主动要求,夜间由她来陪着顾含笑。 莲翘和冬青并未拒绝,她们现在也知道莲姬是有功夫在身的。有她在顾含笑身边,会让小姐更加的安全。 天气愈发的寒冷,年节眼瞅着就到了,京城中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想起衡哥儿也该闷坏了,顾含笑与先生商量了一番,送先生早些回家过年,衡哥儿和伴读窦世勋也好放松放松。 顾乘风却是成日不得闲,只有顾含笑姐弟俩每日都陪着苏氏和小十一,与顾乘风则是只有在晚膳之时才能坐在一起。 这一日,衡哥儿缠着顾含笑,想要去街上走走。 顾含笑正想要亲自去给小十一买些布料回来做一身衣服,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带着衡哥儿和窦世勋,又带着莲姬,莲翘冬青,还有七巧,以及八角九里,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直接出了顾家,直奔京城最为繁华之地。 与此同时,魏国公府也驰出一辆马车。马车上,魏然当中而坐,萧情在右,楚烟儿在左。两人皆是带着淡笑。明明看似和谐,偏生气氛压抑的可怕……(未完待续) 214 花生,“巧遇” 衡哥儿许久都不曾出来闲游,一路上难掩兴奋。一会儿拉着顾含笑说着让人发笑的童言童语,一会儿又是跟窦世勋凑在一起,咬着耳朵说些什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看着衡哥儿高兴,顾含笑也觉着愉悦了起来。这段时间事情颇多,衡哥儿早晚又都都跟着先生识文断字,姐弟俩平日里也不过是只能坐在一起用膳罢了。再见到衡哥儿欢快无忧的笑容,她心中也是欢喜的。 先带着衡哥儿和窦世勋等人一同去了衡哥儿最为喜欢的糕点坊,买了些爱吃又不会趁热吃的糕点随身带着。而后才去了新开的一家百宝斋。 所谓百宝斋,号称卖天下百宝之地。但凡是客人需要的,百宝斋皆能尽量满足。 这自然也只是一个口号罢了,这时间宝物何其之多?真要说能够买到任何宝物,又岂是简单之事? 不过也曾听莲姬说起过,这百宝斋背后的主子似乎不寻常,与江湖中人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说百宝没有,但是也是值得一看之地。 顾含笑想要替衡哥儿和小十一买些东西,年后顾绛云也是要嫁人了,也该送些能让她压箱子之物才好。 这百宝斋的生意确实很好,人来人往的,看衣着,皆是非富即贵。 刚走到门前,立刻有伶俐的小厮迎了上来:“小姐,少爷,还有几位姑娘,小的花生有礼了!” 花生? 冬青和莲翘“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那小厮的目光中也浮起浓浓笑意。 顾含笑也是莞尔,这小厮的名字倒是起的妙。 见冬青和莲翘发笑,那小厮花生也赔着笑道:“小人家里穷,老娘生小人之时,就是馋着想要吃一把花生却吃不着。等小人出生之后,老娘就给小人起了个名儿,就叫花生!” 民间多的是因为某物不得而给子孙起名的,不过一般都是为求子而起的为多。只是,花生这名字的来历,倒是让莲翘和冬青笑不出来了。 “花生,我家小姐和少爷想要在这里看看!你们百宝斋,可当真是什么都能买到?”莲翘俏脸微微晕红,心知不该嘲笑他人名字,连忙假意扯开话题般的问道。 花生乃是百宝斋训练有素的小厮,又哪里会跟客人计较这些?再者,莲翘生的亦是花容月貌,纵然比不得那小姐,可也是美的让人心动。被这等俏丽的俏丫头笑上几句,花生心中巴不得呢,又如何会生气? 不过莲翘既然问了,他自会好生回答。 “我们百宝斋虽不是老字号,可是,那也是信誉当当的。店里有的,买卖立马能成。若是客人有特别要求的,咱们百宝斋可是会与客人签订协议,自会尽力为客人找到所需之物的。”花生显然对自家铺子极有信心。 对此,莲翘和冬青显然都是有些信不过。至于顾含笑和莲姬不过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太过放在心上。虽说这花生应该没有在说谎,但是需要签订协议去弄的,指不定就有来指定货物的客人们觊觎却不能得的。那么,百宝斋若是能用钱财买下固然是最好,可若是不能,他们会有的手段,显而易见! 对此,顾含笑并未太多的情绪。对方是在做生意,他们做生意的手段如何,那是他们的事情。再者,这种事情也是管不来的。即使没有百宝斋,只要那些心中存有贪欲之人欲望不绝,也会出现其他做这等生意之人的。 见他们并不全信的样子,花生也不像是往日里那般淡定,立刻说道:“若是小姐和少爷不信,不如就由小人替几位领路,再介绍一番?”这种事情其实用不着他来做,可是花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不担心自己要做之事是不是比往日里要重了。 对此,顾含笑并未拒绝。这花生出身许是有些穷苦,但是能说会道,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由他来介绍,倒也省下不少麻烦事。 见顾含笑默许,花生顿时大喜,不露痕迹的朝莲翘看了一眼,眼底难掩激动之色。 “姐姐,衡儿想要与世勋一同去看看,可好?”衡哥儿提出自己的意见。 顾含笑眉头轻扬,也不知他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但是见他渴望的模样,她也不忍心拒绝,只是让八角和九里都跟着,又让冬青和七巧跟了上去。 衡哥儿也没拒绝,带着几人跟顾含笑分开而行。 “小少爷这是想要买些什么秘密之物?”莲翘轻笑。 顾含笑也笑了笑,衡哥儿年岁渐长,也是有了些小心思。不过终究是个孩子,刻意的避让,反倒是让人容易猜到他想要做些什么。 衡哥儿不在身旁,花生又是有些心不在焉,她自选了几样东西。都不是特别的贵重,却都极为别致。这些,是打算年节之时送给莲翘几人的。 随后才挑选了一些质地更为上乘的,以玉石为主,又替苏氏选了几样首饰。 前几日她才听七巧带着些许抱怨的在跟莲翘冬青说悄悄话,只说夫人可是侯爷唯一的妻子,却连首饰都少有。大多都是老款式,新近些的,也都是小姐前些时候买下的。跟大夫人她们一比,可是被比下去了。可是偏偏夫人毫不在意,倒是让她们一群人都是心中不忿。 往年夫人实在是太苦了! 顾含笑并未责备她们多嘴,在背后议论主子。七巧也是忠心的,不然也不会明知不该在背后议论主子,也要鸣几声委屈。 说起来倒是她这个当女儿的不是了!往年母亲从不曾亏待她,纵然自己不买首饰,也不会缺了她的。她的首饰匣子里倒是装的满满当当,甚至多数都不曾使用过。再暗中观察母亲数日,这才发现,母亲果真少有首饰,这让她很是心酸和自责。 趁着今日来了百宝斋,自是要替她多买些好首饰。 “花生,若是有了好看别致的,可能使人送到府中去挑选?”莲翘问道。 花生连忙道:“自然是可以的!小姐可是安康侯顾家的侯爷小姐?” 莲翘轻哼道:“是了!若是来了新的首饰,可得先往咱们府中送选,你可记住了?” 花生自是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顾含笑和莲姬都看出些端倪来,心中各有盘算。 顾含笑的目光忽然落在前方一处的棋盘上! 黑白两子错综而放,黑子柔和,白子剔透,棋盘则是散发着柔和的,淡淡的青色光芒。 “若将此物送给二姐姐,倒是最为合适!”顾含笑心中暗忖,起步走到棋盘跟前站定:“将此物好生包裹,送往……” 还没将话说完,却见旁边忽然有人伸手挡住她,抢先说道:“此物我也看中,将此物送往魏国公府!” 浑若天成的骄纵之色,难掩的恨意,可不正是魏国公府小侯爷的新婚平妻,萧情公主?(未完待续) 215 他的心里,协议 既然萧情公主在这里,那么魏然也该在吧! 顾含笑抬头看去,果然,魏然和楚烟儿正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视线,在半空与魏然的相遇。意外的看到魏然眼底闪过的一抹温柔,随后,变得如死水一般,淡然无波。 魏然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心中暗忖,面上却是不显。只是见都走到了近前,打了个招呼而已:“小侯爷,两位少夫人,不想能在此处见到三位!” 魏然也淡淡的点头,笑容更是浅淡到几乎看不到:“四小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有劳小侯爷挂心!小侯爷大婚,没能送上一份贺礼,还请小侯爷见谅。”既然他要做出那副淡然姿态,她又何必在意? 见她这般冷漠,魏然心中也是泛着苦涩。但是很快想起自己的决心,倒也冷静了下来。 “无妨!四小姐有这份心,足以让魏某铭记在心。”记在心的,还有你这个人! 顾含笑淡淡一笑,聪明的没有对这个问题再做任何回答。 魏然现在对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那都与她无关。如若再回答下去,反倒是会让谈话变得尴尬。 见她不再答话,魏然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却很快遮掩了下去。 楚烟儿在旁却清晰的捕捉懂啊了魏然心中的感觉,顿是气苦! 她对魏然痴心一片,可魏然先是跟顾含笑有染。她好不容易逼退顾含笑,以为从此她楚烟儿才会是魏然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没想到,一道圣旨赐下,她由正妻变成了平妻。虽然只差一个字,可是身份和地位,却是不若正妻那般令人高看一眼。 偏偏那一位平妻,是南安前来和亲的他国公主。这么一来,她这个平妻的地位,又是落在了下乘。 她唯一能依仗的,唯有魏然的爱意。 可是,在成亲之后她才发现,她竟是高估了自己在魏然心目中的地位。又或者说,若不是她是楚家人,她根本不会在他心里。 他爱的,是曾经她认为被利用的顾含笑。这一点,从他在新婚之夜大醉之后,与自己洞房花烛之时,口中一直轻唤着的是“含笑”这两字之时,她就彻底明白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直以为顾含笑是自己的替身!事实给了她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 她楚烟儿,才是顾含笑的替身! 而她,竟然是在洞房花烛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更让她觉得充满讽刺的是,在他先进了自己的院子之时,她还满心兴奋,认为压下了那位南安公主。只因他来的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她的! 在听清楚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她只希望今夜魏然是去了萧情的房中,而不是来了她的房中! 这样强烈的对比,着实太过刺激,她有些受不住。 而现在,顾含笑只是冷漠相对,他却遮不住自己的爱意。 他对她的爱,难道就那么深吗? “姐姐可是想要买下这棋盘?”楚烟儿上前几步,走到萧情身边,语气亲昵的询问萧情。 萧情点点头,甚至都没抬头看人一眼:“在府中有些闲的慌,这棋盘很合我心意,买回去与妹妹对弈,倒也不错。” 说着,又催促人将这棋盘包好送往魏国公府。 从头到尾,她甚至都没朝顾含笑看过一眼。 顾含笑秀眉微微一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眸底带着几分冷意。 “魏少夫人,这棋盘是我先看中的。魏少夫人这横生枝节,着实有些不妥当吧!”顾含笑也不是非得要争这一物什的,但是,萧情的态度让她不能就这么松口。更何况,她没必要为了不跟萧情翻脸,就错过这等最能让顾绛云喜爱的礼物。 一个萧情罢了,又能如何? 萧情第一次抬头看着顾子归,眼底带有几分嘲讽之色:“那又如何?顾四小姐说是自己先看中的,谁又能证明?总之,这棋盘是我先说要买下的,那就是我的!” 这哪里是在争东西,这根本就是在抢! 既然如此,顾含笑觉得自己更没有必要因此而退缩了。 “魏少夫人,这棋盘乃是我先看中,已说要买下的。魏少夫人开口,乃是在我之后。照理,这棋盘便是我的!”顾含笑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争论道。 萧情冷冷一笑:“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那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顾含笑眉头轻扬:“少夫人真的认为是你先说的,这东西就先归了你?” “那是自然!”萧情抬起下巴,眼底有几分傲然之色。 顾含笑忽然微微一笑:“莲翘!” 莲翘了然,立刻上前一步,将一叠银票推了出去。 顾含笑这才淡然笑道:“按照少夫人所说的,我先付了银票,那么着棋盘,自然便是我的了。” 萧情顿时一滞,她居然又忘记了,像顾含笑这等人哪里是轻易能够放松警惕的?没想到,不过是一句话,又被她给翻盘了。 刚才是她说过,先开口说要的,东西就属于谁。这本就已经是强词夺理了。可偏偏当时她因为气愤,又忘记了警醒自己。顾含笑三言两语,立刻给绕了进去。 若是她再改口,顾含笑也可跟着改口,届时主动权更是在顾含笑手中了。 想到这里,萧情纵然气的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能和血吞了下去。 可是让她就这般退一步,她又做不到。 一咬牙,她这才冷哼一声,说道:“四小姐,这棋盘我是要定了!我可是南安公主,是带着和平而来的。难道,四小姐想要用那等不和平的手段来对付我吗?” 顾含笑眉头轻扬,诧异的笑了起来。 “我在用不和平的手段在对付你?” “难道不是吗?”萧情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帽子扣的有些大。可是,她不在乎了。只要能让顾含笑在自己跟前低一次头,她根本不会在意旁人在背后会如何的议论她。 顾含笑的笑容倏然一收,看着萧情带着恨意的双眸,冷声道:“魏少夫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说少夫人是南安公主,为了双方的和平,我该处处忍让?少夫人可别忘记了,你已经不再是所谓的和亲公主,少夫人现在可是我北武魏家的少夫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请少夫人从此忘却自己是南安的公主吧,免得届时惹出什么是非来。”从你嫁人的那天起,你就只是魏家的少夫人而已。至于公主的身份,谁又会在意? 萧情的脸色顿时一变,她当真忘记了这一茬。 “夫人,你……”魏然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萧情却是有些恼羞成怒,抬眸冷眼看他:“夫君,我只是想要跟四小姐将话说清楚而已。那棋盘,今日我是一定要得到手的。夫君也莫要劝我,若是夫君真想要干涉妾身之事,那么,就请夫君细细回忆,那一日你我之间究竟是签下了何种协议。” 萧情的语气中不无威胁之意,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她的张狂只是让楚烟儿脸上浮起怒色,魏然却是在面色微闪之后,再也没再阻拦萧情的举动。 顾含笑心中微动,他们签下的,究竟是何种协议? 魏然朝顾含笑看了一眼,暗自有些感怀,眼底更有些淡淡的歉意,却再也没有为顾含笑说上一字半语的意思。 谁也不知,他新婚当夜大醉一场,第二日自是要去萧情房中过夜。 可是,等他到了萧情的房中之后,萧情不但穿着极为保守,甚至还直接送上一份协议。 “在人前,你我是夫妻,我自会敬你,听你的话行事。但是,在人后,你我只是合作伙伴而已。你想要的,我都知道。甚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尽全力的帮你。在南安那一边,我也会替你全力周旋。”那一夜,萧情态度明确。 “那你想要什么?”魏然记得当时自己直接反问,虽是对萧情全无男女之情,可是被新婚妻子这般对待,心中总是有些不悦的。 萧情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维护你我的夫妻身份,我要留在京城,借由你的妻子的身份,彻底的打败顾含笑。” “为什么?”魏然更记得,当听到萧情的心愿之时,他心底有几分诧异。 萧情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冰冷无比,全无半丝暖意。 “因为,我要谷梁修!” 她要的是谷梁修,而非是他!这个认知让魏然的男性自尊颇受伤害,可随即想起的,却是一种诧异。 难道顾含笑与谷梁修之间,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但是,魏然很快就同意了下来。 不为其他,只为萧情所说的,她将尽全力让他的期盼得到满足。 他是魏家人,魏家需要有外力的帮助。而南安,将会是他们最好的合作伙伴。如果有萧情从中周旋,那对魏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若是有一日,我可带着谷梁修一同离开。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大方一些。”这是萧情最后的条件。 魏然也同意了! 达成了协议,纵然此时对萧情的作为有些不悦,魏然却也说她不得! 所以,他只能委屈了顾含笑……(未完待续) 216 一步不让 “四小姐,此物颇得我夫人心意,还请四小姐能够割爱。”魏然最终选择的,是试图让顾含笑退让。 萧情对魏然说话的温软有些不悦,但是,她是知晓魏然心中有的人便是顾含笑。对他此刻能站在自己这一旁,萧情心中有些莫名的得意。 可是萧情却是不知,魏然说这话的时候,实际上心中很是没底。 顾含笑的冷漠他是知道的,若是她对自己尚且有情,那么在他大婚前一晚,她就不会那般冷漠相待。 让她割爱,怕是他魏然还没有这个本事。 果然,他的偏袒并没有让顾含笑哪怕动摇过自己的坚持。 淡淡的看了魏然一眼:“小侯爷,很抱歉,若是常物,我自是会相让。可是,这是我想要送人之物,却是不能割爱。” 魏然眉头轻皱,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被这般直接的拒绝,他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 萧情却是不肯退让半步! 她爱着谷梁修,可是谷梁修从来都对她不屑一顾,却对顾含笑青睐有加。以前她是南安公主,她有她的责任。为了南安,她必须嫁给这个她一点都不爱的男人! 可是,就像是顾含笑之前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尽了身为公主最大的责任,作为一个工具与人联姻。而现在,她可以放任自己做着想要做的事情。 比如,对付顾含笑。 这棋盘并非是她所喜爱的,只是因为顾含笑想要,所以她才要与她一争。 “四小姐,此物颇得我心意。千金难买心头好,此物,我愿以双倍价格买下。”萧情盯着顾含笑,眼底带着几分寒意。 顾含笑却根本没跟她争着出高价的意思,反而看着花生,及他身旁的那个看起来该是这店铺管事之类的男子,只等着他们做决定。 能把生意做到这份上的,在明面上自然也是要做出个公平来的。这棋盘,确实是顾含笑先看中在先,且是已经要出言要买下。 再者,萧情虽贵为公主,却是南安前来和亲的公主。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外来的。 且,她只是魏家小侯爷平妻。而顾含笑却是今上恩封的郡主,侯爷嫡女。真要相比,两者还是有所区别的。 当下那管事模样的男子先朝萧情赔上一个笑脸,带着歉疚的道:“魏少夫人,这棋盘确实是顾四小姐先看中的。实在很抱歉,是本店思虑不周,让魏少夫人失望,小店可为此做出一些补偿……” “这棋盘,我一定要!”萧情面色一僵,顿时有几分怒火升起,又哪里肯松口? 但凡是顾含笑想要的,她一定要抢夺到手! 那管事有畏难之色,却仍是当着她的面,收下了顾含笑的银子。 萧情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将此物卖给了顾含笑。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没有给她留下半点颜面! “姐姐,不过只是个破棋盘罢了。既然是顾四小姐想要,姐姐就让给她又有何妨?”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楚烟儿,忽然说道。 顾含笑朝她看了一眼,这楚烟儿不过是一段时日未见,说话倒是有些含蓄起来。 适才那一番话,若是萧情当真不再争夺,那自己就成了强取豪夺,拿到的,不过是萧情“让”出来的东西。可若是萧情不肯退出,那么,少不得又会成为为了一个破棋盘,不顾身份的与人争夺之人。 “二位少夫人,此物是我先看中,先行买下的。所以,少夫人没有买到,不过是因为一个先来后到。要说相让,这话不免让人有些奇怪了。也不知少夫人想要将何物让给我?”顾含笑淡然相问。 楚烟儿笑容微凝,却没有想到,顾含笑竟会在这话上这般较真,却是让她有些自讨没趣。 “够了!”魏然开口,目光凝在顾含笑身上片刻,“四小姐既然已经买到想要之物,那么我们也该先告辞了!” “夫君!”萧情眸色一沉,不肯咽下这口气。她不想在任何方面输给顾含笑,哪怕只是为了一样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魏然也是脸色微沉,沉声道:“夫人!既然生意已成,夫人何必再耿耿于怀?再者,这棋盘本也不是稀罕物,若是夫人喜欢,为夫这便让百宝斋的人再去备上一份,送给夫人便是。” 他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萧情纵然想要继续纠缠下去,最终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硬生生的压下心中的不忿,萧情冷然朝顾含笑看了几眼后,蓦然转身而去。 魏然却是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歉疚的道:“四小姐,此事是我等冒犯了!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定当上贵府请罪!” 说罢,也不等顾含笑回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里去。 楚烟儿在他说出那番话之时,心中顿时有怨恨涌现。在她看来,魏然这根本不是在说场面话,这根本就是在变相的告诉顾含笑,他将会去顾家见她。 盯着顾含笑的目光倏然变得怨毒起来,这才转身而去。 等三人走后,这百宝斋才恢复了正常。 “莲翘,多取一百两!”顾含笑吩咐道。 那管事的连声拒绝:“顾四小姐,我百宝斋虽只是个商铺,却也是明白童叟无欺,力求公正为何物的。这棋盘本就是四小姐先看中要买下的,四小姐无需多付出哪怕一钱银子!倒是本店给四小姐带来麻烦,还请四小姐见谅!” 这管事倒也会做事,顾含笑闻言也只是略一思索,让莲翘收回了银票,这才说道:“这也是因为贵地东西出色,这才引得争夺。不过,管事的能不被钱财打动,坚持做生意的本分,倒是让我佩服。既然管事的这般说来,这银票我也不再坚持,不然倒是显得过于矫情了。日后百宝斋若有特别一些的东西到了,可送往安康侯府。如若不然,亦可命人去通知一声即可。” 管事的见顾含笑不再坚持,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当下笑着答应了下来,说话间,那棋盘已经都包好拿了上来。 不一会儿,衡哥儿也带着笑意回来了……(未完待续) 217 除夕 要问衡哥儿买了什么,衡哥儿却是不肯透露半分,只说是个秘密,要到了年节才能将礼物送出。 顾含笑闻言也不过是微微一笑,却也不再追问。 等回了府,又将棋盘先送去给了顾绛云。果然,这棋盘颇得顾绛云的心,自是喜爱不已。对顾含笑亦是谢了又谢,顾含笑也只是淡淡一笑。 虽然两人的姐妹之情算不得深厚,最初两人走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顾含笑的设计。而后,顾绛云也发现,跟顾含笑在一起反倒是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心机和算计。反正也是逃不过,不如认命。也正是出于这等心理,顾绛云这才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不过饶是如此,相比起其他姐妹来说,两人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姐妹情了。 顾绛云要出嫁,即使也是有目的的婚事。可是,这对顾绛云来说,也是一场值得的博弈。顾绛云是喜欢四皇子谷梁逸的。所以,顾含笑也想要送上一份厚礼,也算是给顾绛云的祝福。 “二姐姐只需安心待嫁即可,母亲和二伯娘会准备齐全的。”见顾绛云眼窝有一片阴影,顾含笑出言宽慰。 顾绛云浅笑着点头:“四妹妹无需担心,姐姐只是想到要嫁入天家,难免有些忐忑,这才夜间不能眠。等我心安下来即可,想来很快就会解决的。” 顾含笑对她的话并未怀疑,侯门世家麻烦多,可是,再多也是比不上天家的。一朝进了天家门,日后勾心斗角是免不了的。哪怕是府中只有一个女人,也难以保证就能过的顺顺利利。 毕竟,女人间的争斗只是小巫,而兄弟间的争斗和各个血亲间的争斗,那才是重头戏。 别说是她了,连顾含笑这个前世经历过的人,也一心只想要远离。 那等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轻易给出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再去碰上一碰。 “二姐姐安心便是!四殿下此生怕是只会娶二姐姐一人,以二姐姐的手段,这内宅自是可以安稳下来。至于朝堂之事,四殿下为人聪明,自是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最多,二姐姐在背后帮着出些主意亦可。” 顾绛云足够的聪明,也足够冷静。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问题,说不定还能看的更加的清楚。若是有她在旁辅佐,谷梁逸做事想必也能有顺畅一些。 顾绛云感激一笑,心中果真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两人又闲话一番,顾含笑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又在家中过了几天闲暇日子,带着衡哥儿,窦世勋和莲翘冬青等人收拾起院子来。衡哥儿也得了属于他的新院子,院子不大,离常笑园反倒是近一些。于是,衡哥儿的院子衡乐园,顾含笑的常笑园和顾乘风和苏氏的风裳院,都由一群人亲手装扮。 顾含笑的常笑园中又移植了几株有些年头的梅树,这严寒冬日,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淡淡的梅花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在顾含笑的坚持下,只在院中挂了几盏红灯笼。衡哥儿坚持在几株梅树上也挂上了红灯笼。 对此,顾含笑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相比之下,衡乐园和风裳院就要装扮的喜庆多了。 终是到了腊月三十,除夕夜。 虽然同是生活在顾府,可是,顾氏老老少少一家子能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几乎也是没有。这除夕夜,自然是唯一能在一起联络感情的时候。往年这除夕夜是四房最为抗拒的日子,可唯有今年,顾老夫人和大房反倒是成了最为反感这日子之人。 不过不管他们喜欢与否,有顾老太爷在,他们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往下咽。 除夕那一天,午膳过后,顾老太爷便带着一众男丁,带着祭祀的用具和贡品,去了祖屋祭祖。祭祖,女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就算是老太爷对顾含笑极为喜爱,却也不会为她坏了规矩。 “四弟妹,笑姐儿也及笄了。说起来,也该操心她的亲事了才对。”说话的是林氏,看起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苏氏刚从奶娘手中将小十一抱了过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大嫂说的极是!不过笑姐儿的亲事,怕是由不得我们这当父母的做主了。” 苏氏的本意是想说顾含笑的亲事,怕是只有顾含笑自己能做主。今上的许诺他们夫妇俩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没公开而已。 但是林氏这等不知实情的,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林氏立刻想到顾含笑还有一个郡主的身份,当下心中是又是嫉妒又是怨恨。 自己的女儿匆匆嫁入一个连顾家都比不得的凌家,而顾含笑的亲事,竟然是需要当今圣上来做主! 这么一来,今上又岂能将她嫁给门户低的人家? 到最后,顾含笑还是要压她的月姐儿一头。 一想到这里,林氏心中的嫉恨就如同萌芽的野草一般,疯狂的成长和蔓延。 季氏却是跟着笑道:“四弟妹,瞧你这话说的。这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听从父母之命……” “母亲!”顾绛紫忽然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压过了季氏未尽的话语。 季氏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顾绛紫,却在她眼中看到了她的不赞同和几分莫名的慌乱。心头微微一怔,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季氏还是将没说完的话,全都给收了回去。 至于冷氏,在顾绛云站到顾含笑那一边开始,她始终都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四房那一边。既然顾含笑的亲事,连苏氏都说无法做主,她听着便是,又如何会去追问?见林氏和季氏吃瘪,她也不过只是低着头坐在一旁。 顾绛月已经嫁到了凌家,这除夕之夜,自然是不能回来过节。二房和三房年轻一辈中都是以顾绛云和顾绛紫为首的,这两人并不像是往年那般针对四房,其余之人自然不敢说话。再者,这一年里四房的转变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又哪会傻乎乎的去得罪。 这么一来,原本最为强盛的大房反倒是成了势单力薄的那一方。 顾绛雨秀眉轻蹙,正好得到林氏使得眼色,顿时明白了过来。 当下心思一转,明白树立起自己在大房中威信的机会来到了……(未完待续) 218 满足 “四姐姐,这女儿家年纪到了,也就该嫁人成亲了!不然久留在府中,徒惹人笑话!”顾绛雨掩嘴轻笑,目光流转,带着几分挑衅,“再者,姐姐不嫁,府中庶出的姐妹们,可都不敢嫁人呢!” 顾含笑只是逗着小十一玩耍,并未接话。 倒是顾绛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六妹妹这话在自家人跟前可说得,可在外人面前千万莫要再提及。” “为何?”顾绛雨反问。 顾绛云淡然道:“若是只在家人跟前提及,也不过只是一句闲聊。可若是听在外人眼中,岂不是成了我顾家庶出女儿们都在愁嫁不成?女儿家倘若连这点矜持都没有,倒是显得我顾家家教不严了。” “你!”顾绛雨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羞愤难当。 她一时口快,哪里想的到那么多?却没想,顾绛云竟然会抓住这么一句话,让她难堪。 “母亲,雨儿并无它意,不过是担心四姐姐久久不出嫁,会被人说闲话,坏了名声而已。可是二姐姐这话,倒是显得雨儿多余了……”顾绛雨擦着眼泪,委屈不已。 林氏还没说话,顾老夫人就黑着脸冷喝一声:“都闭嘴!大过年的,这是要哭丧吗?” 老夫人一开口,顾绛雨和林氏都是心头一颤,当下不敢再吱声。 顾老夫人阴冷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滑过,最后落在顾含笑身上,眼底寒意更甚。 明明她才是当事人,可最后她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倒是显得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她恨不得将顾含笑立马给嫁出去,只要她不在自己眼前,心中马上便会舒坦起来。可是偏偏她现在是今上恩封的郡主,等同于亲王之女。她区区一个诰命,又能如何?难道还真敢越过今上去,将她的亲事定下来不成? 顾老夫人纵然有这心,却没有这个胆子。一旦惹怒今上,到时候一个株连九族,连她娘家人都没得活路。 罢了罢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便是。反正她也已经许久不曾去翡翠院请安,日后也让四房的人少在她跟跟前晃悠便是。 像是这种场合是无法退却的,本想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就各自走人。却不想这大房的人就是不得宁静,偏生要出言争辩。这下倒好,没把人说的无言可对,倒是让自己落入尴尬之地。 她看的出来,现在除了大房之外,三房中立,二房则是坚定不移的站到了四房身边。这么一来,他们反而有点势单力薄了。毕竟在需要选择之时,三房会下意识的选择四房。 这让顾老夫人心中满是怨恨,对顾含笑的恨意又深刻了几分。 对此,顾含笑虽有所觉,却毫不在意。 不管她如何去做,顾老夫人始终都是恨着她,恨着四房的人的。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委曲求全,让自己去迎合顾老夫人? 再者,顾老夫人也明白形势比人强,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不说,她也会明白的。 一时间,厅中气氛不免沉重了起来。 等顾老太爷等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顾含笑正在逗弄小十一,苏氏含笑看着她们。冷氏和顾绛云则是坐在一旁,带着几分笑意正看着小十一冲着顾含笑咧着无牙的嘴发出无声的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顾老爷子凌厉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顾老夫人,直将顾老夫人气的倒仰。 这老不死的,他是连问都不问一句,只认定了凡事有错都是她引起的吗? 想起这些年为顾家的付出,以及最终所得的,顾老夫人的心中愈发的不平衡起来。她自认对顾家付出了一切,可是她最终得到了什么? 这让她心中充满恨意,不止是对顾含笑和四房,甚至还有对顾老太爷,以及整个顾家! 见她不回答,顾老太爷没不追问。对顾老夫人,他早就失去了期望。看在她为顾家开枝散叶以及亡妻当年的恳求上,他不与她计较。只要她不再针对四房,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便是。 当下抱着小十一逗弄了会儿!小十一对老太爷尤为亲昵。毕竟是相隔一代,加之小十一又是个爱笑的性子,老太爷对小十一宠爱无比。这也使得小十一尤其喜欢老太爷,每每老太爷抱起她,她都不肯离开。 看着这祖孙俩亲昵的模样,除了四房的人之外,其余之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 羡慕的唯有顾绛云这一房的,他们也曾希望得到祖父的疼爱。可是祖父向来都是严厉的,他们想要靠近,却从来不敢。 其余之人心中全是嫉妒不已! 老太爷何曾对他们露出这副怜惜疼爱的模样? 尤其是老夫人,一想起这老头子疼爱的始终都是四房的人,她心中的那根刺愈发的尖锐,刺的她连一颗心都酸痛不已。 她生的,始终都比不得那个女人生的吗? 凭什么? 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凭什么还占据着这老头子的心?她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她却不知道,活着的人,永远是没法跟死去的那个人相比的。只因死去的那一个留在对方心中的,只剩下美好。相比之下,活着的人对此斤斤计较,最后只会让彼此离心。更何况,死去的那个,还是当初顾老太爷明媒正娶,发誓要怜惜一辈子的女子!他心中只有她一人,或许也曾有过顾老夫人的身影。可是,在多年的争吵和老夫人的偏心之下,这点感情也烟消云散了。 倘若当初她对顾乘风好一些,或许老太爷也不会如此。只可惜,顾老夫人争来争去,却始终都弄不懂枕边人的心思和期盼。 年夜饭吃的并不算愉快,顾老夫人拉着脸,顾老太爷对此只是冷哼一声,自顾自的逗着小十一,甚至还用筷子沾了酒喂了小十一几回。但见小十一双颊酡红,更加乐不可支了。 用膳之后,也都各自回了房。顾含笑也是去风裳院稍坐,随后便回了常笑园,难得的不再继续看着医书,反倒是坐在床边,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牙。 这是她重生之后过的第一个年节,稍稍有些冷清,却让她异常的满足。 祖父,父亲,母亲,弟弟,甚至还有前世都没出生的妹妹!她爱着的人都在她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小遗憾吧…… 不过这一丝遗憾,在看到窗外忽然出现的那一道卓然而立,仿若飘忽在夜空中的身影之时,悄然而去。 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她将手放在那修长的手中,任由他微微用力,身躯落入他温暖的怀中……(未完待续) 219 有君相伴,要糟 月光洒落,明明是寒风凛人,可依偎在这温暖的怀抱中,身心俱是带着暖意。 “怎么来了?”照说,他该留在宫中与诸位皇子公主妃子,陪着今上守岁才是。这是历年皇宫中的传统,只不过这传统在前世等她入主后/宫之后,就被取消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孤家寡人,唯有一个太子对她百依百顺。可是,也正是因为太子的爱意满溢,所以宫中除了她之外,甚至没有其他妃嫔。而其他的皇子,又是她计划对付之人。这么一来,历年的年节团聚之日,反倒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所以,这年纪一起守岁的传统,也就消失了。 不过,这一世她的重生改变了历史,那么按照传统,谷梁修该在宫中才是。 谷梁修轻描淡写的道:“想过来看看!” 其实,宫中也确实是都在守岁。不过,父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心情也不太妙。以往大家凑在一起也都会你来我往的明嘲暗讽几句,父皇也从来不看在眼中。可这一次也不知为何,一位也算是受宠的妃子看不惯柔妃天真烂漫的模样,忍不住带着笑意,语气有些尖锐的说了几句,还没等柔妃反驳呢,父皇忽然大发雷霆,直接甩袖而去。 父皇都走了,留下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父皇一道口谕送了过来,让他们各自回府便是。这让众人不安,可是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谷梁卓求见,父皇都留在御书房,更传下口谕,若是再来打扰他,严惩不贷! 谷梁修本是打算回府的,可是路过顾家之时,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来了常笑园…… 心中低叹,他陷得有些深了!让一个人如此影响自己,这对他很是不好。 可是,他却也抗拒不了自己的真心,想要见她的心情是那么的迫切。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她的窗口外。 不过,顾含笑的回应也让他心中稍安。 至少,她对他也是抱着真心的!他的到来,也让她欣喜万分。 宫中发生的事情,顾含笑自然也猜不到。不过谷梁修能来,她心中也确实是很高兴的。 冬青莲翘带着衡哥儿一同在府中玩耍,说是要点起灯笼,要守岁。莲姬许是也跟了出去,院中其他人也大多都去了其他院中走动。在顾家,大年三十这一日,在府中做事的可请假回家。若是是家生子或是不回去的,顾家也会轮流放假,让他们休憩一番。各院中的仆妇们互相走动也实属正常,一时间,院中倒是清静的很。 “可想去看烟火?”宫中在半夜会放各式烟火,端的是好看。 顾含笑轻轻摇头,任由他将自己拉着靠在他怀中,替她暖着手脚。 “烟火的绚烂不过是刹那,美则美矣,却过于凄凉。”就好似前世的她,纵然绚丽耀眼,却只能活上短短的二十年!人生几十载,现在回想,实属不该。 既然她如是说,谷梁修自然不会再劝说。 “吉康那边,现在情况如何?”静静的享受了片刻的静谧和温馨,顾含笑才开口问道。 小七儿现在还小,掌握的情报多数只能在京城范围之内。关于吉康之事,她只能询问谷梁修。 谷梁修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淡然道:“如同之前一般,多有江湖中人在周围围守。呼朋唤友的,想尽各种方法试图打开那扇大门。看他们的进程,恐怕是已经有人想出若想要打开大门,必须要有谷梁家的人在其中。只不过谷梁家是皇家,他们暂时不敢动手。至于日后,那就说不得准了。” 日后有人定会铤而走险的! 顾含笑很确定这一点! 只不过暂时只能这样对付着了,等四皇子谷梁逸大婚之后,再想办法解决此事也不迟。 “笑面修罗那一边,可能再靠近一步?”笑面修罗是个疑心重又难以搞定的人物,他自然也想的到北武也是觊觎着宝藏的。他手中的东西,自然也会藏的好好的。想要从已经有所准备的笑面修罗手中拿到那关键性的东西,怕是难于登天! 可是不管如何,这东西还是得争取。不然的话,南安和北武只能处在僵持阶段。 话虽如此,她也知道暂时是没戏。 果然,谷梁修很干脆的摇头:“难!”那一位的防备心实在是太重了,北武的人甚至还没靠近他的身边,就会因为各种借口被灭口。到目前为止,足有不下十人死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之中。甚至还有俩,是因为那一位的心情不好,直接被他虐杀的。谷梁修很怀疑,那一位之所以虐杀那两人,怕是也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的说法却是引来顾含笑的摇头:“他从不需要确定任何事情!”他只需要怀疑就足够了!只要他怀疑,他便可连证据都不去收集,直接将被他怀疑之人或是事务,直接抹杀! 谷梁修默然!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确实不是善茬。手段称得上狠辣,心肠狠毒,城府又深,这样的人注定是敌人,也是让人心烦的很。 窗外月色正好,家中有亲人在,身边又有这个让她动了情的男子相伴。虽说不知两人可走多久,可至少现在总是幸福的。可是也不知为何,顾含笑今夜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就好似,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般。 “怎么了?”她的心神不宁,谷梁修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 低下头,眉头轻皱,伸指抚平她皱拢的眉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含笑摇头:“不知!只是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努力的开始回想,前世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跟太子谷梁卓定下了亲事,等着嫁他为妻。可是,没有身为新嫁娘的欢欣,唯有心事重重,以及满腹辛酸。 为了她所爱的男人,即将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她也高兴不起来。 然后呢?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窜过,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她想抓都来不及。 到底是什么? 顾含笑忽然回头看着谷梁修,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可曾听说过,云初夏此人?” “云初夏?”谷梁修眉头轻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有些印象,可是一时间,却是有些想不起来……” 他想不起来已经没关系了,隐约藏在脑海中的记忆,在这瞬间复苏! 怪不得她总觉得云初夏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怪不得,她总觉得莲姬很是眼熟。前世只是以为合眼缘,重生之后,只是认定了前世相识的缘故,这才觉得眼熟。 这一刻,将云初夏与莲姬再次放在一起,她终于回想起来当日的匆匆一瞥! 她见过云初夏的画像,在皇帝驾崩之后!那一副画像,按照皇帝的遗愿,作为陪葬之物,与他一同长眠于地下! 云初夏,是皇帝最爱的女子! 而莲姬,长的与云初夏几乎一模一样! “走,去皇宫!”顾含笑心头凛然,甚至来不及解释,倏然站了起来,拉着谷梁修举步就走……(未完待续) 220 中毒 一路上,顾含笑没来得及解释,谷梁修也不过是眉头轻皱,却忍住了好奇,不曾多问。 顾含笑倒也不是不想告诉谷梁修,只不过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这一琢磨,就已经到了皇宫。 “大殿下……”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打算说句实话,刚开了个头,却见谷梁修面色倏然一边,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竟是顾不得在宫中不得擅自用武的规矩,直接腾空而去。 顾含笑也是面色微变,朝着他前往的方向看去! 正是御书房的方向! 心头猛然一沉,还是来晚了吗? 此时,御书房所在的院落已经被御林军重重包围起来,刀剑不离手,肃穆凛然。门内外,更有御医不断的进出,面色凝重。书房中,更有轻泣声不断传来。 “什么人?”谷梁修和顾含笑刚踏入院中,就听有人喝问一声,顿有刀剑出鞘声响起。 “住手!”宁踏歌正好在门口,连忙叫道,“是大殿下!” 听闻是大皇子谷梁修,刚才喝问出声的人这才收声退下。 宁踏歌出来的急,谷梁修正好与顾含笑一同落地。宁踏歌没有错过谷梁修揽在顾含笑腰间的手,眼底光芒一闪,却很快遮掩了下去。 纵然心有疑问,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怎么回事?”谷梁修并未急着进去,现在先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宁踏歌眉头轻皱:“陛下出事了!” 能在这时候守在这里的,都是最为忠诚之人。再者,今上出了这等事情,瞒也是瞒不住的。这么多的御医进出,总是要泄露风声的。 当下也不遮掩,将他所知之事一五一十说来。 今上回了御书房之后,谁也不见。只是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听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说来,今上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跟在今上身边伺候了半辈子的大太监福公公独自一人在门外听候吩咐,却听屋中似乎隐约传来说话声。出了今上的声音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这让福公公心中凛然,顾不得会被今上责罚,轻声询问。 今上大怒,听声音像是砸碎了花瓶,让他滚远点。 福公公不敢多逗留,圣颜大怒,他也只好真的走远了些。 可是,他心中多少还是存了担忧的。来来回回走动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终是忍不住了,偷偷的走了回来。 侧耳细听,却听不见屋内有说话声。福公公心生不安,大着胆子又轻轻叫了几声。他跟着今上多年,就算今上待会儿真的动怒,其实也不会真杀了他。最多也不过是罚点俸禄罢了。 可是,这一次不管他怎么叫,屋里都没有半点声响。 这下子福公公更加着急了!顾不得多想,他告了罪,直接推门而入! 乍一入眼的,却是好端端坐在龙椅上的今上! 福公公心头略定,正要跪下请罪,身体却蓦然一僵! 不对劲! 再抬头,却见今上仍然保持那副端坐的姿态,双目却是紧闭,脸色更是呈现妖艳的紫色! 出事了!出大事了! 福公公心头大震,可毕竟是今上跟前的人,震惊之下,仍能有条不紊的处理此事。 命心腹分别去请皇后,太子,御医。与此同时,让信得过的御林军前来守着,更是悄然在宫中拉开搜索线,力求能找出可疑之人。 本来按照谷梁卓和皇后的意思,这件事是要压下来的。可是,等御医一来,他们就明白这件事压不下来了。 今上中毒了,这是肯定的!问题在于,这毒中的古怪。甚至于,他们根本不知道今上到底中了什么毒…… “那我父皇现在怎么样看?”谷梁修的心头也是一沉,他虽然也是肖想那张位子的。可是,他跟今上毕竟是有点父子情义的。今上中毒,在他意料之外,也是发自内心的不希望他现在出事。 宁踏歌轻叹一声,面有苦色:“到目前为止,御医通通差不多陛下到底中了什么毒。只是昏睡不醒,若不是明确知道了陛下中了毒,都只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连宁老都找不出原因吗?”谷梁修沉声问道。 宁老御医虽然是在女子病这一方面尤为擅长,但是在其他疑难杂症方面,他也是颇有研究的。 宁踏歌缓缓摇头,若是能看出点什么来,现在也无需这么发愁了。 谷梁修见状也不再多问,正想要进去,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含笑忽然开口:“大殿下可否带我一同进去?”此处是御书房,平日里若是没有皇帝的允许,连皇后都不能擅入。现在虽然是非常时期,但是顾含笑毕竟只是一个靠着其他手段成为郡主的外臣之女,若是没有他人带路,她仍然不能擅入。 谷梁修没有拒绝,只是眼底有一丝担忧。 顾含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皇宫出事,怕是现在那些大臣也刚刚得到消息。而她却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很容易被人怀疑。 可是此时她也当真顾不上这些了,现在太子羽翼未丰,若是今上驾崩,届时北武定当大乱。以此时的太子,根本抵不过谷梁修。到时候一旦谷梁修利用太子的势力,将其他争夺者击溃,两者一旦对决,现在心肠仍然太软,又过于重感情的太子,就算有自己相助,也是极难对付谷梁修的。 所以,今上不能死! 她知道是谁下的毒,所以,或许她能看出点什么来。 当下也不过是朝谷梁修微微颌首,示意他无需担心。到时候真发生什么事情,她宁可让人知晓她与谷梁修的关系,也是在所不惜。 见状,谷梁修也不知该是喜或是忧,也只能带着顾含笑一前一后的进了御书房。 倒是被遗忘在一旁的宁踏歌心头有些发堵。刚才那两人眼神的交流,让他心中有些发酸。 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忽然想起太子的痴情,以及自己的期待,宁踏歌禁不住有种苦涩的感觉涌起。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考虑这些的时候,顾含笑在这时候出现,定是冒着风险的。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替她降低这风险,免得到时候将她也牵扯进去! 这么想着,宁踏歌眉头轻皱,忽然将主意打到了正皱着眉头坐在一旁琢磨的宁老御医身上……(未完待续) 221 九色虹,你让我失望了 1九色虹,你让我失望了 在御书房平时供今上稍事休息的软榻之上,顾含笑见到了双目紧闭,就仿若安静入睡了一般的今上! 今上的面容看起来极为安详,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唯一让人觉得诡异不安的,是他面上呈现的妖艳紫色。 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最后的一点侥幸,也被彻底的粉碎! “母后!”谷梁修走到皇后身边,轻声叫道。 这也看出了谷梁卓与谷梁修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在这皇宫之中,能叫皇后为母后的只有三人。 太子谷梁卓,公主秀锦,第三人便是大皇子谷梁修。虽说这其中也是有些猫腻的,皇后让他称呼自己为母后,也是带着算计的。可是,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认同。虽然大皇子成人之后极少这么叫了,可是终归是代表着他的不同。 皇后仍然雍容,眉宇间却也多了几分忧愁。 “修儿来了!”在这种时候,勾心斗角也是多余,皇后也放下了心中的防备,低叹一声,“去看看你父皇吧!” 只见她眼圈虽然微微发红,却也知道现在要的是坚强,而不是哭哭啼啼的。相比之下,在一旁抽泣的柔妃就要略逊一筹。也怪不得皇后能稳坐后位这些年,无人能越的过她去!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顾含笑纵然心中侥幸落空,却也只能遵循规矩,给皇后和柔妃分别见了礼。 皇后对顾含笑能出现在这里显然心中存有疑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不分场合的追问。柔妃娘娘只会哭,更不会追问。 她们两人现在不追问自然是好的,过后的事情过后再说。她想要跟着谷梁修上前两步看个仔细,却被皇后不露痕迹的给拦了下来。 “乐安郡主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她不追问是一回事,可是她想要靠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顾含笑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身后响起苍老的,熟悉的声音。 “回娘娘的话,是老臣让这丫头过来的!” 皇后微微一怔:“宁老御医这是……”宁老御医也是极有地位的,就算他已经告老了,可是平日里连宫中的御医们也时常会上门去叨扰。甚至于,连皇后这些人,也会秘密将他请入宫中,请他开药条理身子。对于宁老御医,皇后也是给予了相当大的尊敬。 宁老御医上前几步,这才躬身回道:“娘娘,这丫头聪慧过人,老臣与她也是颇有缘分。故此,老臣在年前收了她为徒,倾心教导。这丫头虽然接触医药时间不长,却颇有灵性。此次陛下出事,老臣一干人等束手无策,便想让她也跟着进来瞧上一瞧。说不定,她能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带来点灵感也说不定。” 这番话纵然有漏洞,却也值得相信。特别是现在今上这番模样,一干御医全都束手无策。现在只能尝试一下,再者,一个新手说不定还真能看出点什么不同之处来。毕竟,没有惯性思维在其中,说不定就能发现点端倪来。 当下皇后也没阻拦,任由顾含笑凑了上去。 等走近了顾含笑才看清楚,今上居然只要脸上肌肤才呈妖艳紫色。而脖子一下,肌肤极为正常,就仿若正常人一般无异。 如果说刚才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侥幸,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底确定今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了。 “可能看出点东西来?”宁老御医站在她身后,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咬着牙,一脸愤恨的问道。 这个臭丫头,这是打算跟他作对到底了吗?好容易一段时间没看到了,正觉得心情舒畅,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她又出现了!最让他气愤的是,他还不得不出面,替她说情,挡去灾祸! 顾含笑摇摇头,有些话,她现在说不得。 见状,明明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屋中之人也是心中泛起一丝失望。 谷梁卓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走到皇后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皇后犹豫了一番,最终也是微微颌首。叫上了柔妃,一同转身而去。 而后,除了宁老御医之外,让其余御医都先出去在外候命。不一会儿,御书房中除了昏迷不醒的今上之外,只剩下了宁家爷俩,谷梁修,谷梁卓和顾含笑五人。 “我知道陛下中了什么毒!”顾含笑根本不等几人发问,直接说道。 我还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只是,这话现在她还不能说。她心中也是有怒意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背着自己做这种事情! 顾含笑承认,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们之间也不过是只有一道协议罢了,可是,这明摆着自己是被背叛了,饶是她心中坚定,也是有些怒意的。 “什么毒?”宁老御医眼前一亮,随即又是一怒,“适才老夫问你,你却又说不知!臭丫头,你……” “五爷爷!”宁踏歌连忙挡住宁老御医,他知晓五爷爷对顾含笑的反感,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治今上不是吗? 宁老御医显然也反应过来了,狠狠的瞪了顾含笑一眼,倒也不再追问。 “什么毒?”谷梁卓重复了老御医的问题。 顾含笑的神情不变,眼神却是有些复杂起来:“九色虹!” “九色虹?那是什么毒?老夫从来都没听过!”宁老御医第一个反驳,他不相信着世上还有他不知道的毒物。 顾含笑没回答,只是上前一步,将今上的衣袖褪到手肘处。诸人定睛一看,顿时有惊色。 如果说今上面上的紫色妖艳无比的话,那么,此时他手肘处的蓝色,却是让人觉得心头凛然。 明明是明亮的颜色,却让人心生诡异之感。 “这到底是什么毒?”宁踏歌追问。 顾含笑轻叹一声,目光愈发复杂:“一种混合毒药!这毒,据传是已经失传了的。没想到,居然还能亲眼看到。”当你在告诉我这种毒药之时,你就已经打算要用这种毒来惩罚那个你恨着的男人了吗? 莲姬,你真的让我失望了!(未完待续) 222 茶凉,比不得心凉 她虽然神情不变,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压抑怒意,屋内几人却都可轻易的感受到。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虽然也没多问,多少却也能猜到些许。 他们倒也没追问,不是不担心今上,只不过顾含笑不说,总是有其道理的。再者,既然对方给今上下了毒,就算找到对方,怕是也难以难道解药。 “五爷爷?”宁踏歌看向宁老御医,虽知没有什么可能性,却也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宁老御医阴沉着脸摇头:“混合之毒更加的难解!毒物的先后,用量多少,全都要算计在内。” 顾含笑低叹:“九色虹很久之前曾出现过,很多人都以为这毒是由九种毒药制成。却不知,九色虹是需要统共八十一种毒物才能制成。老御医,就算您能判断出所有的毒物,您有把握制成解药吗?” 八十一种! 宁老御医面色阴沉如水:“没有丝毫把握!不说这药物之间也可发生冲突,说不定同样是解药,一旦混合,就能变成致命剧毒。但说想要判断是哪八十一种毒物,我也没有这个把握。” 八十一种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他们有这个能力慢慢找出,可是,中了毒的今上能等得了吗?北武,能等得了吗? 答案,他们心中清楚。 宁老御医的回答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是,心中难免再次失望。 “四小姐,你……”宁踏歌看向顾含笑,既然顾含笑知道这是什么毒,说不定能有点办法。 顾含笑轻轻摇头:“这毒只不过是曾听闻而已,恐怕除了下毒之人,谁也不能解吧!” 谷梁卓眉头轻皱,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含笑:“那四小姐对这下毒之人,可是有些猜想?” 顾含笑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九色虹毒性很是奇怪,前期极为温和。虽是中了毒,但是对于中毒之人来说却根本察觉不到。若是能解毒,也不过像是一觉醒来。九色虹共有九色,还请太子殿下命人守着陛下,时刻关注陛下身上的色彩变化。若是……”若是脸上颜色转为黑色,却没有找到解决办法,怕是今上再无活路。这话,顾含笑却是有些说不出口。 她不说,他在场之人也能明白。虽然也知这是最后的结果,可是心头仍然沉重不已。 继续逗留在宫中也毫无用处,谷梁修和谷梁卓已经宣了朝中几位重臣入宫。今上昏迷不醒,只能有太子暂时摄政!然,太子经验不足,再者恐有心人借此机会闹事,需要有人坐镇。那一人,自然只能是同为皇子的大皇子谷梁修了。 谷梁修有心想要跟顾含笑说上几句话,旁人不知,他对顾含笑的了解更加的深刻。他觉得,顾含笑是知道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的。只不过现在唯恐朝廷不稳,当下也顾不上多问,跟谷梁卓和宁踏歌两人一同匆匆而去。 临走前谷梁卓已经吩咐下去,福公公自是已经命人安排妥当,会送顾含笑回府。顾含笑没有拒绝,她那点轻功虽然勉强能拿得出来,但是现在京中风声鹤唳,若不想无故被人当成刺客,还是老老实实的坐马车回去为妙。 虽然,这么一来,极容易被人盯上。 不过临出发前,宁老御医还是黑着脸也跟着上了马车。也不进马车,坐在车辕之上,拉着脸不说话。 一路上也被人拦下几次,不过负责送行的小太监立刻拿出腰牌来。得知马车之中的是安康侯府的乐安郡主之后,倒也没再为难。只不过对于宁老御医居然也在马车上颇觉怪异。 到了顾府,等顾含笑下车之时,宁老御医已经站在顾家门口处。 “丫头,快些回府歇着!若是想起什么来,使唤个人来,为师请殿下接你入宫商议。”站在门口,宁老御医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保证已经被一些人听在耳中。 旁人只觉奇怪,不知何时这位顾家小姐竟是成了宁老御医之徒。虽然对顾含笑此时从宫中出来心中仍有疑虑,却也不再深究。 唯有顾含笑明白宁老御医言下之意! 他是在提醒她,那个下毒之人,她不能护着太久。在今上情况恶化之前,她必须要将人交出。不然的话,届时哪怕是有大皇子和太子护着,她也会惹上麻烦。 顾含笑轻轻点头:“是,徒儿谨记在心,师傅慢走!” 宁老御医瞪了她一眼,倒也没再多话。既然已经将戏做了全套,他也只能认了。这个臭丫头果然是沾不得的,从第一次遇上开始,他千躲万躲,恨不得余生都见不找她。可偏偏一次又一次的,他都得昧着良心替她挡去那些麻烦。 果真是前世欠了她的吗? 目送马车远去,顾含笑这才回了府。 顾乘风和顾老太爷都进了宫,苏氏虽是挂心,却也知晓女儿的事情她也管不动。只是有些担忧,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注意安全即可。 顾含笑应了下来,哄苏氏带着小十一休息便是。又命上次与莲姬等人一同买回来的会武的仆妇多留心,这才离去。 回了常笑园,冬青,莲翘,七巧和衡哥儿等人都在。安抚了衡哥儿,又让莲翘冬青等人,全数陪着衡哥儿去了他的院子。 衡哥儿虽是担忧,却顺从惯了,当下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整个院中只剩下她一人,顾含笑脸上的笑意才缓缓隐去,缓步回了房。 房中,莲姬已经等候多时。 顾含笑仿若没看到她,自顾自的替自己倒上一杯凉茶。冷的冰牙,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泰然自若的喝了下去。 莲姬眉头轻蹙:“你身子本就过凉,这过冷的茶水,会让你的身子受不住。”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毫无温度:“茶凉,却比不得心凉!茶再凉又如何?喝下便是喝下!心凉了,这才令人痛苦,却无可奈何!” 莲姬微微垂下眸子,嘴角的笑意有了几分自嘲之色:“你都知道了?” 顾含笑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冷声道:“知道什么?知道你其实是云初夏的亲生女儿?还是知道你早已知晓今上就是那个抛弃云初夏的负心汉?还是知道你利用了我,给他下了九色虹这种没有解药的毒?”说到最后,顾含笑的眼底厉色陡现。 是的,九色虹无药可解,这是当初莲姬在跟她解释天下毒物之时说过的。也正是知道无药可解,在宫中她才会一再含糊过去,只因她现在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 听她厉声反问,莲姬如何不知她已经想透了前因后果?只是,顾含笑之于她,不单单只是主子。她也不知顾含笑在她心中到底有何等地位,但是,有些事情,她也想告诉她……(未完待续) 223 恨着的,只有你! 顾含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暴戾! 心中苦笑,本以为前世的种种都已经过去,其实还是忘不掉吗?不然的话,在得知被利用,被背叛之时,又怎会情绪波荡,泄露这一丝愤怒! 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她抬眸看着莲姬,面色漠然,眼底毫无温度:“不是想要解释吗?说吧!” 虽然只是合作关系,但是是莲姬先背叛了。原先她们之间确实是有些情分的,甚至可以说,对于她来说,在心中是将莲姬定位为朋友,或是先生的。 可是,背叛便是背叛,没有任何借口。而她顾含笑经历了前世的惨死,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 莲姬如何看不出顾含笑已是收敛起对自己所有的善意,心中泛着苦意,却也依言解释了几句:“云初夏确实也是我的恩师,原先她并没告诉我,她是我的母亲。打小我便是称呼她为恩师,直至后来,我们两人的长相越发相像,她才告诉我身世。见到那个男人之前,我只知道他是皇室中人,当真不知他便是当今的皇帝。那一日在太子府,我才确认……” 本觉得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可等真开了口,却发现很多话,她竟然说不出来。 解释完,她只能看着顾含笑,不知她信还是不信。 顾含笑冷漠的看着她:“那么九色虹呢?” 莲姬低叹一声,涩然道:“九色虹乃是我母亲这一脉传承下来的。只是我母亲连传承都想断了,自不想留着这九色虹的炼制方法。这一点九色虹,是我母亲当初丢弃,被我悄悄捡回来的。我想,既然那个男人抛弃了我们母女,我定要惩罚于他……” “所以你就给他下了九色虹,让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顾含笑冷声反问。 莲姬默然,她确实存着这样的心。 她恨着那个男人,用她的生命,她的灵魂在恨着! “我恨他!不,我恨他们!”莲姬苦笑一声,转眸定定的看着顾含笑,说的很突然,“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被恩师捡回来养着的。那个时候我很幸福,偶尔见到小孩子,他们也会笑我没爹没娘,可是我从来不在乎。我有恩师,这就足够了!有几个没爹娘的孩子能如同我这般幸福?我曾以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便是我了!” “可是当恩师觉得无法再隐瞒,将我的身世告诉我。那个时候我只仿若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我居然是恩师的女儿!以往恩师对我的忽视,我认为理所当然。因为我只是她捡回来养大的!可是当我知道她是我的娘亲,所有的理所当然,都变成了不满足,和隐隐约约要成型的恨!” “娘亲的怨恨,娘亲的期盼,最终都变成了我的包袱。我恨她,恨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我也恨那个男人,既然生了我,为什么要抛弃我?所以当娘亲死后,我决定报复……” “她没有将九色虹传给我,因为她想断了自己这一脉的传承!可是我偷偷找到了她丢弃九色虹的地方,将九色虹藏了起来。如果有一天我会遇上那个负心的男人,我一定要让他品尝一下慢慢死亡的滋味,我这么告诉自己!” “娘亲郁郁成疾,过世前看着我,我知道她是想要让我报仇……”莲姬的眼底闪耀着疯狂的光芒,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顾含笑冷然打断她:“你有没有想过,或者你娘亲早就看穿了你的行为。她看着你,并非是想让你报仇。而是希望,让你放弃报仇的念头?” 莲姬一怔,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她那么恨这个抛弃她的男人……” “是她恨着,还是你在恨着?”顾含笑定定的看着她,神情漠然,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虚妄。 莲姬想要反驳,想要理直气壮的告诉顾含笑她肯定猜错了!可是为什么当她回忆起娘亲当年的神情,她会觉得,顾含笑说对了? 娘亲恨着那个男人吗?肯定是恨的!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从不提起那个男人? 可是她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她何尝不知,用心在恨着,其实是因为一直深爱着。 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原来,原来娘亲那个时候用那样哀伤的目光看着她,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找亲生父亲复仇吗?原来,她始终是爱着他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抛弃了她,不是吗? 将她摇摆的神色看在眼中,顾含笑淡淡的说道:“当你告诉我,你恩师叫云初夏之时,我只觉得有些耳熟,一时间没想起来。直至今日才想起,在御书房中,今上珍藏着一幅画像,上面的女子跟你有几分相似。今上珍之又珍,从不允许任何人去碰触。他还说过,等他驾崩那一日,这画像是要作为陪葬品,与他一同下葬的。” 莲姬心头猛震:“你胡说!” 顾含笑面色冷然:“莲姬,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娘亲是恨着今上,可是,她也是爱着的!从头到尾,唯一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唯独你一人而已。” “我没有……”莲姬想要反驳。 “你有!”顾含笑丝毫不给她辩解的余地,“是你在恨着他!所以,你没有留下任何余地,甚至都没给人解释的机会吧?又或者,他解释了,你却不想听!你给他下的是九色虹,这种你明知无药可解的奇毒!你想让他死,更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莲姬,你真不知道你娘亲的心思吗?你想知道的,所以你才将自己逼迫到这地步,只因你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而已!” 莲姬脸上血色全无,踉跄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 顾含笑毫不遮掩的话,活生生的撕开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伤疤。 她不知道吗?不,顾含笑说的很对,她是知道的!她知道娘亲始终爱着那个男人,她也知道,恨着那个男人的,只有她莲姬而已!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用九色虹来报复他?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选择了自欺欺人,选择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打着为娘亲报仇的借口而已! 原来,是她在恨着! 恨着那个男人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恨着娘亲不找到那个男人,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甚至,她还恨他们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又要生下她? 原来,她才是那个不能释怀的人!(未完待续) 224 两年之期,苏醒 “九色虹,没有解药……”屋内的沉闷气氛让人觉得难以呼吸,但是顾含笑却似乎毫无所觉。良久之后,瘫坐在椅中的莲姬,忽然说道。 开了口,就像是找回了勇气一般。莲姬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顾含笑,再次重复道:“九色虹,没有解药!” “我知道!”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一点,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前世虽然不曾听闻过这等奇毒,但是,莲姬除了这件事,从未有过任何欺瞒。这一点,她可以相信。 莲姬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回答,稍稍迟疑过后,这才接下去说道:“虽然没有解药,可是,却能暂时缓解!” 顾含笑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她问的是“什么办法”,而不是“当真?”,这表明了在这一刻,她毫不怀疑的选择了再次相信自己!在自己背叛过后,再次得到了她的信任! 这个认知,让莲姬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似,当初成功的解了毒,得到娘亲赞许的目光一般令她满足。 莲姬连忙撇开这种想法,对自己莫名涌起的感觉有些唾弃。她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面对一个比她小的孩子的信任,竟然会有这种类似渴望的感觉,实在是可笑。 “莲姬?”顾含笑眉头轻皱,莲姬这副又是想笑,又是拼命克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莲姬猛然回神,对自己的失神颇感郁卒。 “你可曾记得当初奴家曾说过,这九色虹是天底下最毒之物?”心情恢复了一些,莲姬也恢复了以往的妖娆模样。 顾含笑微微颌首,并未趁机追问三色花的事情。 她没问,莲姬却是自己说起了三色花:“其实,恩师当初说过,九色虹虽是天底下最毒之物,可是有一样东西,或许比九色虹的毒性更加强烈。九色虹还能暂时压制,可是那种剧毒,一旦中了,除非身边有解药,不然的话,根本毫无活路。那东西,叫三色花!是一种天生地养的奇花。花开三色,蓝色剧毒,触之必死。红色解毒,相生相克。白花难得,用途难辨。一旦中了蓝色花汁之毒,若是身边没有红色花,绝无活路!之前不曾跟你说起,只是因为恩师说过,这三色花乃是传说中之物,饶是她一生追求,也不曾亲眼目睹。作为医者,或是毒手,不曾亲眼看过的,也就不能作数。所以,我才没跟你提。” 顾含笑的眉头轻轻皱起:“你的意思是,想要暂时克制今上身上的九色虹,只能用这传说中的三色花?”三色花的传说她已经知道了,她更在意的是,如果用蓝色花汁这种剧毒,能让今上清醒多久。 能不能支撑到,太子能够登基? 她不是什么善人,今上中了九色虹,注定只有死路一条。前世今上也是暴毙而亡,或许前世他便是死在莲姬的手中,只不过当时她没有注意罢了。 既然今上是注定要死的,她自然不会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他什么时候死。他死后,太子能否成功登基。 莲姬眉尖微蹙,考虑了一会儿,这才有些保守的说道:“如果好生休养,不再操劳过度的话,或许能活上两年。只不过,两种剧毒混合到一起,很容易在体内争个高低。整个过程会很痛苦,让人痛不欲生。最终,总是会有一方会胜利。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死期到了。”不管哪一方获得了胜利,都将会是无药可解。到了那个时候,唯独剩下等死一途。 顾含笑秀眉微拢:“能醒着活上两年,总好过躺在床上等死。”就算是痛苦,应该也是值得的。至少,对于九五之尊来说,他想必是宁可醒着痛苦死去,也不要躺着毫无尊严的就这么睡过去。 “你,要告诉他吗?”莲姬轻声问道。 顾含笑知道她是在说谷梁修,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 “那你想怎么做?”莲姬没有问顾含笑该去哪里找蓝色花的毒汁,既然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谷梁修了,那么就说明,她手中是有那种蓝色花汁的。 顾含笑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那一丝怅然。 本以为,她跟谷梁修还能拥有一段温暖的记忆。可是莲姬的出手,使得今上性命堪忧。这么一来,她只能瞒着谷梁修去做一些事情。这件事是瞒不住今上的,他是中意太子这个继承人的,所以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他将会改变以往的想法,做出一些强硬安排。而她斩断跟谷梁修这段共同记忆的时刻,怕也是要加快速度到来了。 动了情,却不能相守。或许,这便是上苍对她前世做错的事情所降下的惩罚之一吧。 再抬眼,清冷的眸中一片清明。 “我自有办法!” 第二日清晨,宫门打开之后,一辆马车驰出,直奔安康侯府。接了人后,又马不停蹄的回了皇宫。 今上仍在御书房中!倒不是不想给他换地方,只不过宁老御医说了不宜挪动圣体,担心出什么问题。 顾含笑此次进宫,是带着莲姬一同过来的。 等主仆两人到了御书房门口,宁踏歌已经在门口候着。 看着顾含笑清冷的面容,宁踏歌的神色略微有些复杂:“陛下醒了,指明想要见一见四小姐!” 顾含笑淡淡颌首,带着莲姬与宁踏歌一同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皇后,柔妃,谷梁修,谷梁卓和谷梁逸,以及宁老御医和其他两位老御医都在。听见脚步声,齐齐回头,看到是顾含笑,神色各有不同。 皇后目光微冷,带着几分审视。柔妃一如既往的天真,眼圈微红,却生生给人一种违和感。两位老御医倒是神色平淡,这种事情与他们无关。其余之人却是神色有些复杂,尤其是宁老御医和谷梁修,谷梁卓。 今上确实已经苏醒,除了稍稍有些无力之外,面色如昔,看起来就像是根本不曾中毒一般。 看来,这毒性确实暂时压制了下去。 “都退下吧!朕想单独跟含笑丫头聊聊!”皇帝见顾含笑过来,示意其余之人都退下。 “陛下刚刚苏醒,还需多多歇息才好。”皇后劝说。 皇帝摇头:“都出去吧!”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可违背的意志。 皇后有心再劝,在他的威严之下,也只好依言退下。 临走前,凤目在顾含笑面上停留一息时间,却在这瞬间传达了无数消息。 谷梁修和谷梁卓皆是深深看了顾含笑一眼,转身离去。 而宁踏歌的神色最为复杂,当错身而过之时,却已经恢复淡然模样。 等御书房中只剩下皇帝,顾含笑和莲姬三人之后,皇帝的目光才越过顾含笑,落在莲姬身上。神情复杂,爱恨交杂,最终收回目光,只化为一声轻叹! “朕,还有多久可活?” “最多两年!”他问的坦然,顾含笑回答的更是淡然。(未完待续) 225 皇帝的妥协 这显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皇帝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上一皱。 “两年啊!倒也不算少了!”相反的,他低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 “都坐下说话吧!”皇帝坐了起来,动作看似随意,脸色却是又苍白了几分,稍稍喘息了几下。 莲姬双手蓦然握紧,似乎拼命的在掩饰着什么。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谢过皇帝之后,在一旁坐下。 莲姬僵硬的身体缓缓的又放松了下来,在顾含笑身边站定,却无坐下的意思。 “你……”皇帝抬眸看着莲姬,眼底有几分复杂之色。爱恨交织,千言万语,最后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是化为一声轻叹,“你也坐下吧!” 莲姬却是有些倔强的拒绝:“我现在是小姐的丫鬟,能进入之后御书房中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陛下赐座,我却不敢奢望!” 顾含笑回头看了莲姬一眼,眼底有一丝讶然之色。 本以为莲姬对今上只有怨恨,可是看她这反映,分明是带着几分爱和渴慕的!他们私底下想必是见过面的,再看莲姬这副模样和反应,活脱脱是在跟家中长辈闹别扭的样子。 真要是当自己是丫鬟,又岂能在皇帝跟前一口一个“我”来自称? 这是人家父女之间的事情,顾含笑却是不会去多嘴。 莲姬别扭,皇帝心中何尝不是? 他失而复得的女儿,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他多疼爱一些,她就直接下毒放翻了他!等他再醒来,却被告知只剩下两年的生命。而且,这两年之中,他极有可能承受无比惨烈的痛苦。 可是,看着那张跟心爱之人如此相像的脸庞,纵然是想恨都恨不起来。 既然莲姬不肯坐,皇帝力气不及,也不再多做要求。闹别扭的孩子,是不能一直哄着的,让她自己顺过气来就好。 “你倒是很大胆!”皇帝看着顾含笑,分辨不出他现在是喜是怒,“以毒攻毒这种法子,从未有过试验,你竟然也敢做主在朕的身上尝试一把。你就不怕到时候朕没有醒过来,反而被毒死了?” 顾含笑镇定相对:“过程如何不论,皇上您最后还是醒了过来。结果才是最为重要的,不是吗?”不救,就只能是再也不能醒来。救,或许会死,或许能醒。两者相较,后者是最为适合的手段。 皇帝目光闪了闪:“你就不怕朕醒了就斩了你吗?” 顾含笑抬眸回视着皇帝,丝毫没有退却之意:“怕!谁不怕死?只是,都说我北武大福,皇子们个个都是人才出众。然,若是陛下在,这是好事!若是陛下不在,这便是一场祸事!这一次倘若陛下就这么睡了过去,太子势弱,性子又过于跳脱,对亲情始终抱着美好的期盼。这么一来,北武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到了那个时候,现在已经站在太子这一边的顾家,极有可能会为太子陪葬。与其等死,不如赌一次。赢了,北武暂时安定,太子有足够时间成长为合格的君王。败了,只能拼死一搏,生死听天命!”很显然,她赢了!至少,暂时赢了!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最后才长叹一声:“你若是身为男儿身,那该多好!”若是你为男儿,朕定当封你为丞相,全力辅佐太子!若有你在,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惜,可惜…… 顾含笑淡淡一笑:“陛下厚爱!身为男儿自有便利之处,但是出人头地,并非臣女心愿。倘若我为男儿,势必只能身不由己的被牵扯着跳入这一趟浑水之中,苦苦挣扎!身为女儿身,便利之处反倒是更多。”她从不觉得身为男儿是一件幸事,若为男儿,顾家就不能明哲保身这些年了。毕竟,一个有长成嫡女的侯府,是比不得有长成嫡子的侯府的。 皇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再者,就算顾含笑身为女儿身,自也有可利用之处。 “太子等可知道朕的现状?”皇帝将心思压下,缓声问道。 顾含笑摇头:“尚未告知!老御医对两种毒物也只是一知半解,应当也无法确定。”九色虹和三色花是世间顶尖剧毒,知道三色花的人恐怕不超过双手之数。至于九色虹,这世上怕是只有顾含笑和莲姬两人才知道。饶是宁老御医博览群书,知道的也是极少。再者,她找到宁老御医,也不过是告诉他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可救治今上。却并未说明,今上被救醒之后,会只剩下至多两年可活。 所以,宁老御医虽是会有所怀疑,却不会想到,顾含笑竟然大胆到这地步! 皇帝轻吐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你要记住,此事谁也不能告诉!而且,朕有一个要求!” “臣女答应!”顾含笑平静的接口,甚至都没问皇帝的要求是什么。 “你知道朕的要求是什么?”皇帝眉头微皱,对顾含笑的平静稍稍有些不悦。 “臣女以及顾家,将会全力辅佐太子,助太子登基!”顾含笑静静的说道。 太子需要助力,皇帝可为他铺路。可是,他只剩下两年可活,若是这两年间,太子都没有足够的能力稳固皇位呢?两年后,若他死去,谁又能支撑起太子的皇位? 皇帝看好顾含笑! 要论城府,她有,而且极深! 计谋,她不缺!不论是治水之事,还是宝藏之事,皆能体现。 胆识,从硬生生从南安口中拿到望仙城一事就能看出,她一介闺阁女子的胆识,不但不输男儿,甚至远超之。 最重要的是,她够狠,够理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她都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就像是此次给他解毒一般,明知后果,哪怕是他的几个儿子,虽然最终或许会做相同的选择,可是至少也要犹豫数天。 唯独她,甚至只是一个侯爷之女的女子,居然敢如此大胆,做出这种选择! 偏偏她摸清了自己这九五之尊会有的反应,确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若是他还能活上哪怕五年,或许他也不会放过她。可是偏偏只有两年的时间,他没得选择。 想想他堂堂天子,竟然被一个小小弱女子算计,皇帝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怒意。 但是,这一点怒意,他却只能生生咬牙认下。 “含笑,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若你让朕失望,朕,定会灭你顾家满门!(未完待续) 226 四道圣旨 三日后,皇帝临朝,据闻中毒的皇帝威严不减,丝毫看不出中毒的迹象。这也让诸位大臣心中大安,大呼万岁。 皇帝并未解释任何事,退朝之后他们这些大臣自有门路打听到消息。届时他们便会得知,是宁老御医施展圣手解了毒。以毒攻毒之事,只有少数几人才知晓。至于真相,知道的暂时不过是三人而已。 皇帝“康复”后第一道圣旨,便是拜安康侯顾乘风为太子太师,位列三公。 第二道圣旨,感老御医忠心,又因老御医万般推辞,恩泽后人。念宁家后人踏歌忠心不二,足智多谋,封太子少师。与太子太师顾乘风齐心合力,辅佐太子! 第三道圣旨,大皇子谷梁修文韬武略,甚得帝王心!故,封为定国王! 如果说这三道圣旨,已经是震惊朝野的话,那么第四道圣旨一下,足以让所有震惊的人掉了下巴。 第四道圣旨,顾家有女含笑,与帝有缘,甚得欢心。故,收为义女,封号仍是乐安!不过从此之后,便是乐安公主! 一连四道圣旨一下,朝中无人再发声! “众位爱卿可有事上奏?”虎目一扫,帝王之威尽显。 诸多大臣互相对视几眼,最后魏国公走出一步:“陛下,老臣心有疑惑。老臣承认安康侯才华出众,然,这太子太师,是不是有些过于恩宠了?还有,这历代先帝虽有在位之时便册封皇子为王爷的,只是这定国王,似乎稍有不妥啊!再说顾家之女,之前以是蒙受圣宠,册封为郡主,等同亲王之女。这公主之封,事关重大,还请圣上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有了魏国公开口,至少跪倒半数之上的大臣。 若是放在以往,有这么多大臣一同反对的话,皇帝兴许还会再考虑一番。 可是,现在不同以往。他需要的,是他下旨,他们遵从。他时间不多了,两年的时光,说不定连两年都没有,所以他容不得他们再出言反对。 “朕意已决,国公无需多言。”皇帝毫不犹豫地回答,让魏国公瞳孔微微一缩。 但是这老狐狸又如何肯轻易罢手?不过是瞬间,立刻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陛下,定国王日后想必有要事缠身,不能跟以往一样贴身保护太子殿下。老臣家中不肖孙儿,倒是也会些拳脚功夫。老臣愿为陛下分忧,让那不肖孙儿去太子身边伺候。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眼眸微微眯起,忽然轻轻放一笑:“都说魏国公府的小侯爷武艺出众,朕正挂心太子武艺不济。国公为朕分忧,朕心甚喜。如此,朕就封国公之孙为太子少保,负责太子安全。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魏国公眸色一闪,直接拜倒在地:“老臣惶恐!陛下厚恩,老臣无以回报。日后,老臣定当叮嘱家中孙儿,以太子安危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圣上英明!”魏国公在朝中这些年,站在他这一方的人自然是不少。闻言,自有他这一脉的人齐齐赞颂起来。 皇帝摆摆手:“国公免礼!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要事要上奏于朕?” 这一次,没有了魏国公出头,倒也没人再敢出面反驳。 再者,他们也看的清楚。魏国公虽然出面提出了异议,可是,皇帝压根就没收回圣旨的意思。倒是暗骂魏国公这只老狐狸,居然脸皮如此之厚,竟是给自己孙儿弄了个太子少保的位子。 这反应,这手段,果真不负老狐狸的称号。 退了朝,皇帝雷厉风行的决定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皇帝之前毫无预兆,这忽然做出这么一番举措,顿时让不少人都是心神不宁,甚至怒火滔天。 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和柔妃!两人之前也是在皇帝跟前贴身伺候着的,没想到,皇帝居然连个口风都没透,直接下了圣旨。 得此消息,一向温婉待人的皇后,砸碎了茶盏,绷直着身体半天都没动弹一分。 从前她并不厌烦顾含笑,只是下意识的有些不喜。这个尚未长大的女孩的目光太过清冷,带着几分看透世间沧桑的锐利。就好似一切虚妄,在她眼前都无法遮掩一般。 但是,她对江山有利,身为皇后,她可以容忍! 然而,短短的一年内,她从一个侯府小姐,变成侯爷嫡女,县主,郡主,现在又成为公主!她并不太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对这个少女会这般宠爱。下意识的,她就是觉得有种危险笼罩着的感觉。 有她在,太子的江山绝不会稳固!这种念头,挥之不去。 相比之下,柔妃就要显得冷静的多。 “倒是要让人送上一份贺礼才好。”柔妃轻轻一笑,微闪的双眸之中,哪里还有半分天真之色。 魏国公府之中,魏然接到圣旨,知道自己成为太子少保,也不过只是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楚烟儿的反应比皇后大的多,要不是顾及到魏然的心情,怕是要砸碎屋中所有的东西。 “那个贱人……”楚烟儿状若癫狂,冷静下来之后,直接命人安排,转身就回了楚家寻求帮助去了。 相较之下,萧情就要冷静的多。 “不过,是个公主而已……”眸底闪耀着阴冷的光芒,郡主也好,公主也罢。顾含笑,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饶你一命的。 旁人种种反应,顾含笑并不知晓。不过纵然知晓,她也不会在意。 皇帝的册封,在她意料之外,却是在情理之中。 他需要一个忠心不变的人辅佐太子,更需要有坚固的势力支撑着太子。顾含笑重生之后也是想明白一些事情,顾家看似普通,可是能在京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想必也是有一些值得皇室看中之处的。再者,顾乘风成了太子太师,这么一来便是将顾家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帝很清楚,她顾含笑在意顾家。所以,哪怕是为了顾家,她也绝对会拼尽全力。更何况,有顾家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这一边,也是极有好处的。 至于这公主的地位,她倒是不在意。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这天下都是谷梁家的,一个身份,不过是皇帝用来操纵手下人的手段而已。 只是,太子少保魏然,定国王谷梁修吗? 适时的垂下眼睑,挡去了眼底那一丝不该有的心疼。 不管如何,他也是早早的做出了决定,断了他仅有的奢望了吗? 定国王爷……纵然明知结果,此时他还是会觉得失落吧……(未完待续) 227 斩断羁绊 有那么一瞬间,顾含笑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去看他一看!哪怕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轻轻的抱一抱他也是好的。 对他,那是一种安慰! 可是,这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己生生给掐灭了。 她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从她决定以毒攻毒,换回今上两年时光的时候,她就亲手切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 在那个时候她就猜得到今上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更明白,他们之间就要结束了。 而现在,已经是结束的时候! 而今,她是公主,主动替今上去下一局困局重重的棋!现在的局面,是她自己一手铺就的。不论结局如何,她早有准备,只是还不曾正面去接受。 现在,她必须清醒过来,平静的接受这一个结果。 曾经的心动和爱恋,现在的心疼与怜惜,必须彻底消散。 不能再有羁绊!那种感情太过美好,却也太过沉重。而她的内心却是如此的丑陋,她已经不能继续承担下去了。 指尖摩挲着他送出的玉,缓缓从身上取下,放入盒中! 定定的看着这青色玉佩半晌,脑海中瞬间闪过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她想要抓住一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抓住。 盒子慢慢的合上,本以为冰封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的撕裂了一般,有些疼! 终究是合上了,好端端的收起压在了箱子底下。再起身,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或许会疼,或许会想念,可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放下的时候,她必须放下。不单单是她,想必现在他也是做出了相同的抉择吧!她明白今上的心思,他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她懂。而她的坚持,他更懂。 他们都是理智的人,所以,为了这份理智,他们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莲姬来向她辞别! 今上本是想要册封莲姬的,却被莲姬拒绝。不管如何,今上中毒之事,是莲姬所为。从仇恨中走出来的莲姬心中有愧,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最终死在自己手中。所以,她想要离开,远离京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今上没有挽留!他是皇帝,他的爱,只给了云初夏。纵然莲姬是他们的女儿,他也爱她,可他可以将自己的命送给云初夏,却不会送给莲姬。对于莲姬,他的不追究已经是最大的恩宠。莲姬要走,他不会留。更何况,他对莲姬的感觉也着实有些复杂,爱恨交织。与其勉强,不如不再见。 “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吗?”顾含笑看着她,对莲姬的感觉同样有些复杂。她容不得背叛,可是,她对莲姬也是尊敬的。毕竟,她教她毒术医术。 莲姬笑容有些娇媚:“说不准!或许哪天觉得累了,就来你这儿歇上几天。” 莲姬走了!只留下两本时算得上是孤本的书,一本医,一本毒!她带着歉意,只因再次食言。 她离开之后,小七儿命人送来了消息,莲姬是朝西岭的方向而去的。 顾含笑默然!给今上下毒之事,她始终还是存了歉疚之心的吧。去西岭,怕是为了去寻那三色花。 沉默许久,徒有一声轻叹。 她选择了她的路,莲姬也选择了她自己要走的路。是生是死,谁又能说得准? 当夜色降临,习惯了莲姬在身边笑声连连,陡然清净下来,反倒是有些孤寂。又或者,觉得寂寞的,是她的心! 禁不住又想起压在箱子底下的那青色玉佩,嘴角泛起苦涩笑意,将那念头摒除,不再去想。 在谷梁修的皇子府邸之中,谷梁修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站在寒风之中,看着太阳余辉一点一点消散,夜色降临。 自从接到圣旨之后,他便保持这副模样,站了整整一天! 定国王爷吗?父皇,您就那么担心太子,连一丝期盼都不给儿臣留下吗? 定国王,太子太师,太子少师,太子少保,乐安公主……这一切,全都是您给他准备的! 那么,儿臣呢? 又算是什么? 含笑……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一眼?只要看我一眼,只要你抱一抱我,或许,我就不会这么冷。 可是,你没有来! 天色黑了,谷梁修的心中,也是黑夜降临,将他内心仅剩的阳光,尽数遮住。 “殿下,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谷梁修回头,心中的软弱已经全数斩去:“宁老无需担心!”会担心他的,怕是也只有这一位老者了。 宁老御医一早就悄悄过来了,他对谷梁修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见他不吃不喝,他如何不知他心中的失落和痛苦?只是,他却不知该如何劝解起。 所幸,看大殿下这模样,该是已经转过弯来了。 谷梁修无恙,又任由他把了脉,宁老御医这才回府。 却不知,他离去之后,谷梁修仍然站在院中,仰首看着空中那一弯朦胧的月牙。 “终究,还是选了他吗?”谷梁修嘴角忽然弯起,发出低低的笑声。明明是在笑,笑声却阴森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所求的,终究求之不得!而那一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所渴望的全部吗? 这,就是命运? 不!他谷梁修,从来不信命!纵然命中注定,他也一定要逆转而行! 狭长的黑眸变得冷然,心中那一处因她而存在的温暖寸寸冰冷了下去。 早已知晓他们的感情是要中断的,只不过着一日来的早了一些,快了一些而已。既然是早已知晓,自是做好了准备。有了准备,何必再计较? 生生的将那张让他心悸的娇俏面容压入心底,不再碰触! 冬日寒冷,只望你多多保重。日后,我不知可否会有机会再替你暖一暖手脚。 含笑,我们终将要成为对手了吗? 蓦然轻叹,挥散心底的那一丝惘然。 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的路,早在他十岁那一年就已经决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容不得更改。 不说京城之中各府中人心思纷纷,既然今上无恙,那么四皇子谷梁逸和顾家二小姐的亲事自是顺顺的的如期而至。 顾绛云成亲前一夜,顾含笑应邀与她同眠。第二日一大早,便被丫鬟婆子们叫醒,开始替顾绛云装扮起来……(未完待续) 228 顾绛云出嫁 顾绛云素日里大多沉稳,定下亲事之后也知日后自己将要过何种日子,日益稳重,情绪极少外漏。不过饶是如此,今日眼底也是晕染着难以抑制的喜色。 请了东方老夫人来绞了脸,在丫鬟们的巧手妆点下,顾绛云美的令人侧目! “二妹妹好福气!这凤冠霞帔是宫中送来的吧?看得出来,二妹妹嫁过去之后,定能过上好日子。”顾绛云出嫁,顾绛月也从凌家回来了。 已是妇人装扮的顾绛月身姿绰约,眉梢间倒是带着几分春色。 乍一见,顾含笑也有些意外。顾绛月从庙庵里回来之后,似乎有了一些转变。本以为她嫁入凌家是另有打算,可看她这副模样,难不成她还真是安下心来要跟凌成剑过上一辈子不成? “借大姐吉言!”顾绛云淡淡一笑,对顾绛月这话有些不置可否。 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又岂是现在能看出来的?再者,这凤冠霞帔确实是宫中送来的,不过,这也不过是代表着天家对顾家的重视,又能有什么其他含义? 顾绛云的冷淡只是让顾绛月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蓦然一握,脸上笑容不减:“二妹妹也嫁人了,三妹妹的亲事也定了!四妹妹,这可快要轮到你了!不过四妹妹现在成了公主,想必这亲事也是要由今上赐下了!这日后谁若能娶到咱们顾家的四小姐,那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一个公主的名头,确实能让你压住很多人!只可惜,得到了公主的名头,日后你只能成为天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说不定来一个和亲,届时看你如何是好。 顾含笑淡淡一笑,清冷的眸中并无动容之色:“有劳大姐费心了!大姐在凌家想必过的极好吧,看大姐的模样,跟成表哥想必也是相敬如宾,琴瑟和谐。”我若嫁人,再不济,也不至于比不上凌家! 顾绛月的笑容顿时微凝:“那是自然!以往以为表哥太过憨厚,不懂得疼惜人。不过相处过后才发现,表哥是个极为怜惜人的好夫君。” 顾含笑微微颌首:“大姐若是觉得幸福,那自然是最好的!” 话说到此处,她却是不再往下说。弄的顾绛月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偏生被她给掐断,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顾绛云平日里也极少与人交往,屋中的只不过是府中姐妹。一番闲话,说的多是些喜气的话语。 只不过有顾绛月和顾绛雨在,时不时的顾绛雨在顾绛月的暗示下说些让人觉得扫兴的话,不多时气氛反倒是有些冷了下来。 所幸吉时快要到了,冷氏和苏氏满脸喜气的走了进来。 该要到哭嫁之时,顾绛月等人倒也不再多留。只是看到苏氏也来了,不免又想起自己成亲之时,苏氏却是打着借口只露了个脸,何曾与今日这般忙活。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嫉恨,却不去想苏氏那时不过是将将生产,岂能来替她忙活? 等她们离开,顾含笑才暗暗摇头,摒退丫鬟婆子们,房中只留下她们四人。 “笑姐儿,这花轿都要来了,你这是……”冷氏有些不解。 顾绛云却能猜到几分,轻轻握了握冷氏的手:“母亲,四妹妹想必是有事要说,不碍事的!” 冷氏现在在面对顾含笑之时,也是多了几分慎重。在旧年这个时候,她何尝想过这个平日里孤傲又不爱吱声的笑姐儿,竟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声名狼藉之人,跳跃着成为今上亲封的公主? 她短视,可是她不笨! 能有这手段,顾含笑又岂是寻常人?更何况冷氏也相信,若是没有顾含笑,顾绛云怕是根本嫁不得四皇子那等温润之人吧。 现在又是四房当家,日后二房是要多靠着四房的。种种原因,冷氏对顾含笑自是慈爱中带着几分隐晦的敬畏。 听顾绛云这么说,当下也不再多话。 至于苏氏,这一年来,她虽是学着自己来处理事情。不过若是顾含笑开口,她也从来都是顺从着。 顾含笑盯着顾绛云同样有些淡然的双眸:“二姐姐可知日后要过的,是何种日子?” 顾绛云微微颌首:“四妹妹无需担忧,这些,我都心中有数。” 顾含笑轻轻摇头,以平淡的语气说着令人揪心的话题:“有些事情二姐姐并不知!今上这几道圣旨一下,日后京城定当热闹起来。四皇子纵然无心皇位,可是总是会有人在底下劝说的。到了那时……” “他不会动心的!”顾绛云也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跳,连忙为谷梁逸解释。 顾含笑却是摇摇头,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让人不安的笑意:“二姐姐何须自欺欺人?若说不动心,怕是不能的。不过若是说四皇子动了心却不会去做,那我是相信的!” “四妹妹……”顾绛云心头不安萦绕,她也是聪慧之人,自是明白顾含笑为何要在她出嫁之前与她说起这些。 这是在点她! 顾含笑也不过是点到为止,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有数即可,无需多说。 “天家不同寻常人家,二姐姐一旦入了天家大门,纵然有四皇子相护,却也要多注意一些。看人,莫要只看表面。或是天真,或是真诚,说不定只是表面而已。不曾细细品味,千万莫要轻易信人。”这番话,意味深长。 顾绛云心头微凛!看人,莫要只看表面吗?四妹妹在说的,难道是,她? 见她如此神色,顾含笑也知晓她明白了一些。本想再多提醒一句,可是转念一想,又收了回来。 日子,是顾绛云自己过的!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有些话也不是她该说的,该如何去做,想必顾绛云心中也是有数的。 这么一想,不免觉得自己多事。把刚才摒退的丫鬟婆子们又叫了进来,替顾绛云做最后的准备。 这哭嫁顾含笑就不打算参与了,听闻花轿到了之后,也就转身离去。 待花轿接了新嫁娘离去,府中喧闹声仍在。顾含笑还未回常笑园,就见八角匆匆而来,只说是许久不见的秀锦公主投了帖子,邀她在太子府一见。 顾含笑接了帖子,微微有些出神。 去太子府,会见到他吗?再相见,她又该用何种态度相对?(未完待续) 229 秀锦的亲事,东方寰 在太子府,顾含笑并未见到谷梁修。 他不在,顾含笑并未觉得松了口气,心情反倒是有些沉重了起来。 “含笑姐姐!”许久未见的秀锦公主早已等候多时,亲昵的缠着她不放。 顾含笑浅浅一笑,对这个清透的人儿,她一向都很是喜欢。此次许久不见,也是因为皇后看管的严,说是要立些规矩,日日都在宫中学习。 询问了近况,惹来秀锦公主难得的一顿抱怨。对皇后逼着她不准出宫的行为,也是怨言颇多。 “这丫头!母后这也是为了你好,最后倒是落了一身埋怨!被母后知晓,可是要伤心了。”见她撅着嘴抱怨不停,谷梁卓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头,面上有些无奈之色。 秀锦倒也不是真有多大的怨气,不过是看到顾含笑,忍不住就想要抱怨几句罢了。听谷梁卓这么说,也不过是撅着嘴咕哝了几句。 “我只是好久没见到含笑姐姐了,心中想念的慌嘛!”顶了一句之后,这才拉着顾含笑到一旁坐下,轻声慢语的说起话来,多了几分端庄,却少了几分以往让顾含笑怜惜的单纯剔透。 顾含笑隐隐有些心疼,前世有她的出现,秀锦并未有这等时光。是以直到她死,秀锦仍然是那副剔透的模样。相较于前世,再看看现在端庄的秀锦,她心中隐隐作痛,却不知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心痛。 “含笑姐姐,父皇要给我赐婚了!”秀锦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顿时拉回了顾含笑的心绪,心头微惊。 “赐婚?”恍惚想起,秀锦不过是只比她略小而已。虽说大多都是及笄之后定亲的,不过也有不少都是在及笄之前就定下亲事的。 顾含笑担心秀锦会伤心,细细观察,却不见她有多失落。 约莫也是知道顾含笑的担心,秀锦浅浅的笑了起来:“含笑姐姐莫要为秀锦担心,父皇,终究也是护着秀锦的。虽是想要赐婚,也是先跟秀锦提了。父皇也说了,若是秀锦看不中,他便由着秀锦。”她是公主,享尽天下荣华。相对的,她需要付出的,就是她终身大事的自由。对此她早就有了准备,更别说父皇赐婚之前,甚至还关照到了她的喜好。 顾子归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沉默了片刻,这才问道:“今上是心中有了驸马人选吗?是谁?” 秀锦又笑了起来:“是东方家的哥哥!”幼时她也时常跟在大皇兄和太子哥哥身后跑,京中的那些侯府子弟她大多也都是见过的。不过渐渐长大之后倒是少见了,能留在记忆中的人,倒也是不多。这个东方家的哥哥,却是她记得的人之一。虽是不太想得起面容,不过始终记得东方家的哥哥在她摔倒之后会扶起她,对她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东方家的小侯爷,东方寰?”对于东方家,除了慈眉善目的洞房老夫人之外,她记忆最深刻的便是东方寰。当初柔妃甚至还想让她与东方寰定下亲事呢! 秀锦点了点头:“父皇提了几个人,多是几个侯府的小侯爷。只不过我想不起其他人的模样,唯独记得东方家的哥哥。太子哥哥说,还是先见一见再说。若是觉得与记忆中不同了,这亲事也就作罢了。”她说的很轻巧,却是明白父皇赐婚的念头是断断不会收回的。现在她尚有选择的权利,可是日后,就说不定只能任由父皇指婚了。 从头到尾,顾含笑都不曾看到秀锦有半分的失落。就好似要这么被指婚了,对她来说毫无不妥之处一般。 心中不免有些怜惜起来!其实哪家女儿会不想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如意郎君?就算是公主,也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可叹秀锦太过懂事,甚至都不想为自己争取一番。 “正巧东方寰回了京,以往也稍有交情,已经命人送了帖子,邀他来府中一叙。”谷梁卓轻声说道。 他是内疚的!他如何不知道,父皇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着想的。他跟秀锦是一母同胞,东方家跟以前的顾家没两样,都是中立家族。若是秀锦下嫁,日后东方家只会站在他这一边。这也是为了给他多争取一些力量,再者东方寰也是个出色的,日后也有可信任的执掌兵权的心腹。这一点,却是不同于南安。再出色的男子,一旦成为驸马,只能有一个闲职,多为赋闲在家。北武对此倒是不忌讳。 正说间,就听下来人传,说是宁踏歌与东方家的小侯爷一同过来了。 顾含笑下意识的朝秀锦看了一眼,却见她仍然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她本以为秀锦多少会有些尴尬。 前世,顾含笑对东方寰的印象并不深刻。起先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魏然身上,后来又帮着太子打压对手,登基称帝。过后又忙着明里暗里的拔出异己,为魏然铺路。这东方寰虽是见过几次,只不过因他始终都在边关驻守,又是保持中立,只忠于朝廷之人,她倒也没太过为难于他。接触极少,再见面,还差点认不出来了。 现在的东方寰很是年轻,与谷梁修几人年龄仿佛。剑眉朗目,眼中带着点点寒星。麦色肌肤,倒是平添几分英气。薄唇微抿,下巴微微紧绷,也该是个极有主见之人。 与宁踏歌一同缓步走来,一个俊朗,一个温润,倒也吸引目光。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东方寰除却小侯爷的身份,也是有军职在身的。当下先向两人行了礼,得了谷梁卓的笑答后起身看了顾含笑一眼,眼底似乎闪过一抹考究之色,最终却也抱拳躬身行礼,“见过乐安公主殿下!” 顾含笑没错身躲开,任由他行了礼后,这才淡淡颌首:“东方小侯爷,宁公子!”倒不是她自认身份尊贵,而是既然得了这公主身份,一言一行也只能依着这身份而来。 等几人都坐下之后,谷梁卓才笑道:“东方,此番请你过来,也是听说你难得回京,想听听你说一说边关之事。这一点要求,你可不要拒绝啊!”毕竟也是幼时玩伴,虚礼过后,谷梁卓倒也不再拘泥。从前他们便是称呼东方寰为东方,现在再叫一声,倒是让东方寰微微一怔。 “太子有兴趣,东方自当详诉!”他倒也没拒绝,缓声说起边关的种种事迹。 顾含笑听的极为认真!这一世没有前世那般强大的力量掌控在手,情报的收集极为缺失。能在东方寰这边探知一些消息,捕捉到她所需信息,再与前世稍作对比也是好的。毕竟两世相差的有些大,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她需要掌握最新的消息,才能及时的改变策略。 却不知,她的认真让东方寰顿时对她有些注意起来。(未完待续) 230 探知,心动 自从南安与北武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事过后,因着南安别有算计,以和亲为掩护,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此事在边关亦是已经传扬开,毕竟当初顾含笑的建议,也使得那前朝宝藏成了公开的秘密。不过,南安那一位的震慑也确实非凡,就算是南安成了大笑话,却也没几人敢在背后嘲笑于他。 那可是个斤斤计较的主,万一这一轮落在他耳中惹恼了他,指不定会落入何等凄惨境地。 望仙城自然也是成了北武属地,当然,望仙城的地位现在也变得尴尬了起来。望仙城内自然还有不少土生土长的南安人,他们都不愿离开故乡。北武接管之后,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将他们赶走。可南安北武两国争端已久,现在两国碰撞,每日都有流血事件发生。 不过,在谷梁逸从大元帅手下挑选出的人掌控了望仙城后,以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狠狠震慑双方。现在望仙城表面上倒是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顾含笑极少发问,就算是询问,也不过是问些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从东方寰口中探知了一些已经超脱她所知之事。再结合那些未有变化的,她对边关之事终是多知晓了几分。 三国皆是相邻,与西岭之间有险峻天堑西永关,除非西岭狠下心来肯接受大型伤亡,不然的话,这两国战事倒是不易触发。故此,这些年来,驻守西永关的,该是今上心腹。西永关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双方看似平安无事,偏偏又要提心吊胆,时常都需专注,免得不小心被西岭钻了空子。劳了心又不讨好,也难怪魏家一直都没尽力尝试将西永关也掌控在手中。 想起西永关,顾含笑不免又想起了谷梁修。虽然前世她做了两手安排,她也相信顾谷梁修既然能从如日中天的魏然手中逃脱,自然也有本事东山再起。更何况,自己暗中布下的棋局,最终获益者也只能是他。但是,最终的结局她始终是没亲眼看到的,对后来谷梁修和魏然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也只能凭借猜测。 不过有一点她没忘记的是,当初谷梁修在魏然出手之前便已成功逃离京城。虽然那时候魏然已经开始防备她,但是从底下人收集的消息来看,谷梁修当时就是往西边去的。 她当年对西永关也不是全数掌控在手的,只是知道西永关是绝对忠诚于皇室。 谷梁修若是能成功起事,西永关的驻军力量便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她担心的是,西永关跟谷梁修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谷梁修为人心思缜密,做事又是不动声色。若说双方之间有些联系,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也将此事放在心上,这西永关确实应当好生调查一番才是。 至于与南安相交的边关,将领的来去就要活络的多。其中,以楚家,魏家和东方家为首,多是留在南方的边关之上。可以说,南方的边关关系有些混乱,至今为止也无人能够完全掌控。 三家之中,以东方家最弱。不过,这一代东方家出了一个东方寰,也足以傲视其他两个家族。魏然虽然人称京城第一少,但是在行军布阵方面,却是远远不及东方寰的…… “以往只听说乐安公主爱好诗词歌赋,却是不知乐安公主对治水也有心得。公主实乃博学!”许是看出了顾含笑有些走神,东方寰恰好说到一个段落,当下将目光移至顾含笑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之色。 顾含笑回神,淡淡的回视着他:“小侯爷谬赞,不过是运气罢了!” 东方寰微微一笑:“乐安公主何必自谦?望仙城地势险峻,东方在边关这些年,时常都渴望能将望仙城纳入北武国土。公主完成了我等军人们百年梦想,这岂能算是运气?乐安公主请切莫自谦!”顾含笑的作用旁人不知,但是作为东方家的侯位继承人,东方寰是必然知晓的。 顾含笑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解释之意。 秀锦公主坐在一旁虽是一直没做声,却时常会关注东方寰的一举一动。越是观察,她心中也是发冷。 东方寰对顾含笑,有这不同寻常的兴趣。 这么多侯门子弟中,她唯独选中了东方寰。一来是觉得他常年在外,她可自由一些。二来,却是因为这些人中,她唯独对他还有些记忆,稍有了解。 也正是稍有了解,她才能觉得心中发冷。 若不是有兴趣,东方寰为何要主动与顾含笑说话?她这个真正的公主坐在一旁,他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只打了一个招呼罢了。 不过,秀锦公主并不会因此怨恨顾含笑。她喜欢顾含笑,也知顾含笑对东方寰定是没有那心思的。若是无故牵连顾含笑,她才心中有愧。 只是,东方寰若是对含笑姐姐有兴趣,那我是否还要坚持嫁给东方寰?秀锦公主自问,有些摇摆不定。 她可以嫁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是一种交易。可是,若是明知那男人对其他女子有心,她再下嫁,她可否会后悔? 念头刚涌起,又被她自己生生掐灭! 那是赐婚,是为了替自己的亲哥哥壮大势力。爱情,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在皇家之中心中存在的。 这么一想,秀锦公主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既然如此,她何必多想?这东方寰一表人才,也看得出是个正人君子,她为何不嫁? 想通了之后,秀锦公主的心也放开了一些。再听着他们闲话,嘴角也泛起一丝浅浅笑意。 顾含笑无意瞥见,只以为秀锦是因为觉得东方寰为人不错,心中也免不得为她感到欢喜。 至少,秀锦可以嫁给一个她还算喜欢之人,这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吧。 东方寰注意到顾含笑的神情变化,只觉得她眉眼倏然舒展开来的模样,就好似整个天空都因她而明亮了起来。 心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撞,一颗心突然呼呼加快擂动了几下……(未完待续) 231 打碎的真心 东方寰自诩此生做事只求无愧天,无愧地,无愧君,无愧己心!那明媚的笑容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东方寰思考了三日,觉得自己无需再确认是否动心。起身去了东方老夫人的院中,想要求老夫人去顾家提亲。 他常年在外,自是不知顾含笑曾说过的话。即使当初她说的暂时不想嫁人之说,也被他当成是推脱之词。他东方寰做事自认够坦率光明,既然觉得有心,自是该尝试才是。 见了老夫人,还不等他开口,却见老夫人带着几分笑意慈祥的看着他:“寰哥儿,正巧祖母有事想要与你提一提。” 东方寰收回到了嘴边的话,坐在老夫人下首,浅笑相问:“祖母要与孙儿说什么?莫不是又想要提孙儿的亲事?”以往老夫人一说这话题,东方寰从来都是敷衍过去。不过这一次,东东方寰却是期待老夫人提及的。 东方老夫人有些讶然:“寰哥儿怎知祖母想要说一说你的亲事?” 东方寰故作无奈:“每次孙儿回京,祖母见一次就要说上一次,孙儿自是一猜就中!”不过这一次,他倒是不反对。 东方老夫人轻咳一声:“祖母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再者,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那祖母此番又是觉得谁家小姐更适合孙儿了?”东方寰想起有一回老夫人曾提及顾家四小姐,却被他毫不犹豫拒绝。若是那时候早早的见上一面,或许现在他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他略略有些走神,却错过了东方老夫人眼底的那一丝担忧。 “寰哥儿……”东方老夫人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东方寰低低笑了起来,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孙儿说?孙儿听着呢!等听您说完了,孙儿也有事要告诉您!” 东方老夫人也知道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轻叹一声,神色有些复杂:“寰哥儿,今儿宫中传了消息出来,说是今上想要给你赐婚!” “赐婚?”东方寰的笑容微微一顿,今上为何会忽然想着要赐婚? “是!” 东方寰眉头轻轻一皱:“祖母,今上想要孙儿娶谁?”既是赐婚,该是要将公主下嫁与他。若是公主,到底是秀锦公主,还是乐安公主?若是乐安公主,他自是可以同意。可若是秀锦公主…… “是秀锦公主!”答案,果真不是他想要听的那一个! 东方寰有些沉默了下来:“秀锦公主可也是同意了?”他对秀锦公主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年少之时虽是时常相见,可是现在已经想不起了。上次一见,只记得清冷的模样,却想不起她的容颜。脑海中只留下那明媚的浅笑,还有那一双清冷,却带着极少在女子身上看到的自信,以及一丝浅浅的,令人不可捉摸的傲气! 他想要的,是那个女子! 东方老夫人不知他的心思,却是看得出他并不想娶秀锦公主。可是,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上怕是这几天就要下旨了。不管他同意与否,届时只能接旨,按时迎娶秀锦公主。 心中暗叹,却也只能强忍着心疼,颌首道:“听说是同意了!”其实宫中传来的消息,只是说秀锦公主并未反对。也就是说,不管旁人同意与否,赐婚是绝对不会取消的。秀锦公主并未反对,怕是因为她在有限的人当中,选中的恰恰就是她的寰哥儿吧! 打心眼里说,东方老夫人都不愿自家孙儿迎娶公主殿下。不说旁的,光是宫中的那些规矩,就足以让人头疼无比。娶一个公主回府,怕是会让她的寰哥儿日后更不愿回京。 可是,今上想来是已经决定了。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心中不愿,可是今上心意已决,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又能如何? “那,孙儿心中有数了!”东方寰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无踪。 他是臣子,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他更明白,今上这么做,怕只是为了拉拢东方家,让东方家死死的跟太子绑在一起。毕竟,太子和秀锦公主才是真正的同胞兄妹。 他能拒绝吗? “寰哥儿,若是你不愿,不如……”东方老夫人终究是心疼孙儿的,想要安慰他。只是,他们都知道,这安慰到底有多么的无力。 今上赐婚,容得东方家拒绝吗? 东方寰缓缓摇头:“祖母,若是陛下赐婚,那就赐婚吧!孙儿也该成亲了,秀锦公主虽然比孙儿小上几岁,却乖巧懂事,心地又极为善良。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是孙儿的福气。” 是福气吗?他只敢这么一说,却不敢追问自己的真心。 东方老夫人何尝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 努力的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变得轻快一些:“寰哥儿适才想要跟祖母说什么?快说来让祖母听一听!” 东方寰顿了顿,说道:“只是想问一问祖母,可想吃李家老字号的糕点。孙儿要出去会友,正好可以为祖母带一些回来。” “寰哥儿,你……”东方老夫人心头猛然一颤,眼圈顿时就红了。 嘴唇颤抖了半天,最后却只能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好,好!寰哥儿有这份孝心,祖母没白疼你!赶巧了,祖母正想吃杏仁糕,寰哥儿若是顺路,就给祖母买上一些!” 东方寰站了起来,笑容带着几分安抚:“孙儿知道了!祖母,那孙儿就先出府去会友了。若是让人等久了,倒是显得孙儿孤傲了。” “好!你去吧!”东方老夫人不加阻拦,目送他离开。房门还未关上,她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东方寰进来之时让房中伺候的婆子丫鬟都退下了,她们刚一进来就见老夫人老泪纵横,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追问。 难不成是小侯爷惹恼了老夫人?不能啊,小侯爷历来孝顺,又怎会气恼了老夫人? 东方老夫人却是不想,也不能解释!她的寰哥儿是在她膝下长大的,他一言一行,她又如何会看不出他内心所想?他明明是说有事要说,却在听闻了赐婚之事之后,笑容不见了不说,甚至连想要说的事情就不再提及!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的寰哥儿本是想要与她说一说心事,指不定就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可是,他的真心还未能透露,却只能被逼着硬生生的给打碎了! 他痛苦,她这当祖母的,比他更痛!(未完待续) 232 愁,教训 东方寰出了府门,却不知该往何处走!他适才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罢了,又哪里会与人相约?只是心中烦躁,也不想留在府中,徒惹祖母忧心。 只是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从来都知晓自己想要什么的他,却发现自己竟是第一次失去了方向。 要往哪儿走? 等他回过神来,却是已经走到了绿苑。想起许久不曾来绿苑坐上一坐,脚步微顿,转身进了绿苑。 径自前往最北边的那三层楼阁,讶然觉得今日的楼阁气氛似乎有些沉闷。除了一楼坐着几个人小声说这话,二楼几乎一个人影都没有。这让他有些意外,绿苑从来都是不缺人的。 等踏上三层,他顿时明白为何今日的绿源显得有些冷清了。 从未改变过的黑衣,狭长黑眸中似乎蕴藏着无尽寒意,那迫人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惧意。 “大殿下!”相比起谷梁卓,东方寰跟谷梁修的交情反倒是要深一些。谷梁修虽然为人冷漠了一些,在东方寰看来,也是可交之人。 谷梁修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任由他在自己跟前坐下。 让有些战战兢兢的管事的送上几坛酒,又要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后便摆手让那管事的先下去了。 两人也不说话,自斟自饮。明明相对而坐,距离极其之近,却偏偏像是咫尺天涯。甚至于,两人的目光都不曾对视片刻过,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直到各自喝下两坛酒,这才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 桌上的小菜一动未动,少下去的,唯有酒而已! “大殿下现在已是定国王爷,为何还要借酒消愁?”东方寰先开了口,以他对谷梁修那点了解,若是他不先开口,估计直到离开,谷梁修也绝不会开口跟他说上半个字。 谷梁修闻言却是不答,只是神情漠然的又喝下一杯。 东方寰也没打算得到他的回答,也跟着喝了一杯。为何要借酒消愁,不过是因为一个愁! 又恢复了最初的沉默,不过相比之前,两人从各喝各的,已经变成了同时饮下一杯。 “你呢?”谷梁修忽然发问,倒是让东方寰愣了愣。他当真没有想到,冷漠又不喜说话的大皇子,居然会反问他一声。 淡然一笑,眼底却染上一丝自嘲之色:“我此次回京,见到了一个让我有些心动的女子。只不过尚未去争取,便已失去了争取的权利。” 谷梁修拿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一顿,等喝下之后,淡然问道:“谁?” 东方寰没回答,笑容也变得淡然了起来:“前些时候祖母也曾提过,当时心高气傲,自认这世间少有女子能入得了我的眼!直到真正接触过后才怦然心动,暗自感慨,这世间竟有这等出色的女子!我给了自己缓冲的时间,担心这只是一时冲动。可是,我刚刚确定,没等我开口,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明知应当看开,可是,苦涩的滋味仍然在口中泛起。 连喝三杯酒,美酒入口,却只余下淡淡苦涩滋味。 “本以为女子或是娇柔需要人照顾,或是心狠手辣,为了一点小小利益不择手段,又或者,自诩侠女,行为粗俗。从来不曾想过,还有女子能有这般见识。那种自信,还有隐隐不灭的傲气,明明是女子,却给人一种可指点江山的大气。不过是随意站在那儿,就仿若出尘青莲,让人心折。该是清冷模样,当眉眼舒展,纵然不笑,却能让人觉得,这片天空都忽然明媚了起来……”东方寰其实并非有多爱,他的喜欢刚刚萌芽便已夭折。偏生还是被人活生生的给掐断的,这才是让他最为郁卒之处。他说起这些,不过是说及此事就干脆说了出来,说出之后,就算心中还有些念想,却也只能这么过去了。 他以为这么说,谷梁修猜不出他在说的是谁。也合该他倒霉,他所说的女子,正是谷梁修的心上人,也是让他带着低气压在此喝闷酒的原因。东方寰沉浸在自嘲之中,恰恰错过了谷梁修眼底倏然暴起的寒光! 说出心中的郁结,东方寰的心情也好受了不少。像他这等身份之人,其实还是继续维持不动心的状态最妙。一旦心中有了牵挂,反倒是会带来很多的不便。再者,仔细想想,秀锦公主也并非是他不能接受之人。反正是要娶妻的,至少秀锦公主够冷静懂事。若是娶了她,想必日后也可省心不少吧。 但是这番用来说服自己的言辞却是放在了心中并未说出,他需要时间去抚平心中荡起的涟漪。 “你喜欢她?”谷梁修再次开口,所问的问题,终是让东方寰正视了他一眼。 “大殿下,您知道我在说谁?” 谷梁修不答,再次冷声问道:“你喜欢她?” 东方寰沉默了片刻,倒也没欺骗:“如果想起她当时那种明媚笑容就会怦然心动的感觉叫做喜欢的话,我想是的。” 谷梁修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喝完一坛酒,倏然起身:“走!” 东方寰一怔:“去哪?” 谷梁修不答,拎着一坛酒直接从窗户处一脚踏出,身形飘动间,已是在楼阁之外。 许是喝了些酒,带了几分醉意。也或许是天性好战,能与大皇子谷梁修一战的念头,让东方寰心头热血涌起。仰头灌下半坛子酒,随手将酒坛一扔,也是一脚从窗口踏出,追着谷梁修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竟是直接出了城门,往城外而去。 再等停下脚步,已是在城门外一处平坦之处。 两人面对面而立,仍然带着几分寒意的冷风呼啸着而过,却只吹动了几缕发丝。衣袂飞扬,带起轻微的猎猎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同时悍然出手!没有试探,没有轻敌,两人一出手便是最强攻击。 砰! 两人的拳头同时击中对方肩胛,带起一声沉闷的响声,两人身形同时一晃。东方寰最终没能站住,后退一小步。谷梁修却只是一晃后便已稳住了身体。 高低立判! “再来!”东方寰只觉得热血沸腾,竟是不管不顾,再次揉身而上。 谷梁修那深邃黑眸之中寒意更深,出手也愈发的凌厉。 一想起东方寰竟然敢觊觎她,心中怒气升起,整个人的气势顿时节节攀升……(未完待续) 233 痛揍,小十一发病 拳风呼啸,拳拳到肉的闷响声不绝,两人速度极快,短短的时间之内,两人已是交手百招之上! 生平第一次,东方寰感觉憋屈无比! 他快,谷梁修比他更快!他狠,谷梁修比他更狠!在战场厮杀训练,他从不浪费机会,可是谷梁修不但不比他差,甚至没机会还能创造机会!百招之前两人倒能打个旗鼓相当,可是百招之后,他的速度稍慢,力量稍减,而谷梁修的速度和力量却是在不断提升。此消彼长,东方寰处处被压制,落败的结局显而易见。 东方寰心头暗暗吃惊! 都说魏国公府的小侯爷魏然乃是京城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虽说这话东方寰是不会认同的。但是,从某种方面来看,魏然的武艺至少是极为出众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东方寰自信,若是他全力为之,两人生死相向,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人,是他! 大皇子谷梁修的身手知道的人也有一些,可是东方寰一直都觉得,谷梁修的实力跟魏然相比或许略高。可是若是与他东方寰做生死之战,胜利的也仍然会是他东方寰! 可是,今日一战他才明白,原来他坐井观天,愚不可及! 别看他到现在还能勉力支撑,可若是当真生死相斗,先死的那个人,绝对是他! 输了便是输了,东方寰一拳击中谷梁修的肩胛处,顺势后退数丈:“我输了……” 本以为他承认了自己输了,这场比试也就该结束了。可是,他话音未落,谷梁修的拳头已经随之而来。 砰! 东方寰仓促之下反手还击,巨大的冲力袭来,他不得不后退数步,这才堪堪散去劲力。 “大殿下……”不过是场比斗而已,他都已经认输,大皇子为何还不肯罢休? 谷梁修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身形如风,拳拳狠戾,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狂风骤雨般朝着东方寰笼罩而下。 东方寰也终于打出了火气! 小爷都认输了,你身为皇子就能不依不饶,非得打个过瘾才行不成? 东方寰在边关这些年,常年又是跟那些粗鲁的兵油子们混在一起,血气一上涌,丝毫不顾自己被压着打的局面,反手还击。 但是,东方寰的实力终究是比不过谷梁修的。再者,他郁卒,谷梁修现在却是带着怒意出手,两者高低立判! “大殿下,您这是疯了吗?”最终,东方寰被打的连站都站不稳,脸上更是青红交杂。 谷梁修漠然的看着他,发现心头的郁气还真减少了一些。 东方寰敏锐的察觉到他神色缓和了起来,顿时郁卒的要死:“大殿下出手如此之重,难道是因心中不悦,将东方寰当成出气之物了?” 等看清楚谷梁修眼底浮起理所当然的神色之时,饶是他定力过人,此时也是禁不住升起丝丝怒意! 他不过是回京一趟而已,好容易遇上自己心动的女子却不可得,今上还要赐婚,将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公主嫁给他为妻。不消说,日后东方家定会牵扯进皇子夺位之事中去。这就足够让他心烦的了,没想到,出门喝杯酒,居然也会被当成出气筒,揍的鼻青脸肿的。 都说祸不单行,他此时终是信了! “以后,不许再对她起心思!”谷梁修临走前所说的话,终于让东方寰明白他为何挨揍。 眉头微挑,看着谷梁修几个闪身间已是不见身影。 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却苦涩无比。 是了,他凭什么以为唯独自己才能看到她的好?大皇子谷梁修,太子谷梁卓,甚至连宁踏歌,也同样是极为出色的男子。他们尚未婚娶,又时常与她相见。他能看到她的好,他们又岂会看不到? 可笑他认为她尚未许人,他便有了机会!却忘记去想一想,她不曾许配于人,怕是她心中自有算计吧! 能够将一个城池在谈笑间拿到手的,又岂会任由他人操控自己的亲事? 呆呆的也不知在外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天色竟是已经暗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关城门了! 轻叹一声,说不出的惆怅,起身回转京中。 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忽然回想起谷梁修的那一句话,双眸顿时微微眯起。 大皇子那番话……难道她选择的人,是大皇子? 不对!今日相见,他本以为大皇子的借酒消愁是为了定国王的事情。可是现在想来,难道也是为了她? 想不透,东方寰也没让人看着自己笑话的意思。走在街道上,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已经是引得无数路人回头了。加快步子回了府中,免得遇上熟人愈发丢脸。 再说谷梁修先回了王府,站在院中遥看。 这几日他心中自然也是苦恼的!苦恼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测。 他本以为,他早早的选好了自己的路,便可以摒除一切杂事,坚定的朝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可是,她的出现打乱了他毫无波澜的心。心湖上荡起层层涟漪,可等想要恢复平静,却发现已是有些困难。 她的影子,挥之不去! 若不是因为如此,他又怎会去绿苑喝酒?东方寰的那一番话,更是惹得他心头火起。虽知不该,却仍然下了重手,也算是教训了一番。 可是,教训了胆敢觊觎她的东方寰,可自己心中的莫名怒火,却始终无法消散。 长吐一口气,转身去往宁老府中!宁老命人送了口信来,只说请他过府一叙。他对宁老是有敬意的,打小,帮了他最多的,也是宁老。 与此同时,顾含笑也命人准备马车,抱着小十一,匆匆前往宁老御医府上。 苏氏三个孩子之中,只有顾含笑出生之时身子最为娇弱。小十一跟衡哥儿一般,出生之后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可不知怎么的,小十一这几日有点发蔫。可是小十一能吃能睡,就是不再闹腾。加上顾绛云成亲,苏氏虽然挂心,却也没真往小十一发病这方面上想。 可是,今日一大早小十一就不太对劲了。拒绝奶娘靠近,紧抿着嘴不肯吃奶,谁若是强迫她,她便大声哭闹。到了后来,甚至都苦哑了嗓子!整整一日,她就没咽下一口奶! 等顾含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降临!小十一还在小声的,断断续续的哭闹,面色略微有些发青! 顾含笑只觉得心头猛然发紧,只让人照看好苏氏,她抱着小十一,便直奔老御医府上……(未完待续) 234 绝望,误会 顾含笑也是宁老御医府中的老熟人了,门房亦是知晓这位让自家老爷一提起就咬牙切齿的顾家四小姐。难得见四小姐神情带着急色,手中又有襁褓中的顾家十一小姐,当下也不敢耽搁,急忙进府去通知。 宁老御医一听顾含笑来了,差点让人去把府门关上,拒绝让她入内! “可是老爷,这能行吗?四小姐好歹也是您的弟子,您这当师傅的把自家弟子拒之门外,这不好吧?”门房也是跟了宁老御医多年的,也是能说上话的。 宁老御医气的肝疼!他还真是差点忘记顾含笑还有这么一重身份。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都不用帮她,也免得现在坐实了这师徒之名,害他想要拒绝都不行。 “让她进来!”宁老御医咬着牙,认了! 那臭丫头,绝对生来就是克他的! 等顾含笑抱着小十一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宁老御医倒是眉头轻挑。认识这丫头这些日子,当真是第一次看到她神色匆匆的模样。 “小十一怎么了?”老御医一边问着,顺手就接了过去。 一看之下,老御医的脸色也是一变。 小十一面色发青发紫,小小的嘴唇更是红的吓人。双目有些无神,看起来极为无力。 “跟我进来!”将小十一带入温暖的房中,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这才小心的解开襁褓,仔细的检查起来。 顾含笑的心有些发冷,她不是前世那个什么都不懂之人。虽然跟莲姬学医术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莲姬的医术却是极为高明。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努力,学到的东西也不少。之前她没注意,可是观小十一的唇色模样,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小十一,这怕是心脏肺腑出了毛病啊!”宁老御医替小十一检查完毕,仔细的将她又包裹好,再抬头看向顾含笑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沉重之色。 老御医是看顾含笑不顺眼,可是他对小十一却是发自真心的喜爱。从小十一尚在娘胎开始,他便时常为了小十一奔波。可以说,小十一之所以能够出生,是他全力以赴,想尽办法才做到的。小十一出生之后,老御医时常趁着顾含笑不在府中之时去一趟顾家,打着替苏氏母女俩检查身体,不想让自己名声被她们母女给毁了的名头才去的。其实为的,不过是逗一逗小十一罢了。 小十一现在有了这情况,老御医在担忧过后,竟也升起几分自责。 若是他早些发现,小十一或许…… “宁老,这病就算早些发现,也是无计可施。宁老何须自责?”顾含笑何等玲珑心?刚见宁老御医露出自责之色,立刻出言宽慰。 这倒不是说假话!而是踏入医术这一道之后,能治或是不能治,她也是看的清楚。若是其他方面的病倒是有提前发现便能早治的可能,可是心脏的毛病,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 宁老御医憋屈的很:“我这老东西学艺不精啊!”连喜欢的小娃娃都不能彻底保住,他有愧啊! 顾含笑见小十一在床上不安的蠕动,上前抱起小十一,定定的看着那双本该是黑亮,现在却有些黯然无光的双眼,清冷的眸中浮起一层淡淡的水光。 “你可有什么法子?”宁老御医咬着牙,沉声问道。 顾含笑缓缓摇头:“宁老也知晓,我现在至多也不过是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连大一些的病,我也不能保准能不出错。这病,若是放在成人身上,或许可用药缓解,维持!可是,小十一现在不过才几个月大,都未曾断奶。是药三分毒……”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又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法子了?”宁老御医虽然一看到顾含笑就来气,却也知道这丫头想法多,当下立刻问道。 顾含笑没回答,反而看着他:“宁老,您跟京中的御医关系都是极好吧?不如劳烦您将您认为在这方面出色的御医请来府中,再为小十一确诊一番,可好?”虽是请求,却不像旁人有所求之时那般放低姿态。反倒像是小辈在长辈跟前撒娇,任性要求一般。 宁老御医难得没有跟她争辩,说到底,其实他对这个不得不收下的名义上的徒儿,还是关心的。且事关小十一,他又怎会在这种时候与她唱反调? 当下命管家持了他的帖子,去将他认为水准不错的那几位都给请过府来一叙。 谷梁修来的时候,宁老御医的府邸门口已经停放了好几辆马车。见谷梁修出现,门房立刻迎了上来。 “宁老有客?”谷梁修心有疑惑,宁老早早的邀他过来,不应当有其他来客才对。 门房连忙回道:“是安康侯府的四小姐前来求医!老爷拿不准,又请了其他几位御医一同会诊。” 谷梁修心头猛然一跳:“安康侯府的小姐?什么病连宁老都拿不准?” 门房倒是没注意到他说的话,想起顾家的那位十一小姐,心中感慨:“哎!听说是五脏六腑的毛病,具体的还得等老爷他们确诊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冷风拂过,一抬头,却已经不见谷梁修的身影。 门房立刻四处张望,咦,大殿下呢? 谷梁修没问清楚,那门房正在叹息,又不知谷梁修与顾含笑的关系,哪里会知道该解释一下得病的是谁。谷梁修只听得他说顾家的四小姐来了,还得了治不好的病,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克制着自己不去见,可越是克制,只会更加想念。能在宁府意外遇上已经是出乎意料,可没想到,居然随之得到的,竟是她得病的消息! 谷梁修忘却了自己坚持不再去见她的念头,不等门房说完,直接闪身进了宁府,循着声纵跃而去。 他到宁老所居院落之时,宁老请来的几位老御医正面红耳赤的争辩着。谷梁修冷眉微皱,闪身站到了一旁,没有进屋。 他没有看到顾含笑,只听得那群御医在争论着到底是什么病症。一个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名词从他们口中蹦出,一个个古怪的救治方法也是不断被提起。谷梁修只觉得因为两人这几天的疏远逐渐冰封的心忽然一阵刺痛,恨不得立刻进去,将那个人儿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未完待续) 235 法子,拥抱 谷梁修来到屋外的时候,顾含笑像是有所觉,朝外看了一眼。但是,心思很快又被老御医们的争论给吸引了过去。 宁老一共请来四位有老交情的老御医,加上宁老一共五人。五人拿出了五张药方,凑一起争论一通后,最终还是想出了最为合适的药方。 将药方递给顾含笑,宁老御医沉声道:“小十一的病情你也该知晓了,平日里该如何去做,你也明白。这是我们能够讨论出最好的方子,至少可缓解小十一的病情。现在小十一实在太小,只能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做另外打算。”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小娃娃太小!”另外一个孙姓老御医有些苦恼。 宁老御医这次倒是没着急,而是看着顾含笑,道:“适才见你像是有了法子可解决这一点,说来听听!” 顾含笑倒的确想到了法子,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确认一件事情:“诸位老御医,敢问这药方若是常人喝了,可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孙姓老御医答道:“这药方我们已经竭尽所能,达到最为温和的地步。就算是常人吃了,倒也不会有所妨碍。不过是药三分毒,若是长期服用,倒也不好。” “在多长的期限内,喝下可保无恙?”顾含笑追问。 几人商讨了一番,孙老御医这才说道:“若是半年之内一直服用此药,倒也无妨。可若是超过半年,多少是会有所影响的。” 在这里,宁老御医是最为了解顾含笑的。再联想起她之前的反应,顿时了悟:“你想让侯爷夫人服用此药,中和药性,再让小十一喝下?” 顾含笑缓缓点头,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的法子:“小十一太小,再温和的药性,怕也是接受不了。就算勉强喝下,日后对她的身体也是有极大伤害。故此,弟子才想着让母亲和奶娘服药,再喂小十一喝奶。虽然药效会减小很多,却也能中和药性,让小十一接受起来不是那么困难。”若是小十一现在就损了身子,就算她能够长大,日后却也是要遭受大苦的。她不忍心,只能尽力想法。 宁老御医跟其他四位老御医又是一番商讨,最后纷纷同意了她的建议。 药效虽减,可现在也是只能尽量中和药性。不然真的一剂药下去,这小娃娃指不定还真会支撑不住。 确定之后,孙老御医几人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都是些平日里该注意之事。顾含笑倒是没嫌烦,一一应了下来。若有不解之处,还会请教几句。 这副诚恳好学的姿态,倒是让其他几位老御医都是赞赏不已,纷纷称赞,只说宁老头收了个好弟子。 宁老御医暂时忘却了他当初收下这弟子是多么的不情愿,得意的一脸老脸都涨的通红。 老御医们笑骂几句,看着顾含笑的目光变得慈祥起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都想要考较顾含笑一番。不过饶是如此,老御医们也纷纷要求,待哪日有空了,让顾含笑去他们府中坐一坐。 顾含笑自是一一答应下来,若能笼络这群老御医们,对太子也是极有帮助的。 宁老御医被他们公然挖墙脚的行为气的要命,直接赶人。却又被孙老御医他们拖着一同走了出去,鬼鬼祟祟的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适才孙老御医给小十一扎了针,小十一已经沉沉入睡。饶是在睡梦之中,小十一看起来仍是有些不安。细细的眉皱在一起,带着病态红的小嘴总是时不时的蠕动几下,让人心疼。 心底泛起阵阵痛楚,小十一的状况,让她着实担心。前世小十一甚至都没有机会来这世间走一遭,能够意外多一个小妹妹,顾含笑对小十一着实是心疼喜爱的紧。可小十一这般模样,也让她心中很是难受。 天色已晚,家中长辈也该等的心焦了。苏氏身子本就弱,顾含笑轻叹,她都不知该如何跟母亲说才好。 抱起小十一正要离开,门口人影微闪,印入眼帘的,却是数日不见的谷梁修。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她也竟也是这般想见他! “大殿下!”微微垂下眼睑,却自私的放任了自己一回,不想称他为王爷。就好似,若是她这么叫了,日后两人就真的再也无法平静相处了一般。 谷梁修狠狠的握紧了手,这才忍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你……小十一生病了么?”想要问她好不好,话到了舌尖打了个转儿,却只能收了回去。他在外边已经听清楚,原来不是她病了,而是顾家的小十一。 虽知不该,可是病的不是她,他心中仍是高兴的。 “嗯!”顾含笑轻轻应了一声,却不想多说。 她不说,他也不再问。他不是什么善良人士,关心的,也只有她罢了。 “天色已晚,若是大殿下没有其他话要说……”顾含笑上前几步,想要从他身边走过。 “含笑!”谷梁修开口,身形微动,恰恰挡住了她的去路。垂眸看着她,这才发现,爱了之后想要再放开,竟是那般的困难。 顾含笑暗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中悸动! 不该再有牵扯的,再深的羁绊,也已经斩断了!更何况小十一现在这副模样,她也没心情儿女情长。 脚步一错,又从他身边再次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顾含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心好似被什么在扎着似的,疼的让人窒息。 “含笑……”谷梁修看着她错身而过,忽然有一股绝望的情绪升起! 如果就这么错身而去,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身体永远比想法来的更加的真实!在谷梁修的理智控制身体之前,他已经自动伸出手,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 谷梁修的武功极好,就算是寒冬腊月,他也穿得略显单薄。顾含笑只觉得那温热又熟悉的气息将他们环绕,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那双手臂却是越收越紧,直到两人之间不留半点空隙。 “含笑……”低喃声在身后响起,夹杂着旁人无法注意到的痛苦和挣扎。 顾含笑手一颤,僵硬的身体,瞬间柔软了起来。 低垂的眸中泛起淡淡的苦涩,她始终是高看了自己,不是吗?真的动了心,又如何能够断的一干二净? 近日的烦躁,小十一生病带来的苦闷和压制的惊慌,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缓缓平息了下去……(未完待续) 236 墙 感受到怀里人儿放松了下来,不再紧绷,谷梁修也跟着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心竟是一直悬在半空。 忍不住暗自苦笑,他自认心性坚定,难道这情字一关,当真过不去吗? 可是,他却不后悔适才的举动。若是当真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怕是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将她抱在怀中了吧。 “含笑……”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法说。 说让她继续与他来往?又或者,他想要去提亲?顾含笑认定的事情,从不更改。这一点,他很清楚。倘若他开口,恐怕结果会让他失望,也会让顾含笑离他更远吧。 说自己可放弃多年筹划,只为与她相守?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撇之脑后。 他做不到! 所以,他也不可能说服顾含笑。 “小十一病了!”顾含笑垂眸看着小十一有些不安的睡颜,也不知是想要低叹,还是只想要有个人让她稍稍依靠一会儿。 谷梁修的手臂紧了紧:“让京中有名望的御医都去顾家诊断一番,若是都没有办法,也可发榜邀天下名医来京城会诊。” 话虽如此,可谷梁修也是听到宁老御医他们说的话了。小十一的病,怕是只能靠药养着。想要彻底痊愈,此生怕都是难了。 “嗯!”其实这些事情顾含笑都知道,谷梁修提出,她也顺从的点点头,神情间满是疲惫之色。 她只是重回到闺阁年华,可她不是无所不能的。从她重生的那一天开始,历史就开始发生了改变。小十一本是不该出生的,前世小十一是夭折在顾老夫人的折腾中。可这一世却是因为她的重生,从而才让小十一能够顺利保下出生的。可最终呢?小十一仍然得了无法治愈的病,她甚至都不敢确定,小十一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小十一,终究是不能存在着世间么?那是否意味着,不管历史如何变化,最终的结局仍然会相同? 这样的疑惑不过一闪而逝,可总归是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谷梁修的安慰让她稍稍放松了一些,放任自己在他的温柔中再沉溺一会儿。 静静相拥,那熟悉的体温让她有些发冷的身子缓缓暖和了起来。 宁老御医来了又走了,府中的灯笼却是一盏接着一盏点亮了起来。 睡的不安稳的小十一忽然瘪瘪嘴,发出几声轻微细柔的抽泣声,顿时惊醒了两人。 低头看着小十一,背后的身躯一如既往的温暖,她的心却是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我该走了!”原本已经放松的身子又变得僵硬了起来,她没挣扎,只是低着头看着小十一,淡淡的说道。 谷梁修双臂蓦然一紧,像是不愿松开,更想要不顾一切,哪怕是折断她的翅膀,也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他不想失去! 可是最终,他抱紧的手臂却是慢慢的松开,胸口一阵空荡。失去了她的温度和柔软,从不知道冷的他,此时却忽然觉得这寒风有些刺骨。 短暂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们的目的不同,立场更是不同。身为敌手,注定了这辈子只能相望,却不能相守! 裹紧了小十一,顾含笑没再停留,生生压下回头看他一眼的冲动,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谷梁修只是双手紧握成拳,全身肌肉紧绷,不让自己再出言挽留。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任何语言在他们之间都是苍白而多余的。在他们之间,一道深不可见底,宽不可过人的沟壑出现。这头站着他,而那头却是站着她。明明相知相爱,却只能相对而立,缅怀过去的温馨,未来却只剩下绝望。 “殿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宁老御医带着叹息的声音才让他回神。 谷梁修已经恢复了寻常的冷然,走到一旁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竟是有些发酸。 “宁老,听府中下人说你想见我?”谷梁修淡淡的问道,平静的模样就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宁老御医暗叹一声,有些心疼,却心知这种事情不是他该说的。只是,适才殿下和那丫头身上透出的那种绝望,让他也是有些心酸。 他不喜欢顾含笑主要也是因为如此!殿下从小冷漠,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若说殿下就是个见死不救之人,他是信的。可是唯独顾含笑对他来说却是不同的,他担心顾含笑会影响了殿下的心情,这才左右都看不上顾含笑。可是瞧今儿顾含笑那头的模样,他心里也是有些发软。那丫头也是动了情的,不然的话,又怎会那般绝望? 情这东西,当真是要不得啊! 悄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以他的眼光,何尝看不出他比寻常更为冷峻的模样? 当下却也不能点破,将叹息压在心底,说起正事来。 谷梁修破天荒的有些心不在焉,想起那纤弱却坚决的背影,心头阵阵抽痛! 他痛,顾含笑何尝不是?只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们都不再是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的孩子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他们都懂。 远远的看到顾家的府门,她便已经冷静下来。小十一的病情是不能瞒着苏氏和顾乘风的,毕竟,小十一需要很细心的照料。 到了门口,却见一大家子都在门口焦急的等着。马车还未挺稳,苏氏就已经扑了上来。 “笑儿,小十一怎么样?怎么去了那么久?宁老御医怎么说?”一连串的问题还未说完,苏氏已经想要伸手来抱小十一了。 顾含笑没将小十一递到她怀中,而是放在了同样一脸焦急之色的顾乘风怀中:“母亲,还是让父亲抱着小十一才好!路滑,您身子又不好,还是父亲抱着稳妥些。” 顾乘风也连忙赞同,小心的抱着小十一,又让妈妈们好生扶着苏氏。 “笑儿,宁老御医……”苏氏还是焦急的想要追问,面色有些发白。 “母亲,小十一幼小可不能挨冻,先回了院子再说可好?”顾含笑也是有些手脚发凉,又担心苏氏会受不了打击,只好软语相劝,回了院子再说。 苏氏闻言倒也发现手脚发凉,毕竟也是心疼女儿的,当下也不再追问,一群人呼啦啦的一股脑全去了风裳院。 等喝了几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抱着手炉,这才在苏氏的催促声中,将宁老御医所言详细说来……(未完待续) 237 走,或是留? 得知小十一的病情,苏氏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连冷氏也是跟着抹了几把眼泪,叹着气劝慰了几句。不过苏氏却是要比顾含笑预料的要坚强的多。冷氏还在陪着落泪,她已经擦干了眼泪:“笑儿,那宁老御医说该如何照顾小十一才好?你跟母亲说,母亲肯定能做到。” 在顾含笑的记忆中,前世今生她从未见过苏氏有这等坚定的模样过。一时间,心中禁不住有些感慨。 都说为母则刚,是因为自己的孩子需要自己,所以生性懦弱的母亲,才能变得这般坚强吗? 当下也不迟疑,将药方拿出,又将老御医所叮嘱之事细细的说了。小十一不能跟寻常孩子那般闹腾,所幸她现在还小,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其他之事却是要多注意一些的,干脆命莲翘取了笔墨,将她所说的全都给记了下来。 此后,顾含笑也是天天到风裳院报到。宁老御医则是相隔三两天就会抽空来一趟,甚至连孙老御医也来过数回。毕竟小十一太过年幼,连他们心中都没底。 不过,顾含笑很快也开始忙碌起来。 当初她与皇帝虽有约定,可皇帝却并未给她一兵一卒。顾含笑倒也不贪图皇帝给的人马,那些人再好她也不想用。虽是要为太子做事,可她也不想自己做任何事都需缩手缩脚,以免她所用之人会将她要做的事情全数呈报上去。 可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却是需要时间和财力的。所幸的是,皇帝虽然不给人,却命人在暗中给了她百万两银票。 拿到银票之后,她并未着急着手办事,只是在沉默许久之后,把夜鹰和夜蛾叫了出来。 夜鹰和夜蛾的存在感都是极低,若不是顾含笑让他们出来,连府中都无人知晓她身边还有这么两个人。莲翘倒是知道,不过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却也是吓了她一跳。 顾含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半晌,目光并未带着明显的探究,看着两人的神色寻常。可就是这样的目光,却是让夜鹰和夜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目光就像是可以看穿一切。若不是强自克制,怕是两人都想要落荒而逃了。 “夜鹰,夜蛾,你们跟着我,也有大半年了吧?”直到两人在这寒冬冒起细密冷汗,顾含笑才淡然开口。 “是!”回话的是夜蛾,夜鹰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顾含笑嘴角微微勾起,整张脸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可夜蛾却不觉得轻松,这小主子的神色纵然柔和了起来,可那双眸子仍然冷的让人心中不安。 “我对你们很满意!”顾含笑淡淡的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赞许,“你们做事很认真,有你们在,我从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你们也用你们的忠诚,证明了你们是可被信任的。” 夜蛾心头又是一阵发紧,小心的斟酌着用词:“保护主子的安全,是属下应该做的。” “做的不错!所以,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顾含笑翘起的唇角恢复原状,淡然看着两人,目光灼灼,“你们可留下,成为我的暗卫。或者,你们也可以回到他身边去,同样的,我不会阻拦。” 夜蛾忽然浑身轻轻一颤:“主子,属下不明白……” “夜蛾,我不喜欢谎话连篇的手下!”顾含笑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夜蛾顿时不敢再多说,背心顿时汗湿一片。 顾含笑也不计较,目光一扫,淡然说道:“我不会强迫你们!你们若是留下,那么日后你们的主子,只有我一人!若是你们想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也不强留。看在以往你们护我周全的份上,若是日后有需要,也可来找我。你们也是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夜鹰,夜蛾,你们别着急回答。仔细的想清楚再回答我!” 夜鹰和夜蛾做的很好,而且她现在也需要有人在身边。可是,夜鹰和夜蛾毕竟是谷梁修送来的人。在谷梁修和她之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谷梁修。她不是不知道,之前若是谷梁修有需要,两人会立即将谷梁修想知道的消息告知于他! 在她没开口之前,他们这么做她并不会在意。可是,现在她将事情摆在桌面上来说个清楚,那么夜鹰和夜蛾就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从此就忠诚于她,若是做不到,那就立即回到谷梁修身边便是。 夜蛾和夜鹰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几分迟疑之色。 他们当初得到的命令,是日后留在顾含笑身边,守护着她,且只听从于她!但是偶尔夜鹰也是会回谷梁修身边,告知一些消息。夜鹰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背叛,他自小被灌输的信念,是遵从主子的任何命令。哪怕主子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自尽。他只是奉命守护顾含笑,他忠诚的对象,还是他发誓要守护的那一个。 现在顾含笑将事情说开,夜鹰不过是迟疑了片刻,立刻决定回到谷梁修身边。 “你呢?”顾含笑并不意外,相比起来,夜鹰对谷梁修的忠诚度更高。这一点她早就知晓,在说开之前她已经知道,夜鹰是肯定要回到谷梁修身边的。 夜蛾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头:“属下,习惯了跟夜鹰一起做搭档……”言下之意,却也是要跟着夜鹰一同离开了。 两人的回答也是在顾含笑的预料之中,不过对于夜蛾的回答,她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变。 只是两人既然已经不是她的人,她也不会再多说一句。只是多看了夜蛾一眼,便挥手让他们离去。 “也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走吧。”人各有志,且她本也不会留两个不能独独忠诚于她的人贴身保护。既然做出了选择,她便也没有再挽留的必要。 听她如是说,夜鹰和夜蛾也只好告辞。 “主子保重!”两人双双抱拳,深深行礼后,这才转身离去。 “小姐,这样您身边岂不是没了可保护您周全之人?”莲翘也是担忧。 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也不想解释。 两个不忠诚之人,不若身边无人。 “莲翘,让九里现在去找小七儿一趟,就说我想跟他做一笔交易,若有兴趣,明日午后让他在聚德楼等我。”见莲翘担忧不已,顾含笑也只好给她找些事情做,也免得她时时念叨。 不出所料,莲翘嘟囔了几句,只说什么找那小乞儿却又是作甚!不过说归说,也是老老实实的找九里传话去了。 第二日午后,小七儿换上一身稍稍干净整齐一些的衣裳,大摇大摆的进了聚德楼,要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叮嘱小二说若是小七爷的客人来了,往他的雅间领去便是。 他刚坐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雅间门外有人不急不缓的敲门三声,不等他答话,门就被推开了。 小七儿抬头一看,眼底顿有难掩的惊喜之色掠过……(未完待续) 238 你赢了 留了冬青在府中,顾含笑则是换上与自己身形相差无几的莲翘的衣裳,与她一同从府中后门溜了出来。 路上莲翘还有些担心小七儿没来,顾含笑倒是很笃定。等到了聚德楼,问了小二,小二立刻说有个小七爷的在楼上雅间等着。莲翘气的直瞪眼,这小七儿倒是个脸皮厚的,竟然敢自称是小七爷! 当下气鼓鼓的进了小七儿定下的雅间,一眼看到小七儿眼底的惊喜,顿时更加不悦。 “哟,这小不点儿似的小娃娃也敢自称是小爷了!这是什么世道?” 要是换了其他人,被莲翘这么抢白一句,心中自卑作祟,要不是羞愧想要躲避,就是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可小七儿闻言不过是朝莲翘看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于,他露出的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纵容模样,倒像是长辈对晚辈无礼的宠爱了。 莲翘顿时被气得俏脸通红,恨不得将小七儿那张可气的脸给撕了。 “莲翘!”小七儿注定不凡,顾含笑倒不会刻意欺压,莲翘这番举止也是有些不妥当的。 莲翘撅着嘴恨恨的瞪了小七儿一眼,小七儿很配合的露出一副叹息之色。这模样又是惹得莲翘气的牙痒痒,就好似想要扑上去狠狠的咬他一口似的。 顾含笑有些无奈,也不知为何,小七儿和莲翘每每遇上,都会来这么一通。莲翘平日里也是进退有度,唯独在面对小七儿之时,总是显得有些无礼。 “莲翘,去买些甜糕过来,要热的!”顾含笑只能将莲翘支走,免得两人碰到一起,连正事都没法商量。 莲翘没法,也只好依言离去,走前还不忘瞪了小七儿一眼。 “九里说你找我想要谈一笔交易,什么交易?”小七儿从来都喜欢开门见山,凡事都可标价,简单明了。这一点,前世的小七儿纵然掌控整个京城的消息来源,也从不更改。 他问的直白,顾含笑回答的更是简单:“我出银子资助你,你出人脉,将消息网扩张!” 小七儿目光一闪:“想要扩张消息网,价格不便宜!” “一百万两!”顾含笑没有丝毫犹豫,将皇帝给的数额全数拿了出来。 小七儿并非是想要借此机会勒索,这一点顾含笑很清楚。想要将消息网扩张到整个北武,这百万两银子也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她现在手头上只有这些,才给小七儿拿这点的。前世她有着太子的全力支持,将消息网扩大,耗费的银子也是远超这个数额的。更别说,小七儿现在完全是一穷二白的开始起家。 小七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只是略一思索,干脆的摇头:“一百万两虽然不少,可是你想要将消息网扩张到整个北武,怕是远远不够。” 顾含笑颌首,道:“我知道!这是先期费用,你先将框架建立起来。其他的,随后我会补上。” 小七儿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是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句:“是因为那里头要打架了吗?”他很隐晦的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这与顾含笑记忆中的那个沉稳的小七儿倒是有了区别,那个沉稳的小七儿是不会说这话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小七儿不过是才将将开始成长,略显稚嫩也是应该的。 当下也只是淡淡一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你肯合作的话,你只需为我提供消息即可。”言下之意却是,你只需拿钱扩张消息网,日后提供消息即可,却无需跳入那漩涡之中。 小七儿又沉默了起来。 思索良久,他才抬头看着顾含笑:“这只是一笔交易,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你不能勉强我做任何事情。” 顾含笑毫不犹豫的摇头:“我们确实只是合作关系,其余方面我也不会来勉强你!但是,在消息这方面,你必须对我保持百分百的坦诚。如果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你我有了争执,我不可能因为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就放弃追问。” 小七儿一脸的遗憾:“那么,恐怕我们就不能合作了!” 顾含笑唇角弯了弯:“小七儿,你会跟我合作的。”语气却是无比的笃定。 小七儿心有不服,反问道:“你如何敢确定?有时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下一刻会做何种决定。” “确实如此!”顾含笑点头赞同,前世的小七儿做事确实是随心所欲,前一刻还是笑容满面,下一刻或许就会因为自己改变了主意,立刻就换一副模样,“其他事情我或许不知,唯独这件事,我却是能够肯定,你一定会同意与我合作的!” “为什么?”小七儿眼儿一眯,不客气的问道。 顾含笑浅浅一笑,笑容难得的带着几分真意:“因为你小七儿从来都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现在一条自由的康庄大道在前方等着你,你又怎会拒绝?” 小七儿的唇儿紧紧抿了起来,黑亮的双眼紧紧的看着顾含笑,半天都没说话。 不得不承认,这个顾家的四小姐极为准确的把握住了他的心理!他小七儿是个小乞丐,可是乞丐也是有野心的。小时候他就想要当一个不被人欺负的乞丐,后来又想要成为能让自己的朋友兄弟不被人欺负的大乞丐。他够狠,也够聪明,终于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地步。 到了一个高度,才会去渴望下一个高度!贩卖消息是个很好的职业,这一点,在他五岁那年,将毒打了自己一顿的大乞丐偷了荷包的消息,用一个馒头的价格卖给那个丢了荷包的官老爷的时候,就很明白了。 而顾含笑出现,从他这儿买了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他更加深切的感受到这个职业有多少的适合他。当顾含笑所需的消息他却得不到的时候,他就明白他想要什么了。 要一个笼盖整个北武,乃至笼罩南安西岭的庞大消息网,掌控整个天下所有的消息! 这,就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现在不过只是个小乞儿,想要走到那一步,他又需要走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都走不完? 顾含笑的建议,他很心动。刚才那话,不过是因为想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自由。 他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主仆关系,他需要绝对的自由,他不会向任何人效忠! 可是,顾含笑点中了他的弱点,她说对了,他又怎会放弃这机会? 良久之后,小七儿才放松了下来! “你赢了!”(未完待续) 239 踏青 跟小七儿的合作顾含笑并不需耗费太多心力,不过小七儿目前也尚未成长到前世那般地步,加之她又需要小七儿能够尽快行事。至少,在半年之间,她需要可以轻易得到北武境内各处大小消息。当然,她也不会奢望能够将那些太过隐秘之事都掌握在手,但是,她想知道的,或是该知道的,却是拿到手的。 思虑再三,最终还是跟小七儿又见了几回面,替他解决了一些他目前尚不能看透的问题。不过,她从不会让小七儿遵循她前世的做法去做,而是稍加提点,该如何发展,却是要小七儿自己决定的。拔苗助长不是好事,更别说小七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该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才好。 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奢靡。但是,在阳光背面的阴暗处,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漩涡越来越大,不时便有人会不由自主的被拖入其中。 今上统共生了十几个皇子,公主倒是不多。除却早夭的那些个和太过年幼的,再除去早已失去踪影的八皇子谷梁傲之外,现在在京城之中,有能力争夺那张椅子的,足足有六人! 大皇子谷梁修,太子谷梁卓,三皇子谷梁珏,四皇子谷梁逸,五皇子谷梁晧以及七皇子谷梁飞。其中,大皇子被封为定国王,其余几个皇子虽未被封王,但是四皇子谷梁逸隐隐有退出争夺,为太子铺路的迹象。 但是,身在帝王家,只要没有落幕,谁又能说得清最后胜负会属于谁。 不说谷梁逸,哪怕是跟太子关系极为亲密的大皇子谷梁修,谁又敢保证他心中没有算计?说不定,算计的最狠的,就是他了!有人在恶意的揣测着,希望这对看似亲密的兄弟会兵刃相见。 却不知,他们的猜测将会变成现实! 想要争夺那张位子,支持的力量越是强大,到时候把握也就越大。除了那些已经不可能更改阵营的,比如几位皇子母妃娘家这些,根本不可能改而支持别人的家族之外,其余保持中立,又或者是暂时选择了阵营,却是有可能改变的家族,全都成了几位皇子明里暗里要拉拢的对象。 安康侯府顾家,却是成了一个极为鸡肋的家族。 要说不去尝试一把吧,可是现在顾家炙手可热,若是一点不作为,他们也是有些不甘心。 可若是去尝试……太子太师,光是这个名头,就足以证明顾家与太子之间牵扯不清的关系了。 不过,也有干脆放弃的。毕竟,太子太师就证明了顾家跟太子的关系绝不寻常。若是贸然出手,反倒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自然,若是府中设宴,自然也不会错过顾家。落人口实不说,还容易让人认为是忌讳太子太师的身份,所以刻意疏远。 顾乘风极少去参加这些宴会,一来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毕竟身为太子太师,若是再与其他皇子过多的接触,容易让人怀疑。二来则是顾乘风本就不是爱凑热闹的,那些尔虞我诈,说一句话还得考虑再三,透一分真,掺九分假的场合,他当真不愿意去。有那时间,不如在府中多陪陪妻儿。 不过顾含笑却是没法拒绝这种邀请!毕竟同为年轻一辈,若是有帖子送来,她也只能走上一遭。再者,她现在好歹也是公主,那些皇子她见到了,也该叫人一声皇兄。皇兄相邀却是不到,还得被人冠上一个小小罪名。再者,去了一家,另外一家再邀请她也只能一视同仁的过去。要不然,还得被人说成是有偏重,说不得又得猜忌顾家是个什么态度。 自然,顾含笑原本也没打算拒绝这些邀请。这种宴会是皇子们拉拢伙伴的手段,又何尝不能成为她选择她看中的那些个人的地方? 这一日,接了三皇子谷梁珏的帖子。正值春暖花开,三皇子倒也没继续闷在府中,只邀了众人去郊外踏青。 这邀请倒是让京中各家的小姐们纷纷都动了心,虽然还有微微凉意,却都换上了新置的漂亮微薄衣裙,薄施粉黛,端的是俏丽无边。各府的少爷们虽然要好上一些,却也是在家中憋了一个冬天,倒也纷纷跟着换上轻便的衣服,急切的想要出门走动走动,舒活一下筋骨。 顾含笑拒绝了冬青取来的娇艳衣裙,只是选了一套葱绿棉布裙。 “小姐,别府小姐都穿绫罗绸缎,咱们顾家也不是比不得她们,您还是公主呢,怎能穿的如此素净?”冬青恨不得让自家小姐一出场就将其他府中小姐都给比下去。可是偏偏自家小姐选了这么一身衣服,到时候被比下去的,岂不是要成了自家小姐? 顾含笑但笑不语,冬青是个忠心的,她倒是不会说她不懂事。 见冬青还一副不了解的样子,莲翘忍不住伸指用力的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这傻丫头!让你多动动脑子,你总是不听!你可有想过,小姐身体本就弱,还怕冷!你没看到这外边的天儿虽好,可是风吹来还是冷的吗?小姐穿着一身虽不如别家府中小姐穿的那样飘逸,可胜在舒服,暖和!” 冬青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自家小姐合该是最好看的那个才对。 不过眼珠子在顾含笑身上这么一转,没憋着,又多加了一句:“哼!小姐长得好,不管穿什么,也都会把她们给比下去!让她们穿着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去吧,冻出个好歹来就知道错了!” 莲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又可这劲儿在她额头上点了几下,笑骂了一句:“碎嘴的小蹄子,就你话多!” 顾含笑莞尔,她还是很幸运的。身边的不管是莲翘冬青,还是八角九里,哪怕是七巧还有几个妈妈们,那也都是省心的。虽然平时也有些磕磕绊绊,可也从不会真闹起来。好歹,她也是省心了。 等冬青和莲翘也换上了保暖轻便的棉布衣裙,又等来了衡哥儿和窦世勋,这才带着丫鬟们一同出府。三皇子命人早来知会过了,城门口会有人候着领路的。 刚走到府门口,却听身后有人在急急叫唤。 回头一看,却是盛装打扮的大房庶女顾绛雨,以及三房的那个庶女,顾家八小姐。三皇子邀请的时候,自是也说明了其他小姐们也可一同过去。再者,嫡女去参加宴会之时,偶尔也都是会带着家中庶妹,这也是大家都默许的。 顾绛紫本是有资格去的,不过她即将出嫁,倒是不适合露面了。能去的,也只有顾绛雨和其他几个庶妹了。 顾含笑对顾绛雨并不心喜,她算计太多,偏生又是个没城府的。现在不同以往,若是她说错了什么,容易给顾家带来麻烦。 至于那个八妹妹,顾含笑接触并不多,偶尔在府中见到,她也都是怯生生的叫一声,却不敢抬头看她这个四姐姐一眼。 见两人一同过来,显然也是要去参加这宴会的。若能注意顾含笑的脸,也就能看到她虽然神色未变,可眼底的暖意已经荡然无存。 顾绛雨显然对顾含笑丝毫不了解,见顾含笑当真依言停下脚步,急急赶了过来,妆容精致的脸上堆满笑容:“四姐姐还未出门实在是太好了!四姐姐,正好顺路,我和八妹妹那马车还没准备好,不如就坐四姐姐的马车一同过去。一路上,咱们姐妹也能有个伴说说话,是不是?四姐姐,咱们快些走吧,可别让三皇子等久了,失了礼数……” 说着便自动朝着顾含笑的马车走了过去,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就好似当真是担心三皇子久等一般。 顾含笑的眸色顿时冷了下来……(未完待续) 240 我能 虽说嫡女庶女都是同一个姓,可是嫡庶历来有别,地位相差悬殊。别说顾含笑还有一个公主身份,就光是一个嫡女的身份就足以让庶女姐妹在她跟前不敢喧哗。平日里出门,嫡女和庶女能乘坐的马车,也是有极大区别的。若是有感情好的,邀了姐妹一同乘坐倒也可以,可像是顾绛雨这样不管不顾,不经由顾含笑同意就抢先往她的马车里闯的行径,却是不被允许的。 更别说,顾绛雨的行为举止嚣张无比,压根没把顾含笑这嫡女看在眼中! “五小姐,这是我们四小姐的马车,您的在后边!”莲翘和冬青都是眼疾手快的,也知顾含笑并不待见这个顾家五小姐,当下就给拦下不让她过去了。 顾绛雨满面的笑容顿时一僵,冷睨了莲翘和冬青一眼,回头看着顾含笑,她有所求,倒是不敢露出怒意:“四姐姐,你瞧你这两个丫鬟挡着妹妹却是作甚?”她倒是挺委屈的。 顾绛雨再不堪,那也是顾家的小姐。莲翘和冬青就算心中再呕,此时却是也不能多嘴的。 顾含笑却是无须顾忌:“五妹妹的车子已经来了,倒是不用挤在一起了。” 顾绛雨指尖顿时往手心肉里掐了掐:“四姐姐,妹妹这不也是想着跟四姐姐一起坐车,一路上我们姐妹也可说些贴心话,打发打发时间嘛!” 不等顾含笑开口,她急忙又说道:“若是四姐姐觉得挤,那就让八妹妹坐后头的那辆马车。我就跟四姐姐一起,正好妹妹前些时日看到些诗词有些不明所以,想要请四姐姐好生教导一番呢!”三言两语的,倒是将人员分配好了。 顾家的那八小姐闻言只是低着头,飞快的朝神情淡然的顾含笑看了一眼,却是不敢多言。 对于顾绛雨这种不把话说狠了,就能厚着脸皮沾着不放的人,顾含笑也懒得多忍耐,干脆挑明了说道:“五妹妹还是坐自己的马车更好!大姐在诗词方面倒是颇有研究,五妹妹与大姐关系又是亲厚,若有疑惑,不若去问大姐更妙。” “都说四姐姐为人宽厚,难不成四姐姐连容忍自家妹妹一同坐车都不成吗?”顾绛雨见顾含笑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言语间也不免尖锐了起来。 顾含笑倒是不觉得生气,反正顾绛雨为人就是如此现实。可莲翘和冬青都气坏了,五小姐未免太不要脸了!小姐都说了让她坐自己的马车,她却能厚着脸皮磨蹭到现在! 别以为她们都看不出她的心思?不就是想要到时候能让人看到她从顾家嫡女做乘坐的马车里走出来的那副骄傲模样吗? 难道她真以为,穿上好衣裳,再从小姐的马车里走出来,就当真能让她得到嫡女般的地位了? “五姐姐,我,我们还,还是坐后边的马车吧!”一直没吱声的八小姐轻轻的拽了拽顾绛雨的衣袖,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劝道。 顾绛雨压根不领情,直接甩开她的手,那副嫌弃的模样就像是她那一身衣服会被八小姐弄脏了一般。 八小姐微微瑟缩了一下,立刻松开手,将手背在身后。 “四姐姐,若是再不走,迟到了总是不好的。四姐姐现在可是公主,前些时日去其他皇子府中赴宴从未迟到,若是去三皇子那儿赴宴却是迟到了,到时候免不得被人误会,会以为咱们顾家的人,是故意冷落三皇子呢!”顾绛雨说什么都要坐上顾含笑的马车,她必须要坐在这马车上。 以往的宴会,她都没有受到邀请。她是想要找顾含笑,求她带着自己一起去的。可是,顾含笑的性子她却也是知晓两三分的。说到底,她不敢! 这一次好容易也接到了邀请,她绝对要把握住!毕竟,她也快到及笄的年纪,到时候,也免不得要选夫婿。若是能在这种场合被人高看一眼,又或者被哪个想要亲近顾家的侯门子弟看上,就算不能成为未来的侯爷夫人,哪怕就是跟顾绛紫一般,嫁给一个侯府嫡子为正妻,她也是甘愿的。 万一,她告诫自己,只能心存万一的念头。万一她入了哪位皇子的眼,那…… 不行,她一定要坚持到底! 却不想,顾含笑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若是五妹妹心中这般思虑,不如留在府中好生待着!这番话要是让旁人听的,五妹妹是想让顾家上下都为了五妹妹陪葬不成?”祸从口出,这一点顾绛雨从不了解。 顾绛雨话说出口也是心声悔意,这话其实连想都不该想,更别说出口了! 可是,心里再发虚,也是抵不过她想要坐上顾含笑马车的念头:“四姐姐,你我好歹是姐妹,你……” “来人!五小姐不愿去赴宴,恐是身子不适,立刻送五小姐回房歇息!”顾含笑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命人送顾绛雨回房歇着,明摆着不让她再去赴宴。 顾绛雨脸色顿时一白,尖叫道:“你不能……” “我能!”顾含笑冷声打断她的话,清冷的目光让人心中难安,“五妹妹莫要忘记,我为嫡姐,又是公主。别说只是让你回房待着,哪怕是让五妹妹立刻离京,放在偏远庄子里休养,也是可以的。” 顾绛雨的脸色又是一白,想要张嘴反驳,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顾含笑说的对,她是侯爷嫡女,又是今上恩封的公主。而自己不过在只是个庶女罢了,又岂能反抗于她? 冬青和莲翘早看她膈应的慌,立刻招来了人,将顾绛雨“请”回房中。 “小姐,那八小姐……”冬青瞧了那畏畏缩缩的八小姐一眼,不由问道。 顾含笑看了她一眼,淡然道:“请八小姐上马车,与我一同赴宴便是。”对这个从来不知争取的八妹妹,她提不上喜爱,也说不上厌恶。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选择了怯懦的活着,旁人又能说什么?不过,能提点的时候她仍是会提点一番,终究是自己的妹妹。不过,最后有什么结果,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还未进府的顾绛雨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怒交加的瞪着顾含笑和八小姐! 她闹成这般,不就是为了坐上顾含笑的马车吗?可最后她连赴宴的资格都被取消,偏偏那个怯懦的废物居然可以与顾含笑一同乘车去赴宴? 凭什么? 不过她的怨恨谁也不会在意,顾含笑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八小姐也是畏畏缩缩的上了马车。轻声道谢之后,只是缩在一旁,不敢多言。 顾含笑也没多说,美眸轻合假寐,却是思考起其他事情来。 在她假寐之时,那胆小不敢抬头的八小姐才抬起头来,小心的打量着顾含笑,眼底满是遮掩不住的崇拜和羡慕……(未完待续) 241 皇兄,郊外 等到了地方,下车前,顾含笑才抬眸看着那畏畏缩缩的八妹妹,忽然问道:“你在等什么?” 顾家八小姐名为顾绛兰,闻言顿时瑟缩了一下,以为顾含笑是嫌弃她还厚着脸皮不下车:“四姐姐,我,我这就下去……” “若是自己逆来顺受,不敢争,甚至连口都不能开,谁又能帮得了你?”顾含笑对这个八妹妹的性情有些无奈!她不愿管这些事情,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争取得到的。八妹妹不敢为自己的未来争夺一番,只是默默的低头顺从着别人强加给她的命运。既然是她自己选择不争,顾含笑本是不想多说一句的。 只是,每每看到八妹妹这副怯懦,被命运左右的模样,她总是会联想到自己。 前世的她,不也是成为命运的牺牲品了吗?若是当初她在明白魏然只是在利用她之时就抽身离去,她的命运就会被她自己更改。 可是,她没有!或是不想,或许是不敢,谁又说得清? 也正是因为如此,看到顾绛兰这副模样,才会想着要提点她。 顾绛兰下意识的又瑟缩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离开抬头看向顾含笑,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轻轻颤了颤:“四,四姐姐?” 言尽于此!身为侯府小姐,是很多人羡慕的命运。只是,幸或是不幸,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以八妹妹的性子,倘若只是出生在寻常农家,怕是她过的会更加开心吧。 “走吧!”顾含笑不再多说,今日能带着她坐着自己的马车出来,日后顾家八小姐的身份在旁人眼中,自是该提高一些了。该做的已经做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日后该如何选择,那都是八妹妹自己的事情。 她从不担心八妹妹会变得跟以前的顾绛紫和顾绛云等人那般,处心积虑的要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未来。 在她这个位置,若是不争才是不应当的。 也不知顾绛兰有没有听进去,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等衡哥儿和窦世勋从后边的马车上也跟着下来,就见三皇子已经远远迎来。人还未到,爽朗的笑容已然先行而至:“刚才还跟小侯爷说起皇妹还未至,没想到,还没等把话说完皇妹就已经到了。” 顾含笑现在也是公主,三皇子谷梁珏这一声皇妹倒也是叫的亲切至极。 顾含笑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不亲近,也不会显得太过疏离:“让三皇兄久候,是小妹的不是!”一声皇兄,让她禁不住想起谷梁修。 她知道谷梁修最希望听到她叫他什么,最不想听到什么。她不能如他所愿的唤他名字,却下意识的选择避开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称呼。至今为止,她从未叫他一声大皇兄!在他面前,她也从不会自称皇妹。 就仿佛,那等称呼,会彻底的抹煞一些东西。 “皇妹?”谷梁珏盯着顾含笑,眼底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却快的让人抓不住,余下的只有浓浓的关怀。 顾含笑浅浅微笑:“想起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三皇兄所选之地倒是极好,在府中闷了这么久,能在这儿走上一走,倒当真令人心旷神怡。” 这话倒是不假!三皇子所选之地距离京城并不远,这里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现在早已化冰,一眼看去,还能见到河底游动的鱼儿及静卧的鹅卵石。春暖花开,绿茵茵的嫩草铺满地面。一冬的积压,树木都铆劲抽芽。河岸两旁还种着一排垂柳。春风吹过,柳条微微摇摆,嫩绿的芽儿随着挥舞,煞是好看。 远处,也有春花绽放。说不上五颜六色,却胜在颜色娇嫩,在这一片绿色之中,极其显眼。 “皇妹喜欢就好!”谷梁珏呵呵笑道。 顾含笑也不答话,只是带着那浅淡的笑容。虽然笑容仍然有些清冷,可是,她不过是那儿一站,却自有一股浊世青莲的幽静,让人移不开目光。又让衡哥儿与三皇子见了礼,这才让他与窦世勋一同离开,叮嘱了不可靠近河边。 “乐安公主!”与谷梁珏一同过来的是,是魏然和东方寰,以及另外两个只是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名字的年轻男子。 魏然的目光早已落在顾含笑身上,不曾有半分移动。 倘若从不曾得到,就不会太过失望。就如东方寰,他喜欢顾含笑,却在明晓自己心思之时便已经失去了资格。再者,又知道了顾含笑与大皇子谷梁修或许有一丝情意。虽然也会失落。可是从未曾得到,也无从谈起所谓失望。 可魏然不同!当初的顾含笑是那样的痴迷着他…… 魏然不肯让自己再回想,也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再沉迷。可是,每当他看到她那清冷的笑容之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小侯爷!”顾含笑微微颌首示意,自也无需太多礼。 谷梁珏大概知道顾含笑是不认识他身边另外那俩男子的,连忙介绍道:“皇妹,这是为兄的两个表兄弟,尉迟仁,尉迟义!他们年纪比皇妹略长,皇妹可叫他们一声仁表兄,义表兄!” 原来是三皇子母妃娘家的人,这两人不管城府如何,也定当会支持三皇子到底了。对她来说,这两人便是无需费心思去拉拢的了。 “仁表兄,义表兄!”顾含笑从善如流的打了招呼,算不得亲近。 尉迟兄弟俩连忙笑着应了一声,口中说着不敢当。那尉迟义倒是神色不动,倒是尉迟仁眼底掠过一抹傲色,估摸着觉得顾含笑还不够那资格叫他们一声表哥。 又被谷梁珏带着见了几人,又来了几家年轻公子,跟顾含笑道了一声,谷梁珏脱身给其他人靠近他说话的机会。相同的,也是给了他近距离观察琢磨,还在这错综复杂,又隐晦不清的关系中找出对他最为有利的。对那位子,他也是有一争之力的。 说是踏青,其实不过是变相的收拢人心之举。来此处的又有几人不明?不过都是三两成群,说着口不对心的虚假话敷衍罢了。 “咦?这不是含笑表姐吗?含笑表姐……”让冬青跟七巧都跟着衡哥儿去了,顾含笑只带着莲翘踩着嫩绿的青草,在河畔缓步行走。难得有时间放松一下,也好独自想些事情。可这难得的静谧,却也保持不了。 莲翘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是卫昭侯府白家的九小姐!” 莲翘对卫昭侯府本就不喜!往年小姐和夫人过的不好,从不见卫昭侯府的人上门。现在老爷成了侯爷,小姐成了公主,这门亲戚倒是走动勤快了。特别是这白家的九小姐,行事着实让人倒尽胃口! 看她那一副假惺惺的惊喜模样,也不知此番又想找自家小姐帮忙做什么了!(未完待续) 242 如此亲人 顾含笑并未停下脚步,不过显然白娇儿打定了主意要搭上顾含笑。见周边也没什么人,踩着细碎的步子小跑着就到了顾含笑身边。 “含笑表姐!”白娇儿一脸甜美笑容,那副天真又乖巧的模样娴熟无比,想必平日里没少用这副形象示人。 她既然已经到了跟前,顾含笑倒也不能不搭理,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是白家表妹!” 白娇儿此时可不会在意顾含笑的态度,她眼角余光朝旁一看,适才与她一同来的几人,已经都跟了上来。 当下娇笑一声,神态很是亲昵:“含笑表姐,前些日子还听祖母说含笑表姐许久都不曾去府中游玩,想念的紧!含笑表姐,你什么时候再去白家玩呀?祖母说了,含笑表姐人去就行了,那些个东西实在是太破费了,都是自家人,没得必要。” 顾含笑冷眸看着她,毫不费力的猜透她想要做什么。 这周围围上来的,怕都是她平日里一同玩耍的。估计,这白家表妹在这些闺蜜跟前也没少借着她这个公主的名头来吹嘘。现在,不过是想要在这些人跟前坐实自己吹嘘的内容罢了。 “都是些小东西,值不了多少银子,不过是聊表心意而已。”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却懒得坐实她的吹嘘之言。 事实上,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仍然会以四房的名义给白家送上一份贺礼。不过,自打上次去白家被刻意冷落之后,顾家人再也没有人上过白家。 顾含笑本就不愿意过去,白家人的做法,正好让她有了借口脱身。 至于顾乘风和苏氏,则是心中有着几分恼恨。 往年他们四房受苦受难之时,白家从未出手相助。甚至于顾乘风夫妇上门去拜见,也时常会被刁难。其实这些,顾乘风和苏氏并不在意。 好歹,白家是有长辈在的。再者,两人性情本就温顺,被刁难几分,倒也不会在意。 可是,白家人刁难顾含笑,这就是触犯了两人的底线。 这两人都是疼爱孩子的,特别是这一年多来,两人几乎事事都是听从顾含笑的。毕竟,若是没有顾含笑的相争,现在他们一家几口子怕是扔在被顾老夫人和大房欺压着呢!他们被白家轻视倒也罢了,他们的女儿上门,竟也被白家那般轻视! 这让顾乘风和苏氏这等好脾气的人,也是动了真怒。 再者,自打顾含笑成了公主,顾乘风成了太子太师之后,白家居然也开始上门走动了!往年都是冷面相对,可现在自动上门不说,还时常赖在家中不走,总是堆满笑脸的。 这也太过现实了! 顾乘风终究是有几分读书人的傲气的,被白家这般反复对待,他对白家也就冷了下来。而苏氏,白家那般对自己女儿,就足以让她恼恨不已。 这么一来,白家这门亲戚也就冷的差不多了。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以晚辈身份送上一份礼,仅此而已。 当然,这礼不轻,却也不会很贵重,不过从白娇儿口中说出,倒是成了一份厚礼。 见周围几个同龄少女都是一脸羡慕的模样,白娇儿心中更是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白娇儿伸手就去挽顾含笑的手臂,顺势就靠了过去。 “我早跟你们说了,我跟我含笑表姐关系最好……啊!” 话还没说完,白娇儿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声,一个趔趄,双手狂舞,这才堪堪抓住什么东西,勉强稳住了身体! “表姐,你……”白娇儿猛然抬头怒视着顾含笑,眼底有几分难堪。 就在她要靠在顾含笑身上的那一刹那间,顾含笑像是无意间朝前走了一步,恰恰躲过了她的双手。自然而然的,她这一依靠下去,也就靠了个空。若不是莲翘扶着她,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莲翘其实一点都不想帮她忙,只不过小姐说过,在外边之时,看到这些恼人的亲戚,再不济也不需要让他们太过丢脸。 让白娇儿摔倒在地,就容易让人以为自家小姐是刻意刁难白娇儿了。小姐躲开,她扶着白娇儿,谁也不能认为小姐是故意为之的。 这一点,莲翘心中还是有计较的。 顾含笑回头,秀眉轻蹙;“白家表妹,适才没看到你靠过来了!你没事吧?可有碰到什么地方了?” 白娇儿纵然心中再多怒火,却也只能强自忍着:“多谢表姐关心,娇儿无碍,只不过是吓了一跳!不过,表姐这忽然走开却是为了什么?” 顾含笑何尝听不出她的指控?淡淡的朝前方看了一眼,道:“适才好像看到了大殿下,想要过去打个招呼罢了。” “大皇子!”白娇儿眼前顿时一亮,顺势看去,却只看到一角黑衣在树后一闪而过。 被顾含笑这么一提醒,其余几人也都有些站不住了。 能跟白娇儿在一起的,自然全是各家各府的嫡女。身份说不上有多高贵,倒也不至于处处看人脸色。她们来此处,本就是想要借机提高自己的身份,若是能够得到哪个皇子青睐,那自是最好的。 “公主殿下,我们还有朋友在那一边,就不打扰娇儿和您叙旧了。”有人先起了头,顺带恶心了白娇儿一番。 白娇儿顿时大恼,回头看了顾含笑一眼,见她仍是安抚冷淡模样,也只好皮笑肉不笑的跟她含糊的道了一声别,急匆匆的也跟着走了。 “可算是走了!”莲翘看着白家人就心烦,只不过碍于身份不能多说罢了。 顾含笑淡淡一笑,却让莲翘去找八小姐顾绛兰,只说她胆子小,让她陪着,也免得被人给欺负了。 莲翘虽是不愿,却也知晓小姐支开自己怕也是有缘由的。当下也没多说,转身去找顾绛兰去了。 等莲翘走后,顾含笑这才沿着河畔缓步往前走着,毫不意外的看到那被白娇儿等人追寻的男子,正在前方一株柳树下静然而立! “本以为你们都不会来!”顾含笑淡淡的说道,适时垂下的眼睑,恰恰挡住了眼底的一丝波动。 谷梁修静静的看着她:“三皇弟都送了帖子,太子有事,我这当大哥的也只好来走一趟!” 其实,不过是知道她会来,所以才动了心思过来看一眼罢了。(未完待续) 243 刺杀 “三皇子,似乎游刃有余!”两人并肩前行几步恰恰看到三皇子正如鱼得水般的,挂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强势笑容与人交谈。不得不说,三皇子的笑容不但不会让人觉得他太过倨傲,反倒是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谷梁修淡淡的瞧了一眼:“嗯!”他们兄弟几个,又有几个是善茬?出身在皇家,善良好对付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谷梁修本想劝说顾含笑要稍稍注意一些,毕竟现在不同以往,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话到了嘴边,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那些话。 不管自愿还是被迫,现在顾家和顾含笑,都已经被绑在了太子的船上!就算顾含笑日日只留在府中,该打主意的人,也都不会放过她的。 “尉迟家的心思,倒也不加遮拦了!”除了三皇子谷梁珏之外,尉迟家的几个兄弟也是带着爽朗笑容,与场中各人都能谈上几句。甚至连尉迟家的几个小姐,也拉着各府受邀的小姐们,放低了姿态,说着贴心话。可以想见,在此次踏青过后,必有一些人会与尉迟家的小姐们交好。 谷梁修顺势看去,幽深的眸中泛着点点寒光:“尉迟家虽然根基不过几十年,然,尉迟家在朝为官多年,文官多以尉迟家马首是瞻。虽说尉迟家的手不够长,伸不到军队中去,但是,光是那些文官也够让人头疼的。太子若想要安然登基,尉迟家也是一大难题。” 他说的虽然是尉迟家,但是尉迟家代表的,只能是三皇子! 顾含笑淡淡颌首:“除了尉迟家之外,贺家,韩家,常家也都是心有算计。其中,尉迟家底蕴最为浅薄,不过这文人的嘴历来都是最为厉害的。真要乱起来,尉迟家怕是最不容小觑的。”贺家,韩家和常家分别是四皇子谷梁逸,五皇子谷梁晧,及七皇子谷梁飞的外祖家。不消说,这三个家族也定然是站在他们背后的。其中谷梁逸与今上达成协议,现在看似在为太子做事。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谷梁逸当真是铁了心思要扶太子上位呢? 谷梁修漠然道:“太子现在也算不得势弱,只不过欠缺忠心不二的。除了余家之外,尚有其他几家对太子也是支持的。现如今,顾家也与太子绑在同一条船上,有顾家在,太子的位子也就更加稳妥了。”说这话之时,谷梁修心里多少是带着几分郁气的。 若是可以,他多想顾家能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一方!要知道,其余几个皇子都是有强大的后力,外祖家的实力都是不同凡响。 而他呢?他能走的多远,靠的,只有他自己! 现在,他唯独希望顾含笑能够站在他身边,可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那个根本不用争抢,就已经得到一切的人身边! 心中顿时升起不甘,只不过很快又被压下。 “太子是正统,纵然现在有人没有公开支持,不过在日后,想必那些家族也是会支持太子的。”顾含笑不留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敛去眼底的一丝忧色,像是在提醒,又像是无心一般,淡淡说道。 狭长黑眸之中顿时掠过一抹苦楚,忽而转开话题:“夜鹰和夜蛾走了,现如今你的安危会成问题。” 他知道,她必定不能把他的人留在身边。毕竟,夜鹰和夜蛾在他们两人对立之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这个主子!若是他,也不会在明知两人会有何种选择之时,仍然将两人留在身边。 但是,他也是当真担心她的安危。 顾含笑忽然停下脚步,回眸看着谷梁修:“无妨!现在暗潮涌动,在争夺尚未摆在明面上之前,无人会冒着那等危险来取我的命。一个死了的公主,价值总是比不得活着的!”虽然她这公主只不过是册封的,但是现在顾家风头正盛,今上又从不遮掩对自己的喜爱。若是这时候她出了事情,只会让几家原本勉力维持平和的局面瞬间崩塌。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只要不是蠢到不可救药的,谁也不会去做。 谷梁修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只不过顾含笑想要切断与他所有干系,他心中有些难受罢了。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远处人影一闪,眉头顿时轻皱:“你小心一些,我去去就来!”毕竟人多,他也不能带着顾含笑一同过去,干脆独身而往。 顾含笑顺势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见到谷梁修的黑衣闪过,人已经消失在树丛之后。 也不知谷梁修到底看到了什么,也只能等他回来再问。 正好看到白娇儿等人围上了三皇子谷梁珏,嘴角轻勾。想必是刚才没能拦到谷梁修,这才又围着谷梁珏的吧。这白娇儿倒是会选,也知道定国王妃的名头就已经够厚重了,三皇子若是登基倒也罢了,不然也不过是个争斗失败的王爷。如此一来,地位还不如跟太子交好的谷梁修呢! 一回头,正好看到莲翘已经找到顾绛兰,又找到了衡哥儿,一行人正往这边走着。 “啊!有刺客!”倏然,尖叫声陡然拔地而起,彻底打破这一片欢欣场面。 顾含笑瞳孔猛然紧缩,身体甚至快于思想,足下顿时一顿,倏然冲向被吓了一大跳的衡哥儿! 与此同时,足有十人以上的身穿黑色夜行服的杀手如同鬼魅般出现。他们甚至都没有一句废话,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遇人就刺! 这些不过都是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侯门官家子弟,就算有习武的男子,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眼睁睁看着长剑刺来,竟是连挪动身体之举都做不到!一时间,只听得被刺中的人鬼哭狼嚎着,端的是凄厉无比! 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小姐们,个个都是尖叫连连,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只是为了漂亮多是穿着华贵复杂的衣衫,倒有不少人踩到裙角,纷纷趴到在地,哭喊声不断。 有带着护卫的,也纷纷跟这些此刻颤抖起来。但是,这些刺客显然都是高手,竟是如同闯入羊群的恶狼一般,鲜血横飞。 顾含笑根本不顾其他人,此时此刻,她眼中只有衡哥儿!(未完待续) 244 刺杀2 顾含笑与衡哥儿一行相距本就不近,她还必须要避过朝她袭来的刺客,速度如何快的起来? 眼见着就要冲到衡哥儿跟前,却见沾染着鲜血的锐利刀锋,忽然从天而降,直直刺向衡哥儿! 衡哥儿死死的闭着嘴不肯跟那些弱女子一般尖叫出声,他年纪虽小,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是顾家的男儿,就算死,也不能死的毫无尊严! 可是,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孩童!饶是拼命的让自己变得坚强,眼见着那带着鲜血的长剑刺来,他脸上已是全无血色! “少爷!”莲翘和冬青等人本就仓皇失措,此时一回头,拼了命的想要赶上去,可发软的手脚,如何能够支撑着他们冲过去? 顾含笑目眦欲裂,她的速度不够快! 怎么办? 衡哥儿!想起前世早夭的衡哥儿,顾含笑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紧绷的弦,“铮”的一声,忽然断裂! 就算她死,也决不允许衡哥儿再死在她前头! 明明看到前方有人阻拦,她却不再躲避,直直的冲了上去! 宁可被刺中,也绝对要救衡哥儿! 她知道,这行为是不明智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宁可抛弃自己的理智,顺应自己的冲动! 噗! 铛! 利刃刺入皮肉的声响,以及兵器相交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落入熟悉的怀抱,第一次顾含笑丝毫不觉得眷恋,直接推开那怀抱,急急的朝衡哥儿看去! 入眼的,是衡哥儿终于有些惊慌,毫无血色的脸!他的脸上沾染着鲜血,一身蓝色衣衫上,更是血迹斑斑! 衡哥儿半张着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含笑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 在最后一刻,一直关注着衡哥儿的窦世勋,用自己的身体替衡哥儿挡下那一剑! 顾含笑自认不是善人,窦世勋救了衡哥儿,她感激。可是,衡哥儿安然无恙,她满心只余下心安! “衡哥儿!”顾含笑足下轻点,终于能将衡哥儿揽入怀中!而那动手的刺客,早在她到衡哥儿身边之前,已经被人一击将脑袋割下! 那温热的血液正好扑面而来,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抱着衡哥儿,确定她的衡哥儿还活着! “世,世勋……”衡哥儿下意识的抱住顾含笑的脖子,眼睛却仍然盯着保持那诡异站姿的窦世勋。 大概是听到了衡哥儿的声音,一直坚持着不肯动弹的窦世勋眼皮艰难的抬起,有些涣散的目光努力凝聚到一起:“少……爷?” “世勋……”衡哥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颤抖着手,想要去碰一碰窦世勋。 终于确定了少爷还活着,窦世勋嘴角扯了扯,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倒下。 一直站在顾含笑身边的谷梁修忽然伸手,接下那软绵绵,气息微弱的小小身躯,狭长的黑眸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么小的年纪受了这种伤却强行支撑,只是为了确定他想要保护的人安然无恙吗?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随行而来的妈妈和莲翘冬青等人都带着哭腔围了上来。莲翘和冬青更是呜咽着仔细查看顾含笑,生怕她受伤。 顾含笑淡淡的挥开他们的手,紧紧的牵着衡哥儿,起身站了起来。 放眼看去,现在场中的黑衣刺客不过只剩下三人,看来该出现的都已经出现了。 三皇子谷梁珏与尉迟家的几人都奋力杀敌,最后所有的刺客一个没留,全数死在当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件事显然要闹大。 “我让人送你回去!”谷梁修低头看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逼着自己不伸手去抱她。 天知道他在那一瞬间看到她完全不顾自己性命的冲上去之时,他心中的恐惧有多深! 万一他没赶上呢? 其实理智告诉他,不该救!可是,他的身体却比他的理智更加的诚实。 他不想让她受任何伤害! 等八角和九里过来,立刻让他们把窦世勋抱上了马车。等人都上了马车,三皇子谷梁珏也正好赶到。 “皇妹,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你受惊了!”谷梁珏一脸的愧疚痛苦之色,“都是为兄准备不周,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唉……”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问道:“皇妹,府上的人没有大碍吧?可有受伤的?皇妹和府中小少爷可是都受了惊吓,稍候为兄让御医去顾家看看,可好?” 顾含笑垂下眼睑,淡淡的道:“事出突然,三皇兄又何必自责?再者,受伤的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不劳三皇兄挂念!此次各府受伤的人不在少数,御医想必会很忙,无需去顾家了。” 谷梁珏叹了口气,又道了歉,这才看向一旁沉默着的谷梁修:“大皇兄,此事是我疏忽,让大皇兄受惊了!” 谷梁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无妨!” 谷梁珏又叹了口气:“皇妹,为兄让人送你回府。” “我送!”谷梁修接口,语气极为寻常,让人听不出喜怒来。 闻言,谷梁珏也不再坚持,只说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再给顾含笑压惊。 谷梁修骑着马在一旁陪同,马车直奔城门而去。 等拐了弯,顾含笑才吩咐驾车的八角:“加快速度!” 又揭开车帘看着谷梁修:“大殿下可否请人跑一趟宁老府中,请宁老到顾家一趟?”窦世勋伤的很重,可偏偏他只是一个下人。除了老御医,怕是其他御医是不肯来府中为窦世勋医治的。 谷梁修淡然道:“已经命人去请了!”虽然她当着谷梁珏的面说了窦世勋不过是个下人,可他却知道,事后她必定要请宁老御医替窦世勋医治的。 他的贴心,顾含笑此时却是无法多加体会。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顾家。将人抬进顾家,早有得到信儿的顾乘风和苏氏,以及芸娘在门口等候着。 芸娘一看窦世勋浑身染血,胸口还插着长剑,血色却无的模样,顿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宁老御医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请来了,可一看这情况,当下也顾不得多话,立刻指挥人将窦世勋抬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屋子里,开始替窦世勋医治。 让人把衡哥儿带了下去,顾含笑吩咐下去,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许进门之后,这才带着谷梁修进了一旁的空屋子。 谷梁修替她绞了布巾,也不给她,只是轻轻替她擦着脸上的血迹:“对出手之人,可有猜想?” 顾含笑现在并不想去考虑他们两人之间的立场,事实上,目前他们两人的立场是相同的。任由他替自己擦着脸,清冷的眸中带着寒意:“你,太子,四皇子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嫌疑不过是五皇子和七皇子,想必多的是人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你们几人身上。” 她没说的是,作为受害者的那一人,恐怕就会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摘除出去了! 眸色一寒,若不是他露出了点马脚,怕是她也会怀疑是其他几位皇子所为吧。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居然还能有这份狠辣……(未完待续) 245 谁策划的? 屋内的沉默令人觉得压抑,三皇子有野心,他们不在乎。这些个皇子,甚至包括魏然,谁没有野心?为了那张位子,他们费尽心机。 可是,不管是顾含笑还是谷梁修,他们都有旁人触碰不得的逆鳞。 对于顾含笑,旁人不能碰触的,是她的亲人!而谷梁修的逆鳞,是顾含笑! 谷梁珏这一手做的很漂亮!他下的帖子邀请众人去踏青,最后却在踏青之时遭遇刺客。不消说,首先众人的目光便会落在他身上。谁都会怀疑,这莫不是三皇子谷梁珏排除异己的法子? 然而,随后众人便会发现,此次的刺客几乎是无差别的攻击,怕是三皇子谷梁珏那一边的人,受伤的人还颇多。这么一来,旁人的猜测方向就会有所转变。 受伤的多为三皇子那一脉,或是与三皇子接触比较频繁的,若说是三皇子下的说,这不免有些牵强。 就算要做戏,也不能伤了那些目前仍然与他处在接触阶段的人。一旦被怀疑,岂不是要离心? 所以,谷梁珏的怀疑就会被排除大半。 剩余的,就算是保持怀疑,却也抓不到半点证据。 相反的,很快三皇子便会成为受害者。只要再放点流言出去,指不定世人会如何想象。极有可能的是,被蒙在鼓里的世人,便会认定那是有其他人故意这么做,为的,便是陷害三皇子。 这么一来,三皇子反倒是会成为被人惋惜的那一人了。 窗户忽然被轻轻敲响,谷梁修冷眼看去:“说!” 窗外有人压低着嗓门,沉声道:“主子,徐将军府中次嫡子伤重不治,已然身亡!” 顾含笑和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有些暗沉下来。 “再探!”谷梁修冷声吩咐。 “是!”来人在外应答一声,只仿若有微风吹过,再无声息。 屋内,顾含笑和谷梁修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顾含笑才冷然道:“三皇子果真好手段!” 谷梁修也淡然道:“往日里果真小瞧了这三皇弟!” 这徐将军乃是太子一脉,与皇后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徐将军平日里虽然是将长子当做继承人培养,可是顾含笑扥人跟却是知晓,真正会成为太子左膀右臂的,是徐将军的次子!此子心思细腻,看似温和,实则有大将之风。用兵之道,极为诡异,实乃太子日后登基之后,执掌军权最佳人选。 可是,这人却是被三皇子给谋了! 顾乘风不多时也来了,闻言之后叹息不止:“三皇子这心思……难道他就不怕谋害了徐将军之子,会引火上身吗?” 顾含笑淡然道:“自然不会!他下的帖子邀的人,那些刺客又是无差别的攻击,将他那一脉的人也伤了不少。就算世人说起,也会认为他才是那个被陷害的。再者,徐将军暗中全力培养次子,知晓此事的又有几人?不过是死了一个看似毫无分量的次子,谁又会怀疑这是精心设计的?” 顾乘风长叹一声:“唉!只可怜那徐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怜吗? 顾含笑和谷梁修都没开口,任由顾乘风惋惜不已。他们毕竟不曾为人父母,又如何感受到顾乘风心中所思虑的。 不过,顾乘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书呆子。叹息归叹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又能如何? “三皇子这一手倒是做的漂亮!死了一个看似没有什么地位的次子,还能赢得一些人的同情,亦能得到一些支持。实际上,他已经将日后将会是自己大敌的对手给杀了,知晓此事的,却抓不住丝毫证据,只能闷声吞下这口恶气。”顾乘风对三皇子的心性倒也是有了几分了解。 够狠! 顾含笑和谷梁修也是再次沉默,这个闷亏,他们是吃定了。 “不过笑儿,你怎么确定那是三皇子所为?”顾乘风想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他没在当场,有些事情也是没亲眼所见。 顾含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顾乘风。若是以前的顾乘风,她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可现在他毕竟是太子太师,这些阴暗面还是让他多接触一些的好。看的清楚,才能走的明白。 “因为那一批杀手!” “杀手?那一批杀手露馅了?”顾乘风不解。 对自己的家人,顾含笑向来都很有耐心:“因为他们的无差别攻击!一般来说,若是有人找了杀手,必定是有一个目标的!那些杀手的实力不弱,别说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们,哪怕是寻常护卫,也是挡不住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唯独死了徐家次子一人。很显然,那个找了杀手的,不想闹出太大的事情。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次子,这件事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可若是死的人多了,到时候今上定然震怒,必定会下旨彻查。这么一来,对方想要再行事,也是困难得很!” 谷梁修冷声接着道:“刺客拿钱办事,却不会为了钱丢了性命!若是任务不成功,给出赔偿即可。然而,那些刺客却无一人逃走,全数死在当场。且,多数是死在三皇弟那一脉的人手中。”恐怕那些根本就不是刺客,而是有人暗中培养的死士。 毕竟,刺客为了钱办事,却不会为了钱丢了自己的小命。可那一批刺客,从头到尾居然没人想要逃跑过。这不免就有些令人怀疑了。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背后指使的就是三皇子!”顾乘风并不是笨,他不过是习惯了用一颗善良的心,去看待这世间一切丑恶与美丽。 谷梁修下意识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狭长的黑眸中有一道亮光掠过。 明明是父女俩,为何他们之间的想法和行事风格,相差会这般巨大? 顾含笑耐心的解释:“若只有那些,自然是不能确定的。可是,虽然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以三皇子的实力,却是可以拖住几个刺客的。可是,他却偏偏要做出想要解救旁人的举动。那个时候,想必徐家次子也在他附近。徐家次子的实力不容小觑,却最终成了唯一一个死亡之人。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谁人能信?”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错过当谷梁珏靠近,看到受伤之人是窦世勋之时,眼底倏然闪过的那一丝几乎不可捕捉的怒气和遗憾,顾含笑便能确定,这一切全是谷梁珏一手策划的! 原来,他想要伤的人,是衡哥儿吧!(未完待续) 246 借人,补偿 顾乘风来不及多感慨,就被顾老太爷命人找走了。 顾乘风从出现到离去,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尚未出阁的女儿,在此时与一个尚未婚娶的男子单独相处,是多么的不合礼教。 其实也不是顾乘风没在意,而是顾乘风和苏氏都已经习惯了凡事都会听一听顾含笑的意见,多以她的意见为准。久而久之,两人不免偶尔便会忘记顾含笑至今还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罢了。 “你有什么打算?”谷梁修可以说是最为了解顾含笑的人,也或许是将她放在心上的缘故,哪怕是她轻轻的蹙起眉头,他也能猜出她大致会有何种想法。 只不过,现在顾含笑极少会在他面前泄露自己的情绪。或许疏离的微笑,或是清冷的模样,谷梁修有些失落,却也有些止不住的兴奋。 就如此时,他就会站在顾含笑的角度,试图以她的思路去想她到底会做何种反击。 诚如顾含笑了解他一般,他也是知道的,家人对于顾含笑来说,就等同于野兽最为柔软的腹部一般。谷梁珏这般作为,已经惹怒了顾含笑。若是不反击,那根本不是顾含笑会做的事情。 顾含笑淡然回视:“若是大皇子,又会如何去做?” 谷梁修丝毫不遮掩:“图谋不轨者,杀!” “他对顾家可不是图谋不轨!”顾含笑淡淡道,“他不过是想要伤了顾家的人,让顾家乱了阵脚罢了。”这其实还是缓和一些的说法。若是伤的当真是衡哥儿,怕是现在顾家已经闹成一团。届时再点手段,就算顾家跟太子仍然绑在一起,怕也是不能一条心了。 “可要我将夜鹰夜蛾暂且借你所用?”谷梁修并未接话,反倒是淡然问道。 顾含笑毫不迟疑的点头:“也好!”她手头上的力量毕竟还弱小,小七儿那边虽然加快了速度,可是想要在目前找到何用的,且绝不会失手背叛的,还真是困难重重。 再者,现在她和谷梁修还是处在合作阶段。既然她无人可用,借用几个又有何妨? 谷梁修闪身出去了一趟,回来之时,身边已经跟着黑衣打扮的夜鹰和夜蛾。 “见过公主殿下!”夜鹰和夜蛾齐齐跪下行礼,却不再称呼顾含笑为主子。 从顾含笑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失去了称呼她为主子的资格。 “起来吧!”顾含笑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对夜鹰和夜蛾并未太过冷淡。毕竟,这两人曾经也全力保护过她。 “夜鹰,夜蛾,想必你们主子已经说过我想要借用你们去替我半点事情了吧?”顾含笑问道。 夜鹰一如既往的沉默,夜蛾躬身道:“是!公主殿下但有吩咐,夜鹰夜蛾定当全力以赴!” 顾含笑微微颌首,顺手拿过一旁的纸笔,在纸上快速写下数个人名。 “这三人,只需让他们重伤即可。下手之时稍加把握,让他们在床上躺上三五个月即可。”顾含笑说着,在其中三个人名上点了点。 纸上还有两个人名,顾含笑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个人名圈出,冷声道:“这两人,杀!” 夜鹰和夜蛾显然是已经得到了谷梁修的允许,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声。 “去吧!”顾含笑没叮嘱他们回来复命。以夜鹰和夜蛾的手段,他们一旦出手,这些人的命运便是已经注定。 “是!” 夜鹰和夜蛾根本不多话,起身悄无声息离去。 等两人离开之后,顾含笑将那写着人名的纸点燃,看着纸张很快的燃烧殆尽。 接下去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处理完的,谷梁修也就失去了继续停留的借口,起身告辞。 “你好生歇息,我先回府了。”谷梁修低眸看着顾含笑,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不舍。 顾含笑抬头,落入那深邃的目光之中。 “好!我送殿下出去!”顾含笑也跟着起身,打算送他出去。 四目相对,谷梁修像是遮掩不住内心的躁动,忽然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滑动,原本就深邃的黑眸,倏然间变得更加令人沉醉:“含笑,我……” 温暖却带着淡淡粗粝感的指腹在柔嫩的脸颊上滑过,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顾含笑只想静静的依靠一会儿。 可是最终,她却是轻轻的侧脸,躲开了他的指尖。 谷梁修的手忽然落空,失去了那细腻温润的触感,仿若有一阵寒意袭来。 他收回手,眼底的情动蓦然消失。 “明日怕是有震动,你凡事小心。” 顾含笑淡淡颌首:“殿下亦是!虽然暂时不会怀疑到殿下身上来,不过,就怕有心人在外宣扬流言,殿下也稍加防备为妙。” 就因为谷梁修已经是王爷,所以才会容易被中伤。在外人眼中,他毕竟是太子身边最为得力的。若是来点流言蜚语,让他与太子之间产生点隔阂,倒也是一件妙事。 谷梁修忽然问道:“你关心我?” 顾含笑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自然!你我现在都站在太子这一方,也算得是同伴。再者,承蒙殿下不嫌弃,你我也算得上是朋友。既然是同伴,亦是朋友,我自然是关心殿下安危的。” “仅仅,只是朋友吗?”谷梁修明知不该问的,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含笑躲开了他的目光,遮掩住眼底的那一丝自嘲之色:“自然,只能是朋友了!” 她知道他想要听什么,可是她却不能说! 他们之间,目前也只能是同伴和朋友!日后,怕是连朋友都要做不成了。若是再说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与其如此,不若现在就断的干干净净。 谷梁修眸色倏然一沉,只是盯着顾含笑半晌,却是一字都不再说。 最初的失落过后,顾含笑抬头与他淡然对视,眼底古井无波。 她这副平静的模样,却是让谷梁修忽然心中有一股怒意升起。 她为何总是能够这般平静的对待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明明不是相爱过吗?就算日后……可是,她当真能够说断就能断个干净吗? 面色倏然有些阴沉下来,谷梁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而转身大踏步离去。 他需要冷静一下! 他却不知,在他转身而去之时,顾含笑无法控制的想要伸手抓住他。可是,伸出的手硬生生的僵硬在半空。 倘若挽留,在他们之间尚未真正展开的争夺中,她便是一败涂地了。 而她,不能输! 指尖蓦然握紧,这才发现不过是瞬间,她的手指居然有些僵硬起来。 心里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弥漫,有的时候,她真的也会希望自己不要这般清醒。她希望,自己可以过的糊涂一些。 若是稍稍糊涂一些,自私一些,那么,她或许就无需这般强行抹煞自己的感情,逼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喜欢之人的对立面去了。 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就算她想要自私,可是冷静的头脑,又如何能够允许? 闭上眼,毫不留情的抹去心中的痛楚。再睁眼,眸中已是一片清冷,再无半点痛楚。 回了衡哥儿居住之处,宁老御医正好走窦世勋房中走了出来。 “今夜要让人看着,我给开了方子,把药熬好了。若是发烧,就把药给灌下。若是喝了药高烧不退,一旦超过两个时辰,那就再灌下药。若是能撑到天亮,也就无碍了。”宁老御医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含笑,神情有些微顿,也顾不得给顾含笑脸色看了。 他年纪毕竟大了,窦世勋的伤势又太过严重,他耗尽了心力。 “多谢老御医救命之恩!”芸娘立刻跪倒在地,给宁老御医磕了头。 宁老御医根本没有力气躲开,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拜,冷淡的道:“无需多谢我!我跟这丫头好歹也是师徒,不过是替她给人看个病,用不着你来谢。”言下之意,却是承认了顾含笑这个弟子。 顾含笑也顾不得会被宁老御医嫌弃,上前一步,搀扶住老御医,轻声道:“师傅若是不嫌弃,不若在府中歇息一晚。”倒不是存着让老御医可以就近救治窦世勋,而是老御医看起来着实精神不太好。 宁老御医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用不着!命人送我回去即可。” 既然他坚持,顾含笑也就不再多劝,只是让八角和九里准备了马车,送了老御医回府歇息。 等处理完手中之时,天色也就黑了下来。 芸娘本想去准备晚膳却被苏氏给拦下了,让她留在窦世勋身边,晚膳则是让其他妈妈准备下了。 就如老御医所说的,窦世勋夜里开始发烧。灌了药,一个时辰之后,高烧退了下去。如此反复数回,只等天色微亮,窦世勋这才稳定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窦世勋终于熬了过来。 一夜不曾好眠的衡哥儿闯入顾含笑房中,抱着顾含笑哇哇大哭一通,苦累了之后,这才睡下。 一夜的不安,已经是让他精疲力尽。 顾含笑拍打着衡哥儿的背,皱眉想了想,怕是待会儿母亲和父亲会给窦世勋补偿了……(未完待续) 247 赏赐,京城震动 不出顾含笑所料,等她到风裳院的时候,正好听到苏氏给下的谢礼! 窦世勋和芸娘的卖身契! 顾含笑暗自摇头,这对于芸娘这等半路卖身为奴的人来说,能重获自由也算是最好的谢礼了。可是,父亲和母亲却是不够了解芸娘。 芸娘当初卖身为奴,却坚持要买下她的主家,要应允她的独子能够继续入学。这样的人,必定有着自己的坚持。若是她会这般轻易的接受这等谢礼,顾含笑倒是会认为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过很显然,她没有! 芸娘一见这卖身契,立即跪倒在地,却不是接受,而是拒绝:“老爷,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但是,奴婢不能接受。” 顾乘风和苏氏皆是一怔,对视一眼,苏氏才问道:“芸娘,你是在担心给了你们卖身契,是要把你们赶出府去吗?芸娘你无须担心,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只因想要感谢世勋救了衡哥儿一命。若不是世勋……”说到这里,苏氏想起昨夜的后怕,一颗心顿时又被捏紧了。 顾乘风握住她的手,安抚的轻拍两下。 苏氏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下心中的害怕:“芸娘,衡哥儿只是受了惊吓,我这当母亲的,却也是后怕不已。可世勋受了那等重伤,你该有多担心,多害怕?光是想到这些,我心中就满是不安。把卖身契还给你们母子,可日后你们仍然是能继续留在顾家。来年衡哥儿入学之时,世勋也能与他一同进学。若是有一个奴籍身份,我只担心进学之后,世勋会受欺负罢了。” 芸娘却仍然摇头拒绝,声音虽轻,却是不卑不亢:“老爷,夫人厚恩,奴婢铭记在心!只是,奴婢与世勋本就卖身给顾家,自该事事以顾家人为先。昨日少爷遇险,世勋以命相抵,那是身为奴才该做之事,又如何能接下老爷和夫人的赏赐?且,奴婢卖身为奴之时曾与小姐约定,奴婢愿服侍夫人一世。至于世勋,若是他能有本事,待到可去参加科考之时,小姐便会去了他奴籍。这对奴婢来说,已是最好的赏赐。” 苏氏一愣,还想要劝说:“芸娘……” 芸娘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头:“求夫人成全!” 苏氏见她连额头都磕红了,连忙起身亲自将她扶起,禁不住责备道:“芸娘,你这是何苦?” 平日里苏氏就对身边的人好,芸娘这时倒也没有后退,任由她拂过自己的额头,轻声道:“夫人宅心仁厚,奴婢知晓。可是,既然奴婢与世勋都是卖身给了顾家,别说世勋只是替小少爷挡了一刀,哪怕是他为小少爷付出了性命,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既然为奴,那便是将命都卖给了主家。她命好,卖身的主家皆是宅心仁厚,进了府到现在,始终都不曾挨打挨骂。可是,主家越是宽厚,当奴才的也越是要恪守本分。若是因为此事就承了主家这等恩情,日后她又该如何回报? 见她虽是双目红肿,布满血丝,可是神情无比坚定。苏氏也是了然,怕是芸娘这是铁了心了。 既然如此,她若是再坚持,不免有强行给人赏赐的嫌疑,倒是显得她这当主子的,想要绝了跟下人之间仅剩的那点情义了。 当下也只好收起了这心思! 顾含笑在一旁始终不曾开口,直到此时才说道:“芸娘,近些时日你安心照顾世勋。旁人照料的再细心,也比不得自己母亲在旁照顾。等世勋伤势好一些了,你再为母亲准备膳食也不迟。” 苏氏闻言连忙赞同:“是了!芸娘,这些日子你先安心照顾孩子便是。厨房暂时就交由其他人负责,你莫要操心。” 芸娘何尝不想亲自照看窦世勋?只不过身为下人,她无权开口罢了。现在闻言,也知这是顾含笑变相的给她赏赐。只不过,这赏赐她着实不想拒绝。 “奴婢多谢夫人,多谢小姐!”芸娘红着眼圈谢了恩。 芸娘本想立刻去窦世勋身边陪着,苏氏却是坚持让她先去歇着。 “芸娘,若是你担心,我去看着世勋。”苏氏也是当母亲的,自然是了解芸娘的心情的。 芸娘吓了一跳,连说不敢,不免有些踌躇起来。 顾含笑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无奈。 母亲的心是善良的,可着实是有些善良过头了。芸娘分明是不敢接受过多的好意,这是她恪守当下人的本分。母亲之言,只会让芸娘左右为难。 顾含笑不得已开口道:“芸娘,世勋这身子可是要些时日才能康复。你若是不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又如何能照顾得了世勋呢?” 芸娘闻言也只好应了下来,她也是一夜未眠,当下也只能回去歇着了。 等她离开后,苏氏才叹了口气:“笑儿,芸娘不肯接受,我心中有些难安。此次若不是世勋那孩子,衡哥儿怕是……”说着不免又红了眼圈,她性子本就弱,哪里经得起这等惊吓。 顾含笑连忙岔开话题:“母亲,衡哥儿这不是安然无恙吗?对了母亲,适才女儿忘记吩咐让人替世勋多备着补身子的东西了。母亲,您觉得备哪些才合适?” 苏氏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我也是忘记这一茬了!世勋这孩子受了这般重伤,又失血过多,确实该好生补一补。待会儿我让人送些……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免得芸娘又不肯接受!芸娘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不行,我得去看着!”苏氏一心想要报答芸娘母子,当下立刻起身,快步离去。 等苏氏走后,顾乘风收回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忽而面色微沉,让在旁伺候着的,全数退了下去。 “笑儿,你可知现在京中正乱成一团?”顾乘风盯着顾含笑,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顾含笑不动声色的反问:“父亲想要说什么?” 顾乘风看不出端倪,却直觉的认定此事必定与自己的女儿有关。浓眉轻皱,这才说道:“徐将军次子踏青之时被刺客所伤,伤重不治。本已是多事之秋,却不曾想,昨夜有几家大臣之子被重伤。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差点不治。除此之外,户部侍郎之子早起被人发现死在……咳咳!最惨的是兵部侍郎,他两个嫡出的儿子,在昨夜全都死了!”早朝之时见到那兵部侍郎,已经是状若癫狂。若不是当时是在金銮殿上,怕是他都已经认定了怀疑对象,直接拔刀相向了。 顾含笑垂下眼睑,夜鹰和夜蛾出手,断然没有失手的可能。 其实,昨夜她也是怒极,这才出手这般狠戾! 不过,这也好!三皇子既然敢用这等手段来算计自己,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她顾含笑,岂是那般好欺的?(未完待续) 248 要多杀一些 再抬眼,眼底一片清明:“父亲可是想要问女儿,这事是不是女儿做的?” 顾乘风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顾含笑会将话说的这般直白。不过,很快他也回过神来,坦然点头:“正是!笑儿,父亲希望你能跟父亲说句实话,这件事可是你做的?” 顾乘风这般不加遮掩的做派,反倒是让顾含笑心中温暖。 他们是一家人,她根本不希望父亲有事情想要询问自己之时,却还要遮遮掩掩,像是有话难以出口似的。 再者,不管父亲愿意不愿意,自从自己重生以来,他就注定站在了太子这一边。现在身为太子太傅,也该让父亲看的更清楚一些,也免得到时候吃亏。 当下坦然点头:“父亲猜的没错,此事是女儿所为!” 顾乘风虽有这么一问,却只是稍微带着几分怀疑!闻言脑中顿时“嗡”的一声,惊的“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顾含笑本以为父亲要训斥几句,却不曾想,父亲居然快步走到门前,忽然打开门,探出头去在一旁查看了几眼。确定周边无人之后,这才紧紧关上门,慢慢的走了回来。 “笑儿,此事你万万不可走漏风声!若是万一……总而言之,万一走漏了风声,你千万莫要承认。实在不行,就往父亲身上推,你可记住了?”顾乘风走到顾含笑身边坐下,切切叮嘱着。 顾含笑先是一怔,随即嘴角绽放出一朵浅浅,却满是欢愉的笑靥。 父亲,这是担心走了风声,会让她惹祸上身吗? 这种被疼爱的感觉,在欢愉过后,却让她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前世的她究竟该有多么的愚蠢,才会看不见父亲母亲的疼爱,被那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最后活活逼死了这世上真心疼啊她的人? 索性,她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断然不会再错过! “父亲莫要担心!”顾含笑见顾乘风似乎很是担心,轻声细语的劝慰起来,“女儿做的隐蔽,再者别看京城现在一片祥和,实则早已陷入混乱之中。就算旁人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女儿身上来的。” 顾乘风眉头轻皱:“你是说,那几位殿下……” 顾含笑浅浅一笑:“父亲心知肚明即可,无需说出口!” “昨日踏青出事,既然是三皇子所为,那昨夜死的那几个,全都是三皇子的人?”顾乘风毕竟不再是以前那个迟钝之人,立刻抓住了重点。 顾含笑缓缓点头:“死的三人,乃是三皇子最为坚定的支持者。至于重伤的,却是现在并未真正站早三皇子那一边,不过也是已经动了心的。” 顾乘风面色稍稍有些古怪的看着顾含笑半晌,对自己女儿这般果决的性子有些惊疑。 “那,兵部侍郎……” 顾含笑淡然道:“兵部侍郎并非三皇子那一脉的,不过,他那两个儿子,却是已经暗中跟三皇子达成了协议。若是三皇子需要,怕是他们哪怕是用强,也会让兵部侍郎出手相助。” 顾乘风叹了口气:“那你也无需将他那两个儿子都给杀了!”这不是绝了人家的根吗?虽说兵部侍郎还有其他的儿子,可是没有成器的了。 顾含笑面色稍有古怪,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既然动了手,绝了根也好。” 事实上,她昨夜只是让夜鹰和夜蛾杀其中一人便好,另外一个只需重伤就好。可是,最后这两兄弟全都死了,清晨夜蛾来送信的时候,只说是谷梁修动的手。 顾含笑想起前些日子受邀去参加赏花会之时,似乎兵部侍郎那两个儿子中的其中一人对自己曾出言不逊。想必当时被谷梁修看在眼中了,此时便是直接绝了人家的根,也做报复了。 顾乘风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的记忆中,女儿是个有些孤傲之人,可是内心始终都很柔软。他还记得,女儿小时候甚至会为了养着的鸟儿被猫儿吃了偷偷的哭上半天。可是,为何现在说起绝了人家的根,她能这般的自然? 顾乘风的神情变化如此明显,顾含笑如何看不透?之前她不跟顾乘风多说,是因为担心他一时间不能接受太大的改变。可是现在京城局势一触即发,父亲又身在其中,她希望他能看明白更多的东西。正好今天说到了这一处,不如趁机让父亲多明白一些也好。 稍加整理,这才轻声问道:“父亲可是觉得女儿的心太过狠辣?” 顾乘风毫不犹豫的摇头:“自然不会!现在京城的水看似清澈,实则已经浑浊。顾家已经身在局中,若是畏首畏尾,只会死的更快。” 顾含笑暗自点头,父亲倒是要比以前看的明白了。 不过还没等她夸赞一句,却听顾乘风来了一个转折:“可是笑儿,你的杀心有些重了!就算三皇子算计了大家伙,也不该是由你出手的。” 顾含笑暗叹一口气,她果然高兴的早了吗?父亲,终究还是太过心软了。 伸手握住父亲的手,顾乘风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父女俩下意识的都看向彼此相握的手,心里升起暖意。 顾含笑看着顾乘风,神情却是郑重了起来:“父亲既然知晓京城的水已经浑浊了,那么也该知道,这水其实还未浑到让人可以动手的阶段。自古以来,那九五之位都让人心动。偏生北武的几位皇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不管是哪个登基,对北武百姓来说,都是福而不是祸事。出色的皇子,一个足以。太过出色的皇子聚集在一起,最后只会让争夺更加的剧烈。相对的,一旦争斗真正的拿到明面上来,那必定是会血染大地。这一点,想必父亲也是知晓的吧?” 顾乘风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是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想涉足这些,可是身在其中却无法自控,这些自然也都是知道的。 他更明白,这争斗一旦开始,最大的受苦者,怕就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了。 顾含笑何尝不知父亲的想法?只是,该说的,她还是要说:“那么,父亲也该知道,这一天既然迟早是要到来的,与其等大家都准备好了,不若在他们羽翼未丰之前先将他们逼着不得不先出手。这么一来,主动权却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毕竟,太子是正统。且太子本也是个出色之人,若是他登基,那些原本中立的,自然而然也会顺势站在太子这一方。这个,父亲也该理解,不是吗?” 顾乘风又点了点头。 顾含笑继续说道:“而现在大家在积蓄自己力量的同时,也开始动用小手段开始来消耗对手的力量。这也就意味着,大家是要打一场持久战的。然而,太子是正统,在彼此厮杀之前,其余几人便会下意识的联手,一同先对付太子。一旦等太子的力量消耗完了,他们才会开始争夺,力求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不管如何,太子是势必会先被抹去的!” “可是,陛下……”顾乘风想要说,太子有陛下支持。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如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顾含笑盯着他,轻声道:“父亲想必也是看的清楚,陛下做了那一系列的动作,不外乎是在表明他绝不会更改太子。可是,他做了那样的举动,却又不曾给太子更多的保护,那便是在像其他人暗示着。太子之位不可更改,可是这皇位是不是会由太子坐上,那就不一定了!换句话说,今上,怕是在鼓励几位皇子全力争夺皇位。纵然是手足相残,只要不被人抓住证据,那也是可行的。” 顾乘风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顾含笑看在眼里,心底有些许的歉疚,却不想停下来。她知道,其实父亲并非是猜不透,只是不敢去想而已。 君心难测,身为臣子势必不该多猜测。可是,今上做这件事,只差没有直言开口罢了。以父亲的聪明,又岂会猜不到? “若是三皇子昨日不做那等事情,女儿本是打算再过一两月的时间,再决定先向谁下手。可是,昨日三皇子的出手,恰恰给了女儿一个很好的借口。他想要伤了衡哥儿,好让我们顾家乱成一团,说不定还能离间与太子的关系。这也是一个信号,他打算向太子出手了。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杀了太子暗中培养的人,那么,我们便杀他培养的数人。不管是他这一脉的,又或者还在观望的,只要这些人一死,其余仍然在观望,或是已经心动的,就会开始迟疑。因为谁也不敢保证,站到了三皇子那一边,会不会被其他几个皇子在暗中抹杀。” “那,万一被人怀疑……”顾乘风话未说完,脑海中倏然有一道灵光闪过,蓦然瞪大了眼睛,“笑儿,难道你……” 顾含笑见顾乘风终于明白过来,清冷的眸子轻轻弯起,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始终不曾到达眼底! “既然动了手,那就干脆杀的更多一些!昨夜死的是三皇子那一脉的人,那么今夜,其余几位皇子那一方的人,也该死上几个了!”甚至于,连明面上看似太子那一脉的,也是可以死几个的。 这么一来,京城的水也将会彻底的浑浊不堪! 原本打算慢慢消耗对手力量的几位皇子,怕是要忍不住提前动手了吧! 而她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拖的越久,对太子越是不利! 只要将主动权掌控在手,她便有机会将太子推上皇位!哪怕两年期限未到,届时她也有办法让今上无法阻拦。 若是今上迟迟不肯退位,非得要等到这两年之期的话…… 微微垂下眼睑,遮去那一缕精光! 皇位,只能属于太子! 哪怕是今上,也不能拦住太子的路!(未完待续) 249 乱,乱,乱! 从徐家次子因“意外”而伤重不治之后,紧跟着有几位大臣之子重伤,两位大臣之子遇害。最为出色的两子全都在一夜之间被杀的兵部侍郎在朝堂上暴跳如雷后嚎啕大哭的印象还镌刻在脑海中,紧接着,又有七八位大臣之子在半夜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下首级! 整个京城顿时掀起悍然大波! 虽然明面上都只说是有刺客刻意为之,可实际上谁都清楚,皇子们之间的争斗,现在已经处在半公开的阶段。 本以为今上会震怒,可从头到尾,今上平静的反应,都让人捉摸不清。 有看的透的,立刻明白今上对皇子之间的争斗,怕是不会再插手。只要这几个皇子不做出危及北武朝野之事,哪怕是手足相残,怕是今上也不会出面阻止了。 这让人忧心忡忡,只担心大乱即将来论。更担心若是大难来时,自己的家族该如何延续,可否在这血腥的争斗中,可以保存下来。 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各府也是胆战心惊。特别是暗中已经站了队的,更是忧心忡忡,只担心哪一日这丧子之祸,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出了这等事情之后,几位皇子那儿反应也各有不同。 反应最为激烈的,自然是三皇子那一方! 顾含笑和谷梁修料想的没错,徐家次子的死,就是他设计的。踏青是一个幌子,虽也有为了联络感情的想法在内,更多的却是想要借此机会,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支持,以及除去目前的正统,太子暗中培养之人! 徐将军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平日里更是对长子寄予厚望。若不是他让人盯着一直调查下去,又花了大价钱收买了一两个人,定然也猜不透,徐家那个看似寻常的次子,竟会是太子将要依仗,用来执掌军队之人。 既然他们保密得当,他干脆让自小培养的死士出手。更是在似有若无的帮助下,这才将那徐家次子打成重伤,也确保了这伤势却对不能再醒过来。 可是,甚至还没等他高兴几分,他暗中培养的,甚至是才刚刚拉到身边的人,一连死了三个!这还不算,有几个他才开始接触,甚至还没真正拉到身边的,居然也是在一夜之间伤了数个!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让他变了颜色! 很显然,那几个还没拉到身边的,日后也别再奢望了。除非,他还能拿出更高的诱饵,不然这些受过伤的小野兽们,又如何肯再继续跟随着他走下去? 知道这是有人奔着自己而来,正准备雷霆反击,紧接着却又得知,京城这一次死的,足有七八人! 这些人全都是看似中立的,实际上,这一次死的人当中,囊括了他暗中安排的,四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甚至连投靠太子那一方的人也在其中。唯一没有的,只是大皇子谷梁修。然而谁都知道,大皇子是站定不已站在太子那一方的。这么一来,他们互相怀疑,却碍于现在京城局势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再多的愤怒也只能压在心底,谁都不敢在这当口,再出手去引火上身。 “真该死!殿下,这到底是谁做的?你说,我们也找人暗中去杀掉几个!”尉迟家的兄弟两人气的面色铁青,握紧双拳誓要报仇。这一次死的人当中,有跟他们关系极为密切的弟兄! 三皇子谷梁珏黑着脸:“杀谁?杀谁那边的人?这一次死的人,除了大皇兄之外,谁偷偷培养的人都有死的。你们能找谁去报仇?是嫌现在事情还不够心烦,还想去闹大一点?” 尉迟仁目光闪烁,带着恨意:“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一次我们的损失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谷梁珏何尝不怒?可是,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要冷静:“咽不下也得咽下!现在整个京城都闹得风声鹤唳的,前几天是各家各府都没有什么准备,以为只是闹过一场也就完事了。现在,你以为大家会不打起精神来应对?在这当口你再找人去杀,到时候人没杀了,怕是你自己要先掉进去了。” 尉迟仁也不是傻的,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让他咽下这口恶气,他真是做不到! “以殿下之见,此事该是何人所为?”房中另外一个眼眉细长,皮肤白皙的阴柔男子轻声问道。 尉迟仁咬着牙:“还用猜吗?肯定是跟太子撇不开关系!”毕竟,他们当初设计的人,可就是太子。现在虽然各府皇子都有损失,可是就属他们这一方的损失最为庞大。想来想去,也肯定是跟太子有关。 谷梁珏却是有所怀疑:“我这位皇兄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的性子稍显温和,若是是在太平盛世,他这种性子倒是很适合这皇位。可是,在这种有纷乱迹象的时候,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他的心不够狠!若是他够狠,他早该用太子的身份,将我们这些有野心的兄弟全部给拔除锋利的爪子,敲断满口锋利的牙齿!可是,他到现在为止什么事情都没做过。这件事,我想跟他怕是没有太大关系。” 不得不说,几个皇子彼此之间还是很了解的。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太子的不足也早就被看透。他们要做的,不外乎是借由他的不足,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清水,你有什么看法?”谷梁珏看向那眉眼细长的男子。 这名为清水的男子唇角微微一勾:“殿下,属下倒是觉得,这咬人的狗不叫!有一个人,一直将自己完好的摘除在争斗之外。属下喜欢走险棋,所以,属下以为,那一位早早就被定下身份之人,反倒是最为可疑的。” 谷梁珏顿时了然,一直将自己摘除在外的,是看似无权无势的大皇兄吧! 不过,他亦有自己的看法。 “除了他们之外,我那几位好弟弟也是极有可能的。当然,宫中的那几位,说不定也会出手!不过,有一个人我也是一直都在怀疑!” “谁?”尉迟仁下意识的问道。 谷梁珏剑眉微蹙,眼底闪耀着怪异的光芒:“顾家四小姐,顾含笑!” 尉迟仁下意识的反驳:“顾含笑?这不可能!”一个娘儿们,还能心狠手辣到这地步?他不信!(未完待续) 250 心狠?值得吗? 那名为清水的男子思索了片刻,这才问道:“殿下为何会觉得,此事乃是顾四小姐所为?顾四小姐跟往年相比,虽是有些才能,可是终究不过是个女子,又如何能够果决到这等地步?” 谷梁珏适才也不过是一种怀疑,被他这么一追问,他一时间也是有些说不出口。 沉默了半晌,他才说道:“这只是一种感觉!真让我说,我一时间也是说不出为何。只是,此事跟那顾四小姐,怕是多少有些关系。” 虽然仍然不相信一个弱女子敢将率先伸手,将这一池水给搅浑了。可是,谷梁珏毕竟是主子,既然他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沉默不语。 相比起三皇子的惊怒,其余几位皇子就显得要镇定的多。 四皇子谷梁逸接到消息后,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接到消息之时,他的新婚夫人顾绛云也在身边。很显然,谷梁逸并未隐瞒顾绛云的意思。 “云儿怎么看?”谷梁逸亲昵的叫着夫妻两人在房中才有的称呼,眼底带着笑意。 顾绛云只是微微一笑,起身取来棋盘,执起棋子先行落下。 谷梁逸也不着急,心平气和的陪着她下起了棋。直到两人陷入僵局,一直不曾开口的顾绛云才轻声道:“夫君现在乃是太子这一方的,静观其变最妙。” 太子现在才是其余几位皇子的公敌,不管是谁下的手,首要目标便是太子。而一向都没有什么追求的四皇子,现在还是置身其外为妙。当然,该为太子做事的时候,还是要去做的。不过这趟浑水,暂时他还是不要跳下去了。 谷梁逸落子,轻轻一笑:“如夫人所愿!” 不过,自己的这位小姨子,可也是不简单的人物!京城的水眼瞅着就要浑浊不堪,大家都尽量避免那一天太早到来。可她倒好,居然一声不吭的,直接把水给搅浑了。现在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炽化! 五皇子和七皇子自然也有一番思量,不过他们并没有将此事与顾含笑联系到一起。毕竟,在他们眼中,顾含笑还不足以有这等勇气。 相比之下,他们更相信此事是大皇子谷梁修的手笔。大皇子和太子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徐家次子出事之后,他们也都猜到了一些,也就认定了那些报复,全都是大皇子和太子商议过后,因着“公平”的想法,这才在报复三皇子的同时,连带着将他们也全都给报复了。 这让他们对三皇子谷梁珏的印象,一度降到了冰点。 当然,他们原本对要与自己争夺的兄弟也全都没有什么好感。关系本就差,现在不过是更差一些而已。 至于被怀疑的第一目标人物,谷梁修和太子谷梁卓,对此消息却是沉默以对。 连着两个夜晚让夜鹰和夜蛾出动之后,第三日,顾含笑便主动去了太子府拜见太子。 谷梁卓和宁踏歌都在,顾含笑到太子府的时候,谷梁修则是也刚好到了。 四人相见,却只剩下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谷梁卓才定定的看着顾含笑:“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顾含笑回视着他,淡淡点头:“是!” 谷梁卓的眉头轻皱:“为何?含笑,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举动只会让争斗变得越来越激烈?” “我知道!” “那你……”谷梁卓心头一急,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顾含笑却是静静的回视着他,眼底带着几分郑重:“难道殿下认为,这争斗会悄无声息的结束吗?争斗早就开始了,而现在,节奏却是掌握在我们手中。与其等着其他几位皇子羽翼丰满了再与太子相争,不若在他们尚未做好准备之时,太子就率先出手!” “可是,他们没准备好,我也没有!”谷梁卓提醒道。 顾含笑暗叹一声,太子难道真的不知道,有一样是其余皇子羡慕,却始终不可得的东西,始终在他身上吗?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谷梁卓眉头又是一皱:“你是说,太子的身份?” 顾含笑点点头,勉强可以这么说:“是!太子乃是正统,以前太子隐忍也是应当。太子的实力越强,登基之后江山也就愈发的稳固。可是现在不同了,太子若是提前出手,那些中立的势力纵然没有立刻倒向太子这一方,可是日后,一旦太子登基,他们也会忠心辅佐。说到底,这些人是忠于北武皇室的,至于谁当皇帝,倒不是他们最为关注的。而其余几位皇子若是想要争夺皇位,他们所要付出的东西,是远远要超过殿下的。这么一来,提前将几位皇子打压下去,对殿下来说反而是最为有利的。” 谷梁卓没吱声,只是眉宇间的神情,说明了他还是心存芥蒂。 顾含笑也没再劝说,太子的性情她知道。前世若不是为了她,他断然不会变的那般果决。可饶是那般,他对自己的兄弟也始终都是下不了手的。 说到底,他还是太过心善。 “含笑,我不希望你再做这样的事情!”良久之后,谷梁卓才轻叹一声,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顾含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他知道!可是,他也的确不想让顾含笑双手沾染鲜血。 他爱着的那个含笑,应当是如同青莲般清雅脱俗的,而不是手中沾满鲜血的侩子手! 顾含笑没回答,她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左右她。 倒是宁踏歌想起一件事来:“四小姐,那黄家长子是太子培养的,为何也会在被杀的名单之上?”宁踏歌猜想的是,要将水搅浑,顾含笑也必须要杀一个太子身边的人。所以,她才选择了那个黄家之人。 顾含笑没说话,只是让莲翘将身上带着的东西拿了过来,放在了桌上:“宁公子可看上一看。” 宁踏歌一怔,接过一看,面色顿时一变。 谷梁卓见状也是略有不安,跟着凑过去看上几眼,面色也是转变数次。 黄家长子虽然是太子培养的,可是,他也是可以被收买的。确切的说,这个黄家长子被太子培养出来之后,又投向了三皇子的阵营,成了三皇子放在太子这边的暗哨。 “这消息,四小姐从何而来?”宁踏歌问道。 不是不相信,只是事关重大,他需要确认。 顾含笑淡淡摇头:“宁公子请勿追问,消息的来源我可确保,此事我敢确定!” 消息自然是从小七儿那儿来的!这小七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有了她砸下的百万两,小七儿的情报网现在已经架起了框架,只需慢慢的填补细节即可。其他地方暂且不说,光是京城的消息,小七儿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的。虽然不至于说连今上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也能立刻打听到。可是,小七儿早已接到消息,先将太子这一方的人,全数给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事实上,除了这黄家长子之外,还有其余几人也已经跟另外几位皇子有所接触。只不过,唯独这个黄家长子是最为干脆的,直接选了个给出价格最高的三皇子,与其合作。既然他毫不犹豫,顾含笑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拿他开了刀。 一来,太子这一边也死了人,也省去旁人口舌。二来,三皇子精心布下的暗棋,立刻被拔出了一个。这也是一件好事。 谷梁卓一直都知道,顾含笑是个会下狠手之人!当初在遇上罗统领的时候,她就曾爆发出来过。可是,当这一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甚至有人因她的命令在一夕之间死去,她甚至还想杀了他的兄弟,这对谷梁卓的冲击略微有些大了。 他知道顾含笑没错,可是,他仍然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同时,也可给自己足够的心理建设,让他不再纠结这些。 顾含笑眸色微闪,什么都没再说,跟谷梁修先后告辞而去。 谷梁修一直都不曾开口,直到她上了马车,他才忽然叫住她。 “含笑!” 顾含笑身体一顿,回眸看着他:“大殿下可有事情要吩咐?”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狭长的黑眸变得幽深,似乎还带着几分怜惜:“含笑,这么做,值得吗?” 不顾一切为太子铺路,可是,太子却是觉得她心有些狠了。若是他,他只会觉得满心欣喜。 纵然她会手上沾满鲜血,可若那全都是为了自己,他不会觉得有错!相反的,若是她肯为自己这么做,他只会为她而骄傲。 因为,她足够狠,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站在他身边,与他携手共进! 可是太子却不同,他的心太软!她这么做,根本不值得! 值得吗? 恍惚间,顾含笑像是看到了前世的宁踏歌满身是血的站在自己跟前,一声又一声的追问。 值得吗?值得吗? 有些恍惚的目光陡然变得坚定起来! 是了,是她亏欠了太子,为他做任何事情,那都是值得的! 她目光的转变,已经让谷梁修明白过来。深邃的黑眸中倏然晕染上一丝淡淡的怒意。 原来,为他做任何事情,你都觉得是值得的吗? “值得!”顾含笑坚定不移的确定着!(未完待续) 251 冤枉? 两人说不上是不欢而散,可是认识至今,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在分别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都转身而去。 顾含笑没回头,清冷的眸中甚至都不曾晕染上任何情绪。只是心中却是一声低叹、 她知道谷梁修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她更知道一旦太子跨过心中的那道坎,他可以成长到何种地步!她重生的意义之一,便是回报****助太子! 而爱情,本就不是她计划之中的!她又怎能为了这横生的爱意,就抛却了她发下的誓言? 将心中泛起的酸楚和针扎般的痛苦生生压下,扶额琢磨起来。 太子还需要磨砺!他的性子,她清楚。若是想要将他骨子里潜藏着的狠绝全数逼迫出来,只能用非常手段。 前一世,太子能登基固然有她和魏然在全力辅佐,可是,若不是太子也变得果敢狠辣,其余几位皇子也不会被震慑。而太子之所以能变成那般模样,却是因为她! 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凝,或许,这一次太子仍然需要外界的逼迫才是! 想到此处,她沉声吩咐道:“九里,让人给小七儿传个口讯过去,明儿午后,老地方。” 近日京城不安稳,八角和九里便一直跟着出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上回在普度坊买来的中年仆妇,她会武,带着她也好让苏氏安心一些。 因为这一些人的死,京城的混乱持续了一段时间。平头百姓倒也罢了,最多只是对城卫军成日出没有些担心。可是那些当官儿的,全都是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成日都是惊疑不定,偶尔看到府中哪个面生的丫鬟小厮,也都会吓的一哆嗦。甚至于几个胆小的,晚上都不敢去找平日里最疼爱的妾室,全都窝在与自己同甘共苦过来的糟糠之妻房中不敢离开。 随后,在这混乱之中,几位皇子也是趁乱出手,将对方的几股小势力,全都给灭了。这么一来,几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的复杂,也愈发的混乱了。 刺杀的风头还未过去,京城之中再次发生一件足以让朝野震动的大事。 北武沿用祖制,除老御史凌大人之人,尚设有监察御史一人,行使监督中央与地方官员的职责。 历代监察御史,皆为对皇室忠心不二之人。毕竟,一个容易被其他人收买的监察御史,极容易弄出些假案冤案来。说不定,朝中忠臣会被诬蔑,会让朝廷遭受损失。 现今的监察御史名为宫汉文,这位宫大人对今上是忠心耿耿,就是年纪稍大了一些,没有年轻之时的锐利,养成了喜欢和稀泥的性子。 甚至于,在朝中都有人在讨论,这位监察御史大人,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指责,每日只是浑浑噩噩的度日。 今上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君臣都有默契,这几年就这么糊弄过去。等新皇登基,届时新老交替是定然的。到了那时候,监察御史宫大人,亦会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至于宫家子弟,那自然也是早就安排好了出路,到时候,说不定这监察御史的位子,又会落在宫家人手中。 可是,就是这位眼瞅着就快要退下的老大人,忽然就上了折子。 事情的缘由,自然也是京城之中最近闹出来的风波。身为监察御史,宫大人自然是要做做样子,递上一个折子的。 “宣,宫汉文!”不管折子重要不重要,监察御史的折子,一向都是由今上亲笔御批。翻看这原本认定了会是一如既往东拉西扯的写上几句废话的折子,今上的脸色倏然一沉,喝令道。 宫汉文很快进了宫,心里有些忐忑。 以他和稀泥的性子,这折子虽然辞藻华丽了一些,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内容可言。这样的折子,是陛下默许的才是。往日都没有问题,为何这一次陛下会宣他入宫? 宫汉文心中忐忑,不多时进了宫,刚刚跪倒在地,甚至都没来得及张嘴,一张折子直接砸在了他跟前。 “陛,陛下?”宫汉文满头雾水。 皇帝高高在上,虽然脸色不曾带着怒色,宫汉文却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自己看!” 宫汉文强忍着擦汗的冲动,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起来。折子已经散开,宫汉文只看了几行,额角的冷汗直接滴落下来。 “陛下,老臣冤枉啊!这,这折子,这折子绝对不是老臣所写,求比陛下明察!”宫汉文的手一哆嗦,折子落在地上,连声高呼冤枉。 皇帝怒极反笑:“宫汉文啊宫汉文,你的字朕看了这么多年,岂能认错?朕真没想到,宫老爱卿居然也是个有血性的铁汉子!朕还以为,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早让爱卿忘记了什么叫做为君分忧!你好啊,你好的很!” 宫汉文猛一哆嗦,身体顿时一软:“陛下,老臣真的是被冤枉的陛下!这,这折子当真不是老臣所写……” 不可否认,宫汉文在私底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也不会傻到将这种折子当真写出来,再呈给皇帝! 那跟自尽有什么区别? 皇帝冷笑一声:“冤枉?朕看宫爱卿,说的可是字字肺腑,让人震撼不已!瞧瞧,宫爱卿说了,京城打乱,乃是太子心胸狭隘,想要借机除去其他兄弟。又说太子性子懦弱,不是为君之人选。还说什么,对了,还说朕故意让几个儿子互相拼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就是朕认定的真正储君!宫爱卿,朕倒是不知,原来你也对朝廷大事这般关心。倒是朕看走眼了,这些年不该把你给闲置了!” 宫汉文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冤枉。 皇帝直接下旨,将宫家上下全数投入天牢。整个宫家立刻被御林军重重包围,更是下旨彻查此事。 一时间,宫汉文大胆上折子,痛斥今上和几位皇子,尤其是太子之事顿时广为人知。要说这事儿多的是人不相信,觉得这必定是有人在陷害宫汉文。 可是,偏偏这宫汉文根本无从解释。那折子是他上的,那字儿也是他的,可偏偏这内容不是他写的。再者,他的折子是直接递到今上跟前的,又有谁能换了他的折子? 五日后,今上下旨,宫家满门抄斩!(未完待续) 252 满门抄斩 行刑那一天,据说菜市口血流成河。宫家满门老小,都在那儿喊冤叫屈。围观的民众也是有些不忍看,有些看得开一些的,也在苦中作乐的安慰别人,好歹这宫家没有不记事的婴儿,也免得让他们这些人看到那场面,心酸。 有懂的,连忙捂住说话之人的嘴,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哪家会没有婴儿?恐怕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寻常人能想的到的。像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少争执为妙。 “宫家,是被冤杀的!”太子谷梁卓面色有些难看。 他跟宫家虽然没有好太好的印象,可是他更清楚,这监察御史就该是他这边的人。更别说之前宫家的年轻一辈,不管是在行为举措上,还是在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一边的。 可现在,宫家人居然死了个绝! 顾含笑并未接话,反倒是问道:“殿下命人偷偷救下的宫家后人,现在可都送出京城去了?” 谷梁卓点点头,随即盯着顾含笑不放:“含笑,你也该知道,宫家必定是被冤杀的吧?不然的话,我这些小举措,父皇早该知晓,也该有所行动才是。可是迄今为止,父皇可说是抱着听之任之的想法,任由我将这些人全都给送走了。想必,父皇也是明白,宫家人,不该死!” 顾含笑定定的回视着他:“殿下,陛下圣明,又岂能弄错?任由殿下这般行为,怕只是想让殿下心安罢了。”话虽如此,可顾含笑心中却是认定,那几个孩子一定是活不长的。 不光是她,甚至连今上也命人在尾随着了。只要太子的人一离开,那几个孩子也必定会与宫家人团聚。 身为帝王,哪里能容得这种罪人之后尚且留世?一旦长成,又是后患无穷。 谷梁卓轻叹一声,面色有些复杂:“含笑,其实我也知晓,身为太子,不该有这些善心。可是,宫家人世代都是忠心耿耿,我心有不安。” 顾含笑微微垂下眼睑,不想看到他这副不够强硬的面容:“殿下只认为宫大人不可能上那种折子,认为这是冤杀。不知殿下可否想过,陛下会怒斩最忠心的大臣,难道真的只会为了这一道折子?陛下命人彻查,可殿下可否想过,这彻查后的结果,陛下可曾通告天下?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连陛下都不想让人知晓的罪恶之事吧。” 谷梁卓面容一怔:“你是说,宫老大人其实有二心?” 顾含笑摇头:“我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我相信,陛下向来都英明,若是宫大人当真是一个忠心不二之人,陛下又如何会灭了宫大人满门?” 谷梁卓闻言,也是有些沉默了下来。 今上有没有查出来,其实顾含笑并不知道。可是,宫汉文不是个忠臣,顾含笑却是知道的。前世在太子登基之后,她才知道,这监察御史宫大人,其实早就投靠了魏家。可以说,太子将宫家人好生培养出来,最后全都是便宜了魏然。 “对了,今日秀锦会过来,让我将你留下,好一起用膳。”谷梁卓暗叹一口气,将宫家人的事情扔在了脑后。 这件事也不是他能管的起的了,就像是含笑所说的,父皇这么做,肯定是有缘由的。若是宫家人毫无问题,父皇又怎么会将真正忠于自己的大臣给灭了满门。 闻言顾含笑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公主出嫁在即,还有时间出来吗?” 说起秀锦的婚事,谷梁卓也是舒心了起来:“本我也以为秀锦对东方寰没有什么意思,不过看秀锦的模样,似乎对东方寰也是挺满意。东方那人重感情,既然他会迎娶秀锦,那秀锦下半辈子,定然是能过的极好的。”至少,东方寰不会是那种明里对秀锦极好,背地里却是偷偷在外养人的。 顾含笑点点头,虽然跟东方寰并不算熟悉,不过对他的印象倒也是可以。 不多时,秀锦便与谷梁修,宁踏歌一同来了太子府。 中午几人就留在了太子府,打算一同用膳。 “这是厨房为两位公主殿下特意准备的滋补身子的汤!”一个丫鬟低着头,将两盅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汤分别放在顾含笑和秀锦跟前。 丫鬟放下之后随即就退下了,从头到尾,她甚至都没抬起头。 谷梁修看在眼里,深邃的黑眸微微一凝,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之处。 “这汤闻起来很是香醇,太子殿下有心了!”顾含笑微微一笑,先行喝了一口。 一口汤刚刚咽下,顾含笑脸色忽然一变!一抬头,见秀锦也正想要喝下,面色陡然大变,她甚至来不及说火花,直接伸手打翻了秀锦公主手中的那一盅汤。 “不能喝!” 汤翻落地,秀锦公主吓了一跳,手背上更是被烫到了。可是,最让她大吃一惊的,是顾含笑的反应。 “含笑姐姐,这是怎么了?” 顾含笑的脸色有些发青,谷梁修面色陡然一变,忽然起身上前就抱起顾含笑,快步朝屋后可供休憩的软榻而去,沉声吩咐道:“踏歌,去找你五爷爷!太子,你立刻命人彻查太子府,将刚才送汤水上来的那个丫鬟拿下!” 不消说他们也知道,肯定出事了! 秀锦公主面色微白:“大皇兄,含笑姐姐她……” “她中毒了!那汤里,怕是有毒!踏歌,快点去!”见宁踏歌还未动身,谷梁修眸色一冷,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凌厉。 宁踏歌不敢再耽搁,立刻转身去找宁老御医。谷梁卓也是黑着脸快步走了出去,命人封锁太子府,一定要将府中下毒那人给找出来。 秀锦公主红了眼圈,蹲在更喜欢跟前,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的面上青色越来越重,眼泪落了下来:“大皇兄,含笑姐姐怎么样了?她,她会不会有事?早知道,就该我先尝那汤的……” 顾含笑中了毒,只是神智稍稍有些恍惚,闻言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幸好是我先尝了!你可是要当新嫁娘的,若是中了毒,那该多不好!” 见秀锦哭个不停,她连忙劝道:“放心吧!这毒毒性不够大,且喝的也少,死不了的!” 她不说倒也罢了,这话一说,秀锦公主哭的更加的大声了。 顾含笑脑袋有些昏沉,被她这一哭,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谷梁修眉头轻轻一皱,说道:“秀锦,你的手被烫伤了,让你太子哥哥给你上些药,免得留下疤痕来。” “可是含笑姐姐……”秀锦不肯。 谷梁修眸色微沉:“秀锦,听话!就算你在这里,你含笑姐姐的毒也是解不了的,还是得等老御医来了才行。你哭个不停,只会让你含笑姐姐更加担心。” 秀锦公主闻言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找人给她的手上药去了。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谷梁修低头看着顾含笑,眼底带着几分心疼,以及一丝压制不住的怒意! “要不要紧?”迟疑了一下,将她原本细嫩白皙此时却有些青黑色的脸颊捧在手心,语气中有着极力掩饰,却未能掩饰的住的担心。 顾含笑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脸颊上熟悉的温度和气息,顺从本能的蹭了蹭。这样的小动作,却是让谷梁修的眸色倏然沉了下去。 “我没事……”原本娇艳的红唇也晕染上一层淡淡的黑紫色,一张一合的,让人心疼。 谷梁修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老御医很快就会来了!” “嗯!”顾含笑迷迷糊糊的又蹭了蹭他的手,“你别担心!” 要不是现在她正昏昏沉沉的,谷梁修发誓,他一定会把她抓起来,狠狠的先打一顿屁股再说。 别担心?她居然也知道他会担心吗? 顾含笑显然不知道自己有些无意识的话,已经让某个原本理智的吓人的人,此时已经怒火攻心。 老御医很快就来了,黑着脸来的老御医诊脉之后,又给顾含笑喂下了一枚解毒丸。而后才开了药方子,命人去抓了给顾含笑服下。 “放心!这毒的毒性虽然大,不过这臭丫头命大的很。就那一小口的量,想死都难!”宁老御医没好气的说道。 他算是服了,自打去年开始,这丫头就成了他的克星。每次出马,都是因为这臭丫头的事情。 她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五爷爷!”宁踏歌哭笑不得,五爷爷这话说的,也着实让人不安。 宁老御医不服气的嚷嚷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有句老话,叫做祸害遗千年!这丫头命大的很呐!” 宁踏歌眼角余光瞥见谷梁家的三兄妹都要变脸了,连忙将自家五爷爷给推了出去,冷汗涔涔。 这对师徒俩,都是祸害级别的! 老御医的解毒丸确实挺好用,顾含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等喝了药,让谷梁卓将因为担心哭的双眼红肿的秀锦给送回宫去,谷梁修则是亲自送顾含笑回府。 马车行至半途,谷梁修忽然抱着顾含笑悄无声息的离开马车,直接拐进了一旁的一座小院。 “你是故意的!”动作轻柔的将顾含笑放下,谷梁修看着她,语气极为肯定!(未完待续) 253 热吻,误会 顾含笑斜靠在床头,定定的回视着谷梁修,在他带着怒意的注视中,坦然点头:“对!” 她当然是故意的! 混进太子府下毒,这毒就该下在太子身上才对!可是,这毒偏偏下在了她和秀锦的身上。 以太子的性子,这毒若是下在了他身上,他或许会命人追查,可这下毒事件却不能成为逼迫他成长的转折。唯有他最为关心的人因他而受到伤害,他才能真正的硬下心来。 顾含笑知道,她的做法很过分!可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这么去做。 太子心里有她,她看的清楚。而秀锦公主,更是他从小疼惜着的宝贝妹妹。一个是他喜欢的女子,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现在两人更是因为他的心软,被人所伤害。 太子也是有想要保护之人的!遇上这种事情,不想再次忍受这种近乎要失去的痛苦,他就只能强迫自己的心变得强硬起来。 说起来简单,可要不是对太子心中最为忌讳的事情了若指掌,谁又敢轻易去尝试? 最重要的是,一旦被太子看穿,届时两人怕是只能冷然相对了。 “顾含笑,为了他,你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吗?在你心里,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甚至可以给你自己下毒?”听到她确定的回答,谷梁修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瞬间燃烧殆尽!明明不是那么想的,明明不想这么说的,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却只化为这一声声的苛责。 顾含笑目光一瞬不瞬,她知道,现在就是撇开他们所有关系的最好时机。她更明白,只要将那些话全都说出口,那么,她跟谷梁修之间,仅剩的那点感情,也将烟消云散! 理智告诉自己,快些说出口!只要承认太子对她来说又多么的重要就好,那算不得说谎。因为,她并不是在说那种重要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是,只要那话说出口,谷梁修便会下意识的认定,那就是男女情爱。 说啊!只要说了,那他们之间就不用继续这么痛苦下去了! “他……”顾含笑拼命的说服着自己,拼命的告诉自己,快开口,不能再有半分犹豫! 张开嘴,才发现这么简单的几个字,竟然沉重的让她连张开嘴这么简单的动作,就显得那么的困难。 “别说,含笑,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谷梁修那狭长的眸中陡然有痛楚冒起,忽然拦下顾含笑,不想听她说下去。 他这么一说,顾含笑反而下了决心,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殿下说的对,我……” 未尽的话语全数被带着浓浓痛苦的深吻给堵了回去! 灵活的舌尖趁着她开口说话双唇微张的空当,直接长驱直入,以从未有过的狂暴姿态,狠狠的占领着,宣布着他的主权和占有/欲! 顾含笑这中毒也是实打实的,身子一时间还是虚弱的很,哪怕想要挣扎,却如何能够从谷梁修手中挣脱开来? 舌尖纠缠着那丁香小舌,以不容置疑的姿态,不允许她躲避半分。 呼吸交织相缠,鼻腔里满是对方的气息。直到她那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挣扎不再,直到她迷迷糊糊间,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开始顺应自己的心意,生涩的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忽然爆发的热吻才终于结束。两人额头顶着额头,胸膛大力起伏着,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谷梁修看着顾含笑的眸色深沉了几分:“含笑……” 一声低唤,顿时让顾含笑从沉溺中回过神来。 竟然又在这时候,再次沉浸到他营造出来的温馨之中了!之前所预想好的一切,已经全然崩塌。 顾含笑的眸中又晕染上几分冷清之色,对自己的自制力也是有些恼意。 “殿下,请送我回府吧!”顾含笑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深吸一口气,等呼吸不再那么急促,这才沉声说道。 只是,她的声音晕染着几分情动之时才有的嘶哑,话语间却是少了几分正色,多了几分诱/惑。 谷梁修眼底陡然有怒意闪过,可是看到她略显红肿的双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含笑,日后不管如何,你不要再拿自己的身子来尝试了!” 顾含笑淡淡的道:“我心中有数!这毒看似凶猛,却能拖延上几个时辰才真正发作。再者,就算宁老不来,我也随身备着解药。” 谷梁修深吸一口气,心底的怒意慢慢又涌了起来:“顾含笑,你非得以身犯险不成?想要逼迫他,难道你就不能用其他的法子?非得用伤害你自己不成?” 顾含笑何尝不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可是,想要逼迫太子,却只有用这种法子。只是,她不想向他解释罢了。 “太子的性子,我了解,想要让他……” “你就只了解他吗?你们不是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吗?你又如何能够肯定,你对他的了解,就是那么的透彻?”谷梁修就是听不得她说了解另外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起那个从小就夺走了原本所有该属于自己之物的那个男人?难道,连她都要被他抢走吗? 顾含笑张张嘴,最后又牢牢的闭上了。 她知道谷梁修误会了,她对太子的了解,并非是建立在这一世两人相交的程度上的。而是基于上一世两人多年夫妻,且是被她利用的一枚棋子之上的。 可是,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还没有想过,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当谷梁修用这种质问语气之时,她就算有心想要反驳,想要解释,却根本无从解释的起。 见她沉默不语,谷梁修却是误会了,只认定了她是默认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心,更像是有人捂住了口鼻,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 原来,她最终选择的,还是太子吗?那个可以稳步踏上九五之位的那个人,甚至都能让她改变主意,再也不执着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了吗? “原来,你还是选择了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谷梁修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甚至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就好像一直向往的光明,倏然消失了。 那种绝望中带着死寂的模样,让顾含笑心头陡然一跳。 对他的反应,也是让顾含笑心头一怒。 就算她没说清楚,难道他就能随意误会? 眸色陡然一冷,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未完待续) 254 真爱了,斩草除根 谷梁修面色阴沉的低头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中带着几分孤寂,随即而起的,却是十足的疯狂。 顾含笑心头微微一惊,谷梁修这副模样着实过于不正常了。 “大殿下,我也该回府了。不然家中长辈该担心了!”顾含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带着自己出来的。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谁曾想他会忽然变得这般疯狂。 谷梁修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狠狠的再次堵住了她的嘴! 这一次的吻,比从前的吻都要来的激烈,来的疯狂。顾含笑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他的舌在自己口中翻腾,强力舔舐过牙龈,带来阵阵战栗。时不时的,他甚至还略带力度的啃噬着自己的唇,微微有些疼,却带着阵阵酥麻。 若光只是这样,顾含笑倒也笃定他只是一时发怒。 可是,谷梁修的手不再跟之前那般总是小心翼翼的轻抚她的脸颊,反而在她身上不停的触摸着,甚至有一只手还从她衣摆下往上伸。 顾含笑顿时毛骨悚然! 再这么下去,事情可就真要糟了! 她顾不得其他,在他舌头上忽然重重的咬了一口! 谷梁修哪里料得到她会忽然动口,吃痛之下,猛然起身,这才让顾含笑稍有空隙。 可是,谷梁修此时已经是怒火攻心。吃痛之下的反应更是让他恼火,低头又想再吻上去。 惊怒之下,顾含笑也顾不得恪守礼仪,一边努力侧头不让他再堵上来,口中更是带着几分怒意,有气无力的轻斥:“谷梁修,你疯了吗?” 前世今生,这是她生怕第一次这般连名带姓的称呼一个男人! 听着这个刻印在心里的名字就这么轻易的从口中吐了出来,顾含笑也是微微有些走神。 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人之间忽然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似的。 谷梁修也是一怔! 两人靠的是这么的近,他甚至都可以看到她眼底隐藏着的一丝怒意,以及平常掩饰的极好的羞怯之色。长长的睫毛扇动间,就像是小扇子一般,在眼窝下遮掩上一层阴影,让人心动。 她从不抹胭脂水粉,可是皮肤却一直都很是白皙。只是刚才他的粗鲁,让这白皙的肌肤上,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让人心醉神迷。 她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如青莲,却又像是梅香,清淡,却让人觉得满心舒适。 看着她有些红肿的唇,谷梁修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伸手抱住她,感觉她的身子忽然一僵,心中顿时自责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是百般呵护,就怕旁人会伤了她!可没想到,最后伤了她的,竟是自己! 将她抱入怀中,谷梁修低头轻啄她有些红肿的唇,薄唇贴着她的,喃喃自责:“对不起,含笑,真的对不起……”真的不是想要伤害你!只是,怒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是那样的快捷,快到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顾含笑垂下眼睑,任由他轻啄自己双唇这种亲昵的举止。 更亲昵的举动都有了,再挣扎就有些显得多余了。 知道谷梁修已经冷静下来,不知不觉间,她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不再僵直着身体。 “你不顾我的意愿!”顾含笑不是在指责,只是在点明事实。 谷梁修的脸一阵扭曲,眼底有痛苦之色:“对不起,含笑!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要承认害怕吗?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可是,他更不想让她害怕自己。 他,是这样的爱着她啊! 谷梁修终于正面自己的感情,他爱顾含笑!他疯狂的爱着她!不然的话,为什么只听顾含笑那么含糊的一说,他就能愤怒到失去理智? 他认了!与其这般痛苦,疯狂的折磨彼此,他宁可正面自己的感情,再寻求可以双全的方法。 想到这里,谷梁修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下来,让她与自己的视线对视,坦然承认:“含笑,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是的,我怕了!怕你真的要离开我,为了到现在为止都让我捉摸不清的原因,投进其他男人的怀抱!我不是心胸宽阔之人,我不碰触感情,是因为我不想太过在乎。可事实上,我真的在乎你了。我不能忍受你靠在其他男人的怀中! 顾含笑讶然的瞪大了眼睛! 刚才她没听错吧? 谷梁修居然说,他害怕了?这,这也太离奇了吧? 他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害怕? 等看清他眼中那根本不加掩饰的情意,顾含笑脸色陡然微红,下意识的转开目光。 可是,心里却是有一股怎么都压制不住的甜蜜涌了上来。 原来,是因为她,所以才会害怕吗? 明知道不该高兴的,可是,她仍然感觉到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 看到她这副小模样,谷梁修一向冷漠的眸中,竟也是晕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看的更清楚。刚才,是他太过粗鲁了。若是含笑当真对他全无感情了,又如何会有这般羞怯之色? 再者,他可从来不认为顾含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纵然她之前中毒,现在身子无力。可是,若是自己是她所厌恶之人,她自然也有法子让他不敢沾身。 可是,她没有!甚至于,在他吻她之时,她还会有所回应。若不是自己太过分了,她也不会咬了自己一口。 想起被咬一口,谷梁修这才发觉自己的舌头有些疼。嘴里似乎有铁锈味,伸手在嘴角一抹,果然沾着血丝。 顾含笑看在眼里,也知道刚才自己情急之下那用力一咬,力度有些没掌控好,咬出血也是正常的。 “可要紧?”虽然不想问,可是毕竟也是自己咬的,顾含笑只能咬着牙,含糊的问了一句。 谷梁修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弯,竟是露出一个类似笑容的神情:“无碍!”也不影响说话,最多只是要养上几日而已。 顾含笑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几日吃的清淡一些,很快就能好。” 谷梁修轻声应了下来,看着她的眸色忽然又深沉了几分。 顾含笑当真不敢跟他继续单独待下去了,连忙说道:“劳烦殿下送我回府,我……” “上次宫家老大人的折子,是你命人所换?”谷梁修带她出来,倒也确实有事要说。见她似乎不想继续留下,连忙问道。 顾含笑果然忘记了挣扎,淡然承认:“嗯!” “监察御史向来都是对皇室最为忠心的!太子为宫家不平,倒也实属正常。”谷梁修没说对错,只是淡然点明。 顾含笑淡淡的道:“若是当真忠心,我自是没必要除去太子未来的左膀右臂。”怕就怕,有人明着忠心,暗地里却是与人勾结,想要来个里应外合。 谷梁修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过来:“跟谁?” 不等顾含笑回答,他立刻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魏家!” 若是只是被其他几位皇子收买,顾含笑绝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出手!唯有是被魏家收买的,她才会选择在这风雨不止的时候,悍然出手。 顾含笑倒是不意外他会猜到,她的心思,可以说正全天下,唯有谷梁修知道的最清楚。虽然,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些皮毛。 “是!前些日子买了个消息,正好宫家也牵扯进去了!这才找人去收集了宫家的消息,确定了宫家早已投靠了魏家,只等时候一到,宫家便会毫不犹豫的站到魏家身旁!与其等他们背叛,不若将危险抢先扼杀。”这么一来,魏家也是少了一大助力。 谷梁修微微颌首,随口问道:“是那小七儿帮着打听的消息?” 顾含笑点点头:“小七儿现在情报收集的极好,跟他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谷梁修眸子微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不过想起小七儿虽然跟顾含笑的年纪相差不太大,可是小七儿的出身,定是配不上顾含笑的。可是,顾含笑会是在乎身份的人吗? 一时间,脑海中竟然闪过几个极为不靠谱的想法。等冷静下来,谷梁修才发现自己竟然这般多想,不免有些暗恼。 不过,那个小七儿倒也是个人才!早知如此,当初在他落魄之时就该将他笼络到自己手下。稍加点拨,或许也是一大助力。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是晚了!而且,他也当真只是想想而已,他手下的消息网在早年就已经成行,若是非得加一个小七儿,怕到时候消息的收集反倒是更加的缓慢。 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那,太子命人送出京城的那些个宫家的后人……” 顾含笑微微垂下眼睑,不想泄露眼底的冷绝:“大殿下以为,今上会允许这些人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就算她派去的人不出手,今上派出去的人也一定不会让那些人继续活着的。 她不是冷血,她也会心疼。可是,这个天下生存的法则就是这般。她不斩草除根,难道还等着那些人养精蓄锐,再重新杀回来吗? 谷梁修并未表露出半点不悦的情绪来,甚至于,他对顾含笑的做法是赞同的。 斩草不除根,是最为愚蠢的做法! 既然要动手,那就一定要干脆利落! 同情心,那种东西,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谷梁修很庆幸,他爱上的女人,从来不会滥用同情心!该杀便杀,从不会犹豫。(未完待续) 255 认定了 “若是太子知晓,倒会是件麻烦事!”谷梁修沉默了片刻,提醒了一句,只是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悦。 顾含笑淡然道:“不让他知晓便是!”再者,不管是她还是今上派出去的人,都只会在太子的人回来之后再下手。太子再有心,此后京中局势紧张,他也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寻人的。 谷梁修的下巴有些紧绷,心中微微泛酸。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诧,自己何时居然也变得这般小家子气?只是,见到顾含笑连太子的心情都要照顾到,他就忍不住有些不舒服。一句“你对他倒是好”这话,差点就说了出来。 但是,人儿好歹还在他怀中,倘若真说出这等话来,倒是显得他心胸狭隘,又不知好歹了! 却不见顾含笑不露痕迹的瞧了他一眼,对他没说出狠话来,心中感觉有些复杂。 像是失望,又像是高兴!最后只化为一声暗叹,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谷梁修有心与她多待一会儿,可是顾含笑毕竟是中了毒,又跟谷梁修这一番折腾,很快就有些困意袭来。 谷梁修见状也不敢再让她在外边久留,她现在身子弱,万一受了风寒,到时候怕她当真挺不住。 纵然有些不舍,却也抱着她出了院子,早有马车在外候着。 “太子去过安康侯府,那俩小厮受了嘱咐不敢说实话,只推说是送到我那儿去了。”来的是宁老御医的马车,他也在车上候着。见谷梁修抱着顾含笑出来,目光复杂的朝昏昏欲睡的顾含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门解释道。 谷梁修的脚步微顿:“有劳宁老了!” 宁老御医心中哀嚎,若是当真觉得劳烦我老人家了,为何不能离这丫头远一些? 宁老御医其实也并非是讨厌顾含笑,只是他对谷梁修知之甚深,加之也是抱着大期望。这才每每看到顾含笑能够那般轻易的牵动谷梁修的心情,这才更加难以接受。 再看谷梁修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就仿若怀里抱着的乃是这天底下最为珍贵之物,他更是心中不舒服。 前段时间,明明见两人相处的时候关系都已经很僵硬了,为何现在又到一起去了? 特别是等他也跟着上了马车,却见原本靠在谷梁修身上入睡的顾含笑忽然不安的动了动,睁开双眼,戒备的看着她。 “是老御医!你先睡会儿,到了府中再叫你。”谷梁修有些笨拙的轻轻拍了拍顾含笑的背,努力的让自己的早已习惯的冷漠声音稍稍柔和一些。 顾含笑眨眨眼,其实她并未真正的清醒过来。解了毒本就身子疲乏,加之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能好生安睡。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气息,那股温暖将她笼罩在内,困意不减。 无意识的在那暖和的胸口处蹭了蹭,又安心的眯上眼,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殊不知,这无意识的动作顿时就将谷梁修一颗心给融化了!那模样,就好似一只慵懒的小猫儿一般,原本心中的坚冰就被融化了大半的谷梁修,甚至都像是听到了自己心底坚冰轰然倒塌的声音! 她独一份的信任,她的情意,她的挣扎,她的撒娇……两人过去拥有的一切,全数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张宁静的睡颜上,谷梁修眼底蓦然涌起决绝之色! 不管了!就算日后兄弟阋墙,争个你死我活,就算她要一直站在太子这一边,日后也要与自己作对!就算有一天,他们真的刀剑相向,只能活下一人,他也绝对不会再想着要放弃她! 除了死亡,无论是谁,或是任何事情,都不能逼他松开手! 做出了决定,他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下来。顾含笑会如何做决定他不知道,可是他却敢肯定,顾含笑对自己是有情的。 至少,唯有在他身边,她才敢安然入眠!若不是有他在,此时她又如何会在马车之中入睡? 这般信赖,若是她对自己无情,谷梁修不信! 到了顾府门口,早有软轿在门口候着。苏氏和顾乘风都是焦心不已,若不是八角和九里都说小姐是去了老御医那儿,怕早就跑到外边去找人了。 谷梁修虽然有些遗憾,却早在无人处从马车里出来,只在外相陪。 若是被人看到他与顾含笑同在马车之内,会影响了她的名声。 顾家人接了顾含笑,又谢了谷梁修,这才围着老御医请教。 顾含笑担心长辈担心,只是命人说身子不适。老御医寻思这也是瞒不住的,将顾乘风请到一旁,大致的跟他提了提。至于其中缘由,只能任由顾乘风自己去琢磨了。 顾乘风一听顾含笑是中了毒,脸色顿时变了变。却也能稳住,跟老御医再三道谢,挽留不得,这才送了老御医和谷梁修离开。 他并未将顾含笑中毒一事告知苏氏,苏氏这段时日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若是让她再知道顾含笑中了毒,难保会受不住! 不过,将苏氏劝走后,他也单独询问了顾含笑。顾含笑只说喝了一口,毒性并不大,只是需要歇息一番而已。顾乘风再三确认,这才安下心来。 “笑儿,这往后,你……”顾乘风想要劝说顾含笑日后少跟太子等人来往,免得殃及池鱼。可是转念一想,顾含笑现在这样的身份,顾家又是身在局中,顾含笑根本无法脱身。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能转了个圈儿,咽了回去。 顾含笑有些歉疚!她本意是逼迫太子,自己又是有分寸的,知道这毒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顾乘风和苏氏是自己的父母,担心孩子是他们的本能!现在看到她出去一趟,回来却是中了毒,虚弱的连走路都很是困难。若说他们不担心,那又如何做得真? “父亲放心,日后女儿会更加小心一些的。”再愧疚,却也不能躲在屋中不再出去。 顾乘风何尝不知?闻言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轻抚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笑儿,凡事皆以你自己的安全为上。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你母亲如何是好?”若是女儿出了事情,怕是夫人都容易垮了。 顾含笑何尝不知父母的一片挚爱之心?闻言心中更是歉疚,却也只能点头应声,不敢解释半句!(未完待续) 256 探望,守候 第二日,太子谷梁卓一行四人又来了安康侯府。来的时候,顾含笑正好被莲翘裹的严严实实的,坐在院中听着莲翘和冬青的念叨。 “小姐,你往后可得小心再小心!您身子本就弱,好不容易莲姬给您的方子有效,让您身子骨稍稍好了一些,这又中毒了!这都还瞒着夫人呢,要是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会伤心成何样!”莲翘坐在一旁念叨着。 冬青也陪在一旁,一边做着绣活,一边附和:“莲翘姐姐说的是!小姐,您往后可得多注意一些了。” 说着,冬青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不过最近咱们府中可是有些不顺!先是走水了,又是这那的问题,让人心烦。前些时日世勋那小子才受了伤,没成想小姐又中了毒!小姐,不如找个时间,奴婢陪您去城外慈安寺走一圈,拜拜佛,也好求个平安符回来?” 连钱连忙道:“说的是!小姐,您看成不成?” 顾含笑裹成一团,暗自思忖是不是平日里着实太娇惯这两个丫头了?被裹的跟熊似的倒也罢了,这两丫头一唱一和的,都念叨了她一早上了。 心里这么想着,偏偏又不舍得真责罚两人。毕竟,莲翘和冬青可都是一心为自己着想。若是违了两人关心,她倒也会有些不落忍。 “去慈安寺上香?这倒是不错!等含笑姐姐身子康复了,到时候含笑姐姐可莫要忘记叫上我!”秀锦公主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冬青说要去上香,连忙说道。 顾含笑慢慢起身:“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含笑姐姐,你坐着便是!”秀锦公主连忙快步上前,扶着顾含笑不让她起身。 谷梁卓也说道:“含笑,你身子尚未康复,歇着便是。本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顾含笑倒也没坚持,坐着与四人见了礼,这才让冬青和莲翘进去拿了椅子,几人也就在院中坐上一坐。 “含笑姐姐这院子重修过后,倒是比以前要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气息。”顾家走火重修之后,秀锦还是第一次过来。看到顾含笑的院中居然也多了几样含苞欲放的花儿,轻笑着说道。 顾含笑淡淡一笑:“是身边这几个丫头闹的!若是依着我,可不愿意侍弄这些烦人的花儿!” 院中的花儿,全都是莲翘和冬青弄着的。原本以她的想法,院中只需种些竹子即可!满目苍翠,一年四季都能觉得生机盎然。可是莲翘和冬青却认为,女儿家的,院中总是要留些花儿才好。虽说小姐的闺中密友少了一些,可好歹也是会有别府小姐们来往的。若是自家小姐院中连朵花儿都没有,谁知道外人来过之后,在外会不会说自家小姐不是。 顾含笑对住处也不挑剔,莲翘和冬青又兴致勃勃,她也就由着她们折腾去了。 秀锦公主显然也是知道顾含笑并不爱花儿的性子,闻言掩嘴轻笑:“含笑姐姐,女儿家院中总也得留点花儿!这院子,可比以往那个好多了。” 顾含笑笑了笑:“公主喜欢就好!” 谷梁卓见她面色还是有些难看,关怀的问道:“含笑,你身子可好些了?昨儿我送了秀锦回宫,原本想来看一看你。可是听府中人说,你昨儿直接去了老御医那儿?” 谷梁卓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他把秀锦送回皇宫之后,心中记挂顾含笑,直接来了顾家。可是,到了顾家却只见八角和九里这两个小厮,顾含笑却是没有回府。问他们,却说是去老御医那儿。他没再去老御医那儿确认,倘若去了,倒是显得他有些多余。 可是不管如何,大皇兄明明是说要送含笑回家的,可最后又怎么会去了宁老御医那儿? 话虽然问的轻巧,可目光却是落在顾含笑身上,紧紧的盯着她。 顾含笑浅浅一笑,说道:“是!说起此事,倒也是提醒我了。莲翘,将桌上那一瓶药丸拿过来!” 莲翘应了一声,连忙回屋去拿了顾含笑早已备好之物。 等莲翘回来,顾含笑将小小的白瓷瓶递到了谷梁卓跟前:“昨儿在回来的路上,忽然想起这等之后日后怕是防不胜防。心中有所担忧,就去了师傅那儿,要来了这解毒丸。虽说不能解百毒,可是服下之后,寻常毒药却也是奈何不得。” 等谷梁卓接过之后,顾含笑又说道:“我母亲身子不好,这件事也没告诉她。只是昨儿拿了两粒药丸,融了水,让大家喝下了。虽是效果不太大,不过倒也让我安心一些。这里还有四丸,却是留给殿下及公主的。” 宁踏歌轻笑:“四小姐独独要将踏歌排除在外吗?” 顾含笑也是一笑:“自然也是有宁公子这一份的!原本是该放在师傅那儿,不过师傅嫌麻烦,就让我一同拿过来了。” 其实这解毒丸是她自己配置的,只不过是跟老御医那儿通了气,就说是从他那儿拿来的。 就像是她所说的,这解毒丸并不能解百毒,不过寻常的毒药,也是可以避上一避的。至于一粒解毒丸能解百毒这种事情,顾含笑现在是没有这种本事的。莲姬或许有,只可惜莲姬现在在哪儿她也不清楚。 谷梁卓闻言将解毒丸倒了出来,一共四粒,整体呈淡绿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精神一振。 在谷梁卓还在思索的时候,谷梁修已经伸手拿过一粒,直接扔进口中。 解毒丸入口带着淡淡的青草味道,甚至还带着一丝凉意。 咽下之后,就好似身体也轻巧了一些。 谷梁修毫不犹豫的动作,显然让顾含笑心情有些愉悦。 他对她,从来都是恪守着承诺。不过问为什么,也从来都是选择信任她,不问缘由。 顾含笑的微笑却是让谷梁卓面色微变,当下也不迟疑,将解毒丸扔进了口中。 等四人全数吞下之后,顾含笑这才问起昨日下毒之人。 “太子殿下可找到那下毒之人了?” 谷梁卓还为刚才顾含笑看到谷梁修露出的那种微笑而走神,闻言稍稍一愣,这才说道:“不曾!说来也奇怪,明明那丫鬟装扮之人刚走出去,就发现那汤里有毒。我即刻让人去查,可是,府中之人却说根本就没这个人。又查了那时段谁离开府中,却什么都没能查到。那个端来毒汤之人,就像是从府中离奇消失了一般,让人心中不解。” 顾含笑闻言也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找不到,太子殿下也无需多费心了。后来我回府想了想,那人恐怕不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若是真想要对殿下下手,何苦在只给我和秀锦公主的汤中下毒?既然不是针对殿下,这件事倒也……” “不!”谷梁卓忽然打断她的话,神情有些森然,“那人就是冲着我去的!只不过,她并未直接对我下毒而已!相比起对我下毒,给我最为重视之人下毒,让我痛苦不堪,这才是他们针对我的方式。含笑,说到底,你跟秀锦都是被我连累的!” 秀锦公主一撇嘴:“太子哥哥,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要真说连累,那被连累的也只有含笑姐姐。我连口汤都没喝到,更没中毒,哪里又说得上是被你连累了。”说着,秀锦公主还朝顾含笑眨了眨眼,眼底更是带着深深的笑意。 谷梁卓闻言更是愧疚,看着顾含笑的双眼也带上了几分怜惜:“含笑,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日后我断然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若是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的感觉,会让我心痛。 顾含笑垂下眼睑,不想与他对视。 他的情意,她看的到。可是,就是因为看得到,她才更加想要躲避。 她也知道,太子用情专一,就算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子也会当真只娶她一人!可是,也或许是因为前世他也是这般深情,她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爱上太子! 前世亏欠的太多,这一世只能拼命的弥补。弥补的过程中,所谓的爱却是无法产生。 秀锦公主想要撮合他们两人,她也知道。可是,她只能辜负秀锦的这一片好心。 见顾含笑避开自己的深情,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谷梁卓毕竟是温柔的,不愿意用强迫的手段来逼迫顾含笑。既然她要躲避,他也只能让自己后退一步,至少,不走的那么近。 “刚才听你说要去慈安寺上香?前些时日听母后说起想要去一趟慈安寺,不若等你身子好一些了,一起去了更好。”谷梁卓换了一个话题,也逼着自己压下了自己的深情。 顾含笑抬眸,清冷的眸中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意:“有些远了!等身子康复了,届时再说。” 不再说起感情的事情,几人的交谈反而更加的轻松起来。 谷梁修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眼角余光淡淡的从谷梁卓身上飘过。 要论用情之深,或许他们没有区别。可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他认定了自己想要的,便会不择手段的靠近,去争取,去抢夺。 可是,谷梁卓却只会在一旁守候,等待。 却不知,顾含笑的性子本就清冷疏离。若是在旁等候,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等到她的回应。 谷梁修很好奇,若是等以后谷梁卓明白了这一点,他是否会后悔,当初不该太过体贴?(未完待续) 257 皇后的暗示 顾含笑中毒本就不深,加之这毒原也是她自己下的,她很快也就恢复过来了。 原本拜佛求个平安之事,她是不会去做的。前世欠下的血债太多,又是重活一回的,她对神佛之事也是心存忌惮。每每站在那佛像之下,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可是,秀锦公主眼瞅着要出嫁了,她想要去拜佛还愿,皇后开了口,她也只能陪同。 定好的那一日天气正好,虽说春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可暖阳当头,也让人身心舒畅。 皇后的马车在最前头,顾含笑和坚持与她一同乘坐的秀锦公主则是跟随在后。除此之外,有幸得到皇后允许一同前来的,还有东方家的两位小姐,也是与顾含笑和秀锦公主坐在一起,估计也是皇后的安排。 太子谷梁卓,大皇子谷梁修,以及东方寰和太子太保魏然则是驾马在一旁亲自护卫,一同前往慈安寺。 马车到了慈安寺门口就已停下,谷梁卓关怀的道:“母后,您不如坐马车上去!这路走起来稍稍有些累人,可别累着了。” 皇后对太子向来疼爱,闻言却是轻笑:“拜佛本就该心诚!若不是不便,母后都觉得该从京城一路步行到此才对。你倒是好,不知心诚倒也罢了,哪还能劝母后步行上去?” 谷梁卓在皇后跟前也是能放松,笑道:“儿臣这不是心疼母后嘛!” “就显得你会说话!”皇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明明是责备,却带着浓浓的宠爱。 谷梁修目光微微一闪,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秀锦公主连忙跑到皇后身边想要扶着她,皇后却拒绝:“秀锦,你跟轻轻姐妹说说话。日后可是要一起相处的,先互相熟悉一番,等你过了门,也能时常找她们陪着说说话。” 轻轻便是东方轻轻,是东方家的五小姐。另外一个名为东方橙,是东方家的七小姐。两人与东方寰乃是东方家大房所出,其中东方橙乃是庶出,不过一直都养在正房跟前,跟东方寰和东方轻轻的关系打小就是极为亲密,在东方家也是有些地位的。 秀锦公主闻言不肯动弹,只说要扶着母后。 皇后却是坚持:“快些去!母后走路难不成还要你来扶着不成?含笑,你来!” 顾含笑闻言心头微怔,脚步却是不停,依言走到皇后根本,恰恰付出皇后伸出的手。 “秀锦,还不快些过去?”见秀锦还在磨蹭,皇后又瞪了她一眼。 秀锦公主见状,心知母后坚持,也只好去跟东方轻轻和东方橙说话了。所幸一路上也是说过几句话的,东方轻轻和东方橙对这个未来的嫂子有敬也喜。三人凑在一起,起初还有些拘束,不多时便也熟稔了起来。 倒是顾含笑陪在皇后身边,偶尔一问一答,场面倒是显得有些冷然。 “母后,你可觉得乏了?”谷梁卓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顾含笑扶着自己母后慢慢走着的样子,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前方走着的,是他很是在乎的两人!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上去跟着她们一起走。那种感觉,就好似他走上去了,就能够一起就这么走下去了一般。 只是,他尚未碰到皇后,皇后却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恰恰躲过了他将要伸出之手。 “在宫中常年看到花儿开,美则美矣,却是少了几分生气。再看这些花儿,虽说不上美,却是让人觉得生机勃勃!”皇后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让太子一怔,反倒是看着路旁绽放的迎春花感慨道。 谷梁卓自然不会认为皇后这是故意躲开他,只以为正好自家母后想要去看一看那路边的花儿而已。 闻言笑了起来:“都说御花园乃是这天底下最为漂亮的园子,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各种花儿。不成想,母后却是喜欢这随处开放的花。” 皇后浅浅一笑:“不管是哪儿的花儿,都是各有姿色。御花园里的花儿贵在精致,美的娇艳。可是这外边的花儿,却胜在有生气,让人瞧着心里就舒坦。” 说着,又问搀着自己的顾含笑,道:“含笑,你说本宫说的可对?” 口中说的极好,可是顾含笑看到她传递过来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冷意。当下也不说破,声音极为平稳的道:“皇后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 皇后笑了笑,在转眸的时候,眼底的锋利已然消散。就好似那一丝冷意,唯独是给顾含笑看的一般。 “倒也真是有些乏了!魏少保,你过来搀本宫走几步。” 谷梁卓一怔,连忙道:“母后,让儿臣来便是!” 皇后却是一口拒绝:“本宫想跟魏少保说几句话,皇儿你正好跟修儿和寰儿也说说话。” 语气虽是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谷梁卓闻言也只好作罢,有些担忧的目光在顾含笑和皇后身上滑过,最后也只能落后一步,跟东方寰说话去了。 谷梁修则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也是放慢了脚步。只是在无人看到的角度,他仍是朝顾含笑看了几眼。对皇后的别有用心,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顾含笑也是能够猜得到的! 皇后不喜欢她,她早就明白!前世太子爱她至深,皇后对她的好,也全都是看在太子的面上。这一世她跟太子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且在外人眼里今上对她更是百般宠爱,皇后自然对她愈发不喜。她不想让自己跟太子靠的太近,可偏偏她现在是公主身份,父亲又是太子太傅。就算认定谷梁修会全力辅佐谷梁卓,可是,她也不能冒那个险,让谷梁修有机会得到顾家的帮助。至于东方寰,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看中的女婿,皇后自然不会让自己跟东方寰靠近。所以,她才故意让魏然扶着她,为的,怕就是要隐晦的提点她一句。 不管是太子,或是大皇子,亦或是其他出色的男子,都不是她顾含笑可以随意肖想的!日后她的亲事,只能由皇后做主!倘若不遵,皇后自是有手段将她赐婚。届时,怕是她连选择的机会都不能有。 顾含笑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皇后的心思,却压根没说破的意思。 皇后怕是不知道,今上早已赐下一道圣旨给她傍身!今上或许可以反悔,可是皇后却是根本不可能有那机会来掌控她! 违抗圣旨,哪怕她是皇后,怕也是没那能力担下!(未完待续) 258 刺杀 皇后的暗示顾含笑心中明白,却也没去多想。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任何人操控了她。她不想跟皇后又任何的矛盾,可是皇后若是非得逼着她,届时她也不会任由皇后对付她的。 魏然何等玲珑心思,何尝看不出皇后想要做什么。不过,能与顾含笑一同搀着一人徐徐往前走,魏然忽然有种想要走一辈子的冲动。 进了慈安寺,他不免有些介怀这路为何这么短。若是再长一些,那该多好。 谷梁卓和东方寰两人倒也是能谈得来,再说些边关之事及大婚过后东方寰的计划,倒也没太多关注到皇后与顾含笑指尖的互动。 谷梁修只是走在一旁,看似在听两人说话,可视线总是似有若无的飘向顾含笑。皇后的举止他亦是全数都看在眼中,蓦然握紧双手。 可是,他最终也只能缓缓松开。 难道,他现在能去找父皇赐婚吗?父皇心中,可是一直都想将含笑许配给太子的,他根本无从插手。若是当面说破他与顾含笑的感情,届时只会让含笑与他变得生分起来。而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能做的,只不过是一个忍字而已! 所幸,很快便到了慈安寺。相同的,他也没有错过魏然在那一瞬间看向顾含笑的那一眼。 不舍和欣喜吗?果然,魏然始终都不曾死心! 谷梁修的情绪变化谷梁卓并未注意到,反倒是跟谷梁修打过一架的东方寰却是看到了他身体的细微变化。顺着他偶尔投出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有所领悟。 等到了慈安寺,早有僧人在门口候着。 顾含笑敬神佛,可信却不诚,这一点她心中有数。不过,既然都来了,她也是给那些个她挂心的人一一都求了平安符。除此之外,她连求签都不曾。 皇后也不曾求签,倒是秀锦公主和东方家的两位小姐分别都求了一支,各自拿上自己的签,面色微红的各自去解签。想必,求的该是姻缘。 皇后见顾含笑只是在一旁站立,并未求签的意思,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含笑,你不来求一支签么?慈安寺求签特别的灵验,不少人都特意来这儿求上一支,以求多了解自己的前程姻缘。” 顾含笑浅浅的微笑:“多谢娘娘挂心!不过,臣女很满足现在的一切,并无所求。” 皇后若有所思:“哦?我记得你年前已是及笄,可至今尚未许配于人。不若去求一支姻缘签,说不定还能给你指一个方向。” 求了签,好让她来插手自己的亲事吗? 顾含笑委婉的拒绝:“是及笄了!不过臣女想要在家中多陪一陪父母祖父,家中长辈虽也有说道,却抵不过臣女坚持,倒也是应允了!”言下之意却是家中长辈并未不管不顾,也是希望自己可嫁人的。不过,是她的坚持,家中长辈又怜爱有加,这才同意了她将亲事往后缓一缓。就算您是皇后,可是婚姻大事得了家中长辈允许,您也不能擅自插手。 皇后闻言眼底有一丝冷光闪过,面上却始终不冷不热:“你倒是有心了!不过这男婚女嫁,实属应当。若是久久不嫁人,倒是徒给家中惹来说法。”及笄尚不出嫁,旁人说起,免不得说三道四,到时候被你连累的仍是家人。若是你体贴一些,就告早早出嫁,免得亲人被你的任性牵连。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顾含笑看似低眉顺眼的认了错,可是,这轻飘飘的认错话,偏生将皇后下边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一时间倒是让皇后心中有些憋着了。 顾含笑的难缠,皇后也是知道的。她的城府和心计,皇后更是体验过。以往觉得她勉强可以,可是,自从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她情根深种,她却偏生拿捏着不肯答应之后,皇后心里始终都是不悦的。加上她总觉得,顾含笑这个人太有心计,是个不好掌控的。久而久之,对顾含笑也就多了几分不喜。现在又听顾含笑看似软绵绵,实则一点都不曾吃亏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喜。 真不知皇帝和皇儿,到底喜欢她哪里! 谷梁卓见场面有些僵硬,连忙给顾含笑使了个略带歉意的眼色,自己上前陪着皇后说起话来。 顾含笑接到太子的眼色,神情未变,淡然处之。 皇后会为难她,早就在她预料之中。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有的时候来的特别的容易。前世自己陪在太子身边,皇后不喜自己,是因为她抢走了皇后最疼爱的儿子。从她出现之后,太子最关心的人便成了她,而不是皇后。这一世皇后不喜欢她,却是因为她不肯陪在太子身边。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被人看轻了,她心中就愈发的不喜。 太子会觉得歉疚,却不知她根本不在乎。前世不在乎,这一世更不会在乎。 倒是注意到谷梁修有些僵硬的身体,假意没看到般的转开了目光,清冷的眸中却是多了一丝丝笑意。 很快,秀锦公主和东方家的两位小姐解了签走了回来。看三人的神情,似乎都是抽到了好签。秀锦公倒还好说,那东方轻轻却是嘴角忍不住的翘起,神态间更是露出几分愉悦之色。甚至于,她还偷偷的朝一直面无表情的谷梁修瞧了一眼。那含羞带怯的神情,顿时让顾含笑觉得神奇无比。 莫不是这东方轻轻,心仪谷梁修? 这么一想,忍不住有些想笑。谷梁修那天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这东方轻轻若是对谷梁修动情,怕是要失望了。 “娘娘,主持大人让人备下了素斋,请娘娘移步去后院享用。”一个小僧人快步走了过来,低头合掌。 顾含笑对慈安寺很是陌生,见到面生的僧人也是极为寻常。可是,眼前这年轻僧人,却给她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皇后并未察觉到不对劲,只是朝那小僧人看了一眼,淡然道:“再等等便去,劳烦小师傅在旁稍候。”皇后对庙中僧人还是有些敬重的。 小僧人合掌道:“是!”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主持还准备了香火,适才来得及,备的不足,请娘娘见谅!” 皇后微怔,见到几个年轻僧人捧着香火低头走了进来,也没多在意,只是微微颌首,道:“劳烦小师傅了!” “不敢!”小僧人合掌低头,连忙回道。 那几个僧人越走越近,脚步都是不急不缓,可是顾含笑心中的那种怪异的违和感却是越来越重! 眼见着那几个僧人就要靠近,顾含笑蓦然回过味来! 这个小僧人在合掌之时,从未宣过半句佛号。 照说,他该宣一声佛号才是! 眼见着其中一人就要碰到皇后,顾含笑想也没想,直接一脚踹出,踢中了那小僧人的腰上。 那小僧人显然也是没料到有人居然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直接被踢的往斜里冲出数步,这才堪堪稳住! 可是,他手中的亮闪闪,寒光四溢的匕首也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皇后的跟前。 “有刺客!”谷梁卓站在皇后不远处,当下脸色一变,飞身而去。 见已经暴露,那最先出现的小僧人面色也是一变,厉声喝道:“暴露了!快出手!” 当下也不管不顾,直接朝顾含笑就出了手。 他恼恨顾含笑让他们暴露身份,出手之下更是毫无怜惜,招招都是狠手。 顾含笑原本最为出色的也不过就是轻功,若是用毒她倒是可以轻易放倒这小僧人,可偏偏这里这么多人,她能用毒之事根本不能让人知晓。只能用轻功躲避着那小僧人的攻击,一时间倒是险象环生,有好几次差点都被那小僧人一击击中。 谷梁修眸色微沉,将跟前围攻的那两人用重手直接毙命,闪身间已经是到了顾含笑身边,替她全力阻挡。 谷梁卓让魏然去保护秀锦公主,东方寰则是只能分身保护直接的两个妹妹。 偏偏那东方轻轻和东方橙都是没经过事的,一见有人刺杀,更是尖叫连连,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时间大殿之内只听得这两姐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倒像是在一应一合,偏生让人心中不舒服。 皇后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也稳定下来,见东方家的姐妹的尖叫声打扰了几人迎敌,沉声喝道:“都闭嘴!” 东方轻轻和东方橙毕竟没有失去理智,被皇后这么一喝骂,倒也强忍着惊吓,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再吱声。 少了两人的尖叫声,几人都是暗中舒了口气。 顾含笑身边原本只有那一个小僧人,可是谷梁修的加入,让其余四个僧人装扮的刺客也都围了上来。谷梁修一人迎战五人,还得时不时的关照一下皇后和太子谷梁卓那边,一时间竟也是处在了下风,也是让顾含笑心中担忧起来。 不知不觉间,手中也扣了毒药丸,心中决定若是谷梁修一旦出了问题,她便要不管不顾的,先下了毒再说。(未完待续) 259 肉盾 谷梁修的实力本就是几人之中最为强大的,只不过是有让他分心之人,一时间这才被压制。不过等谷梁卓那方的局势稍稍稳定了一些,谷梁修也能安下心来对付跟前的几人,倒也让局势稍稍稳定了起来。 顾含笑暗松一口气,却也不曾放松警惕。皇后和太子出宫,那都是有暗卫在护卫着的。可是至今为止连点动静都没有,怕是已经出了什么岔子。在真正安全之前,难保会出现什么意外。她不会,也不能成为累赘,自当小心为上。 可是,顾含笑料到了外边怕是已经出了岔子,却没料到,这屋里也是会出岔子的。 皇后和秀锦公主身份尊贵,这些年多少也是遇上过这刺杀之事。特别是皇后,当年三王爷和五王爷叛乱之时,她一直陪伴在今上身边,这等事情经历颇多。是以就算此时场面上打的是刀光剑影,她却始终神色不动,淡然处之。秀锦公主绷着小脸,看起来虽受了几分惊吓,却始终紧紧闭着嘴,似乎并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境地。 可是东方姐妹俩就不同了!原本就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本是开开心心出来,想要争取在皇后和两位皇子跟前露个脸,好生表现一番。谁成想居然能遇上刺杀这等坏事?若不是被皇后呵斥了一声,她们此时怕是早就尖叫不止,就好似这能改变眼前的局面一般。可饶是如此,她们也只能紧跟在东方寰身后,面色苍白的东躲西藏,反倒是给东方寰增添了不少阻碍。 那东方轻轻身份要比东方橙高一些,自然也是娇惯一些。明明尚未远离危险,眼角余光正好看到谷梁修只护着顾含笑,心中忽然有些嫉妒。现在,定国王爷谷梁修武艺超强的名声也在皇帝等人有意无意间泄露出来,东方轻轻亦是有所听闻。现在见谷梁修轻松对敌,对谷梁修原本就有些朦胧向往之心的东方轻轻更是觉得眼前顿时一亮。 哥哥实力要比定国王爷弱,为了减轻哥哥的负担,她去寻求定国王爷的庇佑,那是她当妹妹的一片心!再则,让哥哥少分心,早些将他身边的刺客斩杀,也好腾出手来救援其他几人,这是她的大局观。 东方轻轻努力的说服着自己,可最后她仍然是坦然向自己承认,她就只是想要寻求定国王爷的庇佑,不想看到顾含笑被王爷护佑的那么周全罢了。 东方轻轻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借由东方橙的身体遮掩着自己,一步一挪的,努力的朝着谷梁修的方向靠近。 顾含笑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东方轻轻的举动,却没出声。 但凡是长眼睛的,就该清楚跟在只有三个刺客作为敌手的东方寰身后,远要比跑到以一敌五不说,其中一人武功显然是要比其他几个刺客高上一个层次,偏生还配合默契的五个敌人的谷梁修身后要安全的多。 可是,她这么想,东方轻轻却是压根不这么觉得。 她原本长的就娇小,又不是这些刺客最为关注的。这慢吞吞的挪动间,居然还真的到了谷梁修的身后。 这么一来,就算谷梁修不想管她,也只能勉强自己稍稍照看一些。真有个万一,他也不好向东方寰交代。 可这么一来,那围攻的几人也看出点苗头,招招都向顾含笑和东方轻轻而去,谷梁修原本掌控的局面,再次有些失控。 “含笑姐姐,定国王爷武功高强,你不用担心,肯定没事的。”东方轻轻凑在顾含笑身边,口中一边说着安慰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亦或是顾含笑。可眼睛始终都盯着那几个刺客,力求在第一时间看出他们的动向。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嗯!”虽是如此,她又往后稍稍挪动了一步。不是想要远离战场,现在这局面走的越远越是容易出问题。她不过是想要防着东方轻轻一些罢了。 可是,顾含笑还是低估了东方轻轻的本事。 那最先出来的小僧人忽然虚晃一招快速往后一退,另外四人齐齐上前一步,顿时将谷梁修阻扰在当中! 而那小僧人却是趁着这个机会,扬身便朝顾含笑和东方轻轻的方向突袭而去! 顾含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对方虽然靠着联手逼得谷梁修露出空当,可是他却不知谷梁修之所以不着急,是笃定她至少能避得过。至少在谷梁修出手之前,她定能安然无恙。 可是,她能淡然处之,可东方轻轻眼见着刺客袭来,哪里还能镇定? 强忍着尖叫的冲动,东方轻轻还记得皇后的呵斥。她迅速分辨出那刺客是直扑两人之间,想必是抱着能刺中谁皆可的想法儿来的。东方轻轻眼角余光迅速朝顾含笑一瞥,顿时怒火攻心。 顾含笑什么时候比自己居然还站后了一步?这么一来,那刺客岂不是第一时间要刺向她了? 急中生智之下,她忽然一拧腰,倏然冲向顾含笑,口中更是喊着:“含笑姐姐,小心!” 明明是朝着顾含笑扑了上去,一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替她当去灾祸的模样。可实际上,她却是故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将顾含笑连带着往后退了一步,顺势一拽,顾含笑却是已经成为肉盾,挡在了她的跟前。 东方轻轻见顾含笑已经挡在了自己与刺客之间,眼底闪过一抹遮掩不住的喜色,却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惊呼道:“含笑姐姐,快躲开!” 顾含笑感受到背后袭来的凌厉气势,眸色陡然一沉!东方轻轻口中喊得大声,可一双手却是死死的拽住她的衣袖,根本不肯松手,摆明了把她当成了肉盾。 她从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完全的交给别人,手腕一翻,早已扣在衣袖之中的匕首陡现,作势刺向东方轻轻。 东方轻轻哪里料得到顾含笑居然会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惊吓之下低呼一声,连忙松开顾含笑的衣袖。 顾含笑本也不过是逼着她松开自己罢了,也不追击,反握着匕首旋身迎击。 铛! 一声交鸣声响起,顾含笑的匕首灵巧翻动,恰恰挡住了那小僧人的匕首! 可是,她不过是仓促之下迎击,哪里比得上对方刻意为之?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面色陡然一白,蹬蹬蹬后退数步,胸口发闷,喉间阵阵发甜……(未完待续) 260 受伤,炼狱 那小僧人被顾含笑这么一挡,神情之间也是微微有些错愕。 他恼恨顾含笑敢坏他大事,却也没深想,原先也听说顾家四小姐心思缜密,只以为是自己哪里露了馅儿。再者顾含笑的那一脚不过是仓促之下所为,也没用上几分力,自然也就被他忽略了。 却不想,一个看似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还有这份胆量和本事! 他这一愣,却注定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谷梁修见顾含笑危机,也是下了重手。只听几声惨叫声后,那四个刺客先后中剑,虽有不死的,却也都是去了再战之力。 只剩下一个小僧人,又如何是谷梁修的对手?顷刻间,那小僧人被谷梁修一掌击中胸口,身在半空已是口喷鲜血。落在地上之后只不过是在抽搐了几下,便已经不会再动弹了,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围攻谷梁修的人手全数折在这里了,其余几个刺客见情势不好,一声呼啸声响起,齐齐虚晃一招,转身便走。 “不用追了!”谷梁修见魏然和东方寰想要追上去,沉声喝止,“穷寇莫追!” 闻言,东方寰和魏然也是朝皇后和太子看了一眼,见皇后缓缓点头,他们也就不再追击。 再者,他们原本也不过是想要做个姿态。就算谷梁修不提醒他们也明白,暗卫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怕是已经出了意外。若是现在追上去,或许能将刺客都击杀。可是,万一这是个陷阱,又或者有人埋伏在外,想要等他们分开行事之时再来动手呢?他们首先要做的,只是护了皇后和公主周全。 刺客十几人,留下的却只有六人。确认其中两人,包括那小僧人在内已经死亡。另外四人只是重伤,看样子痊愈的可能性也是极低。 “含笑姐姐,你没事吧?” “王爷,您没事吧?”秀锦公主和东方轻轻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只不过秀锦公主确确实实是带着紧张与关怀,而东方轻轻不过是借此机会靠到谷梁修身边罢了。 顾含笑的面色仍是有些发白,呼吸之时胸口肺腑处也是有些生疼。刚才那一下,怕是已经伤到了五脏六腑。 看着刚才仓皇反手还击之时落在地上的平安符,觉得有些刺眼。 莫非是自己不够心诚,所以才在带着平安符之时,还会被人打伤? “含笑,你可伤到哪儿了?”不管皇后喜欢还是不喜欢,见顾含笑受伤,她仍是要关心的。 顾含笑微微欠身,道:“有劳皇后娘娘挂心,只是震伤了内俯,不碍事的。” 秀锦公主握着她的手,眼底的焦急清晰可见:“这还叫不碍事吗?含笑姐姐,这都怪我!若不是我非得出来拜佛,也不会遇上这些事情,含笑姐姐也不会受伤了。” 顾含笑心头微暖,这样单纯的孩子,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呢!这个认知,让她当真觉得心中很是舒服。 反手捏了捏秀锦公主的手,轻声安抚道:“当真无碍!是我不自量力了,若是躲开便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再者,大家都安然无恙,这便是最好的事情了。其余之事,还请公主放宽心,无需多想便是。” 秀锦公主闻言也只能作罢,再三确认顾含笑只是胸口有些气不顺,呼吸之时微微有些生疼之后,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她偶尔看向东方轻轻的那一眼之中,却是带着冷意。 东方轻轻的举动虽是做的隐蔽,可是他们可都不是瞎子。若不是她把含笑姐姐当成了肉盾,含笑姐姐又怎会被迫对迎击?若是不跟那刺客对上,她又怎么会受伤? 虽然东方轻轻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可是,顾含笑却承载了她很多的幼时的梦想。闺中好友,姐姐,甚至还有可能是未来将会与她密不可分的嫂嫂!相比之下,一个敢陷害顾含笑的小姑子,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不过,秀锦公主也不至于现在说破。她毕竟是要嫁给东方寰的,若是在现在戳穿,到时候嫁入东方家族之后,免得会有些膈应事情。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不提而已。 谷梁修压根无视东方轻轻的关怀,快步走到皇后跟前:“母后受惊了,是儿臣护卫不周。” 魏然和东方寰也跟着单膝点地:“微臣护卫不周,让娘娘受惊,请娘娘责罚。” 皇后经此一事,脸色丝毫未变,那从容的模样就仿若刚才的刺杀只像是喝杯茶那般寻常。见谷梁修单膝跪在自己跟前,目光微微一闪,眼底多少还是有些怜惜之色。扶起谷梁修,叹气道:“修儿,瞧这模样,怕是人家早就在这候着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何须跟母后这般客气?” 借着,又分别扶起魏然和东方寰:“魏少保,今日亏得你一同过来了,不然也是危险。还有你,寰儿!很快便是一家人了,何来怪罪之说?都快些起来说话!” 谢了恩之后,三人这才起身。 谷梁修不露痕迹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母后,慈安寺能有刺客混入其中,怕是已经不安全。儿臣斗胆,请母后即刻动身回宫。”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顾含笑的伤势。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让她陪着一起过来。 皇后点头应允:“是该回去了!” 谷梁修看向东方寰:“小侯爷,劳烦你去山脚下让人即刻回京带些人手来接应母后!” 东方寰也没推辞,飞身离去。 “含笑,你当真无碍?”谷梁卓微微皱眉,顾含笑的面色始终带着几分青白,让人担心。 顾含笑垂眸摇头:“劳烦太子殿下挂心,臣女无恙。”她熟知皇后的心态,且她也从未当真将自己当成是公主,从来也只是以臣女自称。 自然,这自称也是让皇后神色稍缓。至少,顾含笑还是个懂事的,不会仗着公主的身份,当真与太子兄妹相称。 魏然很小心的收起担忧之色,可是对谷梁卓能够当面关怀顾含笑这一事,心中也是嫉恨交加。 倘若是在从前,现在含笑只会乖乖的跟在他身边,痴痴等候着他的一句关心吧。可现在,别说他不能当面关心她不说,她甚至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前后的落差,魏然到现在都不能忍受。 东方轻轻连忙说道:“含笑姐姐刚才就是太心急了,若是等着王爷前来就好了!”言下之意却是顾含笑受伤,完全是因为强出头而咎由自取的。 东方橙闻言轻轻拉了拉东方轻轻的衣袖,眉尖微微一敛,却很快的松开了。 东方寰眉头一拧:“轻轻,不得胡说八道!”他也是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东方轻轻向来都是知书达理的,怎么现在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皇后也是眼底似有不悦之色闪过,她不喜顾含笑,可是更不喜欢东方轻轻这样睁眼说瞎话之人。之前的事情她不是没看到,若不是无奈,顾含笑又岂会强行出手? 东方轻轻却是没有察觉,还想要说话:“哥,我又没有说错!含笑姐姐她……” “咦?”顾含笑忽然出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东方轻轻未尽的话语,惹得他顿时变了脸色。 一跺脚:“含笑姐姐,你怎么不听我……你!”东方轻轻看着顾含笑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直接越了她过去,朝一旁的小门朝后院走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谷梁修鼻子轻轻一耸,面色也是一变:“太子,魏少保,你们留在这里护着母后和皇妹!”说罢,快步随着顾含笑而去。 皇后也是嗅到了一丝熟悉又怪异的味道,眉头陡然一皱,却也当先跟在谷梁修身后走了过去。 见皇后都跟了上去,其余几人自然也只好跟了上去。东方橙似乎不想跟上去,可是见大殿之中只留下她一人,再看看地上的尸体,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那小门,拐过一个弯,顾含笑的脚步一顿,没有错过地上一路朝前而去的血迹。 顺着那血迹朝前走着,鼻端萦绕着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身上带着的味道,便是这血腥气!不管用多少花露,也从来压不下去。 谁也没注意到,她的瞳孔开始放开,额头冒起细密的冷汗。 当脚底踩着鲜血之时,她也终于看清眼前那恍若地狱般的一幕。 一个个僧人缺胳膊断腿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前方的草地之上。横流的鲜血沾染在那嫩绿的小草上,鲜红与嫩绿,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足足躺着二三十个僧人,面上或是狰狞,或是惊惧,或是安详,却遮掩不住他们惨死的模样。 顾含笑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轻轻颤抖。 看着这幅场景,前世今生两个世界,就好似忽然重合了一般! 她盯着自己嫩白的手,却像是透过这抹白,看到了前世的血腥…… 呕! 跟随在后的皇后勉强可以维持住冷静,可是包括秀锦公主在内的另外三人,却同时尖叫一声后,齐齐趴在一旁,干呕不断……(未完待续) 261 噩梦再现? 在那一瞬间,顾含笑仿若回到了前世。那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让她有种噩梦重临的感觉。 不过,有些苍白的脸色,倒也让她的反应显得不那么的突出。至少,在皇后也终于没忍住,靠在一旁不停的干呕之后,她这看似无力的战力,倒也是可以被接受。 “别看!”魏然站在一旁,轻声叮嘱,侧脸看着顾含笑的双眸中,带着满满的忧色。 谷梁修仍是面无表情,可是那狭长的双眸之中,陡然有厉色闪过。 顾含笑淡淡颌首:“魏少保费心,我无碍!” 说完,也不给魏然再开口的机会,缓步走了过去。 鞋底沾染上了鲜血,顾含笑毫无顾忌,魏然的一声问候,已经让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前世的魏然,可从来不曾关心过她是否能承受的住那种煎熬。截然相反的态度,也让她明悟,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了。 蹲在其中一具僧人尸首跟前细细查看!这僧人年纪不大,怕跟她年纪也是相仿。他脸上带着几分惊色,是被人直接割断了咽喉而死的。 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乌紫色,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液,也已经变成了黑色。 “下手的跟刚才那几个杀手,不是同一批。”顾含笑眉头轻皱。 皇后有些虚弱的扶着谷梁卓,倔傲的挺直着腰,她厌恶自己的这种软弱。闻言朝顾含笑那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又收回了目光,冷声问道:“你如何得知?” 顾含笑随手折断一根树枝,将旁边那趴着的僧人翻了个身,这个同样也是被人抹了脖子。伤口处也是泛着乌紫色,用树枝沾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些人手中的武器都有毒!可之前那些刺客,他们手中的匕首却是没有浸泡毒药。身为刺客,隐藏身份一击必杀才是他们该做的,又如何会杀了人之后,再换了匕首出手?” “你又如何得知,那些刺客手中的匕首上没有沾染毒药?”皇后又问了一句,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猜忌。 顾含笑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后:“回娘娘的话,臣女拜了宁老御医为师,对毒药的分辨是师傅最先教导的。” 皇后眉头轻轻一皱,却也不再追问。 谷梁卓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含笑,母后也是担心大家。对了,你快些走出来,别再站在里边了。”看着顾含笑无所谓的站在一群尸首间,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谷梁卓承认,他不想看到顾含笑这副模样。 顾含笑倒也没有拒绝,起身走了出来。一小片裙裾上沾染了鲜血,这让皇后又是轻皱眉头。 不多时,东方寰便已回来,将山脚下候着的侍卫们也全都带了上来:“娘娘,已经命人回去带人!我等是在此处等候,抑或是边走边等?请娘娘示下!” 皇后朝那些尸体隐晦的看了一眼,眼角一抽,斩钉截铁的改变了最初的主意:“即刻就走,想必半路就能遇上。有你们护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是!”东方寰自不会有反对意见,立刻安排了下去,跟上来的侍卫们立刻将几人全都围在当中,戒备着慢慢往下走。 刚走了几步,皇后忽然脚步一顿,回头吩咐道:“修儿,你跟含笑先行留下!慈安寺总该还有活口,佛门清净地,总是要收拾一番的。” “母后!”秀锦公主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含笑姐姐身为女子,怎能让她留在此处?这万一……” 皇后沉声道:“含笑聪慧过人,又是个胆大心细的。有她留在这里,说不定也能查看出点蛛丝马迹来。至于她的安全,这不是让你大皇兄也留下来了?你大皇兄武功高强,有他在,难不成还能让含笑少了一根头发不成?” “可是母后……”秀锦公主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被留在此处。 顾含笑抢先说道:“公主殿下,娘娘说的对!有大殿下在,臣女的安全无需忧虑。”说着,还冲着秀锦偷偷的使了个眼色。 秀锦公主见状,张了张嘴,虽觉得不妥,却也只能任由顾含笑自己决定。 皇后微微颌首,淡淡的扫了顾含笑一眼,这才说道:“含笑,本宫留你在此处,也是因为你一直都是心细的。慈安寺的僧人皆是慈悲为怀,此处又是官宦人家常来之地,总不能再留隐患。该如何做,你心中也该有个数。” 顾含笑垂下眼睑:“娘娘请放心,臣女心中有数。”不就是让她留下来,若是觉得有嫌疑的,一律都先杀了再说么?说来说去,皇后虽然有心,却是心中有神佛。这造杀孽之事,也就交由自己这种被她厌恶,偏生又能有个好命的人来做了。 皇后闻言这才微微点头,对顾含笑的识趣视乎有些满意,随后又叮嘱了谷梁修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谷梁卓和魏然皆是有些担忧的看了顾含笑一眼,对于谷梁修能留在这里,谷梁卓显得要安心的多。至少,顾含笑的安全无需担心。倒是魏然心中有些嫉妒,谷梁修对顾含笑的感情非比寻常,他能够感觉到。 东方寰这一眼看的极为隐晦!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对顾含笑动心是真,可是知晓了两人不可能,他也就死了心了。再者,他是知道谷梁修的心的,再看谷梁修和顾含笑之间偶尔的互动,他更是明了,这两人是互相动了情的。既然如此,他又如何会再纠缠不放?紧抓着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不放,为难的只有自己,这个道理东方寰是明白的。 回过头,东方寰觉得,曾经的动心,现在也该作为一段回忆,永远埋葬了。 秀锦有些担心,可东方家的姐妹俩遇上了这等事情,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顾含笑也不会在乎,等他们走离开之后,这才说道:“大殿下,我们去后院查探一番。庙中应当有更多的僧人才是,说不定都躲起来了。”慈安寺这么大,香火鼎盛,僧人也不止这些才是。 谷梁修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跟前站定,低头无声的盯着她仍然有些苍白的脸。 “你在害怕什么?”半晌之后,谷梁修才低声问道。 顾含笑避开他的目光:“场面太过血腥罢了。” 谷梁修直觉的认定她在说谎,那副茫然的模样,断然不是因为看到场面血腥而有的反应。反倒像是,噩梦再现! 瞳孔蓦然紧缩,噩梦再现?到底发生过什么,让她竟然会有这种反应?(未完待续) 262 验尸,被毁去的身份 慈安寺的僧人确实还活着一些,不过也有受了伤的。等把人全数聚拢到一起,才知道这一次慈安寺算是损失惨重。原本百来个僧人,现在只有几十人。除了死的之外,还有一些已经失踪。若不是被人暗中给杀了,或许就本是那些刺客一伙的,已经逃走了。 顾含笑和谷梁修也没让人跟着,只是让那些僧人和后来派来的士兵将那些死去的僧人全都聚拢到一起。 当这些死人全数被堆到一起之后,这种场面也是让人心中有些悲哀。 那些被割断咽喉而死的僧人,相比之下已经是最为圆满的下场了。有些个僧人甚至被砍断了手脚,其中有一人,竟然还被开膛剖腹。这也难怪之前连皇后都不能挺住,干呕不止了。 “这些人,下手可真够恶毒的!”说话的是这次领兵而来的五品虎烈将军,易虎。为人耿直,有些大大咧咧的。饶是粗神经,看到这场面也是有些感慨。 谷梁修眸色微沉,有些担忧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 顾含笑的神情很是冷漠,将被谷梁修击杀的刺客手中的匕首和身上的全数命人搜了出来,蹲在那被开膛剖腹的僧人跟前,仔细的在比对着什么。 易虎的脸色变了变,低声请教谷梁修:“王爷,这位是乐安公主殿下吧?公主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其实他很想问一句,这位公主殿下难道真的不怕吗? 那可是一具被折腾的七零八碎的尸体,难道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真的不会觉得很血腥,很害怕? 谷梁修没回答,抿着唇走到顾含笑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仔细的比对。 “可要帮忙?”谷梁修见顾含笑一人似乎有些吃力,沉声问道。 顾含笑头也没抬:“借我一块布!” 布? 还没等谷梁修反应过来,顾含笑手中的匕首挥起,落下,直接将他的衣服下摆给割了一块下来。 谷梁修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了看缺了一块的衣服,再看着顾含笑用那块布裹好直接的手,将那僧人和刺客的手全都捏着翻看了一番。 一旁的易虎简直看呆了!这一刻,他对顾含笑的崇拜也瞬间达到顶峰! 刚才那一挥一砍,直接割下当今定国王爷的那举动,简直太霸气了! 都说定国王爷手段强硬,是旁人不能轻易招惹的。可看这位乐安公主的举动,完全是没将定国王爷看在眼里啊!那气势,简直没话说了。 顾含笑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将这些人的手全数都翻看了一遍,又比对了一下伤口之后,她才起身问道:“殿下可知何处可净手?” 易虎正想要说自己带路,却在谷梁修冷冷的一瞥之下,顿时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再吱声。 谷梁修淡然道:“知道!这边走!” 率先走到跟前,却在无人之处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平行而走。 “可是发现了什么?”谷梁修问道。 顾含笑微微颌首,先去净了手,本想再洗一洗自己的裙摆。可是看了一眼,立刻又放弃了。半个裙裾都沾上了血,洗也洗不干净。 起身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确实是两批人动的手!那些刺客身上也带着毒药,但是跟那些僧人中的毒却是不同的。那几个被你杀了的是刺客,应该是买通的杀手。这些人身上只带了一种毒药,也很隐晦的带了解药。杀手很惜命,所以不会随身带着多种毒药。万一伤了自己,又没有解药,得不偿失。” “你盯着那个开了胸之人仔细看,又是看出了什么?”谷梁修又问道。 顾含笑这一次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倒也不是看出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人之中,唯独他死的最惨,觉得有些怪异。动手的人除非是喜欢这种凌虐的感觉,不然不会下手这般狠毒。寺庙之中的僧人还有一些活着,可偏偏对方下手毫无特别之处,那就说明对方下手是随意的,说不定这些僧人都是他们想要之人。可是,他们没将僧人全数杀死,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伤口还在流血,只是微微有些凝固而已。这般推测,想必对方是没能来得及。既然来不及,何不多杀一些人,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将人用那种手段杀死?” 谷梁修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僧人的身份,是他们想要隐瞒的?” 顾含笑缓缓颌首:“嗯!那僧人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慈安寺的僧人最多只会一些粗糙的武艺,最多也不过是防身而已。且杀生乃是佛家大忌,我观大多数僧人用的都为长棍。可死的那个僧人,他手中的老茧却是在两根手指之上,左手虎口反倒是有些老茧。起先我刚看到他的左手,还以为他是惯用左手之人……” “他用的,是弓箭!”谷梁修很笃定的说道。 顾含笑微微点头:“应当没错!一个僧人,就算会用弓箭,最多也只是随意练一练。可是看他手中的老茧,怕是练了不下十年。若说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僧人,我不信。所以,我才想检查一下他身上是否有特别之处。” “你刚才盯着他的胸口看,可是发现什么了?”谷梁修有些惊奇的看着顾含笑,没想到她居然能这般细心的发现这么多东西。 顾含笑一抬头,正好看到他眼底的惊奇,嘴角微微勾了勾:“莲姬以前是对这些很有兴趣,也时常会当成是故事说给我听。虽说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当真能从这些人的身体上发现很多东西。” 这也算是解释了!谷梁修也是知道莲姬略懂医术,以前又是在江湖上飘荡的,能知道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倒也没有多加询问。 况且,对于顾含笑能够跟他解释一句,他很是满足。 顾含笑也没遮掩,接着说道:“那僧人的胸口腹部被刀剑划烂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觉得好奇。时间紧迫,对方却偏偏要浪费时间这般对待一具尸体,想必胸口之上有他们想要隐瞒的东西。不过,他们毁的不够彻底,我发现了这个……” 说着,顾含笑将刚才随手扔在地上的那个小布包打开,里边是一小块血淋淋的东西。 谷梁修眸子微微一眯,将那东西展开,却是一小块人皮!那人皮上,似乎还带着青色的图案。 “图案看不清了,只剩下这么一小块,实在是拼凑不出来。”顾含笑淡淡的说道,“那些被砍断手脚的,想必只是想要造成一种残杀的局面,也好让人不将注意力只放在这一人身上。” 至于对方为何不将人直接带走,她倒是没费神去想。 试问一枚弃子,何苦带走?直接毁了身体上可以泄露秘密之物,杀了便是。 谷梁修也看不出这块人皮上所刺的到底该是何物,毕竟拿到的人皮图案着实太少,加上他们又是第一次见到,想象力不足也是应当。 等顾含笑又慢条斯理的净了手,毫不客气的在谷梁修的衣服下摆又割下一块,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手。 将葱白细嫩的手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轻轻一蹙。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手上还带着血腥气。 谷梁修对她的行为早已无视,反正少一块也是少,少两块同样是少,她高兴就好。 “你跟母后,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谷梁修对皇后的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就像是皇后对他一般!两人像是亲人,却又有些不亲近。 顾含笑手下动作一顿,随即淡然道:“不曾!不过娘娘不喜欢我也是应当。”哪个当母亲的能忍受儿子被另外一个女人抢走,或者是被另外一个女人给拒绝?所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对有这种心态的皇后一直都是极为宽容的。 可是,她的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却是让谷梁修心中有些不舒服:“若是母后喜欢你,你可愿意与她一直相处下去?” 顾含笑何尝猜不到他的意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漠然:“娘娘喜欢我与否,与我何干?她想要的,我会帮她。我想要的,她给不了我,也支配不了我。这种局面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皇后想要她的儿子成为九五之尊,这也是她所愿。她们之间唯有这个目标是相同的,至于她想要的,皇后纵然想要插手也无从下手。这种类似于合作的关系,她很喜欢。等她们之间共同的目标达到,她便自由了。到了那时候,皇后自然也不用期望能再干预她的事情了。 谷梁修紧抿着唇,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顾含笑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失落。 顾含笑不喜欢看到谷梁修露出这副神情! 他应该永远都是那般冷漠傲然的才对,为何要露出这副模样?这让她心里有些难受,有些堵得慌? “对了,杀了这些僧人的之人,我也有些想法……唔?”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堵住! 谷梁修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更不想她躲避自己的目光,他希望她的注意力全数放在他身上。 至少,有那么一刻,她身心关注的,唯有他……(未完待续) 263 斩不断来时路,看不清去之路 短暂的温存,并不会让两人忘记最初目的。刺杀他们的那些杀手,该是有人买通的。而死于非命的那些僧人,却不会是那些杀手动的手,这怕是有人在其中试图浑水摸鱼。只是对方做这等狠辣之事却又是为了何事,这一点顾含笑暂时也毫无头绪。 “应当与几位皇弟有关。”谷梁修忽然说道。 顾含笑微微一怔,她第一反应自然也想到了那几位皇子。可是慈安寺不过是个寺庙,要说那些个刺客是哪位皇子找来的她倒是毫不怀疑。可是,不管是谁,杀了这些僧人又有何用? 谷梁修含糊的解释了一句:“慈安寺,有些不简单。”再多的,他却是不肯再说。 见状顾含笑也不再多问,谷梁修这不过是给她提个醒。慈安寺有多么的不简单,这些这能靠她自己去调查了。 对谷梁修的这种做法,她也不会觉得不悦。她从来不是依靠别人之人,谷梁修有他自己的想法,她懂。何必为难,让两人最后反目相向? 慈安寺中尚有僧人需安顿,顾含笑也想再看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见天色也已经晚了,干脆就命人去了顾家告知一声,只说奉命要在慈安寺留宿。 谷梁修自然而然也跟着留了下来,两人所住的院子甚至只相隔了一堵墙。 顾含笑受的伤不算重,慈安寺平时也都备着药草,她给自己抓了药,自己动手熬煮了喝下,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那些僧人的尸首已经全部会好生安置起来,庙中僧人往生之后,向来都是火化,烧去自身冤孽,以求度往西方极乐。今日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日才能执行。 出家之人看破生死,在最初的失措之后,慢慢的也就镇定下来。加上有易虎带着士兵们在维持,慈安寺里也恢复了最初的宁静。唯有大雄宝殿之中,诵经声不绝于耳。 入夜,顾含笑沐浴更衣,将从府中赶来的莲翘留在院中,独自一人出了院子,朝着大雄宝殿缓步而去。 夜晚的微风仍然带着些许凉意,刚沐浴完的那点温热顿时消散,顾含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记性极好,早前在慈安寺住了几日,今日又为了调查几乎将整个慈安寺都走遍了,现在有目的而行,自然也不会出错。只是在走到一条岔路之时,鬼使神差的脚步一顿,居然选了与大雄宝殿截然相反的那条路。 “公主殿下!”一路上都有士兵在巡逻,顾含笑正好遇上易虎,大大咧咧的易虎连忙见礼。 顾含笑脚步一停,客气的颌首:“易将军!” 易虎对这个聪慧又冷静的公主很有好感,特别是她在那些尸首跟前能够面不改色,甚至还敢那般对待让他也很是忌惮的定国王爷的行为,都让易虎对这位这两年才异军突起的公主殿下有些崇拜。 夜色中的顾含笑显然不复白天的冷然,乍一看似乎还温和了几分。易虎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跟着缓和了下来:“敢问公主殿下这是打算去何处?”现在公主的安全归他负责,易虎询问一声也是应该。 顾含笑自不会因为易虎的话而着恼,这条路她也是知道,是通往住持的院落的。 “住持可在休息?”住持受了点伤,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应当在休息才是。 易虎点头道:“是!住持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留在院中休息。” 顾含笑微微颌首:“这便是了!我想去看看住持,很快就回来,易将军无需担心。” 听顾含笑都将话说的这般明了了,易虎也不便再多说,只是说道:“公主殿下,末将派人跟随公主殿下。好赖,也能替公主跑个腿!” 易虎的好心顾含笑明白,再者前世她跟易虎也稍有接触,知道这个人是当真憨直。虽然他不属于太子这一脉,可对皇室却也是极为忠诚。可以说,他是忠于皇帝的,而不是忠于哪一人。易虎此人,还是可用的。 对于可用的人,顾含笑向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她很现实,她知道。只是,在不可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顾含笑并不认为那是明智之举。 易虎显然把顾含笑的安全看的极重,六人的巡逻小队,他分出四人给了顾含笑。顾含笑被围在最中央,这才朝住持所在的院子而去。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个小沙弥快步走了过来。见到顾含笑,他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女施主,住持有请!” 顾含笑眉头轻扬,却什么都没说,只让两个士兵在外等候,这才跟在小沙弥身后进了院子。 住持眉须皆白,慈眉善目,看似和蔼,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有礼了!” 顾含笑也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行礼。 “女施主,请坐!”住持语气温和,态度淡然,确实有超脱俗世之人的感觉。 顾含笑坐下之后,住持才跟着坐下。 “住持受了伤,现在可安好?”夜色之下,顾含笑的神情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住持宣了一声佛号:“女施主费心了,一具臭皮囊罢了,不碍事!” 顾含笑嘴角微微一抽,她对自己的这具皮囊可是在意的很,她学不来住持这等方外之人的洒脱。 住持也没跟她讨论这些问题的意思,停顿了一下,便主动开口询问道:“女施主深夜前来,可是心中有疑惑?” 顾含笑坦然点头,她虽然也不知自己为何忽然想要来这里,只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好似,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可以在这里得到一些提示。 “住持,今日寺中之事,住持可有觉得可疑之处,可否告知一二?”顾含笑觉得,她可以得到解答的,应该是此事。 住持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有些浑浊的双目之中却带着像是看穿一切虚妄的光亮:“女施主心中所疑惑的,不该是此事才对!” 顾含笑一怔:“小女不解,请住持解惑。” 住持的笑容不变,却不肯往深里解释,只是说道:“女施主心中的疑惑,唯有女施主自己可解答。女施主看破之日,便能破除心中魔障,自此前路通坦!” 顾含笑眉头轻蹙,她当真不知住持想要说什么。 住持双目直坦的看着她,忽然说道:“女施主何苦耿耿于旧事不放?我佛说前世今生来世,世世不同,唯一不变的,唯有己心。女施主实乃得天独厚,为何寻不到去路?” 住持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斩不断来时路,才看不清去之路!女施主,切记,切记!” 顾含笑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炸开,瞳孔猛然一阵紧缩……(未完待续) 264 如果要分享,唯独只有你! 等顾含笑回神想要再问,住持却是已经起身要回房。看着他神色苍白的模样,顾含笑又再多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住处了,脑海中只是不停的回旋着那几句话。 斩不断来时路,看不清去之路吗? 住持为何会说这些话?得天独厚,难道他知道自己的来历? 这不可能!她一口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为何这想法让她挥之不去? 顾含笑不得不承认,住持说的话,句句都说中了重点。 仔细想一想,她现在做的,不肯放的,全都是因为前世所保留的记忆。爱恨情仇,她忘不掉,也斩不断。 前世她亏欠了太子,所以这一世她执意要亲手将太子送上皇位。哪怕前路荆棘满布,她宁可尸横遍野,也要达到目的。 前世她亏欠了百姓,所以这一世她努力的想要做的更好一些。除了治水之外,她甚至已经想过了等太子登基之后,要如何为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 甚至于,她铭记前世的仇怨,虽说没急在一时,可是她确实是在慢慢的复仇。八皇子谷梁傲,前世莲翘的死,谷梁傲也有不可退却的责任,所以这一世,谷梁傲不但没有前世那般的荣耀,甚至从高高在上的皇子,成了一个私生子。而魏然……总有一天,魏然会亲身体会从高处狠狠摔下的感觉,她很确定。 重生一回,其实这些东西她都可以选择忘记,她完全可以选择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没有!她忘不掉,也不愿意斩断,她要亲手改写历史,将前世的那些遗憾,仇恨,全数在这一世解决。 她认为她的未来很明确,复仇,将太子推上皇位,还北武百姓们一个安乐的生活。 可是,然后呢?当她做到了这一切,接下去她又该做什么? 顾含笑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她对自己很自信,前世已经习惯了凡事要靠自己去掌控。可是事实上,未来根本不算是完全掌控在她自己手中。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未来自然而然会随之改变,她又如何敢肯定,未来一定是按照她的想法发展下去的? …… 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顾含笑猛然一回神,身子蓦然紧绷!却在身体做出反应之前,鼻端嗅到熟悉的气息,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可是身子不适?”谷梁修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垂眸看着顾含笑,深邃冷漠的双眸之中,带着一丝担忧之色。 顾含笑摇摇头:“不是,只是在想事情,走了神!” 后退一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居住的院落之中,莲翘站在一旁,正惊愕的看着她和谷梁修亲近的模样。 顾含笑心头微动,她跟谷梁修的事情莲翘多少是猜到一些。不过看她能任由谷梁修亲近的模样,这才惊讶才是。 “莲翘,去备些宵夜,我有些饿了!”虽是自己最亲近的丫鬟,不过顾含笑并不想让她站在这里看着两人说话。况且她晚上心不在焉,也确实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也的确有些饿了。 莲翘猛然想起自家小姐晚上喝了药,只吃了半小碗粥,连忙应了下来,倒是忘记深想顾含笑和谷梁修之间的互动了。 等莲翘去了小厨房,谷梁修才开口:“刚才,在想什么?” 他找顾含笑的时候,她已经独身出去了。他是一直带着暗卫的,只不过他的暗卫都是自己培养的,自然不会在那种时候暴露出来。不过现在慈安寺里不过是他和顾含笑,询问了暗卫才知道,顾含笑去见了住持。不过,顾含笑当初说过,不希望他让暗卫处处盯着,暗卫也没听到顾含笑和住持所说的话。 只是,顾含笑回来之后,那副走神的模样也让谷梁修担忧。当他走进顾含笑,她却毫无反应之时,谷梁修的担心达到了顶峰。 他担心她的伤势恶化,下意识的伸手去感受她的体温。若非如此,也不知顾含笑会走神多久才会发现他的存在。 顾含笑沉默了片刻,却不想跟谷梁修说起此事。 一旦说起,她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稍有不慎,她重生的事情便会说破。 她爱着谷梁修,这一点顾含笑现在也根本不会否认。可是,她没法像是谷梁修信任自己这般信任着他。这很不公平,她清楚。可是,她真的无法全身心的信赖一个人。至少,重生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打算跟任何人说起。 哪怕,那个人是谷梁修! 谷梁修知道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倘若将住持说的那几句话告诉了谷梁修,以他的聪明,再稍加调查,他便会将事实猜个八/九不离十!而她,不能冒这险。 想到这里,她只是淡然说道:“只是听住持说了几句话,让我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谷梁修有那么一瞬间,其实很想问一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却也只能咽了下去。 顾含笑的习惯,他明白。她若是不想说,他再追问,只会让两人的关系后退。不但如此,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得到答案。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若伤势有变化,要告诉我!”谷梁修很体贴的没再追问,只是叮嘱了一句。 顾含笑蓦然抬头看着他,谷梁修也毫不遮掩的露出自己的关心之态。两人对视半晌,顾含笑微微垂下眸子,忽而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动的伸手抱住他的腰,轻轻靠在他身上,似乎想要汲取他能带来的温暖一般。 谷梁修的指尖倏然一抖,感受着那微凉却柔软的娇躯,以仿若能将她整个人全数包裹在内的姿势,紧紧的环住了她。 他的体温,很快温暖了她有些发凉的身子,就像是抱着一个巨大的火炉一般,暖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沉淀的疲乏都一一涌现。 谷梁修的下巴,正好可以嗑在她的头顶,顾含笑有些恍惚,很不靠谱的对自己的身高有些不满。 若是再高一些就好了,至少不用被人用下巴顶着头顶。 “在想什么?”谷梁修低沉,明明冷漠,偏偏又带着能让她感受出来的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含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不够高!不然不用被你用下巴顶着头顶……” 谷梁修先是一愣,随即胸腔顿时震动起来,耳边更是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顾含笑猛然挣扎出来,一脸诧异的看着谷梁修那翘起的嘴角,以及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的脸。 “你居然会笑!” 惊奇的声音,顿时让谷梁修的脸一黑,狠狠的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不再让她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看。 顾含笑嘴角一抽,不过之前的困倦倒是消散了。 她其实是知道谷梁修很希望听她说实话的,可是那件事她现在真的不能跟任何人说。 环着他的腰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半晌之后,她才轻声说道:“谷梁修,我保证,这件事当我想要跟人分享之时,那个人,只会是你!”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出的承诺,给他的承诺。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谷梁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颤抖了一下。而她的保证,更是让他原本坚硬冷漠的面容,顿时柔和了起来。 虽然她现在不愿意说,可是,至少日后他会是唯一知道她秘密之人! 这,便已经足够! 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收紧了手臂,这一刻他只想静静相拥,与她共享这一份静谧。 而此时此刻在京城之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房顶之上纵跃着,轻巧的躲避着深夜巡逻的士兵。在一座大宅邸跟前停顿了一下,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后门。 轻车熟路的进了一个偏僻又有些破旧的小院落,那人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房门顿时打开,来人闪身进入,房门立刻又紧紧关上了。 “你来这里的次数过于频繁了,会被人怀疑的。”屋内有人说话,说话之人声音有些暗哑,让人有些不舒服。 另外一人带着淡淡的怒意:“这次的事情,你弄的太大了。” 那暗哑的声音轻哼一声:“不过是死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大惊小怪?” “杀了便杀了,何必用毒?再者,一剑杀了便是,为何有要用那种手段将人虐杀?你的手段越很,就越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后来那人闻言怒意更甚。 那暗哑声音不屑的轻哼:“引起注意又如何?他们难不成还能猜到我是谁不成?再说了,最后死的不过就是几个没用的和尚,你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你想要发疯,别把我拖下水!我警告你,你若是再用这种手段杀人,届时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声音暗哑之人显然有些动怒,可不一会儿,他的怒意又消散了,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行!下次肯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对方对他说不上放心,却也知道拿他没办法,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那人出了房门,月光正好洒落,那带着薄怒的脸,赫然便是魏然!(未完待续) 265 身孕,顾绛云的疑惑 顾含笑第二日便回了京城,一来是慈安寺一时间也调查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她隐约察觉,今上似乎不想让她继续调查下去。二来却是因为她受了伤,夜间又受了些风寒,有些发烧。谷梁修不肯让她继续留在慈安寺,顾含笑也无法坚持,只好同意让易虎亲自领人将她护送回了安康侯府。 回了顾家,顾乘风和苏氏自然又是好一阵询问。顾含笑也不敢说实话,只说是受了风寒而已。所幸小十一闹腾了起来,顾含笑这才能从苏氏跟前解脱出来。 “对了笑儿,月姐儿和云姐儿都回府了,等你身子好些了,也去见见她们。”临走前,苏氏提醒了一句。 顾含笑脚步一顿,顾绛月和顾绛云在这当口怎么都回来了?仅仅只是巧合? “女儿知道了!”心中自有想法,口上却是应了一声。 回了常笑园,顾含笑先让八角去抓了要,等冬青熬了药喝下,又喝了一小碗清粥,出了一身热汗,昏昏沉沉的甚至都没顾得上沐浴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期间醒过一次,迷迷糊糊的,只是让莲翘伺候着喝了几口水,又睡了过去。 等真正清醒过来之时,已经是皓月当空。 “四妹妹?”外屋的榻上有人坐了起来,低声唤道。 顾含笑微微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二姐姐?” 那人起身点了蜡烛,可不就是顾绛云? “二姐姐怎么会在此?莲翘呢?”顾含笑在顾绛云的帮助下起身坐了起来,喘了一口气,斜靠在床头。 顾绛云出嫁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便少了很多。虽然烛光有些昏暗,不过顾含笑也看的出来,顾绛云过的很幸福。眉眼间那做不得假的幸福之色,她看的很清楚。 顾绛云扶着顾含笑坐好,又给了她倒了一杯温水,喂着她小心的喝下之后,这才坐在一旁,笑着说道:“我让她们下去歇着了!莲翘和冬青担心了一整晚了,两人都有些疲惫。我闲着也是闲着,让她们先去歇着,时不时的去小厨房看看。莲翘刚刚才来换了茶水,刚去歇下不久。” 顾含笑微微点头:“让二姐姐受累了!” 顾绛云浅笑道:“四妹妹客气了!你我本是姐妹,我出了嫁又不能时常回府,这次难得能回来住上几天,尽尽心也是应当。” 顾含笑心头微动:“二姐姐这次回来是要在府中多住一些时日么?那敢情好,二伯娘和二伯父都是极为想念二姐姐呢!” 顾绛云点点头:“四皇子也是说了这话,这才让我回府住上几日。” “四皇子对二姐姐可好?”顾含笑轻喘一口气,状似随意的问道。 她看似不经意的问起,可是全部心神全都调动起来,注意着顾绛云的一举一动。 顾绛云的神情完全没有丝毫的勉强,眉宇间的幸福之色反而愈发的浓郁:“他,是个极为温柔之人!对我,也自然是极好的。” 停顿了一下,顾绛云轻声道:“四妹妹,我,有身孕了!” 顾含笑心头蓦然一惊,脸上神情不变,只是多了几分忧色:“二姐姐,你有了身孕就该好生歇着才是!我受了风寒,可是会传染给人的。再说,二姐姐你有了身子再来照顾我,你让妹妹心中如何能安?” 顾绛云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四妹妹放心,我心中有数。我也知道该好生歇着才是,可是,我有些安心不下,想要找个地儿待着,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二姐姐,你若是想要找人说话,哪怕是让人唤了我去四皇子府中亦可!二姐姐有了身子却熬夜照顾妹妹,你让妹妹心中如何能安?”顾含笑的语气有些锐利,若非是顾绛云有些了解顾含笑,怕也会认为她这是在责备自己让她陷入了困境。 顾绛云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四妹妹,你我本是姐妹,有些话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只能跟你说上一说。妹妹有心,若是我想要妹妹去府中陪伴于我,妹妹自然会同意。可是,你我姐妹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姐妹情深。可看在旁人眼中,他们却不定会认为这是你我姐妹情深的表现。” 顾含笑秀眉微微轻蹙:“二姐姐想要说什么?” 顾绛云定定的看着她,低叹了一声:“四妹妹,现在京城之中局势如何,你很是清楚。现在的顾家,已经被盖上了太子的印章。不论是谁,都会认定顾家是太子这一脉的支持者。四皇子也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这一点,四妹妹也该清楚才是。只是,有人清楚,也有人不清楚,倘若有人认为这是顾家对四皇子的青睐,届时四皇子又该如何自处?是以纵然我心中思念家中亲人,更想四妹妹能时常去府中陪我说说话,可每次话到了嘴边,最后却什么都不敢说,更不能使人来请四妹妹。” 顾含笑默然,并没有再说什么。 顾绛云也跟着沉默了一番,似乎有些迟疑,可最后还是轻声问道:“四妹妹,京中可有一日,当真会变得混乱不堪吗?” 顾含笑抬眸看着她,淡然说道:“二姐姐心知肚明,又为何要问?” 只有有想要跟太子争夺皇位之人在,那么,京中总有一日会乱起来的。这一点,不是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情可以改变的。今上也知道,就算他现在就退位,让太子继承皇位。可是,只要他一驾崩,日后兄弟反目,那是铁板上钉钉之事。 顾绛云也是低叹一声,自嘲自己明知故问了。 “二姐姐,你早些歇着吧!”顾含笑朝顾绛云的肚子看了一眼,声音略微放缓了一些。 顾绛云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外屋的榻上歇着。 屋中的烛火很快也灭了下去,屋外有风儿轻轻拍打着树枝的轻响声,偶尔有几声虫鸣声,让人觉得有些宁静。 顾含笑合着双眸,却一点都没有困意。她知道,顾绛云也没有入睡,甚至于,顾绛云其实隐瞒了自己最想要询问之事。 她并不开口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良久之后,顾绛云果真轻声开口:“四妹妹,倘若有一日太子登上帝位,那么,他会如何处置这些跟他争夺过皇位的兄弟?” 顾含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 前世的太子并未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都成了毫无权利的闲王罢了。 可是这一世,连顾含笑也猜不到,慢慢学着靠自己成长的太子,将会走到哪一步!(未完待续) 266 祈求,机会 这个问题是无解,不管是顾含笑还是顾绛云,在第二日再起身之时,就再也不曾说起过这个问题。 顾绛云有了身孕,顾含笑还是顾家第一个得知的。等将这消息公布出去之后,整个顾家顿时都是喜气洋洋,脸上都是堆满笑容。 苏氏更是把顾含笑训斥了一顿,说她好生不懂事,竟让有了身子的姐姐来照看她。顾绛云只说了是她自己自愿的,却并未多加解释,任由苏氏训斥着顾含笑。 顾含笑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受着,大家心中都明白,这训斥也是给人看的,好堵住有些人的嘴。 苏氏和冷氏都把顾绛云当成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的叮嘱着。冷氏甚至打算着去跟四皇子求求情,让顾绛云能够一直住在顾家才好。 顾绛云连忙阻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说谷梁逸对她很是宠爱和敬重。可是,她嫁的毕竟是当今四皇子,能让她回来住上几日,已经是恩赐。倘若再敢开口,倒是显得他们顾家有些不厚道了。 不管如何,顾家上下为此都是高兴的紧。毕竟,顾绛云是顾家人,若是她为谷梁逸生下儿子,等日后顾家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不过,顾家上下唯独不觉得欣喜的,应该只有大房一家,以及一直装病不出的顾老夫人。 等确定了顾绛云有了身孕之后,林氏砸了手中的茶盏。 “那个小贱蹄子当真有了身孕?”林氏阴沉着脸,喝问前来报信的丫鬟。 丫鬟吓的一哆嗦,战战兢兢的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听原先二小姐房中的妈妈们在说的,想必是错不了!现在府中上下都高兴着,老太爷还命厨房做了不少好东西,全都送到四小姐院里去了。” 林氏眉头一拧:“为何是送到那个贱丫头房中去了?” 丫鬟连忙解释:“听说是因为四小姐身子不适,二小姐又想与四小姐一同说说话,老太爷就命人送过去了。说是让二小姐和四小姐都补补身子……”说到这里,小丫鬟这才发现自家夫人和小姐的脸色都是极其的难看,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 “小贱蹄子,真真是气死我了……”林氏几乎气炸了肺,伸手就捞起放在一旁的东西,看也没看就冲着那丫鬟砸了过去。仿佛眼前跪着的是她最看不上的那几人一般,就好似一旦这么做了,她就能宣泄一般。 “砰!” 又是一个茶盏砸碎在地上,没砸中那小丫鬟,可里边滚烫的茶水却是正好飞溅到丫鬟身上。丫鬟吃痛,却不敢叫出声来,只得紧紧闭上嘴巴,可是眼中却是泛起了泪花。 林氏一看,心中更是着恼! “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小贱蹄子,看我不划花你的脸,撕了你的嘴……”说着林氏就想要站起来,好在这小丫鬟身上出出气。 “母亲!”一旁的顾绛月终于开口,“母亲何苦跟一个小丫鬟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林氏对顾绛月的话已经是言听计从,闻言也只好坐了回去,气哼哼的瞪着那小丫鬟:“瞧见这种蠢笨的小贱蹄子,心中就来气!”话虽如此,不过她也知道,就算是打杀了这小丫鬟也是于事无补。 “你先下去吧!”顾绛月朝那小丫鬟看了一眼,淡淡的道。 那小丫鬟如蒙大赦,连忙叩头谢过恩,这才退了下去,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等小丫鬟退下之后,又摒退了其他人,屋中很快只剩下母女两人。 “母亲,你何苦为了这等小事生气?待会儿母亲还得备上贺礼,命人送去给二妹妹才好。”顾绛月随口说道。 林氏顿时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恼声道:“为何还要去给她送上贺礼?不就是有了身孕嘛?有什么可稀罕的?等月儿你也有了身孕之时,我看她们还如何嚣张?” 顾绛月淡淡的说道:“不管如何,毕竟同为顾家人。二妹妹既然有了身孕,那便是我们顾家的大喜事。母亲身为大伯娘,合该为二妹妹备上一份厚重的贺礼才是。不然的话,只会落人口舌,倒是显得我们大房小气了。” 林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就是心气不顺,闹不过这口气来。 “月儿,你动作也快一些!你成亲最早,应该也怀上了才是。怎么还没动静?难道是凌成剑那小子不行?”林氏恼怒之下,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顾绛月眸色微闪,口中却是说到:“母亲说哪里话?这孩子也得看缘分的!再者,现在凌家这副模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就算有了孩子也糟心。女儿的意思是,先让顾家帮一帮夫君。若是夫君能往上走走,等稳定一下,女儿再要孩子也不迟。” 林氏微微一怔:“怎么走?” 顾绛月淡然道:“夫君并非无能之人,欠缺的不外乎是一个机会!现在京城之中风雨欲来,正好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若是顾家能帮夫君一把,想必夫君也能趁此机会大展宏图才是!” 林氏瞪大了眼睛:“你想让顾家帮凌成剑?可是,你父亲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官,若是没有顾家公**着,那点俸禄连我们娘几个都养不活呢!” “女儿自然不是在说父亲!”顾绛月分析道,“现在顾家当家做主的,是小叔叔!若是父亲和母亲能说动小叔叔伸手帮一把,此事便能成了。” 林氏闻言立刻一撇嘴:“让我去跟四房低头?你想也不用想!” 这些年从来都是他们大房压其他人一头,可是自打去年开始,四房却是大出风头。特别是现在,四房出了一个太子太傅,一个当朝公主,甚至连苏氏那种胆小如鼠的废物,也成了一品夫人。再看他们大房,现在居然只能仰仗四房的鼻息活着。这就已经够让她觉得憋屈的了。若是再让她为了女婿的事情去跟四房低头,林氏觉得她肯定做不到! 顾绛月定定的看着她,眼圈蓦然微微红了起来:“母亲,若是女儿有办法,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和父亲去跟小叔叔他们低头?往年,小叔叔和小婶婶,那可都是要看着咱们的脸色过活的!可是女儿这也不是没办法了么?也不知顾含笑那个小贱人是用了什么手段,先是县主,再是郡主,现在更是成了公主。祖父一向偏心,把侯位给了小叔叔,这也是在咱们预料之中。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小叔叔这样胆小的性子,竟然还能成为太子太傅!现在四房一家独大,母亲您出去听听,现在但凡说起顾家,又有谁还能记得咱们大房?一说起顾家,只会认定那便是四房那一脉。” 说到这里,顾绛月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才抬头看着林氏,继续说道:“母亲,女儿这当真是没法子了!若是夫君不能出人头地,别说顾含笑了,日后哪怕是见到二妹妹和三妹妹,女儿也只能被她们压下一头了!二妹妹嫁的是现在皇子,日后再不济也是王爷,二妹妹到了那个时候,便是王妃。再生下一男半女,地位更是稳固的紧。三妹妹所嫁之人虽然不能继承侯位,可要是比起夫君来,那也是要告上一头的。母亲,难道您就愿意看到日后女儿只能低着头,仰视着她们吗?” 当然是不愿意的!林氏双手蓦然握紧:“月儿,母亲自然不愿看到这种情形。可是……” 说来说去,她还是放不下姿态。 顾绛月轻叹,扔下杀手锏:“母亲可曾想过,日后继承顾家安康侯这侯位的,必定是衡哥儿!那咱们宇哥儿又该如何生活?难道又是仰仗着四房活下去么?难道母亲想要看到,日后宇哥儿被逼出顾家,自此从顾家正房变成了分支么?母亲,女儿跟宇哥儿是亲姐弟,日后是要浮想扶持的。现在母亲帮了女儿一把,夫君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日后等宇哥儿再长大一些,自然会由他这个姐夫一路护着宇哥儿。到时候两家一起努力,这侯位,宇哥儿也不是没机会的!” 剩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林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为了女儿让她放低姿态,她做不到!可是为了唯一的儿子,林氏却是可以丢下一切。 沉吟了片刻,她含蓄的答应了下来:“月儿,此事母亲做不得主!等你父亲回来,我再跟他商量一番。” 这便是成了!顾绛月心知肚明,对林氏这般看重她尚且年幼的弟弟,她也不会觉得生气。她是女儿,注定是要嫁给别人的。母亲不肯为了她放下颜面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只要达到目的便好,其他的,她当真全都不在乎! “让母亲费心了!”顾绛月起身盈盈拜倒,“女儿不打扰母亲休息,女儿去探望二妹妹和四妹妹去了。” 林氏也没阻拦,任由她独身去往常笑园。她对刚才顾绛月所说的“机会”二字,还是很少在乎的。 却不知,顾绛月在出了院子之后,脸上的笑容蓦然冷了几分。 “孩子?能生下来的,那才叫孩子!若是生不下来,那不过是一团血肉!”(未完待续) 267 应允,白家相邀 林氏到底还是跟顾乘风夫妇低下头,开了口! 顾乘风虽跟从前有了很多不同之处,可是对于家人他仍是硬不起心肠来。不过,他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挑拣着措辞,说是要思量一番。林氏夫妇虽然心有不悦,可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也只能咬着牙咽下怨气,等着顾乘风回信儿。 顾乘风琢磨了一番,回头还是跟顾含笑说起了此事。 顾含笑并未直言自己的想法,而是问道:“依父亲的想法,父亲可是想要帮一帮?” 顾乘风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也是为了月姐儿好!” 不论如何,都是自家人。若是可以帮一把,顾乘风不会吝啬。再者,不管凌家人如何,凌家年轻一辈里的兄弟俩,还是有些才华的。 顾含笑沉默了片刻!对顾乘风的决定她也能够猜到,顾乘风若是不再心软,反倒是会让她觉得奇怪。 “笑儿,你不会觉得父亲是在多管闲事吧?”顾乘风对自己的女儿也很是信服,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生气。 顾含笑摇摇头,定定的看着他,正色道:“父亲,女儿又怎会觉得父亲是在多管闲事?” 顾乘风心头一松,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问道:“那笑儿可有什么建议?”他知道以前是大房他们欺负笑儿姐弟俩太久,笑儿不悦他也是明白的。可是,说到底同为顾家人,他当真不能看着不管,只能委屈了女儿。 顾含笑对他的小心思也很是明白,想了想,说道:“既然父亲已经答应,那就帮一把。不过,父亲也要说清楚,帮是帮了,成不成就得看凌家人自己的本事了。而且,父亲要帮,凌云剑才是首选之人。至于凌成剑……”想起那个看似憨厚,实则心思阴毒的男人,顾含笑完全没有好感,“凌成剑的性情,怕是并不值得父亲全力相帮。既然都是凌家人,若是凌云剑能够出人头地,那对凌家来说也已经足够了。”换句话说,她对帮助凌成剑这件事没有多大兴趣。 顾乘风也更加欣赏凌云剑!不说别的,光是这孩子的性子和谋略,就远远超过凌成剑。相比之下,那个总喜欢耍点小聪明,想要靠着走捷径来出人头地的凌成剑,显然不得他的心。 “怕就怕你大伯父和大伯娘会不高兴!”顾乘风叹了口气。 顾含笑淡淡的说道:“若是心有不满,可让他们自行解决便是。”像林氏这样的人,谁可利用之处更多,这一点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听顾含笑这么说,顾乘风也就下了决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如顾含笑所料想的,林氏那边虽有恼意,却也强笑着谢了顾乘风,算是对他的付出也挺满意的模样。不过到底心中在想什么,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顾含笑的伤势本也不重,不过是受了风寒这才耽搁了几日。她难得有空能在家中待着,便时常与顾绛云下下棋,或是两人什么都不说,只是各自拿着一本书看着,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不过,在这动荡的时节,舒适的日子总是一种奢求。这一日,莲翘接了帖子进来,递到顾含笑跟前。 “谁送来的?”顾绛云的棋艺非凡,顾含笑与她下棋从来都需聚精会神。思索一番后落下黑子,这才抬眸看着莲翘。 莲翘连忙道:“是卫昭侯府白家送来的帖子,说是明儿白家有赏花会,邀请各府小姐们一同过去赏花吃茶。” 顾含笑微微一怔,这段时日忙的很,倒是忘记还有一个白家了。 “小姐,您,要去吗?”莲翘等了半天也不见顾含笑回答,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绛云则是落下白子,淡淡的说道:“四妹妹,到你了!” 顾含笑不过是有些走神罢了,很快回过神来,注意力又回到了棋盘上,随口道:“既是白家相邀,自然是要去的!莲翘,去库房挑选几样合适的东西,明儿也好带过去,顺道探望一下白老夫人!” 莲翘虽有些不愿意,倒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去准备去了。 “白家的白老夫人,不是好相与的。”顾绛云轻声说道。 顾含笑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有些诧异。她跟顾绛云的关系,似乎没好到可以说这些话的地步。 顾绛云显然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却也不至于后悔,只是淡然道:“我也是顾家人,可不希望顾家被人利用。” 话说的有些隐晦,不过顾含笑还是朝她微微颌首:“二姐姐费心了。” 顾绛云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沉默的模样,盯着棋盘慢慢的下着棋。 第二日,顾含笑是带着顾绛雨和顾绛兰一同出门的。原本衡哥儿也是被邀请的,不过衡哥儿显然对当初这个从未帮助过他们,偶尔还会冷嘲热讽的白家全无好感,宁可留在府中跟着先生练字。顾含笑也就由着他去了,再者现在是多事之秋,上次的危险她不想再次看到。 到了白家,白言朗在门口亲自迎接,笑道:“含笑表妹,我是来接你去见祖母的。祖母心中记挂表妹已久,正好趁此机会见一见。” 既然都来了,顾含笑自然不会拒绝,命冬青和莲翘拿上东西,跟着白言朗径自前往白家老夫人所居住的院落而去。至于顾绛雨和顾绛兰,两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跟在顾含笑的身后而去。白言朗也没拒绝,显然也是有老夫人吩咐过了。 还没到白家老夫人的院落门口,远远的就有人迎了上来:“哟,这是顾家的表小姐吧?啧啧,这标致的小模样,难怪咱们家老夫人心心念念着,果真跟个天仙下凡似的。” 说话的乃是一名美少妇,容颜俏丽,未曾开口笑声先扑面而来,脆生生的声音,爽朗的笑容,看起来便是爽利的人。 一旁的白言朗连忙介绍道:“表妹不曾来府中游玩,许是不知道,这是咱们大嫂,是京中吴家的!” 顾含笑淡淡的朝白言朗看了一眼,白言朗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收回目光,顾含笑没有点破白言朗的怨气。 说她不曾来府中游玩,为何不去想一想,到底是他们不愿意,还是白家太势利?(未完待续) 268 处处刁难为哪般? 京中吴家,顾含笑略一思索,并未想起这吴家为哪一家。不过,对方的身份并不影响她的态度,微微颌首,道:“表嫂!”态度算不上太疏离,可也绝对说不上亲近。 不过,她果然也没错估这个表嫂的本事。虽然她的态度勉强只能算得上是温和,可这白家的大少夫人,笑容居然半点不减,清热的说道:“顾家表妹是来瞧老夫人吧?老夫人今儿一大早可就等着了,就盼着你早些过来呢!要不是老夫人前段时间身子不好,大家怕她累着,她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这不,就让我在这儿等着了,也免得哪个不长眼的让表妹受了气了。” 顾含笑知道她说的是上次自己来白家,最后却连大门都没进的事儿。她也不跟这吴氏搭腔,只说道:“有劳表嫂了!” 吴氏也是个伶俐人,对顾含笑的脾性也是摸着了一二,见状也知道她不喜站在门口闲聊的事情:“瞧我这脑子!表妹,快进屋里去坐去!”说着,她也往边上走了两步,只比顾含笑多出半小步,算是带路。 顾含笑见状倒是高看了她一眼!这个吴氏很明显是想要讨好她,可是她也算得上是进退有度。至少,她会小心的观察自己的反应,顺势做出最为合理的选择。最重要的是,态度足够真诚,就算别人看得出她是想要讨好,偏偏无法生起厌恶之心。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顾含笑明白,这个吴氏,就算家世不够出众,可日后难保白家就该她当家做主了。 白言朗对自家大嫂的热情早已领教过无数回,见状也不觉得诧异,只是跟在后头慢慢的摇晃着进了院子。 一路上等候着的丫鬟和婆子们见到顾含笑,纷纷行礼,给足了面子。不过,这么多丫鬟婆子凑在一起,未免有故意讨好的嫌弃,让人无法心生喜悦。顾含笑也有些拿不准这白家老夫人到底想要作甚了。这行径,不该是这白家老夫人会做的才是。 进了内屋,一眼便瞧见坐在炕上的那一位头发花白,却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了!顾含笑的记忆中虽然已经没有这位白老夫人了,不过白言朗兄妹几人跟这老夫人在眉宇间多少有些相似,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夫人跟顾老夫人的年纪相差不大,不过相比之下,顾老夫人看起来可要精神的多。只是在私底下顾老夫人神情间总是带着几分严厉,让人无法心生亲近。可这白老夫人却是眉目慈祥,有些浑浊的眼底更是带着柔和的笑意。若不是顾含笑眼尖,看到她在看到自己之时,眼底瞬间掠过的那一抹不喜之色,连她都要赞一声,好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了! “含笑见过白老夫人!”一等她进门来,早有丫鬟将蒲团放在了她跟前,显然是让她跪礼。顾含笑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微微欠身,算是见了礼。 她跪过顾老夫人,可那是因为顾老夫人终归是她祖母。不管是不是亲的,顾老夫人好歹也是把顾乘风给拉扯大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顾老夫人其实也从来不曾苛待过他们。最多只是把好的东西留下,分给四房的东西最差罢了。生养之恩大过天,跪一跪顾老夫人也是应当。 可是这白老夫人于她,不过只比陌生人要进一步罢了。往年四房恪守当小辈的礼节,可是白家从来都是拿捏着。帮不帮无所谓,可白家甚至连顾乘风的面都不愿意见。这等折辱,顾含笑纵然想忘也难。现在四房翻身了,白家却是上赶着来跟四房交好。倘若只是要缓和关系,或者是恢复以往的走动,她并不会反对。她可以不在乎那些过往,若不是如此,当初她也不会主动来白家探望抱病在床的白老夫人。 可是结果呢?连大门都没进,她就被人给挤兑走了。 再说今日邀请她过来参加这赏花会,她遵循身为小辈的礼节先来此处请安。白家人倒好,一大家子人全都围在一起,或是站着或是坐着,一副瞧好戏的兴奋模样。这是想要看着她跪下行礼,好满足一下他们内心的憧憬么? 顾含笑的做派,顿时让等着看戏的白家人皆是脸色微变。有性子冲动又自恃身份的,直接就出口呵斥了。 “笑姐儿是吧?你这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态度吗?老夫人可是你嫡亲长辈,瞧瞧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顾乘风便是这样教你的不成?” “就是!顾乘风往年来了这儿,可也都是给咱们老夫人叩首请安的!” “身为晚辈,又做出这副骄傲的姿态是要给谁看?若是不愿意来,尽管别来!”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话的那几人被她毫无感情的目光一盯,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一步。等随即回过神来,恼意更甚。 他们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镇住了! 当真丢人的紧! 白老夫人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她,见她被人刁难也不开口,就好似完全没发现一般。直到顾含笑的目光越来越冷,她才轻咳一声,轻描淡写的呵斥了一句:“你们身为长辈,哪有这么跟小辈说话的?” 又看着顾含笑,笑容很慈祥:“笑姐儿,你也莫要生气!这三个都是你伯父,他们平时也就是这么说话的,你也别计较。若是觉得不舒服,那舅婆让他们出去待着,免得碍你眼,可好?”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白老夫人,随后又垂下眸子,淡淡的应道:“一切都由老夫人做主!” 也不知是不是旁人的错觉,只觉得白老夫人的笑容似乎微微有些凝固。 不过随即,白老夫人又笑着冲她招手:“笑姐儿,你过来,让舅婆好生瞧一瞧!”对于之前的话题却是不再提起,就好似刚才说那话的人压根不是她一般。 顾含笑也没拒绝,依言走了过去,在她下首站定,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上下左右仔细的看着。 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就好似这白老夫人是在看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顾含笑的神色不变,可浑身的气势,不免又冷了几分。 白老夫人恍若未觉,等看够了,这才笑道:“都说咱们笑姐儿长的好,人又聪明,人人都羡慕的紧。以往不曾有机会仔细瞧瞧,难得笑姐儿过来,这一瞧,倒也真明白那些人为何都羡慕我们笑姐儿了!这般标致又聪明的紧的姑娘家,谁家不想有一个?笑姐儿啊,待会儿我让人回去跟乘风他们说一说,让你在白家住上一段时日,也好陪陪我这老婆子,可好啊?” 顾含笑发誓,那绝不是错觉!当白老夫人说这话之时,她敏锐的察觉到,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数落在她身上,甚至还都带着几分算计。 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多谢老夫人厚爱!只不过母亲身子弱,小十一又小,怕是照顾不过来!含笑要留在家中,帮母亲一把才好。”顾含笑很明确的表露了自己的拒绝。 刚开始出言训斥顾含笑的那一个所谓的伯父闻言直觉的认定顾含笑是在推脱,不悦的呵斥道:“老夫人让你留在府中,那是看重你!你推三阻四,这是看不起老夫人么?还有,你那弟弟不是排行第六么,哪来的什么小十一?再者,你弟弟今年也有七八岁了吧?都那么大了,难不成还得看着?” “住口!”白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顿时呵斥道。 顾含笑则是冷眸看着他,淡然说道:“表伯父见谅!不过含笑所说句句都是实话,无欺瞒之意。弟弟今年六岁,要跟着先生识字,确实无需含笑看着。至于小十一,乃是母亲去年做出,在顾家小姐中排行十一。表伯父朝廷大事缠身,这等小事不曾听闻也是应当。毕竟当初顾家并未大操大办,只是告知了有限的几人罢了。”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淡然,可说出的话却是让屋中的人脸色都是有些难看。 除了说话的那人之外,屋中至少有一半人也是没想起来去年顾家四房还真多了一个顾十一小姐。刚才顾含笑说起小十一,他们全都认定了她是在说衡哥儿,这才闹出这等笑话来。仔细回想,去年顾家也是邀请过白家的。只不过当时白家人在气头上,压根没在乎而已。现在说起来,连外人都知道有个小十一,偏生他们这自认为是实在亲戚的人却是完全不知。这要是被人知道,保不准会如何嘲笑他们。 那表伯父恼羞成怒:“既然府中添了人,为何不来知会一声?现在再来显摆,是想要羞辱我们吗?” 顾含笑漠然看着他,白家以前比顾家可是要鼎盛的多。再看现在的白家,她也算是明白为何白家会落败到这种地步了。 打从一开始他们出现到现在,总是抱着以往的光辉,说什么都不肯低下头来。不说以往,光是说今日,白家人不也是想要压她一头吗?从头到尾都是避开她现在这个公主的身份,只论两家关系。这一点,她也认同,更不愿多说什么。可是,他们心存不善在先,偏生又容不得她有半点的不配合。连顾家添了人这等事情也全然不知,说破了之后,只是咬定了是旁人的错,跟他们白家全然无关。 这样的白家倘若还能辉煌,那北武恐怕离亡国也就不远了!(未完待续) 269 贵人? 顾含笑的不配合和不回应,显然是让白家人心中皆是有些不悦。不过,他们是否心悦,顾含笑从不会在乎。 最后还是白家那位表嫂吴氏笑着说道:“老夫人,各府的小姐们也都过来了,现在都在园子里呢!” 白老夫人立刻品过味来,笑道:“年纪大了,这记性可不就差了?笑姐儿,你也快些过去,你们年纪轻的在一起,也过的快活些!这好的天气,可别在这陪着我这老婆子!” 吴氏嘴甜的拍了一记马屁:“谁不知老夫人您是个疼爱晚辈的!咱们笑姐儿虽是跟老夫人见面的次数少,可也是能懂老夫人的心的。笑姐儿,你说可是?” 顾含笑的双眸如同湖水般宁静,不管他们说什么话,仿佛都荡不起一丝涟漪。 白家的人脸色又难看起来,顾含笑的目光却只是落在那吴氏身上。见自己毫无反应,她脸上的笑容竟也能保持不变,那副亲和包容的模样,就好似她们之间当真有多深的感情似的。 倘若这个女子尚未嫁人,她倒是真想让这人跟在自己身边做事。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吴氏既然嫁了人,她自然也不会再心生培养的念头。毕竟,出嫁从夫,就算吴氏再出色,嫁了人也只能依附着男人而活着。 对吴氏既然高看了一眼,她也多少给了点反应。半晌之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吴氏之前说的那话。 白家人要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台阶而已!见她有了回应,当下脸色也都好看了几分。 白老夫人又变得笑眯眯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一旁等着的白娇儿姐妹等人陪着顾含笑去园子里赏花去了。 顾含笑淡漠以对!她也知道自己不够八面玲珑,或许也是因为前世掌控在手中的权势太过强大,习惯了凡事不需附和别人。这一世她的性子也是如此!她只知道,在必须低头之时,她就该低头。比如在皇帝跟前,该低头的时候,她自然明白。 可是,在白家人跟前,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低头的必要。 低头,是因为不够强大,是需要用示弱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地位。可是,她不需要!她跟皇帝之间的交易本就是相互利用,皇帝提防着她,她也在提防着皇帝。可是,在两人尚未有矛盾之前,她的地位是绝对无法撼动的。只要她遵从约定,将太子送上九五之尊的位子,那么,她的地位将一直稳定下去。 既然身为公主,她自是可以傲然,可以强势,可以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来苟延残喘。白家人心中有算计,明明是有求于人,偏生想要拿捏着架子。已经即将没落的一个白家,她何必再低下头,任由他们糟践? 白家年轻一辈之中,也只有白言朗和白娇儿跟顾含笑稍微熟悉一些。一路上,白娇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或是宣扬白家的园子有多漂亮,又或者是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顾含笑,话里话外的,希望她们姐妹往后可以多走动。 顾含笑何尝不知她这是想要给她自己提高身份,她也不去说破。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白娇儿能不露声色的利用她的身份为她自己谋得了一些好处,她也不会拒绝。不过若是白娇儿打着让她出面,替白娇儿要好处,那纯粹是妄想。 “含笑表姐,上次去踏青之时,我瞧三殿下对含笑表姐可是疼爱的紧呢!”白娇儿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三皇兄对兄弟姐妹向来都是疼爱的紧的!” 白娇儿一愣,随即连忙笑道:“那是自然!含笑表姐现在可是公主,自然也是三皇子的皇妹。对含笑表姐关心了一些,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停顿了一下,白娇儿一脸羡慕的道:“祖母也在说,含笑表姐的命可真好!往日……嘿,这不就成了公主了?祖母都说了,含笑表姐往后的日子,也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含笑沉默以对!命好?死一回再重活一回,提前体验了人的一生,若是这也算是命好,那或许她当真是命好吧。 白娇儿见顾含笑不说话,心里有点没底,眨眨眼,继续努力:“含笑表姐,往年我陪祖母去上香,还特意求过一支签,请庙中的大师替我解过签呢!” 话说到这里,顾含笑也知道接下去会有何种戏码了。很显然,白娇儿并非是那种会借用她的身份,自己找机会往上爬的人。相反的,她只是个愚蠢到想要让自己替她铺路的笨人罢了。 当下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是么?不知那解签的大师说了什么?” 白娇儿就怕顾含笑不回应,一听她回了一声,心头顿时一喜,连忙说道:“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不过,那位大师说日后我定能嫁得一门好夫婿,而且,这完全是因为我有贵人相助!” 说着,那目光还朝顾含笑飘了过去。就怕顾含笑会不明白,她所说的贵人,就是在指顾含笑一般。 顾含笑心知肚明,神色不动的道:“那敢情好!白家表妹也快要及笄,是该说亲事了。” 白娇儿心头又是一喜,难道这位顾家的表姐真愿意替她出出头? “表姐,女儿家的亲事,可是要家中长辈做主的呢!”白娇儿含羞带怯的谦虚了一句,可脸上那副神情,完全不是在真娇羞。 顾含笑闻言却是从善如流的改口:“白家表妹说的是!婚姻大事本就该家中长辈做主,现在白老夫人也在,白家表妹的亲事自然该有老夫人来操心了。” 白娇儿顿时有些傻眼!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像是弄错了什么似的呢? 倒是跟随在白娇儿身后的那些白家小姐们闻言都是掩嘴轻笑起来,看着白娇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嘲讽。 顾含笑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明了。这白娇儿仗着白老夫人的疼爱,平日里怕是没少挤兑这些白家的姐妹们。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当口还敢嘲笑一声。 见白娇儿气的脸色通红,偏偏还得咬牙忍着,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再次改口。顾含笑觉得有些无趣,难不成她们脑中装着的,真的只有嫁个好男人么? 前方有喧哗声传来,有不少人进出,想必那便是赏花之处。 目光随意的掠过,却忽然微微一顿。 刚才进入园子的那个人,背影似乎有些眼熟……(未完待续) 270 有我护你,下棋 白家的园子倒是当真整的很出色,不过顾含笑并不认为这是现在这群白家人的功劳。她记得曾听父亲说起过,她的祖母自小喜欢打理园子。尚在闺阁中之时,一点一滴的将白家的园子打理的让人惊艳不已。后来嫁到了顾家,她住的院子也是亲手打理的,只是后来坏了身子,这才应了老太爷的要求,不再沾手。 “这园子可是祖母年轻之时慢慢的打理出来的,不论谁来,都说好看的紧。”白娇儿在一旁说道。 顾含笑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吗?老夫人倒是好兴致!” 白娇儿本想说几句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只能收了回去。刚才顾含笑的那种笑容,让她有些不舒服。就好似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难道她知道这园子当初是谁整理出来的? 顾含笑并未多说,想必白老夫人这些年来都是将当年自家小姑子的功劳,全数按在了自己身上。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点小事顾含笑也不会放在心上。 虚妄的名声,也只有这些人才看得上眼。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各色花儿竞相开放。各种各式各样的花儿错落有致,明明都带着香味,可是这香味缭绕,却始终不会让人觉得刺鼻。顾含笑对自己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嫡亲祖母当真是有些佩服了。能摸清这些花儿的习性,又细心的搭配,还不让花儿的香味交杂相冲,当初她想必是当真花了不少心思的才对。 其实所谓的赏花会,不外乎也是一群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姐少爷们分成两拨,各自为营的与自己感兴趣的人交谈着。 白娇儿起先还一直跟随在顾含笑身后,想必是要多利用顾含笑一番。可是顾含笑始终都没有什么回应,那副淡漠的样子,直让白娇儿觉得心里憋闷的紧,干脆找了个借口,去跟其他府中的小姐们交谈去了。 顾含笑也不制止,反倒是让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顾绛雨和顾绛兰也各自去与朋友游玩即可。 顾绛雨明白顾含笑现在不待见她,她也不会上赶着非得在这种场合出丑。正好也有她认识的,当下就堆着笑容凑了过去,想必是去讨好哪一家人去了。 顾绛兰却是犹犹豫豫的,不肯离开:“四姐姐,你,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这里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她真的很害怕跟她们相处。 顾含笑眉头轻蹙,对这个八妹妹她着实已经无力。 以前顾绛紫也会带着顾绛兰出去,可是顾绛紫对这个庶出的妹妹显然很不友好。自小到大被这么欺负着,也就造就了顾绛兰懦弱的性子。上次自己难得的带她出去,最后却遇上了刺杀一事,也让她几乎吓破了胆。闹来闹去,她完全没有朋友不说,甚至跟人正常交往已经不会了。 “八妹妹,你也该有自己的朋友!就算这一次我让你跟在我身后,那么日后呢?你总是要嫁人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是好?”半晌之后,顾含笑最终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顾绛兰紧张的揪紧的手中的帕子,低着头紧张无比的道:“可,可是,可是我……” 顾含笑轻叹一口气,说道:“抬起头来,八妹妹!” 顾绛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抬起头,惊惧的看着周围的人群。那惊恐不安的模样,就好似万一有点什么动静,她就要跑开了似的。 见她如此,顾含笑心中更是无奈。 暗叹一口气,示意她朝周围看:“八妹妹,你瞧周围的人,目光落在你身上之时,眼底带着何种情绪?是厌烦?是轻蔑?还是羡慕?” 顾绛兰几乎从未抬头正视过别人的神情,闻言也是一怔,一时间竟然也当真忘记了害怕,细细的观察起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没有厌恶,没有轻蔑,更没有她认定了会有的嘲笑和恶毒!甚至于,有几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友好而矜持的朝她微微一笑。 顾绛兰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容,随后笑容却是僵硬在脸上。 为什么会这样?她们看到她,不是应该觉得厌恶,只想要狠狠的嘲笑她吗?为什么她们会冲自己露出这么友好的笑容? 顾绛兰不懂! “四姐姐,我,我不懂!” 顾含笑轻声道:“她们是在羡慕你!八妹妹,你仔细看她们的神情,她们偶尔在看向你的时候,眼中只带着羡慕。或许有些人隐藏的很好,可的的确确的,她们就是在羡慕。” “可是,她们为何羡慕我?我,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有……”顾绛兰有些手足无措。 顾含笑有些想要扶额,她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可是,难道她没发现,站在她身边的这个,是现在炙手可热,大家都想攀上关系的乐安公主么? 既然有心帮她,那就帮到底! 顾含笑伸手,轻轻替她捋顺一头已经乌黑柔顺起来的长发,目光变得柔和了几分,浅浅微笑道:“不,你有!你有一个会护着你的顾家,还有一个疼爱你的姐姐,这就足以让她们心生羡慕了!” 顾绛兰猛然瞪大了眼睛,惊喜交加的看着顾含笑:“四姐姐,你,你真的……” “我会!”顾含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这种亲昵的姿态其实有些不熟悉。不过,既然有心帮顾绛兰一把,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当然,她并未把话说的太明白。她是会护着顾绛兰,可是这也是建立在顾绛兰值得的前提上。若是顾绛兰哪天也变得不知好歹,她便会发现,从她顾含笑手中得到的庇佑,也会同时消失。 顾绛兰却不会想的那么多,她只觉得一颗心顿时暖了起来。 她也有一个会护着她的姐姐了呢! 这种被保护的满足感充盈着她的内心,嘴角努力的翘起。她真的很想就这么大笑出声,更想要大声的告诉别人,她也是有人护着的了,而不是当初那个谁都不待见,把她当成下人一般打骂的顾绛兰了。 “去吧!多认识一些朋友,对你也有些好处。”顾含笑看得清她的状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去认识些新朋友。 顾绛兰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却也开始努力的让自己抬起头来,带着羞怯的笑容,迈出了第一步! 看着顾绛兰很快被其他人接受,时不时的还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顾含笑只是转开目光,嘴角轻抿。 她能为顾绛兰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极限,日后的路该要如何走,那都是顾绛兰自己的事情。不过,若是顾绛兰识趣,也不会失去本心,那么日后但凡她有难处,顾家仍然会为她出头。可若是顾绛兰忘恩负义,顾含笑自认为也已经仁至义尽。她能一手提高顾绛兰的地位,自然也能轻易毁去。只希望她好自为之,反正自己所求不多,只希望她当一个合格的顾家八小姐即可。 忽然察觉有不善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顾含笑顺势看去,正好看到刚低下头的顾绛雨和白娇儿。嘴角微微一勾,是认为她不讲情面,只为顾绛兰铺路,却不管她们么? 微垂的眸子中带起几分冷意,却不再看她们。 等她们不再盯着自己看,她才抬起头,只觉得这赏花会着实无趣。 目光微转,忽然一凝。 刚刚远远瞧见的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出现了!也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眼熟的紧。 眉头轻蹙,想了想,还是朝着那背影的方向走去。 虽然不知那人是谁,不过她总觉得该去瞧上一瞧才好。 “咦?含笑表妹,你怎么没跟各府的小姐们闲话一番?”白言朗走了过来,脸上总是堆着挤出来的温和笑容。 顾含笑总觉得这笑容太过违和,虽然对白言朗说不上喜欢,不过还是觉得当初那个肆意轻狂的模样,更适合白言朗一些。 “白家表哥,这位是?”那个让她熟悉的背影正好在不远处,顾含笑也不回答白言朗的问题,只是随口问道。 白言朗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揣测顾含笑为何要询问,不过口中还是介绍道:“这是前些时日认识的一个朋友,刚来京城不久。我与他一见如故,就请他在府中做客。我这朋友是个雅人,特别是对博弈无比的狂热。听说今日各府都有人过来,便想着要过来结交一些新朋友,最好还能找到一两个能够棋友便是更好。” 说到这里,白言朗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笑道:“含笑表妹,我可是听说你棋艺非凡!要不,咱们轮着来几局?” 白言朗话虽如此,却压根没寻思顾含笑真的会同意。毕竟顾含笑的性情又多冷淡,他也是知道的。 等顾含笑当真一口应了下来,白言朗反而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行,那我立刻就让人去准备准备。”吃惊归吃惊,可是顾含笑肯同意,那也是一件好事。 顾含笑微微颌首,随着白言朗等人走到园中的石亭之中坐定。 第一局,是顾含笑与那个面容陌生,可是背影极为眼熟,名为敖亮之人下棋。(未完待续) 271 敖亮 敖亮的棋艺自是非凡,可是比起顾绛云和谷梁修,却是要差上一些。这敖亮显然也是想要试探一下顾含笑的本事,两人下棋的速度极快,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就仿若根本无需思考一般。 起先白言朗几人还都凑在跟前,试图跟上他们的思路,研究一番,再适当的说上几句话好来恭维顾含笑。 可是,两人下棋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好不容易整理的思路终于全然崩塌。下棋之人气定神闲,可围观的却都冷汗涔涔,半晌才发现自己差点连喘气都忘记了。 白言朗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正好白娇儿来找他,说是有事求他帮忙。白言朗当下也顾不得继续留在这里讨好顾含笑了,连忙起身,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当口打扰两人。 “表哥身为主人,有事尽可去办,无需挂念!”顾含笑头也没抬,手下的动作也不曾满上半分,淡淡的说道。 白言朗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本以为两人下棋是需要全力以赴,却没想到,顾含笑竟然将周围发生的事情全数都听在耳中了。 “含笑表妹,敖兄,那我先过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白言朗觉得自己有点狼狈,虽然并不清楚这种狼狈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围观之人并未全数离开。琴棋书画,他们多少也是有些研究的。两人的速度让他们震惊,最初的慌乱过后,干脆从头开始,慢慢的顺着两人的思路往下走。 正看到精彩却让他们不解之处,那敖亮忽然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很干脆的认输,将所执的白子慢慢收回:“公主殿下果真心思剔透,敖某佩服!” 顾含笑也将黑子收回:“敖公子谬赞!” 旁边看棋的人只顾着纠结,却没有看到棋盘上黑子看似随意错落,却恰恰组成一个“八”字。 “公主殿下,敖某初来京城,听说京城有一个绿苑,颇具名声。是京中各府小姐少爷们最为喜爱之地,敢问公主殿下,那绿苑当真如此出色?”敖亮慢慢的收着白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眼底却似乎带着几分疯狂与狠戾,让人心惊。 顾含笑却恍若未觉,淡淡的说道:“确实如此!正值万物复苏之际,放眼看去,满目苍翠。若是看惯了娇贵艳丽的百花,换换口味倒是不错的。” 敖亮脸上的笑容更盛:“若是如此,那敖某还真该找个时间去看一看,这才不枉此行。不知公主殿下可有推荐之地?” 顾含笑微微垂眸,随意说道:“这便要看敖公子的喜好!若是喜好登高远眺,自该去楼阁之中。若是喜欢青竹的铮铮傲骨,那自该去竹林小筑。” 敖亮做出沉吟的模样,笑着说道:“登高远眺固然有趣,不过看惯了百花的娇弱,能看一看那青竹的傲骨,倒也是不错!” 顾含笑却是不再作答,只是淡淡一笑,笑意始终落不进眼中。 见两人只是说话,一旁等着两人下棋的也不知是哪府的少爷,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焦急:“公主殿下,您可否再下一局?或者,您能跟在下下一局吗?” 顾含笑微微一怔,抬头一看,那人眼底的焦急之色丝毫不做假。神情放松了一些,也明白这人绝对是个憨直的棋痴。对这种人顾含笑说不上有多大的好感,却也不会觉得厌烦。这类人心思最是单纯,跟这种人来往,也不必将事情想的太复杂。 见顾含笑不说话,那人连忙说道:“公主殿下,在下乃是吏部侍郎胡家的胡一清,生平最好的便是这下棋。以前只听闻公主殿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难得能亲眼一看,胡某对公主殿下钦佩万分,是以……” “胡公子!”顾含笑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头,“很抱歉!你若是想要下棋,这位敖公子棋艺非凡。我尚有其他事情,恕不奉陪!” 闻言胡一清只是露出失望之色,却并未有被羞辱的神色:“既然如此,若下次有机会,公主殿下可否赐教?” 胡一清向来都是一根筋,既然顾含笑说有事,他也就信了。再者,他也觉得自己的棋艺根本比不上顾含笑,所以顾含笑才会拒绝跟他下棋。这么一想,他只觉得自己动力满满,等日后棋艺精湛了,再到乐安公主跟前求赐教即可。 顾含笑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居然会这般耿直,不过,她并非是陪人下棋之人。刚才同意,不外乎是因为眼前这个敖亮。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自然无需继续逗留。 毕竟,现在她傲气一些,才会被人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倘若太好说话,迟早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当下起身离开,胡一清等人丝毫不觉得过分,反倒是觉得这才是乐安公主该做的事情。 好歹也是白家的赏花会,顾含笑也算是给足了面子。耐着性子应付了一番,而后才借着有事的借口,径自离去。 出了白家的府门,顾含笑吩咐八角和九里:“去绿苑!” 八角和九里也不多问,依从她的吩咐,直奔绿苑而去。 到了绿苑,八角九里和莲翘都在在外等着,她独身去了竹林小筑。 在竹林小筑之中,见到了之前才从白家离开的敖亮。 敖亮温润的微笑,起身冲着顾含笑微微欠身:“这地方确实让人心生宁静!今日,承了公主殿下的情了!若不是公主殿下出面,这竹林小筑怕也是难以踏入。”竹林小筑并非人人能进,顾含笑到现在为止也只见到过谷梁修等人能进。 顾含笑淡淡一笑,盯着敖亮的目光极为平静:“不过是举手之劳,敖公子何须客气!” 敖亮呵呵一笑,道:“公主殿下,请坐!” 顾含笑微微颌首,在一旁坐下。 敖亮等她先落座之后,这才跟着坐下,替顾含笑斟上茶水:“原本只听说公主殿下棋艺不同寻常,我自诩是有些本事,不肯相信。今日得见,这才明白自己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公主殿下,敖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顾含笑却是没动,盯着他淡淡的说道:“井底之蛙怕是不见得!能有此手段在这种时候轻易的打入京城这个圈子里,这等手段,当真让人佩服!只是我很好奇,为何是在这时候?为何,又会选择白家?” 盯着敖亮的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顾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知可否为我解惑呢,八殿下?”(未完待续) 272 谷梁傲的疯狂 坐在对面的敖亮,也就是传闻中暴毙而亡的八皇子谷梁傲闻言呵呵笑了起来。笑容肆意而狂妄,夹杂着点点狠戾之色。谷梁傲看着顾含笑的目光陡然变得火热起来,其中的渴望更是显而易见。 谷梁傲从小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能要什么!不过对于女人,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太过的要求。 当初,他也是见过顾含笑的。那个时候,顾含笑有些清高,所有的温柔只对魏然绽放。那个时候,谷梁傲觉得这个女人,固然长的不错,却并不让他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 这个念头,却在某一日全数崩塌!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在某一日忽然变了个样。那摇曳如池中青莲的傲然模样,让他心中升起浓浓的渴望。 他想要这个女子,想要霸占她的所有,想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女人! 可是,最后他功亏一篑不说,甚至在这个女人的操作下,他连自己最大的仪仗也失去了。 从皇子到私生子,这样巨大的落差,旁人根本无从体会他当时的痛苦。若不是心中抱着报仇的念头,谷梁傲甚至都觉得自己会支撑不住。 最初他是恨着顾含笑的!骄傲如他,败在一个女人手底下倒也罢了,居然还能一败涂地,让他几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一种只能用血来消除的耻辱! 但是后来,谷梁傲却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个女人越是骄傲,越是出色,等她成为他的人,对他俯首称臣之时,他的那种成就感,将会是他此生最值得回忆的瞬间。 这次来京城本不该是他的事情,可是他却坚持要回来!任务是一方面,可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想要见一见她!纵然知道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可是,见一面,将会让他有更多的动力! 他很期待,再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否真能如自己所期望的那般,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已经改头换面的他来! 她没有让他失望!他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他的背影!当中他又借机故意露出几个小破绽,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觉。 可是,她发现了!甚至于,她还在下棋之时,在丝毫不见落败之色的前提下,还在棋盘上摆下一个八字,来宣告她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谷梁傲承认,他真的兴奋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甚至现在就想要将她强行带走! 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边! 所有的心思,都在狂妄的笑声中显露无疑。 顾含笑面色不改,喝了一口茶,风轻云淡的等着谷梁傲发泄。 果然,谷梁傲在她的冷淡中,也很快就笑够了。双目就如同野生的雄鹰一般,直直的盯着顾含笑。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狂热,将他内心的渴望尽显。 “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顾四小姐,原本我还在琢磨,这京城之中到底谁会第一个认出我来!没想到,第一个认出我来的人,果然是你啊!”当着旁人的面,他自会叫她一声“殿下”。可是,他心中亦有骄傲,又如何会在无人之处,再叫她一句“殿下”? 顾含笑淡淡的看着他:“不过是凑巧罢了!八殿下改头换面的手段极为高明,若不是八殿下刻意露出的破绽,我也是不敢妄加猜测的。” 她并未说真话!谷梁傲纵然有刻意露出破绽来,她也的确发现了。可是,她认出他来,却是因为他的眼神! 那种疯狂又嗜血的眼神,她只在一个人眼中看到过!光是凭借这一点,她就敢确定敖亮就是谷梁傲。 等确认之后,敖亮这个名字也就成了证据。敖亮,谷梁傲,不过是将原本的性命稍加改动而已。 谷梁傲定定的看着她,笑容变得邪妄起来:“你在说谎!”语气却是极为笃定。 顾含笑淡然相对,脸上并不见有尴尬之色。 谷梁傲原本也没有指责之意,见她如此,当下哈哈大笑起来,笑容肆意张狂:“顾含笑,你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 “八殿下,你我并不熟稔,更无亲属关系。你我之间,怕是还没好到让八殿下叫我闺名的地步。”顾含笑对他叫自己的名字,显然有些反感。 谷梁傲也不在意,从善如流的改口:“顾四小姐见谅!我不过是一时兴奋,这才斗胆叫了顾四小姐的闺名。”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接口。这话题再说下去,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谷梁傲见状自然也不会再说,当下也就改了话题。 他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跟顾含笑起争执,他没愚蠢到那种地步! “顾四小姐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此番回京又是为了何事吗?”见顾含笑不开口,谷梁傲径自说道。 顾含笑目光微顿:“若是八殿下肯说,那自然是最好的。” 谷梁傲却是不肯直说,反而问道:“顾四小姐,你可知自从当初我被从京城驱逐之后,这半年的时间里,我究竟是过着何种生活?” 顾含笑很干脆的摇头:“不知!八殿下可是要说给我听一听么?”她并不是爱八卦的,事实上,谷梁傲过着何等生活,都与她无关。询问,只是因为想要知道他究竟遇上了谁。虽说谷梁傲定不会告诉她,可是听他说一说他的经历,也方便她可以做出一些猜测。 谷梁傲嘴角轻勾,笑容陡然变得冷冽起来:“四小姐若是想听,我自然是会说的!毕竟,这半年过的痛苦,我也是希望有人可以与我一同分享一番。” 调整了一个姿势,谷梁傲的笑容不减,却又冷了几分:“我从什么地方说起更好呢?唔,就从当初我跟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被四小姐用计策从京城驱逐……四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哦,对了,说到被驱逐了。一路上还遇上几个杀手,倒是真让我挺狼狈的。四小姐或许不知,我这一身武功虽然不错,可是在兄弟几个之中,我的天赋却是排在当中的。天赋比我好的有好几个,其中以大皇兄最为厉害,这一点,想必四小姐也有所见闻。啊,说到被追杀,当时还真是九死一生。手中虽然有些银钱,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外人眼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那些刺客可真够厉害的,四小姐,你可知当时我遇上最为古怪的刺客是个什么人么?” 顾含笑没回答!谷梁傲原也没打算得到顾含笑的回答,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那副兴奋的模样,就像是在说与他全然无关的故事一般。 “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几岁?我估计最多也就五六岁,背上还绑着一个小鬼,估计才出生不多久。呵呵,四小姐猜不到,那个时候我虽然逃亡在外,却难得的发了善心。背着小娃娃的小孩来乞讨,我居然很好心的给了她两个包子!最可笑的是,我居然是蹲下去,亲手送到她手中的!”说到这里,谷梁傲脸上居然还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顾含笑很沉默,谷梁傲在说谎!好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谷梁傲身上?或许他当真给了人家包子,可是,绝不会是因为好心。 见她这副神情,谷梁傲眼前顿时一亮,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你果然不信!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相信的!” 谷梁傲大笑了一通,这才止住笑,看着顾含笑的双眸之中疯狂的渴求之色更重:“我想,你肯定是在想,就算我真给了那个小乞丐包子,也绝对不会是因为好心吧?呵呵,你果然够了解我呢,顾四小姐!你猜对了,我是给了她包子,却不是因为好心。而是因为,她有一双长的跟你很相似的眸子!” 谷梁傲定定的看着顾含笑的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品味什么,那种疯狂的神情,只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谷梁傲承认,若是细细品味的话,那个小乞丐的眸子跟顾含笑完全不像!那小乞丐眼中带着祈求之色,可是那种神情,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顾含笑眼中。但是,那个时候他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居然觉得那样的神色若是出现在顾含笑脸上,那该多好! 于是,他当真买了两个包子,蹲在那小乞丐的跟前,亲手将包子递了过去。 而他破天荒的鬼迷心窍,得到的回报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小乞丐倒是会抓住时机!我刚把包子递到她手中,她一脸激动的低头行礼,似乎想要道谢!下一刻,她扬手就是一把毒粉,沾着剧毒的匕首直接刺了过来!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那时候就已经死了。”谷梁傲随意的说道,就好似当时差点死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顾四小姐,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小乞丐最后怎么样了?”谷梁傲忽然又问道。 顾含笑淡淡的看着他:“得罪了八殿下,那必然是已经死了!” 谷梁傲哈哈一笑,得意非凡:“我没杀她!我不过是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生生挖出了她的一双眼睛!啧啧,那种美妙的感觉,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顾含笑眸色微沉,虽然早就知道谷梁傲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听他侃侃而谈他下的狠手,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也让她愈发的肯定,谷梁傲此次回京,定然不是好事!(未完待续) 273 试探,我的笑儿 谷梁傲的感觉很敏锐,顾含笑的些许表情变化他立刻觉察到了。他的手段会让人有何种想法,谷梁傲心中清楚的紧。倘若是旁人觉着他手段血腥,太过残忍,他只会觉得轻蔑。可是,若是顾含笑觉得他手段血腥,他却只会觉得满心兴奋。 “四小姐可是觉得我手段太过血腥?” 顾含笑神色不变,淡然道:“既是刺客,八殿下用何种手段都是应当的。” 她若是斥责,谷梁傲仍会觉得兴趣盎然。可是,她这一声看似赞同,实则隐藏着几分冷意的语气,却是着实取悦了谷梁傲。 谷梁傲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意而张狂,更有让人不可忽视的喜悦:“顾四小姐,你果真是这世上最值得让我心动的女子!” 顾含笑嘴角微微一掀,淡淡的道:“八殿下错爱,不敢当!” 见话题要被谷梁傲牵制着走了,顾含笑忽然开口问道:“八殿下回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谷梁傲也不着恼,点头道:“确实有些时日了!” 顾含笑盯着他,神色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前些时日,那些个僧人想必也是碍了八殿下的眼,这才得了那种下场吧!”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是那神态却是在说明,她很笃定慈安寺里的那场杀戮,是谷梁傲所为。 谷梁傲并不觉得意外,笑容仍旧肆意,口中却是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四小姐所指何事,我并不清楚。” 顾含笑也没期望他真的会承认下来,而且,谷梁傲虽然没承认,可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也充分的说明了,那件事至少是跟他有很大的关系的。 谷梁傲显然并不在乎被顾含笑猜出点事实,最重要的是,就算她猜出来了又能如何?他们两人今日的会面,顾含笑甚至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谷梁傲就是有这份自信,顾含笑不是那些庸俗的女子,遇上事情只会找人商量,求助!她的手段够强硬,这种事情,她怕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根本不会跟任何人提及。 不过,他跟顾含笑该说的话也都说的差不多了。谷梁傲起身,低头看着顾含笑,眼底带着根本不掩饰的兴趣和渴望:“顾四小姐,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顾家想必是要站在太子这一边,力挺太子到底了吧?” 顾含笑淡然道:“太子乃是正统,是今上所选定的储君。顾家世代忠良,从北武立国以来对朝廷便是忠心耿耿,自然是要忠诚于太子的。” 谷梁傲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太子是储君不假,可是顾家忠心的从来都是北武之君。这储君,可不是真正的北武之君啊!” 清冷的眸子盯着谷梁傲,顾含笑的嘴角忽然轻轻翘起:“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总比那些只能躲在暗处悄悄运作,却只能眼睁睁的渴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之人要好上一些。” 谷梁傲的笑容蓦然微微一凝:“你知道些什么?” 话一出口,谷梁傲就知道坏事了!顾含笑刚才那话,完全就是一种试探。而他自认为心思缜密,却没想到,居然会下意识的反问一句。现在倒好,原本顾含笑最多只是一种猜测,目前却是有几分确信了。 顾含笑心中微动,面色却是不改,淡然道:“八殿下无需担心,这不过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就如八殿下所想的,在没有确定之前,我只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中,独自琢磨。” 谷梁傲在刚开始的失措之后,也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笑容更盛:“顾四小姐果真是个聪明人,忽然来了一句,倒是让我措不及防呢!” 笑容忽然一凝,谷梁傲低头贴在顾含笑耳边,嘴唇似乎似有若无的碰触着顾含笑的娇嫩的耳朵,轻声如呢喃般的说道:“你猜猜,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看在我的笑儿这般聪明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奖励!这个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善不恶,说起来,跟我们都是有一些关联的!啧啧,我的笑儿,以你的聪明,凭借这点消息,想必你在不久之后就会琢磨出点什么来。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千万要记得我的好处。可好?” 顾含笑身体一动不动,谷梁傲呼出的热气就在耳边萦绕,只要她有任何动作,谷梁傲的唇就会立刻印在她的耳上。 而她,抗拒跟谷梁傲有任何接触。 不过,她的身体并未僵硬,只是很寻常的淡然应了一声:“八殿下将这等事情告知于我,不会惹上麻烦吗?” 谷梁傲见顾含笑丝毫不为所动,略微有些失望。倒也直起身子,笑着说道:“麻烦?我始终都是麻烦缠身,多一点少一些,于我来说又有何种区别?再者……” 他拖长了声音,看着顾含笑的目光陡然又狂热了几分:“再者,为了你,惹上再多的麻烦又何妨?” 顾含笑表情压根不变,就好像谷梁傲在调/戏的,根本不是她一般。 她的冷漠,又让谷梁傲心里生起些许的挫败感。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旺盛的渴望。 越是不能征服的,就越想要征服!眼前这个女人,他一定会征服她!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谷梁傲也不会再多逗留,笑着告辞:“笑儿,想必接你的人也快来了,我该走了!” 顾含笑漠然看着他,也压根没阻拦的意思:“八殿下,你我并不熟悉,请勿再叫我笑儿!” 到了这种时候,顾含笑的坚持让谷梁傲有些发愣,随即又是一阵大笑。那愉悦的样子,就仿若顾含笑甘草各那话,是故意在逗他笑一般。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笑儿的!”谷梁傲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声明什么,脸上的神色郑重却又疯狂。 顾含笑没回答,谷梁傲也不再停留,几个纵身间已经消失在竹林之中。 他刚刚消失,谷梁卓已经抓着谷梁卓飞身而来。 见顾含笑独身一人坐在湖中的小亭之中,谷梁卓和宁踏歌的一颗心提在半空。 “含笑,你可受伤了?”谷梁卓刚落在顾含笑跟前,立刻就松开宁踏歌。若不是还铭记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他都想要上前拉着顾含笑仔细查看她是否受了委屈了。 顾含笑摇摇头,神色自然而然的缓和了下来:“不曾,他现在不会伤我!”伤了她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谷梁傲没有那么愚蠢。 谷梁卓确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最好!含笑,那人是谁?”他只听的踏歌告诉他,有人约了顾含笑在竹林小筑。生怕她出事,这才匆匆而来。现在见顾含笑安然无恙,自然也有心情询问他事。 顾含笑抬眸看着他,竟是毫不遮掩的说道:“八皇子,谷梁傲!” “什么?”谷梁卓和宁踏歌的脸色齐齐一变……(未完待续) 274 皇帝的心思 刚刚坐下的谷梁卓在听闻顾含笑见的人居然是失踪已久的谷梁傲之后,“腾”的又站了起来,脸上难掩惊色。 不过,谷梁卓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坐了下来,喝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这才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他可有说为何回来?” 顾含笑摇头:“不曾!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他背后是有人在操纵。” 当下,将谷梁傲离开之前所说的话,重复给了两人听。 有些事情她确实喜欢自己先弄清楚了再说,可是,这一世并非是前世,她学着去相信自己身边的人。谷梁卓和宁踏歌,目前来说便是她最为信任的人。对他们,她不会选择隐瞒。 谷梁卓听完顾含笑的描述,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点什么东西,可是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已经想不起来他刚才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是在指背后的那个人?听他这么说起来,更像是我们应该是认识这个人!”宁踏歌皱眉说道。 谷梁卓想不起之前的那个念头,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我倒是觉得,他在说的,或许是我们之前已经遇上过的人。” “遇上过的?”宁踏歌眉头又皱在了一起,“是在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之中出现过的人?” 谷梁卓微微颌首:“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不过,还真猜不出到底会是在什么事情之中出现过的。” 顾含笑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这一段时间以来遇上的各种事情之中出现过的人吗? “是用毒的那个人?”宁踏歌猜测。 谷梁卓和顾含笑其实也有这种猜测,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们连躲在背后那人根本是谁都不清楚。 “倘若真是那人就好了!”谷梁卓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宁踏歌和顾含笑也是微微颌首!倘若当真是同一人,至少他们要对付的人就要少一些。 “这件事尚待追查!宁公子,八殿下此次泄露了行踪,怕是会立刻就离开京城。虽然能追踪到的几率极小,不过试一试倒也无妨。”顾含笑看着宁踏歌,轻声说道。 宁踏歌微微颌首,道:“也好!还请四小姐将八殿下现在的容貌形容给踏歌,踏歌立刻吩咐下去。” 顾含笑也将谷梁傲之前出现在她跟前的那副外貌形容给宁踏歌,又告知她是在卫昭侯府遇上他的。宁踏歌倒是没多问,不过顾含笑也知道,宁踏歌事后肯定是会去调查卫昭侯府的。 等宁踏歌走后,谷梁卓才盯着顾含笑,声音柔和了几分:“听踏歌说,你的伤势好多了!不过你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还是在府中多歇着更好。” 顾含笑浅浅一笑:“伤势已经痊愈了!师傅的医术非凡,有他在,这点小伤当真不碍事的。” 说到宁老御医,谷梁卓也是有些想笑:“老御医时常叫喊着生平最烦之人便是含笑你了!可是,每次你出了什么事情,最为焦急之人,也是他老人家!” 停顿了一下,他叹息道:“不管怎么说,老御医对含笑你,倒也是发自真心的疼爱!” 想起宁老御医每次来见自己那种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顾含笑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师傅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师傅强硬惯了,不喜欢把这种疼爱表现出来而已。” 她嘴角绽放的那一抹笑容,顿时牢牢的吸引住了谷梁卓的目光。 “含笑,秀锦就要出嫁了!”谷梁卓没把话说的太直白,却是在点拨顾含笑。 顾含笑闻言只是轻轻摇头,敛去嘴角的笑容,定定的看着谷梁卓,道:“请殿下不要再提及这个话题,可好?” “可是含笑……”谷梁卓低叹,他是当真想要娶她为妻的。 顾含笑却是坚定的摇头! 她对谷梁卓是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并不能让她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何况,她跟谷梁卓之间,还有一个谷梁修!相比起来,她对谷梁卓的感情,更类似于一种亲人的感情。她可以为了谷梁卓手染鲜血,更可以为了谷梁卓而死!可是,她不能同一个女人的身份,去爱谷梁卓。 她今生唯一的那点爱,已经给了谷梁修。收不回来,也抹杀不去。 谷梁卓心中暗叹,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顾含笑的性子她很清楚,既然她不愿意再多说这个话题,他何苦让她继续为难? “母后说,秀锦成亲前夜,希望你能进宫陪着她!”谷梁卓想起母后之前神色复杂的说辞,对于母后跟顾含笑之间莫名不合的气氛有些苦恼。 顾含笑微微一怔:“让我进宫陪着秀锦公主吗?”宫中可还是有其他真正流着皇室血脉的公主,皇后平时又极为不喜欢她,为何要让她进宫陪着秀锦公主? 谷梁卓微微笑道:“秀锦跟你关系最好,跟宫中其他的几位公主的关系反而一般。母后希望秀锦能够开心,邀请你进宫陪着秀锦说说话,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起因如何,既然皇后都开了口,顾含笑也知道自己是必须要进宫的。 “也好!等公主出了嫁,再想要见面也难了。”顾含笑对秀锦公主还是有几分喜爱的。虽说公主出嫁在夫家还是很有地位的,可是现在秀锦公主是抱着拉拢东方家的目的而去的。等嫁入东方家之后,她肯定不会大摆公主的架子。相反的,她想必会做到一个为人儿媳该做的事情。日后再想要出来相聚,当真有些困难了。 谷梁卓闻言心中暗松一口气,他原本还在担心顾含笑会因为跟母后之间的僵硬关系而拒绝呢! 顾含笑不是看不出谷梁卓的期待,心中也只能暗叹一口气。只希望能够慢慢的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起来。 半晌之后,谷梁卓才主动说道:“父皇要给三皇弟指婚了!” 顾含笑一愣:“哪家的小姐?” 谷梁卓盯着她,笑容有些发苦:“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怕会是卫昭侯府白家的!不过具体是谁,现在还不知道!” 顾含笑心头微微一惊,今上到底想要做什么? “陛下为何忽然要给三殿下赐婚?”顾含笑小心着措辞,没将自己内心的忧虑泄露出来。 谷梁卓解释道:“四皇弟已经成亲,也将要有后。朝中大臣为此纷纷上了折子,恳求父皇为了我北武江山着想,让我们这个几个皇子都早些成亲……” “不管是南安亦或是西岭的众位皇子,大多都早早成亲生子了。相比之下,北武的皇室人口反而是最少的。”顾含笑很中肯的说道。 一般男子大多都会在十五六岁就定亲,更多的人都会在十八岁左右就娶妻生子。有更早的,甚至会在十五六岁就娶妻了。可是,北武近百年来都是征战不断。相比起南安和西岭来说,北武的男子反而成亲要更晚一些。特别是到了这一代,成亲早的有,可是成亲晚的,却是更多。 而几位皇子,到目前为止,甚至只有四皇子一人娶妻生子了。以前没比较的时候倒也罢了,现在一旦有了比较,朝中的大臣们更是坐不住了,纷纷递上折子,言明为了北武的延续和千秋万代,请今上为几位皇子赐婚。 而首当其中的,便是大皇子,现在的定国王谷梁修,以及太子谷梁卓! “话虽如此,可是含笑你也该知晓,现在成亲并非是好时候。”谷梁卓坦言。 顾含笑如何不知?只是,用亲事来联合盟友,增强自己的势力,这也是现在几位皇子最想要做的事情。 “那三皇子同意了?”顾含笑问道。 谷梁卓点点头:“原本诸位大臣是想要父皇给大哥和我赐婚的,可是三皇弟主动说,他愿意娶妻!至于娶谁,那是由父皇说了算的!父皇同意了下来,属意的该是卫昭侯府的哪一位小姐。不过现在也只是暂定,到底该如何,现在还不知。” 顾含笑眼眸微垂,快速的分析起皇帝为何会忽然选择卫昭侯府了! 卫昭侯府跟顾家的关系谁人不知?就算两家现在关系一般,可是,在旁人眼中,两家就是在同一阵营之中的。可现在若是让卫昭侯府的小姐嫁给了三皇子,日后双方之间的关系,岂不是要变得愈发的复杂? 皇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含笑越想越觉得心惊,皇帝的举措,更像是要让京城的水愈发的混乱似的。又或者,他想要在这混乱之中看清身边众人的选择,最后好一网打尽? 顾含笑觉得,不管皇帝的心思如何,他绝不会当真出手替太子抹去一切的困难。 他们之间的交易,似乎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微垂的眼睑当去了眼底的那一丝狠戾,她从不小看皇帝的手段。可是,皇帝从来不曾将她放在对手的位置上。皇帝在明,她在暗,她占据了先手!若是有一日皇帝当真做出了什么危害太子之事,她绝不会手软! 看来,她该跟小七儿联系一番了!(未完待续) 275 真正的合作伙伴 宁踏歌自然是没找到谷梁傲的下落!从竹林小筑离开之后,不管是敖亮亦或是谷梁傲,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在京城之中。 本就在预料之中,几人倒也不觉得失落。 当天晚上,谷梁傲出现在京城的消息,也分别送到今上和谷梁修的手中。一个威严一个冷漠,性情截然相同的两人,反应却几乎全然相同。 两人听完消息,只是面无表情的让人退下,毫无要深究之意。 唯一不同的在于,在听闻顾含笑与此事有关之后,两人的神情各有不同。 顾含笑对此并不知晓,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会因为要顾及到两人的心情,就放弃跟谷梁傲会面的机会。 跟谷梁卓分别之后,她径自回了顾家。第二日中午时分,去了一家新开的酒楼。 这家名为百家味的酒楼刚刚开张不到一月,却是迅速在京城占据了一席之地。所谓百家味,自然是以口味多变著称。顾含笑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空座。 顾含笑到了之后,立刻有小二将她迎上了三楼一间包间之中。 包间之中,一个面容沉静,却带着几分肆意和嚣张的红衣少年等候多时。 “四小姐!”等将顾含笑送来的人离开之后,那少年才站了起来,脸上多了一丝温和。 顾含笑也是微微一笑:“让小七爷久等了!” 一声小七爷,顿时让这红衣少年脸上晕染上一丝淡淡的愠怒:“四小姐这是在嘲笑于我么?” 顾含笑但笑不语,走到红衣少年一旁坐下。 这红衣少年,自然便是当初的小乞丐,小七儿!不过,现在知道小七儿存在的人,见到了基本上都会叫上一声小七爷。毕竟,现在的小七儿跟以前的他,不论是地位还是手中所掌握的东西,都当得起这么一声称呼。 小七儿不露痕迹的看了顾含笑几眼,神情又温和了两分。 “四小姐这次找我出来,是有要紧事?”小七儿的神情虽然温和了几分,不过那种骄狂倒也没有减少几分,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顾含笑一阵沉默过后,这才说道:“我需要一个可信任又可用的人。” 小七儿微微点头,道:“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要?” “尽快把人送过来,我要看看!”她需要的是能让自己将一部分的安全问题交付出去的人,虽然相信小七儿的眼光,可是这种人也是需要合自己眼缘的。 小七儿自然不会拒绝,事实上,他准备的人选其实不少。不过,先给顾含笑送过去的,必然是最能确保忠心和强大的。 随后,顾含笑这才问了几句关于小七儿情报网的事情。当初的一百万两给了小七儿之后,小七儿拿出一部分来建立初步的情报网,另外一部分全数投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累积更多的银子。 “还行,虽然比我预期的太慢了一点,不过好歹现在已经支撑下来了。”小七儿很随意的说道。 顾含笑并未说话,可是心中也是有些震撼的。 小七儿虽然说的很轻巧,可是顾含笑却是知道,小七儿的要求之高远远要超过寻常人。从小七儿跟她合作开始,小七儿有很长一段时间忙到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顾含笑只能说,她没有看错人。小七儿这样的人,只要得到一个平台,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大概是顾含笑的沉默,让小七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换了一个坐姿,主动说道:“做了点无本买卖,不过最近风声有些紧,不好做的太过。不然的话,进度跟我预测的也会差不多了。” 顾含笑嘴角轻轻抽了抽,小七儿做无本买卖的事情她多少也能猜到点。小七儿毕竟是从乞儿出生的,作奸犯科的事情他不会去做。可是“劫富济贫”这种事情,他做起来肯定是毫无压力的。 “小七爷,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件事情。”顾含笑神色微敛,说起她来找小七儿最主要的事情来。 谷梁傲的出现让她心里升起莫名的不安,事情超脱她的掌控她早就猜得到。可是,现在有些事情已经让她有些忌惮了。谷梁傲的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想要的是什么?也是北武这江山吗?前世跟太子争夺皇位的,只有几位皇子和魏然。最后在她的帮助下,魏然成功了。而前世的谷梁傲最终是死在她的手中的,可是这一世不同,因为她的介入,谷梁傲被迫离开了京城,失去了皇子的身份和地位。可是,他重新出现,却是得到了一股隐藏在阴影中的庞大势力的扶持。事情有了太大的转变,她必须要尽快摸索出头绪来。 说起正事,小七儿的神情也郑重了起来。顾含笑对小七儿近乎毫无隐瞒的描述,让小七儿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等说完之后,顾含笑才定定的看着小七儿,说道:“小七爷,我希望尽快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小七儿没有回答,看着顾含笑的神情略微有些复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跟我说的这般仔细!”他们只是合作伙伴不是吗?这些事情,又岂是合作伙伴会说的? 顾含笑淡淡一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跟小七儿却是是合作伙伴,可也正是因为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她需要小七儿更加明白她要做的事情。如果小七儿胆怯想要退缩了,那么她就会做另外的安排,将小七儿单单只当成是一个获取信息的来源地而已。 自然,她更希望小七儿可以在明白过后,能让他们的合作继续下去。毕竟,日后她需要小七儿代替她出面的地方还很多。 小七儿也不过是问了一句罢了,并没有打算得到她的回答。 他沉默了起来。 顾含笑并未打扰他,以小七儿的聪明,他可以猜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足以让寻常人惊惧,从而选择退步。小七儿很谨慎,他必须要考虑清楚。这一点,顾含笑很赞同。如果小七儿一口应承下来,她反而会不安心。 小七儿并未让她久等,半盏茶的工夫之后,神情冷静的说道:“这件事我会尽快让人去查!” 顾含笑的嘴角微微勾起,小七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他的选择,也让她很是满意。 聪明的合作伙伴,她喜欢!(未完待续) 276 嫁给谁?期待 公主下嫁的隆重程度,完全不亚于之前四皇子谷梁逸娶亲的程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公主乃是皇后所出,平日里在今上跟前也是极为受宠的。加之终究是要为太子铺路,为了突显对东方家的看重,隆重一些也是无可厚非。 在成亲前一天,皇后的懿旨便来了,让顾含笑进了宫,陪伴秀锦公主。 顾含笑没拒绝!这也是皇后对秀锦公主的疼爱,不然的话,哪怕是寻常人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陪伴新嫁娘。 秀锦公主早已等候多时,等她到了之后,干脆摒退了宫女们,只是跟顾含笑一同在御花园中闲坐。 “公主明日便要嫁人,按照规矩,该留在房中才是。”顾含笑有些随意的说道。 秀锦公主皱了皱鼻子:“成日蒙在房中都腻得慌!母后说了,今日可由得我自己消遣,那些姑姑嬷嬷们不会来拘着我!” 停顿了一下,声音不免低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浅淡了几分:“等进了东方家的门,再想要这般自在也是难了!” 顾含笑被她这么一说,心头也不免有些沉甸甸的。 秀锦公主说到底,更像是一样工具!一个工具过的高兴与否,谁又会去担心? 见顾含笑不说话,秀锦公主又笑了起来,反过来安慰道:“含笑姐姐,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莫要在意!小皇姑跟我说过,身在皇家,能嫁在京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像是南安的那位萧情公主似的,她远嫁而来,这边甚至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跟她相比,我还是很幸福的。” 顾含笑捏了捏她的手,微微一笑,说道:“东方小侯爷是个体贴的,他会诚心待你的!” 秀锦的笑容中多了一丝甜美:“嗯!虽然是父皇指定的,不过他确实很不错。”在顾含笑没注意的时候,她朝顾含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她是个女人,是个即将要嫁给东方寰的女人!东方寰对顾含笑动了心,她很确定这一点。可是,期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东方寰对顾含笑的心思没有加深,反倒是收了起来。而在之后两人偶尔遇上之时,东方寰的注意力也渐渐开始放在她的身上。 这让原本决定只将这婚事当成是一场交易的她心情也好了几分! 既然是嫁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上心的。特别是东方寰本就出色,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会嫁给东方寰不假,可是一个对她有心的夫君,和一个不得不娶她的夫君,她自然也是希望两者的结合是因为前者的。 既然对这门亲事也是有了几分期待,她自然而然的也关注起顾含笑对东方寰的印象。 顾含笑的不在意,让她的心中一定。随即涌起的,却是丝丝愧疚之色。 含笑姐姐对她一直都很好,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有些清冷的女子!而自己之前的那点小心思,让她惭愧。 “含笑姐姐,你当真还不嫁人么?”或许是因为愧疚了,秀锦公主想要找点可以弥补的地方。 其实顾含笑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可是对于秀锦公主的小心思,她却无法生气,更不会因此而责怪她。一方面是前世她的亏欠,另外一方面,却是因为她可以体谅秀锦公主的心思。 动了心,自然是会在意一些的。 “衡哥儿和小十一还小,我母亲身子也不好,我想留在家中多陪伴他们一段时日。”顾含笑拿出了最合用的借口。 秀锦公主眉头轻蹙:“可是,就算含笑姐姐你嫁了人,也是可以多帮衬家里的!” 顾含笑缓缓摇头,看着秀锦公主的目光之中漾起淡淡的笑意:“公主,那么你认为,我现在能嫁给谁?” 秀锦公主先是一怔,随后却发现自己话到了嘴边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了,含笑姐姐是不会嫁给她的皇兄中的任何一个的!就算太子哥哥可以只娶她一人,可是现在局势这么乱,含笑姐姐又怎能在这时候嫁入皇家?至于嫁给其他侯门子弟……她坚决的否定了这个念头。 这般出色的含笑姐姐,京中哪一家的小侯爷世子,也全都配不上她! 至于外嫁,不说是顾家,怕是连父皇都不会同意。 想来想去,竟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秀锦公主眉尖微敛,憋了半天,难得孩子气的来了一句:“我太子哥哥就是最好的人选!” 顾含笑轻轻笑了起来,清冷的眸子瞬间柔和了几分。傲然而立的青莲忽然绽放的美丽,竟是让秀锦公主也是有些看呆了。 不过,顾含笑的笑容来的突然,也消失的很快。脸上的笑容很快又变成偶尔出现的那种带着几分保留的浅笑:“公主,我配不上太子,自然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她亏欠太子太多,欠了他一条命的她,如何配得上他? 秀锦公主却是不知这些,只以为顾含笑是不肯嫁入皇家,嘟囔道:“可是我太子哥哥觉得你是最合适的……”话没说完,有些话不该说她也知道。 顾含笑也没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这个话题也就这么揭过了。 御花园中的景色秀锦公主看了十几年,早就看够了。出来坐一坐,也不过是想要吹吹风罢了。吹够了,也就提议回寝宫了。与其看着这些娇贵却经不起风雨的花儿,还不如回寝宫跟含笑姐姐多说说话更好。 顾含笑本就是进宫来陪她的,自然没有异议,两人起身一同回了秀锦公主的寝宫。 却不知,在两人走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凉亭不远处的高大花丛中转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底带着几分古怪的笑意。 能穿这明黄色衣衫的,自然只有当今圣上。 “陛下,风大了,御医说您不能多吹风!”一旁伺候着的公公轻声说道。 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道远去的略显单薄的背影之上,直到走过拐角处而消失。 “这个丫头,倒真是合朕的胃口!”语气之中,竟是带着毫不遮掩的喜爱。 那公公微微一怔,却也不敢揣摩皇帝的心思,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老奴去宣乐安公主过来陪您说说话?” 皇帝带着几分笑意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多事!” “老奴知罪1”公公连忙跪下请罪。 皇帝倒也没真生气,只是摆摆手让他起来,收回目光:“你先下去吧,朕要在这里待会儿!” 公公不敢再多劝,只好起身离去。 等御花园中的人全数都退下之后,皇帝缓步走到凉亭之中,想起顾含笑刚才所说的话,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你对那丫头怎么看?”皇帝对着虚空,随意问道。 半晌之后,皇帝身边的那一片虚空忽然扭曲了一下,一个几乎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的身影悄然出现。 “自信,从容,果决!若是身为男儿身,您的几位皇子都会不如她!”黑衣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像是长期不说话似的。 他对顾含笑的评价很高,可是皇帝却丝毫不觉得古怪,反而更正道:“你错了!就算身为女子,她比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远远要厉害的多。” 皇帝的评价更高!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何?”语气中竟是带着几分怀疑。 被人怀疑了,皇帝也不生气,一向威严的脸上反而多了几分趣味盎然的笑意:“你也该知道,朕跟这丫头有协议!虽说朕当时也是为了莲姬那孩子,又是为了拉拢顾家不得已而为之的。但是,从去年开始,朕一直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黑衣人似乎也被挑起了好奇心,主动问道。 皇帝轻轻一笑,眼底陡然有锐利的光芒闪过:“朕觉得,朕这皇位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这丫头将会是影响最后结局之人!” 黑衣人一向古井不波的眼底忽然荡起一层涟漪:“您是否高看她了?” “高看?”皇帝轻轻笑了起来,摇头道,“朕还担心低看了她!” 他敢确信,可是黑衣人多少有些不信任。皇帝也没多加解释,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他身边的这几个终极力量一直都是分工合作,这一个只是单纯保护他的安全的。对于顾含笑的事情他知道的反而是最少的,对他做出的结论不敢相信也是应当。 “顾家是想要扶持太子的!”半晌之后,黑衣人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帝微微颌首:“那是自然!安康侯爷是太子太师,这个丫头也不知为了何种原因,坚决站在太子这一方。”若不是因为她的坚持,当初他也不会让顾乘风成为这太子太师的。 “太子有些过于重情!”黑衣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皇帝笑了起来:“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也想看一看,这丫头能把太子改造到何种地步!一个重情重义,完全不合格的储君,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铁血君王,这样的大转变,难道你不想看到吗?” 黑衣人没回答,皇帝也没再说,只是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不经意的几个小举动,已经让京城的局势变得愈发的危险起来。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那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儿子,是否会在她的掌控下变得强大起来! 呵呵,他的儿子啊!要是不能让他满意,在他死之前,他是不介意废掉他的! 北武,可不能交给一个不合格的储君!(未完待续) 277 心知肚明 “她,危险!”黑衣人对顾含笑仍然是带着几分忌惮的,只因他始终都看不穿这个女子! 皇帝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她当真是个危险的人!朕猜想,若是她一旦发现朕有废黜太子的苗头,怕是会对朕起杀心,下杀手吧!” 黑衣人唯一露在外头的眸色陡然一寒:“先将她铲除,确保陛下安危!”他们是保护当今圣上安全的,确保今上的安全,就是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一旦发现危险的苗头,就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皇帝却是呵呵笑了起来,干脆的摇头拒绝:“为何要将她铲除?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吗?” 停顿了一下,眸色微沉,带着几分疯狂之色:“朕就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敢打朕的主意,朕可真是期待啊!” 黑衣人微微垂下眼睑,没再回应。 如果是他,他更希望能将危险扼杀了再说。但是,既然是陛下愿意留下那人玩儿,他也只能认了。不过,对方一旦犯在他手中,他绝不会手软! 夜半时分,宫中仍是热热闹闹的。公主要出嫁,太多的事情需要准备。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秀锦公主这才能偷得工夫去睡一会儿。 顾含笑陪了秀锦公主会儿,等她入睡之后,这才放轻了动作起身,细心的替公主掖好被角,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既然是要让秀锦公主歇息,她们两人居住的寝宫外头倒也没人进出。只有两个宫女在门口伺候着,见顾含笑出来也只是施了一礼,并未说话。 顾含笑也不说话,只是微微颌首后,走到院中静坐片刻。 坐在这里,仍然能听到宫中远近发出的声响。片刻之后,顾含笑起身询问道:“除了此处之外,可有无人打扰之处?” 其中一个宫女连忙应道:“回乐安公主殿下的话,我家主子喜静,平素里偏殿之中都无人踏足,去的也只是做事的。现在大家都在其他地方忙着,偏殿之中应当是无人。” 顾含笑淡淡颌首:“我可能过去?” 宫女连忙道:“主子吩咐了,乐安公主殿下但有要求,奴婢等皆须满足。公主殿下现在要去偏殿吗?” “带路吧!”既然秀锦公主说了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她也不再客气。 倒不是嫌这里不好,只是她想要独自安静一会儿。若有这两宫女在,她也静不下心来。 宫女闻言立刻应声,替顾含笑领了路,径自去了偏殿。 顾含笑也没要人伺候着,只是让她命人送来一壶茶水,便让人都退下了。 今晚的月亮如同圆盘一般,皎洁无暇。顾含笑喝茶赏月,自己都觉得有些趣味,倒是哑然失笑。 又拿起一个杯子斟满茶水,将茶杯放在另外一边,顾含笑忽而微微一笑,邀请道:“小七爷,可否出来陪我喝上一杯?”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打扮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院子之中,干脆的在顾含笑对面坐下。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那宫女许久,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小七爷,若不是我是亲眼看着你弄出了这幅皮相,我当真不敢相信,这般娇艳的宫女,居然是小七爷假扮的!” 那宫女,赫然便是刻意装扮了的小七儿,闻言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含笑:“四小姐说笑了!做我们这种生意的,这点事情不过是小意思。” 其实,被顾含笑带着这种笑意看着,小七儿心里也有些莫名的烦躁。 陪着顾含笑进宫,是他的主意!虽然顾含笑想要的人他已经给找来了,可是现在在顾含笑还不能全然信任的时候带那人进宫显然也不是顾含笑希望的。小七儿干脆借着要进宫来查探消息的借口,女扮男装,换了一张脸陪着顾含笑进了宫。进宫之后两人便分头行事,反正现在正乱的很,没人注意到宫中某个宫女被掉了包。 顾含笑要求一个静谧的地方,也存着能跟小七儿见个面的念头。 “小七爷,喝杯茶歇一歇吧。”顾含笑瞧出他的不悦来,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 小七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从善如流的喝了一杯茶。 温热的茶水咽下,果真是减少了几分疲惫。 “打探到了什么?”顾含笑又替他满上一杯茶,随口问道。 小七儿淡然道:“很多!你想要知道关于谁的消息?” 顾含笑略一沉吟,这才说道:“不如说一说后/宫的那几位吧!”她看的出小七儿眸色有些闪动,想必是有关于今上的消息。可是,今上会如何想,她是可以猜到的,相比之下,她更好奇,宫中的那几位会不会趁此机会闹出点事情来。 对于她的选择,小七儿并未觉得意外。事实上,不管顾含笑做什么选择,小七儿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暂时不用担心!公主出嫁,兹事体大。那几位虽然有心,却不敢在这时候挑战那两位的耐心。不过公主出嫁之后,那几位怕是有人会按捺不住,闹出点事情来。” 顾含笑有些冷漠的道:“只要公主出嫁之时不要闹出事情来即可!至于之后她们要闹成什么样,那就由着她们去了。皇后掌管后/宫,她们就算是真想要闹,凡事还有皇后顶着!”她询问她们,原本也不过是担心公主这边。只要等公主出了嫁,日后她们再要闹腾,只会让她得到更多可利用的机会。 “你自己小心一些就好!她们要出手的话,你也在她们算计的人当中。”小七儿提醒了一句。 顾含笑微微颌首,她从来没想过要置身事外。现在她已经成了出头鸟,不管是谁一旦想要对太子下手,她首当其冲的便会被牵连其中。不过,这一点从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要帮太子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七儿还有事情要做,难得有进宫可浑水摸鱼的机会,他要抓紧时间去打探更多的消息。 离开之前,他提醒了一句:“小心一点那一位。”他指了指天,“他在等着你!” 顾含笑眸色微闪,轻轻一笑:“我知道!”若说今上对她敢下狠心的事情全然不知,她可是不信。但是,她敢确信的是,今上就算知道她敢下狠手,却也绝不会在现在就对她下手! 见她心中有数,小七儿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别叫我小七爷!那个名字,总是需要有个人来叫的!”小七儿远去,带着几分失落的声音却是仍然在顾含笑耳边响起。 小七儿这个名字,总需要有个人来牢记,也好提醒他,曾经的那段过往! 而他,希望这个能牢记的人,是她!(未完待续) 278 馨妃有请 送了公主出嫁,顾含笑难得的有些失落起来。 她是真喜欢秀锦公主,可是她已经出嫁,又是抱着要当一个寻常儿媳的心态出嫁的。想必日后她们再也不能跟从前那般,随时可找时间一同出去喝茶闲聊了。 本想直接出宫,却得了信儿,说是岚馨殿的主子有请。 岚馨殿的主子馨妃,是五皇子谷梁晧的生母!相比起其他几位贵妃,这位馨妃显然是最不得宠的。 馨妃并非是出身侯门世家,她的祖父曾是两朝元老,官拜右相。她入宫,当时也是因为今上有些势单力薄,若是有这一位老右相扶持的话,他的路也要好走一些。于是,他便将馨妃迎娶入宫,后来生下五皇子谷梁晧。 相比起另外几位贵妃的出身高贵,这一位的出身要单薄一些,竟也是要显得小家子一些。 顾含笑可是记得,前世这一位馨妃也是时常会为了一点小事就闷闷不乐。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能让她怀恨在心。 这份小心思,着实让今上不喜。前世的时候,太子对哪一位太妃都是客客气气,唯独这一位,他始终都是不喜。 虽然并不想跟这馨妃拉上关系,可是既然馨妃都已经命人堵到她了,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过去。 早知道,不如早些出宫了。 到了岚馨殿,入目的都是些娇贵柔弱的花儿,看起来有气无力,跟在正殿中坐着的馨妃一模一样。 “臣女见过馨妃娘娘。娘娘万安!”顾含笑欠身见礼,却没有行跪礼。 馨妃的长相自然也是好的,眉眼长的有些娇弱,可是眉宇间那副不服输的傲气,却是让人凭空升起淡淡的排斥。 见顾含笑并不跪下,馨妃的态度有些不好,带着几分嘲讽的道:“哟,这来是谁啊?哪家的姑娘,长的倒是标致!” 这副装腔作势的态度,相隔了一世,没想到还能再次品味到。 要不是顾含笑还记得现在她只是个公主,她绝对要转身就走。 “娘娘……”领路来的宫女跪下想要说话。 “本宫没问你,要你多嘴!”馨妃冷喝一声,显然是要为难顾含笑,“不知好歹,还不快掌嘴!” 那宫女吓的打了个哆嗦,眼泪打着圈儿,却也只能咬着牙掌嘴。 顾含笑冷眼相对!这馨妃明着是在打宫女,实则是在落她的面子。只可惜,她又怎会为了被落了点面子,就压不住脾气跟馨妃闹起来。 馨妃让身边的宫女掌嘴,自然也是存着让顾含笑开口求情,她再顺势下坡,而后给顾含笑一点苦头吃的主意的。 可是谁承想,从头到尾,顾含笑只是冷眼看着那宫女在她跟前用力掌嘴,那“啪啪”的声响不断,而她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 馨妃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觉得顾含笑是在落她的面子。 轻轻一哼,说道:“怎么?在这岚馨殿,本宫来问话的资格都没有了?进了本宫的岚馨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都没人教过你么?” 顾含笑微微挺直了腰,平静的抬头看向馨妃:“臣女平日只去过御书房和皇宫娘娘的寝宫,第一次来岚馨殿,当真不知岚馨殿里的规矩。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娘娘指点,免得臣女做岔了什么,惹得娘娘心烦。” 馨妃面色一沉,忽然重重一拍桌子:“你这是在暗喻本宫刻意为难于你?” “臣女不敢!”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句。口中说着不敢,可是看那神情,确确实实就是在指控着馨妃刻意刁难。 “你是笃定了本宫不敢拿你如何了!”馨妃咬牙切齿。 顾含笑不卑不亢的道:“臣女不敢!” 不敢不敢!馨妃差点掀桌而起,这是不敢的态度么?若是真不敢,那就不该刻意点明平日里去御书房和皇后寝宫的事情。现在说了,也很清楚的说明白了去御书房和皇后寝宫都没有特别的规矩。若是在她的岚馨殿里有更多的规矩,岂不是显得她馨妃要多事?到时候被人知晓,反倒是会落人口舌。 馨妃一咬牙,这口恶气只能忍下。 “娘娘,这是乐安公主,是安康侯府的!”馨妃身边一个机灵的,见状连忙小声说道。 馨妃自觉是有了台阶下,难掩怒气的想要做出俯视的姿态。可是,顾含笑抬头挺胸傲然而立的样子,不管馨妃如何做姿态,都不能让顾含笑有仰视的姿态,这让馨妃心中很是烦躁。 “乐安公主,听说你尚未婚配?”馨妃的直奔主题,让顾含笑也是忍不住一阵厌烦。 又是一个强行要为自己做主提亲的人么? “是!” 馨妃厌恶的盯着她,冷声说道:“虽然本宫对你很不满意,可是皇儿觉得你堪堪入目!本宫会向陛下请旨,让皇儿娶你为正妃的。你好生准备一番,别到时候弄的手忙脚乱,失了皇儿的面子……你这是什么神色?高兴的变傻了?丢人!” 顾含笑的的确确有些傻了!不过不是高兴的,而是被馨妃这副理所当然的神态给吓傻的! 看着馨妃明明一脸的厌恶,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娶你是你的福气”的态度又是为了什么?再者说,她凭什么认定她会同意这门亲事? 深吸一口气,顾含笑根本不想浪费心思用温和的态度说话。很显然,她的态度再温和,也不会让馨妃喜欢。既然如此,她何苦自虐? “馨妃娘娘明鉴,臣女早先说过,家中母亲身子骨若,弟弟妹妹尚幼,想要多留家中几年,也好帮衬帮衬。等弟弟妹妹年纪稍长,再考虑亲事也不迟。” 馨妃根本没想到顾含笑会拒绝,当下柳眉倒竖,不悦的喝道:“你这话是何意?你这是要拒绝本宫的恩赐不成?” 顾含笑差点一口气憋住,这也算是恩赐?看来前世那般胡搅蛮缠的馨妃,根本不是极限。 “娘娘厚爱,臣女受之有愧。” 馨妃闻言愈发的不悦起来:“本宫既然开了口,那就是已经下了决心了。乐安公主,你虽是有个公主的名头,却根本不是皇室所出。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世荣华,后人却不能因你而飞黄腾达。你若是嫁给皇儿,日后你若有所出,那便是皇室血脉。倘若……日后,你的子孙后代,甚至是顾家,都将受到庇佑。如此,你也要拒绝?” 顾含笑眼睑微垂,遮掩去眼底的那一丝嘲笑。 谷梁晧虽然不错,可是论谋略不如谷梁逸,论手段不如谷梁修,论治国仁心不如谷梁卓。而谷梁飞和谷梁珏,至少还有一个能拿主意,有心计,有城府的母妃。谷梁晧再出色,也会被她这样的母妃给拖累。而现在,馨妃却是拿定了主意想要让她嫁给谷梁晧。 难道,她当真没琢磨过,顾家现在跟太子之间的关系? 恐怕,她只是想着要给自己的儿子增加筹码吧。 “谢娘娘厚爱!只是,娘娘的这份恩情,臣女不敢受!” 不卑不亢的回答,又惹来馨妃一阵怒意:“乐安公主这是嫌弃皇儿配不上你了?” 顾含笑一步不退,淡然道:“娘娘见谅!陛下早已同意臣女晚嫁之事,若是娘娘不信,尽可去今上那儿核实一番。”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馨妃双眸危险的眯起。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馨妃抿着唇,紧紧的盯着顾含笑,半晌没有说话。 馨妃不是不知道顾家现在跟太子的关系,可是她也有她的思量。若是陛下当真想要让太子继位,为何不现在就退位?京城之中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是陛下从来都不曾阻拦过,他想要看到什么?说到底,陛下这就是采取了一种放任的姿态,想要看到哪个儿子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如果顾含笑能嫁给自己的儿子那是最好,就算不能让顾家倒戈,至少也能让太子对顾家产生怀疑。一旦如此,太子身边的助力便要少去一些。 若是顾含笑拒绝,那么日后她便能以此事时常让她来岚馨殿。这么一来,以皇后的疑心,必定也会对顾含笑有所怀疑。这么一来,顾家在太子跟前的信任度,也是会下降不少。 不管如何,最后收益的,也会是她的皓儿! 顾含笑并不知晓馨妃的算计,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猜出馨妃是带着小心思的。 但是,她并不在意。馨妃想要做什么,那是她的事情。只要不要沾惹到自己身上来,她不会多管。可若是她死揪着不放,那就别怪自己出手太狠,断了她的念想。 她可是记得,五皇子谷梁晧某些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 两人心中各有算计,馨妃最后冷哼一声:“你当真不愿?” 顾含笑抬起头,淡然相对:“娘娘见谅!” 却是毫不犹豫的再次拒绝! 饶是馨妃本是带着几分算计的,此时也是怒意昂然,冷哼一声:“看来本宫这岚馨殿太小了,装不下乐安公主这尊大佛!来人,送客!” 顾含笑淡淡颌首:“臣女告退!”这一次,竟是连欠身行礼都免去了。 馨妃顿时被气得倒仰,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顾含笑离去的背影。 半晌之后,她咬着牙,恨声道:“去魏国公府中,将萧情公主请进宫来!”(未完待续) 280 别让你的善良成为借口 萧情公主光明正大的进了宫,跟馨妃见了面,两人说说笑笑,而后馨妃才命人将她送出宫去。纵是有心人想要揣摩,也没法挑出半点让人可琢磨之处来。 萧情公主回了府不久之后,一台不起眼的朴素小轿子从后门进了魏国公府。足足两个时辰之后,这才从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去。 秀锦公主出嫁的大事余韵尚未过去,魏国公府的两位少夫人广发邀请,借着这个机会,邀请大家到魏国公府一聚。 此次有不少外地侯也都带着家眷回来了,魏国公府的这次邀请,倒是让人觉得期待了几分。 顾含笑自然也接到了邀请,还是萧情公主亲自来送的帖子。 宴会当日,顾含笑带着衡哥儿一同去了魏国公府。同去的,还有顾绛雨,顾绛兰和顾家的九小姐顾绛红。顾绛红乃是二房庶出,比顾绛兰只小了半年。不过性情要比顾绛兰活泼的多,见人就笑,倒是一副讨喜模样。看到顾含笑,更是一口一个“四姐姐”,尺度把握的极好,一点都不显得过分的亲昵。对这个九妹妹,顾含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烦。能帮的时候她会帮一把,不过能做到哪一步,也得看她自己的本事。 顾含笑带着衡哥儿上了自己的马车,衡哥儿朝后头看了一眼,问道:“姐姐,我们让八姐也来坐这里,可好?” 顾含笑并未答应,只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柔声问道:“为何?衡哥儿很喜欢八姐么?” 衡哥儿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摇头:“衡儿只喜欢姐姐!只不过八姐很可怜,以往常见三姐她们都欺负八姐。五姐也时常偷偷的欺负她,让她们坐在一起,衡儿担心她吃亏!” 顾含笑眉头轻挑,不急不缓的继续问道:“那,衡哥儿只是同情你八姐了?” 衡哥儿点点头,但是很快又改了主意:“算了!有九姐在,想必是没问题的。九姐只比八姐小半岁,不过她从来不欺负八姐,有一回我还瞧见九姐偷偷给了八姐几块糕点呢!” 顾含笑眸色微微一闪,看来自己的这个九妹妹,至少要比顾绛雨等人好的多。再看她也是个懂进退的,这倒是不错! “衡哥儿,为何你会觉得你八姐可怜?”顾含笑轻声细语的跟衡哥儿聊了起来。衡哥儿尚且年幼,性子也有些软,若是可以她还当真不愿让衡哥儿过早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可是,现在京城和顾家都是这种情况,若是不让衡哥儿知晓一些,日后说不得会被人利用,惹祸上身。 衡哥儿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八姐胆子太小,又是被欺负惯了。虽然吃喝也是不愁,可是衡儿听说,几位姐姐时常会将她的东西抢走,把不要的东西才给她!衡儿觉得,同样是顾家的姐妹,八姐却只能用最差的,这样很可怜!” 顾含笑有些无奈的轻笑,果真是个天真的娃儿! 握住衡哥儿的手,她盯着衡哥儿,认真的说道:“若是这般衡哥儿就觉得你八姐可怜,那么,以往你是否也觉得我们自己同样很可怜呢?” 衡哥儿知道顾含笑在说什么,偏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说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过的很好了……” “那是因为现在我们会为了自己去争取,去努力!”顾含笑纠正他的想法,“若不是我们为了家人在努力,在争取,那么现在我们一家几口人仍是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 衡哥儿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也不是个傻的,一年之前他们四房过着何种生活,他记忆犹新。祖母不喜爱他们,祖父又不管内宅之事,但凡是好的东西,从来落不到他们四房手中。甚至于,他这个六少爷在府中也是地位堪忧,明明是嫡出,可是连个庶子庶女都能给他脸色看。若不是这一年多来姐姐和父亲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怕是他连单独请先生的资格都没有。 见他不再说话,顾含笑也知道他明白了一些。他毕竟还小,她也不会太过逼迫他。估摸着他该想明白一些了,顾含笑这才继续说道:“衡哥儿,想要得到什么,那就要付出什么。若是只是逆来顺受,又怎能奢望得到更多?与其等着别人来拯救,不如靠着自己的本事来争取。这一点,你可懂得?” 衡哥儿点点头,只是眸中带着几分迷惘,想来也不是全然懂得。 顾含笑也不要求他能想明白,只是想要趁机给他灌输一些思想罢了。 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顾含笑轻声,却极为坚定的说道:“衡哥儿,姐姐并非要求你往后不要再帮助别人。姐姐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可怜的人都是应该去帮助的。有些人其实靠自己就能过的更好,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去努力。不管是衡哥儿你,还是姐姐,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今上,也不能够帮助所有人的。衡哥儿,你很善良,姐姐很高兴。可是,姐姐真的不希望,让你的善良成为别人伤害你的理由,你可记住了?” 衡哥儿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的点头:“姐姐,衡儿不太懂!不过往后若是衡儿觉得有人需要帮助,一定先问一问姐姐,是否要帮,可好?” 顾含笑点了点头,送给衡哥儿一个柔软的微笑。 衡哥儿年幼善良,她不该抹去他的善良。或许这样的衡哥儿少了一种世家子弟该有的狠绝,可是,相比起那些,她更希望衡哥儿活的自在一些。衡哥儿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衡哥儿也终于松了口气,冲着顾含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顾含笑捏捏他的脸颊,没再说话。 不多时,已是能够听到拘谨的谈笑声,马车停了下来,已经是到了地方。 在莲翘和七巧的搀扶下,顾含笑和衡哥儿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顾绛雨立刻追了上来,生怕顾含笑把她丢下的样子。顾绛兰和顾绛红倒是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适宜的笑意。 顾家几人都到齐之后,这才在指引之下,缓步进了魏国公府。 却不见,在他们进门之后,一道带着几分狠辣的目光一路追随,似有冷笑声响起……(未完待续) 280 嫉妒,在算计什么? 顾含笑并未一直拘着衡哥儿,进了魏国公府之后,便由着他带着七巧和八角一同离开,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顾含笑没有多加叮嘱,上次窦世勋受伤的事情,已经让衡哥儿明白了很多事情。现在每次出府的时候,他身边都会带着人。一旦有事,他也会在第一时间就躲在一旁。 衡哥儿虽然小,可是现实也在逼着他成长。这一点,顾含笑是乐见其成的。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将衡哥儿带在自己身边护着,他也该明白什么事情是能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该做的。 不过饶是心中明白,她的注意力也时常会被衡哥儿给吸引过去。所幸衡哥儿现在当真知道分寸了一些,始终都让自己处在顾含笑的视线之中。事实上,衡哥儿何尝不是在担心顾含笑?这才不让自己离开顾含笑的视线,同时也好盯着顾含笑一些。在他的心中,他可是男子汉,是要保护姐姐的人! 顾含笑可不知道衡哥儿的小心思,见他不跑远,她倒也放心了一些。 “乐安公主,原来你在这儿,倒是叫我好找!”顾含笑一回头,正好看到许久不见的萧情带着一群人缓步走来。萧情公主神情温和,脸上更是带着笑意,就好像两人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好友一般。 顾含笑淡淡颌首:“许久不见萧情公主,公主风采依旧。” 萧情公主轻轻一笑,指甲深深的掐在手心之上,靠着强烈的疼痛,才能勉强忍住对顾含笑的嫉妒和怨恨。 每一日她都不想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眼角的细纹,不断的在提醒着她日益变老,更加憔悴的事实。她每天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来装扮自己,让自己维持住已经悄然开始远走的美丽。 可是顾含笑呢?为什么她仍然这样的美,这样的年轻?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光滑白皙,眼角更是没有半点细纹。她很少用厚重的妆容来装扮自己,她更不愿意穿上那鲜艳的衣裙,用此来吸引旁人的注意。可是,一袭并不算耀眼的草绿色长裙,并没有做任何修饰却依旧美的让人屏息的娇俏面容,清冷如昔的眸子,不过是随意一站,却能让人在这百花争艳之时绝不会错过了她!她就像是发光体一样,那悠然如青莲的气质,牢牢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凭什么?萧情公主一直想要知道,到底凭什么?同样的是女人,为何上苍总是要厚爱顾含笑? 说起来话长,这其实也不过是萧情公主脑海中瞬间闪过的一个念头罢了。 她笑容依旧,开口邀请道:“乐安公主,适才我们正好说起乐安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几位都是从外地刚回京的,对乐安公主很是敬仰。府中早已背后笔墨纸砚,若是公主不嫌弃,不若与我们一同去看一看?” 她都做了邀请,顾含笑自然也不会说出不愿意的话来,当下也只是笑的浅淡:“萧情公主谬赞,我那点本事可不敢拿出手来。不过,能有机会亲眼看到萧情公主的墨宝,自然也是极好的。”萧情公主善歌舞,在书法之上也时常有人赞扬。不过,萧情公主来北武之后也没拿出手来过,旁人自然也是不知。而顾含笑知道,却是因为前世萧情公主曾经在一起宫廷聚会之中显露过。 萧情公主闻言瞳孔猛然一缩,她没有想到顾含笑居然会知道自己善书法!要知道,她来北武之后,还真没写过一个字! 她跟太子他们走的近,难道是太子他们调查出来的?可是,太子他们为何要调查自己的事情?难道,是在怀疑她么? 一时间,萧情公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脑海中更是翻腾着各种猜测。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未解释的意思。 她是刻意为之,接下去一段时间之内,这萧情公主想必都会步步小心,提心吊胆的,生怕再让人看出点什么来。这么一来,她也能省点事,免得还得为了萧情的事情闹心。 萧情果真是早有准备,几张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和镇纸,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丫鬟在研墨了。 “萧情公主,不知我等可有这眼福,能看到公主的墨宝吗?”赶在萧情开口之前,顾含笑率先问道。 萧情的手微微一顿,这下子就算她不想动笔,也得动了!总不能把人都请到这里来了,她反而先推脱起来。若是那般,到时候难免会被顾含笑三言两语的一挤兑,她反倒是会成为心高气傲之人了。 眸色微闪,想起原先的计划,她咬着牙也就忍了下来。 “乐安公主亦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你我一起动手?”萧情公主压根不给顾含笑开口拒绝的机会,紧接着又笑着说道,“在场的自然也是个个都实力非凡,不如大家都动个手,我可是很期待呢!” 就算是个外来的,可她也是公主。再加上魏国公府的地位,萧情一开口,几乎没人敢反对。 顾含笑自然也不会去跟萧情唱反调,这时候要是说句反对的话,那就成了她怯懦了。 反正都是要动笔,顾含笑也不矫情,走到一旁,拿起狼毫饱沾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墨汁,没有丝毫犹豫的,在早已备好的宣纸上,手腕翻转,一个“家”字一气呵成。 放下手中的狼毫,顾含笑看着自己写下的“家”字,一时间居然有些走神。 活了两世,她到现在为止,在追寻着的,也只有一个安乐的小家。 都说以国为家,她只是一介女子,其实也不想让自己沾染那些事情。可是,事情会到这种局面,就是因为她牵涉在其中。以国为家,现在的她,确确实实只能这般走下去…… “呀……”一声低呼,顿时打断了顾含笑的沉思。一抬头,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一小片黑色朝着自己袭来。 眉头轻皱,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正好有人挡着。除非她用轻功,不然的话,根本无从躲起。 既然不能躲,她只能尽量往一旁让开。可是,躲过了身体,最终却也没让自己的裙子躲过去。 草绿色的长裙上沾染了一小片黑色痕迹,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弥漫,却是沾染上了一小片墨汁。 顾含笑抬眸,一个圆脸大眼,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正一脸惊慌的看着她。一见顾含笑朝她看来,连忙摆手:“公主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衣袖之上也带着几滴墨汁,那少女或许觉得这也算是证据,连忙收回手,眼底的惊慌不减。 “公主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小声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墨汁挺香的,味道挺特别,所以就忍不住拿过来想要闻一闻。然后好像谁不小心撞到我了,所以,所以……” 她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 说是被人撞的么?这似乎有点像是在推卸责任!可是,若是不解释,她又觉得自己委屈。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含笑身上,心里都拿捏不准,这位公主殿下是不是个骄纵的。若是骄纵的,怕是这个圆脸少女要倒霉了。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那少女一眼,清冷的眸中并无情绪波动。 这少女说的应当是实话,可是,她并不觉得这少女是值得同情的。以下犯上,错了便是错了,认错就行。可是,她不肯认错,还非得结结巴巴的解释,到最后既得不到她的原谅,指不定又会得罪别人。 不过她倒也不会生气!这少女显然是从外地才来京城的,以她们这样的身份,平日在外地自然会是旁人巴结的对象。习惯了高高在上,现在刚来京城,也知道多的是比自己身份高贵的。可是习惯了被人追捧,一下子要放低自己的姿态,又哪里能够做到? “咦?四妹妹,你的裙子怎么了?”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却是顾绛月分开人群,缓步走了进来。 顾含笑淡然道:“不小心沾染上了墨汁!大姐何时来的?适才没听萧情公主说起大姐也会来,没去找大姐,还请大姐见谅!” 平平淡淡的话,却是让顾绛月遮掩在衣袖之中的手蓦然一握。 这是在嘲笑她身份不比她,连被邀请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吗? “裙子脏了总不能一直穿着!四妹妹,你还是去换一件吧!”顾绛月压下心中的怒气,轻笑着说道。 停顿了一下,她这才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正好,刚才遇到二妹妹,见她似乎刚从铺子里拿了衣服过来,放在马车之中。你跟二妹妹身材相似,先拿二妹妹的衣服穿一穿,届时再还她也不迟。” 顾含笑心头微动:“二姐姐也来了?却是在何处?适才我没看到!” 萧情公主连忙道:“可不来了么?王妃的棋艺非凡,有了身孕平时只能在府中呆着,我怕她闷得慌,就请她过来,哪怕是跟大家伙一起说说话,下下棋也是好的!” 说话间,顾绛云也被人领着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281 墨汁,热水,熏炉! 顾绛月抢先将刚发生之事提了几句,顾绛云压下心中的狐疑,朝顾含笑看了一眼,说道:“如此,四妹妹便去换一身衣裳便是!正好,我前些时日让人给四妹妹做了一身衣裳,今日刚好取来,放在马车上,我现在让人去取!” 顾含笑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颌首。等顾绛云让人离开之后,顾含笑微微垂下眸子,却无人看到她的目光已经在某些人脸上游走一圈。 等衣服拿来之后,萧情公主便让人领着顾含笑去了她所居住的院落换衣裳。 “公主殿下,这是我家少夫人所居之地。我家少夫人平日里喜静,院子里人手也少。今儿大多都去做事了,您尽可放心。”领路的丫鬟名为春桃,穿着一等丫鬟才有资格穿的衣裳,笑容甜美。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手上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一直都在你家少夫人身边听差的?” 那春桃手指不自觉的扭曲了一下,笑着说道:“是的!” 顾含笑微微颌首,却没有再多问。她的沉默,倒是让春桃有些不舒服,一路上偷觑了好几回。 寄情院便是萧情公主居住之地,根据春桃的说法,这是因为自家小侯爷对少夫人情深意切,这院子是特意给少夫人置办的。 顾含笑不置可否,萧情公主的一片深情根本不在魏然身上,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她自然也不会听信。 让春桃在外候着,她让一直跟随在身边的莲翘陪同进去。 春桃连忙说道:“公主殿下,小厨房里兴许还有些热水,不如让莲翘姐姐和奴婢一起去提些水,也好给您擦洗一下!” 莲翘眉头微敛,正想要拒绝,顾含笑却是开口道:“也好!莲翘,你跟着春桃过去吧!” 只是朝莲翘看了一眼,虽未说话,可两人主仆多年,莲翘立刻明白了。 “春桃妹妹,那就劳烦你了!”莲翘笑着说道,很好的敛去了眼底的怒意。 春桃连忙说了几句客套话,陪着莲翘快步走向院中的小厨房。 顾含笑独自进了厢房,在屋中走了一圈,随后便随意坐下,等着结果。 眼前有黑影一闪,下一刻,一个全身裹在黑衣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眸,身材凹凸有致的神鹰出现在她跟前。 “主子,周围安全!” 顾含笑眸色微闪:“出了这个院落之外,可有不对劲之处?” 黑衣女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说不上好听,却似乎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回主子的话,两个院落之外,适才有人在。不过,属下去查探的时候,已经无人在其中!” 顾含笑心中微动:“那院落名为什么?” “悠然园!” 悠然园乃是魏然自小居住的院落,以前顾含笑虽然没踏入过,可也是知道的。 适才虽然没有看到魏然,可是可以想见,这种时候,魏然必定是在陪客人,不可能这时候回院落了。 悠然园里有人出现过不说,居然还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消失。她直觉的认定,这其中似乎有些猫腻。 正想要说话,那黑衣女子却忽然身形微动,在顾含笑开口之前伸手捂住了顾含笑的嘴。 顾含笑并未生气,这黑衣女子便是小七儿给她找来的暗卫。虽为女儿身,可是一身实力甚至跟当初的夜鹰可一较高下,比夜蛾更是只高不低。唯一的遗憾在于,现在顾含笑还不能全然信任她。毕竟,信任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来累积的。 她的新暗卫名为祁白,虽然才跟了她时间不长,不过做事很有分寸。这段时间一来做事也一直都妥妥当当的,现在忽然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定然是有原因的。 祁白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恕罪,有人来了!” 顾含笑侧耳细听,并未听到有什么动静。不过,也正是毫无动静,她也是脸色微冷。 莲翘是个有分寸的,虽是被春桃给拉走了,可是按照时间推断,她也该过来了。可是,院中到现在为止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很显然,莲翘是被绊住了。 祁白显然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是朝脚下指了指。 顾含笑起身,任由祁白带着她轻轻后跃,进了内屋。 “停下了!”祁白又轻声说了一句。 顾含笑微微颌首,并未说话。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春桃的声音在外响起:“公主殿下,奴婢替您送热水来了!” “进来吧!”顾含笑扬声道,示意祁白先离开。 春桃推开门,送了一桶热水进来,笑着说道:“公主殿下,小厨房里热水不够了,莲翘姐姐正在烧水呢!说是这水先送过来,让您先用着。公主殿下,趁着水热,您先用着。奴婢现在就去帮莲翘姐姐,尽快给您再送水过来!” 说着,她提着水晃晃悠悠的便过来了! 刚走到顾含笑身边,也不知如何动作,忽然脚下一滑,手中的那一桶热水直接朝着顾含笑泼了过去。 顾含笑身形微转,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大部分的热水,将分寸拿捏的极好,恰恰让那剩余的热水全数洒在自己的裙裾上。 这么一来,原本就沾染上了墨汁的裙裾,顿时又被晕染开来,看起来更是脏了一大片。 春桃顿时吓白了脸,连忙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磕着头:“公主殿下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是一时没走稳……” “行了,不怪你,你先下去吧!”顾含笑眉头轻皱,不悦的摆手让她先退下。 春桃苍白着脸,也不敢多停留,手忙脚乱的退了下去。 等她退下之后,祁白有又悄无声息的出现。顾含笑缓缓站起身来,随手拿过放在一旁的,也不知属于谁的衣裳,随手揉了几下,而后就让地上一扔。 细心等待几息的功夫,祁白戒备的朝四周看了几眼,眸色陡然一沉,身形陡然爆闪。 再出现,她已经站在床头,地上放着一盏小小的熏炉,似有若无的香气袅袅在屋中弥漫开来。 顾含笑朝祁白看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探寻。 祁白指了指她裙裾上那一大片被热水熏染开来的痕迹,又指了指熏炉,眸色有些凝重。 顾含笑那清冷的眸子也是缓缓眯起。 看来,她们这一次还真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对付自己!墨汁,热水,熏炉,一环扣一环!那么接下来,重头戏也该上场了吧?(未完待续) 282 无聊的把戏,谁陷害谁? 这墨汁之中想必是加入了特别的东西。而这熏炉中所点的熏香,寻常情况下也应当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在自己裙裾上的墨汁被渲染开来之后,极有可能跟那熏香会产生变化,从而让她不知不觉的就着了道。 既然知道了,顾含笑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以身涉险。她身上自然是带着药物的,她的医术或许一般,可是她用毒现在却是极好。当初莲姬也说过,顾含笑并不合适当一个宅心仁厚的医者,但是,当一个善于用毒的恶人,她绝对是最适合的。而这两种混合起来的毒物,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用处。 不过为了有备无患,她还是掏出一粒药丸来,随意的吞下。 一抬头,见祁白眼底有一丝来不及掩去的不赞同之色,顾含笑难得的嘴角轻轻翘起,对祁白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祁白这是在担心她,不过她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这些事情她遇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们那种人会用的手段,不过是那几样。是以混合起来的毒物,最多也就是让人迷失心智,情/欲勃发而已!而她吞下的药丸,恰恰是防止这些。 不多时,床板那儿发出一阵咔咔轻响声,祁白浑身紧绷,却将同一时刻,让自身的气息降到了最低。若不是顾含笑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就在自己眼前,怕是都要以为屋中只有她一人了! 当床板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道身影陡然冲出,直直的袭向那有呼吸的方向! 顾含笑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看着那道身影刚一出现,甚至还没看到胜利的曙光,就被祁白极速拿下。 祁白将人控制住之后,一手捏住对方的咽喉,目光一扫,确认除了出现的这个人之外,那打开的门板之处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后。 饶是如此,祁白还是不放心,空着的那手反握着匕首,侧面站在床头,正好可以同时观察那洞开的床板,以及顾含笑。 顾含笑毫不意外的看到被祁白制住的那张熟悉的脸。 “成表哥,好久不见!” 那张貌似憨厚,可眼底总是闪耀着几分精明的,可不正是凌家的少爷,顾家的大姑爷,凌成剑!当然,刚刚的狂喜全数消散,现在眼底唯独剩下浓浓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这跟计划的完全不一样!顾含笑不是应该只身一人出现,现在已经被那强劲的药力给迷晕过了吗?而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自然而然可以营造出很具有冲击力的画面来!这么一来,等那一位见证者到来,接下去的情节才能顺利发展。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特别是眼前的这个黑衣女子,到底是谁? “含……嗬嗬……”凌成剑不敢用力挣扎,喉咙被人捏着,他只能勉强发出一点声音。 顾含笑朝祁白使了个眼色,祁白略微松开了一些。 凌成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含笑表妹,这只是个误会……” 顾含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误会?那么成表哥倒是说一说,我到底误会了什么?难不成成表哥是迷路了,不小心进了魏家的密道之中,又一不小心的进了魏国公府少夫人的房间,差点看到表妹在换衣服?成表哥,这个误会,似乎有些不好解释呢!” 凌成剑额头冒起细密的冷汗! 这哪里是不好解释,这根本就是无法解释! 但是,就这么认命,被顾含笑扔出去,显然也不是凌成剑会做的事情。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死到临头,也要努力挣扎一番的。 “含笑表妹,这当真是个误会……总之,含笑表妹,好歹,你也要为顾家的名声想一想……” “为了顾家的名声,所以我就该忍气吞声让成表哥离开!而后,再让成表哥倒打一耙,说是我约的成表哥?”顾含笑嘴角古怪的笑意更甚,转而吩咐祁白,“看看他身上带着什么?” “我,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凌成剑脸色顿时大变,拼命的想要解释。 可是,祁白已经手一翻,在他身上搜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来。 荷包绣的很精致,一朵傲世青莲卓然而立,顾含笑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深了几分。 她的荷包都是莲翘和冬青绣的,依着她的喜好,多为青莲。凌成剑身上也搜出这种荷包来,用意不言而喻。 打开荷包,里边装着几张细细折叠着的信筏。 随意摊开一张,上边写着的东西,顿时让顾含笑想要轻笑出声。 “明知不该,却无法自控!都说一步错,步步错!以往不懂,现在又该如何自处?” “明月皎皎,我心惘然!倘若从头再来,你我是否可以相知相守?” …… 除了最后一张信筏上写着的是约人来寄情院相见之外,其余的信筏上都写着那些暧昧的字眼。 见凌成剑的笑容愈发的苍白,顾含笑的笑意更深。 这手段,未免也太稚嫩了! “成表哥,这一招想必是你自己出的吧?啧啧,表哥也真是的,倘若真是我寄情于你,写的便该是诗词,而非这等似是而非,毫无文采之言!成表哥,你还真是不够了解我呢!” 凌成剑的脸色顿时一红,除了最后那一张相约的信筏之外,其他的都是他自己模仿着字迹写出来放着的。他知道顾绛月她们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有他的想法。让顾含笑身败名裂,彻底毁了她不是他想要的。她的身份是值得利用的。所以,他要做的,便是跟当初的顾绛月一样,逼着顾含笑不得不下嫁。 可是没想到,居然到最后功亏一篑。 “有人来了!”祁白提醒道。 顾含笑收起荷包,吩咐道:“制住了,扔回密道里去!” 看着凌成剑,笑容有些阴森:“当然,作为对成表哥厚爱的回报,就让成表哥在密道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吧!”说着,随手将一个瓷瓶扔向祁白,吩咐道,“让他吃下去!” 祁白毫不迟疑,立刻将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在凌成剑的下巴重重一捏,趁着他吃痛张嘴的空当,直接将药丸给弹了进去。这还不算,凌成剑苍白着脸正想要吐出来,她已经在他的咽喉一扣一捏。凌成剑不由自主的往下吞了下去。 一股香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凌成剑却不能感受到这甜蜜的滋味,只是惊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含笑的笑容意味深长:“你会知道的!” 凌成剑已经没有再问的机会,他只觉得迷人的花香在鼻端萦绕,眼皮忽然有些沉重起来。 下一刻,黑暗降临! 等他彻底昏迷过去,祁白也没放过他,用特殊的手段在他身上几个穴道上捏了几下,随手就把他扔回了密道之中。在床头一阵摸索,随着一阵咔咔轻响,床板再次合上,天衣无缝。 顾绛云,顾绛月和楚烟儿推门而入之时,顾含笑正好已经换好了衣服,低头似乎在看自己穿着这一身是否合意。 顾含笑以为来的会是顾绛月,或者是萧情,可是没想到,一抬眼看到的居然是顾绛云。 忽然想起屋中的那阵香味,脸色顿时微变。 “四妹妹,你……” “出去!”顾绛云的话尚未说完,顾含笑立刻开口,冷声喝道。 顾绛云眉头轻皱:“四妹妹,可是发生何事了?” 顾绛月和楚烟儿却是不露痕迹的朝四周看了一眼,没看到熟悉的身影,让她们心中有些诧异。 顾含笑却是根本不解释,上前牵起顾绛云的手,直接往外就走。 这个二姐姐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这种香味对她的身子必然是有害的。一旦她的身子出了岔子,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顾绛月和楚烟儿一时不防,却见顾含笑已经拉着顾绛云就要出了屋子。 “四妹妹,你快小心一些!二妹妹可是有身子的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顾绛月顾不得再琢磨原先设计好的那人怎么会没在此处,眼见着顾含笑和顾绛云就要出了屋子,连忙惊呼起来,急忙追了上去。 顾绛云对顾含笑是有着几分信任的,虽然对她忽然变脸有些疑惑,却也不会怀疑顾含笑对自己会有恶意。丝毫没有反对的也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她刚跨出门槛,顾含笑前脚跟出,后脚还没抬起,却被顾绛月狠力一拽,顿时有些把持不住。 顾绛云连忙回手想要付出顾含笑,可是脚下也不知被人绊了一下,尖叫一声就往后倒了下去。 顾含笑脸色顿时一变,想要甩开顾绛月的手去扶顾绛云。可是顾绛月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硬生生的拉住了她,不让她挣扎出来去救顾绛云。 决不能让顾绛云在这里出事! 顾含笑眸色陡然一沉,正想要招呼祁白出现救顾绛云,瞳孔倏然一缩,顾绛云就像是被谁托了一下,竟是直接站稳了! 鼻端有一丝熟悉的冰寒气息闪过,顾含笑的心头顿时微微一定。 顾绛云何等聪明,立刻摸清了其中的弯弯道道,眸色陡然一沉,跟顾含笑对视了一眼。 顾含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狠戾! 下一刻,顾绛云低呼一声,像是站立不稳,朝着顾绛月和楚烟儿倒了过去! 顾绛月和楚烟儿眼睁睁的看着顾绛月朝她们倒了过来,手中的动作远超过脑海中的想法,皆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同时伸手,朝着顾绛云狠狠的推了过去! 顾绛云同时受力,哪里抵挡的住,低呼一声便朝后倒了下去! 这一幕,恰恰落入那一群刻意安排好来看戏,刚刚踏入院门的人眼中,顿时瞪大了眼睛,齐齐惊呼一声……(未完待续) 283 反咬一口 顾绛云往后倒去的瞬间,顾含笑已经出手。身形往前一扑,也不管自己是否能站稳,双手已经轻轻托住顾绛云的腰,巧劲一翻,终是堪堪稳住了顾绛云的脚步。可是这么一来,她自己却是稳不住,直接摔倒在地!最重要的是,她落地的瞬间,左手先落地,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一声,顾含笑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她落地的姿势和角度都是算准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居然还扭到了手! 顾绛云刚一稳住,立刻回头寻找顾含笑。一看到她手腕僵直的模样,也是脸色大变:“四妹妹,你的手……” “二姐姐无须担心,只是扭伤了罢了!”顾含笑缓缓站了起来,扭伤不过只是点小痛罢了,她不会放在心上,“二姐姐可无恙?” 顾绛云歉疚的看着她:“我一切安好,倒是连累四妹妹了!”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自然而然的便成了顾绛云是在为适才顾含笑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事情在内疚。可是顾含笑却是知道,顾绛云内疚,是因为顾绛云被甩开,顾含笑摔倒是刚才两人在瞬间决定设下的局,为的,便是回敬顾绛月和楚烟儿的设计。可是顾含笑受伤,的的确确不是她们想要算计在内的。 略一回神,顾含笑倏然沉下来,冷然看着被这意外的场景弄得呆住的顾绛月和楚烟儿:“大姐,魏少夫人,你们这是何意?我二姐姐可是有身孕在身,出不得一点差错!你们两人同时这般用力的推搡我二姐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一尸两命!” 拿捏好时机过来看戏的萧情公主和一众女眷皆是脸色微变。除了萧情公主之外,其余之人看向楚烟儿和顾绛月的目光都有些诡异。 楚烟儿最先受不了这种场合,恼声道:“顾四小姐,你这话是何意?刚才那只是意外,是四王妃自己扑过来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含笑冷眼盯着她,眼底唯有一片寒意:“以魏少夫人这般说来,适才也是我二姐姐自己往后倒了过去,想要摔上一跤,将腹中的皇孙扼杀不成?” 楚烟儿的脸色顿时一白,这个罪名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一旦承认,谋杀未出世的皇孙这个罪名,不说是她,连魏家也是担待不起。 “顾含笑,你休想血口喷人!适才之事大家都看的仔细,明明是四王妃自己扑过来的……” 顾含笑冷声打断她:“是吗?那不如问一问大家,看看到底是我二姐姐自己想要扑倒在地,还是被人推搡,这才差点摔倒在地的?” 楚烟儿猛然抬头,却发现之前在谋算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众人,此时全都移开了目光。几个被带来原本想要当个证人指责顾含笑的人,此时却是都站到了顾含笑这一边,看向楚烟儿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楚烟儿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现在这情况,想必刚才自己下意识推搡顾绛云的举动大家都看在眼中了。可是,顾绛云自己故意倒向她们的举动,肯定没被人发现。 这下子糟糕了!若是不能给自己找到点强有力的证据,倒霉的肯定是她! 正焦急间,她身边的顾绛月淡然说道:“四妹妹,适才之事只是个误会而已!我刚才只是见二妹妹差点摔倒,想要帮扶一把罢了。” 顾含笑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话大姐无需跟我说,待会儿还是劳烦大姐跟四殿下申明一番吧。” 顾绛月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顾含笑这是咬准了要将此事闹大不成? “四妹妹,这本是家事,我们回家去解决就成了!”顾绛月带着几分胁迫,定定看着顾含笑的眸子中也带着几分警告。我同为顾家人,若是事情闹大了,对顾家也没有好处! 顾含笑漠然看着她,想要用顾家来威胁自己么?她以为她是谁,难道她以为凭她,也能将顾家拖下水? “事关未出世的皇孙,是不是家事,已经不是由你我说了算了。”顾含笑的冷漠,也终于让顾绛月多了几分怒意。 “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都围在此处?”带着几分傲意的清冷声音在人群外响起,围观之人回头一看,连忙让开一条路来,让外边说话之人走了进来。 “臣女见过凝心公主殿下!” “见过魏夫人!” …… 来的人当中最当首的便是今上胞妹,凝心公主!她身边的是魏家主母,魏然之母魏夫人。除此之外,身后还跟着一群侯府和官宦人家的夫人们。一时间,只听一阵见礼声。 凝心公主摆摆手,目光在顾含笑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顾绛云身上。原本冷淡的目光稍微多了一丝温度,问道:“云儿,发生何事了?你脸色不怎么好,是身子不舒服?” 顾绛云连忙道:“小皇姑,云儿身子无恙!”话虽如此,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惧,一看便知不是真的好。 凝心公主也不追问,只是目光一扫,落在顾含笑身上:“乐安公主,你来说说适才是发生何事了?” 顾含笑欠身道:“是!” 抬起头,顶着顾绛月和楚烟儿几欲杀人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将适才发生之事重复了一遍。自然,她对自己出手相助的事情只是一句带过,似乎根本没在意一般。 一听顾绛云差点摔倒伤到腹中的孩子,凝心公主的脸色也黑了下来。狠狠的瞪了顾绛月和楚烟儿一眼,又侧目看着魏夫人,冷笑一声,别有深意的道:“皇兄和我对这个未出世的小皇孙可是期待的很!倒是没想到,我这侄媳妇来这里透透气,居然还能遇上这种事情!怎么?你们魏国公府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了?对本公主的侄媳妇出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楚烟儿和顾绛月就算有再大的胆子,被凝心公主这么一呵斥,也吓得背心一阵汗湿,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叫屈:“公主殿下,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么事情是什么样的?是乐安公主在冤枉你们?还是说,适才推人的是乐安公主,她为了脱罪,刻意推到你们身上了?”凝心公主冷哼一声,不悦的反问。 顾绛月和楚烟儿倒是想要顺着她的话这么说下去,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人不在少数,她们也没能力一手遮天!额头冷汗涔涔,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魏夫人见状,连忙想要打圆场:“公主,四王妃这不是也安然无恙么?再说了,烟儿和月姐儿都是个知分寸的,那肯定是个误会……” “闭嘴!”凝心公主忽然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她,“难不成你想要跟我说,乐安公主是个骗子,是她在欺骗于我么?”不管如何,顾含笑也是要叫她一句皇姑的。凝心公主是不喜欢顾含笑,可是,她可以随意忽视顾含笑,可她却容不得旁人来诬蔑于她!(未完待续) 284 师傅在吃醋么? 魏夫人显然也没料到凝心公主居然会直接落了她的脸面,顿时将那个原本就招她恼恨的顾含笑给恨上了。 若不是她胡言乱语,凝心公主又岂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她的面子?不消说,今日宴会之后,这些人在背后定会说三道四,看她的笑话! 可是,心中再恼恨,她也不会在这时候表现出来。 保养得当的指甲狠狠的戳中手心,强烈的痛楚让她立刻冷静下来,连忙说道:“公主见谅,我并无指责乐安公主的意思。只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万一罚错了……”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是非不辨,故意为难于你的儿媳不成?”凝心公主本就是骄傲心性,她说的话绝不容许旁人来忤逆。若是魏夫人顺着她也就罢了,顾绛云到底是没出事,最后最多也就是责骂楚烟儿和顾绛月几句。好歹,她也会记得给魏家和顾家一个面子。可是魏夫人跟凝心公主原本关系也极好,作为虎伯侯的嫡女,她打小也是被宠着长大的。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是看到顾含笑,她总是有种前世仇人的感觉,原本就不好的脾气,更是扳不住!特别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儿媳就要被顾含笑给冤枉了,她哪里还忍得住?这才出声,想要在公主跟前给楚烟儿脱罪。 却不曾想,她这番作为,恰恰挑起了凝心公主的怒意! 顾含笑那是谁?那是她皇兄亲口御封的公主,不管她喜欢不喜欢,在外人眼中,那就是她凝心公主的侄女!她看不上顾含笑,平日如何冷淡,如何训斥都是可以的。可是,谁敢当着她的面怀疑顾含笑,指责顾含笑,那就是不给她凝心公主的面子!就算这个人是她合得来的朋友也不成!事关面子问题,谁来都不好使! 魏夫人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才还没什么事情,现在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公主,我……”魏夫人急忙想要弥补。她对楚烟儿倒是真心相爱,绝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她承受什么责罚。 可是已经晚了! 凝心公主做事向来说风就是雨,惹恼了她,她可不会拖延下去。 “既然你觉得我冤枉了你的儿媳,不如来问一问在场的人。若是你儿媳当真没对云儿出手,我立刻让乐安给你赔礼道歉。可若是你儿媳当真差点伤了云儿的话,哼……”凝心公主重哼一声,面色极为不善。 楚烟儿面色一白,看向魏夫人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祈求之色。 顾绛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可是在场没有会帮她的人!她只是有些想不通,凌成剑那个混蛋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到现在都不出现?只要他出现了,那么反败为胜的人,就该是她了! 目光有些游离,恰好跟顾含笑的目光在半空相遇。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她,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顾绛月心头猛然一颤,立刻转开了目光,一股凉意不可抑制的从心底泛起。 她知道了!顾含笑肯定已经知道了!她知道她们是在设计对付她,她看破了,所以凌成剑才没有出现,所以原本对她们有利的局面,才会忽然来了个大转变。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这一切是顾含笑刻意反击的,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是她们设计陷害在先,难道她还能光明正大的说,她们想要陷害顾含笑,借用她的手杀死顾绛云腹中的孩儿,然后好让顾家,太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恶化吗? 不不不,她连一个字都不能透露!惹怒了凝心公主,最多也只是受些训斥,顶天也就是被责令在家中禁足。可若是说破了这谋算,到时候凝心公主一旦真怒了起来,不说凌家,怕是连顾家都护不住她! 思及此,就算恼恨万分,想要将顾含笑也拖下水,可是她最终也能忍着,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楚烟儿却是没有这等觉悟,目光有些游离,偶尔看向顾含笑和顾绛云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恨意。 “小皇姑,二姐姐受了惊吓,我想先送她回府,请宁老御医检查一番,也好确保二姐姐和腹中孩儿都安然无恙。”顾含笑对凝心公主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对公主的心态也有几分把握。说这话的时候,主动的称呼她为小皇姑,也免得到时候被迁怒。 果然,凝心公主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对她的称呼倒也没有反感,轻哼一声。 不过落在顾绛云身上的目光就柔和了几分,说道:“也好!云儿,那宁老御医在这方面颇有经验,让他去瞧一瞧,也好定定心。” 又看向顾含笑,不冷不热的叮嘱:“你可要小心一些,别再让云儿受惊吓了!我让逸儿去请宁老御医,你先陪云儿回府吧!” “是!”顾含笑从不挑剔凝心公主对自己的态度。事实上,凝心公主能跟自己好声好气说话,顾含笑觉得那就已经是破天荒的奇事了。 “小皇姑,那云儿先告退了!”顾绛云任由顾含笑握住自己的手,脸色发白的跟着她一同离开。 至于顾绛月和楚烟儿,自有凝心公主来处置。 出了院门才见到莲翘,顾含笑也没追问她去了哪里。既然对方都能设计到,莲翘被隔开也是应当。瞧她这副样子,想必也是费了大劲了。 “莲翘,你去陪着衡哥儿!我把八角和九里都给你们留下,等衡哥儿玩够了,即刻送他回府!”顾含笑也是想带着衡哥儿一同走的,可是转念想了想,衡哥儿终归也是需要朋友的。让他多接触一些也好,万一衡哥儿有什么不足之处,她也能早些纠正过来。 莲翘虽然有心跟着顾含笑一同离开,可也着实担心小少爷。再见顾含笑明显是要陪着二小姐离开,她也只好应了下来,目送两人离去。 等上了四皇子府的马车,顾绛云紧绷着的情绪,这才缓和了几分。 “二姐姐今日有些冒险了。”顾含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点明,而不是指责。 顾绛云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尚且平坦的腹部,似乎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小生命一般。 沉默了半晌,她才抬头道:“四妹妹,今日之事我当真不知!只是听信了她们的话,想要去看看你罢了。谁能想到,大姐她居然……”一想到顾绛月想要借顾含笑的手,来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儿,顾绛云的脸色又是一阵苍白。 顾含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二姐姐无需再多想!你我姐妹之间,又岂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大姐,怕是应允了谁的条件,想要趁机毁了我罢了……”当下也没隐瞒,说起凌成剑的事情来。 等听完前因后果,顾建云也是动了怒意:“大姐也太过分了!她,她居然让自己的相公,来毁了四妹妹你的名声!好狠毒的心思!难道她就不想一想,若是当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顾家岂能饶了她?” 顾含笑轻笑,眼底却是毫无笑意:“真要是有那种时候,她就可光明正大的说,她已经是凌家的人,根本轮不到顾家人来管!”她毫不怀疑,真到了那种时候,这是顾绛月绝对会用的借口。 顾绛云被气得连身子都颤抖起来! 顾含笑倒是没有多少生气!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初在慈安寺,若不是他们想要陷害自己,顾绛月就不会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最后不得不嫁给凌成剑这个废物男人。 “那凌成剑呢?”顾绛云见顾含笑并不生气,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等平静下来之后这才问道。 顾含笑淡淡的道:“喂他喝了药,扔在密道里!若是没人想起他来,估计得三两天才能醒过来了。”那药和祁白的点穴手法可不是吃素的。 顾绛云恨恨的道:“该把他扔到野外喂狼才好!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小叔叔还想帮他一把,给他提拔一番呢!” 顾含笑并不在意,凌成剑三番两次的招惹到她头上,她迟早是要收拾了他。现在,就让他再得瑟几天吧。 “四妹妹,当时我差点摔倒之时,似乎有人扶了我一把,这才没摔倒在地!”顾绛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些迟疑的说道。 顾含笑神色微动:“有人扶了你一把?谁?” 顾绛云摇头:“我也只是有这种感觉,不过连个人影都不曾见到,也不知自己的感觉是否真实。”说到最后,连她都觉得自己的感觉或许错了,毕竟那个时候就她们几个人在。顾含笑和楚烟儿倒是会武,可是顾含笑那时候被顾绛月给拖住了。而楚烟儿本就是主谋,哪里会救她?说不定,那就是她的错觉! 她却没看到,她的自我怀疑,也是让顾含笑暗松一口气!她自然是知道出手的那人是谁,只是那个时候,那人是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的。若是说破,到时候也是一桩麻烦事。既然顾绛云认为是自己感觉错误,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多时,马车也到了四皇子的府邸。 陪着顾绛云回了房中,还未坐定,就见谷梁逸带着宁老御医急急赶来。谷梁修和宁踏歌也跟着来了,不过两人并未进院,只是在外等着。 等确定了顾绛云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影响到腹中胎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为了安全起见,宁老御医开了安胎方子,让人去取药熬了喂顾绛云喝下,等她睡去之后,顾含笑这才有时间关心自己的手。 反正手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含笑也没留在房中,只是去了花园之中,这才请老御医看了她的手。 “没事,只是扭伤,养个几天就好!”宁老御医一脸唾弃的斜睨着她,“你是闲着无聊么?没见你去跟我学医,倒是成天需要我来给你看病了!像你这样的弟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大开眼界!” 顾含笑:“……” 师傅这是在吃醋么?(未完待续) 285 弟子知错,你喜欢她! “弟子知错!”顾含笑从善如流的低头认错,虽然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们两人的师徒名分,很显然是有很大的水分的。其实从头到尾,他们之间存在的,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她需要一个弟子的身份,好做一些本不该由她去做的事情。比如验尸,比如解毒。 而宁老御医的目的现在虽然尚未明确,不过顾含笑大致也能猜到,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谷梁修。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只有师徒名分,却极少见面,偶尔见面,大多也都是因为顾含笑受了伤,又或者老御医偶尔去顾家看望小十一的时候。所以,当老御医说出这话来的时候,连顾含笑都觉得意外。 老御医见她认错挺快,可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完全不像是真的知错。原本还觉得这弟子多灾多难,打定了主意要对她好点。可是一看她这态度,当下也就火了,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你当真知错了?” 顾含笑也不知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到底又是怎么了,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弟子当真知错!” “承认错误就好!”宁老御医斜睨着她,那副表情充斥着浓浓的不屑,“既然知错,身为弟子,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好好聆听教诲吧!” 顾含笑有些愕然,眨眨眼,却也起身跟上老御医,果真是打算跟着他去宁府了。 宁踏歌有些哭笑不得:“五爷爷,四小姐的手受了伤,难道您非得在今儿让她跟您回去么?” 谷梁修虽然没说话,可是那神情分明也是有些不赞同。 宁老御医冷眼看着顾含笑:“怎么?为师者让你去聆听教诲,你不愿意去?” 顾含笑破天荒的腹诽了一句,明明阻止他的人是宁踏歌,为何挨训的人是她? “弟子不敢!师傅能教导弟子,是弟子的福分,弟子岂能不愿?” 宁老御医闻言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屑的冷睨了宁踏歌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起先离开。 顾含笑朝三人歉疚的一笑,对谷梁逸说道:“四殿下,二姐姐今日当真受了惊吓。二姐姐性子内向,就算心中害怕也绝不会开口。不过二姐姐一旦害怕,就会不自觉的摩挲着棋子。倘若四殿下见到二姐姐又抱着棋盘不放,还请多多劝导。明日我来再探望二姐姐,劳烦四殿下转告二姐姐一声。” 谷梁逸温和的一笑,看着顾含笑的眸子之中带着浓浓的谢意:“皇妹,今日之事多谢了!若不是你,云儿母子恐怕就……”他的拳头蓦然握紧,眼底也有怒色闪过。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这种惊慌和愤怒,这才继续说道,“倒是连累了你受了伤,我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四殿下无需客气。”顾含笑淡淡的说道,“她是我二姐姐,身为妹妹护着姐姐也是应当!再者,四殿下适才也叫我一声皇妹,不管从哪方面,我今日所为也只是理所应当的。” 谷梁逸闻言紧绷的身体倒是放松了几分,看着顾含笑轻轻的笑了起来:“如此,皇妹又何必叫我四殿下?莫不是在皇妹眼中,我尚且不能得到一声‘四皇兄’的称呼么?” 若是让顾含笑自己选择的话,她自然是不愿意称呼这几位皇子为皇兄的。可是,既然谷梁逸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她不改口,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四皇兄!”从善如流的改口,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顾含笑如此安慰自己。 谷梁逸轻声笑了起来,翻手递过一块温润的白玉玉坠:“这本是早就备好要送你的!只可惜你一直都不肯称呼我一句皇兄,我就狠下心压下了。好容易听你改了口,这礼物倒也是到了该送出的时候了。” 连皇兄都叫了,多收一份礼也就没什么了。顾含笑毫无压力的收下,浅笑着谢过:“如此,那就多谢四皇兄了!” 谷梁逸温润一笑,说道:“你快些去吧,宁老都快杀回来要人了!云儿我自会照顾好,你无须担心。” 顾含笑点点头应了下来,起身告辞。 从头到尾,她都没跟谷梁修说上一句话。谷梁修只是静静的坐着,明明声色不动,亦不多言,可是存在感仍然是极强!虽然目光时常会飘向顾含笑受伤的手,可到底还是没跟她说上一句话。 等顾含笑离开之后,宁踏歌起身告辞,他也就顺势站了起来,想要跟他一同离开。 “大皇兄可否留步?我有几句话想要跟大皇兄说上一说。”谷梁逸也跟着站了起来,扬声说道。 谷梁修脚步一顿,回头静静的看着谷梁逸,等着他先开口。 “如此,那踏歌就先行一步了!”宁踏歌微微一笑,先行告辞。 等宁踏歌走后,谷梁逸才回头看着谷梁修,温润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凝重:“大皇兄,你可是喜欢含笑?” 谷梁修神色不变,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在那瞬间他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 “为何这么问?”良久之后,他才冷声问道。 谷梁逸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只是觉得大皇兄对含笑皇妹之事关心的太过,这才想要提醒大皇兄一句。” “提醒?”谷梁修回视着他,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 谷梁逸点头,毫不退却的盯着他的眸子:“是的,提醒!父皇看中含笑皇妹,以父皇向来对太子的喜爱,必然是想要将含笑皇妹许配给太子的。而且,若有含笑皇妹在太子身边辅佐,太子登基之后,江山自然也能稳固。这样的人,父皇是断然不会让她嫁给其他人的,至少,不会让她嫁给其他的皇子!大皇兄,若是父皇知道大皇兄你也对她对了心,怕是会……” “会如何?”谷梁修冷声道,“就因为这份喜欢,父皇会找个借口杀了我么?” 谷梁逸嘴角微抿,没有回答。 父皇自然是不会为此杀了大皇兄的,这一点谷梁逸很是清楚。毕竟,大皇兄的武力,将会是太子的一大助力。这些年若是没有大皇兄在身边,太子又岂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提醒大皇兄! 只是看这样子,大皇兄显然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将这份感情扼杀。 他只是有些担心,倘若有一天大皇兄和太子当真为了含笑而刀剑相向,到了那时候,被迁怒的,恐怕只有顾含笑!(未完待续) 286 一拍即合 兄弟两人的谈话最后不欢而散,谷梁修向来都有主见,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他自己心中有数。唯独顾含笑的事情,他虽然也明白该放手,可是感情并非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他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坚持下去。这是他的选择,即使谷梁逸是为了自己好,他也不会更改主意。 再说顾含笑跟着宁老御医离开之后,径自去了宁府。到了宁府,老御医直接丢给顾含笑一本医书,就把她扔在一旁,不再搭理她。 顾含笑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这位师傅,明显就是在气她不来请教,所以故意想要刁难她。只是,给她一本医书,这又算是什么刁难? 瞧了几眼,顾含笑也就定下心来安安静静的翻看着医书。这医书跟莲姬当初给她的并不相同,莲姬给她的医术,除了基础的那几本之外,多是有针对性的。毕竟,莲姬那一脉传承的是毒术,所学的医术不过是为了针对毒术,以防万一,针对性也就就比较大了。 而老御医这一边,却是因为他本就钻研医术,自然不会有那么强烈的针对性。 宁老御医本意是为难顾含笑,却不曾想,顾含笑居然能稳下性子来,安静的看起医书来。这跟他原本的设想不同,也让他本就没消下去的怒火又旺盛了起来。 “你可都看得懂?”宁老御医冷哼一声,忽然问道。 顾含笑放下医书,浅笑着说道:“师傅特意给弟子选的书浅显易懂,弟子多半还是能看懂的!” 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马屁,宁老御医嘴角抖了抖,努力克制住了没让自己露出笑意来。 “别妄想用拍马屁来遮掩你犯下的过错!” 顾含笑从善如流的认错:“师傅教导的是,弟子知错!”不过是一句口头上的认错而已,在这一点上她从来都是很放得开的。 大概是她的认罪态度着实是太好了,宁老御医嘴角又抖了抖,郁闷的发现自己居然没话可继续训斥了。 沉默了会儿,宁老御医才轻哼一声,不悦的说道:“身为弟子,你合该时常来为师跟前聆听教诲!你以为是谁都能被为师看上眼,能放在跟前教导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老师的是故意疏远你,不肯教导于你呢!哼,明明是你这臭丫头成日里也不见人影,倒是要为师求着你来了!” 顾含笑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欠身行礼,以示歉意:“师傅,弟子并无此心!只是师傅也知晓,最近杂事繁多,时常有人相邀。京中子弟多是认识的,若是弟子去了一家,却不肯去另外一家,免不得到时候被人说三道四。若单单只说起弟子倒也罢了,可弟子身后毕竟还有顾家和师傅,这才耽搁了来师傅跟前聆听教诲的时间。弟子知错,还请师傅见谅!” 不管如何,宁老御医对她其实已经够好了!不管他是带着什么目的,可是,有些时候他也的的确确是在为她着想。 顾含笑的这番举止,得到的是宁老御医的一声轻哼,硬邦邦的抛下一句:“留在此处看书,我会命人去顾家通知一声,让你在晚膳时分再回去!” “师傅不留弟子用膳么?”顾含笑很诚恳的看着他。 宁老御医顿时大恼:“没见你孝敬我,倒是想要从我这儿拿走了?告诉你,没有!”说完,恼恨不已的转身就走。 顾含笑看着老头儿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翘起:“祁白,身为弟子,要让年老的师傅保持活力,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虚空之中,并无祁白的身影,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回答:“主子说的是!” 顾含笑的嘴角又往上扬了几分,拿起医书继续翻看起来。 她看书的速度很快,毕竟老御医给她的其实也只是基础类的。 “主子,有人来了!”祁白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她的气息随后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含笑抬眸,正好看到谷梁修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她跟前。 “你怎么来了?”顾含笑放下手中的医书,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谷梁修没说话,只是伸手牵过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腕,深邃的黑眸变得幽深起来:“可还疼着?” 顾含笑浅浅一笑,任由他握着:“还好!不过只是扭伤罢了,不碍事!” 谷梁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赞同。 心知他是在着恼她不爱惜自己,顾含笑轻叹一声,毫无压力的将心中泛起的那一丝甜蜜给抛却。 反握轻轻握住他的手,等他到一旁坐下,她才轻声道:“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了!” 谷梁修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说话。 在魏家的寄情院,顾绛云起先差点摔倒,只说似乎有人托了她一下,可却找不到人。顾含笑在那个时候便知晓,是谷梁修在暗中出手。只不过他的速度太快,除了她之外,在场之人无人察觉罢了。 这一声感谢,是她必须要说的。若是没有他出手,顾绛云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届时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更重要的是,一旦顾绛云腹中的孩儿当真出了问题,不说谷梁逸,恐怕柔妃为了自己尚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孙儿,指不定会给顾家下什么绊子。 当然,她跟顾绛云多少是有感情的!顾绛云没出事,她心中也自是欢喜。 “魏家,你要小心一些。”沉默半晌,谷梁修才开口提醒道。 顾含笑微微颌首,对于魏家的提防,她自信无人能及自己。魏家的野心,她也体会的最深。毕竟,想要谋取皇位的人那么多,唯独魏家的人最后才成功了。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魏家到底谋算到了何种地步。 “在魏家……她们想要陷害你,是不是还做了其他事情?”谷梁修又问道。 他虽然一直都隐藏在暗中观看,可是,他总觉得顾绛月和那楚烟儿似乎还做了点什么。也正是因为最先出了点问题,所以那楚烟儿和顾绛月的作为才被顾绛云和顾含笑察觉到了。若非如此,说不定她们两人的陷害,还当真能让顾含笑惹上点麻烦。 他自然是不想看到顾含笑吃亏的,所以才要问清楚。 顾含笑停顿了片刻,想起上次在慈安寺眼前这个男人在半夜闯入自己的房中,那时的轻颤和后怕仿佛还在记忆中回荡。这么一想,她的心也忽然柔软了一下,将凌成剑忽然出现在房中的事情来从头说来。 谷梁修的眸色陡然暗沉了几分:“她们又想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又是凌成剑吗?上次的事情,逼着他不得不娶了顾绛月。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没想到,他对含笑居然还敢贼心不死! 看来,他还是太过仁慈了! 顾含笑看出他眼底的杀意,握住他手指的手紧了紧,淡然说道:“暂时留着他尚且有用处!日后,自当不会让他有好下场!”凌家现在还有点用处,尤其是顾乘风对凌云剑的感觉还不错,她也不想在这时候让父亲太过尴尬。留下凌成剑,日后算计起来也更加无压力。 听她这么说,谷梁修就算再有想法也只能作罢。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若是有需要,告诉我!”若她不想手染血腥,他自会替她去做。 顾含笑浅浅一笑,紧了紧握着他手指的手。 “馨妃,想要让你嫁给五皇弟?”谷梁修的消息向来都很快捷,顾含笑估计馨妃找到她的当日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能忍到现在才问起,怕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娘娘确实提及了!”顾含笑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丝丝笑意,“还说了要请陛下下旨赐婚!” 谷梁修眸色又是一沉:“是吗?她倒是好本事!”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足以显露出他的不悦。 顾含笑抬眸,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打算的母亲罢了。只要她不再打我的主意,之前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当然,若是馨妃继续偷偷的算计她,那么新仇旧恨,可是要放到一起算一算了。 谷梁修是了解顾含笑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也明白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人插手。更何况,其实他也明白顾含笑是不会让任何人来操纵她的。若是她能这般轻易被人左右的,怕是她早就不得不嫁给太子了!毕竟,父皇才是北武的皇帝,才有资格决定任何人的前途和生死。可是父皇最后甚至都赐给了顾含笑一道圣旨,言明绝不会干预她的婚事。连父皇都不得不让步,一个馨妃罢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三皇弟,要娶白家的女儿了!”说起了正事,谷梁修的神色也有些冷峻了起来。 顾含笑微微颌首:“白家一直都想要置身事外,不过现在局势如此,他们也只能选择一人依附。或许,相比之下,他们认为三皇子是值得他们赌一把的!”其实他们彼此都清楚,白家选择三皇子,也是无奈之举。首选是太子,只可惜太子对白家人显然不上心。四皇子已经成亲,谷梁修又势单力薄,五皇子谷梁晧倒也是合适的人选,只是馨妃的胃口太大。至于七皇子谷梁飞,据说是个对容貌很挑剔之人,自然是不想迎娶白家的那几位骄纵女子的。这么一来,唯独只有三皇子才能满足他们的选择了! 一个需要白家的势力,借此打开僵硬的局面。另外一个则是需要一个有潜力的靠山,双方一拍即合,两者联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了!(未完待续) 287 恼羞,抽痛 “越是这等时候,太子的安全就愈发令人担心!”沉默了片刻,顾含笑轻声说道。 谷梁修握着她手腕的手微微一紧,随即又恢复了过来,淡然道:“我自会护他周全!”不管如何,他断然不会让太子出事的。至少,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太子的安全他会负责到底。 又说起吉康这话题,谷梁修淡然道:“那些人尚未离开,对那宝藏必得之心极重。三五载内,想必是不用太过担心南安的那位再下手了!”那些武林中人大多地域意识极强。他们是北武人,自然而然会排外。原本谷梁修对这些人的忠诚是有怀疑的,可是后来也发现当初顾含笑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的确也有人会被收买,可是大多数却是死守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发现不是北武的人靠近,从不二话,直接下杀手。再后来,连南安的那一位都销声匿迹了,没有再出现。 “不过,也需要小心一些,以免生变。”谷梁修再次说道。 顾含笑轻轻颌首,其实心中也是有些无奈。 当初不过是无奈之举,现在看似暂时守住了,可实际上也把他们自己给圈进去了。江湖也是一股大势力,现在他们死在那一块的人数越来越多,也导致了他们的怒气不停的上涨。如此下去,若是有一日朝廷想要插手,他们也绝不会轻易让步。这么一来,说不定到时候又是血流成河。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前世来。前世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宝藏,甚至连吉康那边也只知道水患不断。水患被她解决了,可是这宝藏呢?是一直不曾得见天日?又或者,被人偷偷的给取走了? 她不得而知,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没再深想。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何苦浪费那点力气。 这件事迟早也是要解决的,不过暂时倒也无需太过计较。 说到了南安的那一位,谷梁修想起底下探子给自己送来的消息,眸色有些阴沉。 “怎么了?”顾含笑在第一时间之内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眸子虽然清冷,却也多了几分关怀。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斟酌了一番,仍是实话相告:“那边的探子送上来的消息,南安的那一个,对你有些兴趣。”他没说的是,那笑面修罗,似乎还有想要来北武求亲的意思。这让谷梁修心中满是不悦,南安已经将他们的公主送来北武,难道还想让他们的王爷再来娶走北武的公主不成?现在两国邦交稳定,他并不认为还需要送出一个公主,才能继续维持和平。 当然,最重要的是,笑面修罗不该看上顾含笑! 她,不是可被交易的货物! 顾含笑不知他心中所想,对这个消息反倒是略微有些讶然。 笑面修罗对谁都是带着笑容,可实际上却是冷漠非常。唯独对他的皇兄,也就是南安现在的皇帝陛下才会有作为人该有的温暖。忽然说对她有兴趣,顾含笑破天荒的觉得压力极大。 那个男人,又在谋算着什么吗? 顾含笑并不想去深想这个问题,跟那个男人迟早是要对上的。不过他们之间,绝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又说了一些其他事情,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顾含笑心中暗叹一声。 本以为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相处之时也会冷场。可是,不知不觉中,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她竟然将将才察觉到。 不知不觉中,这种亲昵和信赖,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想再多想,天色确实不早了,她也该回府了。 抽回手,起身淡然说道:“大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谷梁修跟着站了起来,深邃的黑眸在黑色的遮掩下,晕染起淡淡的温情:“我送你!” 顾含笑摇头拒绝:“不劳烦大殿下,师傅早有安排!殿下现在位高权重,平日里也已经够麻烦殿下了。再劳烦殿下,怕是有人会记挂在心了。” 谷梁修何尝不知她说的是实情?他们终究是不能走的太近的! “那,我送你出去!”谷梁修到底还是改了主意。 这一次顾含笑没拒绝,事实上,以她对谷梁修的了解,就算她拒绝,他也不会听的。 转身举步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被那人从背后拥入怀中。 身体微微一僵,本能的戒备!却在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之后,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大殿下?”她微微侧头,想要回头看他。 谷梁修低头,脸颊轻触那细嫩柔滑的肌肤,心中的郁结稍稍缓解了些许。 “我只想抱抱你!”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确定你是属于我的!谷梁修自嘲,他曾几何时竟然也会有这等莫名其妙的不安!是因为南安的那个疯子对她也感兴趣的缘故吗? 顾含笑轻轻挣扎了一下:“我该回府了!”再者,这毕竟是在宁府,万一被人看到了,到时又是说不清了。 谷梁修停顿了一下,缓缓松开手。不过,下一刻却是握着她的肩膀,让她回身看着自己。 “含笑……”开了头,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谷梁修第一次发现,原来平时沉默寡言,到了关键时刻也是要吃亏的。若是此时是谷梁卓陪在含笑身边,他是否能舌绽莲花,妙语连珠?谷梁修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纠结无比。 顾含笑虽然不知他到底是怎么了,却不难看出他内心的不安。 一颗心不免忽然有些疼痛起来! 这个男人的内心原本强硬无比,是她的出现才让他的强硬多了一丝裂缝。若是没有她,他何尝会出现这等不安来? 暗叹一声,指尖轻轻抚上那冷峻,却多了一丝丝温柔的脸庞。 “含笑!”男人低喃,低头准确的印上那柔嫩的唇。 顾含笑:“……” 冷着脸推开他,紧抿着唇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含……” “谷梁修!”顾含笑美眸圆睁,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恼声道,“我要回府了!”明知此处是宁府,他居然敢在这院中这般待她!这要是万一被人看到了……偏偏这始作俑者还笑的如此惬意,顾含笑更是恼怒不已。 这种男人又岂会不安?刚才绝对是她的错觉! 谷梁修也明白再闹下去顾含笑当真要生气了,当下也不再劝阻。再多的不安,也在一声“谷梁修”的称呼中消散。虽然带着几分生疏,可是,她唯独只会叫他的名字。对自己的名字从来都无感的他,只有听到从她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之时,才会觉得这三个字是那么的美妙。 “走吧,我送你到门口。”谷梁修很正经的说道。 顾含笑瞪了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谷梁修跟随在后,眼底带着无人发觉的温柔。 唯有在出了院门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回头,朝着某处阴影处看了过去。狭长的黑眸之中陡然冒过一丝寒光,最终又消散无踪!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那一处的阴影之处才有身影晃动。 朦胧的昏暗中,宁踏歌的眼底唯有一片震惊之色,内心泛起丝丝抽痛! 原来,她也会生气,也会有羞恼的时刻么? 可为何,那样的她,不是出现在他面前呢?(未完待续) 288 联盟 华灯初上,京城的夜晚从来不会冷清。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纷纷选择在这时候放松一下。或是在热闹的夜集上游玩。或是买些便宜的吃食,又或者带着家人陪着朋友,光光只是感受着京城的繁华和夜色。 这夜色的遮掩下,许多见不得人的行为也纷纷上场。 此时此刻,在三皇子谷梁珏的府邸之中,正进行着一场会晤。 坐在上首,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是作为主人的谷梁珏。他右手方向坐着的是五皇子谷梁晧,另一方坐着的,则是七皇子谷梁飞。 谷梁珏笑容温和,实则心狠手辣。谷梁晧想必之下要略逊一筹,不过也是人中龙凤,除了偶尔的举棋不定之外,也是个雷厉风行,会做取舍之人。谷梁飞则是一个看似文文弱弱的少年,实际上他已经十九岁,比当初的八皇子谷梁傲也要大上几个月。哪怕是到现在,就连谷梁珏等人也只认为谷梁飞是个不会让自己吃亏,聪明,有城府有谋略的皇子,仅此而已! 唯独顾含笑才知道,前世最后给她带来最多麻烦的人,便是这个谷梁飞。 谷梁飞行事果断不说,出手也足够狠辣。一旦认定了敌人,必定不择手段,不死不休。这样的人,说的难听点,完全就像是一条疯狗。被这样的人咬上,就算不死也得掉一块肉。 如果非要说谷梁飞像谁的话,顾含笑会说,这个谷梁飞,跟南安的那一个疯子在本质上有几分相似。这是她从两人交手中,谷梁飞无数次的疯狂行事中,才让她得出的结论。 不过,现在的谷梁飞,看起来仍然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少年。虽然,他其实已经算不上少年了。 “三皇兄匆匆相邀,不知所为何事?”谷梁晧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面容中略带一丝不悦。 谷梁珏把他们请来,却只是奉上茶,到现在都不说一句话。谷梁晧跟这个三皇兄本就不亲近,自然是懒得跟他多耗时间。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去笼络一些人手。 谷梁珏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五皇弟切莫心急,为兄只是在琢磨着该如何跟两位皇弟开口罢了!” 谷梁飞弱弱的一笑,弱质少年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怜惜:“三皇兄,我们本是兄弟,若是三皇兄有为难之处尽管开口便是。若是有需要小弟帮忙之处,能办的,小弟定当尽一份力。” 谷梁珏连忙摆手,笑道:“七皇弟误会了,为兄并不是遇上了难事……也不该这么说,为兄确实是知道了一些让人难受的事情……” “三皇兄有话就直说吧!”谷梁晧催促道,他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皇兄说话之时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什么都喜欢让人去猜想。 谷梁飞没说话,只是那双似乎时时刻刻都带着几分水汽的眸子盯着谷梁珏,无声的等待着。 谷梁珏本也不过是卖个关子,闻言似乎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语气蓦然低沉了几分:“其实此事不单单跟为兄有关,跟两位皇弟也是息息相关!为兄无意中在宫中听到一个消息,这消息,为兄琢磨再三,觉得也该跟两位皇弟提一提才好。” “三皇兄所说之事,是关于何人的?”谷梁飞很容易的抓住了重点。 谷梁珏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不过面色仍然不是很好看:“是关于父皇的!” 谷梁晧眉头一动:“父皇怎么了?” 谷梁珏低叹一声,继续说道:“父皇之前中毒一事,两位皇弟应该记忆犹新吧?虽然事后无人宣扬出来,只说是宁老御医解的毒,可是真相如何,两位皇弟也该知晓!” 谷梁晧的神情略微有些古怪,倒是谷梁飞仍然是那副文弱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不变。 谷梁珏也不客气,直白的说道:“你我兄弟现在也无需遮遮掩掩的!我们兄弟几个,不管哪个都在宫中放了眼线,这一点你我彼此都清楚的很。既然今日我能把两位皇弟找到这里来,跟你们分享此事,那么我也希望两位皇弟能够坦诚一些。你们也放心,为兄不会让你们太过难做,这么说,也只是希望你我接下去的谈话能够顺畅一些罢了。” 谷梁飞闻言嘴角微微一扬,大方的承认道:“三皇兄说的对!你我兄弟,又何须隐瞒?当初解毒的,并非宁老御医,而是顾家的四小姐,乐安公主!虽说当初父皇并没有过多的遮掩,却只说了是顾四小姐察觉出了端倪,最终解毒是宁老御医所为。实际上,从头到尾,解毒的只不过是乐安公主而已。” 见谷梁飞也说的坦诚,谷梁晧自然也不需要再遮掩,点头道:“当时我收到的消息,也确实如此。” 谷梁飞又问道:“只是,不知三皇兄为何会忽然想起此事来?莫非当时尚有隐情不成?” 谷梁珏轻轻摇头,长叹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此事确有隐情!为兄刚刚收到确切的消息,就是关于那时候乐安公主解毒的实情,以及父皇的现状!” 谷梁飞和谷梁晧都是心头微震! 父皇的现状?难道,父皇现在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吗? 谷梁珏缓缓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想:“是的,现在的父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两人眼底陡然晕染上几分惊骇之色! “强弩之末?三皇兄,你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了吧?父皇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瞧他的气色和体格,似乎并无不妥之处吧?”谷梁晧立刻反驳道。 谷梁飞却是紧紧的盯着他,需要一个解释:“三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梁珏长叹一声,也不再吊人胃口,解释道:“你们可知当时乐安公主是用何种手段替父皇解的毒?那种毒,寻常人根本无从下手。最先之时,连老御医都无处着手。可是乐安公主一个才刚刚涉猎的弱女子,却能瞧出端倪来。内情如何,你们会如何猜测?” 谷梁飞眸色微闪:“以毒攻毒!”当初也只觉得父皇中毒和解毒都来的诡异,只是见父皇痊愈了,也就没再深想。现在想起来,唯有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才能在那种情况下将父皇救醒才是! 谷梁珏缓缓点头:“确实如此!当时乐安公主便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才将父皇给救醒的!” “以毒攻毒本也是一种法子,总不能因此就断定父皇已经坏了龙体了吧?”谷梁晧反问。 “原本为兄也是这般认为,可是后来为兄的眼线递出来的消息,却是让为兄心中惊骇!”谷梁珏面色凝重,“当时父皇中的毒,乃是天下奇毒,根本无药可解。乐安公主为了让父皇醒来主持大局,便用了同样无药可解的剧毒来以毒攻毒。过后,父皇确实醒了过来,可是,用来以毒攻毒的毒药,毒性着实太过霸道。在不断的克制父皇体内的剧毒的同时,也会慢慢的腐蚀父皇的身体。最终,那剧毒在把父皇体内的毒药全数化解之后,残留的剧毒就会在短期内,将父皇的身体全数摧毁!到了那时,就怕是连神仙都无力回天了!” 谷梁晧又惊又怒:“那个贱丫头,她这是在谋害父皇!合该将她诛九族,活剐而死才对!” 谷梁珏抿抿嘴角,没接话。其实他知道的东西还要多一些,比如顾含笑这么做也实在是无奈之举。若是不用这种方法,皇帝将会在无尽的睡梦中就此驾崩。这些他也没打算说出来。该分享的就分享,该隐瞒的,他也不会去说。 谷梁飞轻声安抚道:“五皇兄,父皇并未责怪乐安公主,甚至对她宠爱有加。想必其中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的。很有可能,当时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若非如此,父皇又岂能毫无动静?” 谷梁珏微微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一丝讶然。一直以为这位七皇弟不谙世事,没想到他想问题居然远要比谷梁晧要全面的多。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也算是一大助力! 谷梁晧也不过是随口发泄一番罢了!他最关心的,是皇帝还有多久可支撑。 “三皇兄,那么父皇还能支撑多久?” 谷梁珏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恐怕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其实宫里送出来的消息里是说,还有一年的时间。不过,时间越短,才能最大限度的勾起他们内心的野望,提前动手,才好让那尘埃早日落定不是? 半年吗? 谷梁晧眸色微微闪烁了几下,内心自有他的算计。 谷梁飞的神色压根不变,轻声问道:“那么三皇兄今日将小弟和五皇兄邀来,又是为了何事?” 谷梁晧也立刻反应过来,三皇兄可不是善茬,总不至于会大方到把他们请来,仅仅只是为了分享这个消息! 谷梁珏等的就是这问题,灼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动,无比正经的提议道:“今日为兄请你们来,一来是为了将父皇的现状告知两位皇弟,二来,却是因为,为兄觉得,你我兄弟三人现在各自为营固然是好。可是,若是我们三人能够联手,利于我们的大好机会,即将来临!”(未完待续) 289 刻意泄露的秘密 “三皇兄不如有话直说!”谷梁飞轻声细语的说道。 谷梁珏目光灼灼:“联盟!现在是我等三人联盟的最好时机,而且,若是此时我们再不联手,怕是到时候只会被人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谷梁飞眉头轻皱:“三皇兄有些言重了!” 谷梁珏轻笑一声,眼底的那一分锐利,仿若可以看穿一切:“言重?七皇弟也该知道,老大,老二和老四现在是一体的。我们都能知道父皇身体就快不行了,难道他们会不知道?到了这时候,哪个还会不明白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若是我们三人继续独立行事,那么很快,我们三人就会被各个击破,直接将我们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极有可能,为了防止后患,我们就会跟八皇弟一样,得了重病暴毙。难道,你们想要那样的下场?” 谷梁飞和谷梁晧都没说话,谷梁晧的目光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动摇起来。谷梁飞仍是那副文弱的样子,却是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心思。 谷梁珏继续说道:“其实,从父皇之前的行为中也不难看出,父皇已经在为太子铺路了!我们兄弟几人本是从小一起跟随太傅,父皇对我们几个也算是平等,也没给太子多大的特殊。可是这一次不同,太子太师顾乘风,太子少师宁踏歌,太子少保魏然!其中宁踏歌势力稍弱,可是不容忽视的是,宁家世代行医,特别是宁老御医,更是与京中各府关系都是极好。更别说还有那一群老御医,他们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他也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给他们思考的空间。随后才继续说到:“太子太师顾乘风,安康侯府本就是老牌势力,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中立,从不见安康侯府会主动站到谁那一方去。可是这一次,顾家却是已经成为太子最为忠诚的支持者!而且,顾家跟京中多加老牌中立势力的关系也是交好,这么一来,太子的声势再次壮大几分。至于魏家……魏家的强大,也是不消说的。现在魏然是太子少保,自然也是会站在太子那一方的。” “四皇兄看似在为太子做事,但是宫中的那一位,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谷梁晧提点道。 谷梁珏轻笑一声:“自然!那一位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心思鬼的很。就算老四没有其他心思,那一位也不会消停的。太子跟老四站在同一阵营,想必我们也能有点热闹可瞧!” 谷梁飞轻声道:“其实,我们兄弟几人留在宫中坐镇的那一位,又哪个是省心的?” 一语中的!谷梁晧和谷梁珏的脸色都是有些古怪,互相对视几眼,面面相觑。 宫中那几位争斗了半辈子了,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儿子的地位,各种大小事情都能让她们纷争迭起。而现在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她们又有哪个肯率先松手?放了手,那可就是认输了!争了一辈子了,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咽下这口气? 谷梁晧轻咳一声:“不管如何,该看戏的时候,我们也是要看戏的。” 谷梁珏轻轻一笑,并未接话,只是继续说道:“不管如何,现在势弱的人是我们!今儿为兄既然都请了你们来,也该说些真心话。不消说,我们兄弟几个之中,哪个没那心思?既然都有心思,也不需遮遮掩掩的,不如都敞开了说个清楚。现在局势其实也很明朗,我们弱,太子那一方势力更强。可若是不争,我们最终怕是都没有好下场。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万一……” 说到这里,谷梁珏只是略微拖长了尾音,却没有把话说全。 这个万一,谁都承担不起。 最后还是谷梁飞先开的口:“联盟倒是可以!毕竟,日后想要自保也能有更大力量。只是小弟想要多嘴问一句,若是日后当真你我兄弟胜出,到时难道我等三人也要一决胜负?”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谷梁晧也警觉的盯着谷梁珏,他可不想辛辛苦苦的拼斗许久,最后为这个四皇兄做了嫁衣! 谷梁珏微微一笑:“不管最终结局如何,总好过现在任人宰割!” 见谷梁晧的神情仍然有些不友善,谷梁珏干脆极为坦然的一摊手:“合作?或者是,等着被人分开收拾了?” 谷梁晧和谷梁飞对视一眼,这是一个无需思考的选择! “合作!”谷梁晧直言不讳。 谷梁飞则是文质彬彬的浅浅一笑:“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谷梁珏呵呵笑了起来:“为兄以茶代酒,祝你我兄弟三人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干!” “干!” 三人同时饮尽杯中的茶水,相视而笑。只是笑容虽是灿烂,心中却都是各有打算。这样的同盟能坚持多久,走多远,那只能看对手有多强,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又有几分了。 喝了茶,三人又试探性的说了些细节上的话题。不过现在联盟才初步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少的可怜。真说让他们舀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苗头还是不错的,等三人各自分开之时,对这个同盟多少也有了初步的认知。相对的,该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谷梁飞和谷梁晧前脚刚离开四皇子府邸,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进了皇宫。 御书房中,一身便服的皇帝看着消息,早已敛去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脸上的笑容反倒是让他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老顽童一般。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皇帝夹着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随口对着虚空说道。 一道黑色身影在他身后悄然出现,屋里响起那干涩嘶哑的声音:“陛下为何特意将您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出去?” 皇帝指节轻敲桌面,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烈。可是若是仔细看,也能发现他的笑意,始终不曾到达眼底。那里,唯有一片森冷寒意! “这样,才能让场面更加火爆,更加有趣,不是吗?”(未完待续) 290 矛盾,联姻 “陛下用自己的安危当做赌注,实在太过冒险了!”不论如何,身为暗卫,他都觉得皇帝这举动着实不理智。 皇帝却是呵呵轻笑,对自己的安全问题全然不在乎:“朕的这几个儿子,个个都是野心勃勃,只可惜太过于维持表面的和平。原本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最是无情帝王家,若是当真能和气一团倒也罢了,兄弟互相扶持,北武的繁荣昌盛指日可待。只是,他们本就是各有所望,又如何能够真心相待?偏偏都想要抱住那张脸皮,之前闹成那样,也完全是因为顾家那丫头在出手。”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底浮起一丝遗憾之色:“朕这几个儿子当中,真要说有人能跟那丫头一较高下的,怕只有老大了!” 黑衣人眸色微动:“陛下何出此言?”大皇子谷梁修虽然冷漠寡言,可对太子向来都是极好的。可以说,太子能够安安全全的长大,几乎全都是大殿下护佑的。 皇帝轻笑一声,脸上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你以为,老大当真能心甘情愿的辅佐太子不成?他的野心,可是一点都不比其他几个小。”说来好笑,他的几个儿子个个都是野心勃勃。要真说谁的野心最小,恐怕只有太子了! 谷梁修有野心,以皇帝的老到又如何会猜不到?只不过以前他身体尚可,心中另有算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再者,有他的威慑,谷梁修就算是有野心,也不会随意动手。 可是现在局势不同了,他也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个一直被自己冷落的大儿子!他可以确定,若是有顾含笑在旁辅佐太子,那么最终能跟太子争夺的,绝对就是这个看似毫无背景和势力的大儿子! 黑衣人沉默了下来。 皇帝想起了顾含笑,神色愈发的复杂起来。 他对顾含笑的感觉是复杂的!要说恨,那绝对是有的!如果不是她,那么自己的人生尽头,又怎么会提前?而且,当初莲姬是被顾含笑带在身边的。虽说这件事的起因也是当年的种种误会和他的一时风流,可是追根究底,顾含笑也是要负起一部分责任的。 但是,他对顾含笑也是有感激掺杂在其中。如果不是她,在他中毒之时,恐怕没人敢大胆到用以毒攻毒,决绝到极端的手段来救醒他。虽然他醒来之后只剩下两年的时间,可是至少,他不用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死去!那种死法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 在这种矛盾的感情之下,如果顾含笑更加平庸一些,或许他也只是会将她晾在一旁。若是心气难顺,直接下旨赐婚让她远嫁,眼不见为净。 可偏偏,她的手段和行事风格,都颇得他的心意。若是这个人能被他所用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也就不消担心了。偏偏这个人,是连他都觉得有心无力的。到目前为止,她看似事事都顺从,实则不管做什么事情最终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走。 每一次,他以为已经看到了她的极限,紧跟着她就能做出一些让他再次错愕,捉摸不定之事。 上次京中混乱也是如此!老三动了手,太子顾念亲情,这一点他早就能料到了。本以为那人也是要出手的,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他甚至都琢磨过了,哪几个人是她会去动的。可是最后她做出的选择,却又让他吃了一惊。 她动的,竟然是投靠太子的人! 错愕之下往深了调查,这才发现被杀的那一个明着是维护太子的,实际上在暗中却是投靠了其他人。错愕之余,让他对那人的敏锐,再次感到吃惊。 再后来,慈安寺中的那种冷静和自制,在事后也是让他吃惊。 皇后是当年陪着他在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也是见过血的!当时的场面,皇后也有些压不住,事后回忆起来也只说令人惊悚。可是,她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的小小弱女子,面不改色不说,竟然还敢蹲在那尸首跟前细细查看! 光是那等胆色,就足以让他动容! “都说朕乃是天子,执掌这天下苍生生死。可是,朕却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左右不了。朕,是老了吗?”想到糟心处,皇帝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黑衣人沉声道:“陛下本是天子,自然执掌天下苍生生杀大权!一个小小女子,陛下尽可随意拿捏!陛下若是心中不喜,属下……”立刻杀了她便是!这话,他想说却没能说出口。 皇帝叹了口气:“你以为这是能不能杀的问题么?那样的女子,若是杀了岂不是太过可惜?现在京城的局势到这种地步,虽有那几个小子的手笔,可是朕却相信,唯独她才是最大的变数。”他甚至觉得,日后江山落入谁人手中,也将是由她一手掌控。 光是想到这一点,皇帝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杀意。毕竟,身为帝王,对于忽然出现的,极有可能危害到老祖宗打下的这江山之人,是下意识的排斥,想要抹除的。 “那陛下您为何……”黑衣人不解。 皇帝的目光有些复杂:“现在,还不是时候啊!”矛盾的激化需要催化剂,而顾含笑便是那个最为关键的催化剂。想在他有生之年看到新皇登基,她现在是万万动不得的。 “陛下为何不将她赐婚给太子?”黑衣人沉默了许久,暗哑着嗓子又问了一句。 他是知道皇帝当初给了顾含笑一道圣旨的,可是本就是皇帝自己给出的圣旨,他若是反悔,难道顾含笑还能抗旨不成?既然是又赞许又憎恨又忌惮,直接将人放到自己相较之下最为看重的儿子身边,这样既能帮助太子,又能免去自己的顾忌,岂不是两全其美? 皇帝的眸色又暗沉了几分,意味不明的低喃:“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没了继续谈话的意思,那黑衣人也如同黑雾一般,悄然消失在虚空之中。 顾含笑并不知道皇帝在暗中的所为,不过,等收到小七儿的消息,确定京中有些不寻常之时,她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目光微沉,蓦然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亮光! 终于,要开始了吗? 三皇子谷梁珏到底还是要迎娶白家的白娇儿!对于这门亲事,京城议论纷纷,私底下都是为谷梁珏不值。 “白家的表小姐日后看到小姐,怕是要做出那副骄傲的姿态了。”莲翘轻哼一声,一边替顾含笑舀书,一边忍不住的说道,“当年她就总喜欢在小姐跟前表现的高高在上的,这一年多来因为咱们四房地位提升,她就放低了姿态来讨好小姐。现在她就快嫁给三殿下了,哪能不装腔作势的欺负人呢?”她可是牢牢记得,当初顾家四房被顾家漠视时,白家的那些丑恶嘴脸。她心中也是恼怒,好容易才看到白家学着人家低头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要翻身了。 顾含笑只盯着书本的,淡然道:“她嫁过去也只是王妃,又能在我面前炫耀什么?” “可是,小姐您这公主,毕竟不是姓谷梁啊!”莲翘压低嗓门,小声说道。 顾含笑轻轻一笑,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又如何?只要我不犯下大错,这公主的名头可是会跟我一辈子。就算她是王妃,又能拿我如何?”说到底,王妃和公主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就算她只是个御封的公主,可是那些个王妃看到她的时候,也只能规规矩矩的叫一声“殿下”。她以往不在意,只不过是不想被这个公主的名头束缚住而已。可若是谁想要仗着身份来欺负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 莲翘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只是想起白娇儿日后的骄傲模样,心中仍是堵得慌:“这三殿下也是个眼光差的!” “莲翘!”顾含笑抬眸,眉头轻皱,“这不是我们该说的话!三殿下要娶谁,会娶谁,这等事情可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莲翘吐吐舌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奴婢这不是为您难受么?”特别是想起当年的事情,她心里就膈应的慌。 顾含笑轻叹一口气,她是明白莲翘对自己的关切心思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缓了声音,道:“无需担心!不过是一个王妃罢了,不碍事的!”想要压到她的头上来,也得看看有没有那本事!再说了,也得看白娇儿的那王妃的位子,到底能不能坐稳。这谷梁珏跟谷梁逸可是不同,他现在可以为了一时的利益娶了白娇儿,日后他定然也会为了其他的利益娶其他女子。以白娇儿的浮躁脾气,日后想必是有的苦头吃了。别说给别人找麻烦,她能应付好自己的麻烦就算她有本事了。 莲翘一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仿佛能看到白娇儿日后的凄凉生活,当下心情就舒畅了起来。 “小姐,最近京城成亲的人可不少呢!”沉默了半天,莲翘忽然又说道,似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含笑轻笑,这丫头还真是被她给惯坏了。 “你想要说什么?”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文。 莲翘张张嘴,连忙又闭上,连连摇头:“没有!奴婢只是想起三小姐的婚期推迟了,想要问问小姐要何时将礼物送去。” 顾含笑低低的笑了起来,那仿若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顿时让莲翘心底发虚……(未完待续) 291 难得宁静 “去备好东西,我现在就给三姐姐送去!”笑够了,顾含笑这才说道。 莲翘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转身去准备东西去了。 顾含笑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倒也不生气。这丫头对自己确实是忠心耿耿,刚才那番带着几分试探的话,想必也是出自她的真心。说来说去,她也是担心自己一直不出嫁,会找不好好夫婿,又或者会远嫁。 不过,这等事情也不是她该问的。日后还是要提醒她一番,免得在外糟心,回来还得听人询问。 想起顾绛紫,脸上的笑容不免又淡了几分。 这段时日京中混乱,顾绛紫的婚事就只能往后退。原本年后再顾绛云出嫁之后,她也就该出嫁了。但是一系列的事情,闹得到现在尚未出阁。此次定在五月初三,想必不会再出岔子了。 姐妹几个里,顾含笑除了给顾绛月的贺礼轻了一些之外,给其他姐妹的合理都是相差无几的。此次给顾绛紫送的是面首和几张银票。顾绛月嫁给凌家是肯定吃不了苦的,毕竟凌成剑是嫡系,又有林氏和顾老夫人护着。可顾绛紫嫁的忠信侯府本也是老牌侯府,若不是这一年之内顾家异军突起,以往两家的势力是相差不大的。顾绛紫嫁的是二房嫡出三子,这家主的位置是不用奢望了,听说对方还是个老实忠厚的。就算大房不会克扣物什,不过顾含笑还是觉得给顾绛紫一些银钱压箱底更好。不管怎么说,有银子压箱底,底气也要足一些。 她给的也不多,一千两!其实也就是让她应应急的私房钱,日后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顾含笑可不认为顾绛紫会为了面子不回顾家来找助力的。 果真,收了银票,顾绛紫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姐妹间送贺礼不过都是送些价格适中的,像是顾绛月送的东西,最多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顾绛云要好上一些,送的东西加起来也足有千两。她本以为顾含笑最多也就送个几百两价值的东西,没想到,她居然在送了贺礼之外,还给了一千两银票。相比之下,她只觉得顾绛月这大姐当的着实失败的紧。 顾含笑跟顾绛紫本就关系一般,加之当初顾含笑逼着她杀了碧瑶公主的事情一直梗在心头。这让顾绛紫在面对顾含笑的时候,总是心里发虚。顾含笑把东西送到之后,也就起身告辞。 顾绛紫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门去,等顾含笑的背影消失,她才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她现在也期望着早些嫁出去。这样的话,能跟顾含笑少接触一些,她心里也安稳些。饶是事情发生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时常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看到鲜血淋漓的碧瑶公主。那段往事,让她不安。最让她不安的是顾含笑!她像是掌控了一切,让她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现在顾绛紫只想早点离开顾家,只要不跟顾含笑继续在同一个屋檐下,再管好自己的嘴,说不定她就不用成天被这种事情纠缠了。 顾含笑多少也能猜到顾绛紫的心思,对于顾绛紫的老实,她也觉得不错。就如她当初所说的,只要顾绛紫管好自己的嘴,她也不会再为难她。 她没回常笑园,而是直接去了风裳院。小十一一天比一天大,每天都是一个样。虽然身子有些弱,可也变得淘气灵活起来。一双大眼睛总是认真的盯着旁人看,被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任谁都会软下一颗心,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全数捧到她跟前。 “莲翘,待会儿记得让人送些滋补之物给世勋!”顾含笑又想起窦世勋来,小孩子的康复能力还是极强的,受了伤个把月也就能走动了。虽说窦世勋说自己已经无碍,不过顾含笑还是会让人每月都送滋补身子的东西过去,让他好生养着。 莲翘应了下来,这等事情她自是能够安排妥当。 到了风裳院,小十一正吃饱了昏昏欲睡。小十一特别的粘顾含笑,只要有顾含笑在,她从不肯让别人抱。 刚感受到顾含笑的气息,连忙睁开眼。她现在其实看不清,可是每次都能很准确的找到顾含笑的所在。光是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看,顾含笑的心就软了下来,连忙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十一。 “芸娘煮了桂花莲子羹,可要尝一尝?”苏氏怜惜的捏了捏顾含笑的的脸颊,心疼的紧,“好像又瘦了一些。” 顾含笑柔柔的笑了起来:“女儿每日都陪着母亲一同用膳,吃的不少。冬天过去了,穿的也少了,瘦一些显得女儿更好看呢!”尾音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那副小女儿态,让苏氏满心柔软,忍不住又轻轻捏了捏大女儿的脸颊。 顾含笑也不挣扎,任由母亲捏着自己的脸。这一年多来,她慢慢的让自己放下防备,努力的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女儿。虽然她不能跟寻常的女儿家一样在父母跟前撒娇,可现在跟一年前想必,好歹也多了几分女儿家该有的柔和。至少,在母亲跟前偶尔撒个娇,她现在也能努力做到了。 “咯咯咯……”小十一的手居然也蹭到了顾含笑的脸上,用力的戳了戳,发出一连串笑声。 屋里人顿时被小十一的笑声都逗乐了,纷纷惊喜的上前逗弄着她。小十一也不搭理,只顾着在顾含笑的脸上揉戳着。 小十一这么一闹,反倒是不肯睡觉了。正好冷氏来找苏氏说事情,顾含笑跟苏氏说了一声,趁着今儿天色好,抱着小十一去花园走走。 小十一的身子虽然弱了点,可是总闷在屋中对她的身子更不好。宁老御医也总说时不时的该让小十一出去走走,苏氏虽然担心,倒也是应了。 用小襁褓将小十一包裹的好好的,这才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径自去了花园散步。 小十一分量不重,可是抱的时间久了,手腕也是酸疼的。偏偏小十一只认准了顾含笑,说什么都不肯让旁人来抱着,顾含笑只好抱着小十一去凉亭歇一歇。 屋外的风景让小十一很是高兴,口中不停的发出伊呀呀呀的声音,惹的顾含笑忍不住一直都在逗弄着她。两人各说各话,反正也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顾着自己说的高兴。小十一时常还会回应顾含笑一两句,更是让顾含笑心中喜悦不已。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来。 那笑容,就如同春风拂面,寒雪瞬间融化,美的让人顿时呼吸一滞,胸腔里呼呼擂动起来。 无意中看到这幅美景的那一双眸子,陡然变得深邃如那无尽虚空……(未完待续) 292 猜疑,僵硬的安慰 短暂的温馨生活不过只持续了几日罢了,等送了顾绛紫出嫁,顾含笑的日子又忙碌起来。 根据小七儿那边收集到的情报表明,现在京中的局势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顾含笑得知外头明里暗里的在隐喻,今上怕是活不久了之后,也明白今上已经开始动手了。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三殿下,五殿下和七殿下,怕是已经联手了。”这一日几人在竹林小筑之中见面,谷梁逸喝着茶,惬意的听着微风拂过竹叶的声音,“一直觉得,这竹林小筑乃是整个绿苑最为特殊之处。只可惜,以往没发现,等发现了也没什么时间过来了。” “对于三位皇子的联手,四殿下有何看法?”顾含笑不为所动,淡然问道。 谷梁逸空着的手微扬,这有些粗俗的动作被他做起来,却透着几分风雅:“联手是必然的!倘若他们不联手我反倒是会觉得奇怪!大皇兄,太子,我,我们兄弟三人联手而行。若是他们不联手,只会担心会被各个击破,到时候被我们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加之太子乃是正统,又有大皇兄这个定国王强而有力的帮手,不管怎么看,我们的势力也是更加的强大。不管是为了自保也好,为了争夺皇位也罢,他们只剩下联手对敌,再内部争夺这一条路子可走了。” 谷梁卓的神色略微有些黯然,手足相残,真的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注意到他的神情,顾含笑淡淡的说道:“殿下,事到如今,就算殿下有心退出争夺,怕也是已经晚了!” 谷梁卓微微一笑,笑容略微有些牵强:“我并非是有心退出,只是想到有一天我们兄弟居然要兵刃相见,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顾含笑微微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生在帝王家,势必要踏上这条血腥之路。尤其是身为太子,他根本没有退路。 要么死,要么踩着那些想要争夺皇位之人的尸骨,踏上九五之尊的位子。 所幸,太子也是明白这一点,相比起之前,现在也要强硬的多。 谷梁修和宁踏歌皆是默然,这种话题他们不能开口。 现在他们这几人都是分工合作,宁踏歌为太子提供金钱,谷梁修则是负责太子的安全。而谷梁逸,却是负责收罗消息,与其他中立势力接触。 相比之下,谷梁逸的事情最多。在竹林小筑休憩片刻,他最先起身告辞离去。 等他走后,宁踏歌才开口道:“最近京城中安静了一些!” “风雨欲来!”顾含笑淡然道。 那三位皇子联手,首先出手对付的,肯定是太子。顾含笑对这一点有些头疼,前世太子在这个时候已经登基了。因为她的介入和重改历史,很多事情都已经彻底的改变。连她也不知道,后续该如何发展。如果那三位皇子想要对太子出手,她根本无法预测。 “要小心!”谷梁修冷声说道,目光在太子和顾含笑脸上各自看了一眼,显然是在提醒他们两个。 宁踏歌也附和道:“太子殿下不消说,他们首先要对付的,肯定是你!至于四小姐,现在顾家风头正盛,四小姐的安危也是堪忧。” 顾含笑摇头:“无妨,我心中有数。倒是太子殿下要稍微注意一些,大殿下毕竟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万一大殿下不在身边之时,太子需愈发小心。” 谷梁卓摆摆手:“他们纵然有心,也绝不会直接对我下手。我倒是觉得,他们更会对顾家下手才是。” “若是顾家有事,今上第一个便会怀疑他们。放心,他们不会对顾家人下手。”顾含笑淡然道。再者,小七儿那边已经挑选了几个人送了过来,她在几个顾家人身边都安插了几个实力强劲的。只要不出意外,他们的安全没有问题。 “让我有些奇怪的,是南安和西岭!”宁踏歌朝顾含笑看了一眼啊,温和的面容难得的有些冷峻起来。 “这话从何说起?”谷梁卓一怔。 宁踏歌眉头轻皱,解释道:“我北武和南安两败俱伤,本以为西岭会趁火打劫,可是没有!两国联姻,西岭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北武据闻出现宝藏,西岭仍是没有动静。太过安静,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南安,自从上次之事过后,到现在都不见他们有任何的举动。那一个疯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吃了亏,他又怎能忍着不报复回来。现在北武正值要乱不乱的阶段,按理,他们应该都出手,好搅浑了北武的这一池水,趁机摸鱼才是!” 这确实是有些异状!南安的疯子笑面修罗,以及一直都悄无声息的西岭,其实都让顾含笑有些忌惮。 沉默了片刻,她这才说道:“不管如何,我们要速战速决!早一日解决这些争端,对整个北武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父皇他……”谷梁卓有些迟疑。 顾含笑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那死狠色:“殿下也该知晓,新近有传言,暗示今上的身子……” 谷梁卓的脸色顿时一变,这传言他自然是听说过了。只是,父皇最近的精神并不算差,他不肯去深想。可现在被顾含笑这么提及,他心中也开始忐忑起来。 “含笑,你的意思是……” 顾含笑抬头,清冷的眸中不带丝毫情绪,淡然问道:“殿下可曾想过,这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妄议今上,这个罪名可不小。特别是这些传言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摸不准真假。又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放出这等传言? 谷梁卓从来都不笨,他只是有些事情不愿意深想。现在被顾含笑提出来,他再也不能用那些薄弱的言辞来遮掩,只能面对那血淋淋的事实。 “你是说,这传言其实是,是父皇命人流传出来的?” 顾含笑暗叹,太子仍是太过稚嫩了吗? “殿下以为呢?” “可是,父皇龙体康泰,为何要这么做?”谷梁卓反问。 深吸一口气,顾含笑定定的看着谷梁卓,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说的,是实情!” “什么?”谷梁卓猛然站了起来,眼底顿有惊骇之色。 谷梁修眸色微微闪动着,宁踏歌的神色复杂,看着顾含笑的眸子之中,陡然有一抹忌讳之色掠过。 顾含笑没有去关注其他两人的反应,只是盯着谷梁卓。看着他的神色大变,看着自己的双目之中,倏然多了一丝猜疑。 猜疑吗?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猜疑,的确让她有些难受呢!前世哪怕是在最后时刻,他眼底有的,也只是温柔和神情。 这一丝猜疑,让顾含笑心头微微一滞,随即就忽略了过去。 “为什么?”谷梁卓的声音努力的平稳下来,一字一顿的问道。 顾含笑眸中的清冷不变,淡然说道:“当时陛下中的毒太过奇特,没有解药。以毒攻毒是唯一的办法,但是,能用的毒只有一种,那毒的毒性太大。用了之后,两种度互相压制,互相消磨。但是最后,用来解毒的毒性会残留在体内。那种毒,再无它药可解。两种毒药消磨的时间,最多只能拖延到两年。等其中一种毒药被消磨光了……”接下去的话她没说,可在场的也都猜得到。 “然后,父皇就会死吗?”谷梁卓的神情有些怔然。 顾含笑缓缓颌首:“是!到了那个时候,陛下的毒无人能解!” “那么,你为什么……”非得要用那种毒?谷梁卓有些茫然,“父皇也知道吗?” “知道!”顾含笑点了点头,没解释当初皇帝中的九色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更没说,九色虹只有三色花的毒才能压制。 如果太子会因此而戒备她,怀疑她,她也无话可说! 谷梁卓定定的看着她许久,蓦然起身,道:“我想先静一静!” 说罢,转身就走。 宁踏歌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回头深深的看了顾含笑和巍然不动的谷梁修一眼。 顾含笑垂下眸子,默然以对! 太子的反应让她失望吗?或许也算不得失望吧?主要还是因为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对太子的期望过高了。前世自己是太子妃,是太子最为亲近的人。而且,她基本上把所有不利于自己形象的事情全部都瞒着太子,以此来获取太子的信任。就算偶尔要做些有损形象之事,她也都会让太子明白,那些事情都是为了他。 可这一世不同,她始终只是作为太子的伙伴站在他身边而已!今上没有那么早驾崩,太子没有登基,他的兄弟尚未下狠手,太子甚至都没在真正的腥风血雨中成长起来。当他得知自己最为敬爱的父皇生命进入倒计时,对于她这个始作俑者,他必然是应该猜忌的,更该防备的。 她不该要求太多!她要做的,也不会因为太子的猜疑和防备就要放弃。 “太子只是一时想不开!”谷梁修忽然冷声说道。 顾含笑愣愣的抬眸,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心情忽然愉悦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白皙细嫩的手指轻触他放在握着茶杯,骨节分明,却有些僵硬的手指。 “我知道!”任由谷梁修回手,看着两人手指相缠的模样,心中奇异的宁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293 选择相信你! 片刻的宁馨过后,谷梁修抬眸朝顾含笑看着顾含笑:“踏歌,似乎看出了点端倪!” 顾含笑微微一笑,淡然道:“嗯!他向来仔细,看出也是应当!” 谷梁修眸子微凝:“你不介怀?” “为何介怀?”顾含笑的反问。既然决定了要将这段感情坚持到直到他们无法再坚持为止,她也就没想过能一直都瞒着旁人。 她的坦然,显然取悦了谷梁修。握着她的手指的手蓦然紧了紧,幽深的黑眸之中,缓缓蕴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温暖。 顾含笑暗叹,任由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跟太子自小备受宠爱不同,谷梁修几乎从未被任何人记挂着过。幼年被疏忽,也让他的性子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冷漠。到最后才变成这副跟谁都是冷冰冰的模样。顾含笑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多年的习惯让谷梁修也很难在她面前变得柔和。所幸,她也不奢求那么多。至少,在她面前他会下意识的让自己的目光柔和下来。对她也是呵护备至,顾含笑觉得,这已经是足够难得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能够给谷梁修更多的温暖。 过后,在顾含笑的坚持下,谷梁修并没有送顾含笑回府。 谷梁卓一连数日都不曾再出现,足有七八日之后,谷梁卓在某个夜晚忽然出现在常笑园门外。 顾含笑似有所感,推开窗户,看到眼睛布满血丝的谷梁卓站在窗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太子殿下?”顾子归瞧他有些狼狈,看这样子,似乎也不知再外边站了多久。 “含笑,父皇当真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谷梁卓紧紧的盯着顾含笑,执着的再次追问。 顾含笑眉头轻皱,却极为坦然的回答:“是!”事实上,现在应该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上次她暗中观察了几眼,今上体内的三色花毒素走的越来越快。想必是因为今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忙于政事,亏了龙体。不过,今上既然明知自己的身份仍然要那么做,她自然也不会多嘴的请今上多加注意身体了。 谷梁卓盯着顾含笑的眸子之中,陡然有哀伤之色掠过。 顾含笑并未再说话,太子的心结,她不会主动去解开。他做出何等选择,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中。 沉默了许久,谷梁卓眼底的神色转换数次,最后终于定格在坚强之上。 “含笑,我相信你这么做,也是为了父皇好!”谷梁卓一咬牙,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父皇中了毒,只能以毒攻毒。若是含笑不以毒攻毒,那么父皇甚至可能连这两年的光景都没有。 说起来,含笑她是父皇的救命恩人! “含笑,前些时日我不够理解你,是我的错!”谷梁卓真诚的道歉。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太子许久,目光平静,让人琢磨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太子最终选择了信任她,或许她该觉得高兴才是!只是,偶尔会想起谷梁修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全然的信任,再比较一下太子的姗姗来迟的信任,顾含笑心中难免会心生比较。 她承认,虽然明知现在的太子跟前世不同,可是她仍然是有些失望的。 或许,也是她奢望了,又如何能够要求太子像是前世那般,对她全然信任,毫不怀疑呢?更何况,她也不愿意太子继续全身心的信赖她。若不是这种信任,太子当初就不会国破人亡了。 “殿下身为人子,关心陛下也是应当。再者,陛下龙体有恙,追根究底也确实是我造成的。殿下生气,也是应该的。” “含笑!”谷梁卓走近几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神情略微有些急切,“不是这样的,含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相信你不会害父皇,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那样强大的父皇,居然……含笑,其实我真的不怪你,你要相信我!” “殿下!”顾含笑轻声安抚着,“就如我之前所说,殿下身为人子,担心陛下那是理所应当的。殿下若是丝毫不怀疑我,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奇怪!” “那么说,你不怪我?”谷梁卓的眼底陡然有亮光闪过。 顾含笑动作轻缓,却极为坚定的摇头:“自然是不怪的!”她又能怪他什么呢?说到底也总是她亏欠了他的,既然选择了跟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那么现在承受跟前世不同的因果,也是应该的。 “含笑……”谷梁卓又上前一步,似乎想要伸手去碰触窗内的顾含笑。 顾含笑却是抢先一步,淡然提醒道:“殿下,夜色已浓,殿下明日尚有要事,也该回府歇着了。” 谷梁卓闻言也只好停下步伐,不再继续往前走与。 他喜欢顾含笑,也因为喜欢,所以更加的尊重。再者,他也认为深夜造访,这对一个女儿家来说确实是一件极为恶劣之事。其实他又如何晓得,顾含笑拒绝他靠近,却是因为顾含笑心中有了人,不敢再给他机会靠近呢? 谷梁卓当下也退了开去,只让顾含笑好生歇着,而后才转身离去。 关上窗,顾含笑沉默了许久,忽而轻叹一声:“祁白,是我太过贪心了吗?迟早的体谅和信任,为何会让我觉得有些失落呢?” “属下不知!”祁白嘶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僵直,“是因为主子太过在乎了!” 是吗?顾含笑也不敢确定! “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别人,这是自我保护!”祁白似乎是被牵引起了什么回忆,原先不爱说话的人,忽然主动说了一句。 自我保护吗?顾含笑摇摇头,嘴角弯起一道小小的弧度,却是不再深想。 不管如何,现在至少太子是选择了信任。她原先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何必再多想? 京中的局势开始紧张,三皇子三人联手之后,也并没有直接朝其他三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兄弟动手。 相反的,双方各自结盟的半个月后,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年仅七岁的十五皇子在宫中被刺杀,生命垂危!(未完待续) 294 合作条件:逼宫! 十五皇子终归还是没挺下来,当天晚上就咽了气。 第二天,顾含笑接了旨意,今上宣她入宫觐见。 顾含笑沐浴更衣,这才跟着来人进了宫。虽然今上并未说起为何会在此时宣她入宫,不过,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到了御书房,微微有些意外的发现,居然只有今上在御书房内。 “臣女叩见陛下!”顾含笑规规矩矩的叩首见礼。 皇帝穿着一身便服,但是那一身明黄,仍然显得气势不凡。 “免礼!”皇帝并未为难顾含笑,让她起身又赐了座。 顾含笑谢了恩,这才到一旁坐下。 皇帝也不急着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含笑!那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几乎想要将人看穿一般。 顾含笑眼观鼻,鼻观心,垂下眼眸,任由皇帝盯着她不放。她心中一片坦然,对皇帝刻意营造出来的压抑气氛视若无睹。 若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自会停下。 果然,不一会儿,皇帝刻意营造出来的压迫感顿时消散。饶是顾含笑并不在意,可也是下意识的放松了几分。 “含笑,你可知今日朕召你入宫,却是所为何事?”皇帝缓声问道。 顾含笑从不会去妄加揣测君心,干脆的摇头:“臣女不知!” 皇帝也不计较,只是眉头轻轻一皱,提醒道:“朕已经收你为义女,更是封你为公主。那么,你就是朕的女儿,或者,你该改一改口才好。” 顾含笑略一停顿,从善如流的改口:“儿臣知错,请父皇见谅!”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班上,忽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含笑啊含笑,你实在是太过聪明!你可知,你的聪明,偶尔连朕都会觉得不安!” 这番话意味深长,顾含笑心头微跳,很快又压制了下来,沉声道:“儿臣愚钝,父皇错爱。” 皇帝闻言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再深究。 “朕此次宣你入宫,是有一件事想要与你说一说。” “父皇请说,儿臣洗耳恭听!”顾含笑抬眸,清冷的眸中带着点点星光。 皇帝倒也干脆,直接说道:“十五皇子的事情你也该知道了?现在京中局势真正开始乱了起来,朕想让你嫁给太子,有你在身边辅佐太子,朕也可放心一些。” 顾含笑眉头几不可见的轻轻蹙起,很快又松了下来:“父皇曾答应过儿臣,不会为儿臣赐婚。” “你不喜欢太子?”皇帝直白的问道。 这一次顾含笑的眉头当真是皱了起来:“父皇,这无关于儿臣的喜欢与否!儿臣当初就曾跟父皇说过,天家的生活太过复杂,儿臣想要的却要简单的多。倘若嫁入皇家,注定日后纷争不断。儿臣却是希望在尘埃落定之后,能够小门小户的过着自在生活……” “那么,你可否喜欢太子?”皇帝坚持要得到一个答案。 顾含笑停顿了一下,轻轻摇头:“对于儿臣来说,太子更像是一位兄长,好友,唯独不会是爱人。” 皇帝又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有明了之色:“你喜欢的是修儿吧?” 对于跟谷梁修的事情,顾含笑并没有奢望可以真的瞒过皇帝。毕竟,这天下还是掌控在他手中的,若是他真想要调查,她做再多的隐瞒也是毫无用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修儿性情冷淡,你为何会喜欢上他呢?”皇帝也是有些难以理解。 顾含笑淡然回视:“父皇也曾爱过人,自该明白爱上一个人,并不会是因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正好那人,就是那般模样!”跟谷梁修一般冷漠的人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可是,她却不会爱上那样的人。爱上冷漠的谷梁修,仅仅只是因为爱上的就是那一个人。 话有些拗口,可是皇帝却是沉默了下来。 爱上的那个人,恰好就是那般模样吗?是的,他爱上的女人杀人如麻。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他只会觉得那女人心狠手辣。可是,他就是爱上了,这些年,真正爱过的,也只有那一个。 “若是,朕许你嫁给修儿呢?”皇帝忽然又说道。 顾含笑眉梢轻蹙:“父皇,请您不要忘记您当初答应儿臣之事……”不管是谷梁修也好,谷梁卓也罢,她都不会嫁的。 “可是你喜欢修儿,为何不肯嫁他?” “儿臣是喜欢大殿下,可是,喜欢便是喜欢,为何要嫁?”顾含笑的回答,让皇帝也是微微一怔。 皇帝毕竟也是聪明的,很快就明白过来。对于顾含笑来说,谷梁修确实是她喜欢之人。可是,谷梁修身为皇子,更是定国王爷。若是嫁了他,日后纷争也将会不断。 更重要的是,皇帝和顾含笑两人都明白。若是顾含笑嫁给了谷梁修,那么,谷梁修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而现在,这是最要不得的! 皇帝沉默了下来,顾含笑也不再开口,御书房中一片沉寂。 顾含笑很清楚,皇帝今日宣她入宫,断然不会只为了此事。她只是在担忧,皇帝会逼着她做出选择。 不论如何,皇帝毕竟是皇帝,她就算想要反抗,也需要时间来布置。 “你当真不愿嫁给太子为妃?”皇帝忽而又问道,“若是你嫁给太子,朕可下旨,要求太子此生只能有你一人。万千宠爱,唯独只在你一人身上。这等荣宠,你也不要?” 顾含笑缓缓摇头,拒绝的很是干脆:“父皇厚爱!万千宠爱集一身或许是许多女子渴望的,可对儿臣来说,这是一种痛苦!” 皇帝的眸子微微眯起,眸色微闪,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顾含笑也不吱声,静静的等待着皇帝说出正题。 是的,从开始到现在,皇帝试探了数回,可是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曾说出今日宣她入宫的正题。 让她嫁给太子?想必这更多的只是一种试探,试探她的态度,好让他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和决定。 半晌之后,皇帝忽然开口说道:“朕的身体已经亏空,原先两年的时间,怕是只剩下不到半年可支撑了。” 饶是顾含笑原也猜到了一些,可是听到皇帝亲口说出,指尖也是轻轻一颤。 半年的时间吗?若是如此,皇帝今日的种种试探,是因为他也着急了吗? “太子乃是正统,支持太子登基之人占据多数,这一点,谁都清楚。”皇帝盯着顾含笑,缓缓说道,“然,现在天下局势也开始有了变化。西岭近些年忽然沉寂了下来,北武和南安两败俱伤,西岭毫无趁火打劫之意,这让人心中不安。再者,南安对北武更是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不断。这一点,你也该清楚。” 顾含笑垂下眸子,只是低头聆听皇帝往下说。 皇帝也不知道为何他居然会跟一个不过才十六岁的闺阁女子说天下大事!但是,相比起那些能滔滔不绝的大臣们,他下意识的选择了顾含笑,想要跟她说一说,也想听一听她的看法。 有的时候仔细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堂堂天子,居然跟一个小女孩说天下局势!就算她聪慧过人,也能抓住旁人看不到的重点。但是,总也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的。 可是他不过是犹豫了片刻,仍是宣顾含笑入了宫,想要跟她单独聊一聊。 见她不说话,皇帝也没在意,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都说北武的几个皇子个个人才出众,能够独当一面。若是有朕坐镇,这自然是福!可是一旦朕驾崩,同样出色的几个皇子,谁又能服气谁?” “太子是正统,可是,太子的性情却是有些软弱……” “太子殿下只是太过重感情而已!”顾含笑为太子正名。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要真是个合格的储君,就不能重感情!”皇帝轻哼一声,显然对太子的这一点极其不满。 “若是太子能改掉这一点,他也是一个合格,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储君。倘若有一日他登基称帝,也定能给百姓带来安定的生活。”皇帝语带惋惜的说道。 顾含笑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太子若是能不再那么重感情,他自然是一个优秀的储君。只可惜,他的重感情又岂能轻易更改?特别是在这种乱世之中,太子的重感情,只会让他不断的削弱自己的势力。 “朕当真想过要废了太子,另立储君!”皇帝的这话,顿时让顾含笑心头猛然一阵,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神情中带着几分肃杀,那坚定的模样,无一不再说明,他果真是起过这年头。甚至于,或许他现在仍然保持着这个想法。 这不是该跟她说的话题!顾含笑笼罩在衣袖之下的指尖轻轻一颤:“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想要说什么!” 皇帝倒也不跟她兜圈子,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诡异:“想让太子登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朕的一个条件,朕便能让你如愿!” “什么条件?”顾含笑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现在的皇帝看起来有些疯狂。 皇帝盯着她,轻轻的笑出声来!笑容亲切,可说出的话,却是让顾含笑心头猛然一震! “逼宫!”(未完待续) 295 逼宫? 顾含笑从冷着脸从宫中出来,回了府后一改往日白天总腻在风裳院的习惯,径自回了常笑园。 “莲翘,去母亲那边告知一声,就说我有些乏了,就不过去用膳了。”回了房,这才神色如常的吩咐了下去,“我要歇着了,若是没有重要事情,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来叫我!” 莲翘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自家小姐出门之后再回来,脸上的神色太过凝重。就算是她有心想要陪着,可也不敢出声提出来。 自家小姐虽然跟以前一样,善待下人!可是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自家小姐只是神色微冷,总是让她有种不敢逾矩的感觉。 “是,小姐!”莲翘应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小姐,奴婢在院中候着。您若是有吩咐,唤奴婢一声便是。” “嗯!”顾含笑微微颌首,摆手示意让她退下。 莲翘无法,让屋中的丫鬟婆子也全都退了下去,轻轻的关上房门。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冬青忧心忡忡。 莲翘摆摆手,压低了嗓门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冬青,让人给小姐熬上一锅鸡丝粥,再命人去买些甜糕回来。粥要一直热着,小姐也不知何时才肯用膳……”说到这里,莲翘不免又有几分惆怅起来。 两人的谈话声逐渐远去,顾含笑也没去注意,只是挺直着背坐在凳子上想着心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视线明明盯着前方,可注意力却根本不在此处。 逼宫! 她完全没有想到,今上居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他就真的不怕真将几个皇子逼到那份上,当真会去逼宫吗?随即想起今上的生命所剩无几,顾含笑脸上也闪过一抹恼怒之色。 是因为生命即将到了尽头,所以已经孤注一掷了么? 蓦然变得烦躁起来! 当今上笑着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就明白他还存着什么心思了。 若是他还有很多个年头可活,那么他可以慢慢的将太子培养成合格的帝王。可是,一场场意外让他的生命骤然缩短,太子的不足之处和另外几位皇子相同的出色,让他也开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或许他是真心疼爱太子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冒险将江山交给一个能力不足的继承者。他用最激烈的方式,从而角逐出最为强大的那一个。 这是一场豪赌!输或是赢,他也许不能亲眼看到。但是,最终胜利的那一个,至少不会是个弱者。 帝王,没有弱者! 这么一来,太子的储君之位也就岌岌可危了。特别是当逼宫当真顺利,而胜利的那一人并非太子。那么,作为储君的太子,将会在第一时间内被那胜利者除去! 这也是消除反对之声的最好手段。 “又如何能让你如愿呢?”顾含笑垂眸低喃,蓦然握紧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若是如此,她需要助力!那个人应该是最为合适的,而今上只要求她配合,却没有限制她做什么。这看起来很是自由,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需要小心应对。不然的话,顾家恐怕迎来灭顶之灾。 “祁白!”蓦然起身在屋内回来走动了几圈,最后停下脚步,顾含笑沉声说道。 妙曼的身形悄然出现:“属下在!” “替我去送个口信!”时间紧迫,她不能浪费时间。 从目前来看,这人也算是最为合适的合作伙伴。 事情重大,祁白必须亲身前往。等祁白离开之后,顾含笑才坐回椅子上,屈指轻揉眉心。 再抬头,清冷的眸中骤然掠过一抹狠绝之色! “只希望,你不要动那种心思!”不然的话,她也绝不会留手。 祁白只是去送了口信,下了邀约。不多时便已经回转,只说那人同意了她的邀请。 顾含笑微微颌首,道:“祁白,今晚帮我去找一趟小七儿,替我送封信!” “是!”祁白从不多言,沙哑的声音从无起伏。 只回应了一声之后,屋内就沉寂了下来。 夜幕降临,顾含笑写了一封信,让祁白送到小七儿的手中。虽是饿了几乎一整天,但是她也没有感到饥饿。不过在莲翘的期盼下,倒也喝了一碗粥,随后便沐浴睡觉。 与此同时,在皇宫之中,皇帝却是坐在花园之中,自斟自饮。 “陛下身子抱恙,不该喝酒!”那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皇帝呵呵一笑,随意道:“你都说了朕的身体抱恙,既然已经如此,朕自然无需在乎!” 黑衣人的眉头轻轻一皱:“不到最后时刻,陛下何苦自暴自弃!” “朕的身体朕心中有数!”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你若是有心,那就陪朕喝一杯!若是想要说教,你便找个地方呆着去,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身形微微一晃,已经坐到了皇帝对面。 皇帝随手满上两杯酒,虚虚一举:“你也许久都不曾陪朕喝过酒了!旁的什么都不用说,朕心中明白。今日,就陪朕再喝上几杯便是!” 黑衣人果真没说话,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帝喝下杯中酒,面色微微一白,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 “陛下……” “若是再有废话,就滚!”皇帝的脸色倏然一变,冷声喝道。 黑衣人劝说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只能收了回去。 见他不再开口,皇帝才稍稍缓和了一下脸色。 又喝了几杯,皇帝忽然失笑出声:“今日那丫头的反应你可都看在眼中了?” “……是!”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有何感想?” 黑衣人又沉默了下来! 有何感想吗?他也不知自己该有何种想法才是正确的。逼宫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题,若是旁人听到,怕是会惊慌失措,连连求饶。只担心今上是故意试探,自会心中发虚,跪下磕头。 可是,那位乐安公主闻言却是眸子轻轻眯起,眼底竟是闪耀着审视的锋芒。 甚至于,他很肯定,这乐安公主对于逼宫两字的理解,远远要超过自己。这已经足够让他震惊的! 要知道,他才是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之人,为何她一个小丫头对皇帝的理解,会超过自己? 皇帝也没真想听他的回答,只是想要说一说而已。 想起顾含笑当时的反应,皇帝的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底更是闪烁着疯狂之色。 “朕,可是很期待她会如何去做呢……”(未完待续) 296 求解 百家味特意留出来的雅间之中,魏然捏着茶杯,指节微微泛白。 他承认,他真的紧张了! 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他却顾不得,一口喝下。似乎这一股凉意,可以让他清醒一下,也能安心一些。 一壶凉茶喝干,魏然忽然冷静了下来,不免哑然失笑。 曾几何时,那个沉稳,进退有度的魏小侯爷,也变得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孩一般,连最基本的镇定都失去了? 是了,越是失常,就越是让人看不起。 不如镇定下来,不过是见个面而已,又何可介怀的? 正胡思乱想间,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响起。 魏然倏然站了起来,眼底有喜悦之色陡然迸发! 该死! 魏然暗自恼怒,对自己的失常更是不悦。双手蓦然握紧,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坐了回去,垂眸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尽力平息着自己的翻腾的内心。 脚步声在他的雅间门口停下,一只嫩白的手掀开帘子,一个锦衣公子缓步而入。 这锦衣公子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剔透,一双清冷的眸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含笑!”魏然的躁乱的心,在看到那一双清冷眸子的时候,就像是烈火遇上了冬雪,悄然融化的同时,竟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这锦衣公子,赫然便是女扮男装的顾含笑。 顾含笑朝他淡淡颌首:“小侯爷久等了!” “我也刚来!”魏然睁眼说瞎话,目光始终不离顾含笑身上半分。 顾含笑淡漠相对,缓步走到一旁坐下,抬眸吩咐道:“莲翘,让人备上一壶清茶,再选些时令果子,弄些点心送来。”又侧头看着魏然,淡然问道,“小侯爷可有想要吃的?此处的菜肴味道颇有特色,若是小侯爷尚未用膳,不如让人送些饭菜上来。” 魏然下意识的问道:“你可用了膳?” 顾含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用了!” 魏然略微有些失望,摆手道:“我也用了!既然如此,就上些果子便是。”其实他从昨天到现在,似乎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从接到邀请到现在为止,他一直都处在极度诡异的感觉之中,压根没去关注自己的肚皮。 顾含笑淡然扫了他一眼,根本没主动替他点菜的意思,只是让莲翘吩咐下去。 “去吧!”顾含笑摆摆手,莲翘立刻退了下去。吩咐了候在门外的小二之后也不再进门,只是守在门口,不让人随意靠近。 屋内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没人先开口。 小二很快就将果子和点心送了过来,莲翘和八角各守一边,都没让人进门,而是转手自己将东西送了进去。 等东西都摆放好了,莲翘才退了出去。临出门前,戒备的朝魏然看了一眼。 魏然心中有些发苦,却也没表现出来。 等人走后,顾含笑才伸手替两人都满上一杯茶。茶香飘渺,热气袅袅,整个屋子里都充盈着淡淡茶香。 “含笑,你……”魏然定定的看着顾含笑,眼底情不自禁的扬起一丝情意。 顾含笑垂眸,淡然道:“今日邀请小侯爷出来,也是有事相商。前程旧事,都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再提起。还请小侯爷见谅,莫要再提及往事。” 纵然魏然早就明白顾含笑不想提往事,可是被她当年直白的一说,心头多少还是有些堵得慌。 “含笑,你还在怪我吗?”魏然心中发苦,只想着被她厌烦,心中难受的紧。 顾含笑抬眸,看着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漠然和点点寒意:“小侯爷,过去的事情,我已经都忘记,不想再提!” 魏然的心骤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住一般。 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绽开,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但是,有些事情若是不问清楚,他心中难受的紧。 紧紧的盯着顾含笑,眼底不由的升起几分渴求之色:“含笑,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期望她能不记恨他,可是,他也知道她肯定是对他彻底的失望之后才会那样的冷落他,无视他!不管如何,他就是想要听到顾含笑亲口承认。 恨也好,不恨也好,只要是她亲口说的就好! 顾含笑冷眸相看:“你想要知道什么?”想要知道她恨不恨吗?又或者,想要知道她对他的冷漠,只是因为她深爱,所以才带着恨意,跟他闹别扭吗? 魏然的身体紧绷了起来:“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在怪我?怪我当初在你生病之时没有去探望你,怪我不该那么忽视你!你在怪我对不对?若非如此,你为何会忽然就不愿意理我了?”当初你明明说过,你愿意嫁给我为妻,愿意陪伴我一辈子。为何一转头,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称此生都不愿嫁入魏家,不愿与他为妻?这话,却是魏然不敢问出口的! 是的,他不敢!魏然心头的苦涩滋味越发的浓重!在这一刻,他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他真的不敢问出那些问题来。 他怕他问了,顾含笑的回答会让他再次跌落深渊。 如果不问,他就像是还能抓住最后的生机一般。 顾含笑毫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冷漠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 若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魏然,顾含笑自认无人可及! 魏然现在,不过是因为求之不得,所以才不肯放手。就像是最初,魏然对她百般呵护,而她起先也是带着抗拒。那个时候,魏然也是求之不得,所以才会耐心十足。可是等自己爱上了他,他却慢慢的失去了兴致。 前世的魏然不爱她吗?顾含笑敢肯定,魏然是爱她的!从头到尾,魏然都是爱着她的。只是,在她和江山这两个选择之中,魏然选择了后者。在她和他自己之间,魏然也是选择了后者。在他眼中,她是可被牺牲的。 一旦她想要收回她的爱,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深情的举动,让她无力再爬出那个可怕的深渊。当她再次沉沦,他又重复着之前放弃的姿态。如此反复,这才让前世的她一错再错,直到最后连累了诸多可信任之人,也累的自己丢了性命。 这一世,她的抗拒太过明显,她的疏离绝不容拒,所以魏然又难以放弃了。 事实上,在她说出决不为魏家妇的前一刻,魏然对她也不过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念头而已。只是当她拒绝他再次靠近之后,魏然才想起她的好,才想要让她继续回到他的怀抱之中而已。 轻吐一口气,顾含笑看着魏然的目光一片清明:“小侯爷,我为何要怪你?当初年幼无知,给小侯爷带来不少麻烦。那时候为了让家中长辈同意我的一片痴迷,在雨中淋雨。那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了不得,觉得为了感情付出再多也是应当。可是当身体逐渐冰冷下去,当视线开始模糊,我忽然觉得,这所谓的情爱,不过只是一种错觉罢了。当我睁开眼,看到父亲和母亲的担忧,对那种感情的痴迷便也已经消失。小侯爷,那时候小侯爷不曾上门探望是正确的举动!毕竟你我毫无关系,小侯爷若是上门,反倒是会给我们彼此带来压力了。所以,从头到尾,我都不曾因为这件事责怪过小侯爷!” 她没有说谎!当初的那点小事情,又怎会让她怨恨魏然?她恨的,是魏然利她害死了顾家,害死了太子,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她从不逃避自己该负起的罪恶,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忘记魏然在其中的作用。 “若是你不怪我,你为何要疏离我?”魏然低吼,“你我一年的感情,难道就能这么轻易的忘却了吗?”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眼底泛起淡淡的冷意:“一年的感情?小侯爷,请扪心自问,小侯爷当真对我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小侯爷的不甘,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拒绝?” “我不……”魏然张口就想要反驳。 顾含笑却是冷声说道:“小侯爷,我不想继续深入讨论这个话题!小侯爷想要知道的问题,我已经解答。小侯爷要如何去理解,请不要告诉我。再者,我今日请小侯爷过来相见,并不是想要跟小侯爷争论这种早已过去的事情。这种话题,毫无意义。” 魏然有些焦躁的揉揉眉心,将杯中已经温润下来的茶水喝干。 闭眼再睁眼,他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你的人只是给了送了字条,上面说的也很含糊!含笑,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顾含笑已经开口声明,魏然也明白适可而止。若是不想顾含笑现在就起身离开,这个话题他最好不要再继续下去。 来日方长,他这么安慰自己!当下也就顺从了顾含笑的意思,把话头往正题上引。 清冷的眸子轻轻一眯,顾含笑冷声说道:“有一笔很合适的买卖,想要找小侯爷合作一把!若是成了,日后小侯爷步步青云,不靠家中也能让人侧目。不知小侯爷,可否有兴趣?”(未完待续) 297 别走! 魏然很适时的给出带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疑惑的神情:“愿闻其详!”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不答反问道:“小侯爷身为太子少保,不知小侯爷对目前京中局势有何看法?” 这话题不免有些过于敏感,尤其是魏然心中本就有它意,闻言不免多了几分谨慎。 “太子乃是正统,甚得君心!倘若哪一日太子殿下登基为帝,自然也是苍生之福。” 魏然的回答让顾含笑嘴角轻轻一扬,清冷的眸中立时闪过一抹冷意。 不愧是魏然,回答的滴水不漏。既不会得罪太子,又将太子是今上选择的这个前提搬出来。不管太子是好或是坏,那可都是今上选择的,与旁人无关。 她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魏然看的清楚,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他摸不清顾含笑为何会问这话,这才挑拣着措辞来回答。毕竟这种话题不是平日里的闲聊,万一被人抓住话柄,在这种时候也是会惹祸上身。 可是,看顾含笑这副模样,似乎当真别无他意? 顾含笑将他细微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小侯爷不能信任于我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等话题确实太过敏感。既然如此,请小侯爷将适才的话都忘了吧。小侯爷公务繁忙,我也不再担扰。告辞!” 说罢,她起身就走! 魏然情急之下,连忙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跟着起身挽留道:“含笑,别走!” “小侯爷!”顾含笑用力一甩,将自己的手从魏然手中甩脱,“小侯爷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请小侯爷自重!” 魏然松开手,那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挥之不去,心中稍稍有些惋惜。不过,他现在多少也知道顾含笑的性情,若是再不松手,怕是她当真会转身就走。 “含笑,坐下再说,可好?”魏然退后一步,给予顾含笑足够的尊重,这才诚恳的挽留。 顾含笑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这才回转身来,走回一旁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魏然。 魏然也跟着坐下,再次带着歉意,道:“适才我只是情急之下,含笑,你莫要生气!” 顾含笑冷眼看着他:“我从不强求任何人,小侯爷既然不信任于我,为何又要让我留下?” 魏然叹了口气:“我从未说过不信你!含笑,你应当知道的,我对你,从来都是毫无怀疑的。” 这番看似不经意的话,说的倒是情意满满。只可惜,顾含笑早知他的信任有何种前提。而他的情意,对她来说,不但不甜蜜,反而是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药。 “那么,小侯爷可要回答我的问题了?”顾含笑冷眸轻扫,淡淡的问道。 魏然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明白不该再多说下去。不过,他也没急着回答,先是沉吟了片刻。 若说他对太子的印象,就如他之前所说,太子是正统,是今上最为心爱的儿子。倘若真想要从太子身上找毛病,那也是找不出来的。太子是一个很合格的储君。 可这种印象,换个角度来看,也就说明太子之所以能够被人这么称赞上一句,也只是因为,他是太子!认可他,是因为他是今上选择的继承人。然,这种认可只是片面的。也就是说,无论哪个人是太子,也都当得起这么一句称赞。事实上,这样的称赞毫无意义,只说明了他的平凡。 抬眸看着顾含笑,那清冷的眸中毫无情绪外泄,魏然也无法从她的反应中来揣摩,从而选择最为合适的回答。 迟疑了片刻,魏然还是沉声说道:“太子殿下虽有不足之处,日后却也能成为一代明君。” 顾含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看得魏然心中下意识的开始有些发虚。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双清冷的眸子,总让他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所幸顾含笑并未盯着他太久,虽然明知他的回答是经过斟酌和删减的,可她仍是微微颌首,道:“若是小侯爷当真如此认为,那你我之间的这笔交易,就势必可行了。” 魏然心头也是一定,对顾含笑的来意多少也有些估量了。 转念一想,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多想了。现在的顾家跟太子一脉可是牢牢的捆绑到一起了,顾含笑又怎会不背叛太子呢?虽然这个想法,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愿闻其详!”魏然微微一笑,神色微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含笑也不再含糊,当下对自己的来意稍加提点。魏然自小也是被魏家长辈悉心培养,自然也是个聪明的。两人都不曾将话说的太过明白,只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提点了一番,随后也就达成了共识。 “含笑,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两人分开前,魏然低头看着顾含笑,轻声问道。 顾含笑淡淡的点头:“小侯爷请说!” 魏然紧紧的盯着她,不肯放过任何表情变化:“你当真……我是想问,为何你要如此为太子着想?”其实他原本想问,当真已经不爱了吗?明明当初爱的那么深,爱到连他都偶尔会动容。为何忽然间,你的爱就全部收了回去,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可是这话魏然问不出口!他知道,若是自己当真问出了口,顾含笑的回答怕是会让他彻底的失望。与其让她把话说绝,他宁可抱着飘渺的希望,至少他还能有一点盼头。 顾含笑垂下眸子,语气仍旧平淡:“这是我欠他的!” 魏然眉头一皱,这话顾含笑以前也说过。可是,现在听起来,他仍然觉得无法相信。 顾含笑经历过什么,他早就知晓。她跟太子的交集,也不过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之内。据他所知,太子至今也从未做过让她觉得是亏欠了太子的事情。那么,她为何要口口声声的说着,是她欠了太子,所以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懂!” 顾含笑淡漠相对:“这是我与太子之间的事情,小侯爷无需懂得!” “含笑……”魏然失落。 “小侯爷,我先告辞一步!”顾含笑起身离开,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魏然的手伸在半空,却不敢再往前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徒留满室凄凉。 他不懂,真的不懂! 含笑,你为何要待我这般冷漠?你爱着的,不是一直都我么? 魏然心中憋闷无比,这世上没有比爱人忽然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忘记了自己,从此陌路更加的令人心疼。最让他无奈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长吐一口气,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今日她所说的事情,他也该回府听一听祖父的意见! 当下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298 发疯,滚! 早朝过后,皇帝宣了太子和顾乘风等一干人等去了御书房。 刚进御书房,皇帝黑着脸将一摞折子直接扔到了太子跟前:“看看你干的好事!” 谷梁卓心头微惊,面上倒也声色不显,弯腰随手捡起一个折子翻看起来。 这折子是地方上的知府经过重重审核给送上来的,弹劾吉康知县刘存厚贪赃枉法,克扣朝廷拨下的用于修筑渠道的巨额银两。虽说没有直接说明这一大笔银两的去处,可是很隐晦的点了点,说是全都献了出去。至于这献上的对象,不消说,就是当初对刘存厚有所谓的知遇之恩之人。 谷梁卓又翻看了其他基本折子,大多也都是弹劾某些地方官,甚至是京城之中某些大臣。倒也没有位高权重者,可是细细观察,太子也明白,这些人多为忠心朝廷的大臣。这些人还有一个特点,对朝廷忠心耿耿,更是支持正统。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或者是将会站在他这一脉的大臣。 “父皇,儿臣以为这些不过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而已,不可信!”谷梁卓起身,朗声说道。 谷梁修接过的是弹劾刘存厚的折子,扫了一眼,眸色微沉。 “不可信?无风不起浪,若是没点动静,谁又敢往上递折子?”皇帝轻哼一声,脸色并不算好。 谷梁卓不肯动摇:“父皇,这些折子上说话无一不是似是而非。这些大臣连话都不敢说的太过明白,无非是捕风捉影罢了。真要调查,反倒是会让大臣们寒了心。” 皇帝冷笑一声:“捕风捉影?太子一句捕风捉影,就可将诸位大臣的弹劾搁置一旁不成?” “儿臣不敢!”谷梁卓低头,眼底浮起惊疑之色。 作为太子,平日里皇帝对他宠爱不说,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他的脸。可是今日瞧皇帝的样子,分明是刻意为之。 “不敢?朕看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还说什么不敢?”皇帝冷哼一声,脸上的怒色丝毫不加掩饰。 谷梁修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沉声道:“父皇,儿臣也以为这些折子说话不尽不实。递上这些折子的大臣们说话通篇都是含含糊糊,似是而非。儿臣也以为,这些传言不可信!” 皇帝冷眼看着谷梁修:“哦?那你倒是跟朕说一说,有哪处是不可信的?” 谷梁修神色不动,沉声说道:“儿臣与吉康知县刘存厚有过数面之缘,此人对朝廷忠心耿耿。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却一心想要治水成功。他所图的并非利禄,更非名声。他所有的,不过是一颗为民之心。这等心怀百姓之人,又如何会贪墨银两?再者,刘存厚本是读书人,以他的才华,殿试之中纵然不能成为新科状元,儿臣相信也会是前三甲。如此,他贪墨银两送往京城又是为何?这说不通!” 谷梁修难得说一长通话,顾乘风也说道:“陛下,微臣也曾听家中小女说起过这刘存厚。听说是个忠诚没心眼子的,微臣也以为,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啪! 皇帝砸了手中的茶盏,厉目一扫,冷笑数声:“朕说上一句,现在你们都能说上十句八句了?倒是好本事,朕不过是让你们看看这折子,你们倒是一人一番话,这是想要联手来压朕不成?” “儿臣不敢!” “微臣不敢!” 谷梁修,谷梁卓和顾乘风皆是心头微惊,连忙低头认错。 也得了宣召站在一旁的三皇子谷梁珏和五皇子谷梁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一丝喜色。 皇帝心中的怒气显然还未能消散,见三人认错,却不肯就此作罢:“知错?你们何错之有?刚才你们不都说了,全都是这折子的错误,这些都只是诬告而已。现在认错,这是后悔刚才的言论了?” “父皇!”谷梁卓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皇帝。 他心里有些发沉!昨天见父皇的时候,他还是好生生的,对自己也是和颜悦色。为何今日跟昨日有了这么大的区别?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啪! 皇帝又砸了第二个茶盏:“看朕做什么?难道朕说错了?你可是太子,居然也敢只凭自己的想象做事!你认为这是诬告,所以就可置之不理?太子啊太子,你可真让朕失望。倘若你的想法如此狭隘,朕还如何能将江山交付到你手中?” 谷梁卓的手蓦然握紧成拳头,僵硬着身体地低下头:“儿臣,知错!” 他虽然不明白父皇这到底是怎么了,可这并不妨碍他看出父皇对他的失望和刻意刁难。 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父皇觉得他不适合当太子,想要废除他么? 这个念头不过是一闪而逝,可是太子的心却是一沉。 他对皇位自然也是有渴望的,只是相对来说不那么的强烈而已。但是,自小到大他就明白,他将会是九五之尊,那张位子就是他的。现在决定那个位子归属的那一位,却好像打算换一个人去坐那位子。这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拿走的感觉,让谷梁卓心中陡然也闪过一丝不满。 他才是太子,不是吗? “行了,朕懒得看你这种软绵绵的性子!出去,立刻给朕滚出去!”皇帝丝毫不遮掩眼底的那一抹厌烦,直接指着大门,让太子滚出去。 谷梁卓的身体蓦然变得僵硬无比,却也只能逼着自己告退:“是!儿臣告退!” 等出了御书房,谷梁修等人却是在没被允许或是赶离之前,不能跟着退出御书房。 生平第一次被父皇当众责骂,直接赶出御书房,这种滋味让谷梁卓有些失神。在院门外站了许久,最后一转身,直接前往皇后住处。 谷梁卓被赶出去之后,谷梁修和顾乘风心中也是微微一沉。对视一眼,两人有心追出去,可在皇帝动怒之时,也不敢擅自开口。 不过,皇帝今日的怒气显然很是旺盛。两人丝毫不怀疑,接下去就该轮到他们了。 果然,太子刚被赶离,皇帝的怒气就发泄在他们身上:“太子被责骂,你们觉得很开心?”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刻意在谷梁晧和谷梁珏身上停留了片刻。 谷梁珏和谷梁晧皆是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儿臣不敢!” 皇帝轻哼一声,显然也没打算现在跟他们计较,只是盯着谷梁修,冷声说道:“你身为老大,本该一碗水端平。可你自小凡事都护着太子,眼中也唯独只有太子。虽然你也可算是皇后放在身边养大的,可你罔顾其他兄弟也是事实。如此这般,你让朕如何敢放心让你护着你的兄弟姐妹们?” 谷梁修垂眸:“儿臣知错!” “知错知错,你倒是跟朕说说你到底错在何处?”皇帝冷哼一声。 谷梁修微微垂下的狭长黑眸之中蓦然掠过一抹寒意,面上仍是神态不显,闷声相对。 皇帝见他这副冷漠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喜:“朕在跟你说话,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连如何回话也都忘记了?” “儿臣不敢!”谷梁修丝毫不动怒,沉声回道。 “你也给朕滚!”皇帝眸色一沉,直接将跟前的一摞折子全都砸了过去。 谷梁修连躲都没躲,挺直着脊背站在那儿,任由那些折子扑头盖脸的朝他砸了过去。 其中有一本折子的角直接划破了他的额头,一缕鲜血顿时滑落。 “父皇请息怒!”谷梁修仿若未觉,语调也没有丝毫变化。 “滚!”皇帝眸子一凝,再次让他滚出去! 谷梁修也不废话,旋身告退:“儿臣告退!” “你也滚!”皇帝冷眸看了顾乘风一眼,直接把他也给赶了出去。 “微臣告退,请陛下切莫动怒,保重龙体!”顾乘风也不敢停留,立刻告退。 等两人都离开之后,御书房中只留下皇帝和三皇子谷梁珏和五皇子谷梁珏。 “父皇请勿动怒!大皇兄和太子殿下只是不想让父皇太过操心,还请父皇不要再责怪大皇兄和太子。”谷梁晧朗声说道。 谷梁珏眸子倏然一眯,所幸他本就是低着头,这才无人看清他眼底的恼怒之色。 这个五皇弟,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他看不出今儿父皇就是特意找他们几个的晦气么?他刚才说的话,乍一听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细细品味,却不难品出他就是趁机在说大皇子和太子别有想法。在这当口说这些话,岂不是就是给父皇找好了借口,好责骂他们一通? 果然,皇帝一听,顿时冷睨着他们,目光冰冷刺骨:“以老五的说法,老大和太子是别有深意,满腹心机了?” 谷梁晧心头一跳:“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说……”在皇帝的冷眸之下,没说完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皇帝冷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的骂道:“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在朕跟前挑拨离间,也好让朕就此对太子抱着忌惮之心。这么一来,这太子之位说不定就能落在你们身上了。你们,可是这么想的?” “儿臣不敢!”谷梁珏和谷梁晧顿时都是冷汗涔涔,完全想不透今日皇帝为何会如此犀利?甚至于,他都已经将所有的虚伪表面都撕开了,让人不得不慎重对待。 啪! 皇帝手边最后一个茶盏也碎了,直接骂道:“都给朕滚出去!没一个省心的,朕一看到你们心里就烦的很!全都滚!” 谷梁珏和谷梁晧有些狼狈的告退,出了御书房,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父皇,这到底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299 惊怒 “你说,你父皇把你骂了一通,随后就把你给赶出门来了?”皇后面露惊色,连声问道。 谷梁卓本来只是想来皇后这里散散心,可是被皇后这一惊一乍的态度又弄的心里愈发的烦躁。早知道就不该过来,还不如早些回府歇着更好。 “母后,近日事情多的很,父皇怕是心中有些郁结罢了。作为儿子,让他出出气也是好的。”谷梁卓说道。 皇后却是恍若未闻,只顾着问道:“你被你父皇赶出来之时,御书房中可还有其他人?” 谷梁卓暗叹,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母后,事情并非像您想象的那般复杂……” “到底还有谁?”皇后的偏重点从来都跟谷梁卓不同,她的坚持,也从来为任何人而改变。 谷梁卓再次确认,他在这时候来这里跟母后抱怨,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 “大哥,三皇弟和五皇弟,还有太师都在!” 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父皇当着你三皇弟和五皇弟的面给你难堪?” 谷梁卓暗叹一口气,虽然知晓自己的解释根本不会被接受,可也只能打起精神再次解释了一句:“母后,父皇并没有苛责儿臣,也并非是在给儿臣难堪。儿臣身为太子,父皇对儿臣的要求本该更加严格。父皇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儿臣好。” “你不用糊弄我!”皇后黑着脸,冷声说道,“我是你的母后,你什么性子我这当母后的岂能不知?你性子温和,有胸襟,有担当,也有帝王之才。你平日里行事小心,也从来不会给你父皇丢脸。做到这般地步,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当着那些人的面给你难堪,指不定是起了什么心思!” “母后!”谷梁卓脸色顿时一变,所幸他来的时候想着跟母后说说体己话,已经将人全都给摒退了。不过饶是如此,闻言也是心下一颤,连忙朝四周查看了几眼。 等稳下心神后,这才有些无奈的道:“母后,这些话您在儿臣跟前说说倒也罢了,可千万莫要因为生气就在父皇跟前提起。” “为何不能提及?本宫见了他,偏要跟他提一提才好。”皇后哪里不知道这些话决不能让外人听到,可是心中憋闷的很,嘴上也就强硬了一把。 谷梁卓轻叹一声,走到皇后跟前蹲下,仰头看着她,轻声说道:“母后,儿臣是母后身上掉的肉,对母后来说,儿臣自然是最为出色的。可是,儿臣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兄弟里边,儿臣又哪里算得上最为出色的?” 见皇后柳眉倒竖就想要反驳,谷梁卓抢先说道:“若论实力,儿臣不如大哥。大哥心思缜密,办事稳妥,这一点连母后都是频频赞叹!要论谋略,不管是四皇弟还是七皇弟,都要比儿臣胜上一筹。要论心狠,当年的八皇弟也是要比儿臣手段强硬的多。五皇弟虽然要差上一些,可是跟儿臣相比,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母后,儿臣不是最出色的。可是父皇和母后都对儿臣寄予厚望,也正是因为如此,父皇越是想看到儿臣的出色,就越是恨铁不成钢。父皇的斥责,只是因为他希望儿臣变得更加的出色,更加的适合这皇位而已。母后,您说是不是?” 皇后抿了抿唇,面有不豫!不过,她也终究是按捺下了怒气,不再口出惹祸之言。 谷梁卓满心后悔,早知不该来这里散心。到底是没散了心中的郁气,反倒是多了几分火气。 又耐下性子宽慰了皇后几句,见她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他这才起身要告退。 “卓儿,我打算跟你父皇说一说,好给你寻摸门亲事了!”皇后忽然说道,“娶了妻,你也能定下心来,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了。这几日让人送些画像进来,你也看一看。过些时日母后再邀些人进宫来游玩,届时也可让你亲自挑选一番。” 这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只不过是在通知他而已。 谷梁卓面色微沉:“母后,儿臣也说过,现在不想考虑成亲之事。现在京中局势母后也清楚,无论是娶谁,都将给儿臣带来很多的麻烦。再者,母后也知道儿臣与大哥之间的关系,现在大哥未娶,儿臣自然也不能越过了大哥去娶妻。” 皇后的脸色又是一沉:“修儿的亲事日后自然也有母后为他张罗!再说了,你大哥在地位上,如何能跟你相比?你可是当今太子,这种事情岂能因你大哥而蹉跎了?总之,这件事母后说了算!” 谷梁卓也动了些许怒气,他早就说过,他的亲事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逼迫他。可现在,当初满口答应的母后出尔反尔不说,居然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不肯留给他。 在皇帝那儿被无缘无故,刻意的给刁难了一通。在这里没得到安慰不说,甚至还听得当母亲的愤怒之下口不择言。好容易把人给劝说好了,最后居然再来一重打击。谷梁卓的性情再温和,此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母后,儿臣的亲事还请母后不要再插手!该如何去做,儿臣心中有数。”别到时候落了您的面子,又说儿臣不孝!这话,他虽然没说出口,可是知子莫若母,皇后又如何猜不透? 啪! 皇后顿时重重的一拍桌子,面色阴沉如水:“太子,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的亲事,本宫为何做不得主?本宫今儿也把话说白了,你若还是本宫的儿子,那么你的亲事,那就由本宫做主了!若是你非得不让本宫管你的亲事,也好,从今往后,你就别再叫本宫为母后。本宫,也当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这话已经是说到了极致,谷梁卓的脸色寒意凛然。 其实话一说出口,皇后心底也是有些后悔了。毕竟是放在心尖上疼爱到大的儿子,她适才也不过是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罢了。 有心想要挽回,可是都在气头上,她如何肯收回自己的话? 半晌之后,谷梁卓的面色缓缓解冻。 “既然如此,母后想要如何去做便做,儿臣告退!” 看着扬长而去的谷梁卓,皇后顿时气得直打颤! 儿大不由娘!她却是觉得,儿子如此抗拒亲事,指定是顾家那丫头害的!(未完待续) 300 气人,败笔 顾含笑并不知晓皇后与太子之间的隔阂产生,皇后也毫无理由的认定了是她造成的。顾乘风回府之时她正好在风裳院,见他面色不对,便询问了几句。 顾乘风平日里有一时间想不清楚的事情,大多也会找顾含笑聊一聊。纵然顾含笑不能替他解决,寻摸一下思路也是好的。当下倒也没隐瞒,将今日在御书房中发生的事情,也都告诉了顾含笑。 顾含笑一直都没说话,等听完之后,才眉头轻蹙:“父亲是说,今上今日发怒,是因为有人弹劾一众朝廷命官?” 顾乘风微微一怔:“是这么一回事!不过陛下发怒,似乎并非当真是因为这些折子。”这些折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平时日这种折子总能收到不少,可也没见今上为此动过怒。 顾含笑闻言却是缓缓摇头:“父亲,您弄错了!陛下动怒,确确实实是因为这些折子!” 顾乘风又是一愣:“含笑,你这话是何意?” “父亲可曾注意到,以父亲适才所说,那些折子上弹劾的,全都是太子这一脉的?就算有没有公开表态的,可是谁都有理由相信,一旦真到了那一步,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站到太子这一边。” 顾乘风想了想,倒也点点头:“确实如此!我瞧了几本折子,上面弹劾的确是也都是太子这一边的人。” 顾含笑轻叹,点明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陛下才动怒。” 她没将话说全,顾乘风仍是有些糊涂。见状,顾含笑却也不想多加解释。 顾乘风并不是笨,他只是接触这些东西的时间短,且他本就是个心地纯良之人,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始终是有些接受不能。 “父亲只要记得,我们顾家是完全站在太子这一方的即可。再者,父亲近些时日也要小心一些。离开府中之时要带着人,若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父亲可与女儿或是祖父商议。总之,万事小心!” 顾乘风眉头皱了起来:“笑儿,你这是……” “父亲很快便会明白的。”顾含笑暗叹,相比起来,父亲的直觉甚至都比不过魏然等人。不过想也是,父亲打小就没奢望过这侯爷的位子。被顾老夫人打压这些年,他干脆一心扑在书中。习惯了那样单纯的生活,他的脑海中关于阴谋诡计,总是要比寻常人少的多。更别说魏然这等自小就被刻意培养,估计记事起就会玩手段的人了。 这样的顾乘风,其实当真有些弱小。 不过转念一想,父亲本就不愿意参与到这种阴谋争端之中。说到底,顾家会蹚浑水,完全是因为她的介入。既然如此,父亲想的周不周到也没有关系了,她做的再多一些就好。 顾乘风闻言也只好不再多问,只是暗自决定自己也该多多注意一番。不然的话,女儿都比他更加敏锐,看的更加长远,这让他心疼不已。 他的女儿,合该是放在家中好生疼着的,为何要让她去接受那些肮脏的事情。 见顾乘风答应了下来,顾含笑也就没再多说,却在顾乘风去逗弄小十一的时候,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其实有些话也不是不能说给顾乘风听,可惟独这件事,她什么都不能说。 皇帝这是在告诫太子,连自己手下的人都护不住,难不成还能护住这江山? 从来都只有主动出击的帝王,没有被人踩到脑袋上的孬种! 这两点,便是皇帝在提醒谷梁卓的。 至于有没有人听得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这两点,顾含笑作为最清楚皇帝打算之人,立刻就明白他到想要做什么。 这是想要用狠绝的手段,逼得这群皇子全都出手,用逼宫那种狠绝的手段,来给他的帝王之路划上圆满的句号,同时也为北武的新未来拉开帷幕吗? 陛下,难道您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顾含笑垂下眼眸,对皇帝的这一手有些不赞同。 可是不管她赞同不赞同,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在于改变现在谷梁卓被动的局面。 瞧着这时间尚早,她干脆让八角备好马车,带着莲翘出了府,直奔宁府。 “师傅!”刚下马车,却见宁老御医的马车也恰恰从外边回来。再看宁老御医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你来做什么?”宁老御医从来没给顾含笑好脸色过,这副阴沉如水的面色,倒是让人看得心惊。 顾含笑却是丝毫不在意,若是在意,她现在就不会成为宁老御医的弟子:“师傅,您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不如让弟子给您号脉,瞧一瞧可好?” 宁老御医斜睨了她一眼,轻呲一声:“怎么?又想跟上次一般,说你师傅我是喜脉?” 顾含笑神色巍然不变:“师傅您多虑了!上次弟子也不过是想要逗师傅您开心罢了!再者,弟子再不靠谱,也不至于真给您这么一个大男人诊出个喜脉来,您说是不是?” 宁老御医被她这一句话给堵住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可偏偏她说的话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毕竟顾含笑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再不济,至少也算是个合格的大夫。一个合格的大夫,又岂会傻乎乎的说在一个男人身上诊出了喜脉?就像是顾含笑所说的,当初她不过是在哄他开心罢了。 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这个死丫头给气倒了。平缓了一下心情,这才冷声问道:“也好,那件事就算你的孝心。不过日后这孝心可不要随意拿出来,万一被人听到,我这张老脸也要被你给丢尽了。” “弟子不敢!”顾含笑从善如流的道歉,反正这种事情她做的多了,“师傅,那现在可需要弟子给您诊脉?” 宁老御医差点又是一口气提不上来。 再次深吸一口气,他这才黑着脸拒绝:“用不着!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含笑配合的瞪大眼睛:“师傅不是说,让弟子时常来您跟前聆听教诲么?弟子今日得闲,正好想起好些时日都没听师傅的教诲了,这才跑过来,也想听听师傅今日可有要教导弟子之事。” 宁老御医气的眼皮子直抽,再次后悔收了这么个只会惹他生气的弟子! “师傅,您去出诊了?是哪家人给您气受了?”见他只顾着生气,顾含笑也知道该适可而止,连忙拉开了话题。 宁老御医冷睨了她一眼,一般往里走,一边冷哼一声:“难得你还知道问一句,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弟子的,连关系师傅一声都不会呢!” “弟子不敢!” “这世上也有你不敢的?”宁老御医又瞪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去了魏国公府!哼,姓魏的那老头倒是好命。他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没死呢,生了个孙子有本事,现在孙子都要有后了,这下子可要让他得瑟坏了。” 顾含笑心头微怔:“小侯爷……哪个小侯爷夫人有喜了?” “楚家嫁过去的那丫头,楚烟儿!”宁老御医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顾含笑沉默了片刻,没急着说话。 她倒是没有想到,楚烟儿会在这当口有了身孕。 之前在魏家发生的事情,让四皇子谷梁逸心中不悦。不仅如此,连今上和贵妃娘娘也都是心中不喜。可以说,这段时间魏家人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如此一来,楚烟儿在魏家的日子也就变得难过起来。 毕竟,魏家可不是只有一个少夫人。少了一个楚烟儿,还有一个身为一点都不比楚烟儿低的萧情公主。 可是一转头,这楚烟儿在被训斥的时候,很恰到好处的晕倒了。把宁老御医请去一瞧,却是诊出了喜脉。 有了身孕的楚烟儿,和肚子没动静的楚烟儿,对于魏家来说,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这么一来,想要让楚烟儿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付出代价,怕是已经难了。 “傻站在那儿做什么?”宁老御医走了脚步,见顾含笑没跟上来,一回头恰好看到她有些走神的模样,心头顿时着恼。 难不成这个傻乎乎的徒弟,还在想着魏家的那个混小子不成? 顾含笑回神,缓步跟了上去,淡淡笑道:“弟子只是在想,这魏少夫人倒是运气极好。” “运气好不好,也不用你来操心。”宁老御医不客气的冷哼一声,却是很隐晦的朝顾含笑打量了几眼。见她没有露出伤心的模样,心头一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幸好,这傻乎乎的弟子,似乎对魏家和混小子不再上心了。 “你来了也正好!我给你母亲配了些补身子的药,走的时候别忘记带上。” “有劳师傅!”顾含笑很正经的说道,“不知要银钱几何?届时弟子自当命人送来!” 宁老御医:“……” 他深深觉得,收下这个弟子,绝对是他人生中第一大败笔! 这种想法让他一直都黑着脸,直到谷梁修来了宁府,他的脸色仍是那样难看。 见他拉着脸走开,谷梁修收回目光:“你又气宁老了?” 顾含笑浅浅的扬起唇角,她这是当弟子的在孝敬老爷子! “大殿下,我有话想要跟你说!”收回目光,顾含笑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未完待续) 301 美妙滋味 谷梁修眸色略显暗沉,来此也是因为宁老御医所求。虽然在此时看到顾含笑心中亦是有些欢欣,可是,心中隐约也是知道顾含笑为何会主动来这里等他的。多少有些无奈,却也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心思。 “是要说太子之事?” 顾含笑也不否认,专注的看着他:“我想要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指什么?”谷梁修抬眸,反问了一句。 “太子继位之事,你有何想法?”顾含笑根本不给他回避问题的机会,直白的问道,“毫无疑问,陛下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换句话说,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太子登基,最多也会是在这半年间。陛下他心中又有些算计,现在用的这些手段直接而有效,就是想要逼着几位皇子提前动手。在这等情况之下,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太子纵然是正统,却也需要有人支持。一旦乱将起来,需要有强大的人为他坐镇!大殿下的心思,我懂!我只想问大殿下一句,您是打算按照原计划走?又或者,您想要遂了今上的意?” 谷梁修的眼底倏然闪过一抹阴翳之色,冷凝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顾含笑,身体有些紧绷,许久都没开口。 所幸,顾含笑的耐性远远要超过寻常人。他不开口,她也有时间静静等候,直到他开口为止。 许久之后,谷梁修的眸色才微微一闪,深邃的眼底隐藏了太多的情绪,固执的不肯泄露半点:“是他让你来问的?” 其实他明知这不会是谷梁卓让她来问的,可是,他需要这样一个开端。同时,也需要给自己一个宽慰的借口。 顾含笑却是摇摇头,纵然明知他的意思:“不,是我自己来的。”咬着牙,逼着自己硬下心来,毫不犹豫的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谷梁修的神情,就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冷硬了下来。 谷梁修是个很冷情的人,不管是对谁,他都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可是顾含笑却看的清楚,在面对他在乎的人之时,他的冷漠虽然一如往昔,可是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的柔和那么一点点。 可是现在,他的目光逐渐的冰冷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一般。 顾含笑心头猛然一颤,一颗心就像是忽然被什么给堵住了,揪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抗拒出声。 谷梁修,不要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的眸中,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身影。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几乎让她发狂! 可是最终,她按捺下了所有的情绪波动。 她什么都不能说!这样的局面,从她来找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明白了。 是她先背弃了他们的之间的温情,又能怪得了谁? 她瞬间的退缩和哀伤,谷梁修并没有错过。最初的愤怒和被背叛的感觉过后,他的理智缓缓回笼。 她早就说过,这是她亏欠了太子的。虽然不知原因,可是她为了太子可付出一切,这一点他早已明白。既然如此,他又怎能因为她的坦白而怨恨她? 谷梁修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他不想看到顾含笑疏离自己。 “坚持计划!”谷梁修忽然说道。 顾含笑一愣,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谷梁修,眼中带着些许茫然。 这种眼神,顿时让谷梁修心头猛然一颤,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大殿下……”顾含笑忍不住想要皱眉,她在他的眼中,再次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倒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到底经历了何种心路历程? 谷梁修认真的看着她:“他是我一手护着长大的,不管旁人信不信,在我心中,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虽然只是兄弟,可是,在他五岁那一年开,那个小小的,粉团子似的娃娃会对着他笑开始,在他心中,这个小粉团子,便是他唯一的亲人。护了他整整二十一年,他就算是铁石心肠,对太子也是有感情的。 顾含笑的心顿时轻轻一颤。 唯一的亲人吗?想起前世收集到的关于谷梁修从小到大的消息,顾含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谷梁修的母亲当初曾是今上的贴身大丫鬟,作用也不过是暖床用的。可是她身份使然,纵然是有了谷梁修,却也始终得不到一个名分。等当今皇后进门之后,她才得了个侍妾的身份。她福薄,甚至都没等今上登基称帝,就郁郁而终。谷梁修是在皇后身边养大的,皇后对他也算是不错。可是,终归不是亲生的,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今上本也不是个会疼爱孩子之人,更何况当初先是争夺皇位,后来又有三王爷和五王爷的叛乱,跟南安和西岭的纷争也是不断。等今上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的时候,却发现他这个父皇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比一天的冷漠,却根本不能再做任何改变。 可以说,谷梁修的冷漠是硬生生被环境和周围的人逼出来的。相比之下,被他护着和皇后宠爱着长大的谷梁卓就要显得欢乐的多,相对之下也要稚嫩的多。 看到谷梁修这副模样,顾含笑是真的心疼。 不过,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谷梁修原本就没打算要在这种时候争天下!相比起谷梁珏等人,谷梁修和魏然两人的目光放的更远,目的性也更加的明确。这种时候争夺天下,太子的正统身份,反倒是会让他们太过被动。不如让太子登基,跟其他人之间的争斗会让太子的实力慢慢的被削弱。在这过程中,慢慢的积累自己的实力。这么一来,此消彼长,这才是最为有利的选择。 看着身体仍然有些僵硬的谷梁修,顾含笑有冲动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让他放松一些。却又担心自己此时给他拥抱,会让他误会自己只是为了他的回答。 转念一想,对自己难得摇摆的心情暗自自嘲了一番,也就淡了这心思。 微垂的眸子中有精光闪过,如此一来,也该着手布局了! 一局定江山,这种操控一切的美妙滋味,她真希望能够早日品尝到!(未完待续) 302 风雨来袭 皇帝陛下对太子殿下极为不满,甚至心生废太子的念头。 这个传言在朝堂之上,甚至在整个经常都悄悄的传开了。尤其是朝中的各位大臣,现在都是忧心忡忡,愁眉苦脸。 在早朝之时,太子偶尔的小小失误,都会被今上揪住,狠狠的责骂一通。更有甚者,今上甚至会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冷睨着太子,冷声问道:“这般废物,朕要你这等太子还有何用?这江山交在你手中,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的毁了。” 太子谷梁卓从来都只是低头认错,却不肯为自己解释半句。 事实上,他也无从解释。所谓的犯下错误,其实那些小错根本就算不得错误。可是,父皇揪着不放,他也只能认错。 虽然也明白父皇的动怒是有原因的,可是他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着诸多大臣的面被这般呵斥,次数多了,总是会觉得面上无光的。 谷梁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起来,每天上早朝,便成了他最为厌恶之事。 相对的,今上对另外几位皇子却要稍微柔和一些。虽然也会责骂,可明显也没有责骂太子的次数来的多。有的时候,他还会夸赞上几句。而对太子,他已经从不会夸奖。 相比之下,太子谷梁卓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不过让诸位大臣觉得怪异的是,另外几位皇子居然也开始变得沉默和阴翳起来,除了大皇子,现在的定国王爷谷梁修。倒不是他没挨骂,只不过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算是神情有变化,寻常人也看不出来。 其实旁人不知的是,在朝堂之上太子处处挨骂,另外几位皇子看似轻松的多。可是转身去了御书房,就变成了每个皇子都会挨骂。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也不管是对了还是错了,今上都能找到理由责骂几句。 “废物!朕本以为太子已经够废物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要比他更加废物!就你们这副鬼样子,还妄想继承江山?早知如此,朕不如早早的把你们都掐死在襁褓之中,也免得现在来丢人现眼!” “什么人中龙凤?朕随手抓一个人过来,也要比你们来的聪明!” “废物!废物!” …… 皇帝的疯狂,不单单是让几位皇子被折磨的要命,甚至连宫中的那几位也是被折磨的够呛。 皇后已经镇定不再,而柔妃也早就忘记自己应该继续保持着那副烂漫模样了。皇帝的多变,让她们疲于应付。 “陛下的毒,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顾含笑微微沉着脸,将最新的进展告知谷梁修。 谷梁修沉声不言,只是轻轻颌首。 对于今上的刁难和责骂,他从来都不会在乎。事实上,在他只将谷梁卓当成是自己唯一亲人的那一天开始,今上对于他来说,就仅仅只是自己的父皇而已了。一个给了自己生命的陌生人,他的责骂又如何会让他在乎? “总之,最近要小心一些。”顾含笑提醒了一句。 谷梁修答应了下来,他们只是在太子府中相遇,他只能趁旁人无人之时,轻轻碰了碰她略微有些凉意的脸颊:“你也小心一些!父皇他,似乎对你抱有很大的疑心。” 顾含笑点点头:“我心中有数!” 说了几句话,两人又匆匆而别。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两人也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见面说话。 这种时候,人人情绪紧绷,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所有的矛盾就会在瞬间爆发。 当某一日,顾含笑从宫中出来之后,刚回府,转身就让祁白去通知了小七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最后那一把火了。 就在顾含笑的计划紧锣密鼓的行进下去之时,皇后广发请帖,邀请京中尚未婚配的宦官人家的女儿进宫参加宴会。皇后言明,这是为了甄选太子妃! 京中顿时一片哗然! 京中这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可没几个会去在意京中局势变化是如何的剧烈的,对于她们来说,嫁一个好人家才是她们该做的。而太子,无疑是最为出色的人选。 一旦成为太子妃,日后可就会是一国之母。这等荣华,谁不想要? 顾含笑自然也是接了邀请!不过,顾绛雨虽然心心念念,却是没那资格接到邀请。想也是,她毕竟是庶出的,太子妃的人选,又怎能是一个庶女? 对此,顾绛雨虽然是红着眼圈来求了顾含笑,可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顾含笑拿着邀请帖子看了半晌,目光有些怔然,似乎一直都在走神。 “小姐?”莲翘有些忧心的低唤几声,自家小姐最近总是会走神,也不知是不是身子不好。 顾含笑猛然回神,让莲翘将帖子收起来。 莲翘本想是问一问小姐对太子的看法,在她心中,小姐当太子妃是完全没问题的。她可是看到太子对自家小姐,从来都是带着爱慕的。不过,看到小姐这副怔然出神的模样,纵然是想要问也问不出口了。 小姐对她们这些下人确实疼爱的紧,可是不该问的,她还是不要为的好。再说,小姐不想谈亲事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说过一次倒也罢了,若是再提,就是她这个当下人的忘记尊卑了。 顾含笑现在并没有心情去关注莲翘的心思活动,京中的局势在紧张到极限的时候,忽然众人都诡异的收了手,维持住了一个貌似和平的局面。 而现在,就要看是谁会先打破这胶着的局面。谁先动,谁就失去先机。谁都能看明白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到目前为止,也无人敢先动,打破这局面。 宴会前夕,四方云动! 宴会是在午膳之前,帖子上说的明明白白,受到邀请之人将会在宫中用膳。 “小姐,今儿是受邀入宫,您穿这件更合适。”冬青瞧着顾含笑身上的那一身素净的白色,有些不解。 顾含笑淡淡一笑:“我喜欢这一身!” 纯净的白色,这是她最为希冀的颜色!裙裾上那一片盛开着的,娇艳无比的火红色海棠花,今儿还真合了她的眼。 “可是小姐,大家指定都穿的极为华贵!您是咱们安康侯府的小姐,又是公主殿下,岂能被人给比下去了?”冬青不死心的想要劝说顾含笑改变主意。 倒是莲翘瞧出了些端倪,轻轻拉了拉冬青:“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纵然只是一身素净的衣衫,可是那些只会装腔作势的小姐想要压过咱们家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冬青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一个事情,当下也就不再多说。 顾含笑淡淡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 八角和九里早就备好了马车在外候着,出门的时候,一直都深居简出的顾老太爷也来了。 “笑儿!”顾老太爷的神情有些凝重,也有些颓然。 “祖父!”顾含笑欠身见礼,抬头镇定的看着老太爷,等着他开口。 顾老太爷停顿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笑儿,你,凡事小心!” 顾含笑微微一笑,忽而上前,轻轻抱了抱顾老太爷:“祖父莫要为笑儿担心,笑儿心中有数。” “好!好!”顾老太爷轻轻拍了拍她的的背,只是连道两声好,却不再多说。 顾含笑松开他,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顾含笑倨傲的挺直了脊背,却也固执的不肯回头再看一眼。 皇宫之中,皇后正与面色阴沉的太子相对而坐! “本宫连帖子都发出去了,你才告诉本宫你压根就不想见那些人?太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后被太子的冷然给气的浑身直颤,眼前顿时阵阵发黑。 谷梁卓僵直着背,冷声道:“母后,儿臣之前就已经向母后声明过,儿臣对娶妻之事毫无感觉。儿臣的亲事,儿臣希望能够自己做出。母后坚持要邀请她们,儿臣本着让她们进宫来陪母后解解闷的念头也由着母后去了。可是,母后为何要声明,您让她们进宫,就是为了挑选太子妃?您这么做,让儿臣觉得为难了。” 皇后怒极反笑:“你觉得为难了?你事事都想着要自己做主,你就没想过,本宫也会觉得为难?你父皇近日来处处为难你不说,本宫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可他连最后点颜面都不给本宫留着。说不上几句话,他就会当着外人的面落本宫的面子。你若是能够出色一点,能够让你父皇对你信任多一点,本宫何须落到这地步?” 皇后其实也不想说这种话,事实上,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开始后悔了。 可是,怒火攻心之下,她说话也不免有些口不择言起来。纵然觉得后悔,认为这话会让母子情分减少,可是,她又如何甘心收回说出口的话。这无端端的,岂不是自己给自己落了面子? 谷梁卓的脸色顿时一白,被这伤人至极的话伤到了。 “太子……” “母后无需多说,儿臣明白了!”谷梁卓站了起来,倔傲的抿紧了唇角,“既然如此,儿臣遵命便是!”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了一句:“不过,儿臣也邀请了其他几位皇弟。本是兄弟,一起见见也好!” 皇后原本的后悔,顿时烟消云散,被他这话和擅自做主的行为,顿时气得倒仰……(未完待续) 303 来日把酒言欢 宴会是在倚春阁中,皇后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让自己的怒气平息了下去。可等到倚春阁一看,满腔的怒气再次奔腾而来。 谷梁卓没说实话,除了另外几位皇子之外,宫中的另外几位也都跟着来了。甚至于,还有不少京中贵妇也都在场中穿梭,脸上皆是带着欢欣的笑意。 “太子啊太子,你,你做的倒是真的好啊!”皇后咬着牙,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怒气。 人都来了,她身为一国之母,总不能当真把人给赶走了。真做出那等事情,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姐姐,妹妹一直在找您,就想要亲口跟您说声谢谢!”说话的是谷梁飞的生母,芮妃。 芮妃相比起其他几个妃子都要显得柔弱的多!她打娘胎里出来身子就弱,连带着谷梁飞的身子也要弱一些。不过,这副病美人的姿态,倒也是让在皇帝跟前颇为受宠。芮妃是个有心思,懂进退的。这些年她从来都是明哲保身,不会出什么幺蛾子。面对皇后,也总是温润谦卑,从不会仗着皇帝的宠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皇后的神色略缓,对芮妃她的态度一直都还算温和。 “不知妹妹要为何事感谢姐姐?” 芮妃浅浅的笑了起来,有些尖的下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果真让人心生怜惜:“姐姐今日本是为太子瞧瞧哪家小姐适合当太子妃。可妹妹没想到,姐姐还特意命人把飞儿也给叫来了。姐姐的这份情意,妹妹铭感于心。” 皇后给出了很适合的微笑:“妹妹客气了!飞儿和太子本就是兄弟,你我姐妹情深,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者,孩子都大了,虽是给了一个机会,可是他们指不定心里有什么想法。说不准,还在埋怨本宫这当母后的多事呢!” 芮妃心头一颤,连忙低下头,没接话。 皇后也不过是抱怨一声罢了,既然好人都当了,也不会傻乎乎的再给自己落面子。见芮妃这般伏低做小的模样,也就见好就收。 “妹妹这是作甚?本宫也不过是顺口抱怨一声,没有责备的意思。妹妹若是这般,倒是让姐姐心中不安了。” 芮妃连忙接话:“妹妹不敢!姐姐向来仁厚,对咱们姐妹也是极好,妹妹都记在心中呢!” “妹妹,咱们一家人就莫要说两家话!对了,妹妹可有见着合心意的?”皇后做够了姿态,干脆的话了话题。 芮妃温温一笑:“能让姐姐下帖子的,自然都是好的。妹妹都瞧花了眼,觉着哪个都是好的。不过太子为兄长,飞儿年纪尚小,这事儿,不急!” 皇后握着芮妃的手,边走边笑道:“瞧你说的这话!除了修儿之外,他们兄弟几个年纪本就差不多。飞儿和太子相差不过一岁,也该成亲了。都说成家立业,这几个孩子都是玩心重。不说当皇子的,哪怕是寻常百姓家,这十五六岁成亲的也多的是。尤其是修儿,这都二十有六了,偏生挺着不成亲。他亲娘走的早,他是本宫跟前养大的。本宫这成天呐,可有操不完的心。修儿也好,太子也罢,没一个省心的。”说到后来,皇后真真假假的,倒是果真有几分抱怨。 芮妃一直垂眸仔细聆听,恰到好处的插上一句:“这为人母者,总是记挂孩子的。姐姐的心,妹妹都明白。” 皇后叹了口气,满是惆怅。连芮妃这么个剔透人儿,也是有些猜不准皇后此时的心思是真是假。不过,她也很聪明的没再开口。 多说多错,不该多说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再开口。 顾含笑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不过恰好看到了皇后刚来之时,眼底带着那一丝怒意。 清冷的眸子微微垂下,等看到今上的身影之时,侧头轻轻说了一句。 “祁白,去吧!” 没有人回应,顾含笑回头遥遥看向一身明黄色龙袍,神色不动的今上,眸色又是一沉。 就像是有感应一般,今上忽然回头,与顾含笑的目光在半空相遇。 那眼神,似笑非笑,让人深思。 顾含笑淡然收回目光,就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他眼中的那一丝杀意一般。 是他步步紧逼,让自己不得不用这种手段的。成王败寇,只在今日。胜负如何,很快就会揭晓。不管是她还是他,谁都带着对对方的杀意。事到如今,不动则死! “乐安皇妹!”眼前人影晃动,顾含笑抬眸,却是面色略显苍白,看似文弱的七皇子,谷梁飞。 “七皇兄!”顾含笑微微欠身,神态自若的唤了一句皇兄。 谷梁飞浅浅的笑了起来,这笑容跟芮妃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皇妹为何不与其他小姐们一同闲聊,反倒是独自一人躲在此处呢?”谷梁飞笑着问道。 顾含笑嘴角轻扬,清冷的眸中晕染上点点倨傲:“无聊!” 谷梁飞轻轻笑了起来,笑容陡然绽放,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皇妹心气倒是有些高!”此话可好可歹,倒像是带着几分试探。 顾含笑也跟着轻笑,冷傲之色不减:“不外乎是讨论谁家的小侯爷,公子爷更加的出色,或是谁又多看了她们一眼!再不济,也是想要借着我来跟几位皇兄搭上几句话。七皇兄以为,为此浪费时间可值得?” “果真是有些不值得的!”谷梁飞的笑容也是不减,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缓声说道。 顾含笑嘴角轻勾,没再说话。 谷梁飞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定定的瞧了顾含笑半晌,忽而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早就听说皇妹是个妙人儿,今日得见,亲身体会之后,这才发现皇妹远比传说的要更加妙!” 顾含笑也回眸看着谷梁飞,清冷的眸中逐渐蕴起点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听太子殿下说起过七皇兄,都说七皇兄聪明绝伦。今日能与七皇兄说上几句话,真让人心中喜悦。也不知日后是不是还有这等机会,再与七皇兄把酒言欢?” 谷梁飞在顾含笑的清冷笑容中,坚持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笑容轻浅温柔:“自然是有的!过些时日,我再请皇妹去府中坐一坐,一起把酒言欢,可好?” “好!” 两人相视微笑,随后各自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304 虎符 “你跟她说了什么?”一转身,谷梁飞脸上的笑容还未敛去,就碰上了带着几分怀疑的谷梁珏。 谷梁飞的笑容不减,可笑意却是触不到眼底。 “不过是遇上闲话几句罢了!” 谷梁珏眉头轻皱:“顾家是忠心维护太子的!你若是靠的太近,难免惹来闲话!” 谷梁飞轻轻一笑:“三皇兄多虑了!不过是跟自己的皇妹亲近几句罢了,谁又能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皇妹?”谷梁珏嘴角微扬,却也克制住没表现出来。 “三皇兄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谷梁飞也没跟他多纠缠,浅浅一笑后,也不再多言。 谷梁珏眉头又皱了皱,似乎在琢磨她说的这话有几分真假。不过最后还是选择暂时的信任,毕竟,他们之间现阶段需要信任。等日后事情解决之后,再来“讨论”也不迟。 “你心中有数就好!”谷梁珏扔下句,没再多话,转身离开。 谷梁飞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冷意。 这边花团锦簇,风景独好。可在无人知晓的阴暗处,局面已经是蓄势待发。 北武由御林军守卫皇城安全,由京军守卫京城安危,且在战时为后备军。御林军驻扎在皇城外,而京军却是驻扎在京城外。京军的地位特殊。想要调动京军,只能凭借虎符。可以说,京军只认虎符,不认人!就算是兵马大元帅来了,没有虎符也是不能尽数调动京军的。最多,也只能调动一两支被某些人所掌控的小部队而已。 黄耀官拜将军,看似风光,可实际上,唯独黄耀才知道自己的痛苦。 黄耀不是靠军功实打实的爬上来的,他是靠着前人的庇荫,又是跟在今上身边一起长大这份情意,加上当年俩王叛乱他英勇的表现,这才能爬上将军这个位置。被按在这个位置上,也正是因为他得到了今上的信任。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地位始终有些尴尬。 那些靠军功爬上来的,都看他不起。而那些真正靠着家世混起来的人,也看他不起。夹在中间的他,总有种两面不是人的感觉。尤其是近两年皇帝对他也是有些不闻不问,这让他地位尴尬。 不过幸好,近段时间以来,他的日子也要好过的多了。至于如何好过,却是不能跟人说的。 “黄将军!”黄耀在他的营帐里正哼着小曲儿,却被耳边忽然响起的那阴森森的声音,顿时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谁?”黄耀慌张的扭头四下张望,刚看到那一道浑身裹在黑色夜行衣当中的身影,张嘴就想要大叫。 “来……” 刚起了个头,他立刻就哑声了。被人点了穴,只能可笑的张大了嘴边,却连半点声儿都发不出来。 见黄耀可笑的张嘴又闭嘴,显然也不能逗乐对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冷声说道:“黄将军,我乃奉旨前来,命黄将军即刻进宫勤王!” 黄耀蓦然瞪大了眼睛,又张了张嘴,却仍是发不出声音来,急的他额头直冒汗。 那黑衣人显然也不担心他会大喊大叫,随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黄耀一恢复自由,也不急着大喊大叫,反倒是问道:“你说是圣上让你来的?那么,证明给我看!” 那黑衣人也没含糊,直接从怀里掏出半块东西。 黄耀心头一颤,也从自己营帐里拿出同样的半块东西。 两样合在一起,完全契合! 虎符! 黄耀眼角抽了抽,猛然收回自己的虎符,蹬蹬蹬后退几步,紧紧的盯着那黑衣人:“你是圣上派来的?为何要进宫勤王?” 那黑衣人冷声回道:“陛下收到密报,太子意图逼宫。现在太子已经在宫中,御林军中也被太子的人马渗透。为确保陛下安全,自然是需要你们京军出动。谁也不知京军的黄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有黄将军带领京军勤王,陛下定当无恙。” 黄耀轻哼一声,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光芒,口中却是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对陛下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位大人,我们立刻就走吧。我太担心陛下的安危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啧啧,太子这是要做什么?居然胆敢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亏得陛下平日里那般偏爱于他……” “这不是你我该说的事情!快些整顿人马,立刻进宫。”黑衣人冷声打断他的话头,不含丝毫情绪波动的说道。 黄耀连声应了下来:“是是是,我现在就命人去准备!” 说着,黄耀转身就往外走。 还没走上几步,胸口忽然一凉,四肢发冷不说,顿时力气全无。 低头一看,胸口多出的那一截冒着寒光的剑尖,让他浑身无力,瞪大了眼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为什么……”黄耀不明白,他眼底的激动之色甚至都没有消失,为何事情会超脱他的预料? 黑衣人根本不害怕他会弄出什么声响来,只是漠然收回长剑,随手扔到一旁。这剑不是他的,只是在营帐里随手拿的。 “要怪,就怪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身为京军首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黄耀分不清楚。既然分不清楚,那么死了也是活该。 黄耀张着嘴,血沫不断的从口中涌出,目光已经有些涣散:“我,我,不明白……破绽,没有……”他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真的不明白。 黑衣人弯腰从他手中拿过那半块虎符,垂眸冷然看着他:“破绽?需要吗?” 需要破绽吗?黄耀明白了,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瞳孔放大,黄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硬是压着不肯吐出来,坚持的看着那黑衣人。 他真的需要一个理由,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然的话,他死也不瞑目。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他,任由他的目光从疑惑变成不甘,死死不肯合眼。 蓦然,黑衣人转身就走,压根就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 黄耀不甘的吐出最后一口气,已经彻底失去光芒的双眼朝着营帐顶部看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也没有得到答案。他死的不甘,直到死他也没有明白过来,没人必须要为他解惑。 无人质疑为何黄将军没有出现,也没有人询问为何黄耀手中的半块虎符会到了这一位全身裹在黑衣当中的人手中。京军只认虎符,不认人!很快,京军被调集起来,前往皇宫,勤王! 这边动静不停,京城之中的百姓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眼看着军队不停的往皇宫中行进,这些感觉最为敏锐的百姓们纷纷变了脸色,也顾不得讨生活了,立刻收拾了东西回家,闭门不出。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喧嚣声顿时停歇,立刻安静了下来。 身在城北的小七儿沉着脸看着前来禀告之人:“继续观望,有消息即刻回报!” “是!”来人立刻转身离去。 小七儿等人走后,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圈,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 最后一咬牙:“大双,小双,准备一下,我们去皇宫里溜达一圈!” 两道身影在屋里悄然出现,大双小双是一对双生子,弱冠之年,长的一模一样。外形略微有些纤弱,不过两人出身某个杀手圣地,机缘巧合才到了小七儿手下。 其中一人开口道:“小七爷,皇宫中即将大乱,此时进宫并不合适。” 小七儿眉头紧皱:“正是因为皇宫中大乱,我才要进宫。那个笨蛋,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必要的时候,她绝对不惜让自己身陷险境。我得进宫去看着她!” 另外一人面无表情的建议道:“小七爷,您的安全第一,现在进宫不合适!”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们!”小七儿不耐烦的摆摆手,“要么你们准备一下陪我进宫,要么你们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宫。随便你们自己选!” 大双和小双对视一眼,同时一皱眉,随后却是做出相同的选择:“属下即刻去准备!” 见两人下去准备,小七儿的眉头仍是紧蹙着不放。 最后在墙上狠狠的锤了一拳。 “该死!笨蛋,别再做那种愚蠢的事情!不然的话……”小七儿恨得直咬牙,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现在只希望那个笨蛋女人不会为了达到目的,做出太过狠辣的事情。 遇上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女人,果然是真该死! 临出发前,小七儿又见了两人。 “现在需要你们完成任务,你们可以退出,我不会阻拦!”小七儿沉着脸,冷声说道。 跪在底下的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说道:“属下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 小七儿缓缓点头,敛去眼底突现的一丝不忍,最后冷声说道:“你们的家人,我已经让人找到了。我会给出丰厚的抚恤,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谢七爷!”两人眼底陡然都有惊喜之色闪过,齐齐道谢。至于自己的生死,他们早已忘却在脑后。 小七儿缓缓挥手:“既然如此,你们去吧!记住,不管成功与否,你们该知道最正确的做法!” “属下知道,七爷放心!”两人心头微凛,刚才听到亲人被找到的好消息带来的喜悦也淡了下去,做到了真正的心静如水。 “出发!”小七儿只剩下这两字想说! 两人再次重重磕头,随后身影陡然消失。 小七儿也带着大双和小双,悄然消失……(未完待续) 305 闹剧不落幕 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飞溅,遍地都是残肢碎肉。 皇帝被人重重包围在最中央,站在他身边的,是太子谷梁卓!与他们对面而立的,却是三皇子谷梁珏,五皇子谷梁晧,以及七皇子谷梁飞。 在他们之外,则是拿着武器,戒备不已的御林军。 谷梁珏冷冷的看着谷梁卓:“太子,你这是何意?” 谷梁卓怒视着他:“三皇弟,我倒也想知道你这是何意?今日乃是母后宴请诸位小姐的日子,孤邀请几位皇弟一同来参加,不过是看在兄弟情分上。然,三皇弟你带着人手持利刃忽然出现在此处又是何意?父皇在此,身为皇子你竟敢如此,三皇弟这是想要谋反不成?” 谷梁珏顿时出口反驳:“太子,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隐瞒吗?” 说罢,他直接转向皇弟,诚恳无比的说道:“父皇,儿臣得到密报,有确凿证据证明太子意图对父皇您不利!儿臣担心父皇安危,这才带着人前来保护父皇。还请父皇明察!” 谷梁卓眸色倏冷:“三皇弟,孤乃是太子,为何要对父皇不利?倒是三皇弟说有证据证明孤要对父皇不利,那么证据呢?三皇弟可否拿出来,让父皇和孤一观?” 谷梁晧轻哼一声:“等拿下你之后,自然是要奉上给父皇看的。” 谷梁珏补充道:“若是事后太子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弟弟再给你赔罪,届时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且若是太子认为那些证据是有人刻意陷害,那么就请太子先离开父皇身边,以此来证明太子的清白。” 谷梁卓冷笑一声:“若是孤离开父皇身边,你对父皇出手,那股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太子这是不同意离开了?”谷梁珏的目光冷凝了起来。 “父皇的安全,自有孤来保护!”谷梁卓寸步不让。 皇帝始终平静的让人心底发寒,见兄弟两人无话可说,齐齐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之后,他才漠然朝两人各看了几眼,冷笑一声:“朕倒是养了几个好儿子!” “父皇!”谷梁晧连忙说道,“父皇,儿臣当真是为了父皇着想。儿臣在这宴会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知晓太子意图对父皇不利。只可惜一直都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也不敢在父皇跟前胡言乱语。可是,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儿臣和三皇兄发现御林军被私自调动。能私自调动御林军的,现今除了太子还能有谁?更别说,儿臣还有人证可以证明,这些御林军确实是太子私自调动的。” 谷梁卓眉头一皱:“五皇弟,现在带着人拿着武器包围父皇的人可不是孤!” “要不是我们带着人来,现在太子恐怕都该做那些丧心病狂之事了!”谷梁晧反唇相讥。 谷梁卓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谷梁晧,没个他做口舌之争。 远处,顾含笑很巧妙的站在阴影中,粗略之下,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在她身后,则是站着匆匆进宫的小七儿。 “小七爷,你这举动可是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顾含笑面色不改,语气浅淡的说道。 明明不带丝毫指责的意味,可小七儿仍是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她的不悦。不过就算如此,他小七儿做事也绝不会后悔。 “迟早都会是这个结果,我不过是催化了一番而已。”小七儿不后悔,他只是想要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他最看不惯这些高高在上之人的装腔作势了,明明想要那一样东西,明明在心中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偏偏还要玩表面上的那虚伪的一套。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想看到顾含笑又会为了达到目的伤害到自己。 顾含笑没再说话,只是看向场中局势发展。 就如她之前所预测的,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不过幸好,小七儿错有错着,至少也让事情的大致走向没改变,且也能打破那种僵持的局面。 “那两个人……”顾含笑眉头轻轻皱了皱,还是问了一句。 小七儿微微垂下眸子,遮去了眼底的一丝慌乱:“我,已经命人好生安顿他们的家人。”万一她会认为自己心狠手辣,那该如何是好? 顾含笑闻言神色不变,淡淡的只是应了一声:“你看着办就好!” 小七儿的惊慌顿时敛去,对自己的情绪变化倒是有些自嘲。 他倒是忘记了,跟前这个女子又岂是那等会因为一两条人命而自责痛苦的?再者,自古皇室之争,死的人又能少?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本就是最为合适的买卖。 顾含笑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却没有出口反驳。 她确实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能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她从来不会手软。 可是,她不会自责痛苦吗? 不,其实她也是会自责,会痛苦的!那毕竟是人命,前世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若是可以,她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有人在她的计划中死去。 可是,在这要乱不乱的俗世中,又如何能避免再流血?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的痛苦和自责全数压制,只当什么都不在乎。 对峙不过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这一场闹剧就在京军到来之后,偃旗息鼓。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责罚!”带着京军前来的,是定国王,大皇子谷梁修。 皇帝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儿子闹成一团。 “修儿也来了!”皇帝轻笑着说了一句,那眼神有些渗人。 谷梁修面无表情的应声:“是!儿臣不负父皇所托,带领京军前来勤王!” 谷梁珏的脸色在京军出现之时,已经带着几分苍白。尤其是看在谷梁修手中那合二为一的虎符,更是心头一凉。 他很想问,黄耀现在哪儿!可是,谷梁修都带着完整的虎符出现,黄耀的下场,还需要问吗? “既然如此,这场闹剧也该收尾了!你们都跟着朕去御书房,朕有话要跟你们说!”皇帝轻轻一笑,也不刻意去看哪个皇子,踏着地上的鲜血漠然往前走着。 谷梁卓和谷梁逸一直都守在他身后,皇帝也没有异议。 谷梁珏,谷梁晧和谷梁飞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要跟着皇帝走。 事情闹成这样,也必须要有一个结论。他们手中有证据,自然是不心虚的。 顾含笑的手蓦然握起,与皇帝倏然转开的视线在半空交汇,皇帝留下的,是一个带着几分趣味的笑意。 在皇帝与谷梁修和谷梁珏等人错身而过之时,异变再起……(未完待续) 306 陪我最后一程 在走过几人身边之时,皇帝的身体倏然一震,似乎就要倒下。 下意识的,离他最近的谷梁修和谷梁珏伸手就想要去扶。两人的手刚刚虚虚扶上皇帝的胳膊,皇帝的身体陡然又是一震,双眼猛然瞪大。 一缕乌黑的血从嘴角溢出,皇帝瞪大着双眼,咬牙喝骂:“孽子,你……” “护驾,护驾!”高昂的声音陡然响起,恰恰压下了皇帝没说完的话。 “父皇!”谷梁卓和谷梁逸连忙上前,急急扶住皇帝。 谷梁修的手只是微微一顿,却并未松开扶着皇帝的手。反观谷梁珏,却是下意识的就收回了手! 刚收回手,谷梁珏就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目光一扫,果真旁边的人看着他的神情都有些不对了! 真该死! 谷梁珏顿时大恼,心头微凉,可是现在再做什么都迟了!看皇帝这模样便是谁暗中下手,而自己正好是出手扶住皇帝的人之一。若是他不松手,大家就算有想法,却也只会认为是他和谷梁修两人之间的一人。可是现在他这一收手,他的嫌疑立刻就变大了。也难怪周围之人的目光全数落在他身上了! 皇帝确实中了毒,而且这毒来的厉害。连忙送回寝宫,人已经不行了。 宁老御医和其他一群老御医们束手无策,进去又出来,千篇一律的摇头。最后还是宁老御医征得了已经缓过劲来的皇后和柔妃等人的同意之后下了点狠药。 总归是撑不住了,好歹是要今上把该说的话都给说完了。 一剂药下去,皇帝也睁开了双眼。眼底清明,看似精神万分。众人却都是心中一凉,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了这份上,皇后和柔妃等人却都心酸不已,抹起了眼泪。 要说她们对皇帝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只是这种感情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关系,久而久之,她们也就忘记了当初进宫之时,对这个英挺的男人,也是心存爱慕,渴望得到他的真心的。 “皇上!”皇后只开口低唤了一声,眼圈儿顿时就红了。 皇帝却是轻哼一声,虽然只能斜靠在床头,可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哭什么?朕还没闭眼,用不着你们给朕哭丧!” 皇后难得的没跟皇帝争辩,只是红着眼圈低头不吱声。 柔妃和馨妃几人也都乖乖的站在皇后身后,没敢多话。这场合,也不能多话。 除此之外,朝中大臣也齐齐进了宫,只不过能站在这里的没有几个而已。 皇帝冷然盯着一群人等,冷声说道:“朕的大限已到,日后该如何去做,你们应该心中有数!” “陛下……”一群大臣齐齐跪倒在地,有几个老臣子都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皇帝却是压根都不理,只说了这一句,直接让人滚蛋。 “都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们这副鬼样子,滚!” 没人敢多话,全都磕了头,这才跪着退了出去。 皇帝的目光又落在屋中的那些皇子们身上,嘴角忽然挂起几分笑意。 “果真都是朕的好儿子!有你们在,朕倒是不担心北武会不会毁在你们手里了。” “父皇!”谷梁晧上前一步,抢先开口,“父皇,太子他意图谋反,您怎么还能把皇位传给他……” “闭嘴!”谷梁珏脑中突突跳腾着,疼的厉害。对选择谷梁晧为盟友,此时他也是后悔万分。 这个蠢货,在这当口还敢说这些,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皇帝压根没跟他计较的意思,只是看向太子,意味深长的道:“太子,朕已经帮你帮到这地步!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 谷梁卓身体陡然一僵,满腹的话想要说。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的这副模样,让皇帝有些失望。 “行了,朕懒得再看你们!都退下去吧!”皇帝闭上眼,果真是不想再多看一眼。 皇后等人面面相觑,想要留下,却又不敢违背皇帝的话。期期艾艾之下,最后也都只能依言退下。 “太子,让顾家那丫头进来陪朕说说话。”皇帝忽然开口,却是让皇后等人都说心头一凛,眼底有厉色闪过。 谷梁卓也是眸色微闪,最后应声道:“是!” 出了房门,顾含笑果真是在外边候着。听了谷梁卓的话也不觉得吃惊,皇后和几位贵妃的忌惮目光,她也只当没察觉。只是在临进门之前,忽然回头道:“大殿下,不知您可否帮我办一件小事?” 谷梁修垂眸看着她,缓缓点头。 顾含笑走到谷梁修身边,谷梁修适时的低头,听着她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就算离的最近的谷梁卓,也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有谷梁修听完之后,略带意外的朝她又看了几眼。 顾含笑退后一步,微微颌首:“有劳大殿下!” 谷梁修默不作声的转身就走,甚至没给人留下追问的机会。 顾含笑也不解释,推门进了寝宫。 “坐吧!”皇帝睁开眼,原本锐利的双眸此时只有一片清明,和淡淡的笑意。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一个人间帝王,反倒像是个和蔼可亲,却即将逝去的长者。 顾含笑依言在旁坐下,静静的看着红光满面的皇帝。 皇帝低低的笑了起来:“朕不想看那些虚假的嘴脸,就让你进来陪朕坐一会儿!你好歹也算是朕的义女,给朕送终,想必也不算为难了你。” 顾含笑淡淡的道:“陛下多虑了!” “为何不唤朕父皇?”皇帝问道。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陛下何须在意?”顾含笑淡然回道。 皇帝又低低的笑了起来:“说的是!朕都快要死了,再计较一个称呼,倒是显得朕放不开了。” 顾含笑也不说好听的话劝慰,反倒是静静的看着皇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皇帝本来让她进来,也是想要跟她说说话。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更好,免得死了也合不上眼。 “今日的棋局布的很好,不过,朕也想听你亲口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顾含笑沉默了片刻,淡然说道:“事情没有陛下想的那么复杂!不过是有人想要逼着太子逼宫,顺手利用了他们布下的手段。让原本想要陷害太子逼宫的人,自己带着人闯入而已。”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在场的人可是不少,万一他们咬准了是太子想要逼宫呢?”皇帝笑着问道,就好似两人在议论的,只是今儿中午要吃什么一般随意。 顾含笑的嘴角轻轻扬起,眼底带着几分嘲讽:“成王败寇,失败者,又有什么资格开口?顺者昌,逆者亡,能来参加这宴会的额,有几个是傻的?大局已定,他们只能顺着走。”别说太子没逼宫,就算太子真的逼宫,等他登基称帝,失败者也只能闭上嘴巴,真的变成假的,假的也必须变成真的。更何况,大局始终都在掌控之中,到最后皇帝的那一番话,也为太子正名。 “你倒是有自信!不过,你就不担心朕会对太子不满,趁机废黜太子?”皇帝笑问。 顾含笑垂下眸子,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戾气:“陛下不会的!”至少,她会确保皇帝没有那个机会! “哦?你对朕有这么大的把握?” 抬起眸子,清冷的眸中带着点点冷然笑意:“陛下原本也不过是在做最后的试探!您想要看到的,不过就是太子能不能狠下心来对付自己的亲兄弟。太子的动作,您都看在眼中。他能狠下心来,原本就属意太子的您,又如何会真的放弃您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自然,身为人间帝王的您,用来做这小考验所用的手笔稍稍大了一些而已。” “你倒是了解朕!”皇帝轻叹,似乎对顾含笑的理解,很是欣慰。 顾含笑没应声。 皇帝也不过是顺口这么一说,一阵沉默过后,他这才又开口:“太子称帝,你可会全心辅佐于他?” “家父乃是太子太师,顾家本就站在太子一边,自然会全力扶持!”顾含笑淡然回答。 “那魏家……” “小侯爷在此次计划中功不可没,对太子来说,现在的魏家也是一大助力。”至于将来会如何,两人都很聪明的没去细聊。至少他们知道,暂时来说,魏家是助力,而不是阻拦即可。 皇帝看着顾含笑,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烈:“朕瞧你似乎有些不悦……更确切的说,你对朕有杀心!让朕猜一猜,到底是为了何事?” 略一思索,皇帝呵呵笑了起来:“朕想起来了,你这是为了朕最后那手笔动了怒,这才对朕有杀心吧?” 顾含笑神色不变:“陛下多心了!” 皇帝呵呵笑道:“朕让你来陪着朕走最后一程,就是因为你不会跟朕来那些虚的。看在朕即将咽气的份上,跟朕说句实在话吧!” 顾含笑没说话,她果真是动了杀心的! 皇帝中毒,自然是他自己动的手。可是,他却不该顺便设计了谷梁修!他最终选择了太子,自然是要帮太子一把。在那场合下,他若是中毒,谷梁修和谷梁珏全都有嫌疑。他可以设计谷梁珏,可是顾含笑却无法忍受他连谷梁修也给设计了。 他这是在暗示太子,谷梁修也是必须要除去的对象! 果真是帝王,君心难测!明明是最为看重的儿子,却能为了另外一个儿子,随意就想要将其抹杀!(未完待续) 307 告诉你我的前世和今生 皇帝脸上的笑容很快收了起来,看着顾含笑的神情中多了一分失望:“不过你这反应,倒是让朕有些失望。你的心里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会变得懦弱。一旦你的弱点被人抓住,你迟早会落败的。” 顾含笑闻言只是嘴角轻勾,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之色。 皇帝眉头轻轻一皱:“你不相信?” 顾含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我相信!”只是,有的时候,弱点的存在,也能让人更加的努力。为了保护心中的弱点不被人碰触,就会爆发出更大的力量。这一点,恐怕是皇帝这样的存在无法体会到的。 皇帝终归也是天纵奇才,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嘴角微扬,对顾含笑的想法却仍是不甚赞同。 不管如何,心中有了弱点,总是要弱上不少的。倘若被人抓住弱点,始终是要落在下乘。就如今日,顾含笑本可安安静静的躲在一旁,只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她参与一般。可是事关谷梁修,她却是忍不住出了声,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可都是落了下乘了。 “你若是嫁给太子,对太子的帮助将会更大!”皇帝实事求是的说道。 顾含笑默然,心知皇帝说的没错。只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理智可以驾驭的。 至少,现在的她,做不到! 皇帝也明白,只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见她不再开口,也只是淡淡扬眉,却是不再多话。 室内一阵沉寂,只有皇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顾含笑看去,皇帝的面色已经有些晦暗下来。饶是一手引导局面变成眼前这形势的顾含笑,心底也是涌起丝丝惘然。 生老病死,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和凄苦? 房门被轻轻叩响,顾含笑忽然起身说道:“有一样东西,想必陛下是想要带着走的。” 皇帝眉头轻扬,不等询问,只见顾含笑朝房门走去。除了谷梁修之外,没人知道她拿到了什么东西。当着众人的面,她只是淡然回身,走回太子身边。 “这东西,陛下可想要?”顾含笑将那东西递到皇帝跟前。 皇帝的身体猛然一颤,勉强控制着自己接过那东西,似乎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打开那东西。 这是一卷画,是他最为心爱之物!只因这画上,画着的是他此生唯一真心爱过,也一直都爱着的女子! “初夏……”皇帝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猛然侧头看着顾含笑,眼底有戾色闪过,“你,你为何会……” “为何会知道,此物是陛下最为心爱之物?为何会知道,这画卷到底放在何处吗?”顾含笑替他把话说完,神情却是难得的有些恍惚起来。 皇帝的呼吸有些急促,饶是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威势却是始终不减:“回答朕的问题!” 顾含笑回神,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苦涩:“陛下当真想要知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恍若梦境。臣女有的时候甚至也有些怀疑,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朕,要知道!”云初夏是他此生唯一的遗憾,他要知道顾含笑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顾含笑的目光落在云初夏的画像上,嗓音有些暗哑:“臣女知道,这画像上的女子名为云初夏,乃是江湖中人,人称血姬。陛下当年微服私访,与云初夏相识相爱,可是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情,陛下您没能及时去将她找回。等您再去找她之时,她已经消失了。云初夏为您生下一女,是为莲姬。” “是莲姬告诉你的?”皇帝不相信,就算是莲姬,也是不知道他把云初夏的画像放在何处的。 顾含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莲姬确实说过,不过,臣女在莲姬出现之前便已经知晓。” “你从何处得知?”皇帝追问。 顾含笑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皇帝,眼中带着几分怔然:“陛下当真想知道?” “自然!”皇帝喘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快的流逝。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跟顾含笑说一说。可是现在,他只想知道云初夏的任何消息。 那个他爱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他辜负了一辈子的女人! 顾含笑的嘴角忽而轻轻扬起:“既然如此,陛下请恕臣女无礼!” 缓步走到皇帝跟前蹲下,稍加整理,将自己那分不清是真实存在,又或者仅仅只是庄周梦蝶般分不清真实与梦境的前世今生,挑拣着重要又易懂的,缓缓说来。 皇帝的双目越瞪越大,波澜不兴的眼底神情也越来越丰富。 前世?今生? 前世的顾含笑,当真借用太子的身份,将整个北武江山都易了主? 前世他的皇儿们,最后竟然只活下一个谷梁修? …… “当,当真?”皇帝又大大的喘了口气,勉强问道。 顾含笑淡淡颌首:“臣女无需在此时欺瞒陛下!”言下之意却是,跟一个即将咽气之人,无需说谎。 皇帝皱紧了眉头,不敢置信:“这,这不可能?” 顾含笑垂眸,嘴角扬起,低低的笑了起来:“陛下若是不信,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这,匪夷所思……”皇帝又喘了口气,对这话题有些无法接受。 顾含笑淡淡一笑,没再解释。 信或者不信,不是她解释了就能替人决定的。 “你呢?”皇帝最后问道。 顾含笑抬眸看着皇帝,半晌没开口。 纵然这男人已经连睁眼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困难,呼吸急促无比,胸膛不停的起伏着。可是,这男人的威势仍在。 最重要的是,顾含笑看的出来,这男人想要知道的,是她最后的下场。就好似如果她的下场凄惨,他的心里可好受一些一般。 “死了!”沉默良久,久到皇帝的眸子都瞪大了,她才冷声说道,“为了那个男人害了无数人,最后只得到毒酒三杯!从容喝下,等醒过来,却发现一切重来。” 死了吗?皇帝紧绷着的心弦陡然放松了下来。 “死了,就好……”敢对北武江山动心思者,死了才是应当。 两人不再说这话题! 指尖轻抚那画像,良久之后,几不可闻的声音再次响起。 “爱……他吗?他,很苦……” 当屋内喘急的呼吸声平息,只余下一片死寂之时,清冷的声音同样几不可闻的响起。 “爱!以后,有我……”(未完待续) 308 驾崩,那一丝温暖 寝宫门外,众人的目光都紧张的盯着房门,等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当屋内只余下一片死寂,门口的谷梁修蓦然握紧了拳头,身体紧绷。一种无言的悲伤,一闪即逝。 随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一袭素白和刺目的鲜红海棠花,刺伤了众人的眼。 “陛下,驾崩!”清冷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悲,却让人陡然感觉到一种荒凉和死寂。 “陛下!”柔妃尖叫一声,双眼一翻,直接往后倒了下去。谷梁逸连忙伸手抱住她,抬眸看向顾含笑,眼底带着几分哀伤。 顾含笑只是移开步子,任由他们急匆匆的全都冲了进去。 唯有皇后在走近之时,紧紧的盯着她:“你给皇上拿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害死了陛下?” 顾含笑垂眸,冷冷清清的回道:“皇后娘娘,陛下情况如何,您尽可去询问御医。至于给陛下拿的东西,却是陛下当初让臣女应下来要去拿的。” “你……” “母后!”谷梁卓双目布满血丝,脸上的哀伤不加掩饰,“您非得在这当口揪着这些不放吗?父皇他……您身为皇后,难道不该去见父皇最后一面么?”骤然丧父,谷梁卓心中悲伤,对皇后选在此时做出这等行为颇为反感。语气中不免带着几分怨气,看着皇后的目光也有些怨恨。 皇后心头一颤,只是带着警告的看了顾含笑一眼,红着眼圈快步进了寝宫。 谷梁卓只是看了顾含笑一眼,转身也跟了进去。 顾含笑垂眸!虽然他极力克制,可她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一眼中带着的几分委屈,以及甚至连他自己都可能没有察觉到的,怨恨! 顾含笑忽然有些想笑! 怨恨!太子,他居然在怨恨她! 前世那个就算知道她在利用他,也不肯放手。宁可死也要护着她的男人,居然在怨恨她! 顾含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用利刃慢慢的划开,疼的让她打了个哆嗦。 眼前忽然一花,冰冷的指尖似乎被一团温暖包裹住。虽然转瞬即逝,却是那样的真实。 鼻端萦绕不去的,是那熟悉的冰冷气息。抬眸只看了一眼他快步离去的宽厚背影,心中的疼痛,居然慢慢的消失。 蓦然回神,内心的痛楚被她决绝的抹去。 是了,这已经不再是前世。她不再是那个顾含笑,太子,自然也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的太子。 现在的太子尚未真正成长到可执掌天下的高度,他不过是个在父母兄长宠爱下,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他的喜怒哀乐还不能掌控的很好,他父亲的死,又跟她有关系。计划当初是她定的,他也是知情的。虽然明知就算没有按照计划走,他的父亲仍然会死。可是,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之下,他下意识想要减轻自己的痛苦。 而迁怒,是最好的办法!而她,则是成了最好的人选。 太子怨她恨她,是因为迁怒!而不是他真的恨她! 想起那人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她的笨拙,心情不再压抑。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情了,她转身离开。 刚出宫门,就见街上已经开始戒严。在宫门口被拦下,确认了身份之后,这才由一小队御林军护送着她回府。 顾含笑没拒绝,也容不得她拒绝。回了府,顾家上下已经将所有的装饰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白色。不管是当主子的还是丫鬟,也全都换上了素净的衣衫。脸上描着的,也全都洗净了去。甚至连说话也都放轻了声音,顾含笑还看到几个面上带着哀伤,红着眼圈的。 “笑儿,你没事吧?”回了常笑园刚沐浴更衣,将身上染血的衣衫给换了下去,苏氏就带着小十一急急忙忙的来了。 顾含笑抱过小十一,轻轻戳了戳她柔嫩的脸颊,得到一个暖暖的笑容,这才跟着扬起嘴角:“母后安心,女儿很好。” 话虽如此,可苏氏还是拉着她,细细的查看了半天,这才放下心来。 顾含笑也由着她看,母亲是在关心她,她也不是好赖不分的。 让莲翘和冬青上了茶水和点心,顾含笑这才抱着小十一陪着苏氏坐下。 “笑儿,陛下他果真……”苏氏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顾含笑微微颌首,低头只顾着逗弄小十一。小十一正是爱动的时候,瞪圆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能跟顾含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带着欢乐的笑容。 苏氏一时间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坐直了身子,半天都没动弹。 半晌之后,苏氏才眼圈带着红,低声道:“那往后……”若是几个皇子纷争不断,顾家可如何是好? “母亲!”顾含笑略略提高了音量,压下了苏氏没说出口的话,“母亲切莫担心!凡事有父亲在,父亲能做的很好。” 苏氏张张嘴,却也知道不该多说,闭上嘴不再多说。 至于今日的宴会她却是没再问起,好好的一桩喜事,最后变成了丧事。结果都出来了,其中的过程又何必去问? 夜色落幕,顾乘风才沉着脸由御林军送着回府。看到顾含笑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可最后在顾含笑的冷静下,什么都没问出来。 夜半时分,半睡半醒的顾含笑忽然觉得有人靠近,立刻睁开眼。状似无意的一伸手,放在一旁的匕首顿时捏在手中。 “主子!”祁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顾含笑没松开匕首,也没有立刻动弹:“祁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祁白在距离床五六步的距离站定:“主子,有人靠近!” “谁?” “定国王爷!” 顾含笑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你下去吧,我会处理。” 祁白对顾含笑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遵从:“是!”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原处。 不多时,窗户上传来三声轻叩声! 顾含笑没有动弹,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外边的人也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直接打开窗户,轻轻跃了进来。 顾含笑没有点灯,静静的看着那裹在黑夜之中的昂然身影。 “你不该来此!”黑夜中,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中所散发的光芒,让顾含笑垂下眸子,淡然说道。 谷梁修下巴有些紧绷,停顿了片刻,仍是走到她跟前蹲下,仰头看着她:“我不放心!” 心尖儿轻轻一颤,却固执的想要忽视:“正是多事之秋,你该明哲保身才好。”皇帝的那一声孽子,便是将他也摆在了太子敌手的地位上。若是太子多疑一些,心狠一些,那他接下去也会被折腾的很惨。事情若是闹大了,指不定都能引来杀身之祸。在这时候,他更该注意自己的言行才是。 谷梁修的眸色顿时暗沉了几分:“你在关心我!”不是疑问,而是极为肯定。 顾含笑嘴角轻轻的飞扬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弧度,可整个人都像是柔和了起来:“那是自然!”若是连我都不关心你了,谁又能来关心你?这话,她现在也是不能告诉他的。不过,关心就是关心,她从来不需遮遮掩掩。 谷梁修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被人关心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他心尖上轻轻的来回滑动着。一颗心又像是被什么都填充满了,酸酸涩涩,可又透着几分甜蜜。 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谷梁修不知道,他从来都没被人真正关心过!甚至都没人愿意在他面前虚情假意的说一句关心!而现在,这个让他心心念念,放在心中的人儿,却坦然说着,她在关心自己。那神态,那眸光,无一不在证明着她的真心。 “含笑……”他仰头看着她,眼底漾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渴望和期盼,以及浓浓的满足。 不过是一句关心的话,却让他能这样的满足。顾含笑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酸,被人忽视了二十几年,他从来都没有品尝到过被人关怀的滋味吗? 垂眸看着那张仍然没有表情的脸,在这一刻,她似乎能够透过他的冷漠直面他用坚冰来保护的脆弱内心。 指尖在他眉眼上轻轻划过,如刀削般的脸俊美却不失阳刚。这样一个男人,其实他本该是那样的温柔!他渴望的,不过是一点点的温暖,可是谁又曾注意到过?就算是太子,也从来都是被他保护的,可曾想过这个强大的男人,其实偶尔也希望被人关注? 指尖停下绷紧的下巴上,目光在那薄唇上定了定。 这一刻,没有犹豫,没有怀疑,没有退缩。她低下头,第一次主动的将自己柔软的唇,轻轻的印在他的额头,鼻梁,下巴,最后,落在那紧抿着的薄唇上! 两人的唇只是轻轻碰触着,可这样轻浅的接触,却让谷梁修有种被爱着的感觉。 “含笑……含笑……”低喃声断断续续的在唇间响起,谷梁修轻轻的啃着她的唇,只想让时间停顿在这一刻。 顾含笑一向清冷的眸子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时不时的应上一声。 “我在!” 忽然想起白天那男人在咽气之前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太苦了吗? 那个男人,其实也注意到了吗?可是,为什么连一丝温暖都吝啬于给这个小心翼翼的,在自己身上汲取点点温暖的男子?他要的从来都不多,为何没人注意? “谷梁修……”我爱你!(未完待续) 309 如何处置? 逝者已逝,生者却仍是要往前走。纵然是皇帝驾崩,哀伤尚未过去,世人却又沉浸在新皇即将登基的喜悦和期盼中。 世人皆知,先皇对太子极为喜爱,全心培养太子。再者,先皇也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太子。太子继位,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至于先皇驾崩那一日在皇宫中发生的闹剧,知晓内幕之人无人提及。至于亲眼目睹之人,却是不敢多说。毕竟,对外宣称先皇是忧国忧民,劳心劳力,这才病重驾崩。能去参加宴会的,又有几个是傻的?当日发生的事情,全都死死的压在心底,出了宫,无人敢提一句。 至于当日之京军异动,也只说是先皇病重,以防万一,这才出动了京军。其他的,谁也没说,纵然是心中有猜测,可也没人敢说出口。 太子顺利登基,暗地里,三皇子谷梁珏和五皇子谷梁晧被软禁在府中。至于该如何处理,却是要等太子登基之后再寻个借口。 太子登基前一日,顾含笑悄然入了宫。再次踏进御书房,心中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 御书房中,除了太子谷梁卓之外,还有谷梁修和宁踏歌。 四人面对面而坐,相看无言。 这几天的混乱就像是一场让人意识混淆的梦境一般,闭眼再睁眼,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这种改变不光是从身份上,更多的却是心境上的改变。 明明眼前的都是熟悉的脸庞,可是,再仔细看的时候,总觉得有那么点陌生,还有那么点让自己捉摸不透。 半晌之后,谷梁卓这才先开口,道:“明日……”刚说了两个字,却发现自己有点说不下去了。 明儿他便要登基称帝,从今之后,他们之间还能再像以前那般,闲时能一起下棋,一起喝茶,一起闲聊吗? 在场的谁心里都清楚,身份的改变,也注定了他们之间关系也要随之改变。 过去的,始终都过去了。即将到来的,只是将来。 “三殿下那边,殿下打算如何处理?”良久,顾含笑还是开口问道。 谷梁卓眸色沉了沉,可是这本就是他召人进宫的缘由之一,却是躲不得:“你们有什么想法?” 宁踏歌沉默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此事,旁人说什么都做不得准的。到底要如何做,却是要看殿下的心思。” 谷梁卓没回答,只是垂下眸子,遮起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他的心思吗? “自小我就明白,我的兄弟们不会喜欢我!”沉默许久,谷梁卓忽然开口,缓缓说道,“我是太子,是未来要接过父皇皇位的那个人。而我的兄弟们,他们想要那个位子却得不到。求之不得,对随手可得的人,自然是抱着嫉妒和怨恨的。打小,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兄弟谈笑,我却永远都融入不了。”虽然逐渐长大,他也明白,这些兄弟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故意亲近,为的就是排挤他,膈应他罢了。可是,在他年幼之时,那种痛苦也让他刻骨铭心。 谷梁卓蓦然抬起眸子,直直的看着谷梁修,神情逐渐坚定起来:“从小会护着我的,只有大哥!等我明白事儿了,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我只要一个大哥就足够了!这些年,不管是遇上什么事情,但凡我回头,总能看到大哥就站在身边支持着我。” “我的兄弟,只有大哥!” “我跟他们虽然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可是,他们从来不曾当我是兄弟,我自然也不能当他们是兄弟!不是兄弟,我又何必去宽恕他们?” 宁踏歌蓦然激动了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谷梁卓坚定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滑过,最后才斩钉截铁的说道:“哪怕是为了北武江山的稳固,我断然也不能将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无视之。不过,他们也没有做出太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也不能杀了他们。封他们一个闲王,将他们外放吧!没有宣召,永世不得入京!” 这已经是谷梁卓目前能够做出的最为果决的手段了!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做不到在对方没有犯下罪过之前,就先绝了后患。将人外放,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 虽然早已在预料之中,可是顾含笑终归是有些失望的。 自然,失望之余,她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太子终究是要靠着他自己成长起来的,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尽力了。往后的路该如何走,太子心中该有数。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是前世那个为绝后患,会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无情无心的人。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争夺战,胜者王,败者寇。可皇帝到底没舍得让自己在闭眼之前看到自己的儿子兵刃相见。他用自己的命,来逼着太子更加成熟一些,多一些身为储君该有的坚决。他成功了,他也当真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眼前。 三皇子谷梁珏和五皇子谷梁晧虽然有心争夺皇位,可是逼宫这戏码,本就是先皇自己预备好的,到最后他自己先退了一步,这逼宫的戏码做起来也就虚假了几分。 既然没有逼宫,那两位皇子也就没做太过火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谷梁卓自然也是狠不下心来,真将他们直接给找个重病的结果或是软禁一辈子,或是直接灭了口。 外放,是最合适的手段。 “太子决定就好!”谷梁修淡淡的说道。 宁踏歌的想法跟太子相似,杀不得,可也不能放在跟前碍了眼。反正北武贫瘠的地方多了去了,直接把人扔到那些地方去,任由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 随后,几人又说起宫中的那几位的去留问题。 “馨妃和玉妃,就让她们跟着谷梁晧和谷梁珏一同离去吧。”谷梁卓皱眉想了想。 顾含笑却是微微摇头:“暂且将她们留在京城更好。”把一家子都给送走了,谷梁珏和谷梁晧也就没了忌讳。虽说那两位贵妃留在京中在关键时刻也不一定能起到牵制两人的用处,可是,好歹在明面上是有用处的。 谷梁卓闻言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默许了她的建议。 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气氛也就僵硬了下来。 “大哥,踏歌,我想单独跟含笑说几句话!”谷梁卓忽然开口说道,目光直直的落在顾含笑身上。(未完待续) 310 当我的皇后! 等御书房内只剩下两人,却只剩下一片沉寂。 顾含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谷梁卓,却是有千言万语,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连张嘴都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说什么?顾含笑不知道,自从上次看到谷梁卓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恨,她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跟谷梁修说些什么了。 最初的失落过后,她可以清楚的将前世今生给分辨开来。现在的谷梁卓,不是前世的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前世的看似亲密无间,到现在只是朋友相处着,本就是不同的关系,又如何能够奢求的更多。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乍一开始,她还真没有什么话可跟太子说的。日后她仍然会站在太子这一边,更可以为了让他稳固江山,继续拼命。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也只能疏离下去。 这不但是为了她自己好,也是为了太子好。更多的,她也要为谷梁修着想一些。上次两人在半夜相见之后,她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细细的想过。那一刻的情意涌动,也让她彻底明白,她心里当真是装了这么一个人。哪怕是当初跟魏然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曾发现自己能动情至厮。对魏然的感情,本就是魏然刻意引导的,她只是一味的接受。后来一步步走下去,与其说是真爱,倒不如说是没有退步。那种爱太过绝望,明知是毒,却只能一口口喝下去,逼着自己往前走。 但是跟谷梁修之间的感情却是不同!那种看似平淡,实则浓烈的让她整颗心儿都能化开的感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当初跟魏然在一起的时候,最初的甜蜜过后,她能感觉到的,唯有冰冷的绝望和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棋盘。可是在谷梁修身边,每时每刻心里都是被填充着满满的,荡漾着丝丝暖意。谷梁修虽然不善言辞,不会说甜言蜜语。可是她从来不担心谷梁修说出的话里是不是掺杂着虚假。 谷梁修不会瞒着她,不会故意说好话来让她开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如果不能,或是不想回答,那就沉默以对。没有敷衍,没有欺骗。 谷梁修在她面前不单单给了她宠爱,也给了她信任!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就算是漏洞百出,来历不明,如果她不解释,他从来不会过问。如果她愿意说,他会静静聆听。 最重要的是,谷梁修会放下伪装,唯独在她跟前露出伤口。就好似凶猛的野兽,只会在她一人跟前将自己柔软的腹部露出来。如果有伤口,他会紧紧的抱着她,让她来治愈自己的伤。 在那一刻,顾含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在需要她! 在感受到那种被需要的瞬间,顾含笑就明白,自己彻底的沦陷了。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不是有多么了不起,而是是否被人需要!而谷梁修,就给了她存在的意义。 …… “含笑?”谷梁卓眉头轻皱,不知道顾含笑为何会忽然走神。他连着叫了她好几声,她始终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她在想什么? 谷梁卓忽然觉得有点嫉妒,她到底在想什么才能让原本清冷的面容,倏然柔和了起来? 顾含笑回神,看到他的嫉妒和疑惑,心里残余的点点遗憾,顿时消散。 不说过去的事情回不来,前世的种种,自然更加回不来。她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为何还要计较过去? “太子适才说了什么?我有些走神了,请太子见谅!” 谷梁卓张张嘴,想要询问。不过转念一想,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只是盯着顾含笑,轻声问道:“含笑,明日之后……你帮我良多,你可有想要的赏赐?” 顾含笑微微摇头:“这些本就是太子应得的,就算没有我,先皇最后也是会将皇位传给太子。无功不受禄,还请太子不用记挂此事。” “可是我想要给你一些赏赐。”谷梁卓很坚持,“你为我做了很多,我都看得到。历代帝王登基之后,给身边的人赏赐也是应当的。” 顾含笑微微摇头,却换了个话题:“太子登基之后,可曾想过要如何处置朝中那些老臣?” 谷梁卓虽然不满她忽然换了话题,不过正好本也打算在登基之后,为了此事要找他们商量一番的。既然现在顾含笑提起,他正好也想要问上一句:“你的看法如何?” 顾含笑暗叹一声,太子始终是太过稚嫩了吗?之前先皇尚在世之时,在一旁指导固然是件好事,可却也让太子养成了凡事喜欢先听旁人的意见的习惯。若他只是太子,这并不算是件坏事。可是他明日就要登基称帝,难道日后有事情要商议之前,也要先询问一下诸位大臣,而后再说自己的意见不成? “明日之后,太子将会是一国之君。这整个江山都是您的,您的意见,才是诸位大臣和百姓该遵循听从,该仔细琢磨的。您若是有话,我自该仔细听着才是!”顾含笑算不得很含蓄的提醒了一句。 谷梁卓先是一愣,随即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含笑。 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谷梁卓才缓缓收回目光,眼底有一丝了然。 是了,他是皇帝,他不能凡事要顺着旁人来做。既然是皇帝,那就该有个皇帝的样子。他可以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要当个明君,所以可以聆听大臣们的想法。两相结合,最后选取出最为合适的手段。若是有争端,最终可以以他的想法为主。 这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一如当初的父皇那般! 看着顾含笑的眸光又有些复杂起来,不过很快就收起目光,正色道:“朝中老臣们都是跟着父皇辛辛苦苦的为国出力的,有些年纪虽是大了,不过若是肯帮着好生做事的,那自然是要先留着。有些事情,也该听一听老一辈的想法。” “若是有处处跟太子作对之人呢?”顾含笑问的很直接。 谷梁卓轻轻一笑:“年纪大了,又顽固不化的,自该早些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登基之后,自该开恩科。到时候,新血换旧血,这是历代的惯例。” 顾含笑暗暗颌首,至少太子看事情还是挺明白的。 “既然太子已经决定将五殿下和三殿下送离京城,那么,明着站在他们那一方的人,也该晾一晾了。若是有才华又年轻,还不是死心塌地的人,倒是可以放到其他地方先试用一番。若是可用,人才也断然不能浪费了。那些老的又顽固不化的,自该以您的想法为主,让他们告老倒也是件好事。至于那些态度暧昧不明的,暂且先搁置在一旁。若是太子您有可信任之人,分着安插过去,徐徐图之。” 停顿了一下,顾含笑面色一正,认真的说道:“太子,有些话我斗胆说上一句。有些人太子您纵然是恨不得立刻让人远离您的跟前,可是暂且不能去碰的人,您也只能先忍着。有些人布置的太深,牵一发动全身。您毕竟是刚刚登基,尚且需要借助他们来稳固您的江山。等您的江山彻底的稳定下来,届时您想要做什么,您就可以做什么。” 这话题有些严肃了!可是谷梁卓并不在意,反而是在顾含笑在认真跟他说起朝堂之上的事情之时,他直觉的认为该听从顾含笑的建议。就好似,冥冥之中注定了他就该如此作为。 最后也只是眉头轻轻一皱,虽然对这种感觉有些抗拒,可好歹他也是忍了下来。 “我心中有数!”他毕竟不是蠢的,顾含笑说的他最多是一时间没想到,可是真被点破了,他也就立刻明白过来了。 有些人能动,有些人不能动。有些人要换,有些人要放些人在身边,徐徐图之!他根基尚浅,如果没有那些老臣们的拥戴,他这个皇帝也会当的束手束脚的。铁血手腕他做不来,更何况现在北武的情况太过复杂,也容不得他用流血的方式来解决所有的问题。既然如此,徐徐图之便是最好的手段。 越想,越觉得能给他出主意的顾含笑是值得他专心对待的女子。 谷梁卓起身走到顾含笑跟前,蓦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含笑,若是有你在身边,我想我可以做的更好!你,可愿陪着我,陪我一同努力?” 顾含笑心头微微一沉,她知道太子的心思,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当口忽然说这些话。 轻轻的,却极为坚决的将手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抬起眸子,清冷的眸中不带丝毫情动:“太子,这件事之前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了,不是吗?” “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个条件,我真的可以做到。”谷梁卓急声道,“我立你为后,后宫三千佳丽我却是不要的。我可以向你发誓,此生此世,我身边只会有你一人!若是如此,你可否认真的考虑一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顾含笑垂下眸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冰冷。 喜欢又如何?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始终都不懂这话的真正含义么?(未完待续) 311 太子的成长 “含笑……”谷梁卓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顾含笑的肩膀,无比渴望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顾含笑轻轻动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中并无丝毫不安,浅浅淡淡的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殿下莫要为难于我……” 谷梁卓对顾含笑是打心眼里喜爱的,虽然在他眼里,顾含笑偶尔也会太过心狠。可是,喜欢便是喜欢,他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真心喜欢一人,便会尊重对方,这一点,谷梁卓很明白。当下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立刻松开手,又后退了一步。 “含笑,你可能答应?”谷梁卓又问了一句。 顾含笑抬头,定定的看着谷梁卓半晌,在谷梁卓的期盼之中,缓缓摇头:“殿下错爱,只是一如我当初所说的,我不想入宫!” “可是我可以保证,此生我决不负你!这后/宫之中,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主子。”谷梁卓深深记得,当初父皇跟他说过,先祖也曾为了一个睿智的女子放弃了后/宫佳丽三千。谷梁卓很赞同,他本就不是好女色之人,若是为了顾含笑,他也可放弃佳丽三千! 可是,他的诚恳,仍旧换不来顾含笑的点头。 “殿下错爱,请恕臣女不能接受。”顾含笑退后一步,敛眉拒绝。 谷梁卓的眉头轻轻一皱,只认为顾含笑是不想嫁入宫中。这一点,顾含笑在他们认识之处就已经确认过了,一时间他也没多想,更别说往顾含笑有心上人这一块上去琢磨了。 见顾含笑说什么都不肯同意,谷梁卓满心无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不管不顾,等登基之后先下了旨,直接立她为后了。 不过这年头也是一闪即逝,说到底他也是真心喜爱着顾含笑。相比起用强硬的手段,他更希望能够得到顾含笑的真心。 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谷梁卓安慰着自己,虽然不知为何,可是他也感觉的出来,顾含笑是真心为了他着想。认识她到现在,自己也是她唯一一个会主动亲近的男子。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的机会远要比外人多的多。 或许是因为这个话题让人略微有些尴尬,御书房内一阵沉默。 顾含笑见状也打算先离开,虽然还有一些事情要说,不过来日方长。谷梁卓现在事情已经很多,等他忙完这一段,再踢那些事情也不迟。 告了辞,还没走上两步,谷梁卓有些低沉下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含笑,此次计划若是没有七皇弟,也不能那般顺利。若是将七皇弟和四皇弟都留在京城……” 顾含笑暗叹,其实对这个结局,她已经猜到了。 谷梁卓就算把话说的再生硬,可想想前世他到死都是那样的心软,现在的他,又怎能真正狠下心来?把谷梁珏和谷梁晧封了闲王扔出京城,这是因为这两人将内心的渴望和阴暗完全的展现出来了。再留他们在身边,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但是,谷梁逸本就是他这一边的人。至少,在之前那段时间里确实如此。而谷梁飞在最后阶段跟他们达成了共识,从某种情况下也证明了他的立场。既然是没犯下大错之人,谷梁卓自然也没狠心到直接将人驱逐出京城的地步。 “殿下打算如何安置?” 谷梁卓微微皱眉,安置这两个字有些过于沉重了。不过,他选择留下谷梁逸和谷梁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三皇弟和五皇弟,相对来说,他们要好应对一些。三皇弟虽然有城府有手段,可是野心太大,有些沉不住气。而五皇弟城府不够深,就算他有心,可也成不了大事。倒是四皇弟和七皇弟,他们两人相比起来,城府,谋略,野心,样样不缺。将三皇弟和五皇弟放在外边,只要稍加看管,倒也省心。可是四皇弟和七皇弟,与其把他们放远了去,不如将他们放在眼前。不管他们做什么动作,我们也好在第一时间发觉……” 顾含笑眉头轻轻一挑,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喜悦。 她本以为,谷梁卓留下他们是因为那可笑的兄弟情!没想到,他想要留下他们,居然是因为这两人太过有手段,与其远放,不如放在跟前更保险! 她没有发现,她居然也是暗松一口气。 太子到底是靠着自己,慢慢的开始有了身为帝王该有的想法和决断了。 回头看着谷梁卓,顾含笑轻浅的笑容中带着由衷的喜悦:“殿下英明!”这个想法可不就是英明了?这种失望到喜悦的骤然转换,饶是顾含笑这等心性之人,一时间也是有些失态。 不过,失态也不过是在瞬间。早已根深蒂固的习惯,在谷梁卓没有反应之前,她便已经将这难得的失态之色给敛了去。 谷梁卓有些失望,不过随即想起顾含笑在那一瞬间发自真心的喜悦,心头也是有些欢喜的。 谷梁卓完全没有发现,现在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更像是师徒。他努力的成长着,展现着自己,顾含笑的一丝丝赞许,都能够让他欢愉不已。 说了这事儿,顾含笑也就告辞离去了。谷梁卓虽然有些不舍,可到底也是琐事缠身,倒也没有再多留。 出了御书房,谷梁修和宁踏歌都在门外等着。宁踏歌朝顾含笑微微一笑,只是不知为何,顾含笑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牵强。不等她发问,宁踏歌已经转身进了御书房。 谷梁修低声问道:“我送你回府?” 顾含笑摇头:“我自己回去即可!太子怕是有不少事情需要有你在身边,你留在此处就好。” 这也是事实,谷梁修也没再坚持。只是送了顾含笑出了院门,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御书房。 想起自己一手呵护着长大之人即将入主这个他极度渴望之地,情绪不免有些躁乱起来。 本以为父皇会导演一场好戏,却没有想到,最终父皇仍然是选择了以更和平的手段来解决这些争端! 是因为太过疼爱他吗? 忽然想起年幼之时,自己渴慕的看着那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渴望他回头看自己一眼,赞许自己一句。可曾,那个伟岸的男人,眼里从来都没有他。 狭长的眸底晕染上丝丝嘲讽的笑意,很快撇开这些无聊的回忆,快步进了御书房……(未完待续) 312 倚老卖老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贞元。开恩科,减免赋税,大赦天下! 同时新帝也下了圣旨,封三皇子谷梁珏为庄王,五皇子谷梁晧为瑞王,封地全都远离京城。四皇子谷梁逸为怡亲王,七皇子谷梁飞为汉亲王,暂时留在京城,并未外放。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新帝这是分出了亲疏,送离京城的那两位,想要活着回京城怕是难了。最让人议论纷纷的是卫昭侯府,卫昭侯府白家刚刚抱上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庄王的大腿。还没等身份高涨,却不得不跟着谷梁珏离开京城。这让白家的九小姐抗拒不已,甚至还有风言风语说想要退婚。可是,谷梁珏就算是明着外放,实则被驱逐,可好歹而已是新帝的亲兄弟。白家想要悔婚,岂不是想要当众打新帝的脸?白家人有再大的胆子,也没敢吱声。只是将白家九小姐连夜送进了谷梁珏的府中,任由谷梁珏带着这个没过门的妻子离开了京城。至于归期,无人敢保证。 除此之外,新帝也一改往日的温吞,变得有主见起来。他肯听取大臣的意见,却不会轻易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所左右。这让原本等着看好戏的有些人都是暗暗吃惊,更是确定了新帝以前一直都在藏拙的想法。这么一来,对于新帝大家又多了几分恭敬,不敢再尝试着去触摸新帝的底线。 当然,有识趣的,自然也就有不识趣的。 比如自恃劳苦功劳,倚老卖老的御史凌大人! “诸位爱卿,加开恩科在即,主考一事也该有定论。朕刚刚登基,合该多听取诸位爱卿的看法。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谷梁卓目光一扫,目光锐利,已经有了几分身为人间帝王的气势。 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互相对视了几眼,这恩科主考是极其重要的。也可以说,这是趁机壮大己方势力的最好机会。虽然现在谷梁卓登基,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分出的派系也没有过多的改变。更别说,朝中现在还有一部分的大臣有其他的小心思。不消说,若是有机会,他们立刻会拥护自己所支持的那几位王爷登基称帝。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又如何会错过? 可也正是大家都明白这道理,事到临头,倒也都是有些迟疑起来。 不是不想争取,而是不想成为出头鸟。 顾乘风想起顾含笑在家中所说之言,又见无人应答,干脆出列,朗声道:“回陛下,微臣顾乘风,愿担任这主考一职!” 谷梁卓眼底有一丝满意之色! 顾乘风当这主考,自然是最合他心意的。不说顾乘风跟他之间的关系,光是顾乘风的学识,也足以当这次恩科的主考。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有人大声阻拦!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妥!” 谷梁卓的眸色微沉,看着那走出来的老御史凌亿:“凌爱卿觉着哪处不妥当?朕倒是想要听一听。” 凌亿不慌不忙的道:“老臣以为,顾大人年纪尚轻,此次恩科事关重大,不如派一个稳重老成一些的更合适。” “此话怎讲?”谷梁卓也不慌不忙的问道。 凌亿正色说道:“陛下刚刚登基,对政事也是刚刚上手。顾大人入朝为官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在很多事情上究竟是生手。若是旁事倒也好说,可是这科举事关我北武王朝繁荣昌盛,自然是需要慎之又慎。虽然老臣也相信顾大人非比寻常,可毕竟也是生手,不如朝中的老家伙们来的更加稳妥一些!” 谷梁卓也不反对,只是看向顾乘风,问道:“顾爱卿可有话说?” 顾乘风朝凌亿看了一眼,目光反而愈发的坚定起来:“陛下,凌大人所言极是……” 凌亿的嘴角翘了起来,眼底顿有得意之色。倒是对顾乘风日益了解的谷梁卓反而多了几分期待,顾乘风很少会主动请缨。既然他主动想要做什么事情,以他的性子,从来都是要坚持到底的。 果然,顾乘风完全没注意到凌亿的兴奋,诚恳的继续说道:“微臣确实经验不足,对比凌大人来说年纪又是太轻。但是,也正是因为此次恩科事关重大,微臣才大着胆子毛遂自荐。” “顾大人,您这话是何意?”凌亿眉头都皱成一团了,本来以为顾乘风这个书呆子见他出面也该老老实实的歇声了,没想到居然还敢反驳自己!要知道,以前每次他去顾家,顾乘风可是连大喘气都不敢的。 凌亿却是忘记了,现在的顾乘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和的书呆子。既然入朝为官,他自然也有了转变。更别说现在顾乘风的地位可要比凌亿高的多,已经一改以前懦弱性子的顾乘风,自然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顾忌。 见凌亿质问,他也正色回答道:“凌大人,适才凌大人可是也说过,陛下刚刚登基?也正是因为陛下刚刚登基,人心不稳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凌大人,顾某说的可对?” 虽然这话略微有些大胆,不过也是事实。加上凌亿瞧见谷梁卓的神色,似乎也并不在意顾乘风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当下也是一咬牙,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历代新帝登基,人心不稳也是理所当然的。”终究不敢跟顾乘风那般有话就说,稍稍加了点修饰,将话说的婉和了一些。 顾乘风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凌大人说的是,人心不稳理所当然!所以,年轻一些的主考,也好让那些考生安安心。” 凌亿张嘴就想要反问为什么,但是他到底也不是笨的,立刻反应过来了。 是了,往年的科举主考多为老臣。现在新帝登基,年轻的主考反倒是更让那些考生心安。这也是在暗示众多考生,年轻无妨,只要有才华,也能得偿所愿。 虽然略有些牵强,可到底还是占了些许好处的。 “但是,顾大人年纪尚轻,这主考的重任怕是担不起。以顾大人的才华,不如去当一个考官,倒也适合!”凌亿又说道。 顾乘风神情不变,也不显傲气,语气自然却让凌亿顿时一阵气恼:“凌大人,陛下刚刚登基,心中有万千抱负想要施展。此次恩科也不单单只要那些饱读诗书之人,选取一些剑走偏锋的才子,倒也不错。若仍是以前那些主考,怕是到时候中举的,仍是那些只知诗书,五谷不分之人。这却是不妥至极!” 顾乘风直白的言论和神态,顿时让凌亿气的五脏六腑都疼的发酸。 这顾乘风是疯了不成?这些话说来,也不怕得罪朝中大臣? “顾大人此话差矣!若是以顾大人这般说来,顾大人岂不是也是饱读诗书,却毫无用处之人?”凌亿被气得要命,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话说出口倒也不后悔,反倒是暗暗心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不成你还敢承认自己也是无用之人不成? 谁曾想,顾乘风坦然说道:“凌大人说的极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顾某以往还真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书生。” 凌亿张口结舌! 这人,还真敢当着皇帝和诸位大臣的面承认自己是毫无用处的书生? 难道,他就不怕丢脸? 见凌亿说不出话来,顾乘风继续说道:“凌大人,正是因为顾某身在其中,更明白人才的重要性。所以,顾某一旦成为主考,定当省己身,再选些跟顾某完全不同的人才,岂不妙哉?” 凌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时间居然被顾乘风有些绕晕了,干脆直接让谷梁卓来做决定。 “陛下,老臣也是毛遂自荐,恳请陛下让老臣来担任这主考一职。让老臣这把老骨头,再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 谷梁卓神色不变,可眼底却多了一丝不耐。 这老东西,直接把话题上升到了天下苍生这个高度,也不怕笑掉旁人的大牙。 “众位爱卿可有话要说?”谷梁卓也不急着发表意见,反而询问诸位大臣的看法。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最后有几个老大臣纷纷表示支持凌亿:“陛下,老臣以为,凌大人乃是最为适合之人选。” “臣,附议!” …… 自然,年轻一点的,大多都是站在顾乘风这一边:“陛下,微臣以为顾大人博学多才,更是身为帝师,若是担当这主考一职,也能显示陛下对此次恩科的重视。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妥当至极!” “微臣附议!” …… 谷梁卓又看向始终都保持沉默的谷梁修:“定国王,你的看法如何?” 谷梁修敛眉,漠然道:“臣以为,顾大人最为合适。”谷梁卓本就是他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的。既然他想要重用顾乘风,附议一把也是应当。 谷梁卓微微颌首:“既然如此,那么此次的主考,便是顾……” “陛下!”凌亿忽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老臣以为陛下应当再细细考虑一番!毕竟,这可是大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谷梁卓眸底的神色,逐渐冰冷了下来。 这老家伙,是在威胁他吗? 倒是顾乘风泰然自若!事情果然就跟笑儿说的那般,凌亿果真想要试探陛下的底线。既然如此,就按照笑儿所说的,趁机将这老家伙排挤出朝堂更好……(未完待续) 313 争辩,告老还乡 “凌大人,陛下英明,心中自然有决断。凌大人此番言论,似乎有些不妥当吧?”顾乘风客客气气的跟凌亿唱着反调。 凌亿花白的眉头顿时皱在一起:“顾大人此言何意?老夫不过是担心有些人为了追求名利,忘记了凡事就该以国家为重,这才想着要担任这主考一职罢了。” 顾乘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凌大人所言极是!你我同为朝中大臣,自该凡事以国家百姓为重。你我之间的争执毫无意义,何必再继续?不若将一切都交由陛下来决定!不管最后凌大人和顾某谁能担任这主考,其实说到底,也全都是为了我北武王朝!凌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儿?” 凌亿的一张老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他倒是想要说句反对的话,可是这话要是说出来了,难逃一个不顾大局的罪名。 可是,要是什么都不说,以新帝跟顾乘风的关系,这主考的位置他是不用想了。 凌亿暗自咬牙,此次恩科之事,他一定要参与到其中才行。凌家现在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凌云剑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油水虽然不算少,可到底也是引不起多大关注的。小辈中除了凌云剑之外,剩下能担点事情的,也只有凌成剑了。可是,凌成剑在私底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后来也得知了三两分。不消说,凌成剑那是彻底的得罪了顾含笑。偏偏那顾含笑现在身份高不说,还是个聪明能出主意的。更别说还有传言,新帝对顾含笑情根深种。至今未娶,也是想着要立她为后,这才耽搁了这事儿了。这么一来,凌成剑的未来暂时就不去考虑了。纵然能入仕途,可有顾含笑荣华一天,就没有凌成剑出头之日。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他倒下,那么,凌家就真的彻底的倒下了。除非凌云剑可以在他倒下之前,就能站在这金銮殿中。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就算再渴望,也心知不能妄想。 此次恩科,正是他最后的机会。倘若他能担任主考,自然可以趁机网罗一些人手!以他的手段,让那些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举人们或是真心投靠,或是以一些必要的手段让他们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这是轻而易举之事。这么一来,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合理的动用人脉,凌家至少还能继续富贵下去。 自然,这所有的前提,就是顾乘风不再跟自己争夺! 凌亿一咬牙,皇帝是肯定会站在顾乘风这一边的。不说其他,光是顾乘风有顾含笑那么一个女儿,就足以让新帝选择赞同顾乘风。凌亿很刻意的遗忘了新帝登基,想法总是要跟先皇不同的这个概念,他只想记得自己想要记住的。 谷梁卓眼力好的很,自然也看见他的神情变化。坦白说,他对这些倚老卖老的老臣打心眼里厌烦。 这也难怪,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刚刚登基,又是满腔抱负,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偏偏这些老家伙们保守的很,做什么事情他们都要插上一脚。一旦跟他们的想法稍有不同,就立刻哭着喊着求他三思。偏偏他们至少也都是经历两朝的元老了,就算他有心将他们全部替换,可是一时间哪里又做得到? 这个老御史凌亿就是平时喊得最凶的,谷梁卓早就有心动他了。但是这老家伙也有些分寸,前些时日但有反对之言,都在触及他的底线之前立刻收住了。这么一来,就算他心中有怒气,可也一直都没动他。 不过,顾乘风今日与往昔截然不同的反应,也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他一个讯息。 顾含笑早已料到了因为开恩科之事,凌亿会有的反应。而现在,正是趁机拔除凌亿这个眼中钉的绝好时机! 谷梁卓对顾含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升起一丝类似于盲从的信任!既然顾含笑都认为是最合适的时机,那么,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当下也沉声说道:“凌爱卿,顾爱卿所言却也有几分道理。再者,凌爱卿也承认,顾爱卿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担任这主考一职,也是绰绰有余吧!” 凌亿又急又怒,急的是这个主考的位置要跑了。怒的,却是顾乘风明明已经算是位极人臣,顾家更是风头正盛,为何要在此时来争夺这点蝇头小利? “陛下,老臣还是认为此事不妥!老臣以为……”凌亿不甘心的继续为自己争取利益。 “够了!”谷梁卓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凌爱卿以为什么?难不成这点小事朕都不能自己做主?” 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还是说,凌爱卿认为,朕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该听一听凌爱卿的意见?” 凌亿额头的冷汗陡然落了下来:“老臣不敢!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这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为了我北武的百姓着想啊!老臣只是认为,此次恩科太过重要,这才想着该让老家伙们来做个样子。顾大人自然是满腹经纶,可到底是经验不足。不如让顾大人当个考官,跟着主考学习一番。等下次春闱之时再担任主考也不迟!” 倒也难为他能立刻想出新主意来,还能将话说的妥妥帖帖的,让人找不出错处来。 不过,谷梁卓又岂是那般好应付的? 目光平静的看着凌亿,生生多了几分压迫:“凌大人说的也对!只是朕认为,正是因为年轻需要学习,所以才需要顾爱卿去当这主考。不如这样,主考一职就交由顾爱卿,凌大人经验丰富,就当个考官,也好帮着顾爱卿早些上手!凌爱卿觉得如何?” 觉得如何?自然是不好!凌亿朝顾乘风看了一眼,没错过顾乘风眼底那一丝诡异之色。甚至于,顾乘风居然还嘴角抽搐了几下,似乎露出意思得意的笑容。 这是在嘲笑他! 凌亿顿时气的脑袋突突跳着直疼! 那个以前看到他只能低着头不吱声的顾乘风,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笑他! 气疯了的凌亿完全没有注意到,以顾乘风的性子,又怎会做出当众嘲笑他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没有察觉到个中不妥之处的凌亿直觉得怒火攻心,又见皇帝不肯松口,偏偏以往跟他坐着干的那些老家伙们纷纷交头接耳,看着他的目光又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所有的一切,顿时让凌亿忘却了自己拿捏好的分寸。 “臣觉得不妥!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那老臣,不如告老还乡!” 铮铮字眼在金銮殿上回响,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凌亿话一出口,立刻就反应过来。想起自己个刚才鬼使神差说出的这一番话,冷汗顿时“唰”的就下来了! 这下子完了!(未完待续) 314 抓住机会,安排出路 告老还乡吗? 谷梁卓瞳孔微微一缩,逼了这么久,终于让凌亿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打铁要趁热! 谷梁卓只在顾含笑和事关亲人的事情上会迟疑,可是在其他事情上,该出手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放弃机会。 比如现在! “凌爱卿为我北武百姓做出不少好事,这些,朕都看在眼里!”谷梁卓的语气不急不缓,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巴不得让凌亿滚出自己的视线,偏偏又不会给凌亿有多少插话的机会。 “陛下,老臣……”凌亿心知说错了话,正想要找机会把话给圆回来。可是,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把话给说全了。 “凌爱卿!”谷梁卓略微提高了些许音量,恰恰将凌亿的声音给压了下去,“虽然朕也希望像凌爱卿这样忠心耿耿的人能留在朕的身边,为朕出谋划策。但是,朕也明白,爱卿年岁已大,想必更想回家颐养天年。” “陛下,不……”不是这样的!老臣愿意留在这里,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凌亿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表达,可是却始终都找不到机会。 “既然如此,那朕就允了爱卿所奏吧!”谷梁卓一锤定音。 凌亿顿时面如死灰:“陛下,老臣……”他想要告诉谷梁卓,刚才的那一句话,他只是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压根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话还没出口,谷梁卓就笑眯眯的看着他:“凌爱卿可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一并说来,朕都允了便是!” 虽然谷梁卓笑的亲切,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凌亿却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反悔,可是,已经冷静下来的他也没真傻。这新皇帝显然早就准备好把他给弄走了,今天跟顾乘风君臣俩,铁定是特意设好了圈套让他钻。现在已经钻进去了,就算他想出来,可是他敢说出口么? 现在告老还乡还能风风光光的,可若是当众再反悔,岂不是给新皇帝难堪?到时候,一旦惹怒了皇帝,怕是最后的那点风光也就没了。 凌亿纠结万千,最后只能跪倒在地:“臣,谢主隆恩!” 谷梁卓摆摆手,态度很可亲的让他免礼起身。 凌亿也没再多留,跪安后退了出去。 早些还是意气风发的老大臣,离开的时候连腰杆子都伛偻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顿时老了十岁一般。 这主考的位置,最后毫无疑问的就落在了顾乘风的身上。 能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有着一颗玲珑心的?眼看着皇帝和太师三言两语的,就将两朝元老给逼的主动说要告老还乡。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这位新帝也不是好对付的。现在必须要夹着尾巴做人,至少不能再重蹈凌亿的覆辙。 退了朝,顾乘风和谷梁修,连带着宁踏歌和得了旨意入宫的东方寰都去了御书房。 “凌亿那老匹夫被逼着告老,先生还请小心一些,怕是他会去顾府为难您!”谷梁卓换了一身便服,在私底下他从来都是叫顾乘风一句先生。 顾乘风微微一笑:“陛下无需担心,微臣心中有数。”后续也在预料之中,顾乘风并不担心。 “今日之事……”宁踏歌想要问是不是顾含笑的手笔。不过想了想,若是这么问,倒又显得对顾乘风的不信任,一时间倒是有些迟疑。 顾乘风倒是坦然,直言道:“不敢隐瞒,这并非是我的想法,而是家中小女所教导。小女说了,开恩科是个拉拢人才的绝好机会,凌家眼瞅着要败了,自然是不甘放弃此次机会的。正好凌大人一直都有些……”顾乘风不是个会说人坏话的,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卡住了。 宁踏歌很好心的接下话头:“有些倚老卖老!” 顾乘风脸色微红,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宁大人所言,与小女所言相似……所以,只要略微逼迫一番,凌大人最后失去方寸,定然会以自己的身份和年纪来逼迫陛下。这么一来,正好借此机会,让凌大人告老还乡就好。” 谷梁卓轻轻一笑:“含笑倒是颇为了解朕的心思!这个凌亿,若是老老实实的,朕也就当多养一个人。只是,凡事都要指手画脚,怕是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宁踏歌微微颌首,脸上多了一丝轻松之色:“不过现在来了这么一出,朝中那些老家伙们也该安分一些了。” 几人都深以为然的点头!不管如何,他们这些人都是新帝登基才能上位的,那些老臣子们心怀戒备也是应该。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要拿捏住皇帝。怕是多年的安逸,早让有些人都忘记了,这江山,可是姓谷梁! “不过,我倒是好奇四小姐为何能确定凌大人一定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东方寰很好奇的问道。 顾乘风的嘴角轻轻抽了抽,面皮又红了几分。不过停顿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以前,凌大人身为长辈,去顾府的时候,总是要训斥上几句。那时我也不敢多争,凡事都顺从着。说起来,那时候倒是让家中妻儿都受了不少苦楚。所以,小女此次再三提醒,倘若想要凌大人被气得直接脱口而出,就该露出点让凌大人失去理智的表情来……” “什么表情?”顾乘风做的那点小动作极为隐蔽,连谷梁卓都没注意到。 顾乘风嘴角抽了抽,面色顿时鲜红欲滴。眼前这几个可都比他小少不少,之前是不得为之,现在再刻意为之,让他有些舀不出手。 不过好脾气的他,在看到几人都是兴致勃勃的等着的时候,他还是嘴角抽了抽,又露出那副得意又带着嘲讽的笑容来。 顾乘风做完这表情,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凌大人也就是气糊涂了!若是他仔细瞧一瞧就该发现,当时我当真笑不出来,笑容实在是有些牵强。” 何止是牵强?这根本就是在抽搐。 几人也算是明白凌亿如何会被气糊涂了!以前顾乘风是只能听他训斥的人,现在倒是成了能嘲讽他的人。凌亿原本就有些失去了方寸,惊怒之下也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不管如何,凌亿告老也算是被准奏了。除非他想要欺君,不然的话,他也没办法再重新回到朝堂之上了。 “凌家的凌云剑倒也是个人才,人品倒也可以。虽然以往听说骄纵了一些,可品性却是不坏,在凌家人当中,也算是一株奇葩了。”宁踏歌慢慢的说道。 谷梁卓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凌云剑入朝为官?” 宁踏歌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看向顾乘风:“顾大人,那凌云剑的才识如何?” 顾乘风认真思考了一下,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之前我看过他做的文章,有才气,也有灵气。” 宁踏歌微微点头,这才看向谷梁卓:“现在百废待兴,我们又是人手严重不足。若是这凌云剑可用,为何不用?既然顾大人都说了凌云剑是有些才气的,不如让他跟着顾大人做事。此次恩科,也好让顾大人有个可跑腿之人。” 谷梁卓想了想,又看向谷梁修:“大哥以为如何?” 谷梁修朝顾乘风看了一眼,这才淡然道:“也好!”凌云剑他也接触过,算是凌家人当中比较出色的了。 东方寰也觉得可行,谷梁卓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倒不是想要给凌家留下人脉,只是凌亿毕竟折腾了这么多年,多少是有些根基的。若是直接将凌家给推开了,指不定那老家伙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祸事来。给予一点好处,还能安一安凌家人的心。凌云剑有前途,凌亿想必也不至于来个鱼死网破。 解决了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 “今天,朕还想要说一说京军统领和御林军统领之事!”谷梁卓的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东方寰身上,“原本按照朕的意思,是想让妹夫你来当御林军统领。若是有你在,朕也就不担心安危了。” 东方寰面色不改,可是心头微微一跳。 不是喜悦,而是有些担心。 当了御林军统领,那就意味着日后他将要被束缚在此处,不得离开了。 不过,听谷梁卓的意思,似乎最后的结果并非如此? 果然,谷梁卓话头一改,语气中有了几分无奈:“只不过,秀锦那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进来闹腾了半天。朕是拿她没办法了,再者,想想她说的也对。妹夫你征战沙场多年,这御林军统领的职位,只会将你束缚在此处,这对北武来说也是一大损失。朕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你暂且担任这京军统领一职。官拜将军,掌管半块虎符。朕也不会太过拘着你,若是有一日需要你独身前往边关,将你身上的虎符暂且交给大哥,你只身前往便是。” 说到这里,谷梁卓也笑了起来:“妹夫可满意?若是满意,回去可千万要跟秀锦说清楚了!免得那丫头又来闹腾朕,一闹就是半天。朕现在看到她,当真是头疼的紧!” 东方寰哪里还会有不满意的?当初他成了驸马,他甚至都做好准备,此生再无机会再上战场呢!没想到,居然还能成为将军,还有机会上战场!这根本就是天大的喜讯。 压根不谦虚一下,立刻同意了下来:“臣,谢主隆恩!”(未完待续) 315 胡搅蛮缠 到底,这御林军统领的位置,最后决定暂且让谷梁修暂时接了过去。事关谷梁卓的安危,凡事马虎不得。就算谷梁卓想让谷梁修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可也又拗不过大家,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只说尽快选出合适的人选来替认。 “大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让大哥帮我!”谷梁卓在谷梁修跟前,也会适当的放低姿态。除非是在外人跟前,不然他从来都只是单纯的将对方看成可帮助自己,会维护自己的大哥。 谷梁修面无表情微微颌首,沉声道:“是!” 谷梁卓张张嘴,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反应。可是随即想起,现在自己已经是皇帝,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大哥身后接受庇佑的幼童了。每每思及此,心中不免就会有些失落。 又商讨了一些朝中大小事务,随后几人才各自跪安离开。 顾乘风回了顾家,等待他的,是一场狂风骤雨。饶是早有准备,可是亲眼看到顾老夫人那张狰狞扭曲的脸,顾乘风的身子也是陡然一僵。 顾老夫人就大刀阔斧的坐在风裳院的院子里,一边气的浑身直哆嗦,一边颤抖着声音,不停的呵斥顾含笑。时不时的,还不忘记挤兑苏氏几句。 顾乘风看到自己的媳妇和女儿,心头也是暗暗一松。 就如他所想的,有女儿在,好歹也没让自己那个性子弱好拿捏的夫人吃亏!院子里齐齐的跪了一地,只有母女两人不曾跪下。苏氏甚至还能在一旁坐着,虽然瞧那神色有些坐立不安。 “母亲!”顾乘风只停顿了一瞬,立刻走了进去,对着顾老夫人恭敬的见了礼,同时,也在暗处打量了顾老夫人几眼。 他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给顾老夫人请安了!倒不是他成了侯爷,当了太子太师就心高气傲,不肯行那孝子行为了。只是顾老夫人气他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她那长子的侯位,又被顾含笑给折腾的狠了,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不说是他,整个四房的人,若是没有她的允许,都不得踏入翡翠院一步。 顾乘风起先倒也每日都会去一趟,自然,次次都是被拦下。倒也没人再敢给他脸色看,这可是安康侯府,他们吃的喝的,可都是侯爷带来的。那些下人再势利,也不至于没这点眼力劲。 再往后,顾乘风每日都往宫里跑。就算是回了顾家,也是有不少事情要做。时不时的,还得找顾老太爷和顾含笑商量,或是虚心请教,或是热烈商讨,加之一直都被顾老夫人拒绝相见,他倒也淡忘了此事。家中若是有什么好的,自然也会让人在第一时间送到翡翠院里去。不过从那之后,还真没见过顾老夫人的面儿。上次见面,还是在紫姐儿嫁人之时。 现在的顾老夫人额间绑着抹额,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怒骂跳脚,添了几分乱色。怒容满面,却遮掩不去苍老和灰败。特别是那一双浑浊的双眼,跟去年大寿之时的精明和精神奕奕,完全就像是两个人一般。现在正是国丧之时,她纵然有心可也不敢打扮自己。那一身灰蒙蒙的衣衫,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苍老。 这一切,都在证明着,她已经彻底的老去! 可是,顾老夫人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原本正指着顾含笑和苏氏在阴阳怪气的责骂,现在一看到股成分进院就先见礼,大概也是觉着顾乘风怕是整个四房最好拿捏之人,当下眉头一拧,冷笑一声:“我这老婆子可担不起侯爷这一句母亲!” 顾乘风暗叹一口气,不过心中并不会觉得失落。从夫人差点一尸两命开始,他就已经对所谓的母子亲情绝望了。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他做的再好,她也始终是看不到他的。他的愚孝和愚昧,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妻儿。纵然性情一时间改不掉,可是也学会了不要再抱希望。没有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母亲切莫再动气!气坏了身子,孩儿担待不起!”顾乘风温润如玉,说出的话也是温文的很。只不过,他的温软,只会让顾老夫人得寸进尺。 “侯爷有什么担待不起的?这整个安康侯府那可都是侯爷您的,别说我气坏了我这老不死的,就算是侯爷把我给赶出去了,我也不敢吱一声!”顾老夫人冷笑一声。 顾乘风又是暗叹一声,语气虽然没变,可态度却是强硬了一分:“母亲明知孩儿不会如此对待母亲的!” 见顾老夫人似乎还想要阴阳怪气的嘲讽,他干脆抢先说道:“母亲今日动气,莫非是为了凌家之事?” 他不提倒也罢了,这一说起,顾老夫人原本就够旺盛的怒火,当下再次升腾了起来。 “你还敢提凌家?”顾老夫人猛然一拍椅子扶手,气怒交加,厉声喝问,“顾乘风,你倒是好本事!凌家好歹也是你外戚家,平日里凌家对你可也算是不薄吧?你现在厉害了,不想着回报也算了。你得有多狠的心?不想着帮衬一把,竟然还敢妖言惑众,蛊惑天听,让凌家你娘舅就这么丢了官儿,不得不告老欢乡!顾乘风,你好大的本事!” 顾含笑的眸色微沉,却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看向顾乘风,也有几分期盼。 父亲已经跟以往不同,现在位极人臣性子也该跟着改变。与其让她出面跟老夫人争斗,不如看看他是否已经足够强硬,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若是以往,顾乘风被这么一挤兑,定然先道歉再说。可是,现在被老夫人这么呵斥,顾乘风只是回头朝自己的妻女看了一眼。再回头,眼底已是一片坚定之色。 “母亲,以往究竟谁是谁非暂且不提。此次凌大人告老之事也是他主动提出,陛下应允了的。母亲说孩儿蛊惑天听,孩儿却是不敢认下。毕竟现在孩儿代表着顾家,若是承认了,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顾家岂不是要陪着孩儿一同为此事付出惨重代价了?” “你还敢花言巧语?敢做便要敢当,顾乘风,你倒是拿出点男儿气概来让我老婆子瞧瞧!”顾老夫人咄咄逼人,一时间竟是没听出顾乘风话中的含义。 饶是顾乘风的好性子,也被顾老夫人此时的胡搅蛮缠给闹的动了怒……(未完待续) 316 气不可言 顾乘风脸色不变,可语气也是多了一丝硬气:“母亲,孩儿有何不敢当的?莫说朝廷大事,母亲身为侯门女眷根本不得妄加揣测干涉。就算母亲想要管,母亲又岂能改变现实?母亲想要为凌家人出头实乃应当,毕竟凌家是母亲的娘家!可是,母亲可别忘了,您嫁入了顾家,那就是顾家的人。顾家与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适才训斥孩儿的话,千万记得莫要在外人跟前说起。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顾家可容易引来滔天大祸!” 想是从来没有想过顾乘风居然还敢如此跟自己说话,顾老夫人一时间竟然是愣住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一反应过来,张嘴就想要呵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在看到顾乘风那双带着几分寒意的目光之时,陡然一收。 随后她才品味过顾乘风的话来,额际竟是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是了,她怎能被怒火冲昏了头,替凌家出头?这要是将那罪名当真按在了顾乘风的头上,万一有人趁机落井下石,顾乘风遭了殃,岂不是连累的整个顾家都要遭了那祸事?现在有几人记得她是出自凌家?这一个顾老夫人的名头可是她当年苦苦争取来的,难不成她现在愿意摘去?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当年好容易才成了顾家的当家主母,现在虽然日渐势微,可是,到底顾家还是有足够势力的。 而凌家,自家哥哥不得不告老,唯一有些出息的也就是云哥儿那孩子。可是云哥儿现在官儿小的很,这要是出去,地位都比不得衡哥儿。凌家落败,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为了这样的凌家得罪顾乘风,实乃不理智之举。 理智这般告诉她,可是顾老夫人就是咽不下那口恶气。 抢走了自己长子的侯爷位子,现在更是高高在上,成了帝师。这样的身份,本该属于她的儿子。这样的荣耀,又怎能属于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咬着牙,顾老夫人怒气难平:“你这是在威胁我?” “母亲多虑了,孩儿不敢!”顾乘风温润不变,可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坚定。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还有你敢的事情么?” “母亲……” “不要叫我母亲,我可担不起侯爷的这一声母亲,无端端的折了寿!”顾老夫人极为不讲理的拍着扶手叫道。 顾乘风停顿了一下,很顺口的改了口:“是,老夫人!” 顾老夫人顿时被他气的倒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顾乘风眸子微垂,像是没看到一般。纵然看到了,老夫人也不会允许他靠近的。多年的待遇,早让他明白了自己在老夫人跟前毫无地位。他早就累了,也不想去争取了。 再者,原先他也是一直没得到允许称老夫人为“母亲”,那是大哥二哥和三哥的权利。他从小到大,只能称呼她为“老夫人”。此次改口,也完全是因为他成了安康侯,又成了帝师。他能称一声母亲,也算是变相的提升老夫人的地位。老夫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也是舒坦的。刚才那话不过是一句气话,谁曾想,顾乘风居然当真改了口! 这一气之下,顾老夫人差点没能缓过劲来。 好容易缓过气来了,顾老夫人面色晦暗的瞪着顾乘风,喘着气,颤巍巍的道:“你,你好的很!我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顾乘风垂眸,却不言语,更别说出言反驳。 这副态度,却远要比他出口反驳更让顾老夫人生气。 做出这副姿态是要给谁看?是在提醒她,他不是她养大的?可别忘了,打小他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甭管她对他好不好,可说到底就是她养大的! “你,你到底帮是不帮?”不管如何,凌亿是官儿怕是要不回来了。她被顾乘风给提醒了,自然也不会再逼着顾乘风用顾家的前途去给凌亿找回官职了。但是不论如何,那是她的娘家。说到底,能帮的时候,她还是想要帮一把的。帮不了凌亿,帮云哥儿或是成哥儿要个官职也是好的。 好歹,不能让凌家垮了! 顾乘风很干脆的摇头:“老夫人见谅,朝中大事,孩儿说了不算。” 顾老夫人顿时气得心肝肺全都疼了起来,盯着顾乘风的那眸子,简直都要喷火了似的。 顾乘风垂眉,沉声道:“老夫人,孩儿听小十一在哭。若是老夫人没有其他事情,孩儿送老夫人回房歇着去。” 顾老夫人厉声道:“你这是在赶我老婆子走?你,你好本事啊顾乘风!不过是个病秧子小崽子,哭几声也能死了不成……” “老夫人!”顾乘风陡然喝道,猛然抬起的眸子之中染上丝丝戾色!那副如同崽子被伤害的猛兽凶狠的模样,顿时吓了顾老夫人一跳,没话完的话,立刻给收了回去。 再想发怒,却莫名没了底气。顾老夫人也想起,这小十一是四房一家子的心肝宝贝,连那不过才六岁的衡哥儿,都对这病怏怏的小十一疼惜的很。适才她的话,有失妥当。 可是,顾老夫人这等心高气傲之人,又岂会当着小辈的面承认自己说了过激的话? “老夫人,孩儿送您回房!”顾乘风的温润勉强存着几分,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这是强行要送人离开了。 一堆的糟心事,也是让顾老夫人心中烦躁的很。见他这番举止,心中更是着恼。不过顾乘风适才的阴森也确实提醒了她,现在顾家当家做主的,可是顾乘风了。当下也只能咬着牙起身,转身要走:“哼,侯爷身份金贵,不劳侯爷相送!青枝青柳,我们走!” “是!”青枝青柳连忙给顾乘风一家子行了礼,这才跟着顾老夫人匆匆告退。 顾含笑忽然说道:“祖母,孙女送您出去!”说着,她快步跟了上去。 顾老夫人纵然有心想要拒绝,可是顾含笑的眼神却是让人心中微凛。到了嘴边的话,最后硬生生的给收了回去。 等出了院门,顾含笑才让青枝青柳后退几步,带着浅笑看着顾老夫人,一字一顿的说道:“祖母想要为娘家出头,谁也不能说什么。不过,劳烦祖母下次在开口之前,想一想您到底是顾家人,还是凌家人!再想一想,您在顾家的好处多,还是在凌家的好处更多……” 顾老夫人正憋着一肚子的气,闻言顿时着恼:“你这是想要来训斥我不成?” “祖母多虑了!”顾含笑轻轻一笑,笑声中仿若没有丝毫烟火气,清冷的可怕,“孙女只是希望祖母不要忘记您百年之后是要进谁家的祖坟的!” 停顿了一下,她的眸色微凝,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的说道:“凌家,可不是孙女的外祖家!祖母说往年凌家人是如何的‘关照’我们四房,这些年我们可都记在心上呢!今日听祖母说起,祖母您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的‘报答报答’凌家?”刻意的在报答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根本不难听出其中的冷意。 饶是顾老夫人这般定力,也被顾含笑这几句话说的毛骨悚然。 现在四房父女俩的身份地位可是不同往昔,若是他们当真在暗中动什么手脚,那凌家可不单单是要落败了。指不定,凌家还从彻底的从京城消失! 越想越是心惊,特别是看到顾含笑那张冷然,却又似乎带着几分嘲笑的脸,顾老夫人陡然有种心寒的感觉。 “青枝,青柳!”顾老夫人强压着心中的惊慌,可声音多少是带着几分惶然。 “老夫人!”青枝青柳连忙走过来,心中不解。 顾含笑淡然说道:“青枝,青柳!祖母前些时候遭了病,身子弱,你们好生扶着!” 青枝连忙应声,小心的笑着说道:“哎!早些是使了软轿过来的,就在不远处候着。” 顾含笑微微颌首:“让人到这儿来接祖母,免得枉自多走了那些路。” “是!”青枝应了一声,忙让身后跟着的婆子跑腿去把轿子给带来。 等送了顾老夫人上了软轿,顾含笑才看着顾老夫人那张灰败的脸,笑着说道:“祖母可要细心着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您的身子好了,咱们大家伙才能好!您要是不舒坦,可要立刻使人来通知孙女,孙女去请老御医来给您瞧瞧!” 顾老夫人差点被她给气的岔气! 这是在咒她生病不成? 然而,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顾老夫人也明白过来,这是在报复呢!适才她不过是气恼之下说了小十一一句坏话,可顾含笑却是不肯善了,非得给她添点堵。 “笑姐儿倒是好本事!”顾老夫人的语气,到底是有几分阴阳怪气的。 顾含笑却是恍若未觉,轻轻一笑。笑容清冷,可是那眸子却满是寒意:“祖母谬赞,孙女有些不敢当!” 顾老夫人气的脑仁直疼,却不肯再跟顾含笑多说,只是摆手示意先回翡翠院。 今日也算是晦气,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却被这对没孝心的父女俩给气的浑身直疼!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后悔的!顾老夫人微垂的眸子中,陡然闪过一抹戾色……(未完待续) 317 凌云剑来访 凌家人再生气,可到底是不敢当面找顾乘风来质问的。至于想要凭着长辈的身份来质问,凌家人起先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后来听说连顾老夫人都被撅了回来,气的在床上躺着直哼哼,凌家人也就断了这心思。 是以,当顾含笑听闻凌云剑前来拜访的时候,也不禁愣了愣。 “请云表哥进来坐坐吧!”凌云剑并没有去常笑园,而是来了风裳院。正巧顾含笑在风裳院里都小十一玩儿,也就赶上了。 凌云剑跟衡哥儿一同走了进来。 见顾含笑眉头轻扬的模样,凌云剑温温一笑,解释道:“正巧在门口遇上了,就劳烦衡哥儿陪我一同进来了。” 凌云剑在官场上混了一小段时间,显然在说话上也多了几分圆滑。这一句话,顿时让衡哥儿眉宇间多了一丝高兴,连带着看凌云剑也顺眼了起来。 要说凌家的那几个亲戚里边,也唯独凌云剑从前对四房也是有些尊敬的。对顾含笑和衡哥儿这对几乎被顾家给忽略的姐弟虽然说不上有多亲近,可好歹也是没欺负过他们。逢年过节的,有时还会顺手送一些小玩意儿。在衡哥儿的记忆中,这个云表哥还算可以。现在又被戴上一顶高帽子,连带着看凌云剑也顺眼了几分。 “云表哥,先坐下喝杯茶!”顾含笑起身,邀请凌云剑到桌边坐下。莲翘和七巧一个沏了新茶,另外一个则是从小厨房里取了热乎的糕点。 “不劳烦!”凌云剑朝两人微微一笑,这才到一旁坐下。 顾含笑也跟着笑了笑,又看向衡哥儿:“这时辰不在先生跟前聆听教诲,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说到自家先生,衡哥儿忍不住瘪嘴。 这一位先生是姐姐新请来的,年纪挺轻,是刚来京城的一个穷苦举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说,还尤其喜欢做对子。这也让衡哥儿吃尽了苦头!每日里见面先来个对子,课堂结束的时候再来一个。对不上就得在课堂结束后被他拉着再听整整一个时辰的“教诲”!这让尚且年幼的衡哥儿叫苦不迭,偏偏先生是有真才学的,姐姐和父亲都不同意换一个先生。 “姐姐,衡儿想要换一个先生!”衡哥儿瞪圆了眼睛,鼓起包子脸,郑重的要求道。 顾含笑眉头轻扬:“为何?艾先生教导的不好?” 衡哥儿虽然年幼,可在自家姐姐跟前却是从来不说谎。事实上,他说了姐姐也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出来。被识破谎言,姐姐的惩罚可是他不想去面对的。 当下也只好老老实实的摇头,道:“不是!艾先生饱读诗书,学识广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好先生!” “那为何要换?”顾含笑也不动气,只是冷静的看着衡哥儿,等着他给出合适的理由。 衡哥儿又瘪瘪嘴,垂头丧气的说不出话来。 姐姐说过,换先生可以,她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很显然,他那个先生成天让人做对子,让自己不喜欢的理由,肯定是行不通的。 到底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琢磨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最后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姐姐,衡儿先回去‘聆听’先生的教诲了!”刻意在聆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小孩子也是有脾气的。 顾含笑点了点头:“去吧!” 见他走了几步,又提醒了一句:“记得跟先生道歉!若是艾先生生气,自己想办法。” “哦!”衡哥儿一听,更加的郁闷!低着脑袋,怏怏的出去了。 却没看到,顾含笑看着他的背影,眉眼都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整个人顿时明媚多姿。 凌云剑只看了一眼,立刻转开了目光,却听到自己的心加重砰砰跳动了几下。 那样明媚的一张脸,竟是让人不敢逼视! “云表哥?”顾含笑回头,正好看到凌云剑脸色微变的模样,不解的问道。 凌云剑连忙压下心中那不该起的念头,再抬头,已是恢复往日的模样。 “含笑表妹,这是前些时日我一个朋友来京城之时送来的一株百年人参。四舅娘身子弱,这也算是我这身为晚辈的一点心意!”凌云剑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送上。 顾含笑并没有伸手接过,反倒是看着他,问道:“这是云表哥送的,还是凌家送的?” 凌云剑暗自苦笑:“是我的一点心意,与凌家无关!” 若是凌家送的,怕是她根本就不会收!再者,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叙旧闲聊,却不能跟她谈论关于凌家之事。 顾含笑定定的看了他几眼,这才让七巧将东西收下,送进了房中。 苏氏正巧抱着小十一出来走走,见状也过来坐了坐。 小十一软软糯糯的,见人就笑,也是让凌云剑喜爱不已。甚至将身上佩戴着的一块温润白玉也送了出来,有些歉疚的道:“是我没想周到,把小十一给忘记了!四舅娘,您别挑我!这玉佩是我小时候亲手挑选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送给小十一算是见面礼,您别嫌弃。” 苏氏对凌云剑自然也不厌烦,连忙推拒:“云哥儿这是在说什么?这玉佩跟了你这些年,我怎能收下?快些收回去,有你这份心就足够了。” 凌云剑却是坚持,最后还是顾含笑开口说这是当表哥的一份心,苏氏这才收下。 说也奇怪,小十一跟旁人也见不得有多亲,偏生对这个表哥还挺喜爱。凌云剑尝试着想要抱她,她迟疑了一下,也扑向凌云剑,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 见小十一暂时还不想睡觉,干脆让苏氏先回去歇着,任由小十一跟凌云剑先玩一会儿。 等苏氏走后,凌云剑逗弄了小十一一番,任由小十一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这才抬头看着顾含笑:“侯爷找过我了!” 顾含笑明了,该是父亲跟凌云剑说起过当主考副手之事了。 “父亲觉得表哥有才华,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想必是对云表哥极为满意的。” 凌云剑浅浅一笑:“我只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让侯爷失望。”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云表哥只需按照本心行事,自然不会让父亲失望!”若是违了本心,只为亲情,那么,到时候可不单单只是会让人失望这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318 凌家的闹剧 见他沉默,顾含笑也跟着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云表哥,这次机会并非是父亲给你的,而是陛下!想必云表哥会以为这是陛下给凌家的一种补偿,可事实上,云表哥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要独独给凌家补偿?陛下给云表哥此次机会,也是因为云表哥有这个实力。陛下刚刚登基,年纪又轻,他身边也需要一批年轻又有才华的臣子。而云表哥你,恰好有才华,也年轻。相比起其他的人来说,云表哥只是得了一个好处而已!” “什么好处?”凌云剑下意识的追问。 “云表哥一直都在京城之中,往日也是跟陛下有过交情的。不管深浅,好歹是入了陛下的眼了。现在陛下想要培养一批年轻臣子,云表哥好歹也是比旁人多了一点机遇罢了。” 凌云剑沉默半晌,也知道就该是这么一个事情。 顾含笑也没再多说!凌云剑也不是个笨的,只是这些时日凌家的事情一桩桩的,来的太过突然了罢了。刚刚跌落凡尘,忽然自己又得了一个前程。下意识的,他自然是会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他来顾家,其实也是想要琢磨出顾家的态度来。话说到这里,想必他也能明白过来。 而她,也不过是觉得凌云剑若是培养好了,到时候也是能为谷梁卓做些事情的。就像是她所说的,谷梁卓毕竟年轻,朝中的大臣年岁也有大的,总是要老去的。加上那些老臣子们的想法跟谷梁卓的想法大多都不同,君臣之间的矛盾始终会不少。年轻人总是想法相似一些,又有干劲,用心培养也是必然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跟凌云剑多说这些话。 凌云剑一阵沉默过后,也就起身告辞了。 跟小十一道了别,转身想要离开。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顾含笑:“那顾家……” 顾含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提醒道:“云表哥记住,看中你的,是陛下!云表哥要想的,也是陛下!”顾家不过是个臣子,凡事要想着顾家,只会给顾家惹来麻烦! 凌云剑顿时明白过来,嘴角逐渐扬起,最后露出一个极为阳光的笑容来。 “好,我知道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透出了之前完全没有的自信和张扬来! 看着他似乎又挺直了几分的背,顾含笑也是微微一笑。 这才是记忆中的凌云剑!在她的记忆里,凌云剑是能说会道,舌绽莲花型的。那一张嘴,一旦说起来,简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至于忽悠个人,基本上只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只不过进来官场,又因为凌家的一堆事情,让他压力变大,这才有些迷茫起来。现在拨开了迷雾,以凌云剑的才华,只要忠心不改,他日也定当会成为谷梁卓的得力帮手! 捏了捏怀里昏昏欲睡的小人儿肉肉的脸颊,嘴角微微扬起。 若是凌云剑还能跟以前一样,到时候倒是有一个极为适合他的官职给他。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合适,届时再让父亲去建议一番就好。 抱着小十一,哄着她入睡之后,这才送回房中。 想着自己今儿似乎没有其他事情,不如去看看衡哥儿。那艾先生是有个才华的,可偏偏教学的法子跟旁人不同,也难怪衡哥儿总闹着想要换一个先生。不过窦世勋只要有人教学即可,倒是个让人省心的。 再说凌云剑回了凌家,还没等他喘口气,圣旨就到了。 从一个小到几乎被人忽略的芝麻官儿,直接变成了此次恩科主考的副手,正儿八经的考官,这其中的跳跃之大,顿时让凌家人闹的鸡飞狗跳。 有喜的也有忧的,同时不缺的,还有嫉妒的。 喜的是凌亿和大多数的凌家人,至少凌家不会就此落败。 忧的,是凌云剑的母亲邱氏,她担心儿子日后是不是会被顾家人给拿捏住了。她可没忘记今儿儿子去了顾家,紧跟着圣旨就来了。这其中若是说没有猫腻,她可是不信。 嫉妒的,自然是凌成剑和顾绛月这对夫妻。凭什么能够被看中的是凌云剑,而不是凌成剑? 凌成剑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认定那是旁人比自己运气好。就像是现在,他只认定了是凌云剑求了顾乘风,这才能有这个机会。 “大哥倒是好运道,只不过安康侯爷现在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大哥去求了顾家,可别日后连累的凌家都被人拿捏住!”凌成剑笑眯眯的,那张貌似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让人深思的笑容。 凌云剑眉头轻皱:“我何时去求了顾家?这是陛下下的旨,跟顾家又有什么关系?” 顾绛月轻轻一笑,笑容有些嘲讽:“啧!云表哥,你哪能做了就不承认呢?早些时候我还瞧见表哥你拿了什么好东西出去了,难不成表哥去的不是顾家?” “我是去了顾家,那不过只是寻常的拜访而已!”凌云剑眉头紧皱,就像是松不开了似的。 顾绛月轻嗤一声:“那么请问表哥,当真没有拿着咱们凌家的东西去讨好顾家人?” “那是我的东西!”凌云剑再好的耐心,也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惹火了,“弟妹,难不成我能入朝为官,你们都觉得不合适?弟妹可别忘了,现在弟妹可是咱们凌家的人。若是凌家倒了,弟妹也得不到好!” 顾绛月面色一沉,她不敢闹的太过,不就是因为这个?凌家若是倒了,难不成她还能回顾家不成?有顾含笑那个贱人在顾家,她就算回去了,也只能被她牢牢压制! 可是,她就是不想看到别人比自己过的好。 凌成剑笑嘻嘻的说道:“大哥不入朝为官,我可以啊!我从小跟大哥一起识文断字,大哥能做的,我也能!若是大哥能说说话,不如我帮大哥去当这个主考的副手去?正好我在家也闲得慌,想要找些事情做!” 凌云剑看着自己的弟弟,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那想当然的性子和脾气,为了爬的高一点,他可以不计手段。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弟弟居然还能有这么奇葩的想法! 代替他?就凭他哼哧七八天,连一首顺当的诗都做不出来的水准? 最可笑的,是让他去说说话,把这主考副手的官儿让他去当!凌云剑忽然想起有一次听到顾含笑说的话了。 这得是多么奇葩的脑袋,才能想出这般奇葩的主意! 当时还觉得顾含笑说这话有些刻薄,可是现在用在自己弟弟的身上,只觉得这句话就是为了形容自家弟弟而诞生的。 朝凌亿看了一眼,老态横生的凌亿到现在都没开口制止的意思。甚至于,他只是皱着眉头,像是在琢磨凌成剑这句话。 而邱氏早已为了凌家不会倒而高兴,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些? 再看着自己弟弟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弟妹兼表妹那一副尖酸的样子,以及凌巧和凌琳在一旁算计该如何为自己谋求好处的模样,凌云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这些人,居然是他的家人!而他以前为了承担起自己身为大哥的职责,对当时那般弱势的顾含笑,居然也出言威胁。 到头来,帮他的,是当初被他威胁过的。而处处算计他的,却是自己一心维护的家人! 真是够了! “想要顶替,自然也不是不可以!”凌云剑的笑容陡然变得灿烂了起来,整个凌家上下,却没有人发现凌云剑脸上的笑意始终都不曾到达眼底。 “当真?大哥当真会这么做?”凌成剑惊喜的问道。 凌云剑的笑容愈发的绚烂:“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那大哥你……”凌成剑不想等待太久,他甚至可以想见日后自己的富贵荣华。 “只要二弟你能去陛下跟前,请陛下改了圣旨即可!二弟,如此简单之事,二弟不会做不到吧?”凌云剑笑眯眯的问道。 凌成剑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找皇帝求他改圣旨?除非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云表哥,你这是在戏弄成表哥么?”顾绛月冷声问道。 凌云叫笑眯眯的看着她,目光却是凛人:“戏弄?我这是在提醒你们,你们以为这天底下之事是你们两人说了算的?陛下下了圣旨,你们却想着顶替!天子脚下,你们胆子也够大了!啧啧,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陛下知晓这件事,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将我们凌家满门抄斩!” “云表哥,你……”顾绛月顿时大怒,张口就想要反驳。 凌云剑的目光却是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如刀子般直刺她心中:“月表妹可别忘记了,你现在,也是凌家满门当中的一人!”若是满门抄斩,你可是躲不过! 被他吓人的目光一盯,顾绛月只觉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凌云剑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只是带着那一脸的笑容,转身扬长而去。 这就是他爱护有加的家人! 这些年的爱护,现在只能衬托出他的可笑!(未完待续) 319 西岭往事 虽然不知道凌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等凌云剑偶尔也会在顾家出现之后,顾含笑也就猜到了七八分。 凌家人的极品,从顾老夫人和凌琳那儿就已经充分的展现出来了。 相比之下,凌云剑是个好的。既然他能够看透凌家的本质,就算不能超脱在外,不过能够明白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这就足够了。 凌家人也知道之前自己都做了蠢事,再想要挽回,可凌云剑也不是傻的。缺失的那部分亲情,又如何能拼凑的回去? 没过多久,南安和西岭同时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派出使节团,前来北武祝贺新帝登基。根据他们所说的出发的时间算计,约莫会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到达京城。 “正好赶在恩科开考之前到北武,难保有什么别的想法。”天气逐渐开始炎热起来,昨夜突兀的下了一场骤雨,刚刚登基玩心不曾全数消退的皇帝偷偷的出了宫,叫上几个好友赖在秀锦公主的驸马府里。一壶美酒,几样精致的下酒菜,在这雨后带来的舒爽中,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境。说起两国有使节来访之事,东方寰啧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对南安和西岭的不信任。 宁踏歌轻敲桌面:“南安上次差点跟咱们撕破脸,这次又是那一位领头来了,其心难测。不过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西岭的这番举动更让人觉得诡异。西岭许久都没有动静了,此番却是忽然说要来恭贺,让人不得不多想。” 顾含笑盯着手边的酒杯里那琥珀色的酒液半晌,忽然抬头问道:“西岭此番来的是哪个?” 问起这个问题,谷梁卓的眉宇间忽然多了几分阴郁:“还能有谁?南安的那一位都来,她又怎会不来?” 她?顾含笑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了。 前世只顾着帮魏然争夺北武这片天下,关于北武这边的记忆也最深刻。对于西岭那一边的,倒是有些生疏了。不过被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了。 若要说南安的那一位笑面修罗是个狠角色的话,那西岭的那一位被人偷偷叫成恶菩萨的,在狠辣的程度上,绝对不逊色于笑面修罗。 那恶菩萨名为善璞,乃是西岭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善璞公主长的娇小玲珑,明眸善睐,娇俏无比。只要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里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雾,能让铁石心肠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内就放弃挣扎,只想哄的她展露笑颜。 可就是这么一个娇俏的可人儿,手段却是极其的恶毒。据说,在她四岁的时候,一个刚刚进宫,颇得圣宠的先皇妃子,仗着被宠爱争风吃醋,殃及池鱼,不小心弄死了善璞公主养着的一只猫儿。其实善璞公主并不喜欢那只猫,可是她却是个极为护食之人。 在四岁的善璞公主心中,她可以不喜欢那只猫儿,甚至可以随意的将那只猫儿给掐死。可是,那仅限于她才能这么做!她的猫儿,岂能让人杀了? 于是,当天那善璞公主就带着人,硬生生的把一杯毒酒灌进了那宠妃的口中。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之后,又将那宠妃身边亲近的人全都给捆在一起,一把火连着寝宫一共给烧了。 等西岭先皇得到信儿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小脸上脏兮兮的善璞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软软糯糯的叫着父皇。 据说,西岭的先皇压根都没想要责罚那善璞公主。甚至于,还在偶尔酒醉之后惋惜不已的硕果,若是善璞是个皇子,这太子之位非她莫属。 西岭一家独大,可是一直都没能一统天下。固然是因为北武和南安都不是好啃的硬骨头,也有西岭历代帝王举棋不定的犹豫也占据了一部分的原因。西岭先皇倒也是个有野心有决断的,只可惜南安和北武同时代的帝王也同样的强悍。纵然他有心,却也不能轻易尝试。一旦开战,只怕会逼得北武和南安合作。到了那个时候,西岭可是要吃大亏了。 到底,他也只能生生的将这念头给掐断了! 可毕竟心里存了这么一个念想,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继承他的野心,最终才能一统天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善璞公主才受尽宠爱。因为西岭先皇觉得,这个女儿的心狠手辣最像他。 “据说西岭皇帝的皇位,也是因为这位善璞公主才得到的。”谷梁卓忽然说道。 “为什么?”秀锦公主好奇的问道。同为公主,她对这位长的可人手段却是无比狠毒的善璞公主,有好奇,可更多的却是忌惮。这样的女人,着实太过疯狂了。 “传言,西岭先皇的死有些蹊跷,跟那位善璞公主有些干系。西岭的皇帝虽然跟善璞不是亲兄妹,可难得的,他是善璞唯一看的顺眼的。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嫔所生的,不受重视不说,起先也没有多少势力可依靠。可最后,他硬生生的将皇位从太子手中夺了过来。登基之后,更是以无比血腥的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的稳固了江山。”宁踏歌解释道。 东方寰也跟着解释了一句:“都说这其中就有善璞公主的手笔!不管是先皇的死,还是把江山硬生生从她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手中夺过来,全都有她的身影。” 秀锦公主瞪大了眼睛:“当真?她,她为何……”为何要帮着外人来夺取自己亲哥哥的皇位?为何要弑父?这样的手段,难道真的不觉得太狠了吗? 无人能回答! 顾含笑眼睑轻垂,没让人看到她眼中的神情变化。 关于这个善璞公主的消息,她也想起了一些。宁踏歌和东方寰说的都没错,跟事实相差不大。不过,恐怕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场弑父夺位的戏码,其实不过是那一对疯狂之极的父女之间的一场游戏罢了。最后的结果,是善璞公主赢了。先皇付出的代价是一条命,以及一个江山! 那一世,西岭的善璞,南安的笑面修罗九王爷,以及北武的皇后,她顾含笑,就是那些人口中最为狠毒的人!只不过她身在局中,很少会去想这些罢了。现在被他们一说起,不免也想起当初自己相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未完待续) 320 强大,喝酒 这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顾含笑没往深了想。现在她偶尔只会想起前世的事情,却不会再深陷其中。 倒是秀锦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皇帝哥哥,适才你说南安的那一位要过来,为何那善璞公主一定也会跟着来?” 说起此事,几人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下来。 宁踏歌温润的笑了笑,解释道:“这位善璞公主虽然手段有些强硬,可毕竟也是女儿身!据说在她十岁那年无意中正好遇上了南安的那一位。一见之下,只觉得这人温润如玉。再得知对手的强硬手腕,更是觉得这个男人合眼缘。于是,她就做了一件极为高调之事!” “何事?”秀锦公主眼巴巴的看着他,连声问道。 东方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说道:“正好那个时候南安和西岭在边关上有些摩擦,这位善璞公主直接去了边关,在两军对峙之时,直接冲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直指南安的那位九王爷,宣告说自己看上了他,让他等着她长大。届时,她自会下聘娶他回家!” 秀锦公主顿时傻眼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娶?”为什么不是嫁?居然还说是下聘娶他? “对,是娶,不是嫁!”宁踏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种欢快根本压制不住,“这位善璞公主公开宣称,她想要迎娶南安的那位王爷过门!” 秀锦公主瞪圆了眼睛,红唇微启,半天都没能发出声来。 这件事顾含笑也隐约有些印象,后来两军都忘记要交战了,那一次的纷争最后不了了之。 再后来,两国连接着都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倒也一时平静。 不过,等大家都以为当时只是闹剧,事情就该这么平息的不久之后,这位善璞公主打着友好来往的旗号领着人直接去了南安,为的,就是跟自己看中的男人商量一下这聘礼和嫁妆的事情。听说好悬没打起来,那位九王爷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可善璞公主也不是会轻易松口的人。两人连着交手足有半年的时间,若非西岭国内出了点问题,怕是善璞公主还会继续闹腾下去。 饶是如此,在南安那一亩三分地上,这位西岭的公主硬是没吃大亏。这也足以看清这个女人,到底有何种强大的手段了。 前世顾含笑跟善璞公主并没有正面交锋过,不过,纵然这一世她已经不若前世那般手握重权,倘若当真对上,她也不惧! 事实上,顾含笑也觉得,她们迟早是要对上的!这一日,恐怕也不会太远了。 不过,也因此她该多做一些准备才好,毕竟现在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着实还不够看。 “含笑?”谷梁卓带着几分讶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含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了神。 见她抬头,谷梁卓面色不改,可眼底的关怀之色显然可见:“可是身子不舒服?”不然的话,怎么一直都恍恍惚惚的,连话都不说。 顾含笑微微一笑:“只是听说这位善璞公主的事情,想些事情罢了。” 她的这个借口很合用,当初谷梁卓刚听闻的时候,也是有些发直。一个四岁的女娃娃敢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来,饶是他看惯了勾心斗角,也是背心发寒。相比之下,顾含笑只是有些走神,已经要好的多了。 “无需多想!这里是北武,她一个西岭公主来,也不敢做的太过。”谷梁卓安慰道。 顾含笑又笑了笑:“有劳陛下挂心了!既然那位善璞公主是为了九王爷而来,想必也是没有多少时间在北武折腾的。”一个使节团,住上个把月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那位九王爷一走,善璞公主自然会跟着离开。 众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加上对善璞公主倒也不惧怕,自然也都没多在意。 倒是秀锦公主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个善璞公主来了北武,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近些时日,也该有赶考的举子们纷纷进京了。偏偏他们也赶在那时候来,两件事夹在一起,倒是让人头疼。”东方寰皱起了眉头。那两国一直都没给消息,直接悄无声息的出来了。等收到探子的消息,他们已经出发了。随后也正式通知了,他们也根本无法婉拒。不管怎么想,对方都像是算计好了时间,特意选在那时候来的,也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 谷梁修依旧是冷冷的,从来都是不喜多话。从进来到现在为止,始终都是一言不发。闻言倒是看了东方寰一眼,冷声道:“京军那边整顿的如何?”京军之前被黄耀弄的是乌烟瘴气的,东方寰接手之后一直都在整顿。 东方寰眉头一挑:“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有其他心思又不肯露面的,暂且先留着。等找个机会一并收拾了!”那些人多是被人收买的,在他尚未养成自己的班底之前,暂且留着也好替他做事。等差不多了,一并收拾了即可。 谷梁卓微微颌首:“京军的事情你看着办!趁着现在的势头,也不用太束手束脚的,该如何去做,你心中有度就好。” 东方寰笑道:“陛下放心就好!收拾这些人,我有经验。” 他们这些从沙场上滚爬过,家世不错却要被人借此来针对的人,这种问题基本上都碰到过。遇上这种问题,他还当真没有在意过。 见他心中有数,谷梁卓也就没再多说。 “等各地的举子们进了京,也要多看看!对了,哪些个举子在地方上颇有名声的,也稍微了解一下。提前先去接触一番,若是果真有才学的,就多关注一些。”谷梁卓叮嘱宁踏歌。 宁踏歌浅浅一笑:“陛下安心,微臣省的!” 宁踏歌跟在谷梁卓身边多年,对于宁踏歌,他是完全放心的。更别说宁踏歌本就长袖善舞,对于这种事情也是信手拈来,自然不消多加叮嘱。 又说了些闲话,难得有空闲,又碍于秀锦也在,大家也就停歇了下来,干脆不再说这些糟心事。 “四小姐不会喝酒么?”见顾含笑一直都没动过那杯酒,宁踏歌浅笑着问道。 顾含笑抬眸,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却不会让人觉得她过于疏离:“也不是!小时候身子骨不算好,冬天又怕冷的很。在冬天父亲就会煮了酒,让我小小的喝一口,也好暖暖身子。不过不好这一口,等长大了也就没再碰过。” 谷梁卓闻言举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作陪,含笑你也喝一杯?” 谷梁卓虽然是笑着开口,顾含笑却也不会撅了他的面子,也就顺从的拿起了杯子。 除了秀锦公主的酒杯被东方寰给没收了之外,其余几人也都跟着举杯,笑呵呵的作陪喝了一杯酒。 这是宁踏歌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美酒,带着淡淡的梅花清香。入口甘醇,唇齿间有梅花香味久久不散,回味无穷。 有了开端,接下去喝酒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顾含笑一连喝了四五杯,并无醉态,可眉头不经意的轻轻皱了皱,只是很快又舒展开了。 她不喝酒,并非是因为长大了就忘记去喝。幼时确实是因为身子的缘故会喝上小小一杯用药材炮制的酒,可是现在不喝,只是因为喝酒会让她有不美好的回忆。 那三杯毒酒的滋味,是她现在唯一撇不开的记忆。每次端起酒杯,都会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没人注意到她的那轻轻皱眉的动作,顾含笑也没打算让人注意到。 要论酒量,在场的无人可以比得过她!不多时,半坛子酒也就喝下去了。顾含笑的淡然和酒量,也让众人吃了一惊。 其中宁踏歌的酒量是最差劲的,不过才七八杯酒,现在浑身都是红彤彤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让人发笑。 “含笑,你很能喝!”谷梁卓也有了些醉意,忍不住夸赞道。 顾含笑淡淡一笑,难得能再次看到谷梁卓醉酒的样子,果真是有些意思。前世两人偶尔也会在一起喝酒,只不过每次醉倒的都会是谷梁卓。而她,却只能对着一个喝醉的人,独自承受那份孤寂。 “时辰不早了,陛下也该回宫了。”顾含笑放下酒杯,再喝下去,今儿谷梁卓就不会回宫批阅奏折了。出来放松一下是应该的,可是不批阅奏折却是不行的。尤其是现在他才登基不久,江山也算不得稳固,该做的事情总是不能放下。 谷梁卓也是知晓轻重的,本想带着宁踏歌一同回去,可再看他一脸红晕的样子,只好哭笑不得的问谷梁修:“大哥可要与我一同进宫?” 谷梁修不慌不忙的喝下杯中的酒,这才说道:“不了,我还有事情。” 谷梁卓也没多想,当下也就先行回宫。 东方寰的酒量也是一般,当下秀锦公主先让人送了宁踏歌回府,这才命人扶着东方寰回房。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顾含笑和谷梁修两人。 顾含笑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有些发冷的手指,忽然被温暖包拢。 “发生何事了?”(未完待续) 321 幕后 纵然眼前的这个是自己此生认定的人儿,顾含笑却也不想跟他说起那些往事。 那些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荒唐血腥又恶毒的往事。 “接下去的日子你该要忙起来了吧?”顾含笑拉开了话题,明显的掠过的刚才的问题不想作答。 谷梁修只是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却一如既往的没有勉强她,反而顺着她的话题说道:“是!难保他们会趁着这个时间段,趁乱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对于他的贴心,顾含笑铭记在心,却不会多说。不过既然说起正事,她也专注的想了想,这才说道:“京城的安全除了驸马之外,也可让魏家小侯爷一起负责。明面上,他的武力还是挺高。加上魏家的位高权重和小侯爷自身的地位,也是个能镇得住场面的。”物尽其用,现在的魏然纵然有心,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手。至少,暂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既然如此,让魏然适当的付出点劳力,也是应当的。至少,他这个当初的太子少保的名头,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谷梁修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益关系,沉吟了片刻,也缓缓点头:“小侯爷的功夫不错,又能言善辩。有他陪着驸马一同处理,想必也是可以的。” 顾含笑跟着点头,转念一想,又想起一个人来:“至于使节团那一边,可让凌云剑跟在负责之人身边学习。要论口舌,怕是这整个京城都无人能对付得了他!既然他现在也有心努力,不如多帮他一把。”话虽然没说的太满,可是顾含笑却是很笃定,凌云剑就仿佛是为这一方面而生的。以他八面玲珑,舌绽莲花的本事,铁定能帮着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最重要的是,凌云剑过于重感情。这种性子有坏的一面,可也有好的一面。当初他帮着凌家,重感情却刻意压制了理智,这便是坏的一面。可换一个角度来看,他这个人一旦认准了一点,除非对方做出让他伤透心的事情,不然他的忠心却是万万不会改变的。他的忠心重感情如果是面对谷梁卓,那么,在顾含笑眼中这就是好的一面。 对这建议谷梁修并未完全赞同,却也没有反对。不过既然顾含笑提及了,他自然也会在谷梁卓跟前提一提。其实他们都知道只要是正事,谷梁卓是很愿意听一听顾含笑的意见的。可是,自从谷梁卓登基之后,顾含笑就很少会在谷梁卓面前直接提出直接的意见。但凡有什么事情,她只会很轻描淡写的偶尔在外点上两句。谷梁卓若是能明白,那就好。若是不明白,她也从来不说。 这是顾含笑刻意为之的! 以前谷梁卓没登基,那么他们凑在一起说什么也算不得是议论朝政,最多也只能算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宣泄一些内心的感受。 可现在不同了!谷梁卓登基称帝,身为女子,她还是少说话为妙。 不过饶是如此,不少事情明里暗里,仍有她的手笔。外人不清楚,可是跟她打过交道的,那都是门儿清。可就算心里有想法,也架不住人家顾含笑不明着插手,就连当今的太后娘娘,纵然对顾含笑有千百个不满,可至今也没有借口可拿捏她。 “好!”念头打了几个转儿,最后只化为一个简单的字眼。这便是谷梁修给予顾含笑的支持和信任,独此一份! 话说到这里,纵然还有话题,两人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这毕竟是驸马府,再呆久了,秀锦公主难免会品出什么滋味来。两人的感情,只能两人心知肚明。 “我送你回府。”谷梁修起身,松开了她的手。 顾含笑也跟着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颌首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行,即将到来的南安和西岭的那两位,让他们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安。 “应该是在确定了恩科之日,这才特地选定了时间出来的。”谷梁修说道。 顾含笑点了点头,时间上太巧合了,说其中没有猫腻,让人难以相信:“在这当口,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话虽如此,可两人心中也都难以平静。 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怕只怕他们一动手,手笔之大怕是会造成让北武难以承受的后果! 不过,现在忧心忡忡也没有用,他们只能做提前先做些预备。倘若他们当真敢来大手笔,也该掂量掂量结果会如何。 “卫昭侯府,可有找上顾家?”谷梁修忽然问道。 顾含笑微微一愣:“白家?不曾!自从上次白娇儿跟着王爷一同离京之后,白家人也没再露过面。” 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为何会突然问起白家来?” 谷梁修似乎停顿了一下,这才回答道:“上次无意中听到白家的少爷正在跟凌家的几位起了争执,又提及了顾家和你。” 顾含笑顿时了然了:“白家人说了什么?” “无他,愤恨满满!”这样的解释就足够了,顾含笑哪里还会猜不到白家人到底说了什么。 想必是之前白家遭遇那种境地,顾家却袖手旁观让他们心怀怨恨。只是,就算事情再来一次,顾含笑也不认为顾家该出手相帮。不说帮了白家等同于撅了谷梁卓的面子,光说白家这条路完全就是自己所选择的,顾含笑就不认为顾家需要插手。 当初巴着三皇子谷梁珏不放,想要飞上枝头的,可是他们自己!成王败寇,既然做出了选择,自然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再者,谷梁卓现在为了安抚民心,只要是当初并未做的过火的,他一律都不曾追究。最多,也只是不再重用罢了。 可是,白家年轻一辈里,没有一个是能扶的上墙的。就算谷梁卓能够不计前嫌的重用年轻一辈,可是这白家,还当真没有拿得出手的。这么一来,白家也就似有若无的被排挤在外。就散到时候白家人能够将这卫昭侯府继承下去,可是,也不过是光有封号有封地的侯府而已。要说实权,怕是一点都没有了。 可是,这一切的事情白家人却完全不去思考己身,反倒是一股脑将全部的责任都怪罪在了旁人身上。 原本被自己无视,现在却在短短时间内彻底飞黄腾达的顾家,自然而然的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和怪罪的对象!(未完待续) 322 白家惹祸,殃及顾家 白家人倒也不敢太过火,只是会时不时的抱怨几句。对于顾家,他们难以保持平常心。 可到底也是有点分寸的,现在顾家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该把握的分寸,他们心中也是有数的。 各地进京赶考的举子,也纷纷都进京来了。原本就繁华热闹的京城,眨眼间又多了不少人,顿时又热闹了几分。人一多,是非也就多了。不过,京城的人也知道这都是各地赶考的举子,纵然闹事也知道分寸,不敢闹的太过。毕竟,新帝正是渴求人才之际,指不定哪个穷酸就是未来的国之栋梁。除非能狠下心来把人弄死了,不然的话,迟早是场祸事。至于来京赶考的举子人,偶尔也有手段强硬的,可到底也都明白这里是京城。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该收敛的时候还是得收敛。双方心中都有算计,小打小闹不断,可是真闹翻的,还真没有。 可没过多久就闹出一件让整个京城都翻了天儿的大事儿,偏偏这件事还跟白家有关系,最无辜的是顾家,居然也被拖下了水。 事儿也是从这些举子入京,以及其中的一个有名才子柳晋说起!此次加开恩科,进京赶考的举子数不胜数。上一次春闱落榜的,或是才刚刚得到机会被举荐的,京城整个人就热闹了起来。 要说现在赶到京城的多为居住的离京城更近一些的,可也有运气好的恰好赶上了,也就顺势进京的。 武江附近的城镇,有的因为武江而穷困,有的却因为武江而繁荣。吉康那等地方便是因为武江连年遭灾而穷困的,而柳城却是因为武江的存在,极为繁荣昌盛。 柳城是一个极为有名的临水城市,蜿蜒而过的武江江面平静,就算发了水祸,也从来都不曾祸及到柳城。这么一个地方也算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立国以来,柳城也出了几个朝廷大员,身份极为尊贵。相同的,柳城的才子也出奇的多。 柳晋便是现在柳城人人称赞的大才子! 柳晋刚刚才满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这柳晋家中在柳城也是有些地位的,书香世家,其祖父更是一家书院的院长。据说柳晋三岁启蒙,五岁作诗,等到七岁的时候,口齿伶俐脑筋灵活,跟人斗诗也是有些名气了。十岁中了秀才,十五岁成了举人,而后反倒是歇气了,一直都没动静。据说是柳家老爷子认为他年纪太轻,与其现在紧紧赶考,不如先到处走走,也好增长见识,开阔心胸。 柳晋也是个孝顺的,收拾了东西就出发了。只是柳家的夫人心疼自个儿的宝贝儿子,偷偷把自己个儿养在身边情同母女的丫鬟也给送上了马车。 柳晋瞧见了,碍着母亲的心思,也没拒绝。这丫鬟琴棋书画样样涉猎,还善做羹汤。身边跟着这么一个人儿,也成。 这一路上游山玩水的,先皇驾崩之前,他们正好途径京城。一听说开了恩科,柳晋也觉着这就是老天注定的,不然的话怎么会在他恰好路过京城的时候就加开恩科了呢? 干脆命人回去跟自家老太爷通气,不管结果如何,考一场试一试又能如何?再者,柳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现在新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入得了新帝的眼,自己的将来可是不可限量。毕竟现在就跟在新帝身边,远要比日后再入眼要有价值的多。这么一来,柳晋也很干脆的入了京,等着老太爷的信儿。 柳晋家中也算是富裕,这一两年在外行走也增长了不少见识,稳了性子。他跟人交往不会显得太过大方,有钱有才,会惹人嫉妒。不过他也从来不小气,该花银子的时候,从来不会抠搜的。这么一来,柳晋在举子们当中的名声也算是不错。 要说柳晋跟白家人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交情,连面也不过是偶尔见过两次,还真谈不上有什么交集。事情坏就坏在白言豪和白言朗这对一喝酒就闹事的兄弟上。 那一日,白言朗和白言豪跟着一大群子官宦子弟在百家味里胡吃海喝,吵吵嚷嚷的。席间也不知是谁说起了顾家四小姐,大家伙儿都忍不住跟着说了几句。不过多数都是称赞顾家的四小姐长的美,性子清冷,言谈间不免就带着几分倾慕。 也不知谁忽然说了句:“白少爷,你们白家跟顾家不是姻亲吗?这亲上加亲也是好事,为何不去求亲?有你家老夫人坐镇,指不定就能成?” 白言朗和白言豪这段时间过的不顺,都喝的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有人立刻又接上一句:“亲上加亲?现在的顾家,可不是谁都能攀得起的!” 这话不免就带着几分挑拨,说话之人,正好一直都是看不惯白家兄弟那嘴碎作风之人。 白家兄弟当即大怒,跟人争执起来。可是,白家兄弟,特别是白言朗平时骄纵的很,人缘哪里能好?偏偏白言豪喝醉了酒说话也是个没分寸的,三言两语就把席上所有的人都给得罪了。最后,白家兄弟被嘲讽的体无完肤,落荒而逃。 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来这里吃饭的柳晋和他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的又有水乡姑娘家的那种柔媚娇俏,顿时就闪花了两人的眼。也怪两人灌多了黄汤,居然当众想要将人抢走。若非被人拦下,怕是当真要闹出事情来。 可饶是如此,柳晋也被打了几下,弄的鼻青脸肿的。 事情到此结束了倒也罢了,柳晋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去找白家兄弟要说法。可偏偏当天晚上自家的小丫鬟出门去抓药的时候就失踪了,等再找到,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而白家白言豪,也是当场被抓获。 “偿命?一个低贱的丫鬟而已,要我们偿什么命?”宿醉中的白言豪叫嚣。 白言朗醉的要更厉害,昨儿晚上还真没跟白言豪一起胡闹。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最后,他情急之下,拿出了顾家来说事。 “知道太师,安康侯不?那是我们白家的姻亲!顾家的四小姐,也就是先皇册封的乐安公主,那是我们表妹!”白言朗张口就来,拼命的让两家的关系听起来亲近一些,也好讨些便利。 虽然是仗势欺人,可这势还真让他们给依仗上了。顾家现在风头正盛,在没有得到顾家的态度之前,谁又敢当真对白家动手?万一顾家是一心要护着这白家的呢? 可是柳晋也不是个肯罢休的!陪着自己一起长大又东北西跑的丫鬟死了,而且还是被人凌辱致死,他要是善罢甘休,他枉读圣贤书! 赶巧遇上秀锦公主回宫,当下就当街跪下,递上了一纸血书。 若是递给旁人,说不定这件事还能压一压。可偏偏是秀锦公主,一瞧见那丫鬟的凄惨死状,当下就怒火攻心,差点被晕厥过去。 事情就这么闹大了,直接闹到了谷梁卓跟前。 顾含笑接到消息的时候,秀锦公主刚刚接到血书。心下咯噔一下,当下就让人伺候她沐浴更衣,直接进宫求见。 事情闹成这样,若是处理不好,不说顾家的声誉受损,难保日后京城的侯门子弟和进京来赶考的举子们会发生摩擦。 等顾含笑赶到宫中之时,底下跪了一群,旁边还站着一圈儿。 “乐安见过皇兄!”顾含笑连看都没朝地上跪着的白家兄弟一眼,径自上前见礼。既然自称乐安,以公主身份觐见,自然也无需跪拜。这并非她想要显摆自己的身份,而是刻意做给白家兄弟看的。 “免礼!”谷梁卓看了顾含笑一眼,摆摆手,道,“乐安,朕正想命人去传你入宫,你倒是先进宫来了。正好,这有事儿还真牵扯到你和顾家。人都齐了,就一起说道说道。” 当下一招手,让跪在地上的那个面生男子先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来!” 顾含笑朝那人看了一眼,双眸清澈坚毅,鼻子挺直,紧抿着的嘴唇略厚,下巴紧绷,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怒气。这人,应该就是柳晋了。 柳晋口齿清晰,说话极为有条理,很快就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你说谎!”白言豪现在已经醒酒,一听柳晋的话,惊怒之下连忙叫道。 “闭嘴!”谷梁卓帝王气势已成,只是眉头微皱,顿时就让人心生惧意,“朕何时允了你开口说话了?再敢多言,小心你的舌头!” 白言豪面色顿时一白,下意识的看向顾含笑。 顾含笑没有避开,只是冷冷的回视着他。白言豪终归是心里发虚,立刻就躲避开了,更有几分懊恼惊慌之色。 不消说多,顾含笑也看得出来,白言豪果真是用了手段害了人家丫鬟。 将事情说完,柳晋这才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恸:“陛下,小民的丫鬟今年不过才十五岁。大好年华,却因此丧命。小民所求无多,只求陛下给小民的丫鬟一个公道!” 谷梁卓没回答,只是看向顾含笑:“乐安,此事虽然于你无关,不过白家兄弟却说凡事有你给他们做主。这话是当着无数人人的面说出来的,该如何处理,你可有想法?” 顾含笑的目光在半空与柳晋碰撞了一下,柳晋眼中有悲愤,也有不信任。顾含笑收回目光,最后落在白家兄弟身上。 冷眼看了几眼,这才回头道:“若是皇兄相信乐安,可否将此事交给乐安来处理?” 谷梁卓眉头微扬,停顿了一下,这才道:“亦可!朕在此旁观,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吧。”顾含笑办事,谷梁卓自然是放心的。而且,此事交给顾含笑来处理其实是最为合适的。毕竟旁人就算是做出了决断,顾家却也是摘不出去了。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让顾含笑接手。以顾含笑的手段,此番怕是白家要吃苦头了!(未完待续) 323 您不公允 不明所以的柳晋和白家兄弟一方是一颗心顿时就提溜了起来,另外一方却是暗松一口气。 柳晋的手蓦然握紧,指节都有些泛白。可是很快又松开,面色平静的看着顾含笑。 白家兄弟则是嘴角勾起一道小小的弧度,整个人顿时都松懈了下来。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松嘴,非得死死咬住了顾家,为的不就是逼着顾含笑不得不出头么?只要她肯出头,他们就不相信,为了一个外地来的微不足道的小丫鬟,顾含笑还能罔顾姻亲关系,当真对他们下手不成。 她要是真敢动手,难保京城中其他侯门子弟会在背后议论什么。现在的顾家树大招风,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出手的。 白家兄弟受了惊吓,加之原本城府就不够深,那副小算计在场的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 顾含笑也不说破,只是缓步走到一群人跟前,各自询问了几句。 这里的人有昨儿跟白家兄弟一起喝酒的,也有当时看到双方争执的,还有一些其他证人。 事情的经过顾含笑在进宫之前已经让祁白去小七儿那儿打听过了,现在再问一遍,也不过是为了让在场的人听一听,心中也好有个计较。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顾含笑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将在场的人神情也都看了个遍。 身为女子的,自然都是同情那丫鬟。对白言豪的作为,着实有些厌烦。不过,偏偏此事牵连到顾家,她们的态度不免又怪异了几分。时不时的,便拿那小眼神儿朝顾含笑看上一眼。偶尔遇上顾含笑抬眸,立刻又转开目光。 至于恰好在场的几位大臣,倒是都显得有些漠然。想也是,在他们眼中,死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死就死了,又能如何?更别说白家可是名门望族,难不成还得要一个白家的少爷给一个外来的小丫鬟陪葬不可? 他们心中有算计,顾含笑何尝没有?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中,也能趁机看出这些人为人来。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这几位说的,可都是真的?”顾含笑问柳晋和白家兄弟。 柳晋默默的点头!虽然顾含笑不声不响,他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等着一个结果。 白言豪和白言朗倒是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不管怎么想,在场的证人这么多,他们还真没法说出个不同的言辞来。当下也是一梗脖子,认了! “大致确实是这样!可是有一点,可是跟他们说的都不同。”白言豪连忙说道。他倒是想要摆谱,想让顾含笑立刻站在他这一边。可是现在可是在御前,他哪里又敢太过嚣张?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哦?何处有不同?你说来听听!” 白言豪大声说道:“起了争执是真,后来分开之后,我本也只是去喝酒。不曾想,那小丫鬟自己找上门来,也不知是从何处知晓了我的身份。说是自愿跟了我,只要我日后能让她进门当个侧室就好。” “你胡说!”那柳晋顿时勃然大怒,气的连指尖儿都颤抖起来!人都死了,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竟然还敢当众毁她的名声!要不是尚有理智,他甚至都想冲上去狠狠的掐死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我才没有胡说!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再说了,不过是个勉强可入口的小玩意儿,若非是她主动送上门的,本少爷难不成还真会念念不忘不成?”白言豪冷笑一声,语气极为坚定。 “你……”柳晋脸色煞白,下意识的看向顾含笑,只担心她会因此就失了公允。 顾含笑却对他的渴求视而不见,只是走到那具尸身边上蹲下细细翻看了一会儿。这举动,顿时又让在场的人心中想法又是一阵不同。不过唯一相同的是,对顾含笑敢如此近距离的翻看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不免都有些忌惮。 顾含笑起身,走回白言豪跟前站定,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如你所言,那丫鬟应该是自己找上门来。那么,你为何又杀了她?” 白言豪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这才巧言辩解道:“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跟她一度春宵,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就死了。”这是打算改口否认到底了。 顾含笑定定的看了他数息时间,忽然开口问道:“柳晋,白言豪,此事陛下已经交由我全权处理。也就是说,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们也该听从。对此,你们可有异议?” 柳晋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死死的扣紧掌心之中,由此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甘心与否,他又哪里还有第二个选择?只能暗暗咬牙,低着头说道:“没有!一切,但凭公主殿下做主!小民只求,公主殿下能给小民的丫鬟一个公道!”话虽如此,他却没抱多少期望。 白言豪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对顾含笑到底是没多大信心的。可是皇帝都在这里,他又能如何?当下也是干脆的点头:“一切任凭表妹做主!”一句表妹,充分显示出了他跟顾含笑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不同。他就不相信,顾含笑还真敢为了一个小丫鬟大义灭亲。 白言朗对顾含笑更加了解一些!要说,他是一点儿都不想让顾含笑来处理此事。可是相比之下,他又更担心皇帝来处理此事的话,他们所受到的惩罚会更严重。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表示赞同,一切都任凭顾含笑来决断。 柳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顾含笑也只当没看见。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的移动,直让三人都僵直了身体,脊背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顾含笑的目光,最后落在柳晋身上:“柳晋,你可知错?” 柳晋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跌落谷底的声音:“小民,不知!”他倔强的不肯服输,可心里已经有些绝望。 难道,当真要官官相护?难道,在新帝跟前也得不到公允? “公主殿下,您若是怪罪小民,您就是不公允!”一咬牙,柳晋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张口就反驳。 等反应过来,脸色又是一白。眼角余光正好看到白家兄弟俩那得意的眼神儿,心中更是怨恨无比!(未完待续) 324 打! 顾含笑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冷声继续说道:“柳晋,你有错却不知,想着要为你的丫鬟讨回公道。你却没有想过,她的死,你也要负起一部分的责任!” “是公主点下的表兄害死了小民的丫鬟!公主不给一个公允,却认定了小民有错!小民错在何处?难道错在小民不该带着丫鬟进京赶考么?”到底是个读书人,脾气果真是又硬又臭。 “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跟我表妹说话的?”白言豪咋咋呼呼的,狐假虎威的想要替顾含笑出头。 顾含笑只是冷眸一扫,顿时让白言豪心头一颤,低头不敢再多言。 顾含笑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看着柳晋那张不服气的脸,眼底浮起一丝冷意:“你这是在指责我胡言乱语,只想为了这两人开脱,压根不管进京赶考的举子的死活么?柳晋,你若是只有这点胸襟,这点本事,倒是我看走眼了。” 柳晋心头一跳,这话是何意? 不敢乱猜,不过他好歹也是在外行走过的人,拉下面子的事情也是会做。既然觉着自己或许弄错了什么,自然也就放软了姿态:“公主殿下恕罪!小民只是为丫鬟之死而难过,说话有失妥当……” “无妨!”顾含笑摆摆手,冷然说道,“我没让你道歉!柳晋,你说你没责任,我却说你要负责任,你可知为何?” 也不等柳晋回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柳晋,我再问你一次,你凡事要求我做主么?若是我来做主,我对你做出任何惩罚,你可都认?” 柳晋还在琢磨刚才顾含笑的话,心知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信任一把。当下只好一咬牙:“小民认!” 顾含笑缓缓点头:“很好!来人,将柳晋拿下!重打十大板子!” 这一结果,完全出乎众人的预料。一时间,饶是谷梁卓都有些发直。 明明是苦主,为何要先受罚?若非谷梁卓相信顾含笑的办事手段,也是忍不住想要追问一句了。 “含笑姐姐……”秀锦公主最先忍不住,含笑姐姐这是为何?难道,当真要替白家那两个混账出头不成? 白言豪笑的眉眼弯弯,恨不得大笑出声来宣泄一下心中的痛快。 心底也是掠过一丝轻蔑,顾家的表妹,也不过如此!不过这样也好,日后有什么事情,还能拿顾家来用一用,挡挡灾。 却没看到白言朗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他对顾含笑的了解要深一些,也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柳晋虽然心中有不甘,可刚才都应允了顾含笑,现在哪里又能改口?再者,他也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这位公主,似乎不像是自己最初所想的那样想要偏袒。当下也就忍耐了下来,任由太监将自己压下,准备好了板子要打落下来。 “含笑姐姐!”秀锦公主又叫了一声,想要阻拦。 顾含笑秀眉轻蹙,朝秀锦公主看了过去,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再开口。 秀锦虽然心中尚有疑惑,却也只能按捺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柳晋生生受了这十大板子! 对于那些个大臣们怪异又带着冷笑意味的目光,顾含笑就当成没看到。等柳晋面色苍白,冒着冷汗趴伏在地之后,她才冷声问道:“现在,你可知为何我要责罚于你?” 柳晋喘了口气,缓缓摇头。心中虽然是有些猜测,可是也不敢说出口。 顾含笑看出来了,也不觉得特别失望。若是什么都说,这人反倒是有些无趣了。 “我罚你,你因为你明知因为你那丫鬟得罪了人,可你却完全没有阻止你的丫鬟在夜深之后出门为了抓药!但凡你有半点放在心上,你的丫鬟何至于落在这种地步?你身为主子,口口声声要为她讨回公道。你却没有想过,这公道原本其实根本就不用讨回来!若是昨夜由你陪着出去,结果会如何?这些,你可曾想过?”顾含笑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泛着冷意,此时一言一语,更让柳晋打心底的泛起了冷意! 是了,若是他能思虑的周全一些,何至于会落到这地步? 乐安公主哪里说错了?她说的太对了!她的死,自己根本就是要负起至少一半的责任。 柳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当下更无半分血色,眼底骤然布满痛苦之色。 见他明白过来,顾含笑又冷声说道:“至于你所求的公允,柳晋,这世上哪有十足十的公允可言?你的丫鬟明明身为女子,又比你小,可她却要照顾于你,甚至在深夜出门为你抓药。柳晋,你觉得这公允么?难道,事关己身,你就觉得公允了?” 柳晋死死的咬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含笑也不再看他,只要他明白就好。 又看向白言豪和白言朗,这两人多少也品出点味儿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白言豪张了张嘴:“表妹……” 顾含笑就好似完全没听到,葱白似的手指指向那具尸体,吩咐道:“把尸体搬到这儿来!” 立刻有人照办,将尸体直接放在了白言豪的跟前。 白言豪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具尸体上,陡然打了个哆嗦,面色顿时一片青白:“表,表妹,你,你这是作甚?人都死了,还不快点送走?” 顾含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将那丫鬟的脖子处的衣服往下轻轻一压:“白言豪,你说这人是别人弄死的,与你无关。那么,你也要说,这些伤口都跟你无关,是吧?” 那脖子上有掐痕,啃咬的的痕迹,甚至还有一条似乎被绳子勒过的痕迹。饶是谷梁卓等人看清楚,也是多了几分怒气。 白言豪身体一颤,咬着牙挺着:“这当真与我无关……”可这话听起来底气却是不足。 顾含笑也不跟他废话,看向他的手:“我记得,你手上有一枚扳指吧?不如你的手放在这儿试一试,看看跟这里的痕迹能不能合上?” 白言豪哪里肯试?只是一口咬准了这件事跟他无关:“你不能没有证据就诬陷于我!” 顾含笑冷冷一笑,从那具尸体紧紧握起的手中扯出一块破碎的布料,以及一块小小的玉佩:“这都是你的吧?” “是这丫鬟自己找上我要跟了我的,我是碰了她,可绝对没杀她!”白言豪说什么都不松口。 顾含笑眸色微闪,斩钉截铁的道:“人就是你杀的!” “我没有!”白言豪酒劲到底没有全过去,闻言也是犯了浑,恼声道,“再说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难不成还真要我给她偿命不成?” 顾含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下面色更冷:“白言豪,在你眼里,她身份低微,所以可任由你玩弄是不是?死了便是死了,最多赔些银两罢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白言豪瞪圆了眼珠子,他想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这种事情在京城每天都有发生,为何偏偏要咬着他不放?不过是一个从外地来的身份低微的丫鬟,难不成还要他这个白家少爷替她偿命? 开什么玩笑! 顾含笑冷笑一声:“身份高的就能咬准了身份低的,这就是你心中所想,是不是?” 白言豪憋了半天,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而出:“本来就是如此!最多,最多我多赔些银两便是!” 白言朗想要阻拦却阻拦不及,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面色发白的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盯着白言豪,毫无征兆的就笑了起来。 她极少会绽开笑颜,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的这般明显。那笑容就仿若是一朵绽放的罂粟花,明明有毒,会让人上瘾,却仍然毫不顾忌的就沉醉了进去。 一直都只是站在谷梁卓一旁的谷梁修蓦然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眼前那些死死盯着顾含笑的笑容不放的人全数都给挖了眼珠子。 他的含笑,那种笑容应当只属于他!凭什么要给他们看? 白言豪也看呆了,脑海中方忽然想起昨儿喝酒之时大家说的亲上加亲之事来!这么个漂亮人儿,若是当真能够…… 他的龌龊心思顾含笑没心情去思考,她只说自己想要说的。 “白言豪,既然你也是这么认为,那就最好了!”顾含笑的笑容冷淡了下去,“你是白家少爷,害死一个外地来的小丫鬟觉着无所谓。因为你身份高,所以对方一条贱命,不值得你多考虑。那么我也告诉你,仗势欺人这种事情,我也会做!我是太师之女,今上的义妹,当今乐安公主!我的身份,远要比你高。你犯了罪想要脱罪,我偏偏不让你这样轻松的过。” 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眼角余光朝谷梁卓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才回头看着白家兄弟,冷声说道:“白言朗,你这些时日做了什么事情心中有数。既然你同意让我来做主,那么,来人!” 白言朗的面色更加苍白,眼底有恐惧之色,不知道顾含笑想要如何惩罚他! 顾含笑面色不动,说出的话,却带着冰碴子:“把他给我拖下去,打断他的腿!” 白言朗脸上血色全无,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被人拖了下去。 白言豪也终于觉着害怕了,白着脸叫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仗势欺人,你,你,这不公平!” 顾含笑的嘴角又勾了起来,可这笑容却让人心里发寒。 “公平?你很快,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公平’!”(未完待续) 325 要么娶,要么死! 在白言豪惊恐的目光中,顾含笑伸出两根如同葱白般的手指,清冷的眼神就像是带着冰碴子一般,让人觉得阴冷刺骨。 “给你两条选择,要么,风风光光把灵位迎进你们白家大门,从今往后,她就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三年之内不得再领女人进府,三年之后再进你白家大门的女人,通通只能算是侧室。日后哪怕你死了,能跟你合葬的,也只有她!” “这不可能!”白言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尖锐的声音。他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含笑,他怎么可能答应? 在场其余的几位大臣也纷纷皱眉,对顾含笑的话有些反感。 一个外来的低贱丫鬟也能入白家这等侯府的大门?开什么玩笑!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活的,最多也就能进去当个小妾也就顶天了。 这不是在糟践他们这些侯门吗? 白言豪的反应早就在顾含笑的预料之中,也不去看那些个大臣的不满以及柳晋的不安和喜悦。她只是低眸看着白言豪,举着的两根手指放下一根,冷然道:“那么,你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我选后边那个!”白言豪想也没想,直接叫道。 顾含笑冷冷一笑,声音愈发的冷冽:“当真?你不想听一听最后一个选择是什么,就决定选择后边那一个?” 她这副态度,让白言豪下意识的担心起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问道:“那,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杀人偿命!”这四个字缓缓从口中吐出,带着冷到骨髓的冰冷,直让白言豪如坠冰窖。 “偿,偿命?”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了一句,随后就瞪圆了眼睛,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怒叫起来,“凭什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而已!一条贱命,凭什么要我去偿命?” “就凭你杀了她!” “杀就杀了,一条贱命,死就死了!早晚不都得死?大不了我赔银子,再厚葬她不久得了!”白言豪想也没想,心底最深处的话脱口而出。 柳晋死死瞪着他,双目充斥着几分血腥之色。可是,他在下意识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之后,那紧握着的拳头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或许,他可以选择相信这个乐安公主! 顾含笑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冷声道:“只有这两个选择!白言豪,你自己选吧!要么娶妻,要么,就偿命吧。” “顾含笑,你这个贱人,你……”白言豪只觉得浑身充斥着熊熊怒火,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含笑。他们不是表亲吗?她这算是在帮忙吗?她这是在让他和他们整个白家丢人!理智被怒火燃烧殆尽,他怒吼着,想要狠狠的辱骂顾含笑一通,也好让自己出口恶气。 谷梁卓的面色陡然一变,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胆敢当着朕的面辱骂乐安公主!来人,掌嘴!” 无人敢说情,都眼睁睁的看着白言豪挣扎着被人压住,长的五大三粗的侍卫拿着木板,狠狠的抽着白言豪的嘴。最初的痛斥声很快变成哀嚎声,最后只能听到含含糊糊的声音,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直抽的白言豪口中喷出的鲜血中夹带着白色物体,想必是牙齿都打的松落了。 “够了!”谷梁卓摆摆手,冷着脸示意停下,看着白言豪那副半死半活的样子,心中也是厌烦的紧。 京城里最近这段时日小小的纷争不断,他也不是不知道。按说他的本意,也是想让这些人互相闹一闹。这些世家子弟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纵然有才华也都被蹉跎了。有这些外来的才子们跟他们比试比试,争斗一番,也好让他们能够长进一些。而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大多都有有才者的自傲和清高,看不惯世间一切不平事。言谈间,指点江山。为人却是不懂得变通,多数都是纸上谈兵,一旦遇事,怕是毫无用处。进了京被这些世家子弟压制一些,也好让他们明白何谓现实。 可是,不管怎么闹,闹出人命却不是他想要的。若是白家兄弟聪明些,直接把主仆都给弄死,或者在事后立刻让柳晋闭嘴。若是如此,他也不会任由顾含笑来处罚白言豪。可偏偏笨的要死,还遇上柳晋这么一个出了事情当真敢当街告状的书呆子。现在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他现在稳坐在宫中,却也能猜到现在宫外闹成了什么样子。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此时别提肯定是都站在柳晋这一方的。若是一个处理不当,他这个刚刚登基的新帝,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可是要是他主动严惩了白家兄弟,那么免不得那些侯门子弟都会对他有意见。到时候,也难保他在某些事情上会被为难。 这当口,顾含笑主动说想由她来处理此事,他才一口答应了下来。若是可以,他自然也不想让顾含笑替他承担这些风险。可是,顾家反正是摘不出去了,不如干脆狠下心来让顾含笑来处理更加合适。 “白言豪,你现在可否告诉我,你想要哪一个选择?”顾含笑低垂着眸子,眸色清冷不带丝毫温度。就好像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样子,完全不能影响她的情绪一般。 “娶!我们白家,会立刻下聘,娶了这个女人过门!”说话的是急匆匆赶来的白老夫人,扶着她的是上次在白家见过的那位表嫂,吴氏! 白老夫人收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进宫,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等她赶到的时候,两个孙儿一个被打断了腿,一个的脸都被打的变了形,更别说还被逼着两者选其一。要么娶一个死人为妻,要么就给人偿命。 白老夫人再糊涂,再一看新帝稳稳当当的坐着,立马就明白新帝这次是任由顾含笑来做处置了。也就是说,若是他们白家不娶那死人,那么自家的孙儿当真会被顾含笑给杀了。 丢人还是丢了孙子的命,白老夫人根本不用去考虑。 娶!这个死人,他们白家,娶了!(未完待续) 326 这恶名,我背! 得了白老夫人的准信儿,这件事也就这么落了幕。秀锦公主同情那个屈死的丫鬟,又怕白家会在暗地里使什么绊子,干脆命自家身边人帮衬着柳晋。 柳晋谢了恩,离开前朝顾含笑深深的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神情更是古怪,却很快又遮掩了下去。 白老夫人临走前也是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好,好!顾家有你这等女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顾含笑静静的回视着她,目光丝毫没有闪动:“家中长辈教的好!” 白老夫人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给出这般正面的回应,顿时一噎,又看了她一眼后,由那吴氏扶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含笑淡淡的垂眸,地上有适才白言豪留下的血迹,猩红的刺目。鼻端似乎又嗅到那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她却无处可避。 她知道,白老夫人气不过,可她却只能默默的以顾家的名头应下这趟话。她更明白,若是她应下来,往后不清楚内幕的,只会认定她顾含笑仗势欺人。顾家家大业大,看不上这上辈子的姻亲,这才有如此作为。 可是,除了认下,她又能如何?难道要明摆着说现在是非常时刻,白家在这当口惹出这祸事来,所以为了安抚那些举子们,这才特意让白家吃了大亏么? 这些话,就算大家都清楚,可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的。不然,难保会有人说皇帝是刻意做给大家看,是为了拉拢人心。 既然已经为谷梁卓做到这地步,多背负一些责骂,又能如何? 谷梁卓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看着顾含笑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心疼。还有几分止不住的喜悦! 她肯为自己这般牺牲,又怎能说对自己毫无感情? 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吧?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事情已经解决,谷梁卓也借题发挥,痛斥了在场之人一顿。甚至连谷梁修都没有幸免,虽然做戏的成分比较大。 一同怒斥之后,在场的诸位大臣也纷纷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对于顾含笑这番作为,心中也是惊惧不已。 一个闺阁女子,竟然也有这等胆识? 又或者,那本就是小皇帝暗中指使的?这么一想,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能。可也有聪明的,想起当初顾含笑被先皇册封为县主的缘由来,心中对顾含笑更是多了几分关注。 顾家的这一位,果真不是普通人! 挨了骂,这些个大臣也没再多想白家的事情。这件事,明显就是白家人在这不恰当的时机做了不恰当的事情,正好赶上了。赶上了就没法了,也算是白家人自己找死,要是不往重了惩处了,只怕会让那些举子们对朝廷和新帝心中怀着怨怼。至于为白家人叫屈……反正不管他们的事情,何必为已经日暮西山的白家瞎出头?反观顾家,只要顾家不谋反,不出大岔子,几十年的繁荣是不会错了。与其去给白家出头,不如先讨好了顾家再说。 顾含笑也没多留,谷梁卓倒是想要多留着她说说话,可是出了这么一遭子事情,他也不少事情要善后。最后,谷梁修送了秀锦和她一同离宫。 “含笑姐姐,对白家,是不是惩罚有些重了?”秀锦沉默半晌,这才轻声问道。 顾含笑微微点了点头:“是重了一些!” 其实谁都明白,一个尚未脱离奴籍的丫鬟,身份何其低微?别说是被白言豪这等身份的给玩死了,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做了这事儿,到时候给点钱私了也就能过去了。 而现在,顾含笑硬生生的逼着有百年传承的侯府嫡子娶了一个丫鬟的牌位,这惩罚,不可谓不重!甚至可以说,顾含笑这根本就是将整个白家,甚至于整个上层社会的脸上都给抹黑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秀锦才担心。 可是,秀锦还是不懂! 谷梁卓固然需要这些上层社会的支持,可他却更需要百姓们的支持。整个北武王朝,那是由百姓支撑起来的。得民心者的天下!让天下举子对皇帝抱有期望,这才是谷梁卓现在所需要的。 所以,这恶名只能由她来背,从而换取民心。 秀锦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最后只能合上嘴,忧心忡忡。 含笑姐姐此番之举,怕是会引人诟病。 “大皇兄,你送含笑姐姐回去吧。驸马会来接我,我等等便是。”到了宫门口,秀锦公主下了马车,非得在宫门口等着东方寰。 谷梁修没有阻拦,他正好有话要跟顾含笑说。倒是顾含笑在离开之前,看着她轻声问了一句:“秀锦,他,对你可好?” 这是她第一次叫秀锦公主的名字,也就意味着,她是在用朋友,闺蜜的身份在询问。 秀锦公主显然也明白,俏脸微微一红,不敢去看自家大皇兄,轻轻咬了咬唇,抿不住泛起一丝笑意:“嗯,很好!”她所求的本就不多!这门亲事,是为了让自己的亲哥哥有更多的筹码。而现在东方寰对她很体贴,隐隐的,似乎对她也开始真正的上心。有了好苗头,这就足够了。 见她如此微笑,顾含笑也浅浅的笑了起来。 “那就好!” 道了别,脸上的浅笑也很快隐了下去。之前见东方寰看着秀锦公主的神情略微有些古怪,还以为两人的感情似乎有些不顺。不过瞧秀锦的样子,应该是真的觉着幸福吧。那等甜蜜的微笑,似乎是那样的熟悉…… “在想什么?”谷梁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含笑回神,看着他的背影在车帘的晃动中时隐时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她却能感受到他无形的怒气:“你在怪我!” 身体的紧绷只在短短的瞬间,可偏偏落在了顾含笑的眼中。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担心她,害怕她会受到伤害。她更知道,这个男人也在怪她。怪她为了谷梁卓,竟然甘愿将这些原本不该属于她的责任,全部担在了肩膀上。 谷梁修沉默了片刻,紧抿着唇,目光有那么瞬间锐利如刀锋! 他渴求着,却始终不可得。而谷梁卓什么都不用做,她却会主动替他揽下。 明明,这个人儿心里记挂着的人,是他! 明明,让这个人儿动心的人,也是他! “我没有怪你!”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憋着心中的暴戾。 现在的他,纵然气炸了心肺又能如何?打从动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她始终都是站在谷梁卓那一边的。她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她亏欠了他,一定会帮着他,绝不会背叛他! 他也挣扎过,心痛过,怨恨过。可到底,悸动的心已经放不下,这么一个让他冰封的心开始活过来的人儿,早已在他心里扎根盘亘着不挪动地方了。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的宽阔的背影,低低的叹了口气,难得的主动解释了一句:“你应该知道的,我只能这么做。双方有点摩擦是好,可是这次的事情有些闹大,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妥当的处置,难保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万一失去了民心,那谷梁卓的皇位又如何能坐得稳?那些酸腐才子们,一旦有有心人在其中捣乱,难保他们会用手中的笔墨写出什么过激的东西来。这对现在的谷梁卓来说,都是致命的东西。所以,她宁可自己背负上罪恶,也不能让那种情况出现。 “你非得用自己去涉险吗?”谷梁修的声音有些暗哑。 顾含笑垂下眸子,自嘲的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去做?” “谁都能去!”谷梁修脱口而出,焦躁的样子,已不复寻常的冷漠。 顾含笑叹了口气,知道他只是在关心:“白家兄弟明明白白的把顾家也给拖下水了,这种事情上,父亲更不适合出面。算来算去,也只有我最合适了。”顾乘风若是出面,日后他在京城恐怕就真的要被孤立了。而自己出面则是不同!她才过及笄之年,纵然她仗势欺人,她骄纵万分,最多也就是名声略差一些。再者说了,京城之中比她骄纵的人比比皆是,谁又能真拿这事儿说个不停? 也正是看准了这点苗头,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严惩白家! 可偏偏眼前这人,连点委屈都见不得她受着! 一颗心,顿时觉得柔软的要命。 等到了顾家,顾含笑下了马车,临走前又顿下脚步:“事情很快会过去的!最多只是被人在背后说上几句,又能如何?” 谷梁修死死的盯着她:“只会被人说上几句吗?你会被人惦记上!这往后谁说起你,心中总会存着几分忌惮!日后还有谁……”还有谁能娶你这样的女子过门?情急之下想要说出口的话,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顾含笑却是领悟了他没说完的话,嘴角忽而翘起,清冷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这样,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谷梁修抿紧了唇,凶狠的瞪了顾含笑一眼,转身就走。 顾含笑却是看得清,恰好背着光的这人,耳朵后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未完待续) 327 点评,没出息 事情也如同顾含笑所知的那般发展,一夜之间,顾家四小姐,乐安公主顾含笑的名声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地来京赶考的举子们对顾含笑的做法多数也都是抱着赞赏的态度。赏罚分明,不会黑白颠倒。相对的,对当今圣上却是多了几分信任和期待。 这一位新帝,想必是当真挺重视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因为三国关系僵硬的缘由,北武或多或少的,会更偏向于以武治国。这等行为,让这些读书人多少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认为这是朝廷对读书人的一种轻视。不过现在经过这一遭事情,这些读书人对朝廷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至于京城中的那些世家侯门,看的清的暗地里或许会称赞一句这个女子又心计。看不清的,自然而然会说三道四。可这些,已经是顾含笑顾不上的了。 白家到底还是将人给娶进了门,只是排场略小。柳晋并无异议,事实上,他也不能有异议。 柳晋不是愚蠢的,当时也不过是气昏了头,一心想要讨回公道。可是后来冷静下来了,想清楚了,他也就明白过来了。这件事闹大了,就算最后是要回一个公道了,可对他来说,这却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要考取功名,目的便是入朝为官!而他这番举止,说的好听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可是说到底,他也硬生生的将自己放在了那些势力根深蒂固的世家侯门的对立面上了。这对想要入朝为官,为民做出一番贡献的他来说,等同于噩耗。他甚至可以想见,日后他的仕途将会如何的艰险。 只是,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无用了。柳晋也终于明白,家中长辈为何频频阻拦他进京赶考,只让他多历练再说。本以为自己已经沉稳有余,入朝为官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事到临头才明白,原来自己始终太过稚嫩。不过,柳晋也是个不服输的,就算如此,也想过是不是要暂时避避风头,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可到底还是没离开,咬着牙挺了下来。 柳晋此人,似乎后来再也没有人去刻意的关注过。倒是偶有一日宁踏歌跟顾含笑无意中提起了此人,顾含笑只是随口给了一句评论。 心中有正义,做事却不够稳妥,心性坚定,若能思虑周全,可当大用。 顾含笑这一次的狠辣,不止是白家的人,凌家,甚至其他几个家族中的那些纨绔子弟,多少也开始收敛了不少。大家也明白了,看不惯这些赶考的举子们,弄出点小矛盾发泄发泄是可以的。可要是闹出人命那就不行了,当然,如果闹出了人命,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问题给解决了,那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顾家男丁年纪皆有,加之顾乘风的身份,顾家并未邀请举子们入府。不过其他府中若有宴会,从来不会落下顾乘风父女俩。这一日,得了凝心公主的邀约,说是以琴棋书画会友。 对于这位凝心公主,顾含笑说不上太过喜欢,可也不厌烦。虽说平日里凝心公主并不会给她好脸色,可在关键时刻,凝心公主会下意识的站在她这一边。对于顾含笑来说,这就足够了。两人的交往很少,见了面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偶尔有时间,也会下一局。顾含笑对现在的这种局面很是满意。 去凝心公主府中之时,除了她之外,还带着顾绛兰和顾绛雨。顾绛雨眼瞅着也要及笄,对自己的亲事也是有些上心。京城中的那些大小侯门要么看不上她,要么她看不上人家。干脆想着在这些才子当中看几个,若是遇上个有真才学,日后能飞黄腾达的,她也就认了。顾绛雨也想的很好,若是她真看中了,对方也是有真才学的,顾家不可能不帮着一把。再者,她就算是庶出的,可有顾家在,对方日后就算飞黄腾达了,也只能对自己服服帖帖的。 这么一想,顾绛雨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 唯一让她觉得郁卒的是,先皇驾崩不久,就算勉强能办个宴会,却也不能穿的花枝招展的,甚至连妆容都得让人看不出来。 顾含笑只是临上车前朝她看了一眼,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为顾绛雨找一门好亲事也是应当,顾家的势力她也可以借用。甚至于,她这个有公主名头的姐姐,也可让她利用。前提是,她能够做事有分寸一些。 随即想起若是顾绛雨也说了亲,怕是家中长辈又该拿自己的亲事来说事儿。想到这里,心头难免有些懊恼。 一路寻思,到了公主府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进了公主府,径自去了女眷相聚的地方。凝心公主是长辈,这等招待的事情也用不着她。顾含笑姐妹三人到的时候,到的人已经不少,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 顾含笑跟这些人的关系也就一般,见到了最多也只是打个招呼,随意的说上几句闲话,也就作罢了。顾绛雨和顾绛兰倒是有一些所谓的闺中密友,关系甚好。顾含笑也没拘着她们,进了后花园就道:“两位妹妹无需顾着我!” 顾绛雨礼数十足的道了歉,这才转身去找她的朋友。也不知说些什么,偶尔还会偷偷摸摸的朝顾含笑看上几眼。 顾含笑毫不在意,等顾绛兰也离开之后,这才走到一旁坐下。纵然耳边说笑声不绝,她神情淡然的自顾自的品着茶。 凝心公主带着一群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在人群中准确的看到了顾含笑的身影。周围是说说笑笑千娇百媚的人儿,唯独她一人娴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一静,对比极为明显,绝不会让人错过。 脚步一顿,轻轻哼了一声,面色算不得太好看。 “小皇姑!”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带着几分祈求的叫道。 凝心公主咬咬牙,最后带着一丝不甘愿的怒意,道:“没出息的东西!” 瞧着凝心公主带着怒意的背影,被嫌弃的新帝谷梁卓只能苦笑一声,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328 质问,女扮男装 “公主殿下!”顾含笑注意到凝心公主走近,起身欠身道。 凝心公主板着脸:“怎么?我当不起你叫我一声皇姑?” 这是在刻意的刁难!顾含笑可是没忘记,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的一声皇姑让人变了脸色。 不过此刻,她仍是从善如流的改口:“小皇姑!” 凝心公主轻哼一声,眼底的不悦之色是那样的明显。 顾含笑并不会因此就觉得被凝心公主苛责了,事实上,倘若凝心公主真正厌烦一个人,她甚至都不会跟对方多说一个字。身为先皇亲妹,今上的亲姑姑,凝心公主向来都是任性,我行我素的。她骄纵,她傲气,她有无数的缺点,可是,这些她从来不会遮遮掩掩。讨厌就是讨厌,就算是她的亲人,若是她看不上眼,也从来不给好脸色。是以,顾含笑多少也明白,总是为难自己的这位公主殿下,对自己的感情略微有些复杂。可是这种复杂的感情当中,绝对不夹杂厌烦。 见凝心公主绷着脸似乎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顾含笑这才看向她身边的那几人。 谷梁卓,宁踏歌和谷梁修都在,甚至还有一个魏然。四人都穿着寻常的衣饰,作寻常侯门子弟打扮。 最重要的是,几人或多或少的都在脸上做了点手脚,顾含笑顿时明白,这四人怕是要想借用寻常人的身份,借机去考较一番那些举子们了。 “可要去我们一同过去?”谷梁卓轻声问道。 顾含笑还未说话,凝心公主已经冷着脸插嘴道:“先跟我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顾含笑只好歉疚的朝谷梁卓四人笑了笑,状似随意的目光在谷梁修身上一闪而过,传递着唯有两人才明了的安抚。 凝心公主招来一个丫鬟,低声叮嘱了几句什么,随后才回头冷眸看着顾含笑:“跟我过来!” 顾含笑应了一声,略微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凝心公主并未带着她远去,只是在靠近后花园的一座小院子里停下脚步,示意顾含笑先坐下再说话。 “你可知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何事?”凝心公主冷声问道。 顾含笑摇头:“不知,请小皇姑解惑。” 凝心公主轻哼一声,面色不愉:“我一直想要问你,先皇驾崩之前是你一直都在屋中陪着。你告诉我,为何先皇要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屋中陪着?” 顾含笑神色不变,淡淡然的回道:“小皇姑,此事含笑已经解释过了。” 凝心公主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你以为那些说辞能糊弄得了谁?什么叫做先皇只是不想让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又不愿意一个人走?养子送终,先皇有那么多儿子,为何偏偏让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替他送终?这其中,到底有何原因?”顾含笑之前的说辞,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只不过后来事情太多,见面的机会又少,她没机会问而已。这一次特意把她邀请过府,最重要的原因就在这里。 顾含笑面色不改,眼神没有丝毫退怯,清冷的声音更是平稳的很:“小皇姑,此乃先皇的思量,含笑也是想不通。不过小皇姑说含笑是不相干的外人,这话却是错了。含笑虽是先皇恩封的公主,可是好歹也要叫先皇一声父皇。既然先皇为父,含笑为女,为先皇送终也在情理之中!” “顾含笑!”凝心公主眉头紧蹙,脸上泛起怒意,“你还想继续糊弄于我不成?既然你是先皇恩封的公主,那么就是我的晚辈。既然我为长辈,你是晚辈,那么对长辈的问话,你就该诚实回答便是!不然的,你就是不孝!” 顾含笑轻轻皱了皱眉头,清冷的眸子盯着凝心公主半晌,最后收起视线,轻轻垂下了眸子。 “小皇姑,实情如何,以您的聪明,又如何猜不到呢?” “你……”凝心公主想要厉声呵斥,可是胸口间一阵翻腾。纵然有千言万语,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愤怒的神情逐渐消失,最后她有些颓然的放弃。 是了,以她的聪明,她又如何猜不到呢?皇兄驾崩之前京城中背地里发生的那一幕幕血腥场景,还有那一日在宫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只要将事情联系在一起,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她的侄子们为了那张椅子,一直都在明争暗斗。想必争斗到了一定的程度,而皇兄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不想亲眼看到他的儿子们刀剑相向。让顾含笑替他送终,只是不想看到那些让他失望的嘴脸吧! 又或者,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可她已经不想继续深想。 “小皇姑……”顾含笑轻唤,凝心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 凝心公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正好之前她吩咐去准备东西的丫鬟过来了,朝顾含笑指了指。 那丫鬟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顾含笑,轻声道:“殿下,这是主子给您准备的衣服。请您进屋,奴婢伺候您更衣!” 顾含笑眉头轻皱,却也没有拒绝,进了屋,等那丫鬟将衣裳抖开了,这才发现居然是一套月牙白色的男装。 想起之前谷梁卓的邀请,顾含笑也就明白了。当下在那丫鬟的伺候下束了胸,换上衣服后又打散了发髻,以同色镶嵌蓝色宝石的发带绑住。将耳环取下,她也没有化妆,也就省下了一个步骤。 “殿下这副男儿扮相,真真将今儿来这里的男子们可都比下去了。”丫鬟轻轻一笑,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马屁。 顾含笑也淡淡一笑,对这话并未放在心上。 衣服略微有些宽松,倒不会显得腰身太过纤细,这样正好。 跟着一同出去之后,凝心公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朝她看了一眼,起身道:“走吧!” 顾含笑应了一声,落后她一步,跟着慢慢朝后花园而去。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后花园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你在这等着!” “是!”顾含笑没跟她争辩。女扮男装去跟那些举子们见面却是不该是一个闺中女子所作之事,适才她是跟着凝心公主一同出去的,若是现在以这一身出去,难保有人要说些什么。 凝心公主也不回头,似乎迟疑了片刻,最后才冷声说道:“既然你也知晓自己公主的身份,那么,你的年纪也该嫁人了。这件事你好好考虑考虑,也该有个准备。” 说完,也不等顾含笑回答,径自离开。 顾含笑眉头皱了起来,又是成亲! 从她重生到现在也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听到次数最多的话题,就是成亲!家中父亲母亲,祖父还有那一位不怎么负责的祖母,甚至是波娘们,个个都会提让她成亲的事情。外边那些或是真心疼爱她的,比如东方老夫人,又或者是心中有算计的,比如当初的柔妃,现在的柔太妃,等等,全都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让她成亲的事情来。 难不成这个话题,一直都揪着她不放不成? 顾含笑当真是有些懊恼了,身为女子,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最终归宿,她不过是想要推迟自己的婚事,就已经被人如此惦记着。若是她想要自己选择夫婿,不然不成亲呢?到时候是不是大家又该有一堆说辞了? 最重要的是,凝心公主刚才那一番话,也让她有些忌讳起来。 就算她手中有先皇的圣旨,可那也抵不过今上的一句话。若是哪一日谷梁卓当真不管不顾下了旨,难道她还真能抗旨不遵? 一思及此,顾含笑的眉头顿时紧紧锁住,就好似再也松不开了似的。 谷梁卓四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紧皱眉头的样子。 “含笑?”谷梁卓也跟着眉头一拧,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想要去探她的额头,“可是身子不适?面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含笑微微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手,微微一笑:“没有!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心情有些不好罢了。” 见谷梁卓眉头紧皱的样子,也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干脆又后退一步,朝着他抱拳见礼:“兄台,小弟有礼了!” 谷梁卓顿时被逗乐了,完全没有想到顾含笑还有这种逗趣的时候。也学着他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抱拳见礼:“兄台多礼!”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那令人不安的一幕,也就这么揭了过去。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旁边三人的神情各有不同。 魏然尽量克制着自己暴戾的冲动,不想让自己泄露半分情绪。这样的含笑,这样微笑着的含笑,这样可爱的含笑,以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为何现在,她不但将这样的她展现在其他人面前,还要对自己视若无睹呢? 暴戾的情绪一闪而逝,他很快就压制了下来,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宁踏歌却是下意识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虽然速度极快,却没有逃过谷梁修的注意。可饶是如此,谷梁修始终维持着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谁也不知,此时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将眼前这碍眼的一幕挥散……(未完待续) 329 再遇柳晋 柳晋在柳城也是极有名声的,作为柳城公认的才子,就算之前发生了那件事,可到底也是接到了邀请,进了公主府。只不过,现在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那件事也早就不是秘密。要说比他聪明的,想的透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很快也能拎清其中的弯弯道道。只要有一个能想通,同为想要在京城争得一席之地的人,自然也不会遮遮掩掩。很快的,进京赶考的举子们也都知道了柳晋在暗地里已经将整个京城的上层人士全都给得罪了。可以想见,日后柳晋的仕途恐怕不会太过顺利。跟柳晋太过交好,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连累了。 由此也可知,柳晋最近的日子其实不算太好过。就算得了邀请进了公主府中,也不过是被冷落在一旁,无人肯与他多说哪怕一句话。 谁不知道,这种时候铁定有眼睛在暗中观察着。若是被人认为自己跟柳晋这样的人有联系,说不定就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柳晋也不在乎,或者说,他已经学会不去在乎。独自一人靠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周围之人在高谈阔论,心里却沉静如水。 最初被人孤立,他也曾失落过,也曾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样做。可是,再后悔也不能让事情重新来过,他只好开始学会开导自己。 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再被人冷落,被人嘲讽,他都无动于衷。当初他的选择没有错,唯一的错处就是不该在处理事情之前没细细考虑过,最后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当习惯了被人无视之后,是以有人开口跟他说话,一时间柳晋反而有些发傻。 直到跟前的人第二次开口,他才反应了过来。 “兄台,小弟柳晋失礼了!”柳晋先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如果对方也跟大多数人有相同的想法,自然而然会因为他的名字而跟他保持距离。 不过,眼前这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顾含笑五人并未一起行动,此刻站在柳晋跟前的,只有顾含笑和宁踏歌。顾含笑穿了一身男装,宁踏歌又在自己脸上动了点手脚,若非是极为熟悉之人,一时间也是难以看出真容来。 说话的是宁踏歌:“柳兄有礼,小弟丁武。这是小弟同乡好友,萧寒!” 顾含笑嘴角几不可见的轻轻抽了抽,丁武,萧寒……宁公子难道就不能起个顺耳点的名字? 不过仅仅只是两人顺手要用的名字罢了,顾含笑自然也不会当真去计较。当下也不说话,只是朝柳晋点了点头,仍是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倒不是她刻意刁难人,而是她可以换上男装,只是声音却是无法改变。对于柳晋,她多少也是存着几分试探之心的。毕竟,现在的柳晋看起来,已经有几分值得他们关注了。 见她如此,宁踏歌笑着解释道:“我这好友性子有些内向,成日绷着脸不说话,对谁都这样,柳兄千万别介意。”说着,他还上前一步,在柳晋耳边用刻意压低,却又能保证三人都可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其实萧寒小弟就是害羞,这才用这副样子来应对人的。” 顾含笑更加无语,害羞?她早就忘记这两字该如何书写了。 不过,这种类似于偷偷分享小秘密的行为,显然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柳晋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这位萧兄弟年岁应该比我等要小上不少吧?用这等面貌跟人相交也好,免得被人认为年轻欺负了去。”却是要为这个假“萧寒”宽慰一番,相比之前的那桩事情,现在的柳晋已经成熟了不少。 顾含笑闻言朝柳晋又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抿出一丝小小的弧度,整张脸也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柳晋看的呆了呆,这样轻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似乎又在哪里见到过? 宁踏歌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不少。宁踏歌自幼也是饱读诗书,而且他的兴趣尤其的广泛。考取功名的兴致不大,对其他事情反倒是极有兴趣。在做生意这方面,宁踏歌尤其有天赋。 既然是对柳晋存着几分试探,宁踏歌又如何会单单只在诗书上跟柳晋多加探讨?相比之下,在商,农方面,他说的更多。 柳晋也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之前只以为这柳晋只是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极为出色。可是宁踏歌这一番试探之下才发现,原来他在其他方面也是有着自己极为独到的见解。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谁先提及的,就说到了吉康的水患,以及吉康解决水患之后该如何发展了。 柳晋现在已经对宁踏歌有种知音相逢的感觉,面容之中也多了几分自信:“吉康那儿小弟也曾走过,以前吉康穷困,只是因为水患不止。久而久之,这田地再肥沃也就毁了。我也问过当地的百姓,只说水中的泥沙沉积了下来,吉康原本的肥沃土地,现在多数变成了泥沙之地。” 宁踏歌缓缓点头,这些事情当初刘存厚也曾提起过。只不过刘存厚要先解决水患问题,才能回头去解决土质的问题,现在一时间还顾不上来。不过,刘存厚的努力也是有成效的,今年就算有水患,想必也不会再跟往年那般,闹得那么厉害了。 “不知柳兄有何高见?” 柳晋笑了笑:“高见谈不上,我也不过是从前人的经验上学到一些罢了。吉康的百姓都会选择种植水稻,毕竟就在武江之畔,灌溉都是极为方便。可是,沙地是不适合种植水稻的。相较之下,在沙地上种植豆类,瓜类更加的合适。更何况,想要将土质改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若是朝廷能适当的拿出一些奖励或是其他,让吉康的百姓安下心来,用种植豆类来替代水稻,想必暂时间内百姓们的生活也能有些保障吧。”可要是继续种植水稻的话,产量怕是极为一般。虽说现在吉康是减免了赋税,可要是种植出来的水稻甚至都无法养活自己,继续种植又有什么用处? 顾含笑和宁踏歌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浮起一丝满意之色。 倒不是说柳晋的想法有多突出,只是柳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却能够证明,他当初的的确确是花心思去了解,去验证过了! 他们满意的,就是柳晋这一份用心!(未完待续) 330 试探?不妙 柳晋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两人的神情有些怪异。特别是当自己说出什么话之后,他们眼底总有光芒闪过,尤其是这个名为丁武的人,虽然速度极快,可他偶尔也能发觉一两次。 这二人,似乎是在试探自己? 这个想法让柳晋心头突突一跳,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首先想到的,并非是对方看中自己的才华,而是在担心是否有人要对自己不利。毕竟,现在他的名声可有些不好。 可是转念一想,他堂堂男子汉,行得正站得直,何必在心中担忧对方是否在算计自己?他君子坦荡荡,为何要去担心那些有可能也是不存在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也就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他的心理转变虽然很快,可到底也是露出了些许端倪。见他现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沉稳下来,顾含笑和宁踏歌还是很满意的。 “柳兄在京城也有一段时日,跟各地举子们想必相交也是不错。我们兄弟二人刚刚进京不久,正想找些个才高八斗的朋友,好彼此交流交流。不知柳兄可有好人选建议?”宁踏歌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让人无法心生抗拒。 柳晋第一次露出有些发苦的笑容:“丁兄进京多久了?想必,丁兄和萧兄弟也应该听说过关于小弟之事了吧?” 宁踏歌毫不犹豫的点头,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曾听客栈中的兄台们说起过!不然的话,小弟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柳兄。” 柳晋定定的看着他,终于目露惊讶之色:“既然如此,想必二位也该猜得到现在小弟所处的尴尬地位。就算我有心与人结交,可人家无心与我多话。”言下之意却是在询问,为何你们二人得知详情,又要与我交谈? 宁踏歌轻轻的笑了起来:“柳兄,若是人云亦云,又岂能显得我等心中自有主张?我观柳兄是个聪明人,更别说柳兄这副样貌,绝对是能出人头地的。当今圣上刚刚登基,迫切的需要各路人才为朝廷做事。以柳兄的才华,若是成了天子门生,入朝为官,难道还得看那些俗人的脸色不成?” “朋友相交,讲究的是一个合心!我观柳兄为人不错,值得相交。”顾含笑也淡淡的开口道。 顾含笑第一次开口,又引得柳晋朝她多看了几眼。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在炎热的季节里,就像是兜头倒下一盆满是冰碴子的水似的,顿时让心中的躁乱就这么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宁静了下来。 不过,到底是换了一身男装,柳晋纵然觉得有些怪异,也觉得有些耳熟,可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当下也没过多的迟疑,说了几个人名:“……这几人有些真才实学,当初在我家的书院中也是有些名头。我祖父曾夸奖过几句,说若是有机会,想必也能占据一席之地。另外几个是各地有名的才子,不过我并没有太过的接触过。至于才子的名头,实际上并不能代表真才实学。毕竟,一个才子的名头,其实很容易到手。”柳晋的话说的很直白。 顾含笑和宁踏歌倒是很赞同他的话。才子,是人传出来的。有没有真材实料,那得在接触之后才能看到的。 再者,光是会诗词歌赋,两人也不会觉得满意。纵然七步成诗,对其他事情一窍不通,这等人也只能做些诗词流传下去,除此之外,与现在的北武根本毫无用处。 两人也没再跟柳晋多聊,只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后,这才各自分开。 顾含笑和宁踏歌也都没着急去找谷梁卓三人,而是边走边聊:“宁公子觉得如何?” 宁踏歌微微一笑:“若说之前做事尚有些书生气,过于耿直的话,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可堪一用!” 顾含笑缓缓点头:“之前刻意把言论引导到那方面,他的日子算不得好过。不过这样的磨砺对他显然也是极有好处的,跟初见之时相比,已经沉稳了不少。进退有度,又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加之当真愿意下决心去做一些那些自认为身份高贵的书生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这人可以一用。” “四小姐打算把人送到哪里去?”宁踏歌轻笑,侧头看着顾含笑的侧脸。 长而翘起的睫毛很是浓密,轻轻眨眼间,就如同扇子般扑动着,洒下大淡淡光晕。如同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忽然想起五爷爷所说,知道她自小应该就身子较弱,面色并不若同龄女子般带着健康的红晕,反而略显苍白。可这一缕苍白,并不会让人觉得病怏怏的让人不安,反倒是会让人心生怜惜。想要呵护她,想要让她开心,想要让她健健康康的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宁公子?”顾含笑侧头,凝眸看着宁踏歌。 这人,怎么忽然走神了? “抱歉!”宁踏歌回神,淡定的道了歉,嘴角的那一缕微笑始终不变。 顾含笑微微颌首,并没有再追问。 想了想,还是说道:“现在刘存厚在吉康做的极好,不过若是有人可以帮衬一把,倒也不错。这个柳晋可以再观察观察,若是合适,到时候先送他去吉康。” 宁踏歌点了点头,心中只是暗道这柳晋果真是走运了。 现在虽然吉康穷苦了一些,可是,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证实自己的实力。之前的刘存厚,现在的柳晋,只要将嵇康的灾患解决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么日后,除非两人都不愿意挪窝,不然的话,两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然而最重要的是,吉康那地方太过重要。不管是刘存厚还是柳晋,只要去了那儿,那就证明了这两人将会是谷梁卓宠信之人。这样的身份,何尝日后没有造化? “不知侯爷会出何种考题?”宁踏歌忽然笑着说了一句,带着几分好奇。 顾含笑摇摇头:“不知!”要是宁踏歌不说这件事,她一时间倒是没想到。父亲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出的考题,可不会当真是跟往年那样,弄些八股文不成? 看来,回府之后还是该问一句。万一丝毫不变,到时候反倒是会让朝廷中的那些老家伙们抓住把柄,闹个不停。之前白家的事情,已经让顾家身处风口浪尖之上。若是事情再处理不好,只会让顾家的处境更加的不妙。 宁踏歌也不过顺口提了一句,说了也就罢了。顾含笑的聪慧他早有体会,有些事情提醒一句就好,该怎么做,顾含笑心中有数的很。 目光正好穿过人群,看到冷着脸站在某一处的谷梁修,宁踏歌的心头忽然微微一跳,侧头看着顾含笑:“四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含笑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拒绝:“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群,走到一处开阔之地。放眼看去,周边并无阻隔视线之物。就算有人,也相隔一段距离,无需担心会被人看到。 两人对面而立,顾含笑并未开口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着宁踏歌,等着他先开口。 宁踏歌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含笑半晌,下意识的又朝之前看到谷梁修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可惜人群相隔,他看不到谷梁修的影子。 也不知为何,看不到他反而能让宁踏歌心中略微安定一些。 “四小姐,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合适,但是这件事也让我为难了许久。”宁踏歌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心里有些复杂的思绪,慢慢的说道,“上次在宁府……总之,宁某无意间看到一些事情。虽然此事不该宁某开口询问,但是,宁某还是想大着胆子问一句,四小姐您,您……” 到底是事关男女之情,饶是宁踏歌这等洒脱之人,也是迟疑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顾含笑一瞧他这神情,又听到他说起在宁府,加上之前隐约也猜到宁踏歌应该是看到了一些什么,当下也没否认,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是!” 宁踏歌一怔,是?他什么都没问,四小姐已经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了? 见他难得的发愣的模样,顾含笑的眼底也是掠过一抹异色,再次缓缓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我知道宁公子想要问些什么,刚才那一个,便是我的回答!” 宁踏歌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定定的看着顾含笑半天都没有反应。 顾含笑没有丝毫的退缩,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神情丝毫没有变化。 半晌之后,还是宁踏歌先收回了目光,退了一步:“四小姐,您也知道陛下对您的感情……您这样,似乎,有些……”不好!这两字到了嘴边,他却仍然有些说不出口。 感情的事情,只是事关两人。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人家的感情是不对的? 可是,若是谷梁卓知道自己最敬爱的大哥,爱上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而那女子,偏偏喜欢的是他的大哥,那谷梁卓又该如何自处? 一想到那种场面,宁踏歌甚至顾不得自己心中的酸意,直觉得不妙至极!(未完待续) 331 那又如何?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之后嘴角轻轻扬起,竟是露出一抹笑意。 认识宁踏歌两世,第一次看到他居然也会露出这种纠结的神情来。想必这件事当真让他为难至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失态了。 不过,她也知道宁踏歌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宁公子,这件事我自有主张。现在此事并不会影响到陛下江山的稳定,我只想暂且不提。等日后……我自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她的话说的有些含蓄,宁踏歌似乎懂了,也似乎也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宁踏歌对顾含笑也是有些信服的。若非有顾含笑在,谷梁卓不可能这么顺顺当当的登基,也不可能在登基之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收拢民心。 宁踏歌是自信的,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服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这并非是说顾含笑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有多么的光芒万丈,让人一看就移不开视线,让人一听就佩服无比。她习惯于将自己隐在暗处,每一次开口,每一次行事,看似随意,却总能让人准确的接收到她的想法和建议。事实证明,她的建议都是正确的。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就对她心生信任。就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总能镇定应对,轻松化解。 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这辈子宁踏歌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 一个是先皇,另外一人,正是顾含笑。 先皇能这般从容,是因为他君临天下多年,自然而然的也就养成了这等气势。可是顾含笑不同!她不过才十六岁,这才是让宁踏歌对顾含笑愈发看重的缘由。 所以,既然顾含笑都这么说了,宁踏歌稍稍迟疑了片刻,也就应了下来。 感情的事情,不是外人所能插手的。他若是牵连其中,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 再者…… 宁踏歌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对顾含笑的那一点小心思,淡淡的苦涩在心口,在舌尖弥漫开来,让他觉得连自己的笑容似乎都变得苦涩起来。 若说不渴望,那只能勉强自欺欺人!他对顾含笑,是有着真心的喜欢。走的越近,了解的越深,心中的喜欢也就愈发的深沉。 这样聪明又让人折服的女子,让人如何能放开渴慕之心? 可是,宁踏歌也是聪明的。若说最初他或许还能奢望,可是当初在宁府看到那一幕之后,他就学会慢慢放开。 纵然喜欢,却不能再奢望去拥有。 因为,顾含笑是那样的清傲,就仿若浊世青莲,孤傲而立,能得她微笑相对已经是最好的奖励。再想要更多,只能是奢望。她是防备的,不管是对谁,都是清清冷冷,只能靠近,却无法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她就像是浑身长着刺,她不需要外人的靠近。可是在那一天,在昏暗之中,她就这么静静的任由那个高大的男人从背后抱着她,将她所有的脆弱,全数展现在他眼中。 那该是多么深沉的爱意,才能让她如此放心的将自己的弱点放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那该是多么浓重的信任,才会让她在那种时候,那种地方,毫不遮掩的展露她的信任? 宁踏歌不嫉妒吗?不怨恨不羡慕吗? 他不是圣人,他也嫉妒,怨恨,甚至羡慕! 可是,那又能如何? 宁踏歌心尖儿上泛起的苦涩蓦然挥散,眼底恢复一片清明! 是啊,那又如何?简单的四个字,道尽了所有! 他之于顾含笑,至多也不过是个寻常朋友。顾含笑心中所系何人,心仪何人,于他又有何干?他,又能如何? 若是依旧喜欢,他尽可继续喜欢下去,就如之前那般,不过是他一人的喜欢罢了。若是可以放手,他也可从此放开心,或许有一日便能遇上一个能够属于他,又让他喜爱之人。 他,仍然是喜欢的吧?所以,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微笑,看着她自信的模样,直到有一日,他可以放开了为止…… “宁公子?”顾含笑轻轻扬眉,宁踏歌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已经是第二次走神了。 宁踏歌蓦然回神,微微一笑:“四小姐,我们也回去吧!这个柳晋可堪一用,正好借机跟他所推荐的那几人接触一番,看看到底如何!” 顾含笑从不会去追问什么,见状也只是淡淡颌首,道:“也好!”他不愿意说,她自不会多问。 两人并肩而行,缓步走回场中。相比之前的气氛,此时两人周遭围绕的气氛反倒是要温和了一些。 “去哪儿了?”魏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恰好挡住了两人的去路。瞧他的样子,适才应当是发现两人离开此地了。 宁踏歌微微一笑:“随意走走而已!” 魏然眉头轻轻皱了皱,低头看着顾含笑,眼底漾着柔情和暖意:“含笑,你……” “萧寒!”顾含笑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昔,“兄台认错人了,我是萧寒!”说罢,也不管魏然神情一变,径自从他身畔走过。 倒是宁踏歌浅浅一笑,解释道:“宁武,萧寒,小侯爷该明白才是!” 魏然倒也没有借机跟宁踏歌说些什么,闻言也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宁踏歌缓缓摇头,笑容也减了几分:“此话却是不该跟宁某提起!” 见他也是头也不回的跟着顾含笑走开,魏然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不过很快,他便收回目光,挂着温和的笑容,跟周遭的举子们随意的交谈起来。魏然平日里展现出偏偏风度,笑容亲和,身上偏生又带着那种有底蕴的世家培养出来的底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自信,让人不自觉的就会高看几眼。这么一来,他倒是很快就能跟这些心高气傲的举子们交谈到一起。 顾含笑并没有在意魏然的事情,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要有也不过是仇恨。而她现在不想去关注两人的仇恨,自然也不会把魏然挂在心上。 目光微转,本想找一找原先设想好要关注的那几人,视线却在看到某一人的时候,蓦然一顿……(未完待续) 332 我不恨你! “我去去就来!”顾含笑来不及跟宁踏歌解释,穿过人群,朝着那极为眼熟的那人快步走去。 宁踏歌眉头轻皱,顺着她走过去的方向看了几眼,可被人挡着,他也没看出什么来。 转念一想,这里是凝心公主的地盘,也没人有那胆子对顾含笑不利。再者,顾含笑本身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他也就没跟上去。 顾含笑快速穿过人群,眼见着就要靠近那人,可是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居然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猛然收住脚步,眉头轻轻的蹙起。 刚才那人……果真是那人吗?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背后有人直直的朝她而来,略微有些紧绷的身体却在瞬间稍稍放松了下来。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她无需担忧。 “看到什么了?”谷梁修那低沉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距离她尚有两步的距离已经停下脚步。 顾含笑回身,轻蹙的眉头仍然没松开:“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不确定!” 谷梁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色轻轻一动。 他了解她,既然她口中说着看到一个熟人,那么至少有五六分的把握。 “要找出来吗?” 顾含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那人若是不愿意见自己,就算她让人去找,恐怕也找不出来的。 谷梁修也没勉强,想必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柳晋可合你心意?”谷梁修问道。 顾含笑抿了抿唇角:“看吧!要是考的不错,可用上一用。” 谷梁修点点头,也说了自己接触的那几个:“有些才华,不过心性不定,怕是担不起大任。” 瞧着他面无表情给人来个结论的样子,顾含笑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若是哪个有点名声的都是有真才实学又可堪大用的,那是北武大幸。不过那种事情只能想想罢了,享誉一方不假,可是来京赶考的可是整个北武出挑的举子们。多为差不多出色的,想要冒尖儿,那就得看谁的底蕴更深了。”至于心性,那就更难说了。有的人心性坚定,可才学略逊。可有的人才华横溢,却心性不定,或是过度自负,或是以傲慢来遮掩自己不堪的内心。想要求得一个真正可当大用之人,却也不是简单之事。 之前的柳晋在心性上便是让顾含笑等人不满足,这才暗中让人把柳晋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是有些冒险的手段,若是柳晋无法熬下来,极有可能就那么毁了。不过幸好,柳晋的心性在这一场磨砺中反而沉淀了下来。 “过会儿再看魏然他们那边是否有收获就好!”顾含笑淡淡的说道。 说起魏然,谷梁修抬眸朝周边看了一眼,见无人关注,这才淡然问道:“他的心思……” 顾含笑立刻明白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无妨!暂时没有问题,等日后再说。” 谷梁修也只是想要提醒她一句,既然她心中有数,那他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下去。 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顾含笑也就没了什么心思,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张脸,心中也在暗忖着那人若是回来,为何不去找她?又或者,为何会选在这时候就这么回来了? 她压根没寻思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那一眼其实她看的很真切。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之时,眼底一闪而逝的那一丝得意笑意! 随后由着谷梁修送她回后院,自有人接应,换回了一身女装,这才回了后花园。 “看准了?”凝心公主说话仍然是硬邦邦的,带着几分不耐烦。 顾含笑微微一笑:“劳烦小皇姑了!”却也没回答是否看准了,有些事情凝心公主可以问的含糊,她却不可以顺着她含含糊糊的回答。一旦弄出点事情来,届时她会很难办。 凝心公主显然没料到顾含笑会这么回答,当下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冷声道:“跟着!” “是!”顾含笑等她转身先走了两步,这才带着轻浅的笑意,回了一声。 凝心公主的脊背绷的很直,看起来对顾含笑极为反感。可是到底,她仍然愿意将顾含笑带在身边。就好似,这个人儿,当真是她的亲侄女一般。 顾含笑明白她的心思,对她硬邦邦的语气,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了。 随后的事情也不过是老生常谈,无聊的紧。后花园的小姐们只是展现了一把自己的才华,或是写了诗,或是提了字,作画,又或者是弹个琴。跟那些举子们不过是相隔一堵墙,轻易就能听到响儿。至于写出来的诗词歌赋,一个个的轮着送了出去,好在那些举子们跟前展现一把。举子们写的诗词,则是写了名儿又使人送了进来。至于那些人长得好看难看的,则是需要这些小姐们躲在可遮掩的地方,偷偷的瞧上几眼了。 倒不是北武古板到这地步,往日里举办赏花会之类的,多数也都是男女都混在一起。今日如此,也不过是因为凝心公主的吩咐罢了。 不过,这么一来双方反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心中更是带着几分期待。 顾含笑还听到身边的几位小姐们在偷偷议论,那个谁谁提的字当真好看的紧,也不知人长的如何!还有那谁谁,作的画栩栩如生,让人喜爱。不过听说长得上不得台面……有偷偷去瞧过的,也躲在一旁跟闺中密友分享。那一身蓝衫,听说是从南边儿来的那个,是当地的才子不说,还能弹一手好琴,长得更是剑眉朗目,俊俏的紧!有搅局的立刻嘲笑,长得好又能弹琴,瞧你这高兴的小模样,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可是看上了人家不成? …… 顾含笑神色不变,听力好有的时候也是一种错处。不过,听着这些跟她年纪相差不大之人说说笑笑,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她倒是有些羡慕。活了两世,却从来都没有像她们那样毫无负担,天真烂漫过。 有的时候,也是会羡慕的吧?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对自己这难得的小心思有些好笑。要论心理年龄,早已过了二十几了。没想到,居然到这种时候还会想着天真烂漫。 倘若她当真天真烂漫了,怕是早就被人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一群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笨蛋!”凝心公主在一旁自然也听的真切,气的一张脸青黑交加,也不知到底在气些什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怒气,顾含笑自然不会去询问。相反的,一等凝心公主带着几分怒气离开之后,顾含笑也干脆的起身,转身就出了公主府邸。 “含笑,我送你回府!”魏然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嘴角噙着微笑,眼底荡漾着温柔,几乎可以让人溺死在其中。 顾含笑淡漠的回视着,声音仍然清冷:“小侯爷,这不合适!若是被小侯爷府中两位夫人得知,怕是会给小侯爷徒增麻烦。” 魏然柔柔的一笑:“含笑,你我虽然有过一段过去,可就如你所说,现在我已经成亲。过去的就算是过去了,你我当不成一家人,难不成还不能当普通的朋友吗?”他想的很好,暂时只要能偶尔跟顾含笑见见面就好。至于其他的,他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他成亲了也是事实。 顾含笑却是看着他,却是毫不留情的否了他的话:“小侯爷,就如小侯爷所说,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既然都过去了,你我便不再有关系。不再是恋人,自然也不会再是朋友。” 魏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含笑,我只希望跟你成为普通的朋友,这也不行吗?” 顾含笑动作轻缓,却极为坚定的摇头:“小侯爷,只听闻恋人不成反目成仇的,却不曾听闻过后还能成为朋友的。你我之间的那段感情本就做不得真,小侯爷何必再耿耿于怀?” “含笑!”魏然的声音有些嘶哑,“为何做不得真?我对你的真心……” “小侯爷别忘了,在此之前小侯爷是隐瞒了与楚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的!一段感情是从欺骗开始,又岂能当真?”顾含笑很认真的表明自己的观点,“当初小侯爷瞒了我,其实小侯爷心中喜欢的一直都楚三小姐。既然如此,小侯爷何必再计较呢?” 魏然的神情有些痛苦:“你恨我!” 顾含笑摇头:“小侯爷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曾恨过你!” “含笑!”魏然咬着牙,眼底泛起些许猩红。他不单单是爱过她,她是他唯一真心爱过,也一直都爱着的人。为何她就不能相信自己一次? 顾含笑却是压根都不想去感受他的痛苦,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否痛苦。 盯着魏然略带猩红的双眸,她一字一顿的,再次说道:“我不恨你!所以,请小侯爷不要再计较过去发生的那点事情了,忘记就好。”她不恨吗?重生之时她是恨的,恨到几乎想要将魏然生生的活剐了为止。可是时间久了,这种恨也就淡了下去。当初是她愚蠢,若非她太蠢,又怎会被人那般利用? 更何况,恨也是一种情感。若非有爱,何来痛恨?那种情感用在魏然身上,是一种浪费。 现在她跟魏然之间,只剩下宿命中的那一场对决,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333 莲姬归来 回到常笑园,顾含笑刚进屋,脚步一顿,若无其事的回头吩咐跟着进来的莲翘和冬青:“莲翘,让厨房送些点心过来,我有些饿了!冬青,你去风裳院说一声,就说我要先歇一歇,一会儿过去陪母亲用晚膳。” 莲翘和冬青也没怀疑,应了声立刻出去着手安排起来。 顾含笑关上门,回身进了内屋。 屋中无人,可顾含笑就是知道,那人回来了。 “打算躲到什么时候?”顾含笑微微侧头,看向某个方向。 一声轻笑,一道清丽的身影忽忽闪闪的,在顾含笑跟前站定。顾含笑没有动弹半分,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任由那人靠近自己。甚至于,她还在祁白要出手之前喝止了她:“祁白,是自己人!” 祁白的气息一闪即逝,没有露面。 顾含笑也不在意,看着眼前这人,示意坐下说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来人笑眯眯的说道。 顾含笑斜睨着对方,眸中有一丝不满:“回来了,也不记得来看看我么?莲姬!” 来人虽然一身青色男式长衫,可那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可不正是当初顾含笑买下,先皇和血姬云初夏的女儿,莲姬么? 莲姬笑吟吟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儿?”却是有意无意的错过了刚才顾含笑的问题。 顾含笑也没追问,淡淡一笑:“你刻意放出了点儿味道,我闻到了。” 莲姬善于用毒,时常会碰草药,身上难免会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不过她不喜欢,又特别的喜欢桂花香味儿,就特意给自己秘制了一些,偶尔会用一用,遮去身上的那种药香味。不过,身上带着两种味道,稍一中和,反倒是变得愈发的独特。刚才顾含笑一进屋就嗅到了这味道,以莲姬的手段,若是不想让人发现,这点味道根本不可能让她进屋就嗅到。当下也就明白,这人是故意这么做的了。 莲姬一撅嘴:“无趣!” 话虽如此,可眼底的笑意始终都不曾减少半分,想来见到顾含笑,又能让她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自己,她还是很高兴的。 “这次要在这儿待多久?”顾含笑问道,没有再提之前的那个话题。 莲姬斜斜的撑着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琢磨了会儿,这才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会多住一段时间。” “要留在府中么?”她们两人已经不再是主仆,事实上,就算先皇没承认,莲姬始终也是正牌公主。又有谁有那胆子,让公主来当下人?问莲姬要不要留在府中,仅仅是在问她要不要留下来跟自己做伴。 莲姬吃吃的笑了起来,坦然问道:“你身边还有我的位置么?” 顾含笑的目光柔软了几分,笑容虽然轻浅,却带着一丝温度:“自然!师傅兼闺中密友的身份,可是一直都为你留着。” 一提起这师傅两字,莲姬一撇嘴:“你不是认了宁老头当师傅么?这位置不早给别人了?” 说起这件事,顾含笑也忍不住嘴角轻轻一抽:“这件事说来话长……”认下宁老御医那样一位师傅纯粹是意外,也是被当时形势所逼。 就算她不说,其实莲姬也能明白,说到底,还是她当时一时冲动下了那种无药可解的九色虹所带来的后遗症。 眸色略微沉了沉,抿着唇角没说话。 顾含笑本就不觉得认下那么一位师傅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想,相反的,宁老御医虽然看起来恨不得让她滚远点,可实际上每一次在她需要的时候,他都会站出来帮她的忙。相较之下,这一位师傅其实还是很疼她的。 见莲姬如此,干脆拉开了话题,问起她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 “这个呀……”莲姬笑了起来,“去了不少地方,遇上了不少事情和人,说起来可就真的话长了……” 莲姬当下也当真是一件件的,将她离开京城后遇上的事情和人从头说起,说到高兴处甚至会指手画脚的,一张千娇百媚的脸也变得愈发的生动。 顾含笑只是静静的听着,只有途中起身去接了点心进来,又回到桌前听着莲姬继续往下说。 莲姬的经历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她本就是江湖中人,行事风格也是极具江湖风范。一路上行侠仗义时而发生,不过她本也性情诡异,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一路上也是做了不少任凭个人喜好出发所做的事情,现在说起来倒是兴致勃勃。不过顾含笑本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听她说起这一路上做的令人啼笑皆非,正邪不分的事情,也只是眉头轻扬,丝毫没有压力。 “哎哎哎,你知道吉康吧?我记得你也去过,吉康有个宝藏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不是?”莲姬忽然问道。 顾含笑怔了怔,缓缓点头:“知道!” “我也去看了!”莲姬笑嘻嘻的说道,“人虽然少了不少,可是蹲在那儿可都不是简单人物。哎,这招是你想的,你怎么就能有那么多的心眼子呢?” 顾含笑美眸轻眯:“莲姬,你这是在夸奖我么?” 莲姬呵呵笑了起来,眼底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赶巧我去的时候,碰上了几个从南安偷偷进来的人。原本正在对峙的,压根二话没说,直接先把南安来的人给灭了,该干嘛的继续干嘛,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能算计的这么精准的,我想这天底下,只有你这一个了!” 顾含笑秀眉微扬:“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两人对视一笑,都是微微一笑。虽然分别许久,可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仍然没有淡化。 顾含笑喜欢这种看似深厚,却又像是浅薄,偏偏交谈起来毫无压力的交情。一如当年,莲姬跟着谷梁傲进宫陪她说话。那个时候,虽然两人之间不熟悉,可是那个时候,莲姬是她唯一一个可以偶尔说说心里话的人。 话题转了转,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这次南安和西岭那两位已经进了北武境内的那两位煞神! “那个善璞,我见过!”莲姬嘴角轻勾,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却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含笑,那个女人,你一定要多加防备!”莲姬的笑容忽然一收,目光变得郑重起来,“那个女人,你必须要防备!”(未完待续) 334 拜帖 顾含笑并未露出吃惊之色,她对善璞多少有些了解,对于善璞的难缠也很清楚。 不过,既然莲姬说起,想必是跟善璞接触过了。这一世的改变太多,顾含笑也想听一听莲姬对善璞有什么看法。 “说说?” 莲姬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摇头:“含笑,我说不好。我打小就在江湖中混,看到的,遇上的,总觉得已经够多了。可是这样的女人,我只看到过那一个。我只知道,她很危险。”心狠手辣,恶毒无比,偏偏长着一张清纯无比的脸。尤其是那双单纯清澈不含丝毫杂质的眸子,每当她带着笑意看着人的时候,总能轻易的瓦解对方的意志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获胜。她偷偷的跟着善璞公主一小段时间,在被她察觉之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转身离开。饶是如此,她也是后怕不已。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始终都萦绕心头。甚至于,有一段时间她都不敢放缓脚步,她就好似成了被盯上的猎物一般。 直到她日夜不停的躲藏许久之后,这才没了这种危险的感觉。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从来都是自信满满,就好似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轻易的解决。”莲姬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缓声道,“那样感觉,我曾经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感受到过。” 顾含笑眸子微微一眯,没有接话。 “那个人,就是你!”莲姬本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回答,只是缓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含笑,你们之间,从某些程度上来看,其实有些相似的。只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的危险罢了。可是……”莲姬的话没有说全,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没有躲开她的注视,她知道莲姬想要说什么。 她想要说,“可是这或许是因为你我是朋友,所以才会感觉不到危险!可那是真正的你吗?” 顾含笑明白,却不想解释。 她也无从解释起!毫无攻击力的她,自然不是真正的她。只不过以前的她锋芒毕露,而现在的她,却是能够完美的隐藏起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无害。这是一种心境上的转变,只不过没法说清楚而已。 莲姬也没再多问,两人又说起一些旁的事情,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莲姬就在顾家住了下来,只不过换了一张脸。当初下毒的事情,让她这张脸多少还是被人“惦记”上了。反正她的“脸”多的很,不如换一张更加的省事。对外,顾含笑只说这是自己的朋友,任由别人各种揣测,却从来不解释这个朋友从何处来,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恩科开考,同时收到消息,南安和西岭两国的使节即将入京。其实,他们原本是该在开考之日就能到京城的。可是,两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暂且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驿站里歇歇脚,却没有急着入京。 “本就是刻意选在这当口到京城的,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谷梁卓靠在椅背上,眉头轻皱。 顾含笑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并未急着回答。 御书房里除了两人之外,只余下莲姬一人。谷梁卓是知道莲姬的真正身份的,对于这个流落在外的妹妹,谷梁卓的感情有些复杂。 若是没有她,现在先皇仍然健在,而他也不可能登基称帝。谷梁卓这人对权力的渴望说不上太浓重,可是等登记之后,江山掌握在手,习惯了之后也发现,这种能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果真是妙不可言。这么一来,他对能登基称帝,也是觉得有些幸运了。而当初若是没有莲姬下毒的事情,先皇就不可能那么早驾崩,他的皇位指不定就会发生意外。从这方面来说,他对莲姬虽然说不上是感激,却不会认为他下毒的事情是大逆不道。 可是,到底那是他的亲生父亲。面对这个既是自己的妹妹,又是杀父仇人,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 收回思绪,谷梁卓看向顾含笑,等着她的回答。 顾含笑淡淡的道:“不管如何,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于目的如何,暂且不用去想就好。 谷梁卓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当下倒也当真不再往深了想。 这些时日谷梁修等人都是很忙,京中的安全,以及即将到来的使节团,这些都需要有人去安排。原本顾含笑是属意让凌云剑去应对使节团的,这人舌绽莲花,有这个本事。可是现在凌云剑跟着顾乘风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在凌云剑能脱开身之前,也只能暂时先安排好其他人。 临走前,谷梁卓张口欲言,最后却在顾含笑浅淡的微笑之中,黯然咽了回去。 现在也不是旧事重提的好时候,一年的时光都等了,再等等又如何? 回了顾家,还没等顾含笑坐下歇口气,就听八角通传,说是有人送了拜帖。 “拜帖?”顾含笑微微一愣,起先以为是哪个所谓的才子。可转念一想,那些才子不会莽撞到给她送拜帖。 心思微转,打开帖子一看,瞳孔蓦然一缩。 拜帖有两张,根据八角所说,送帖子来的人是前后脚的事儿。问人家是谁送的也不说,只说四小姐看到了就能知道了。 两张拜帖,字体一个温和,却透着几分阴翳。另外一个却是极为娟秀,看不出丝毫端倪。 偏生顾含笑是见过着两种字体的,不过不是在这一世。 “送拜帖来的可还在?”顾含笑抬眸,问八角。 八角连忙道:“是!还在门口候着,说是等着小姐的回信。” 顾含笑微微颌首,让莲翘准备了笔墨。略一思索,快速写下两张一模一样的帖子。字体工工整整,看不出任何端倪。 “八角,你跟九里各自陪着那两人回去,将这帖子亲自送上。”顾含笑将两张帖子送到八角手中,吩咐道。 八角也不多问,立刻应声退了下去。 “是她?”等人走后,莲姬问道。 顾含笑眉头轻轻皱了皱,没回答,只是眸底有一丝淡淡的阴影。 等八角九里回来,只说人接下了,还说明日肯定会去赴约。 顾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第二日,顾含笑早早的就出了门,去的是百家味。这是小七儿的地盘,绿苑的竹林小筑虽然幽静,可若是出现在那儿,恐怕谷梁修和宁踏歌,魏然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她没想让他们现在就介入这事儿当中,小七儿的地盘也就最为合适了。 到了百家味,跟掌柜的提了一句,只说若有朋友来找,立刻将人引上楼上雅间就好。想了想,又让掌柜的拒了今日要雅间的客人,她包下了。 掌柜的是小七儿培养出来的人,虽不知顾含笑跟小七儿之间的关系,却知道自家那位小七爷,对顾家的四小姐特殊的关照。当下倒也没有多问,一连声应了下来。 顾含笑没多等,也就是前后脚,她刚刚坐下,热茶还没送上,邀请的客人就一前一后的到了。 先进来的那人身穿白衣,眉目温和,笑容略显腼腆,身体修长,有几分书生的羸弱。 紧跟着进来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明眸皓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转来转去,让人只觉得天真烂漫,单纯的可爱。穿着一身紫色衣裙,外表笼罩着一层同色轻纱。随着轻盈的步伐,清沙飞扬,煞是好看。 顾含笑缓缓站了起来,朝两人微微颌首,这才淡然道:“九王爷,善璞公主,有失远迎!” 南安的九王爷,也就是笑面修罗萧远嘴角微微弯起,原先有些苍白的双颊晕染上一丝丝淡淡的绯红,整个人显得愈发的温润和腼腆:“许久不见,四小姐安好?” 善璞公主却是瞪圆了原本就极圆的眼睛,惊讶的低呼:“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善璞?”那好奇的模样,直让人想要发笑,下意识的降低了对她的防备。 顾含笑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示意:“九王爷,公主,请坐下说话!” 两人倒也没有矫情,各自坐下。 顾含笑没让莲姬跟着来,莲姬对善璞有些忌惮,带着来反倒是会影响了她的心情。让莲翘去吩咐一声,多上些各地点心,又换上一壶新茶。 等东西都送上之后,这才让人去外边候着。 “顾家四小姐,我听说过你呢!”善璞公主愉快的品尝着各地的小吃,嘴角翘起,大眼中盈满笑意,“不过,你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了呢?昨儿我给你送的帖子,我可没泄露自己的身份呢!”她还是没忘记刚才的被顾含笑避过的话题。 顾含笑淡淡的笑道:“公主之名我早已听说过,再者,能站在九王爷身边一同出现的,除了公主之外,想必也没有其他人了。”话语随意,也摸不清她说的是真还是假。或许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善璞公主却是没有怀疑,反倒是一双圆眼弯了起来,天真的气息直面扑来:“是吗?九哥,除了我之外,你身边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其他人么?” 笑面修罗萧远的面色不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看着顾含笑的目光,陡然变得温和了起来。 顾含笑顿时毛骨悚然……(未完待续) 335 善璞,萧远 那种危险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是瞬间的功夫,顾含笑已经感受不到那种阴翳的感觉。 拢在衣袖下的指尖轻轻一颤,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 是她过于放松了。 “按照日程,两位应该再过数日才能到京城。也不知两位提前进京,可是有要事要办?”顾含笑替两人斟满一杯茶,保持着浅淡的微笑。 她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反而让善璞多看了几眼。 “跟着他们走,实在是太无趣了!早些过来,也好多瞧瞧人土风情嘛!含笑姐姐,你能陪我玩么?”善璞笑眯眯的问道。 顾含笑回眸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语气却很是郑重:“公主,这是不对的!” 善璞微微一愣:“什么不对?难道,含笑姐姐不愿意陪着我玩么?” 顾含笑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不对!公主比我尚且年长几岁,这一声姐姐,我担待不起!” 善璞瞪圆了眼睛:“……” 九王爷萧远嘴角抿起,露出一个腼腆却能让人感受到十足笑意的微笑来。 善璞的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中装满了惊讶之色,小嘴微微张开,一小截粉红色的舌尖若隐若现。这副模样,让人止不住的觉得可爱,窝心,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的揉几下,以示疼惜。 善璞这一次是真吃惊了,顾含笑的名声她早就听到过了。虽然顾含笑一直都没怎么高调过,可是再低调,那些出自她的手笔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善璞。可是,善璞这人是自负的,如果没有亲自去证实过,她如何肯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女子,值得让她高看一眼! 于是,她来了北武!当然,这并非是唯一的原因,南安的九王爷萧远也是原因之一。 提前悄然来京城,是计划之外的事情。原因不过是在于,想要来瞧瞧这个被萧远挂在口中的女子。 见到了,她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善璞并不觉得意外。自己的长相从来不曾保密过,若是顾含笑当真是能让她高看一眼的女子,这点眼力总是要有的。顾含笑的淡定从容,她也觉得应该。如果轻易就变了脸色,又岂能真是个有心计城府之人? 可是,当顾含笑甚至都没问出他们的来意之前,居然可以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我的岁数没你大,你不能叫我姐”这种问题,善璞终于觉得这个人有趣了。 在这种时候,正常人不都是应该关心他们的来意,纵然问不出,也会对其他问题心不在焉吗?更别说,她可以看出来,顾含笑说这话,是因为她在瞬间看穿了她习惯性的伪装!往日里,但凡是她开口,哪怕是心知肚明,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顾含笑,丝毫不受她平日里这副模样的影响! 善璞笑的眉眼弯弯,可爱至极:“你知道么?这天底下,原本只有一个半人让我真心夸赞!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顾含笑眉头轻轻一挑:“能得到善璞公主的夸赞,实乃大幸!” 善璞对她总是轻描淡写的样子有些拿捏不住,总感觉这人滑手:“你不问问我真心夸赞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于是顾含笑从善如流的开口询问:“能得公主另眼相看之人,想必有独到之处。不知那一个半人又是谁?” 善璞第一次收了笑容,皱了皱鼻子:“你真不可爱!” 顾含笑:“……”她活了两世,心理年纪早已过二十了。再可爱天真,岂不是没羞没躁了?这天底下哪个又能跟善璞似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顶着天真烂漫的脸惹人怜惜? 不过善璞也就是这么一说,很快又笑了起来,一根葱白似的白嫩嫩的手指指着九王爷萧远,笑嘻嘻的道:“第一个嘛,自然就是南安的这位笑面修罗咯!你不觉得他看起来温和无害,让人心生亲近么?” 顾含笑点点头:“确实如此!” “可实际上这一位哪里又是那么好相与的?他手段狠着呢,南安那位可怜的皇帝,一旦有新人入宫,每个得他欢心的,最后肯定会死于非命。听说到现在为止,想要在宫中稳固地位的,个个都得乖巧,还要懂得讨好小叔子呢!”善璞大喇喇的当着萧远的面,毫不顾忌的将南安皇帝的隐秘给捅了出来。 从头到尾,萧远也只是轻轻地的笑着,好像完全没在意善璞说的话。只是,在说起南安的皇帝之时,他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狂热无比的光芒,只不过一闪即逝,谁也没能捕捉到。 见顾含笑只是跟着点点头,却没有追问的意思,善璞有些懊恼:“你怎么不问那半个是谁?” 顾含笑于是很顺从的问道:“那么,敢问公主那所谓的半个又是谁?” “你一点都不有趣!”善璞撅着嘴,圆眼不满的瞪着顾含笑。 顾含笑:“……” 反正不管她沉默与否,善璞公主是肯定会将答案说出的。 果然,顾含笑甚至没时间去多想,善璞公主就撇撇嘴,主动道:“还能有谁?你们北武的那一位定国王,就值得我夸奖上半句!” 顾含笑眉头轻扬,半句!这个善璞,倒真是对自己自信满满。天下之大,她居然认为只有三个人值得她夸上两句半。 何等的自信! 或者说,何等的自负! 其实,善璞却是不知,顾含笑这番模样,完全是针对她而刻意为之的。小七儿的消息很灵通,再加上前世对善璞的了解,顾含笑大胆的尝试了一把,果然,这副淡然不在意的模样,反倒是让善璞更加的在意。 再者,这样的善璞压根也不是真正的善璞,顾含笑可不认为自己这副态度,真的能让善璞出自真心的夸赞一句。若是那样,她对善璞反倒是要失望了。 “听说你跟贵国定国王的关系也是极好?”善璞笑眯眯的问道。 顾含笑清冷的眸子中始终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出尘又不会给人太过疏离的感觉。可想要靠近一些,却又会觉得触摸不着:“公主说笑了!”却不回答关系是好是坏,又或者压根没关系。一句话,看似回答了问题,却又压根没有意义! 善璞可爱的笑容不减,可是在面对顾含笑的时候,确确实实的多了几分郑重。(未完待续) 336 互相试探 “其实我一早就听说过你了!”善璞面上也不在意,话题跳跃的极快。 对付善璞,最好的办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去细想这话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无心之语。把握好自己想要透露的分量,尽量将话题往含糊了上靠。 是以,顾含笑也没去琢磨善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见识浅薄的很,才听说善璞公主您才不久!” 善璞委屈的撅着嘴:“真的吗?我以为我很出名儿呢,没想到含笑你居然才听说我不久!” 说着,又转向九王爷萧远,懊恼的道:“九哥,都怪你!你的名气在北武要大的多,若是你早些娶我为妻,含笑指不定早就知道我了。” 萧远顿时红了脸,腼腆的一笑:“公主,此事切莫再提起!你我之间,至多也只有兄妹之情,这成亲一事,哪里能随随便便挂在嘴上!” 善璞眨眨眼,一副委屈的模样:“为什么不行?我长得不美吗?不可爱吗?” 萧远也跟着眨眼,一脸的无辜:“公主很美,也很可爱。可是,我喜欢的不是公主这样的。这话,我以前就跟公主说过了。” 善璞撅起嘴,不依不饶的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你倒是说呀!” 萧远的耳朵也腾的红了,腼腆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顾含笑觉得五雷轰顶! 这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他们两人也非寻常人,说起这种话题来毫不在意,她也无所谓,至多,也就当成一个闹剧看待就好。可是,萧远的这一眼,根本就是把她也给拖下水了!这根本就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善璞,他喜欢的类型就是顾含笑这种的。甚至,这根本就可以说成,他喜欢的就是顾含笑! 这是在点燃她和善璞之间的仇恨火焰吧? 不过,纵然想要咆哮出声,可顾含笑面色仍是不改,镇定自若。 善璞闻言笑容反而愈发的璀璨,眯起一双圆眸子,笑眯眯的看着顾含笑:“哦?是含笑这个样子的么?九哥,你的品味果然不错呢!” 萧远温柔如水:“四小姐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人!”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对顾含笑的喜爱。 顾含笑起先的无力过后,倒也不觉得心中难安了。闻言也不等善璞回答,浅浅一笑:“九王爷人才出众,同龄人当中更是首屈一指。能得九王爷高看一眼,实乃荣幸之至!” “含笑,九哥可是真的很喜欢你呢!”善璞撅着嘴,一副吃醋的娇俏女孩模样,“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可是没得他一声真心称赞过。” 顾含笑每次看到她露出这表情,都有种背心发寒的感觉。似乎,每次这个女人在算计什么的时候,就会出奇的可爱。 “九王爷这是在说客套话呢!再说了,公主漂亮,可爱,不管有没有称赞,可是谁心里能否认了去?”顾含笑浅笑着说道,不露痕迹的将萧远的话当成了恭维话。 这一次萧远和善璞都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三人都是聪明人,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下去,反倒是要落下乘了。 随后,善璞又拉着顾含笑问起了北武境内有何好玩之处,又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和美味的小吃等等。顾含笑也就耐心的一一作答,只与在说起特别之地的时候,笑着说道:“要说这京城那儿有好吃的东西,京城周围有哪些好去处,这些我倒是知道。可公主要问北武境内有哪些游山玩水的好地方的话,我当真不知。身为女子,连出个门都要小心一些,更别说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了。最多,也不过是听人说起一些游玩的好去处,却是没有亲身领略过。故此,不曾亲身领略之地,我当真不敢说与公主听呢!” 善璞也不生气,抿嘴笑了笑,忽然说道:“上回我经过望仙城,那儿倒是好去处。都说有生之年若是不去一趟望仙城,那就是在这人世间白走一遭。含笑,若是有机会,我建议你也该去望仙城走一走才好。” 说着,又回眸看萧远:“九哥,你对望仙城是最为熟悉的,你的话最可信。含笑没去过望仙城,不如你跟她说说?” 顾含笑和萧远始终都保持着淡然和温和的模样,对她突兀的提起望仙城,似乎毫无所动。 其实,顾含笑此时内心对这善璞愈发的慎重起来。 这个女人,话里话外全都说在试探。试探未果,就干脆说起望仙城。旁人不知,可是她却是猜得到,在场的这两人是肯定知道当初望仙城是被她提出,硬生生的从南安手中抢过来的。现在当着南安的这位面善心黑的九王爷说起这让南安引以为恨的往事,根本是在挑拨双方之间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这等手段太过明显。而从顾含笑对善璞的了解来看,她根本不是这种莽撞的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假各半,这样的善璞,才让人愈发的忌惮。 萧远轻轻的笑了起来,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也带起丝丝温柔:“四小姐可想要听一听?” “这世间的女子,不是都能像善璞公主这般幸运,今儿到处走动的。怕是我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够去望仙城亲眼相看。若是九王爷能说一说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顾含笑也是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天真烂漫,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清冷从容,目光一触即分,场中气氛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萧远的声音不像是谷梁修那样低沉,有几分清朗,语调也不快,用词极其的恰当,让听他说话的人都心情舒爽。时不时的,善璞也会插上几句,气氛顿时又会活跃几分。而顾含笑仍旧是那副清冷从容的样子,也会恰到好处的询问几句,立刻又会让三人的话题扩展的更宽。 不知不觉间,三人居然一直说到暮色降临。 “咦?天都黑了呢!”善璞第一个惊讶的低呼一声,像是完全没想到居然能聊天聊到天黑。 顾含笑有些歉疚的道:“是我疏忽了!两位舟车劳顿,我竟是忘记这一茬了。九王爷,公主,这里的厨师善做各地美食,不若今日就在此处用膳?等两位下次再有时间,我再邀请两位去别处用膳。” 萧远轻轻笑道:“四小姐无需客气!我和公主都会在这里住上一小段时间,会时常叨扰四小姐,还请四小姐莫要嫌弃我们烦人才好。” 善璞连连点头:“就是!我们要时常打扰含笑你的,到时候可别嫌弃我们哦!”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在“我们”两字上,咬字似乎特别的清晰。 顾含笑连忙道:“哪里会?只希望九王爷和公主莫要怪我招待不周才好。” 当下便让厨房挑选些最受欢迎的几道菜送上来,只说要招待贵客。 百家味的掌柜的哪里会不知道顾含笑在招待的客人是极为尊贵的,虽说没吩咐要在这里用膳,他却也早早的吩咐下去,让厨房备着,也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现在听闻顾含笑这么吩咐,立刻就将准备好的饭菜都送了上来。 “有好菜却无好酒相伴,倒是一大憾事。”善璞撅着嘴,似乎不满这里没有好久。 萧远轻声接口:“我来的倒是带了一些我们南安的美酒!不过酒有些烈,若是两位不嫌弃……” “九哥有带酒?那还说什么,快些拿出来!”善璞笑着招呼,又对顾含笑解释道,“九哥虽然不是嗜酒之人,却是喜欢收藏美酒。听说时不时的,就从南安的那位皇帝那儿抢着美酒回来。九哥能拿出来给人喝的,那铁定是真正的美酒。含笑,今儿我可借了你的光了!” 顾含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九王爷,公主,我还真是没想到要备酒!不过两位若是喜欢品酒,下次再与两位相聚之时,我定当备上美酒,权当对今日疏忽的补偿。”却是对善璞那话没做应答。 善璞甜甜一笑,立刻应了下来。 萧远很快就让人把酒给取来,酒是装在羊皮袋子里的,一打开塞子,浓郁的酒香顿时在屋中弥漫开来。 萧远也不客气,给三人都满上一大杯。 顾含笑先拿起酒杯,淡淡笑道:“九王爷,公主,我借花献佛。这一杯,就当我给二位接风洗尘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将杯中的烈酒,一口喝下。 她不愿意喝酒,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喝酒。这酒入口甘醇,咽下之后,却是回味悠长,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奶香。 “好酒!”顾含笑美眸微微一睁,真心夸张了一句。 善璞嘻嘻一笑:“我都说了,九哥手中拿出来的酒,那自然是美酒!”说着,也跟着一口喝下。 萧远温柔的一笑,也将杯中的酒喝下。却是喝的有些着急,脸上顿时涨红了一片。 善璞见状,顿时嘻嘻笑了耆老,嚷着九哥酒量不行之类的话。 顾含笑只是坐在一旁,淡淡的笑着,似乎眼前的这一切,跟她毫无关系。(未完待续) 337 结拜 三人当中,果真是萧远的酒量最次,顾含笑和善璞只不过是面色微红,眼眸清凉,这点酒似乎对她们毫无影响。 萧远的连眼睛都是红通通的,漾着淡淡的水光。见状也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没成想,我这唯一的男子,反倒是成了最无用之人!” 善璞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成了两弯月牙:“九哥,我可是记得你的酒量也没这么差。听说当初你皇兄娶亲的时候,你可是喝了整整八坛子烈酒还能口齿清晰的跟你皇兄聊天呢!” 顾含笑微微垂眸,看到现在她多少也看明白一些了,这善璞对萧远确实有情。但是,她的感情显然也是有限的。她也觉得,像善璞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对一个会威胁到自己国家的男人爱到刻骨铭心。 不过,善璞对萧远也绝对是有独占欲的。每次说起南安的皇帝,善璞的语气中会不由自主的带上些许嘲讽和怒气。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可是那些许的感情变化,也能证明善璞对萧远独独只在乎南安的皇帝有些不满。 心念微转,这样的关系,是否可以利用一番?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抓却是没抓住,只好暂且放过不提。 萧远也果真是好定力,就算被善璞当面这么调侃,居然神色丝毫不变,从容的拿着酒杯,慢慢的喝着杯中的酒。 “对了含笑,听说顾家有一位做得一手好菜的厨娘,以清淡为主。不知我们可有这机会,去尝试一番?”善璞忽然又回头,看着顾含笑笑眯眯的问道。 顾含笑也就顺势应了下来:“自然是欢迎之至!公主和九王爷不如看看哪一日有空,顾家上下自当诚心相迎。”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如何?”善璞像是在询问顾含笑的意见,可压根是容不得顾含笑拒绝的。 顾含笑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拒绝,笑着应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在府中恭候公主和九王爷了。” 善璞笑了起来,弯着眸子,眸中亮闪闪的。 萧远忽然抬眸看着顾含笑,有些发红的双眼始终温柔不变:“四小姐,我等也算得上是朋友。再者,四小姐要论身份,也是一国公主,若是四小姐不嫌弃,不如也跟善璞公主一般,叫我一声九哥可好?” 还不等顾含笑回答,善璞的眸色轻轻一闪,忽然拍手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何不结拜为异姓兄妹?”一个是一国公主,一个是一国王爷,还有一个则是一国侯爷嫡女,先皇义女,身份纵然略微有差,却也差距不大。要说结拜,也在情理当中。 对于善璞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顾含笑和萧远都有些了解。再者,她都这么说了,两人光是看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当场拒绝。再者,要真是开口拒绝了,岂不是会被当成是在嫌弃对方? 萧远轻轻一笑,看向顾含笑。 顾含笑淡淡一笑:“倒是含笑高攀了!” “那就来吧!”善璞起身拉着顾含笑,又招呼了萧远一声,走到宽敞处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下。那一跪,动作流畅无比,气势逼人。连带着顾含笑也只能跟着噗通一声跪下,惹得跟在后头的萧远嘴角止不住的翘起,却也跟着在一旁跪下。 三人的年纪不用算计也知道,萧远最长,善璞其次,顾含笑最小。 “今日,我萧远与善璞,含笑结拜为兄妹,他日定当担起兄长之责,呵护幼妹。” “我善璞与萧远,含笑结拜为兄妹,日后定当尊敬长兄,疼惜幼妹!” “我顾含笑与萧远,善璞结拜为兄妹,日后定然尊敬长兄,姐姐!” 三人所发的誓言各不相同,说完之后,互相对视一眼。起身之时,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掩去眼底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没有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因为他们都清楚,他们三人只会你死我活,根本不会为了对方甘愿一死。 “要叫大哥似乎有些诡异了,不如日后还是叫你九哥吧。”善璞笑着跟萧远讨论着。 萧远温和的一笑:“自然可以!那么,日后善璞和含笑,就叫我九哥就好。” 善璞又笑着对顾含笑说道;“那么日后,我叫你含笑,你就叫我善璞吧!” “好!”顾含笑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这一声“姐姐”,善璞不愿意听,她更不愿意叫。三人哪里不明白,这种结拜根本毫无意义。不管是谁,压根都不可能把对方真的当成是自己的结拜兄妹来看待。 “为了今天的好事情,咱们来喝一杯!”善璞举起酒杯,笑着建议道。 顾含笑跟着举起杯:“九哥,善璞,这杯酒应当由含笑来敬!日后,还请两位多多照应了!” “好说,好说!”善璞笑眯眯的跟她举杯示意,将杯中酒给喝下。 萧远也跟着腼腆的一笑,喝干了杯中的酒。 结拜一场,三人的关系看起来要融洽了很多。也不说正事,只是东拉西扯的说一些趣事儿,话题跳跃的也是极快。前一句还在说异乡风情,下一句却又是在说起童年趣事。三人都在不动声色的打探着对方,摸着对方的底。每说一句话之前,都会在脑中过滤一遍,偏偏速度还不能太慢,更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在琢磨着用真假各半的话开应对。 等分开之时,外边已经彻底的黑了。不过京城的夜晚从来都是极为繁华的,倒也不显得冷清。 八角和九里一直都在外边候着,等顾含笑先送走了两人,这才上了早就候在一旁的马车:“回府!” 马车移动起来,莲翘担忧的看着已经合上双眸,面上呈现几分疲惫的顾含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含笑不是不知道莲翘的担心,只是她现在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庆幸莲翘懂事的什么都没问。 等回了府之后,她只命莲翘去风裳院去报备了一声,只说疲惫的紧,想要先行歇下。 让人备好热汤,也没让人伺候,慢慢的褪去衣裳,任由那温暖将自己紧紧包围,似乎满身的疲惫都好受了不少! 双眸半合半开,将今日见到萧远和善璞那一刻开始,三人之间所说的话和对方的表情,从头到尾,细细的翻出来,认真的品味……(未完待续) 338 同样的虚伪 等她回过神来,水都已经凉了。虽然现在天气尚热,可她的身子底子不好,连忙起身。 刚走出来,莲姬就敲门进来了,手中还端着醒酒汤。 “我没醉!”顾含笑嗅到一丝淡淡的药香,却不想去碰那醒酒汤。 莲姬也没强迫她喝下,随手放在一旁,没头没脑的问道:“如何?” 顾含笑知道她在问什么,眉头轻轻一皱,道:“不好说!真里带着假,假中却又带着真话,让人难以捉摸。” “南安的那位九王爷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说起来,今日你们三人相见,倒是棋逢对手了。”莲姬有些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语气不无揶揄。 顾含笑斜睨了她一眼,嘴角轻勾,却也没反驳。 要说棋逢对手,这一点顾含笑还是很自信的。她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是,上一世她能掌控江山,若是她想,这一世仍然可以。这一点,她丝毫不怀疑。而萧远和善璞,这两人也是有这个能力执掌江山的。她,善璞,萧远,他们都是善于伪装自己的人。看似无害,实则一颗心远要比寻常人冰冷的多,也无情的多。若有需要,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前世的顾家,不就是硬生生被她亲手给拔除的吗?萧远和善璞,也是同类人。 “这次见面,有什么想法?”莲姬见她但笑不语,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顾含笑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敛,这才说道:“都是习惯了用无害的外表来接人待物,看的久了,也就是那样。说话真假各半都已经成习惯了,平时想必也都是如此。”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道:“相比之下,善璞更狠辣,无情无心,就算是西岭的那个皇帝,她能相帮应该也只是对方顺了她的眼。可到底,那人也是没能入她的眼。这样的人,阴晴不定,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若是遇上感兴趣的人或是物,就会专心相对。兴致过了,也就不会再碰了。看上了,就会不择手段的夺取。不能得到,宁可毁去!”顾含笑一直觉得,善璞无情无心。就算笑容再天真烂漫,却遮掩不住她腐朽的内心。 “那九王爷萧远呢?”莲姬嘴角翘起,双眸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顾含笑的点评。 顾含笑轻轻一笑,眼底染上一层淡淡的慎重:“善璞没有弱点,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做任何事情,她都是以她自己的想法为先。可是萧远不同,他的世界之中,他的皇兄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一切都是以他皇兄为起点出发的。他做事,都是想着他皇兄想要的,他皇兄渴望的,他皇兄厌恶的……这是他最为坚持的信念,而且,这也是他唯一的信念。” 莲翘眉梢微敛:“依你这么说起来,倒是那位善璞公主更加的值得忌惮了?毕竟,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总是肆无忌惮的,她的内心反而更加的强大。” 顾含笑却是缓缓摇头:“不!善璞虽然的确很厉害,也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可是,最终萧远却是能走的比她更远,爬的更高!” “为什么?善璞公主可是没有弱点,那九王爷却是有弱点的人!有弱点总是要比没弱点的人好拿捏的多!”莲姬瞪圆了眸子,反驳了顾含笑的说法。 顾含笑回眸看着她,浅浅一笑:“莲姬,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没有你想要守护的人吧?” 莲姬面色微微一沉,垂下眸子,嘴角冷冷勾起:“曾经是有的!”只可惜,那个人没给她强大起来好守护的机会。 顾含笑了然的点点头,也不去追问,只是继续说道:“南安的皇帝虽然是萧远的弱点,可是,这也是他力量的来源。他心里装着他的皇兄,为了他的皇兄,他一定会逼着自己不断的变强。可善璞不同,她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虽然够强大,可是动力却是不足。总有一天,萧远在内心执念的督促下,会将善璞远远的超过。”因为内心有柔软的地方,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所以才会有动力,逼着自己不断的成长,逼着自己不断的变强。这一切,只因为想要守护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莲姬没回答,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阴翳,目光微微闪动,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顾含笑本也没打算得到莲姬的回答,两人沉默相对,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顾含笑要琢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两人抛下使节团,自己先偷偷的摸进了京城,又独独跟她见了面。 这两人,到底想要什么? 是为了先探探她的底吗? 若说萧远为了探底倒是情有可原,当初她在暗中告诉先皇,胃口要够大,这才将望仙城给吃了下来。当初这件事也没怎么遮掩,更别说望仙城到了手,她就得了先皇的赏赐,从五品县主变成了郡主,等同于亲王之女。这样的恩宠,必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偏偏当时除了这件事之外,也没其他事情发生。远赴吉康那件事或许也是由头,可以萧远的手段,哪会不知道实情? 可是,善璞呢?她们素昧平生,西岭更是许久都没动静,两国就算勉强有邦交,跟她顾含笑也搭不上任何关系。说起来,她顾含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善璞也跟着过来? 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都是随意闲聊,实际上,每说一个字顾含笑都要先把那字在脑海里过滤一遍。三人不管说什么,就算是含含糊糊的,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说,可就算那样,彼此也都是能从那些看似没用的话当中,敏锐的抓住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这是顾含笑重生之后,第一次跟人打交道逼得自己心神紧绷,全力以赴的应对! 显然,在善璞和萧远没有离开之前,她还得继续这么下去。 虽然精神很疲惫,可是顾含笑却是忽然觉得兴致盎然。 虽然没野心,可到底习惯了前世那种将自己如一张弓一般紧绷起来的感觉。现在能够再次感受到,也是挺有趣的,不是么? 再说了,对方从自己这里得到多少消息她不知道,可是从他们的话中,她多少也抓住了一些重点。 这样也好,他们三人迟早是要对上的。现在早一些接触一番,也是好事。 “你在笑什么?”莲姬回神,正好瞧见顾含笑眼底的笑意,秀眉轻扬。 顾含笑嘴角的笑意逐渐深了起来:“只是觉得,有点期待!” 期待? 莲姬轻轻一笑,什么都没问。 顾含笑也只是弯弯嘴角,想起三人的盟誓,只想说,他们三人,真是同样虚伪的可怕! 善璞买下了一个两进的小院落,分别后回了院子,沐浴更衣,斜靠在床上琢磨着今日彼此所说的一字一言,忽然甜甜的笑了起来。 端着新沏的茶水进来的丫鬟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将茶水放在桌上。 “一一,今天好可惜呢,你都没瞧见那个乐安公主!果真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很喜欢她哦!”善璞扬着嘴角,笑的眉眼弯弯。 丫鬟神色不变:“是吗?真遗憾!” “没关系,明儿我带你去顾家,正好让你瞧一瞧!”善璞拍着胸脯,大方的做保证。 这个名为一一的丫鬟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说遗憾的是,这个乐安公主被你喜欢上!” 善璞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委屈的撅着嘴:“一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被我喜欢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吗?我都很少会喜欢一个人呢,这是她的荣幸!” 一一面色不动:“被你喜欢上的,从来都只是玩物!人?你喜欢过人吗?” 这种不客气的话,完全不像是丫鬟能说的。可是善璞却是毫不在意,笑弯了眸子:“哎呀,还是我们家一一最了解我了!一一,我最喜欢你了!”说着就想要朝着一一扑上去。 一一脚步一错,躲开了她的拥抱:“谢谢你的喜欢,不过不需要!茶水放在这儿了,早点休息!”说完,竟是不等善璞开口,径自转身离去。 看着房门被无情的关上,善璞啧了一声:“真是太无情了!果然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然的话,怎么连丫鬟都爬到我头上去了!”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又弯了下来:“不过,新玩具果真有有趣呢!” 想起当时顾含笑的表现,在自己不间断的试探下,竟然还能保持冷静,的确值得她高看一眼。那种风轻云淡的气质,是她学也学不来的。 “都忘记告诉一一了,他们两个跟我真的很像呢!”善璞惋惜的撅起嘴,可眼底却带着兴奋的光芒,“我们三个,果然应该结拜成兄妹的!多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实在是太虚伪了……” 善璞丝毫不觉得用虚伪来形容自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反而笑意更深。 而萧远回了住处,只是躺在房顶上,静静的看着满天星辰。 一轮明月挂在斜斜的挂在半空,星光璀璨,可他的眸子之中唯有一片昏暗。再亮的光芒,也无法穿透他的黑暗……(未完待续) 339 王爷,您在嫉妒么? 第二日一大早,芸娘就早早的到了常笑园。昨儿晚上顾含笑已经让人去通知过了,所幸大厨房里的东西备的也齐全,又让大厨房里的厨子都给芸娘打下手,倒也不会显得慌乱。芸娘这是来跟顾含笑确认菜单的。 “你自己看着办就好!”顾含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清淡的最好。” 芸娘应了下来,又去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顾含笑没等到善璞和萧远,却听八角匆匆进来,说是定国王爷和魏家威远将军来访。魏然在谷梁卓登基后也封了将军,只不过平日里大家习惯了称呼他为小侯爷罢了。 顾含笑眉头轻皱,这两人怎么会一起过来? “先将两人请往听风轩奉茶,我一会儿就到。”想了想,还是先把人请进来再说。总不能说今儿有客人到,就让他们先行离开。 听风轩距离常笑园倒也是不远,假山流水,装扮的倒也不错,是平日里接待客人之处。 顾含笑到的时候,谷梁修和魏然正面对面的喝着茶。一个冷漠如冰,一个温和如春,却是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气氛有些诡异。 “王爷,将军,含笑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顾含笑缓缓走到,淡然说道。 谷梁修的目光有瞬间的柔软,却很快又遮掩上一层坚冰,不让旁人看到自己的温情。 魏然却是温柔的一笑,目光温柔似水:“冒然来访,还请四小姐见谅。”他也明白,如果跟顾含笑保持适当的距离,比如不再叫她的名字,她也会对他客客气气的,至少不会给他冷脸看。虽然心有不甘,可魏然到底还是逼着自己改了口。 “哪里?小侯爷客气了!”只要魏然不过分,顾含笑从来都只是冷冷淡淡,只将魏然当成寻常侯府子弟。不亲近,不刻意疏离! 等坐下之后,她才问道:“不知小侯爷今日前来,可有何事用得着含笑?” 直奔主题的做法,很附和顾含笑现在的性情。魏然纵然心中有些失落,却也已经学着接受。 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一笑,说道:“也没有其他事情,只是听说昨日四小姐去见了两位尊贵的客人。魏然担心四小姐安危,所以才过来瞧一瞧,希望能为四小姐分忧。” 顾含笑淡漠的看着他:“将军的消息很灵通!”却不会觉得意外。虽说那两人都只说了是秘密进京,但是他们三人都是喜欢说话只说一半,真假各占其一的人。那话,不过是那么一说,具体如何,谁又说的准? 魏然解释道:“其中一位算得上是魏然长辈,这才得知一二。” 顾含笑扯了扯嘴角,也没多说。朝谷梁修看了一眼,谷梁修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既然如此,那两位就一同留在顾家用午膳吧。”顾含笑随意的说道。 这两位都来了,那两位想必已经得到消息了。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请人留下。 魏然和谷梁修自然也都没意见,本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原本两人面对面喝茶的动作,现在变成了三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的喝着茶。 直到下人来通报,说是贵客就要到了。 魏然放下茶盏,看着顾含笑:“四小姐,可要去迎接?” 顾含笑缓缓起身,淡淡的道:“也好!两位是要留在这里,还是……” “陪你一起去!”谷梁修跟着站了起来,沉声道。 顾含笑点了点头,又看向魏然。 魏然微微一笑,极为自然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三人只走了一半的路程,事实上,这也是顾含笑估计好的路程。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默契,善璞和萧远和她,他们三人对彼此都了解。 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含笑!”善璞抱着顾含笑的手臂,笑的眉眼弯弯。她穿着一身葱绿色衣裙,外边罩着轻纱,看起来极为飘逸。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长相甜美,惹人喜爱。 顾含笑浅浅一笑:“善璞,我还想去接你们呢!” 又朝萧远点了点头:“九哥!” 萧远温润的笑了笑,腼腆,目光柔软。 顾含笑的称呼,显然是在谷梁修和魏然的意料之外。尤其是魏然,在听到顾含笑称呼萧远为九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惨烈。 九哥? 为什么顾含笑的辈分,会硬生生的被提高一个档次?这么算起来,若是跟着萧情这一边,他岂不是也比顾含笑矮了一辈? 谷梁修只是狭长的黑眸轻微快速的一眯,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样子。 仍是将人迎进听风轩,常笑园是她的地方,有魏然和萧远在,总不能把人请到那儿去。 “含笑,听说顾家还有老夫人老太爷在,于情于理,我跟九哥是不是该去拜见一番?”善璞抱着顾含笑的手臂没松开,歪着脑袋满脸好奇的样子,煞是招人喜爱。 顾含笑淡淡一笑:“家祖早早的出门寻老友下棋去了!”却没说祖母如何! 善璞这话题也不过是随意提起,以她的性子,看在顾含笑的份上去拜见一下老太爷倒是勉强能做到。可是去拜见一个跟顾含笑实际上完全没关系的顾老夫人?这如何可能! 萧远轻声补充:“我跟善璞都命人送了东西过来,过后含笑你替我们将东西送给两位老人家就好。” 顾含笑笑着应了下来:“多谢九哥!” 善璞不满的撅起嘴:“含笑,你为何只谢九哥,却不谢我呢?难不成你跟九哥更亲近么?我可比九哥可爱多了!” 亲近二字,顿时让萧远面色微红,耳根子也有些发热。 谷梁修眼角的一丝余光快速掠过,压下心中的些微怒意。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却偏偏没被错过。 善璞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盯着他,忽然说道:“定国王爷,你在不高兴吗?” 谷梁修冷漠如昔:“有劳公主挂心,不过本王并无可不高兴之事!” 善璞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双眸之中漾着促狭之色:“你在不高兴!嘿嘿,你是不是在嫉妒九哥呀?是不是?你嫉妒九哥跟含笑的关系更加的亲近,甚至可以以兄妹相称,对不对?” 谷梁修那一双深邃的眸子蓦然盯着善璞:“公主想的太多了!” 善璞也不生气,只是盯着他,笑容愈发的甜美……(未完待续) 340 年龄,吃醋 等回到听风轩再坐定,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只因为善璞似乎跟谷梁修杠上了,不管谷梁修说话也好,不开口也罢,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哪怕是自言自语都能让现场闹哄哄的。 “咦?定国王,听说你是一个很冷漠,对女人完全不看在眼中的人。可是你对含笑似乎挺好的嘛,你不会是看上我们家含笑了吧?” 谷梁修冷眸轻扫,那是我们家含笑,跟你一个西岭来的老女人又何关系? “定国王,你说到底是含笑可爱,还是我可爱?九哥昨儿帮了含笑,说含笑比我还可爱。可是我觉得,我比含笑要可爱!你觉得呢?”善璞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娇憨动人。 谷梁修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丝毫不为所动。 可爱?对于他来说,除了顾含笑之外,哪个女人都不过是红粉骷髅,有何区别? 顾含笑三人也只是坐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看着善璞努力的摧残着谷梁修。顾含笑也不觉得心疼,她了解善璞,却更了解谷梁修。以他的为人,最后吃亏的肯定不会是他。 萧远更不着急,脸上带着微微腼腆的笑容,看着善璞笑容满面,咄咄逼人。眼角余光看到顾含笑好整以暇的样子,微微一怔,随即就坐等善璞吃亏了。 魏然是看的最高兴的!他对善璞很忌惮,可对谷梁修也同样的忌惮。这个男人不论是在哪一方面,都要超过他。更别提当初在吉康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到顾含笑亲近他。虽然后来在京城也没见两人再亲密过,不过那时候的情景始终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看到谷梁修吃亏,自然也是欢喜的很。 善璞整整折腾了足有半个时辰,话题之广阔,跳跃幅度之大,是个人遇上了也都有些扛不住。 谷梁修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 “定国王可是想要说些什么?”善璞喜欢歪着脑袋眨巴眼睛这个动作,“你说你说!我听着呢!”显然她把谷梁修当成小动物来逗弄了。 谷梁修那狭长的黑眸轻轻一眯,神态是破天荒的纯良,以及一如既往的呆板:“时常听闻西岭的善璞公主长相甜美动人,娇俏可人……” 善璞的笑容微微一敛,这夸赞话听起来似乎不怎么美妙? 谷梁修继续说道:“……曾有多少男子都立志要娶像是善璞公主这般的女子为妻!只可惜,据说多年来无人可得善璞公主芳心……” 善璞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不过听闻善璞公主心底着实纯良无比,对自己兄弟的子女们向来爱护有加。似乎好些个西岭的皇子和公主,都是善璞公主一手养大的?公主果真是宅心仁厚,内心纯良,让人敬佩!” 谷梁修盯着善璞,面无表情,却一字一顿的问道:“公主,小孩子实在都是可爱无比吧?不过也是,有善璞公主这么可爱的‘长辈’在,小孩子可爱一些也是应当的!” 善璞的笑容顿时僵硬,一张脸终于不再那么可爱了! “你在嘲笑我年纪大?”善璞眯起眼睛,那一双圆溜溜的可爱眸子居然也是威势十足。 谷梁修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冷冰冰的道:“公主说笑了!” 话虽如此,那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完全就是在证明着,他就是那么认为的。 顾含笑不等善璞发怒,连忙说道:“对了善璞,反正这些时日你也没事情要做。不若哪天我陪你去城外走走?昨儿听你说,似乎想要在附近走走玩玩?” 善璞眼眸轻眯,朝顾含笑看了几眼后,最后才若无其事的又笑了起来:“那是最好的了!九哥,王爷,你们要一起去么?”有意无意的,却是错过了魏然,似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魏然却是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始终挂着温和不伤人的微笑。 萧远轻声道:“若是含笑有空,那自然是最好的。”善璞好歹还加上一个谷梁修,可是萧远却干脆只在意顾含笑。此间有何想法,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顿午膳,五人品尝到的滋味各有不同。有人觉得舒畅,有人却是有些消化不良。比如身为主人却毫不客套的顾含笑,比如被某些人暗讽年纪已经大了的某位公主殿下。 也许是因为被谷梁修这话给打击到了,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长的美丽又出色的女人来说,年龄就是死穴,亘古不变。谷梁修虽然没把话说的太露骨,可也已经是彻底的提醒了善璞,让善璞一时间似乎有些失落起来。 用了膳,又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闲话,最后干脆要起身告辞了。 “留在这儿用晚膳吧!”顾含笑建议。 善璞似笑非笑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不了!这段时间打扰你的次数不会少,不急在一时。” 既然如此,顾含笑也没再挽留,只是约好了何时要一同出去游玩,这才起身送善璞出府。 “九哥,你走不走?”善璞侧头问道。 阳光下,善璞那一扇长而卷曲,又黑又浓密的睫毛就跟小扇子似的,在眼下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白皙娇嫩的皮肤,还有色泽诱人,薄厚适宜的粉唇……其实顾含笑也承认,善璞长的确实极为美丽。 不过,对于萧远来说,再美的女人也入不得他的眼。他对善璞另眼相看,并非是因为善璞的美。而是因为善璞的狠! 闻言萧远也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顾含笑:“含笑,我跟善璞先回去了。今日叨扰了!” 顾含笑浅浅一笑:“九哥客气了!我等三人既然已经结拜,顾家便是两位的家,何来叨扰之说?”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原本我还想着,若是九哥和善璞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如来顾家住上几日。住在外头,始终是不方便的,不如住在家中舒服一些。” 善璞和萧远对视一眼,萧远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自然不会!”顾含笑的邀请算不得热切,却能让人感受到诚意,“若是九哥和善璞都不嫌弃,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命人准备院落。” 善璞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如此也好!正好你我兄弟姐妹三人可凑一起说说话!” 既然善璞应了下来,萧远自然也就答应下来:“如此,就劳烦含笑你了。” 顾含笑笑了笑,当下命人去收拾院落。正好听风轩左右两边的院落平日里都是空着的,距离其他人居住的院落不算近,可离常笑园却是不远。 善璞和萧远都说仍是要先出去一趟,顾含笑也没多说,只是命府中的马车将他们送了出去。 如此,谷梁修和魏然也不好再多留,起身告辞。 离去前,谷梁修朝顾含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顾含笑只是笑了笑,转身回了常笑园。 甚至一盏茶都没喝完,谷梁修去而复返。 “坐!”顾含笑替他也斟满一杯茶,气定神闲的招呼着。 谷梁修依言坐下,视线始终胶着在顾含笑身上。 顾含笑嘴角噙着笑意,任由谷梁修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知道谷梁修想要问什么,也知道谷梁修有些着恼。可是,有些事情她头也不能跟谷梁修说。至少,现在还不能。 半晌,谷梁修才轻轻皱了皱眉:“为何跟他们结拜?” “善璞公主提出了,九王爷也赞同了!我若是拒绝,倒是显得刻意落他们的面子了。”顾含笑随口应道。当时的情景,也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他们两人,绝非善类!跟他们在一起,你要多加小心,多多防备。”谷梁修何尝不知?只是,他很担心顾含笑。那两人可不是善良之人,心肠歹毒的很。顾含笑纵然再有手段,可是到底是比不过他们那般心狠的。 顾含笑瞧着他的模样,只能心中暗叹一声。 她知道谷梁修的担心,可是,她却不能说,对方这么做,其实更多的是在试探。他们是同类,遇上的时候就能明白。结拜说起来是拉近了关系,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忌惮的表现?就如今天她邀请两人住进顾家,是试探,可同样也是因为她太过忌惮两人。与其让两人在外,不如放在顾家。有她在身边,那两人就算做事,也要克制一些。 “他们提前进京,却不知为了何事!”谷梁修眉头微拧,“我的人查不出什么来!小七儿那边,可能调查出点苗头来?” 顾含笑摇摇头:“小七儿那儿应该有在刻意收集,不过他们赶来,自然也不怕人调查。再者,虚虚实实的太多,一时间恐怕难以查清。”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干脆光明正大一些。今日你出现,又请了他们住进顾家,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命人跟随在后,要注意一些,却又不能隐蔽的太过。要让他们发现你的人在身后,但是要维持好距离,不能靠的太近,调查的太明白。” 谷梁修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他办事风格跟顾含笑多少是有区别的,相比起顾含笑做事的不露痕迹,有的时候他更愿意一了百了。不过顾含笑既然说了,他也不会拒绝。 又讨论了几句,这件事也就如此了。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气氛却仍然融洽。 直到谷梁修忽然开口,幽幽说了一句:“你叫他九哥……” 顾含笑眉头轻扬:“如何?” 谷梁修眉宇间带着一丝阴翳:“你从来没跟我这般亲近过……” 顾含笑微微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 谷梁修这是,在吃醋?(未完待续) 341 相撞 好不容易才把吃醋的某人给打发走,看着那个平日里冷冰冰的人僵直着身子离开的背影,顾含笑的嘴角不自禁的微微翘起。 夜色降临之前,善璞和萧远就一前一后的来了顾家,安心的在顾家住下了。 接下去的几日,顾含笑便在善璞的要求下,带着两人在京城附近游玩了一通。说是游玩,其实也不过是去了慈安寺,以及周边的一些风景略微出色一些的地方而已。顾含笑并不担心他们会借此观察什么,周边的地势他们自然早就了然于胸,何必借着这种时候来观察。 多数时候,三人还是会留在城内,由顾含笑领着去品尝各个酒楼的各色美食。、 有的时候,谷梁修或是魏然也会陪同。尤其是谷梁修,时常会出没。顾含笑也没提过,心知某人出现的频率如此之高,完全是因为发自本能的护食行为。 对此,顾含笑不发表意见,不欢迎也不反对,任由他自己去折腾。 科考结束的第三日,便是使节团到京之日。 顾含笑不得不到场!原因无他,萧远和善璞一致要求,她根本无从拒绝。迎接之事自然也无需谷梁卓这位皇帝亲自出马,最后还是顾含笑和谷梁修一同过去的。先皇驾崩不久,迎接的排场自然也不可能弄的很大。而且,萧远和善璞早已致信谷梁卓,表示了自己的体谅,表达了一切从简的想法。 善璞和萧远不过是提前一天出了京城,再跟着队伍一同进来。跟顾含笑和谷梁修碰了面后,被客客气气的迎进了专门接待国外皇族使节才能居住的大同馆。刚刚进京,皇帝不会召见,两国使节也不会立刻要求进宫求见。一般来说,都会歇息几日,这才进宫求见。 顾含笑和谷梁修只需安顿好两人即可,其他人等自有专人负责,劳烦不到两人。 “九哥,善璞,你们好生歇息几日。若有需要,尽可吩咐下去。两位的厨房都是各自分开的,负责的厨娘都能做得一手二位的当地菜,希望两位能过的舒服一些。”顾含笑说了一整套很官方的言辞。 萧远温润的一笑:“不用客气,一切从简就好!” 顾含笑也跟着笑了笑,有的时候,萧远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无害了。成天“九哥,九哥”这么叫着,有那么一次,她差点恍惚了,还以为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结拜大哥。 “九哥,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顾含笑礼貌的朝萧远点点头,又回头冲着善璞抿唇微笑,“善璞,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你最喜欢的枣泥红糖糕过来。你若是有其他想吃的点心,吩咐下去就好。” 善璞不舍的撅起嘴:“含笑,我会想你的!” 顾含笑轻笑:“都在京城之中,想见便能见。明日我也会过来,届时再见就好。” 善璞撇撇嘴角,鼓着腮帮子没说话。 顾含笑也不多说,不然引起善璞的话痨性子,她今儿可就别想迈出此地了。 谷梁修除了最开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两句不得不说的场面话之外,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只是在当门神,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见顾含笑终于要走,他也跟着起身,陪着顾含笑一同往外走。 顾含笑刚抬步要迈过门槛,却只听闻一声喜悦的轻呼,香风袭来,顾含笑甚至来不及躲开,就迎面跟人撞上了。 同样温软的身子,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冲劲。顾含笑原本一只脚抬在半空,被这么一冲撞,身子顿时不稳,朝后倒去! 谷梁修瞬间出手,恰到好处的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搭。原本往后倒去的身子顿时稳了下来。 谷梁修没问话,只是略带担忧的朝她看了一眼。 顾含笑眸光微转,清楚的让他明白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过是被人撞了一下罢了!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撞上顾含笑的那人满是担忧的问道。 顾含笑回眸,这才看清楚撞上她的那人。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摇曳生姿,漾水的眸子惑人无比。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语气也足够担忧,可眼底的那一丝不屑和傲气,却也不容忽视。 顾含笑并不认识这女子到底是谁,瞧她身上的穿着虽是不错,却也算不得顶好。她可不会认为,萧远这一次又会带着哪一位公主郡主来和亲,这女子的身份怕不会很高。 “无妨!”心中暗忖着,口中语气很平淡,还有一两分淡淡的客套。 “莽莽撞撞的,走路瞧着一些!”说话的是善璞身边的丫鬟,之前善璞提过,名为一一。善璞身边的丫鬟名字起得很顺溜,名字从一开始,直接到八为止。其中最得宠,也常带在身边的,便是这个一一。 那女子被一一呵斥了,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爷,奴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家只是好些时日没见到爷了,心中想念的紧,所以,所以才……” “是吗?”萧远整个人依旧很温和,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如何。 这女子也显然是摸不清他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轻轻咬了咬唇,眼圈微微泛着红,半低着头,用眼角余光怯生生的去看萧远,整个人都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爷,奴家,奴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家就是着急见您,又没听着动静,没看到公主殿下正要往外走,这才跟公主殿下不小心撞上的……” 顾含笑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泛着冷意的笑。 这人倒是挺能说,好好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成了她跟做贼似的走路太轻。而她自己急匆匆的跑来却是有脚步声的,说来说去,到最后两人相撞倒是全都成了她顾含笑的责任了。 萧远也不说话,只是温润润的看着这女子,笑容不减半分。 这女子被他的笑容蛊惑了,是好似是,能不被这样的笑容蛊惑的人极少。她就像是有些魔怔了一般,朝前走了几步。 “爷……” 萧远也不拒绝她的靠近,甚至还朝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这是允许她的靠近吗? 女子有些失神,伸手就想要去碰萧远,碰这个让她渴望又恋慕着的男子! 她的手一寸寸的靠近,萧远的笑容也愈发的温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触到萧远的衣袖的那一刹那间,异变陡生……(未完待续) 342 人命如草芥 谁也没看到萧远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仿佛只是白光一闪,下一刻,那女子已经被一只白皙消瘦的手掐住了脖子。 手背青筋暴起,手指寸寸收紧。萧远看着这女子脸上的骇然,气质愈发的温和。 一时间,屋中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化为灰暗的背景色,唯一显然的,就是温润如玉的萧远。以及他手中握着的那个,满面惊恐,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女人! “爷,求,求您……”那女子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可想而知萧远压根没作假。 萧远迷醉的看着这女子扭曲的脸,以及眼底那浓浓的惊恐之色。看着她努的挣扎,张大着嘴巴,就跟要渴死的鱼儿一般拼命的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空气。 这种掌控人的生死,看着他们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挣扎的感觉,果真美妙的让他留恋啊! 女子挣扎不得,一手无力的去掰萧远的手,试图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可是,萧远看起来文文弱弱,却哪里是她能动撼动的?那只白皙纤弱的手,稳稳当当的,甚至都不曾晃动半下。 女子挣脱不得,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也开始一片模糊。 她真的恐惧了! 瞪大了已经充盈着血丝的双眼,哀求的看向善璞。 善璞笑弯了一双眸子,看着她凄惨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闹剧。 女子身体微颤,立刻想起这个善璞公主狠辣的手段。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多管闲事,替她出头? 立刻又看向顾含笑,在她眼里,顾含笑便是她最后的依仗。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何爷要如此待她!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多想,她只求可以从爷那刚硬如铁的手中活下来! 而顾含笑,是她最后的希望! 可是,当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她忽然就绝望了。 她顿时就明白过来!适才两人相撞,顾含笑的温和谦让,并非是因为她看在自家爷的份上,特意给留下面子。她不在意,完全是因为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那样清冷,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半丝人气的眼睛,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 视线又从面无表情的谷梁修身上一闪而过,那种仿若千年寒冰般的冷漠让她彻底的明白,没人可以救她! 这个认知,让她顿时绝望! “爷……”她的手已经无力,窒息的感觉让她提不起半分力气。 “为,为什么?”她无力挣扎,拼了命想要求个结果。 萧远的双眼早已充满令人惊骇的血腥之色,鲜红欲滴,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鲜血来。看着女子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垂死挣扎,整个人兴奋的直想打个哆嗦。 他的语气很轻柔,就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般:“瞧!乐安公主叫本王一声九哥,本王疼惜她如同本王自己。本王自己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这样说,你懂不懂?” 女子的身体开始痉挛,双眼翻白。 原来,还是因为她冲撞了那一下吗? 但是,她可是…… “爷,奴,奴家是,陛下……”送到您身边,让奴家尽心伺候您的啊!您不看旁人的面儿,难不成还不看陛下的面儿吗? 纵然他不把话说全,萧远也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如果说刚才他还在欣赏她的临死的模样,也未决定是否要将此人杀了的话。那么,在听到这话之后,他的笑容愈发的柔和。下一刻,他的手指倏然收紧。 喀! 一声闷闷的清响,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 女子的双眼往外凸着,已经毫无声息,竟是被萧远活生生的给捏死了。 “啧啧,九哥,你的心真是太狠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居然就这么被你给杀了!”善璞悠悠的道,“辣手摧花,九哥,这可不好哦!” 萧远随手就把尸体扔在地上,有些厌烦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沾了脂粉味,让他有些厌烦。 “九哥,洗洗手吧!”顾含笑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一盆清水,放置在一旁的高脚茶几上。 她面色如常,就好像地上那具尸体完全不存在一般。 萧远眼底的血腥慢慢的在退却,朝顾含笑温柔的一笑,低头缓缓的净手。 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清洗了一遍,又拿干净的布巾将手指慢慢的,一根根的擦干。指尖上已经没有领他厌恶的脂粉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那么,我们先走了!”顾含笑朝萧远和善璞笑了笑,再次告辞。 善璞挥挥手,笑的愈发的娇俏:“没事多来陪陪我们哦!” “好!”顾含笑答应了下来,跟谷梁修一前一后,转身离开。 地上的那具尸体,就好似根本不存在。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善璞笑的别有深意:“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不是么?” 萧远很认真的点头:“确实如此!不枉我疼爱她一场!” 善璞闻言笑的更加的欢畅,却不再多说什么。招呼了一一,直接转身离开。 萧远低头看着地上那具尚且柔软有热度的尸体,嘴角的笑容温和,却逐渐晕染上浓浓的疯狂和兴奋。 “含笑……” “皇兄……” 低低的喟叹声响起,却已经无人能听到。 顾含笑和谷梁修一路无言,直到快到顾家门口,谷梁修才缓声开口:“他是故意为之!” 两人被一层薄薄的车帘子给挡开,顾含笑斜靠在马车上,懒懒的开口:“自然是故意这么做的!疼爱不敢说,他享受这种可以随意操纵旁人生命的感觉。再者,他下杀手,并非是因为我!” 谁都可看清,那女子说到南安的皇帝之时,萧远的神情才蓦然变得狰狞起来,痛下杀手。 显然可见,他真正动了杀心,是因为南安的皇帝。至于所谓的对她的喜爱和疼惜,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谷梁修沉默了片刻,最后声音有些低沉:“他对你,不寻常……” 顾含笑忍不住想要不雅的翻个白眼,这人,怎么还能惦记着这件事。 到了地方,谷梁修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顾含笑跟着下了马车。 “含笑,别跟他靠的太近!”谷梁修轻声叮嘱。这并非是单单因为嫉妒,而是身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顾含笑安抚的一笑,一只手状似无意的一甩,有意无意的轻轻拂过谷梁修的手背。肌肤一触即分,却让两人心头同时一热。 “我心中有数!”肌肤的轻轻相触,温柔笑容的安抚,让谷梁修稍稍舒展了眉头。 他不是不相信顾含笑,只是萧远那个人,所想所做的,都不是正常人会做的。难保他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不过,顾含笑既然做了保证,谷梁修也就不再多说。顾含笑做事向来有分寸,只要多加注意,就算那萧远有目的,应该也不会出问题才是。 不过…… “别再叫他九哥了!”谷梁修狭长的黑眸一撇,眼底有寒霜。 顾含笑嘴角顿时绽出一抹畅快的笑意:“我先回府了!那边我会多加照应,让人多看着点。” 说罢,也不管谷梁修危险的眯起眸子,转身回府。 谷梁修眸子轻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这才回身离开。 顾含笑维持着的微笑,在进了常笑园后,缓缓收敛了起来。 她就说,笑面修罗萧远怎么真能有那么好的脾气?叫了那么多天的九哥,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恍惚的要忘记这个笑面修罗到底有多么的恐怕。 性情阴晴不定,喜怒只凭喜好。而杀人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极为可怕的事情,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当他在剥夺别人的性命之时,眼底涌现的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和欢喜,是根本掩饰不住的。 他是真正在享受着杀人的乐趣! 她本也不是善心之人,对那女子之死倒也没有多少愧疚感。那女子怕是南安皇帝送到萧远身边的,不管皇帝用心如何,可是这种行径,显然是让萧远无法接受的。今日她冲撞了自己,无非是给萧远一个合理的杀人借口。 杀人,与其说是给自己看的,倒不如说是给南安的皇帝看的。 “果然是笑面修罗啊!”顾含笑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眼底闪耀着光芒。 脑海中闪过那人在杀人之时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善璞欢快喜悦的笑,以及自己清冷没有感情的微笑,顾含笑又低低的叹了口气。 果然,他们三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仍然是相同的吧! 比如,相同的冷血!对人命,同样的不在乎…… 不免又想到谷梁修,冰冷的心忽然轻轻一颤,蓦然柔软了几分。 谷梁修同样的无情,可是,他冰封的心,却惟独有那么一个缺口,里边放着她! 再无情的人,只要心中放着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处柔软的地方,又如何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无情? 以前她装着魏然,可是魏然不值得。这一世,她装着她的亲人,以及那个一颗心只为自己融化的男人…… 目光蓦然坚定了起来。 她跟萧远和善璞,已经不同了! 他们心中只有一片荒寂,而她心中,已经有了一片开始萌发的生命之地……(未完待续) 343 梦往昔 白雪皑皑,放眼看去,只余满目素净的白色,遮掩了所有的黑暗与肮脏。 一个妙龄女子高高端坐着,衣着素净,更是难得的素面朝天。可饶是如此,那清冷的模样,仍然遮不住她的美。 但是,她的美是那样的不真实。就好像是水中月,雾中花。美的让人向往,却无人可伸手碰触。 雪地中,跪着一群人!年岁多是大的,其中一人,眉宇间依稀跟那女子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不难看出两人在血缘上的关系。 只可惜,她任由那些足以当她祖父的老者都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却一言不发。 “娘娘,求您……”有几个老者哆嗦着,无力的垂下高傲的头颅,恳求这美丽却无情无心的女子,高抬那高贵的手! 美丽的女子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堆硬邦邦的石头一般。 “娘娘……”有老者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眼泪刚刚滑落眼眶,却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瞬间凝结成冰。 “娘娘,求您开恩呐!顾家千错万错,可是对朝廷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番之事,顾家也绝无冒犯娘娘之意。毕竟娘娘您可是……”有人口快,差点就说出真心话来。 他话没说完,立刻被同伴给捂住了嘴,不让他把话说全。 那人也是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偷偷的朝那美丽的女子看了一眼,见她始终一言不发,他心中忐忑,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娘娘……”还有老者想要努力争辩一下。 女子却只是随意的一摆手,顿时让底下跪着的这群老家伙们紧紧的闭上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唯独一人例外! 那个眉宇间跟女子有一两分相似的那老者抬起头,灰暗的双目盯着她:“真的……不能放手吗?” 女子清冷的眸子丝毫没有波动,沉默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带着冰碴子的字眼:“不能!” 老者的眼底瞬间有绝望之色闪过,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竟是缓缓起身。 跪的时间太久了一些,他有些站立不稳。却在下一刻,硬生生的捱住了。 “顾老头,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跪下,你……”有老者忍不住叫了起来,眼底满是担忧之色,唯恐高高端坐的女子会出言将人给杀了。 老头没动弹,伛偻的腰板努力的挺直起来。原本晦涩的双眸,多了神采,以及决绝! “既然娘娘心意已决,老夫多说无益!诸位的好意,老夫心领。不过,诸位也不用再为老夫而努力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别连累的诸位跟着老夫受累。”顾姓老者扬声说道,语气很坚定,一字一言,都是带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果决。 “顾老头!”跪着的诸位老者纷纷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 顾姓老者还没说话,那高高端坐的女子眼底掠过一抹异色:“既然如此,之前何必跪着求我?” “那是为了族人而求,却不是为了老夫自己!”顾姓老者昂着头,掷地有声,“一条老命,死就死了,又何必求你?再说,若非是为了族人相求,你受得起我的一跪么?我折了你的寿!” 女子只是微微抿嘴,没说话。 “你心狠手辣,老天爷都在看着。你祸国殃民,届时怕是连老天爷都不愿意收你,且看你如何!” “终有一日,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的回应很简单,清冷的眸中凝着丝丝狠绝:“不求死后事,只求活着之时执掌一切!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焉敢活?” 顾姓老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浑身凌厉的气势陡然彻底消散。几乎可以化为有形的哀伤将他笼罩,那股悲凉,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届时,再带你去向列祖列宗磕头请罪……” 噗! 血花四溅,在这片干净纯白的雪地上晕染朵朵绽放。 老者缓缓倒下,印入眼帘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眼中蓦然掠过的痛楚之色。 他闭不上眼! 女子只看到那一片血色越来越浓重,直到最后充斥着整个眼眶! 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腥红…… 顾含笑猛然睁开眼,额头冷汗低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彻底湿透。晚风吹过,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小姐?”外屋传来莲翘的声音,顾含笑这才发现自己的喘息声竟是那样的大。 外屋很快亮了起来,莲翘只穿着中衣就捧着烛火走了进来。 瞧见顾含笑有些苍白的脸和汗湿的模样,心头一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去看医生? 顾含笑下意识的躲开她的手,深喘了一口气,这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无妨!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莲翘见状也不敢多问,只好问了她是否要让人烧水沐浴。身上也着实汗湿的厉害,顾含笑也没拒绝,让她去安排。 等沐浴更衣,莲翘已经手脚麻利的更换了新的被褥。 “你去睡吧!”顾含笑没让莲翘在里屋伺候着,她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莲翘也觉着自家小姐现在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神情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可是骨子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森。 莲翘不敢多话,只好去了外屋,却也不敢入睡,只是蜷缩着坐着,生怕顾含笑出什么事情。 顾含笑不是不知道莲翘在担心,只是她现在的确不需要任何人相伴着。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前世的那些过往了,这一次也不知怎么的了,居然就想起了前世,想起了当时生生逼死祖父的场景了。 当时祖父所说的话,一字一言,她以为自己从来都没有记住过。但是现在才明白,原来每一个字她都记在了心上。 她以为她跟善璞和萧远其实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这一个回忆过去的梦却让她明白,骨子里,她仍然是那个无情无心的人。若非如此,当时只要她说一句话,那女子就不需要死。 可是,她没有! 不去干涉萧远的事情是一部分的原因,可是更多的,无非也是因为她的无情,以及想要用什么来试探一下萧远。只是,她用来试探的东西比较的特别,她用的是人命! 指尖微凉,轻轻遮掩在自己的双眸之中,却掩不住心底的那一丝荒凉和自嘲。 习惯了无情,原来都忘记了有情有心到底是何种感觉了么? 还有,心底的这股子不安的悸动,却又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344 改主意 做了半夜的噩梦,下半夜又一直都没能入睡,直到凌晨的时候,顾含笑才模模糊糊的半睡半醒的糊弄了会儿。 可到了时候,顾含笑仍是准时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起身梳洗。 “小姐,侯爷回来了!他使人来问了,您中午要不要过去一同用膳?”莲翘的手指灵活的翻飞,顾含笑的头发在她手中快速成型,口中问着,还小心的观察着顾含笑的神色。 顾含笑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有些走神。 莲翘想了想,还是轻声建议道:“小姐,您若是身子不适,要不再歇一歇?距离午膳还有些光景,您无需现在就过去。”顾含笑的肤色极好,一夜未眠,让她眼下有些发暗。 顾含笑抬眸,清冷又透彻的眸子之中却是毫无倦意:“无妨!正好有事想要跟父亲商量,用了早膳就过去吧。” 听她这么说,莲翘也无法,只是默默听从。 用了早膳,顾含笑果真起身要去风裳院。一路上沉默无言,直到到了风裳院的门口,顾含笑的脚步忽然一顿,回眸看着一直默默跟随的莲翘,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莲翘,于我,你是最贴心的丫鬟,却也是跟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之人。”或许也是因为昨夜做的那个梦,让她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可是,她就是见不得莲翘这副为她担心的模样,“等你出嫁之日,你是要姓顾的。若是当真有事,我又怎会瞒着你?” 莲翘猛然抬起头,眼底有猝不及防之下完全遮不住的惊讶和担忧。 “真的吗?小姐若是有事想要找人说一说的时候,真的会想起奴婢吗?”莲翘连声追问,却让顾含笑低低的笑了起来。 顾含笑的目光又柔软了几分,因为过去的那段挥不散的记忆带来的烦躁平息了几分。 这个傻丫头啊,总是把她放在最前头。旁人听了之前那话,不是应该更关注她的前一个承诺吗?可莲翘压根就没注意到。 一个家生子,日后出嫁多数也是会嫁给府中下人。可是顾含笑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她,若是日后莲翘有了自己喜欢之人,她是会让她冠上顾姓,风风光光的出嫁的。这已经不是一个奴才能有的殊荣,这压根就是打算把她当成是顾家的小姐一样嫁出去。 “走吧!”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顾含笑也恍然察觉自打谷梁傲离开京城之后,她对莲翘的关心有些少了。前世那份情意,她又如何能忘记?更别说,就算是这一世,莲翘对她仍然是忠心耿耿,将她看的比自己都要重要的多了。 莲翘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家小姐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改变。就好像,有更多的,疼惜? 连忙摇头,见自家小姐已经进了院子,忙跟了进去,倒是忘记往深处去想了。 顾乘风这段日子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他能回来,也就证明科考的成绩也都出来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殿试了。 “父亲!”顾含笑见了礼。 顾乘风清瘦了不少,不过精神抖擞,嘴角更是噙着笑意,应当是此次的举子们让他极为满意。 问了问,今儿是放榜的日子,按照惯例录取了三百人。 “父亲,不知那榜首是为何人?”顾含笑心中忽然一动,连忙问道。 顾乘风笑了起来:“这榜首,说起来笑儿你倒也是认识。认真说起来,跟你也有一段渊源。” 这么一说,顾含笑哪里还会不明白:“是柳晋?” “正是!”顾乘风露出一抹赞扬之色,却不是针对顾含笑,“这柳晋之前我倒也看好,不过此次来赶考的人当中,柳晋纵然出色,可也算不得最好的。加上开考之前被人那般针对,本以为会失了本心。可是没想到,最后居然能高中榜首,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顾含笑却是觉得,柳晋高中榜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于开考之前的那段经历。 那段经历磨砺了他,让他快速的成长。现在的柳晋跟刚刚来京之时的柳晋,已经完全不相同。 顾乘风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期待的道:“这柳晋之前在乡试之中便是中了第一,若是殿试之中再来一个榜首,那可就真是连中三元了。” 顾含笑微微一笑,并非表现出对柳晋的信心。 这柳晋虽是有才,不过要想在殿试之中高居榜首,也不是那样简单的。 “父亲,女儿有件事想要跟父亲说一说。”顾含笑想起正事,这才说道。 “何事?”顾乘风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看着自己的女儿。 对父亲这种郑重的表情,连带着让顾含笑的神情也郑重了几分:“父亲,我想让衡哥儿入国子监进学。” 顾乘风微微一怔:“为何忽然想让衡哥儿入国子监?以往你都一直坚持让衡哥儿在家中请先生独自教导,不肯让他入学的。” 那不是因为以前想着日后要让衡哥儿不去继承侯位,只是轻松的过日子嘛! 顾含笑心中暗忖,口中却说道:“以前是因为衡哥儿年纪小不说,胆子也小的很。不过这一年多来衡哥儿有了很大的转变,女儿就想着让他多跟同龄人接触,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不然的话,他成天也只能跟世勋待在一起,倒是显得孤独了。” 顾乘风琢磨了会儿,最后也同意了下来:“如此也好!不过,世勋怎么办?” 顾含笑想了想,问道:“让世勋跟着一起吧!世勋也是个好苗子,若能好生培养,日后定能帮上衡哥儿。”窦世勋现在还是顾家的下人不说,以芸娘窦世勋这对母子的心性,就算日后窦世勋飞黄腾达,对顾家必定也是忠心不改。 顾乘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既然顾含笑这么说了,他也没拒绝的理由。 其实顾含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之前的想法是不想让衡哥儿担负太多,日后只将顾家的侯位传承下去就好。可是,因为之前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得不任由先皇把顾乘风放在了太子太师这个位置上。这么一来,她的想法不得不随之改变。 顾家已经被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若是等顾乘风退开,衡哥儿却不能跟上,那么,顾家将会被有意无意的,很快就将被排挤打压下去。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事情只会朝着这方面发展。 她曾经对不起顾家,现在自然是想要保全顾家。更别说,她也希望让衡哥儿自己去选择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若是将衡哥儿一直留在府中,日后衡哥儿想必会成为跟以前的顾乘风那样的书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顾含笑没资格剥夺衡哥儿选择的权利。 于是,将衡哥儿送入国子监,让他去跟那些同龄人接触。该如何发展,是跟人接触,将人拉拢到自己身边,又或者是跟着旁人同流合污。这些顾含笑都不会去管,她只想要看清楚衡哥儿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她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等差不多了,若是衡哥儿不能有大用,她就会早早的的将人带回,给衡哥儿和顾家安排退路。再者,在她有生之年,她断然不会让顾家出半点问题。最不济,不过是让顾家慢慢退出京城这个圈子。只要顾家不犯下谋反这等重罪,以顾家的名望,蜗居在地方,至少也能保得百年旺盛。 可要是衡哥儿果真有那份心思,也有那点能力,那么,她就要做另外的安排。至少,她要亲手将衡哥儿培养起来,等着日后好接下安康侯的位置。 至于窦世勋,日后他必定会成为衡哥儿的左膀右臂。顾含笑从来都很相信自己这种毫无道理可讲的直觉,而且无数次证明,她的直觉是证明的正确的。 “也好!”顾乘风对自己的女儿提出的意见向来都是会认真的考虑。这一次也是,考虑过后,发现确实可行,他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一些细节问题,他自己会去想。至于是不是跟顾含笑在同一条考虑的水平线上,那就无人可知了。 父女两人说完了正事,正好苏氏和小十一都醒了。 小十一已经八个来月了,刚出生的时候身子是弱了一些。这近乎一年的时间里,谁都不敢放松。尤其是几位老御医,特别是宁老和孙老,时常会亲来顾家不说,更是挖空心思的找到了一些好方子来给小十一改善体质。不得不说,多少也是有了好转。小十一现在体质好了不少,小脸红润润的,身上也多了点肉。 八个多月的小孩子能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勉强能被扶站着。不会说话,却总是学舌,张嘴啊啊的似乎在跟人闲话。小十一还喜欢啃东西,宁老御医说这是因为小十一长牙期,这才喜欢啃咬东西。但凡是她的嘴巴能够得上的,遇上什么就咬。衡哥儿的脸就被她啃过无数回,每每遇上,这对兄妹俩就一个把脸凑上去,一个抱着兴奋的啃。 “小十一!”顾含笑对这个小妹妹也是喜爱的很,起身接过小十一,抱着她逗弄起来。 小十一喜欢顾含笑,尤其喜欢赖在她的怀里,啃着她的手指。顾含笑也不抗拒,任由小十一咬的她满手的口水。 顾乘风和苏氏见状,都是宠溺的一笑,却都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也只有在小十一和衡哥儿跟前,顾含笑才会露出这种欢愉的笑容。 这个孩子,当真懂事的让人心疼……(未完待续) 345 求 专为善璞和萧远而举办的宴会,隆重却不显得奢华。 顾含笑坐在距离谷梁卓不远的地方,她到底也是公主,就算想要躲在一旁也无用。 随着宫中太监的通传声,萧远和善璞缓步而入。 萧远白衣胜雪,本就长的翩翩如玉公子,一表人才。脸上又带着腼腆温柔的笑容,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声。尤其是想起这一位的恶名,这极恶与极善的对比,让人不由自主的会冒出一种“妖孽”的想法。 对于善璞这一位公主,大家同样都是感触良多。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可爱女子,可是一想起她的恶毒以及她的年纪,让人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一般。 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说辞之后,这才各自落座。按照萧远和善璞的要求,这一次迎接也并没有准备那些花哨的歌舞,只有淡淡的琴音袅袅不绝,倒也别致。 “皇帝陛下,我南安皇帝对贵国先皇驾崩深表遗憾,请您节哀。”萧远的脸上看起来极为诚恳。 谷梁卓微微点头:“贵国皇帝有心了!等九王爷回去之时,请替朕向贵国皇帝道谢。” 萧远浅浅颌首:“好!” 善璞也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一颦一笑,进退有度,倒是让一旁的顾含笑看着愈发的忌惮。 这人,也是个将表面功夫做到无懈可击的。 酒过三巡,萧远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有意无意的,视线从一直安安静静的顾含笑身上一闪而逝。 顾含笑眉头几不可见的轻轻一蹙,这人为何忽然朝自己看上那一眼?那种眼神,让她着实无法升起好的感觉。 “皇帝陛下,其实此次萧远特意要求前来北武,也是因为萧远有一事相求。”萧远的语气郑重了起来。 谷梁卓呵呵一笑:“九王爷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了便是!以我们两国之间的邦交关系,只要九王爷的要求不过分,是朕可以做到的,朕自然不会有所推脱!” 萧远愉悦的笑了起来:“此事萧远很肯定,定然是皇帝陛下可以做到的。” “九王爷请说!”谷梁卓客气的一伸手,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跟笑面修罗这样的人应对,谷梁卓不会托大。 萧远的笑容愈发的轻快,可眼尖的,也能看出他眼底浮起的那一丝雀跃和羞涩。 真是见鬼了!这种一沾血就兴奋的男人,居然也会羞涩? 唯有顾含笑似乎不经意的垂下了眼睑,不让旁人看到自己的阴冷。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萧远要说的事情,跟她有十足十的关系。 果然,萧远的目光不急不缓的掠过众人,最后落户在顾含笑身上,口中却是一字一顿,对着谷梁卓说道:“萧远久闻乐安公主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是心怀天下事,曾为北武解决了一大难题。都说乐安公主乃是奇女子,萧远听闻,心中便存了几分好奇之心。只想着若是有一日能与这等奇女子见上一见,也是一大幸事。” “不满皇帝陛下,前些时日萧远和善璞公主悄然先入京城一趟,私底下与乐安公主见了一面。本以为都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可等真的接触过后,萧远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果真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 “所以,萧远斗胆,想要结两国秦晋之好!萧远真心恳求,想要迎娶乐安公主为萧远的正妃!唯一的王妃!” 萧远的声音并不算大,却能让人从头到尾,该听的字眼,一个都不会错过。 谷梁卓浑身的肌肉,倏然紧绷! 从萧远开始说起顾含笑的时候,他心中就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有那么瞬间,他甚至都想打断萧远的话,不让他把话都说齐全了。 可是,萧远来到这里,代表的可是南安那张脸。身为东道主,他哪里又能做出那等蛮不讲理,又不给留余地的事情来? 但是,等他把话给说齐全了,他心里却是更加的膈应! 顾含笑,那是旁人可以觊觎的吗?他堂堂北武皇帝都在这边苦苦等候,就等着佳人一点头,好立马将人迎娶进宫来。没看到北武的后位都悬空着么,这不就是为了这人而空着的? 可是,人家都真心实意的来求了,难道他这个当皇帝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可以一口回绝了么? 谷梁修的眸色也有了几分阴翳,只不过很好的收敛起自己的怒意,淡淡垂眸。 谷梁卓心中不情愿,倒也没有直接驳了萧远的面:“九王爷,这……” “萧远是真心诚意的!萧远托大说一句,在南安,萧远也是位高权重,颇得皇兄看重!这一点,想必皇帝陛下也是有所耳闻才对!”萧远扬声,恰恰挡住了谷梁卓的刚起了个开头的话。 谷梁卓不得已,只好停下自己的话头,点头道:“这是自然!九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贵国皇帝最为看重的左膀右臂,这一点世人皆知!” 能不知道么?南安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不都是你九王爷萧远去处理的?谷梁卓暗自腹诽,有些头疼。 萧远朗声继续道:“是以,在临出发前,皇兄也曾应允了萧远。若是萧远当真对乐安公主有了情意,可献上两个城池,权当我南安送出的聘礼!” 两个城池! 听闻此言,在座的诸位大臣顿时动容,议论纷纷。 为娶一个女子,南安竟然甘心送出两个城池?这世上,还真有这等好事? 闻言,谷梁卓却是脸色陡然一变。南安居然妄想用两座城池,就换走顾含笑吗?难道他们以为他会不明白,顾含笑的价值远远超过两个城池吗? 谷梁修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有些难以安定。 谷梁卓对顾含笑的心思他明白,可是,那些大臣们却是不会这么看。他们看不到顾含笑的价值,只会认为用一个女人去换取两个城池,这是一笔多么合算的交易!届时,他们若是咄咄相逼,谷梁卓恐怕也很难做。 萧远在等着谷梁卓的回答,而谷梁卓却是下意识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一时间,场面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咯咯……”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突兀的响起。在这场合中还敢在这种时候笑出声来的,也只有善璞了。 只见善璞一手虚虚掩着嘴,笑的一双圆眼顿时完成了两弯月牙。 美丽的笑容如同夏花绚烂,可松动的气氛,却又因为她说出的一句话,顿时又陷入了僵化! “好巧呢!本公主也是得了皇兄的吩咐,想来恳求得到皇帝陛下的应允,让乐安公主,远嫁我们西岭!西岭皇后的位置,必定会是乐安公主的!”(未完待续) 346 一年之约 全场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无人能够保持平常心! 南安这个最得力,最强大的九王爷说了,用两个城池,只想迎娶乐安公主为正妃。而这个王妃,将会是他的唯一。 西岭这个最具争议,也让人忌惮的善璞公主说了,西岭的皇帝想要求的乐安公主为后。后位,只为她而留。 这算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这个甚至都不想皇室血脉的乐安公主,居然就成了香饽饽? 善璞朝萧远看了一眼,又回眸笑眯眯的看着谷梁卓,再次扔下一记重磅炸弹:“为表我西岭的诚意,西岭愿意送上两个城池作为聘礼。而且,西岭更愿意与北武签下和平协议,保两国二十年和平!” 这一记猛料,彻底的震慑到了众人! 眼见着那些大臣们激动地满脸通红,当下已经忍不住想要上前来让自己同意了。谷梁卓缓缓的眯起双眸,原本的温和已经不见,只余下威严和傲气! 他目光一扫,已经有几分帝王气势,顿时将那群蠢蠢欲动的大臣们都给压制了下来。一时间,无人敢动! 视线从始终都垂着眸子,似乎在说之事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一般的顾含笑身上一触即离,最后在萧远和善璞身上来回移动了两遍。 星眸如冰,带着点点寒意。嘴角却是一勾,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谷梁卓蓦然多了几分男性的诱惑:“原来九王爷和西岭的皇帝陛下,都对乐安一片深情。这倒是出乎朕的意料,这份深情,也让朕颇为感动!只不过……” “皇帝陛下若有要求尽可说来,只要是我西岭可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脱半个字!”善璞笑嘻嘻的掩着嘴,波光流转,似乎不带好意的朝萧远瞟了一眼,“皇帝陛下想必明白善璞在说什么吧!有些事情,善璞可与皇帝陛下在私底下好生商讨一番的。毕竟,你我若是合作,其实也是一桩美事,不是么?” 有心思敏锐的大臣,闻言心中顿时突突猛然一跳。 西岭这是打算要跟北武联手,一同灭了南安么?虽说跟南安签订了和平协议,可是撕毁协议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算过分。若是能得到西岭的支持…… 萧远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抬眸看着谷梁卓。虽然看起来文弱,可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只要你说,我定能做到! 这便是萧远无声的承诺。 谷梁卓恍若没有听出善璞那含含糊糊的话中有话,更没看到萧远那自信,等着他开口要求的模样。他只是下巴微扬,气势睥睨:“两位的用心让朕很感动!只可惜,一来,乐安公主的亲事,却是由不得朕来做主!两位或许不知,当初先皇在世之时,对乐安疼爱的紧。为了让乐安过的自在愉悦一些,曾下了一道圣旨,说明了乐安公主的婚事,只能由她自己做主!那是朕的父皇,朕身为人子,不敢违背已经过世的老父亲的吩咐。” “陛下都说已经过去了,再者女大当嫁!嫁给萧远,萧远定然全心相待,百般宠爱。想必贵国先皇泉下有知,也可以体谅萧远的一份赤诚之心。”萧远扬声道,自信满满。 “我皇兄纵然先有了几个妃子,可这皇后之位却是一直空缺。若是了乐安公主不喜,皇兄也可将宫中的那几位全都给遣送出宫,日后只会有皇后一人相伴在左右。”善璞也笑意盈盈的做出了保证。 谷梁卓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容更甚,却没有热乎气:“两位的话,朕自然是信得过!不过,朕的话还没说完。适才说了其一,其二,却是最为重要的原因!” “皇帝陛下请讲!”萧远眸色微微一闪,说道。 谷梁卓嘴角一勾,看向顾含笑的眸子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带上几分柔情:“其二,朕自登基以来,后宫始终空缺。诸位大臣上奏无数次,朕一直拒绝。旁人不知,朕如此,只是因为朕一直都想迎娶一人为后。此生,朕也只娶那一人,只守着那一人……” 猛然回头,他嘴角的笑意神情,又带着无奈:“那人,便是乐安!” 最后无奈的一摊手,倒是多了几分年轻人的轻快和笑意:“所以,朕看中的皇后,是万万不能放手的。” 这下子,顾含笑真正的成了风暴的中心点! 三大王朝,两位正值风华的皇帝,甘愿只守着她一人,放弃三千佳丽!另外一位虽不是皇帝,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掌握的权力连三国的皇帝都要忌惮的王爷,也承诺此生只会爱她一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到底前世累积下何等的善缘,才能在现在得到这样的承诺和厚爱? 谷梁修的手指捏着酒杯,酒杯其实早已粉碎。只不过是靠着他深厚的功力,这才保持着原型不毁。 他没有想到,谷梁卓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干脆脆的就将他自己的心思给说了个透彻。 这哪里是在表白?这根本就是逼着顾含笑,在这三人当中选出一个人来! 明明,她是他的! 可是,顾含笑若是拒绝,却会被千夫所指! 谷梁卓也是好算计,他就是算准了这些大臣们会逼迫顾含笑。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说明白了。这么一来,一旦顾含笑当真被逼迫,那么,他也出现在选择之中,他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因为,当真在那三人当中选择的话,顾含笑铁定会在第一时间就选中谷梁卓。 谷梁修缓缓将酒杯捏紧,轻轻的一声“噗嗤”的响声后,只有一小撮粉末随风消散。 抬头,遥看那张微微垂下的容颜。谷梁修生平第一次,升起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如何?难道还真的能当真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拒绝了这代表着天下极权的人的相求? 她势必要选一个的! 指节泛白,手背的青筋也是暴起。谷梁修盯着顾含笑,想要知道她最终会做何种选择。 顾含笑忽然微微侧眸,余光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不急不躁!没有动怒,更没有被当众议价的被羞辱的感觉。她的目光很平静,朝他看来的瞬间,似乎还多了一丝小俏皮。 她冲他眨眨眼! 谷梁修悬在半空,充斥着怒意和不甘,带着浓浓不安的心,顿时就沉淀了下来,放回了原地。 僵硬的肌肉缓缓的放松了下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她自己处理。这种事情他不能出面,一旦出面,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选择。 顾含笑不动声色的给谷梁修递了个眼色,安抚了这个感情初学者的焦躁。再抬眸,清冷的眸中只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会刻意的疏离,却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微微一笑,却拿起了手中的酒杯,虚虚一举:“顾含笑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这般厚爱。深情厚爱,无以回报。千言万语,尽在这杯酒中。九王爷,善璞公主,陛下,含笑先干为敬。” 说罢,顾含笑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 颈脖微微扬起,白皙,散发着淡淡的象牙色泽。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透露着极致的优雅。 谷梁卓和萧远都下意识的愣了愣,倒是善璞笑眯了一双眸子。 不过,三人也都没撅了顾含笑的面子。都带着笑意,跟着喝干了一杯酒。 顾含笑放下酒杯,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停顿,最后才缓声说道:“九王爷说的对,女大当嫁!只是,先皇收了含笑为义女,含笑到底是要叫一声父皇的。父皇过世,热孝为过,含笑又如何能够风光嫁人?此乃不孝之举!这百善孝为先,含笑身为公主,又怎能做出那等不孝之事?陛下,九王爷,善璞公主,不知含笑说的可对?” 她这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她不过是个义女,更别说就算是亲生之女在热孝之中,为了江山社稷出嫁,那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可偏偏她把这件事拎出来这么说了,谁都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难不成,还要说她的孝顺是错的? 善璞斜靠在椅背上,虽是有些不雅的动作,却是随意不让人觉得失礼:“乐安公主,有孝心是应该的。可是,乐安公主难不成要一直都不嫁人么?若是因为这份孝心耽搁了你的亲事,贵国先皇泉下有知,也会觉得不安的吧?” 顾含笑脸上笑容陡然一绽,如同半夜昙花盛开,美丽到极致:“善璞公主说的对,含笑本是孝心,又如何能让父皇在泉下再为含笑担心。再者,贵国皇帝和九王爷如此错爱,也是让含笑铭感在心。若是含笑只是用此作为借口却一直拖沓,岂不是显得恃宠而骄了?” 萧远的气质温润润的,让人觉得无害:“听乐安公主如是说,想必心中是有了计较。” 顾含笑轻轻颌首,微微一笑:“为父皇守孝也是应当,这一点含笑是不会改主意的。一年为期,一年之后,含笑便也勉强能对得起父皇的一番厚爱。” “那么一年之后呢?”谷梁卓也是眸光一闪,眼底有惊喜之色。 顾含笑抬眸,目光坚定,笑容轻浅和谦逊:“就算是含笑自傲了一把!一年之后,若是再有想要娶含笑之人,含笑愿摆下擂台。倘若能闯入关卡,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那么,届时含笑,便心甘情愿出嫁!”(未完待续) 347 影响,怒意的吻 本该是善璞和萧远为主角的宴会,最终却让顾含笑成了最为瞩目之人。 南安和西岭,一个最有实权的王爷,一个人间帝王,都甘愿用和平和城池,来迎娶一个王妃,或是一个皇后!而北武刚刚登基的皇帝,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坦言,他一直不立后,完全是因为他也在等着这个让那两国如此看重的女子。更有甚者,这三方更是当众宣称,只要顾含笑肯嫁,他们就敢保证,顾含笑这辈子将会是唯一的王妃,或是皇后。 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想必都会被这庞大的惊喜给冲昏了头脑。这三人不论是哪个,都是这天底下所有女子心目中的良配。 可令人惊吓的却是,顾含笑居然当众宣称,一年之后再摆擂台。胜者,才有资格让她出嫁! 当时,有多少人在暗暗嘲讽顾含笑的无知。 你以为是你谁?这天底下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了,难不成真以为非你不可? 在场的也有几位公主,郡主,以及一些个身份高贵的侯府小姐们。她们心中也是各有算计,公主郡主们自然想着,这个笑面修罗虽然都传闻手段残忍,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翩翩男子。而西岭的皇帝更不用说了,早就听闻一表人才,俊美无俦。这样的男子,若是能得他们倾心怜爱,就算要背井离乡又如何?而那些侯府小姐们,自然是打着入宫的主意。为后为妃,飞上枝头当凤凰,岂不妙哉? 顾含笑嚣张狂妄?她如此这般才是件好事呢,若非如此,她们岂不是没了机会? 可是下一刻,她们顿时都气红了眼。 不管是今上谷梁卓,还是南安九王爷萧远,又或者是西岭的善璞公主,居然都一口应了下来。 今上更是当众宣布,以一年为期,这一年之内,他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子踏入皇宫一步。这后位,他只为她而保留。 至于萧远和善璞公主,那自信从容的笑容,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决心。 宴会结束了,顾含笑也顺理成章成了当前人气爆棚之人。 只是,宴会是结束了,带来的影响却是一直持续不停。 首先便是那群大臣们的心态,始终是无法放平。这一点其实谷梁卓也早就料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疯狂的都有些过分了。宴会刚结束,他们就把他给堵住了。哗啦啦的跪倒一群,拼命的游说着他,想让他改变主意。 “你们这是逼着朕做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帝!”谷梁卓冷哼。 “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一切都是值得的。”楚家的老元帅想也没想,立刻大声说道。 对于他这样的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来说,开疆扩土,那是凌驾于任何事情之上的。顾含笑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可以用来传宗接代,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而已。这样的女人,就算少见,可那也不是唯独只有那一个的吧?一个女人,哪里比得上两个城池的重要性?不战而屈人之兵,都不用开战,直接就能得到对方的领土,这是何等的幸事?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多想! “所以,以元帅之见,为了元帅所谓的江山社稷,朕这张脸,可以尽情的抛却。而后,让世人认定了朕是言而无信,为了好处就可做出当众打之见的脸这种事之人?”谷梁卓冷笑一声,反问。 楚家老元帅其实很想说,为了江山社稷,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到底是要彻底的落了皇帝的面子,就算是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能化为无声。 他再大的胆子,也不能仗着一句“为了江山社稷”就逼着今上去做那种自打脸面的事情。 他沉默了就好!谷梁卓冷眸横扫一眼,等着下一个不怕死的上前摸老虎屁股。 不过,连楚老元帅都沉默了,谁还有那胆子跳出来? “如果没事,那就都回去吧!”谷梁卓轻哼一声,示意全都滚蛋。 有大臣磨磨蹭蹭的,不想离开。彼此推来推去,想要找出一个胆子大的人来再说一说。 谷梁卓目光倏然一冷:“朕说的话已经毫无用处了?还是说,你们都堵在这儿,是打算要逼宫?” 逼宫两字一出来,诸位大臣齐齐变了脸色。再也无人敢磨蹭,当下一股脑的,全都跪安离开。 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下来,谷梁卓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当众将自己的心思宣扬了出来,这其实并非是他的本意。可是,他不得不如此作为,这是被形势所逼的。若是不开口,萧远和善璞那儿,压根就没拒绝的理由。 说穿了自己的心思,他其实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不管如何,到底也是得到了顾含笑的一个态度。 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之中,他一定要打动顾含笑的心。 当众宣扬过后,现在其实他更想的是去陪在顾含笑身边。他想要让顾含笑知道他的心思,让她明白自己的爱意到底有多深。自然,他不需要去解释为何要这么做。以顾含笑的聪明,又如何会想不到这些事情?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能出宫。一年之约,这是一个原本就不算公平的约定,毕竟他这个皇帝,可就是在顾含笑身边待着呢!现在若是出去,怕是会引来善璞和萧远的抗议。 焦躁的在屋里转了个圈儿,最后只能颓然坐在这张冷冰冰的龙椅上。 谷梁卓再次发现,其实这张椅子,真的有些咯人! 相同的原因,善璞和萧远,也没有在宴会之后直接找上顾含笑。经历过这场事情,必须要先冷却一场。 顾含笑回了府后,只推说自己累了,说了别打扰她,又将人全部都给赶出了房中。 锁上门,刚回头,一道黑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顿时落入一具火热坚硬的身体当中,鼻端熟悉的气息让她无从抗拒。下一刻,火辣辣又带着极度怒意和极度的唇,直接压了下来。 辗转厮磨,重重的啃咬,粉嫩的唇顿时泛起阵阵细微的刺痛,直到双唇已经开始麻木。 顾含笑轻轻皱眉,不舒服的想要挣扎。 “谷梁……修,放……唔……” 话还没说完,灵活的舌头趁机顶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霸道的宣称自己的所有权……(未完待续) 348 怒火 谷梁修的吻,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让人瞬间就无法喘息。 强劲的舌头在口腔中横扫,极为狂暴的舔过贝齿和牙龈。一寸一毫,他绝无放过。 谷梁修以前的吻就算再火热,也会带着分寸,从不会让顾含笑觉得难以承受。唯独这一次,他的吻已经失控,那种疯狂进攻的姿态,让顾含笑根本无从躲避。 他的吻,带着愤怒和委屈,用强悍占有和掠夺的姿态,狂暴无比的夺走她的全部注意力。 顾含笑明白,今日之事,让他感觉到威胁,也让他受到委屈了。 明明他才是正牌的恋人,偏偏在那种场合,他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却不能走出去,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这个女人是我的,是我放在心尖上,也把我放在心里的。 他不能! 几乎要灭顶的嫉妒让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确实爱惨了顾含笑。他无法抗拒,无从躲藏,一颗心彻底的沦陷。 可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含笑跟他们定下一年之约。 一年以后,难道她真的要嫁给那三人的其中一人? 他受不了!心中酸涩的要命,谷梁修控制不住,他嫉妒愤怒委屈的几乎要发狂! 顾含笑暗叹! 伸手回抱着他,身体柔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抵住了他狂暴席卷的舌。 那柔软温热的触觉,顿时让谷梁修一顿。愤怒和委屈如同潮水般开始退却,他的理智再次回笼。 可是,谷梁修并没有推开的意思,只是动作开始变得温和,不再富有攻击性。 耳鬓厮磨,更有唇舌交缠发出的啧啧水声,无比的****! 屋内的动静,在良久之后,这才缓缓平息了下去。 顾含笑四肢发软,靠在谷梁修身上喘息了半天,这才从头晕脑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含笑……”谷梁修俯下头,在她的肩窝上蹭了几下,嘟嘟囔囔的声音,倒是让他变得无害,又惹人喜爱。 顾含笑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破天荒的做出撒娇的姿态。 心头有些喜悦,可也有些淡淡的忧愁。 这个人,果真是爱惨了她吧!不然的话,又怎么会下意识的做出这种举动来? “先坐下说话吧!”顾含笑轻轻叹息,示意谷梁修先坐下再说。她实在是腿脚无力,站不住。 谷梁修也没拒绝,半抱着她走到一旁。也不肯放开她,直接抱着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顾含笑也没力气拒绝,真能拒绝亲密,刚才就该抗争到底了。 稍稍挪动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这才靠在谷梁修的怀里,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你应该明白,那只是权宜之计。”谷梁修这么发疯,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一直认为谷梁修是会明白,她所说的一年之约,其实不过就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谷梁修的眸色有些暗沉:“我知道!”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一旦爱上了,嫉妒心就是无处不在的。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不得不做出那种选择。这让他觉得,他出奇的无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想过,他不想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皇位,什么江山,他统统不要了!他只想要带着个这个属于他,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女人,远离这些糟心事,只过着寄情山水间的悠闲生活。只要身边有她相伴,那就是他想要的天下! 虽然这个念头最后被他自己给掐灭,可是那种嫉妒,他却是无法挥散。 若非如此,他不会冒着被人察觉到的危险,在白天就直接摸进了顾家。 看着他这副模样,顾含笑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好受。沉默了片刻,最后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的上下抚摸着,给他一些小小的慰藉。 “谷梁修,你该明白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并非是我所愿,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这些事情与我全然无关。可是,事情发生了,总是要去解决的。得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就意味着我要失去一些东西。这一点,你应该想的比我更清楚。” 谷梁修皱眉! 他当然明白,可是,为什么这话从顾含笑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这么的堵得慌? 顾含笑轻轻推开他,抬眸正色以对:“顾家荣宠一时,得到的太多。我从一个不被家族看重的侯府之女,因为一些缘由成了县主,郡主,最后成了公主。不管我跟先皇之间曾是达成什么协议,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不可否认的,在外人眼中,先皇对我是极好的。更别说,我跟陛下的关系,也是一直都很融洽。外人瞧在眼中,只会觉得关系亲密,我颇为得宠。谷梁修,你觉得,我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吗?” 谷梁修抿着唇,他能看不明白?可是,就是因为看的明白,所以他心里才憋闷的很。 顾含笑低低一叹:“就是因为得到的多,所以才要付出的更多。我也没有料到这一次九王爷和善璞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这么一来,就硬生生的把我逼上了绝路。” 那不就是一条绝路?两座城池,一个正妃,皇后的名头,以此生绝不再娶旁人的承诺,生生的让她踏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能,她敢拒绝?别说她只是一个没有皇室血脉的公主,就算她真的是皇室所出,她也不能拒绝。一旦拒绝,那可就真的要被朝中的大臣,以及百姓们活活的给折腾死。 “他也喜欢你,想娶你!”谷梁修沉默许久,忽然沉声说了一句。 顾含笑知道他说的他是谁! 眉头皱了皱,这才说道:“其实,我在庆幸他也开了口。”不然的话,她压根没法把时间往后拖延一年。 实际上,其实她也庆幸她没有皇室血脉。若非如此,谷梁卓如何能够在那时候,说出那样的话来。虽然谷梁卓将他的心思直接点破,意味着日后两人的相处会多几分拘束。可是说到底,他这么做,也让她有了足够的借口,得到了一年的缓冲时间。实在不行,一年之后,她也可以选择谷梁卓来避过这一劫。当然,善璞和萧远是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困难重重。 不过,也总算是暂时避开了。 谷梁修到底也不是那种毫无城府,只会争风吃醋之人。其实今天失控,归根究底,只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力感作祟。 谷梁修是骄傲的,他对顾含笑用情越来越深。以他的骄傲,他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独自去面对那些事情?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替顾含笑挡去所有的风风雨雨。他想要让顾含笑靠在他身上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安心。 可是,他的心却见不得阳光。就算顾含笑也喜欢着他,可他们的恋情,只能遮遮掩掩的躲在黑暗中。 他不能忍受! 至少,在刹那间,他吧能忍受! 现在已经过了最初的愤怒阶段,他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费尽心机的准备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不能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就给毁了去。 他是爱顾含笑,可是现在他的爱,还不足以让他放弃那一切,只为换取跟顾含笑厮守一生。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顾含笑最终选择他,抛弃那些,守在他身边,陪着他一步步踏上最巅峰的。 顾含笑在等,他何尝不是在等?他们现在尚能如此相处,无非都是在等着对方先放弃,走到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陪同。 两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可偏偏就算清楚对方的心思,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出手去做什么。 “恐怕会等不到一年。”谷梁修冷静了下来,思考的能力自然而然的也就跟在回来了。 谷梁卓对顾含笑一片深情,他的性情又是温和的,缺乏攻击性的。他的承诺是可信的,一年便是一年,他不会反悔。 可是,善璞和萧远是什么人?他们那样极富攻击力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等上一年?一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指不定就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以那两人的性子,这一年的时间,恐怕会被他们硬生生的缩短到半年。 顾含笑也很认同:“那两人,怎么可能真的等上一年?”他们是有目的的,绝不会让计划出现问题。缩短时间,也就成了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 谷梁修皱着眉头,狭长的深邃黑眸似乎带着冰碴子一般寒冷。 他的人,他的女人,他绝不会让人来染指! 顾含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不用担心!至少在这件事的热度没有过去之前,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而且……” “什么?”谷梁修一时间没回神,顺口问道。 顾含笑低低的笑了起来,谷梁修的嫉妒和走神,其实也是满足了她偶尔出现的小小少女心。 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了自己而吃醋不安! 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冷漠无情到连自己的父亲母亲都没有多少感情的男人,唯独只会为了她而着急上心。这种感觉,美妙的很。 “而且,一个活的顾含笑的价值,总是要超过死人的!”(未完待续) 349 第一次露面 顾含笑的安慰多少也是起了点作用,再者,谷梁修自己也清楚,顾含笑这番举措,已经是最妥善的法子了。若非她要求为先皇守孝,争取了一年的缓冲时间,怕是她现在就得选择一人出嫁了。 不过心里虽然清楚,谷梁修却仍是借此机会,趁机跟顾含笑提了几个“小小”的要求。 比如,不能跟其他人靠的太近。比如偶尔也要跟他私下见个面之类的。 顾含笑很有耐心的一一都答应下来,不过到底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个对情爱全然无知,刚刚开窍的人,居然也学会了趁机要挟。嫉妒和占有,果然是人的天性吗? 送走了谷梁修,顾含笑原本的低沉心情也已经恢复了过来。莲姬就像是能嗅到她的心情好转似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 “你怎么能够确定,他们一定会同意一年之约的?”莲姬很好奇。 顾含笑展颜一笑,笑容促狭:“我当然不确定!” 莲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你不确定你也敢提?你就没想过,万一惹怒了他们,到时候你……”她倒不是怕,她只是完全不能理解顾含笑的思维方式。 顾含笑嘴角翘起,目光意味深长:“不确定才要去搏一搏!再说了,被他们这么一闹,乐安公主的地位势力可就立刻被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权势这种东西,就要借着最好用的时候快点使用。那个时候,乐安公主说出的话,必定会让对方仔细考虑。”只要其中一人同意,其余两人为表自己的诚意,自然也不会拒绝。而谷梁卓,断然不会在那个时候让她为难的。 莲姬嘴角一勾,眼波一转,媚态横生:“哎,含笑!一年之后,必须会有一个胜利者。到了那时候你总不能往后拖吧?难道,那时候你真要嫁人不成?” 顾含笑哪会不知道这人想要说什么?她想看笑话,偏生让她看不得:“哪个女子不嫁人?真到了那时候,嫁人就嫁人。不管是嫁给哪个,都是享尽天下极致的富贵和宠爱,有何不可?” 莲姬暧昧的眨眨眼:“若是你真嫁了,那个人该怎么办?” 见顾含笑嘴角挂着冷笑不说话,莲姬笑的更加的暧昧:“那一位对你可是情深意切,痴心一片!你若是当真嫁了旁人,难保他会看破红尘,遁入空门!难道,你真能忍心?” “不然你以为呢?”顾含笑冷笑一声,斜睨着她。 莲姬笑眯眯的道:“不如,私奔怎么样?” 顾含笑嘴角一撇:“倘若有一天我要私奔,在私奔之前我也会禀明陛下,让他把某个流落在外的,正儿八经的公主先给认祖归宗了。到时候实在没法子了,还能把这正经的公主送去和亲,也好缓和一下西岭和南安的怒气。” 莲姬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么?你明明对那人也是喜欢的紧,恨不得跟他相守一生的。你要是真嫁了旁人,这辈子怕是都难以开心了。” 顾含笑的神情微微一动,其实她哪里会不知道?前世不就是因为嫁了自己不爱,偏偏又得到了对方全部神情,可到底还是要利用背叛的男人,虽然只有几年的光景,可不也是过的痛苦不堪?既然一切都重来,她自然也是想要跟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起过日子的。 她心里装着谷梁修,就算是最后不得不嫁给别人,她心里能好受?谷梁修心里又能舒服?心里都装了这么一个人,就算旁人再好,那也是没法让自己开心的。 “再说吧!这件事变数太大,我会安排好的。”顾含笑的笑容收敛,淡然说道。 她又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自然也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不可操控的地步。 “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你尽管告诉我!”莲姬也大方的拍拍胸脯,态度认真的说明自己也可以为顾含笑扛一下的。 顾含笑浅浅一笑,不客气的答应了下来。 她跟莲姬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更别说两人还是闺中密友,好姐妹。让她帮点忙那是理所当然的。 善璞和萧远当众来了那么一出,也知道立马跟顾含笑见面,难保会有尴尬,两人也只是各自命人送了重礼到顾家。也不直接送给顾含笑,反倒是给顾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送上一份重礼,又给顾乘风夫妇俩也都送了礼。至于顾含笑,倒是没有刻意再送上东西。 顾含笑见状也没退回,只是命人也备了礼给回送了一回。 再往后双方也就没了动静,这让暗中关注的人都是觉得不解。实际上,顾含笑等人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最后的殿试之上。 一直备受关注的柳晋并没有被钦点为状元郎,而是成了第三探花郎。状元郎乃是一个名为焦作恩,其貌不扬,平时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才子。榜眼则是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看似莽夫,实则心细如发的男子,名为李酣。 琼林宴在宫中的琼林苑中举行,除却这些才子之外,有些地位名望的大臣们也都接到了邀请。作为贵客既然赶上了这趟盛事,萧远和善璞自然而然也受了邀请。至于女眷们,则是由秀锦公主和顾含笑负责招待。 这是上次的事件过后,顾含笑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消说,众人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就盯在了她身上。 顾含笑恍若未觉,要是连这点目光都受不住,她就不是顾含笑了。 “你倒是好本事!”第一个忍不住来找麻烦的,不出顾含笑的预料,正是凌家的那位奇葩,凌琳。 听闻凌琳一副酸溜溜的口吻,顾含笑连眼皮子都没抬:“多谢凌家表姐夸奖!” 凌琳眉头拧成一团:“我没在夸你!” “可是表姐不是说我好本事么?难不成表姐说话跟正常人不同?”顾含笑抬眸,一脸的意外。 凌琳的眉头打成了结,她倒是想要坚持自己不是在夸奖。可要是承认了,岂不是自己在折辱自己不是正常人了? 一时间,凌琳的表情变化无比的精彩……(未完待续) 350 你快出嫁吧! “琳姐姐,这位就是乐安公主吧?”见凌琳有要恼羞成怒的征兆,跟在她身边的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连忙开口轻声询问。 少女个头不高,长的娇小玲珑。长相甜美,一双杏眸更是带着粼粼波光。同样是娇小可爱的,不过眼前这少女显然不同于善璞那般可爱中带着极致的自信,这个少女怯生生的,总跟迷路的小鹿一般。偶尔跟人对上目光,立刻会转开,好像受了惊一般。 但是,她受惊吓的程度把握的太过准确,倒是让顾含笑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 又是一个有心计的! 凌琳咬咬牙,轻哼一声:“可不就是?前些时日事情闹的那么大,除了眼前这位之外,还能有谁能够弄出来?说起来,含笑表妹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不管在哪里,总能第一时间把事情闹大了,偏生还能落个好。” 顾含笑冷眸轻扫:“凌家表姐,不该说的话切莫要说。剑表哥成日辛劳,还劳烦表姐莫要再让剑表哥多操心才好。”你凌家现在只靠着凌云剑一人支撑,少惹祸为妙。 不过,话说出口顾含笑也有些后悔。跟凌琳这种人把话说的这般隐晦,她听得懂才是怪事。 果然,凌琳皱起眉头,不知好歹的轻哼一声:“你是想要说我哥的前途都是你给的么?含笑表妹,你未免自视甚高了!我哥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完全是因为他才华出众,颇得圣心。你以为你是谁?也想抢夺功劳?做梦!” 顾含笑暗自喟叹,她果然是太过善良了么? “凌家表姐若是这般认为,那就是这样吧!”顾含笑有些不耐烦,跟凌琳说话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眼见着顾含笑要走,那娇小玲珑的少女立刻扯了扯凌琳的衣袖,着急的朝她使了个眼色。 凌琳这才想起自己来找顾含笑的缘由,面色一僵:“含笑表妹,你等等!”语气却又是缓和了下来,刚才的争执就像是没出现过一般。 顾含笑停下脚步,就算对凌琳再反感,表面上也只好稍微和善一些。 “表姐还有事情?” 凌琳一改之前的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轻声笑了笑,亲昵的拉着顾含笑走到一旁无人处:“含笑表妹,表姐有事情想要麻烦你!” 顾含笑淡淡示意:“表姐请说!” 凌琳也没客气,压低了嗓门,仍是那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含笑表妹,你当真不想入宫为后?” 顾含笑立马就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了,或者说,一看到凌琳出现,她潜意识里已经明白凌琳要找她说些什么了。 当下也不动声色,有些含糊的道:“这种事情……一年之后再说也不迟。”至于一年之后她是不是会入宫,她没必要跟凌琳说起。 凌琳对她的回答却很是不满,忍不住说道;“表妹,你这是作甚?历代帝王都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为保千秋万载,有继承人便是首要职责。你这般作为,岂不是为难了今上?说不定,你这会让今上背上不孝的罪名呢!” 顾含笑嘴角一勾,若有似无的朝她身边那个权当透明人的娇俏少女看了一眼:“是吗?琳表姐很关心陛下,表姐放心,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提上一提,也好让陛下知晓一下表姐的苦心。” 停顿了一下,姿态顿时无比的傲慢:“不过我觉得表姐其实是多心了!既然陛下肯答应,那就说明他心甘情愿如此作为。朝中大臣都毫无动静,表姐如此担心,倒是让人意外了。” 凌琳皱了皱眉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高姿态,只会让人觉得你太过倨傲,到时候反倒是会连累了你自己。” “那表姐有何建议?”顾含笑会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不过是不让她说个痛快,她会没完没了而已。 果然,凌琳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还是早些决定嫁给谁吧!我觉得南安的那位九王爷就不错,长的文质彬彬,一表人才。而且听说他喜欢到处游山玩水,正好表妹你不是也喜欢吗?你们正好凑成一对,日后携手游山玩水的,多好!再者说了,你要是嫁给九王爷,南安可是要送给咱们北武两座城池的呢!这么一来,你也能有一门好亲事,还能让咱们北武变得更加的强大。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表姐可别忘了,陛下和西岭的皇帝陛下也在等着回答呢!”顾含笑嘴角挂着笑意,冷眸看着凌琳。 凌琳面色不动,理所当然的道:“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历代帝王登基,哪家都要把自家女儿往宫里送,能不能选中在其次,不过有些姿色的总是都有机会的。这要不是表妹你来了这么一手,陛下早就会这么做了。”言谈间,不免带着几分懊恼。显然认为今上不肯册封皇后和贵妃,不让旁人进宫,都是因为顾含笑在私下作为。 顾含笑对凌琳的奇葩程度早有了解,不过凌琳这人显然是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的时候。这口吻,显然是在提醒她,若是没有她顾含笑在从中作梗,她凌琳其实也是有机会的。 “琳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嘛!你跟乐安公主可是表姐妹,这么说不太好呢!”娇俏少女在一旁轻声细语的劝解着凌琳,还时不时给顾含笑递一个忧心的眼神。 顾含笑懒得看她们做戏,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却听熟悉的笑声响起,善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含笑,原来你躲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咦?这两位是谁?瞧着有些面生!”善璞朝凌琳和那娇俏少女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凌琳和那少女同时眼前一亮,眼前这位可是西岭的善璞公主。若是能得了她高看一眼,好处必定多多! 正想要开口自我介绍一番,却见善璞已经转过头去,刚才那一问更像是无心之言,完全就没有得到答案的意思。 “一起走走?” 顾含笑淡淡一笑,答应了下来:“也好!” 两人并肩离开,从头到尾,除了第一眼之外,甚至都没朝凌琳和那娇俏的少女多看上一眼。 “那两人找你说事?”走开之后,善璞才随口问了一句。 顾含笑也淡然回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闲话几句罢了。” 可不就是闲话几句?那些话,又哪里是能当真的? 善璞本就不是会关心这种闲杂人等的骄傲之人,自然也不会再多问。 “含笑,我是想要找你解释一番,这件事其实你也该明白,并非是我一时兴起。”善璞主动解释起了这次求亲之事,“坦白的说,你虽然一直都很低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低调就可行的。以南安和我们西岭的手段,想要知道一些细节是肯定没问题的。这一年多来,北武每一次发生大事件的时候,总有你的身影。更何况,从头到尾,你也没用尽手段的去遮掩。这样的你,也的的确确引起了我和皇兄的关注。此次前来,我跟皇兄也认真的商讨过。若是你是徒有虚名,求亲之事也就作罢。我跟你姐妹相称,那只是你我之间的私交。” 说到这里,善璞停下脚步,很坦然的看着顾含笑:“跟你接触之后,我看不清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求亲之事也就这么定了。当时没跟你提,只是因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事情后来闹成那样,其实也并非我所愿。” 顾含笑微微颌首,也不生气:“嗯!我明白,你无需解释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生气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让一切重来不成? 善璞把话说的更加的直白:“我皇兄求你,要说感情,其实说真的,那是肯定没几分的。毕竟你们两人也没见过面,若我说皇兄对你情根深种,你只会觉得我虚伪的紧。不过,皇兄对你确实很是赞扬,觉着若是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顾含笑确确实实是一个值得让他也佩服的女子。若是你能嫁他,他自当真心对你。这一点,也是真的。” 顾含笑再次点头:“我不怀疑!” 善璞瞧着她,倒是有些想笑:“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不管说什么都点头,是真的相信?还是因为完全不在乎? 顾含笑侧过脸,看着善璞浅浅的勾起了嘴角:“问什么?问为什么偏偏会是我?善璞,你我都明白,选中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不想让我留在北武。既然如此,我何必再问呢?”只要清楚这一点就好,其他的,又何须再问。 善璞也笑:“你不会因此拖延了一年,到时候直接选中了你们北武的皇帝陛下吧?若是如此,我可是不依的!你也知道,我对你一直都很喜欢,更希望你能一直都陪着我的。” “一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顾含笑淡淡的回了一句,对她这带着几分告诫的话没做什么回应。 善璞也没再追问。 “不过我瞧你们的皇帝陛下和九哥,倒像是真对你动了心思。”善璞眨眨眼,笑眯眯的说道。 顾含笑不动声色:“是吗?我倒是没觉得。不过善璞你跟九哥认识许久,关系也是融洽。听说,你是九哥身边唯一那个有好几年交情,出现在九哥身边还不会被九哥嫌弃的?” 善璞闻言笑了起来,那双眸子完成月牙!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未完待续) 351 新科状元 “不过是难得谈得来的朋友罢了!” 善璞轻描淡写的解释,顾含笑根本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谈得来的朋友?偶尔萧远刻意表现出来跟她亲近的时候,那犹如实质的杀意从哪里来? 明明就是让她视为禁脔和囊中之物的男人,偏偏还能睁大眼睛说瞎话。只是朋友关系?她敢肯定,谁若是胆敢试图染指萧远,善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善璞如是说,她自然也不会蠢到去说破。 有善璞在身边,其余之人纵然想要靠近顾含笑,却也没那个胆子。凌琳和那娇俏少女倒是有心,可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她们试图靠近的时候,善璞的目光都会状似无意的瞟过。凌琳虽然奇葩,可她也不是真傻。平日里顾含笑就算再厌烦她,可也不至于会因为她的奇葩对她真的对杀心。可是,善璞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带着森森寒意。她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靠近。 “听说此次的探花郎长的一表人才,而且还才博学多才,连含笑你对他都是赞叹不已?”善璞笑眯眯的问道。 顾含笑轻轻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变相的默认,反而让人有些捉摸不定真假。 至少,对于顾含笑说出这样的话,善璞有些拿捏不准:“北武历来民风彪悍,男儿个个有血性。时间长了,北武也开始重武轻文。不过,我观贵国皇帝陛下此番之举,倒是有心想将提升文人的地位了。” 这种事情但凡是有眼睛的人,也都能看得清,顾含笑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淡淡的道:“北武重武,只不过是在三国之中,北武实力最弱。若非是名将辈出,民风彪悍,北武怕是早就除名了。现在新帝登基,自然也想要让北武变得不同一些,想要往前走一步。文人在这种时候,也是极为重要的。”现在三国进入和平期,北武在不会松懈军事这方面的力量之时,另外一方面,自然也是要努力提升综合国力。在这种时候,文人的力量也就显示出来了。发展国力,总不能只是依靠那群成天只会打打杀杀的大老粗。 “你倒是看的真切。”善璞笑着说了一句,也分辨不出其中的意思来。 顾含笑也只是淡淡一笑,对善璞这显然也是带着几分它意的话完全没在意。 不过,她心中也是有些警惕起来。善璞这个人,不会刻意的去提那些毫不相干的人。现在说起柳晋,那就证明她在打着什么主意。不然的话,就算柳晋才高八斗,乃是文豪转世,她也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微垂的眸光轻轻一闪,若是善璞出手,柳晋又会如何应对? 嘴角轻轻翘起,她,倒是很期待柳晋的选择呢! 在顾含笑和善璞说起柳晋的时候,身为探花郎的柳晋,此时也是不动声色的在应对着有心人的试探。 试探他的是,是排名第四和第五的进士。对于在殿试之前最被人看好之一的柳晋最后只能成为探花,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嘲笑。 刚来京城就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明明有那样的实力,可最后却只能屈居第三,眼睁睁的看着状元的名头落在别人身上。这种滋味,想必足够让柳晋后悔痛苦了。 “柳探花怎么一人独饮,也不跟大家一起说说话呢?”排名第四的进士是个白面书生,一双桃花眼似乎会勾人。不过不经意间,总是会露出一两分傲气和不满。很显然,他对柳晋占据了这个探花的名头很是不满。 柳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估计在这一位的心里,自己成了探花就是挡了他的路。不过也是,若是没有自己,他这个第四可不就成了探花了? 事实上,这笔账压根就不是这么算的。可是很显然,这个名为木林的进士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柳晋又怎么会在乎? “木兄,小弟哪里是不想跟大家说说话。不过是因为小弟嘴笨的紧,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木林有些着恼:“柳探花说笑了!谁不知柳探花一条巧舌曾辩驳的让一位世家子弟最后不得不迎娶了一个死了的丫鬟过门为正妻。要是这样的柳探花也算嘴笨,那这世上还有谁的嘴巴算是利索的?”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嘲讽,柳晋的反应一直都是恍若未闻。要真是继续介意这种事情,他早就被人伤害的体无完肤了。 见他不回答,木林反而愈发的咄咄逼人:“柳探花这是压根都懒得跟我等说话不成?也是,柳探花原本可是状元郎的热门人选,又哪里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高攀的上的?” 柳晋淡定的饮下杯中酒,放下酒杯,浅浅一笑:“木兄谬赞!状元郎焦兄才华出众,我亦是敬佩不已。我不过排名第三,只是一个小小的探花郎而已。我跟木兄也只是一前一后,哪里谈得上什么高攀不高攀!” 排在第四本就是木林心中最大的隐痛,现在被柳晋这么光明正大的戳中,一张白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咦?两位贤弟在说什么?怎么木贤弟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身子不适?”木林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合宜的笑容。不显得亲近,也不会显得过于傲气。 这人便是此次的新科状元,焦作恩。 见了焦作恩,木林心中多少有些发怵。倒不是焦作恩此人有多高的手段,可到底是新科状元。可以想见,若非没有意外,这焦作恩的前途铁定要比他这个进士好的多。木林这个人现实的很,心中自然也是琢磨着跟焦作恩打好关系,也算是为日后的仕途打下基础。 “原来是焦兄!焦兄,小弟正在跟柳兄闲话,说起焦兄文采出众,此次高中状元,乃是实至名归!”木林有些含糊的说了一句,却也没说那话到底是谁说的。乍一听,只会认为是他木林在夸奖焦作恩。 焦作恩谦虚的笑了笑:“木贤弟客气了!要论学识,两位贤弟又如何会比愚兄差?不过是愚兄运气好了一些罢了!” 这话木林也是极为认同,不过,这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虚伪客套起来。 柳晋只是带着微笑在一旁作陪,那淡然自若的微笑,反倒是让一直在暗暗关注他的焦作恩暗自警惕……(未完待续) 352 莽夫榜眼 要说焦作恩最为忌惮之人,除了柳晋之外,别无他人。就算是仅次于他的榜眼李酣,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有点学识的莽夫罢了。 可是这个柳晋却是让他不得不忌惮!当初柳晋进京闹出的那一出,在大部分人眼中或许会觉得过头了。柳晋后来被打压,也是情有可原。他的前途,更是一片昏暗。 可是,焦作恩后来细细分析过。越是仔细的分析,他对柳晋就越是忌惮。 柳晋能将一件小事闹大到那种地步,固然其中有因为上边有人想要趁机杀鸡儆猴。可是,柳晋的手段在其中也是很重要的。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像是柳晋那样,在那种情况下选择那种手段,将事情闹到那一种地步。更别说,后来柳晋居然就这么硬生生的抗住了那些冷嘲热讽。但凡是任何一个年轻人,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恐怕也都是难以忍受。至少,焦作恩明白他自己都无法抵挡的住。前途似乎昏暗,未来的康庄大道几乎已经是注定要被人堵死。再联想起自己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心中的那种绝望就可以将自己生生的被逼疯。 可是柳晋虽然沉默,可最终竟是真的忍了下来。 他为什么能忍下来?是心性坚定?还是他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一片黑暗? 焦作恩觉得,这两者应该都有之。前者只能让他确定,柳晋此人有心计有学识有定力,只要不被人刻意的刁难,日后定当出人头地。而后者,却是让他在羡慕的同时,心中也是极为的不甘。 那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是刻意让柳晋去体会那些冷嘲热讽,为的就是磨砺柳晋。 为什么要磨砺?那可不就是因为看中了柳晋,想要培养他吗?可以想见,柳晋日后在朝堂之上,定然有能一席之地。 偏偏到最后,柳晋成了探花,而他自己居然成了状元。 一想到自己这个状元很有可能只是被扔出来吸引旁人的目光,好培养柳晋全力发展的棋子,焦作恩心中就像是被恶狼在啃咬,憋屈的慌。 “柳贤弟怎么不说话?”焦作恩将目光从木林身上收了回来。这木林跟不少侯门官宦人家的关系都是不清不楚的,他有野心,可是总是左右摇摆,始终拿不定自己该站在谁的身边。这样的人,或许会因为站对位置平步青云。可是,这样的人也注定极为容易被牵连,最后落的一无所有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人。而且,就算是他选择所支持之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人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成为弃子。这样的人,平淡如水的交情是最好的。在能承受的范围内,焦作恩也不会吝啬于给对方一点帮助。可再多的关注,却也是没有的。 柳晋微微一笑:“焦兄才思敏捷,文采出众,哪怕只是闲话几句,其中也不免有些言辞让小弟颇为动容。难得焦兄有时间,小弟自当细细聆听,倒是冷落了焦兄,还请焦兄谅解!” 焦作恩呵呵笑了几声:“柳贤弟说笑了!愚兄此番也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罢了,真要说才情,能得到殿试资格的,又有几个是差的?” 柳晋却是认真的说道:“焦兄此言差矣!小弟在家之时,家祖时常跟小弟说的一句话便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焦兄纵然认为只是自己运气好,可是说到底,那也是焦兄的实力。” 焦作恩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柳晋会说这话。 不过随即就笑了起来,说道:“柳贤弟如此夸赞,倒是让愚兄有些惭愧了。” 柳晋没接话,只是跟着轻轻笑了笑。 焦作恩显然是个人来熟,跟柳晋其实也不过是第一次如此交谈。可是很快,他跟柳晋就熟络了起来,两人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木林在一旁数次都想要插嘴,可到最后都没能说上一句话,直气得一张原本就白的脸顿时白的渗人。 实际上,若是有心人在旁倾听便可发现。虽然大多都是焦作恩在说,柳晋只是偶尔附和几句。可是,但凡是柳晋随口说上几句,总能恰到好处的将话题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而焦作恩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只是人为两人能如此熟络,完全就是因为自己能说会道。 旁人看到的只是两人和睦相处的场面,不过两人相处的模式很快就被人送到了那几个暗暗关注柳晋的人的耳中。 谷梁卓和谷梁修闻言只是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让人继续关注。 萧远得到了消息,只是有瞬间的出神,可很快也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焦作恩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关注了他们,他侃侃而谈,姿态风流。等他觉得差不多摸清了柳晋的套路,也得到了柳晋的真心信任,他也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能来这里的有不少人都是他想要攀上的,一个柳晋虽然有可能有前途,不过不值当他一直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要走,柳晋自然不会留。再者,柳晋身为当事人,多少是清楚有人一直在背后看着他的。 没成想,他刚离开,又有人找上来了。 “柳贤弟,愚兄有礼了!”来人长的五大三粗,瞪圆了眼睛就跟铜铃似的,身上更是肌肉鼓鼓的,此人的气场完全就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一位赫然便是榜眼李酣。 李酣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骨节粗大的手掌抱拳见礼,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 柳晋起身回礼:“李兄,小弟有礼了!” 又一伸手:“李兄请坐下说话!”这态度却是要比在跟焦作恩说话之时要和善了多了,毕竟相比起来,这个李酣要更得柳晋的心一些。 李酣也不客气,就这么大喇喇的坐下了:“柳贤弟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喝酒?” 这是第三个这么问的,不过这也是唯一一个不让柳晋觉得厌烦的。 当下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除了独自一人喝酒,也无处可容我一个!” 李酣用那蒲扇大的手掌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之大,差点把柳晋这个文弱书生给拍趴下了。 见柳晋的脸上一阵青红交加,李酣反而哈哈笑了起来,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了。那些个鸟人,就爱说些酸溜溜的话,差点酸掉了我一口大牙。” 柳晋挣扎着从他的魔掌中逃脱出来,喘了口气,这才问道:“李兄这是何意?李兄是堂堂榜眼,他们还敢难为李兄不成?” 李酣一撇嘴,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那群酸腐书生,明里暗里的在嘲讽我是个大老粗,这个榜眼是个有名无实的。也不知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几辈子积来的福分,不然怎么可能成了榜眼!一群废物,就一张嘴皮子利索。” 柳晋轻轻一笑:“李兄此言差矣!李兄乃是殿试第二,是今上金口钦点的。他们敢如此琢磨,岂不是在暗喻陛下识人不明了?李兄切莫误会了,他们最多也就是心中愤恨难平。” 李酣又是一撇嘴:“我说柳贤弟,你可别再说这些假的要命的话了。你明明不是这样虚假的人,要不是因为知道你较真,我都懒得来找你聊天。” 柳晋眉头轻扬:“李兄此话怎讲?” 李酣瞪圆了眼睛,瓮声瓮气的道:“就是你刚来京城的时候做的那件事,漂亮的很!咱们堂堂男子汉,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该去做。男人嘛,想做就做。明明一肚子的怒气还要憋在肚子里,那还算什么男人?畏畏缩缩的,不如切的干干净净的,进宫当太监算了。” 他说话压根不会降低自己的嗓门,正好有太监路过,闻言都是狠狠的瞪了他几眼。要不是因为认出他是这次的榜眼,肯定要使点小动作了。 可就算是被人这么瞪视了,李酣也全然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心机,让人无语。 对这个李酣,柳晋倒是真的厌烦不起来。 这也是第一次,听别人在说起当初所做之事的时候,完全不带丝毫嘲讽。有的,只有浓浓的赞扬。 虽然也知道这个李酣绝对不会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粗糙。可是,柳晋对这李酣,还真的多了几分真诚。 “多谢李兄!”柳晋亲自替李酣倒上一杯酒,算是感激他说的这话。 虽然也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欠妥,可是被人如此肯定,他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李酣完全不知道推辞两字如何书写,接过酒杯,就这么一口给喝了下去。过后还砸吧着嘴巴,不耐烦的抱怨:“这么小的酒杯,一口喝下去还不够塞牙缝的。” 柳晋呵呵笑了起来,立刻又替李酣满上一杯:“李兄,你我今日有缘坐在一起喝酒。不如再喝一杯,就当庆祝你我相识一场。” 李酣酒来就喝下,哪里又会假惺惺的推辞那么一下半下的?当下又是拿起酒杯,大喇喇的一仰脖子就给倒了进去。 李酣是个直爽的,柳晋也是个会看人行事的,两人说开了,居然发现很合得来。一时间,但见两人说说笑笑,倒是衣服交情深厚的模样。 这场景落在焦作恩等人的眼中,自然免不得又是一阵气恼……(未完待续) 353 哪边有异动? 这一场宴会过后,几乎一天都没停顿过,京中各路人马纷纷出动,邀请着这些刚刚崭露头角,就要飞黄腾达的骄子们!大多数的宴会,顾含笑自然也是在受邀之列。她再出现,甚至连那些个原本对她极为反感的世家侯府的小姐们也是一改之前的冷淡和刻意的疏离,对她开始变得亲密起来。 打从她们从最初的遮遮掩掩,到最后堂而皇之的询问,顾含笑哪里会不明白,她们的亲近其实只是为了从她这儿打听一些关于谷梁卓的事情。 对此,能说的她从来不藏着掖着。不能说的,或是会让人觉得她跟谷梁卓关系实在密切的过于隐私的话题,她自然也都会避过。可饶是如此,这也足以让那些大小姐们心满意足了。 在此之前,她们哪里有机会知道,今上最喜欢吃甜的,最不喜欢吃辣的?又有谁知道,今上喜欢喝果酒,酒量却只是一般? 这些,全都是从顾家的这位四小姐这儿打听到的。这位顾四小姐是乐安公主,跟今上也算是兄妹,关系好着呢。 有意无意的,今上对顾含笑情有独钟的事情,也就被人给淡化了。 顾含笑要的便是这种结果,也不枉费她有求必应这么长时间。 毕竟,谷梁卓的情有独钟,跟西岭和南安的那两位求亲也是一起被淡化的。至少现在走出府门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忍受那些怪异的目光了。 柳晋的日子仍然是那样的平淡,作为探花,显然受到的关注要比状元和榜眼少的多。很快的,状元郎的能说会道,以及榜眼的实心眼,都已经在京城传了开来。而柳晋作为曾经的风云人物,现在反而要沉寂的多。有人在暗中思忖这是不是那些世家侯门在暗中打压的结果,毕竟当初柳晋那一出可是暗中得罪了不少世家侯门。再者,也有人在说白家的那一位少爷似乎已经从打击中走了出来。前些时日还有人看到白家兄弟在外行走,尤其是以白家人的性格,又岂是能被人如此羞辱还不还手的?柳晋最近这般沉寂,指不定就有白家人在从中作梗。 这种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看到柳晋的默然无声之时,对柳晋也是有些同情。 柳晋对此似乎丝毫没有感觉,收到邀请就会出现。可是,就算是被冷落,他也可以淡定的自斟自饮。对旁人的冷嘲热讽,更是置若罔闻。 次数多了,那些人也就失去了兴致。 再者,同样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的榜眼李酣,却是跟柳晋很是合得来。柳晋被人疏离,可李酣从来都不会可以去远离他。相反的,每次到最后,都是只能瞧见李酣和柳晋两人有说有笑。说也奇怪,柳晋跟谁都是带着几分疏离,不咸不淡的样子。可偏偏在李酣面前却都是有说有笑的。这让人想不通的同时,也是对柳晋的性情古怪有了更深的了解。 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人知晓,对于柳晋,其实有心人不过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暂时不去接触而已。 顾含笑对此也不关心,她找了个时间,去跟小七儿见了个面。 自从上次“逼宫”在皇宫中见了一面之后,两人偶尔见面也是来去匆匆。倒不是怕人知晓,纯粹是因为顾含笑现在时间一直都很紧,就算小七儿有心跟她多说几句话,顾含笑也没那个时间。 两人仍是在百家味碰的头,这百家味是小七儿的地盘。以小七儿的手段,想要在这儿打探到他和她的谈话细节,那几乎是妄想。 “四小姐近日可好?”小七儿穿着样式简单的藏青色衣衫,虽然是正值少年,可是身板却已经初具模型。五官虽然称不上出奇的俊美,可是眉宇间偶尔出现的戾气,反而让他多了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神秘。可以想见,这人日后也将会是一个让女子沉迷之人。 顾含笑浅浅的微笑,她喜欢跟小七儿相处的轻松惬意:“略微有些烦心,不过尚可接受。这些,小七爷想必早就一清二楚了才是。” 小七儿眉头轻轻一皱:“四小姐可曾记得我们曾讨论过的称呼问题!” 顾含笑想起小七儿曾经说过的话。 希望有一个人,始终都记得他叫小七儿,而不是小七爷吗?是想要借用这个称呼,记住那段过往?还是希望有个与众不同的人,可以让他回味过去? 顾含笑抛却这种猜测,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道:“小七儿,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东西可准备好了?” 小七儿的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小七儿这个名字,代表了他从前的落魄和被人欺凌的历史。可是,小七儿从来都不是会因为过去的凄凉就想忘记过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光鲜亮丽的自己,曾经是那样的不堪的。就像是他所说的,他希望有个人,可以记住他曾经叫做小七儿。那一段穷困的历史,早已深入骨髓,无法遗忘。 他更是不会忘记,让他从一个小乞丐小七儿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七爷,眼前这个女子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这个如青莲般的女子,给了他新生。 他希望这个女子,是唯一那个可以永远记住,他是小七儿。 无论世事变幻,他也只想当她心中的那个小七儿。 “准备好了!”念头不过是瞬间闪过,很多事情,他都不可能说破。说起正事,他向来也都不会含糊。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顾含笑所需的东西,全都装在他的脑海中。做他们这一行的,用纸笔记录下来,显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 顾含笑也就安了心:“那边查到什么了?” 小七儿眉头轻轻一皱:“倒是有些奇怪,两边都没有什么动静。那头已经放了人手,最近也没有什么消息传上来。再者,那群人到现在都不死心,一直都在那儿围着,倒是不需要太上心。” 顾含笑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眉头,小七儿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伸手去抚平。可到底还是生生的压制住了,不该做的,他绝对不能伸手去做。 “南边没太大的动静,不过西边前段时间倒是出了点小小的动静。不大,起初我的人也没太注意,后来顺带着提了提,我觉得有点不同寻常,这才让人去调查了一通,倒是真找出点不合常理的地方来了……”小七儿继续说道。 顾含笑闻言眉头轻轻一挑,整张脸顿时生动了起来:“哦?说来听听!” 瞧着她这副模样,小七儿才觉得自己紧揪着的一颗心,倏然就松懈了开来。暖流涌过,压下了那淡淡的苦涩! 不该想的,就千万不要去想!小七儿,眼前这人,你只要好好的守护着就好,不要去妄想! 小七儿狠狠的告诫着自己,稳了心神,这才从头解释起来……(未完待续) 354 失神,历史改变 顾含笑从百家味出来之后,坐在马车中半晌没出声。赶车的八角也不敢多问,小姐的脸色不好太好,想必是在想事情,他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等候。 半晌之后,顾含笑清冷的声音才从车帘后传了出来。 “八角,送我去定国王府!” 谷梁修得到下人通传之时,有瞬间的发愣。 打从他住进这定国王府到现在为止,顾含笑最多也不过是从门口路过,可从来都没有踏入半步。倒不是他不想邀请,只是知道就算是邀请了,她也绝对不会来的。可他完全没有想到,顾含笑有这么一天,居然会主动到他的府中。 “请!”谷梁修话刚一出口,连忙又改了,“罢了,我自己去接她!” 走了两步,回头又看着来通传的侍卫:“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点心,精致一些,再让人将上次陛下赏赐的雨前清茶拿出来,沏上一壶送到修影轩。动作要快!” 谷梁修身边的人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的,对于谷梁修的命令,无论是否合理,他们从来不会去细想,只会选择服从。 “是!” 等侍卫离开之后,谷梁修才回过神来。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幸好身边的人都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不然的话,光是这副模样被人瞧见,指不定会给他们两人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狭长的黑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眸色略微暗沉了几分。 不过很快,又将这些负面情绪丢在一旁,转身去接顾含笑。 顾含笑早已被引进花厅,谷梁修到的时候,早有下人已经奉茶,尊敬相待。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谷梁修摒退下人,接过她手中的茶,眉头轻皱。 奉上的茶虽然好,可是谷梁修却是希望自己能给她更好的,自然是看不上这等。 顾含笑也不计较,任由他拿走手中的茶盏。事实上,她始终都皱着眉头,也无心品茶。 “有点事情想要找你说说。”顾含笑轻声道。 看出她的不在状态,谷梁修眉头轻轻蹙起,在她跟前蹲下,生平第一次毫不在意的仰头看着一个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说说!”他握着她的手,放柔了声音。褪去了平日的冷漠,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放松下来。 见她要张嘴,谷梁修连忙又阻止:“先换个地方说话。” 顾含笑也没拒绝,起身跟着谷梁修从花厅走出。 一路上,谷梁修并未作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举措来。两人并肩而行,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也是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外泄。 直到进了修影轩,谷梁修才停下脚步,伸手握住顾含笑的手,牵着她径自走到院中庭中坐定。 顾含笑并未拒绝他的亲近,事实上,双手相握的温暖,也让她终于有些回神。 早有清茶和点心送上:“可要喝茶?”谷梁修倒了一杯茶,送到顾含笑跟前。 顾含笑抬眸看了他一眼,就这他的手小小的喝了一口。 这等动作无比的亲密,这也算是顾含笑第一次主动作出这等亲密的动作。谷梁修这双杀人都不会颤抖一下的手,居然轻轻一颤,杯中的茶水差点倒出来。 这动作倒是让顾含笑轻轻的笑了起来,舒展开来的眉眼,倒是没了之前的阴郁。 谷梁修的耳根子略微有些发红,所幸那张冷脸带来的保护也够大。再者,对这样一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男人,顾含笑喜欢都来不及,如何又回去嘲笑于他? “先坐下说话!”顾含笑伸手拽了拽谷梁修,却被他顺势握住了手。顾含笑也没挣扎,任由他保持这个姿势在自己身旁坐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顾含笑这才有条不紊的将今日跟小七儿见面之后,小七儿所说的消息从头跟谷梁修一一说起。 不管有没有萧远和善璞来北武,顾含笑也一直都让小七儿关注着南安和西岭。只不过之前一直想要先安内再攘外,可是萧远和善璞的到来,也只好让这些事情都先提前。 西岭这一年多来一直都很安静,顾含笑纵然觉得有异,可是苦于现在跟前世不同,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无从调查。小七儿的情报网到现在都算不得完整,消息网往西岭和南安扩展又是阻碍重重。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得到那两国也算是稍稍机密一切的情报,已经充分证实了小七儿不凡手段。所以,在这种时候,能得到关于西岭的消息,顾含笑已经很满足。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小七儿的情报居然能拿的这么的巧。 “你是说,老八可能跟西岭有牵连?”谷梁修的眉头轻轻皱起,一字一顿的追问。 顾含笑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如果情报没有错误的话,他跟西岭那边有联系。不过,恐怕他也不过只是当中充当出头鸟的弃子罢了。真正跟西岭有联系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就像是上次谷梁傲来京城之时,他自己都承认了,他不过只是一枚弃子。在背后操纵他的,另有其人。 她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有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谷梁傲明知自己是一枚弃子,却又心甘情愿。 想起谷梁傲,不免就会想起当初谷梁傲的宣称。 谷梁傲觊觎着顾含笑,这一点,让谷梁修极度的不爽。 “如果只是因为老八,你不会这样心烦意乱!”谷梁修忽然又说道。 顾含笑刚才的走神和不安,他全部都看在了眼中。不追问,只是不想让顾含笑有太大的压力。可是谷梁修却也不是那种有事情闷在心里不说出来的人。更别说,他最无法容忍的就是顾含笑会为了其他男人对他有所隐瞒。 顾含笑会不知道这男人的小心眼?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可真是……” 不过话虽如此,看到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会将她的情绪波动都看在眼里,她能不感动? 被他握在手中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说道:“我也说不准,只是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吉康,以及后来的罗统领那件事之时,出现的那种三色花的毒吗?” 谷梁修点了点头,眉头也跟着轻轻一皱:“那种三色花,是西岭独有的吧?” 顾含笑轻轻颌首:“如果谷梁傲身后的人当真跟西岭的人有染,加上三色花的毒汁,说不定谷梁傲身后的人,就是当初杀了那些人的主谋。” “你在担心,那人想要谋反?”谷梁修很准确的把握住了顾含笑的心思。 顾含笑轻轻叹了口气,抬眸注视着谷梁修的深邃黑眸:“我在担心,背后的那人图谋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道:“那人恐怕从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做局了!不然的话,罗统领这件事该如何解释?我甚至怀疑,十几年前三王爷和五王爷谋反,很有可能也是被人教唆的。”甚至有可能,当初的谋反其实另有内情。可是这话,顾含笑却是说不出口。毕竟事情太大,她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又如何能随意出口。 可是,谷梁修到底是最为了解她的人。更别说,他本就是一个心思极深之人,她在怀疑的东西,很快他就想通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的手:“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却不想,顾含笑摇头拒绝:“不用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见谷梁修要反驳,她抢先说道:“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现在善璞和萧远都还在北武,这两人会在这时候来北武,目的必然不会那么简单。你应该明白,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有心人的注意之下,我根本不能有太多的动作。可是你不同,你是定国王,你有足够的实力去做任何事情。很多暗中的事情,也需要靠你去做。陛下每日要批阅奏折,还要操心各地大事。他刚刚登基,心肠又是太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砺,去提升自己。所以,朝廷的事情,还有萧远和善璞的真正目的,这些都需要靠你来处理。你若是再分心,只会累垮了你!” 她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她能没有私心?关心谷梁修是真,可是这件事她也是真的不想让谷梁修插手。 她靠着对前世的记忆,这才在这一世能走的这么的顺当。可是,事情到底有了大转变。前世哪怕到她死为止,西岭也始终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可是这一世,历史的轨道显然已经彻底的改变。西岭,南安,善璞,萧远……这些原本不该出现的,确切的说不该在现在出现的,都已经一一出现,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她和她所熟知的历史进程。往后的历史会往哪方面发展,她心中完全没了数。一种茫然涌上心头,若非如此,今日她也不会在见到谷梁修之时,会如此的失态。 不过,跟谷梁修一番商谈,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忧心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本也不是她顾含笑会做的事情。当下也已经打起精神,不再深想。(未完待续) 355 你有喜欢的人吧! 谷梁修为了顾含笑的这番说辞,眸色微动。 若说他全然相信顾含笑的说法,那是不可能的。他本就不是会轻易将信任交付出去之人!可是,他却也不难看出顾含笑神情中自然而然透露出来的心疼,心里顿时被什么东西给涨的满满当当的。 “好!”也是生平第一次,谷梁修毫无异议,心甘情愿的顺从了某些人的要求。 轻轻回捏了一下谷梁修的手指,顾含笑也送给他一个浅淡却有极为真诚的笑容。 顾含笑并未在王府逗留太久,两人的关系说起来是兄妹不假。可是到底不是真的,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再加上她最近的风头出尽,该收敛还是要收敛一些。 谷梁修只将她送出院门外,并未远送。却也是站在院门口,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 虽然也想去调查一番关于谷梁傲的事情,可是念头一闪而逝。他答应了顾含笑,就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神情。她的关心发自内心,纵然有其他原因掺杂在其中。可是,关心就是关心。他应允的事情,从不会反悔。 不欺骗,这是他们两人到目前为止,能为对方做到的唯一的事情。 不过,谷梁傲的事情也给了他提了个醒。 当年的那场叛乱他也亲眼目睹,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事,虽然不一定能明辨是非,可是到底是明白事情了。当初三皇叔和五皇叔叛乱,只是惯性的认定他们是图谋那张椅子,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从现在找到的蛛丝马迹来看,或许当初错过了什么,也误会了什么。 “让人去调查一下当年三皇叔和五皇叔叛乱之事!”谷梁修头也没回,冷声吩咐。 “是!”无人之处有人回应。 “等等!”脑海中忽然闪过顾含笑那担忧心疼的眼神,谷梁修忽然又出声,阻拦了对方。 停顿了片刻,谷梁修到底还是改了口:“算了!” 无人再回应,对谷梁修忽然的改口,对他忠心耿耿之人,自然也不会出言询问。 再说顾含笑离开定国王府,等在门外的八角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不少。当下也是暗松一口气,作为最为忠诚的下人之一,八角只在意自家小姐是否安好。至于其他的细节,比如小姐为何会来了定国王府之后心情就变好了之类的问题,他却是从来都不会往深了去想。 回了安康侯府,没等她喝上一口水,冬青就捏着几张帖子,在一旁很尽职的读着。 莲翘和冬青都识字,顾含笑从来都不是刻薄的主子,她身边的人愿意识文断字,她支持的很。 这次递了帖子的,分别是常宁将军府常家,岳阳侯府东方家,虎伯侯府付家以及卫昭侯府白家。 “卫昭侯府也递了帖子?”顾含笑微微一愣,白家在这时候怎么也冒出头来了?之前可是因为柳晋的事情,白家的人连宴会都是极少参加的。 “是!”冬青解释了一句,“听说还请了探花郎!” 顾含笑眉头轻蹙,小指轻轻动了动。 “常宁将军府和虎伯侯府什么时候送的帖子?何时举办这宴会?”常宁将军府常家,她多少有些印象。这常宁将军在前世也算不得太出色的,不过胜在忠心不二。且忠诚的也并未是哪一个皇子,而是北武和北武帝王。这样保持中立又手握兵权之人,是历代帝王头疼厌烦却又不会轻易去动的人。在登基之前自然是恼恨,可是在登基之后便能得到绝对的忠诚,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前世这常宁将军,后来便是为了不让北武的江山落入魏然这外姓人的手中,悍然起兵。最后兵败,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至于虎伯侯府付家,却是前世视顾含笑为眼中钉,偏偏又不能撕破脸的仇人之一。这付家,便是魏然之母,魏夫人的娘家。魏夫人乃是嫡出,自小备受宠爱。连带着的,付家对魏然也是极为看重。想必现在魏家和付家已经在私底下通过气,也明白彼此要做些什么了。 “常宁将军府是在三日之后!虎伯侯府则是在五日之后,城外有虎伯侯府的一处别院,听说极为雅致,正是赏花季节。且虎伯侯府有几位嫡出小姐尚未出阁,此番也是虎伯侯府想要借此机会为侯府的小姐们挑选夫婿。”接话的是莲姬,她刚从外边回来。瞧那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估计是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倒是有趣!那些尚且不知未来会如何的才子们,此番怕是要挣破头了!”顾含笑淡淡的勾唇,口中说着有趣,可脸上并无动容之色。 想也知道,若是能够成为虎伯侯府的乘龙快婿,自然有虎伯侯府会给铺平道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至于那几位小姐长得是美是丑,恐怕无人会去关注了。 娶个母夜叉,能换取康庄仕途,这是极为合适的交易。更别说,侯府的小姐们指不定也都是美若天仙呢! “想去看看?”顾含笑看向莲姬,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瞧着倒是挺感兴趣。 莲姬娇媚的一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也想瞧瞧这种事情。怕是有趣的紧!” “那就去吧!”顾含笑无所谓的道。反正现在明面上瞧着,她已经被盖了戳。再没长眼睛的,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陷害她,算计她。就当着去瞧瞧热闹也好。 “卫昭侯府的邀请呢?小姐您可要去?”冬青问道。 顾含笑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去了!”跟白家的关系闹的那么僵硬,何必再假惺惺的走上一遭? 冬青也干脆的很,直接扔开。至于岳阳侯府东方家的邀请,顾含笑却是要去参加的。不过,岳阳侯府邀请的只有女眷,并没有邀请那些才子们。善璞也在邀请之列。 不过,等顾含笑到东方家的时候,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唯一的例外。 萧远! “含笑!”萧远挡住顾含笑的去路,整个人带着几分让人心动的温和。眉宇间的那种欢愉,根本不容错失。 诧异不过是在心中一闪而过,顾含笑脸上仍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九哥!” 萧远忽然伸手,替顾含笑摘去头上沾上的一片碎叶。满意的看到顾含笑并未躲避,更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露出吃惊之色,笑着邀请:“可否陪九哥走一走?” 顾含笑没有异议,跟萧远并肩在花园之中走动。 “含笑,你心中有喜欢的人吧!”萧远忽然来了一句,语气极为肯定,像是已经确定了一般。 顾含笑心头轻轻一跳……(未完待续) 356 怪异的萧远 顾含笑尚未作答,萧远已经轻轻一笑,转开了话题;“善璞这几日可有去找你?” 顾含笑也就当刚才那问题没出现过,摇摇头:“不曾!” 萧远很随意的说了一句:“看来这几日善璞必是忙的很。” “应该是吧!”善璞在忙什么顾含笑自然不知道,不过既然萧远这么说了,她也只会顺口应一句。至于萧远这话中到底有何深意,她却不想这时候去深究。 “听说你跟东方家的关系也是甚好!”萧远侧目看着顾含笑,言语间或有探寻,更多的却是让顾含笑看不懂的深意。 顾含笑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淡淡笑道:“秀锦公主嫁进了东方家,我与秀锦公主的关系算是亲密。”话说的有些含糊,听起来也像是在解释压根没有什么跟东方家关系好。要说关系好,只是她跟东方家的媳妇秀锦公主的关系甚好,仅此而已。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半晌之后,萧远忽然停下脚步,有些出神的朝湛蓝的天空看了一眼:“含笑,若是我有一天忽然消失了,你是否会想起我?” 也不等顾含笑回答,他又自嘲般的笑了起来:“是我矫情了!像我这样的人,若是哪天消失了,怕是只会让人觉得欢悦,又岂会想念?” 顾含笑眉头轻轻皱了皱,萧远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亦是会想起九哥的。”无关情爱,更无关萧远的为人如何。不过是一段过往,一段记忆。每当想起那过去的曾经,自然而然也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萧远心中觉得很舒适。至少,那远比往常要真诚的多的笑容,充分的证明了他的好心情。 萧远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等善璞来了之后,也收住了话题。只不过,宴会从头到尾,他始终都是站在顾含笑的不远处。距离把握的极好,不亲近也不会让顾含笑超出自己的视线范围。这也让善璞频频侧目,脸上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离开之前,萧远提出要送她回府。 顾含笑侧目:“九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的萧远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安。 萧远微微一笑,面容温润:“能发生何事?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献殷勤罢了!不知含笑可否给我这机会?”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含笑不好追问,也无法拒绝。 “那就有劳九哥了!” 离开的时候,善璞正好看到这一幕。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反倒是远远的朝顾含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顾含笑垂眸,遮去眼底压不下去的情绪。 今天的善璞和萧远实在是太怪异了,是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这些时日她忙着谷梁修和西岭的事情,对眼前的这两位反倒是关注少了一些。果然是不亲自掌控,就会让事情失控吗? 萧远似乎有些不在状况之中,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在顾家门口停下,顾含笑才先开口道:“有劳九哥!” 萧远比顾含笑要高出一个头,闻言只是低头看着她,眼底漾着柔润的,浅淡的微笑。 “含笑可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时……罢了,初见我注意到了你,含笑想必是没能注意到我的。”萧远轻轻一笑,眉宇间愈发的柔和。 顾含笑没反驳!初见,是在前世。这种事情也无法解释,她自是不会去提及。 “我在南安偶尔也会听到有关于含笑你的事情!萧正……南安的三皇子,想必你也记得。他也曾说起过你,虽然含笑你做事从不会高调,不过也不曾遮掩过,想要打探到,也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含笑你可知,何事让我对你印象深刻?”萧远忽而又问道。 顾含笑抬眸,淡淡的回视着他:“九哥若要如此相问,怕是吉康之事才是会让九哥记忆最为深刻吧?”既然萧远把话敞开了说,她自然也不需要遮掩着。 今天的萧远很是古怪,她起初心中也是有些烦躁,觉得事情超乎了她的预测。不过,她到底不是没经过事的,在路上就已经冷静下来。萧远敢问,她就敢答。跟萧远的对话,也能方便她更准确的把握住事情的走向。 她的坦白,让萧远轻笑出声:“是了!虽然那时候也算不得有什么大计划,不过那些东西在北武这么多年也始终没被发现,那些小手段虽然不高明,可想要哄骗过北武朝廷上下,却也不是难事。计划原本很顺利,可偏偏出了你这么一个意外。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死了一个公主。当时我退走之时不免也有些狼狈,对这幕后之人更是带着好奇和怒意。不过,等查出全部出自你的手笔之后,怒意已经消散,只余下浓浓的好奇。有些事情善璞并不知晓,她只认为你最多跟她相差无几。可我却知道,你远比善璞出色的多!善璞胜在狠辣,手腕铁血。可是,她却不如你心思缜密。而你,该狠,该毒该无情的事情,绝对不会逊色于她!说到底,她仍然是不如你的!” “九哥谬赞了!”顾含笑并不认为她比善璞更加的狠毒是一种称赞。 萧远显然并不在意她是否会不高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很好!此次来北武求亲,其实原本也没在我的计划之中。不过,倘若此生我真会爱上一个女子,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话,那个人,只会是你!” 虽然这话说的很是真切,可熟知他性情的顾含笑却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 倘若会爱上一个女子吗?可惜,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他的皇兄。 大概她的神情太过直接,萧远明白了过来,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皇兄,我也不会爱上一个女子,只因我心中只有我皇兄,可是?含笑,你错了!我对我皇兄的感情很复杂。要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我对皇兄的那种感情更多的是亲情和一种占有欲。自小我是跟在皇兄身边长大的,习惯了皇兄日日陪伴,习惯了皇兄眼中只会看到我。当皇兄有了改变,我自然会变得疯狂。我需要的,只是让皇兄眼里只能容纳得下我一人罢了。” 这种事情,萧远从不曾跟任何人解释过。甚至连南安的那位帝君都不一定长大。可是,萧远今日却独独跟顾含笑解释了一番。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想要说一说。 顾含笑没回答,事实上,这种事情她也无从回答。 “含笑,你进去罢!”萧远定定的看了顾含笑许久,最后轻轻喟叹一声,示意顾含笑先进府就好。 顾含笑几不可见的轻蹙眉头:“九哥,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开口。你我毕竟也结拜了,兄妹一场,你……” “我知道!”萧远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一缕青丝,感受着那顺滑的触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九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又岂会跟你客气?毕竟,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之上!” “九哥……” “进去吧!”萧远后退一步,那柔软的触感还在指尖萦绕不散。 他什么都不肯说,顾含笑也只好什么都不再问。 “九哥,你也早些回去吧!”顾含笑垂眸,再抬眼,清冷的眸中只有往日里惯有的平静,以及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淡淡笑意。 萧远温润的笑了起来:“好!” 顾含笑也不再多话,转身回府。 “含笑……”萧远的声音响起,顾含笑脚步一顿。 “你若是生在南安,那该多好!”萧远轻轻一叹,却是不等顾含笑回头,已经转身离去。 顾含笑回身,只来得及看到萧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眉头蹙起,脸色已经微微沉了下来。 生在南安么?若是她生在南安,怕只会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罢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敢将诸多男子都踩在脚底下? 不过,萧远和善璞的反应都太不寻常,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她都没察觉的事情。 “八角!”顾含笑招来八角,让他附耳过来,轻声叮嘱了几句。 八角领了吩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进了府门之后,不多时换了一身衣裳,从厨房之人走动的小门处悄然离开了安康侯府。 顾含笑这是让八角去找小七儿,她需要确切的消息。 夜幕降临,八角刚刚带着小七儿给的情报回来。刚进常笑园,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说句完整的话,就见九里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侯爷让小人来让您快去一趟风裳院。” 顾含笑心头微惊:“出了什么事情?”一边问着,一边已经起身朝外走。 “皇上来了!”九里压低嗓门,连忙说道。 顾含笑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陛下来了?这时候?”这当口宫门都关了,谷梁卓来顾家做什么? 九里的面色有些凝重,向来是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侯爷没多说,只是说,南安的九王爷失踪了!” 顾含笑的面色陡然一变,萧远失踪? “快走!”(未完待续) 357 东西保不住了 到风裳院的时候,风裳院中只有谷梁卓,宁踏歌和顾乘风,想是苏氏等人都已经退开了去。 “听说九王爷离开前最后见的人是你?”刚一见面,谷梁卓就立刻问道,语气略微有些差。 顾含笑并未在意,淡淡的道:“从东方家出来之后,他送我回的顾家。至于最后所见之人是否是我,我不敢保证!” 她的冷静也让谷梁卓从最初的焦躁中走了出来,长吐一口气,到底也冷静了下来。 “含笑,我只是太着急了……”谷梁卓放低了姿态,不想让顾含笑误会他。而且,萧远失踪,顾含笑极有可能是最后见到他的人,到时候承受的压力也要比寻常人大的多。而她已经为他承受了太多的东西,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顾含笑微微颌首,并未介意。 见谷梁卓在顾含笑的一句话之下就冷静了下来,跟着他时间最长的宁踏歌垂下眸子,却遮不住他的惊奇和担忧。 倘若陛下知道了顾含笑心中之人是他最为敬爱的大哥,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 旁人自然不知他心中的纠结,谷梁卓冷静下来之后,将事情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 “原本一直都有人暗中监视萧远,萧远从外边回了住处之后便进了房,一直都没出来。期间只有两个下人给他送了茶水,本以为他只是在休息。可是夜色浓了,他屋内始终都没有亮灯。负责监视的人觉着不对劲,紧接着就发现屋里早就没了动静。大哥命人暗中查了,京城之中全无萧远的踪影。恐怕,人早就离京了。” 顾含笑轻蹙眉头:“查了进过九王爷院子的那两个下人了吗?现在可还在?” 宁踏歌接口道:“查了,不过只找到其中一人。另外一个却是没了踪迹。定国王爷业已经命人画了画像,去城门口当值的询问。估计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拂而来,再定眼,谷梁修已经站在跟前。 “大哥,怎么样?”谷梁卓问道。 谷梁修低沉的声音响起:“找不到!那下人在城门关闭之前已经离开京城,该就是九王爷了!以九王爷的脚程,这几个时辰的时间,足以让他远离京城。” 顾乘风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那人从哪个城门离开的?” 在那一瞬间,顾乘风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问的缘由。他开口,仅仅只是因为想要说些什么,这气氛实在是让人觉得压抑。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顾含笑的脑海中却有灵光陡然闪过。 很多之前一直模模糊糊,甚至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瞬间全数涌了上来。消息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多,顾含笑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身体猛然一晃。 “怎么了?”在有顾含笑在场的时候,谷梁修的一半注意力始终都会放在她身上。在谷梁卓只来得及伸出手的时候,他已经稳稳的扶住了顾含笑的肩膀。 谷梁卓朝谷梁修的双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几不可见的轻轻皱了皱眉头。 顾含笑扶住桌子,抬眸看向谷梁修:“他从哪个城门离开的?” “南城门口!”谷梁修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话一出口,果然看到顾含笑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笑儿,你……”顾乘风心下担忧。 顾含笑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中的不安。事已至此,就算担忧又能如何? “你是在担心,他往吉康走了?”谷梁修一语道破。 顾含笑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不是担心,是一定!吉康的东西,保不住了!”心中有千万般的不甘,可是纵然是她,现在又能如何? 几人都是脸色一变,宁踏歌迟疑的道:“四小姐是否多虑了?不说那边有人看着,单说打开密室大门的所需之物,恐怕九王爷也无法弄到手。” 谷梁修却是没有怀疑她的话,只是需要一个解释:“离京的那几人都在监视之下,毫无异动!” 顾含笑叹气:“不是他们!打开门需要谷梁家嫡系血脉,若是只带着谷梁家的人的血也是毫无用处的。那几人被监视着,自然也无法亲身前往。就算有心,怕也无力为之!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谷梁家可是另有血脉在外。” 谷梁卓断然否定:“不可能!历代帝王虽然在外偶有……总而言之,迄今为止除了莲姬之外,并无其他皇室血脉流落在外。”虽然皇室早已不知道有宝藏这回事,可是也有祖训,不可让血脉流落在外。 顾含笑又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我并非是指历代先皇在外流落在外的血脉。” 谷梁卓皱起了眉头:“除了那些人,还能有谁?莲姬现在也在京城,至于谷梁傲……” 说起谷梁傲,面色多少有些复杂。不管如何,当了十八年的兄弟,忽然发现跟自己毫无关系,任谁都会觉得有些诡异。 不过,停顿了一下谷梁卓也回过神来:“他并非是先皇血脉,就算他亲至想必也毫无用处。” “或者,你是在说当年的三皇叔和五皇叔的后人?”谷梁修问道。 他们跟先皇同出一脉,亦算是嫡系。 顾含笑摆摆手:“若是这般繁衍传承也算是嫡系,那么皇室血脉早就流落在外了。我想,每一个皇子出身之时,在宫中想必都会所特别的动作来承认血脉吧?” 谷梁卓和谷梁修没回答,只是脸色轻轻一变。 这一点顾含笑早就知道,只是当初没往那方面想。他们不回答也无妨,而她现在也没心情为顾乘风和宁踏歌解惑。 “皇室的嫡系血脉,还有一人始终都不在京城之中!”顾含笑轻叹一口气,是她失策了,“王爷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同去吉康之时曾无意中提及,先皇尚且有一个兄弟在世……”之前一直都隐约有这么一个想法,可是一直都没往深了想。现在想来,其实很多事情早就很明确了,若是她早些细想,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地步了! 谷梁修那狭长的眸子陡然睁大,眼底顿有惊骇之色掠过。 “你是说……” 顾含笑点了点头:“恐怕,就是他了!”(未完待续) 358 小皇叔,被看到了 “这不可能!”谷梁卓也意识到了顾含笑在说的人是谁,这件事在皇室本就不是秘辛。先皇在世的时候,前些年对哪一位的寻找始终都没停下过。 可是,无论先皇如何寻找,迄今为止,始终都不曾发现那人的下落。连先皇都曾惋惜的说过,恐怕早就不在世了。不然的话,又岂会杳无音讯? 谷梁卓也不认为那人还能活着!当年先皇登基之前那人便已经离开京城,后来双王叛乱,先皇动雷霆手段。可双王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若是那人当真还活着,又岂会不赶回来?不说旁的,那时候可也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机。大好时机,他真能不动心? 谷梁修却是眉头轻皱,半晌没开口。 等不到谷梁修的附和,谷梁卓也抬眸看谷梁修:“大哥,这不可能!” 谷梁修却是缓缓摇头:“当初父皇只说找不到下落,却不确定他已经死去。”言下之意,却是信了。 谷梁卓皱起眉头:“若是他没死,为何到现在都不曾出现?不说别的,父皇驾崩,他身为幼弟,也该出面吧?可是到现在为止,谁又见过他?父皇找了那么多年也一直都没找到他的下落,要是人真的活着,不可能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若是他自己避开了父皇的寻找呢?”谷梁修分析,“小皇叔不过只比我大上几岁,他离开的时候,我尚且有印象。可饶是如此,就算是现在小皇叔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也不敢保证是否能够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离开之时尚且年少,面容多少会有些改变。父皇记得的,也不过是他少年之时的模样。若是他有心躲避,就算有画像又能如何?” 谷梁卓沉着脸半天没说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无比。 半晌之后,谷梁卓才抬起头,眼底有几缕血丝:“要真是小皇叔的话,他为何要这么做?帮助南安,他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顾含笑轻轻叹气,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前次在吉康遇上九王爷之时,他曾说过的话?从他的言谈和所做的准备当中,其实不难看出他要的并非是那一个宝藏。恐怕,他要的只是宝藏中的某一样东西!他有打开宝藏大门的法子,再加上谷梁家的血脉,这大门是铁定能打开了。到时候他只拿走其中的一样东西,偌大的宝藏,最后又能落入谁人之手?” 谷梁卓双目有些猩红,咬着牙:“这么说来,我们最后到底是什么都不能得到了?” 纵然不想承认,可是顾含笑最后也只能点点头:“恐怕是的!”这一次,她确实是输了!这也给她提了个醒,就算有提前几年的记忆,可是,变数太多,她不过是一个凡人,又岂能算无遗策? 明明算计好了,最后却徒给人做嫁衣裳,想想心中也是烦闷。这种将东西保护的好好的,最后拱手送给他人的滋味确实不好手。可是她又能如何?就算再烦闷,输了便是输了。 天色到底晚了,这件事也让几人心情都不太愉快,谷梁卓也只能先回宫再说。 宁踏歌也跟着进宫,今日恐怕要跟谷梁卓熬夜商谈事情了。 谷梁修却是不能跟着入宫,外头的事情得有他坐镇才行。临分开前,几人还是决定先将东方寰给叫回来。要说现在年轻一辈中能信任的,除了眼前这几人之外,也只有东方寰了。 “他很失落!”顾含笑送谷梁修出府的时候,谷梁修淡淡的说道。 顾含笑有些头疼:“嗯!此次确实是我没算计到。”其实之前她的确是隐约觉得漏了什么,只是事情一直很多,她也就没往深了想。没想到一次疏忽,最后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小皇叔为何当年不参与其中,偏偏要在这时候做这动作?”谷梁修的声音低沉,似乎有难解的疑惑。 顾含笑没急着回答,过后才慢慢的道:“这件事恐怕只能等见到了才能知道了!不过,我好奇的是,操纵谷梁傲的人,是否也是他?若是是,那么,他想要借由谷梁傲来达到什么目的?跟西岭碰头,又想要得到什么?罗统领是不是他的人?三色花,跟他是不是也有关系?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她的脚步忽然一顿,侧头看向谷梁修。 她的眼神太过古怪,谷梁修也是忍不住心头一跳:“最重要的是什么?” 顾含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最重要的是,当年双王叛乱,其间是否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当年他始终不出现,是不是,那一场叛乱,就是他的手笔?” 这个猜想太过胆大!饶是谷梁修心中隐约有准备,也是瞳孔猛然一缩,身体陡然紧绷。 可是很快,谷梁修就危险的眯起了双眼,眼底闪耀着锐利的光芒! “含笑,你跟小七儿联系一番,让小七儿着手暗中调查。”谷梁修很快冷静下来,叮嘱道,“你别掺入其中!小七儿有他的门道,从他那边打探消息来的更快。我这边也会加快动作,到时候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来告诉你。”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被萧远和谷梁傲盯上的顾含笑,恐怕也是在小皇叔的关注之下。这时候要是顾含笑再做什么大举措,难保小皇叔会做出什么伤害到顾含笑的事情来。 顾含笑皱了皱眉,最后也是答应了下来。 从前她并没有着手调查过那一位,毕竟当年谷梁卓登基之后,谷梁傲身死,谷梁家就算有人流落在外,可也不敢出来碍眼。而她当年也确实没往这方面深究,现在想要插手也是有些困难。 “好,我知道了!” 谷梁修却是第一次不肯百分百的给予她信任,挡住了她的去路,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微微欠身,两人视线平行。 “含笑,这件事你真的不要再插手!你现在该做的,是处理好善璞这边。若是小皇叔当真在世,又是幕后之人。那么,老八也必定是他的人。加上萧远,这两人都对你心存觊觎,这也就意味着你也在小皇叔的观察范围之内。你若是再妄动,难保小皇叔会觉得你妨碍了他的计划,届时万一他对你出手……”说到这里,谷梁修的脸色有些难看。 三色花的剧毒无人可解,无药可解。若是小皇叔果真出手,恐怕也一定是会选择这种可以称之为一击必杀的手段。谷梁修根本不敢去想象万一顾含笑中了这种毒该如何是好。 眼底陡然有戾色暴起! 就算真是小皇叔又能如何?像他这等冷心无情的人,心里至多也就能放下那么一两个人。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其他的人,就算跟他有血缘亲情又能如何?敢妄动他的人,便是他的敌人!敌人者,一律杀无赦! “我的安全你无须担心!”顾含笑看出他在担心什么。不过,她并不想接受谷梁修的人来暗中护卫。明里有莲姬,暗中有祁白。再者,真需要暗卫,她宁可去找小七儿。 谷梁修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虽然略有不甘,却也没再勉强她。 “如果发现不对,立刻命人去找我。”谷梁修能做的也仅仅是如此。不过他也明白,顾含笑做事向来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安排的极好。如果真遇上危险,她会如何选择,会去找谁,他都无法掌控。 “好!”顾含笑认真的点点头,当真是将他的话记在心上,“我会的!” 停顿了一下,再次保证:“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到目前为止,针对她的行动基本上一次都没有。她有种预感,对方绝不会一言不发上来直接送她踏上黄泉路的。 谷梁修也不能再多说什么,顾含笑做事也让人无从左右。 借着夜色,在无人之处顾含笑伸手轻轻握了握谷梁修的手,给他丝丝慰藉。 谷梁修的反应更加的直接,确定周围无人,伸手一拽,直接将她拉入怀中。 一低头,两人的唇准确无误的碰上。 强而有力的舌尖猛然顶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狠狠的碾过她的唇齿,霸道无比的将她的舌尖紧紧缠绕,用力吮吸。 亲密的接触不过是瞬间,谷梁修很快又松开她,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吻。 “我走了!”谷梁修没再多留,转身离去。若是再不走,他担心无法控制自己。 顾含笑有些无语的伸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唇,这个人…… 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她才回头。 一转身,笑容顿时有瞬间的僵硬。 “祖,祖父!”顾含笑双眸一凝,祖父何时来的?刚才的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不远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摇曳的亮光让她看不清顾老太爷的神情变化。 “你跟我来!”顾老太爷忽然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顾含笑在瞬间的惊诧过后,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当下也没拒绝,跟在顾老太爷身后而去。 祖孙俩人一前一后,直至进了顾老太爷院中的书房之中,也始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顾老太爷盯着顾含笑,有些浑浊的眼中带着丝丝精明和审视。 顾含笑早已平静下来,当下也是淡淡的回道:“就如祖父看到的那般!” “胡闹!”顾老太爷的脸色顿时一变,重重一拍桌子!(未完待续) 359 爱情,是可以被抛弃的! 顾含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没认错的想法,只是静静的回视着。 清冷的眸中没有丝毫感情,这样的目光,让顾老太爷忽然觉得自己发怒的样子有些可笑。 缓了口气,顾老太爷叹息:“笑儿,你也该知道,此事确实不妥当的很!” 顾含笑这次没否认!在这当口,她跟谷梁修的事情看在家人的眼中,确实不妥当的紧。谷梁修也是个好的,只是现在南安,西岭和北武的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就算是为了私欲也好,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缘由也好,可现在她到底入了他们的眼。尤其是动了真心的北武皇帝谷梁卓,若是他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大哥,到时候场面将会是何等的混乱? “祖父,笑儿知道!” 顾老太爷一听忍不住又火烧火燎起来:“你知道还敢这么做?笑儿,祖父知道你做事心中都有计较,也知感情这等事情从来都无法自控。可是,咱们顾家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上你也清楚。你我祖孙俩说句贴心话,高处不胜寒。看起来顾家的前方是康庄大道,可是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会不知道?顾家现在步步维艰,每走一步都得再三思虑。一旦走错一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看似风光,实则危机重重,这一点难道你会不知道?” 顾含笑能不知道?别看顾家现在几乎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站的越高,被人惦记的越紧。有多少爽眼睛正盯着顾家呢?就如老太爷说的,顾家一旦走错一步,就绝对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顾家的前途看似平坦,实则因为她的出现,已经危机重重。 在这当口,南安的九王爷,西岭的皇帝以及北武今上,这三人都开口要娶她。可她最后却是谁都没选,反而选择了如同孤狼一般的谷梁修! 万一这件事被人知晓,顾家绝对落不到好! 顾含笑抬眸,定定的看着顾老太爷:“祖父,您说的笑儿心中都有数。笑儿也不能跟祖父说什么感情之事让人捉摸不透,笑儿为情所困而不能自拔。这些话不过是废话!笑儿承认,笑儿对他确实动了真心。可是……” 停顿了片刻,顾含笑硬生生的压下心中涌起的那一阵难受,一字一顿的道:“可是,对笑儿来说,感情并非是不能抛却的。我对他用情再深,却也是比不得顾家的安危和陛下。倘若有一日,在他和支持陛下之间只能择其一,笑儿会立时做出让祖父满意的抉择!” 是的!她用情至深,那个人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在她的心里扎根,坚不可摧。 可是,爱情之于她,再重要却也比不过前世留下的愧疚。 她爱谷梁修,全心全意。可是,当她的爱跟她的目标相左,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爱情。 这是她的选择,她早就知道。而谷梁修,也早就明白了吧。 相对的,谷梁修爱她,毋庸置疑。可是当他的爱跟他的布局相左的时候,他也会跟自己一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他早年定下的目标,而不是她吧。 “笑儿,你……”顾老太爷觉得自己眼花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满目死寂。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又会露出这种空洞和决绝? 顾含笑微笑,那让人不安的死寂气息顿时消散:“祖父,笑儿明白的。动情确实在笑儿的预料之外,可是,笑儿并非是会为了感情昏了头脑之人,祖父相信笑儿吧。” 顾老太爷没再指责,却是叹了一口气,反而觉得有点心疼起来。 他已经老了,自认看穿了世态,可是,他却看不穿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女。打从一年前起,她就变得不同。以前清高孤傲,甚至带着几分自卑。她只看重自己想要的,却不会去顾虑其他的。这一点,跟寻常世家侯府出身的子女并无区别。 可是,从一年前开始,她就开始变了。她仍然清冷,傲气,却不再自卑。她淡定从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应对自如。她泰然自若,就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有着充分的自信。 事实证明,她确实有那个本事!让自己的父亲继承侯位,虽然当初他也是想要让最疼爱的幼子来继承侯位的,可是在当时不过是奢望。幼子怯懦的性子,根本无从争夺。直到顾含笑的强势转变,成了最为关键的转折点的同时,硬生生让他找到了借口,将侯位给了幼子。 而后她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一个男人,自然不会管内宅之事。这些年内宅都是由着翡翠院那边管着,他想插手也无从做起。可偏生顾含笑却能以坚不可摧的理由,用柔软却又强硬的不得了的手段,强行将管理当家的资格拿到手。 紧接着,准确无误的把握住了南安的心思,活活的从南安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望仙城虽然不大,来路也确实不算正。可是,这确实是北武近百年来,第一次扩张了领土。 当初逼宫之事他也是知道的,他不知道先皇为何会那样信任顾含笑。可是当初太子能够顺利登基,知道逼宫这一场闹剧缘由之人,哪个不明白顾含笑在其中的力度? 这一桩桩的事情,无一不在证明着,他的宝贝孙女是多么的不凡。 可是,在他亲眼看到孙女跟定国王爷的亲昵之时,他在焦急上火之余,也是暗松一口气。 至少,孙女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罢了。 但是,不等他将心中的焦急宣泄出来再说几句软话,孙女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他,爱情是可以被抛弃的。 言之凿凿,让他无从反驳,不得不信! 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内心,为何让人看不穿? 顾老太爷的目光到底还是软了下来:“笑儿,祖父其实……” 顾含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祖父,笑儿知道您想要说什么。笑儿明白,笑儿也懂。可是,笑儿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抬头,清冷的双眸发亮:“祖父不用担心,笑儿不会让您担心!” 顾老太爷:“……”问题是听了这话,他愈发的担心了!(未完待续) 360 谁是棋子! 在顾含笑的不配合下,这一场组孙建的谈话也就这么草草落下了帷幕。 其实也不是顾含笑不肯配合,只是不将自己重生的秘密说出来的话,顾含笑相信没人可以理解她的坚持和执念。既然不能说,不如不要多解释了。等哪天真有事情发生了,自然而然也就能看到她的决心和选择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听人来通报,说是善璞公主来访。 顾含笑到的时候,善璞已经在喝茶了。 “顾家的点心味道不错,很是特别!一大早便能品尝到如此美味,倒是让人心情舒爽。”善璞见她进来,笑眯眯的说道。 “你喜欢就好!”顾含笑淡淡一笑,走到一旁坐下。 善璞放下手中的点心,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这么早过来,不会打扰到你了吧?” 顾含笑:“若是你不来,我也会去拜访于你。” 善璞眉头轻挑:“哦?含笑想要去找我,可是有事要说?” 顾含笑抬眸,清冷的眸中唯有一片宁静:“就跟善璞你的来意一样!” 善璞闻言掩嘴笑了起来,圆溜溜的眸子一横,秋波荡漾:“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让人想开个玩笑都难!这可不好,会让人觉得你无趣的。” 顾含笑不置可否,等着善璞开口。 善璞也觉得无趣!再喜欢玩的人,遇上顾含笑这种可以把笑话直接当成耳旁风的人,最后也会失去玩乐之心。 轻咳一声,面色一整:“我听说九哥失踪了?含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九哥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消失了?” 顾含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善璞半晌都没吱声!善璞微带薄怒,那副模样就像是对此事的个中隐情全然不知情,现在正想要来讨个公道一般。 只可惜,顾含笑不相信!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这才抬眸淡然说道:“这件事,我也好想要请教一下善璞你!” “请教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九哥失踪跟我有关系?”善璞不悦。 “九哥的失踪跟你有没有关系,暂且不提。”顾含笑没解释萧远是主动的离开而非失踪,没那个必要,“我想知道的是,九哥在失踪之前,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 善璞眉头一挑,笑意盎然:“含笑,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九哥失踪是连你们身为主人的都没料到,更别说我这么一个客人了!再说了,你我之间,九哥一直更喜欢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我也听说了,九哥昨天送你回了府之后不久就失踪了。含笑,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九哥的人吧?相比起我,九哥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的可能性岂不是更高?” 顾含笑没回答,只是目光清冷的一直看着善璞。 善璞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任由她盯着自己看。 “你这样看着我又算是什么意思?” 顾含笑淡然道:“撇开九哥不说,那一位又跟西岭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或许是因为顾含笑的目光饱含的意义太过浓重,善璞也是笑容微凝。 顾含笑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善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若非有确凿的证据,我焉敢在你面前提及?打草惊蛇,从不是我顾含笑会做的事情,不是么?”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迸发出看不见的火花。 片刻之后,善璞才忽然笑了起来,还俏皮的眨眨眼:“差点就被你蒙住了!你要是有确凿的证据,又岂会因为九哥的事情去找我?含笑,你很奸诈!” 顾含笑淡然自若:“你也不差!能看穿其实我就是在诈你,善璞,你又让我高看了你一眼!” 善璞:“……”笑容终于僵硬了!这样的夸奖,其实是在讽刺我么? 顾含笑其实说话也只是半真半假!谷梁傲跟西岭联系上了是确切的消息,可是跟当年谷梁家失踪的谋一个王爷或许有关系,这在目前也不过只是一种猜测。顾含笑就算有把握,可没有证据就只能沦为猜测了。她这么说,多多少少其实也的确是在诈善璞。 以善璞的聪明,很简单就能看穿她的这点小伎俩。 可问题在于,善璞就算能看穿,在忽然听到这样的说话之时,免不得也会有刹那间的失神。 若是没有,她肯定不会失神。连那一位是谁都不知道,谁会走神? 可偏偏善璞有瞬间的失神,那就证明了,在那一瞬间,善璞其实在脑海中也是迅速的分析起顾含笑是否真的手握证据。 她要的,也不过是善璞的这一点失神的态度而已。 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 而善璞还在这里,甚至还在遮掩萧远远去的事实。恐怕,萧远连她都蒙在了鼓里。不然的话,以善璞不肯吃亏的性子,又如何会让萧远和对方去拿走所有的一切。 “我想,九哥想必是给了你一个许诺吧!”顾含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比如,你留在京城,他悄然离开。你在京城替九哥遮掩,让北武都为了你和九哥沸腾慌乱起来。过后,在合适的时候,你就能跟九哥一起去拿那些你想要的东西了。” 善璞眸色微微一闪:“这不过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九哥离开前,你才是他见的最后一个人。我也很好奇,九哥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顾含笑原本什么都没想说,可是转念一笑,干脆很含糊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心里话罢了。当时我也只是觉得奇怪,不过九哥的态度看起来很真诚,说的话又让我有些走神,这才没往深处想。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忽视了……”顾含笑的神色略微有些懊恼。 善璞却是神情微微一变:“九哥跟你说什么了?” 顾含笑轻咳一声,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是说了说关于求亲之事!九哥让我好生考虑一番,说他是真心想要娶我……不过我觉得九哥应该只是在安慰我罢了!毕竟,像九哥这样出色的男子,无论是哪个女子都会爱上他的!你说是不是?” 善璞的面容有瞬间的狰狞! 顾含笑就像是没看到一样,轻咳一声:“这件事不必再提了吧!对了,有件事想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善璞面色略有不善。 顾含笑轻叹一口气,神情有些惋惜:“九哥允诺的,应该是北武境内的那一个宝藏吧?我虽然不知道九哥跟你达成了何种协议,不过很显然,你想要的东西,恐怕要拿不到了。” 善璞眼眸轻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顾含笑毫不客气的说道,“就是说,那宝藏已经易主了!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恐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了。” 善璞紧紧的盯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你还在试探我么?含笑,我跟九哥之间虽然没有什么你说的协议之类的东西。可是,我跟就跟认识多年,我们之间也是有几分情谊的。你想要借此挑拨我跟九哥之间的关系……” “善璞,你想的太天真了!”顾含笑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头,“你跟九哥什么关系,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九哥是我的结拜大哥,我对他不过在兄妹之情,何必来挑拨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以为跟西岭联系上的那一位在北武有什么样的地位?你以为,他们会甘心跟你分享?善璞,你虽然聪明,可是,你到底还是太重感情了。” 善璞的脸色陡然一变:“你说清楚!什么叫做我太重感情了?什么叫做我被骗了?顾含笑,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善罢甘休。” 本来也没人让你善罢甘休! 顾含笑心里加了一句,面上却是不显,淡然道:“我想,这一次来北武,也是由九哥先提起的吧?当然,你们也应该有这心思,九哥的邀请,顺理成章的就让你作为代表前来了。” 善璞抿唇没说话,只因事实的确如此。 顾含笑本也没想让她回答,继续说道:“一如我之前所说的,九哥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知道。不过,想必也是九哥提出让你留在京城,他先行离去吧?” 善璞的脸色更加的难看,顾含笑再次说中了事实。 善璞开始怀疑起来,难道九哥他真的…… 顾含笑眸子轻眯,一字一顿的问道:“最后,我猜九哥其实并没有告诉你,想要打开那扇门需要什么东西,对不对?”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又想要证明什么?”善璞也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就算她没得到最后的答案,可是看到顾含笑这副模样,她已经隐约明白过来,自己真的被骗了! 顾含笑从容一笑:“我只想告诉你,打开那扇门,需要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在九哥身上。另外一样……” 她到底还是不想说出需要谷梁家的嫡系血脉的事情,选取了比较含糊的说辞:“另外一样东西,正好在西岭的那位合作伙伴的手上。九哥离开,以他的脚程和城府,你以为现在还能有谁可以阻拦他得到哪些东西?他们强强联手,你和西岭,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未完待续) 361 大不了开战 善璞离开顾家的时候,脸上第一次没了惯有的娇俏笑容。阴森森的神情,昭示着风雨欲来。 顾含笑送她到了府门口就直接转身回去了。从头到尾善璞也没泄露半点关于她跟萧远之间的协议,不过顾含笑也顾不得这些了。虽然将大部分的实情告知善璞的确是会打草惊蛇,可是,要是保持沉默,被蒙在鼓里的善璞恐怕还会做出一些让他们头疼的事情来。而现在他们退后一步,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将善璞和萧远之间那原本就不够牢靠的合作关系给撕毁了。算起来,打草惊蛇的损失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 现在,就等着善璞和萧远之间闹腾去吧! 顾含笑的嘴角止不住愉悦的翘起,这种看着别人倒霉的感觉确实挺不错的。 再说善璞回了住处,绷直着身子坐在那儿半天都没动弹。俏脸含煞,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狂暴气息。 她的贴身侍女一一自顾自的干活,似乎完全没在乎自家的主子现在心情不妙。 等亲手收拾完了屋子,又去厨房拿来了茶水和点心,一一就这么坐在善璞跟前,慢条斯理的就着茶水吃点心。 等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善璞那冷冰冰的眸子第一次落在了她身上。 四碟子点心只剩下一小碟的时候,善璞挺直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下来:“一一,你就是这么照顾我这个当主子的么?我都气成这样了,你甚至都不来询问一句?” 一一咽下口中的食物,又慢吞吞的擦了手,这才抬眸看着善璞:“那么,敢问主子您为何心情不好?” 善璞就算有再多的怒火,也在这个天塌下来也能当成被子盖的丫鬟跟前全数消失了。 她长叹一口气,有些恼火的敲敲桌子:“去给我拿点吃的来!生了半天气,又饿又渴!” 一一也不反驳,起身命人去厨房要了点心和茶水。 等新沏的茶水和点心都送了上来,一一才问道:“主子不是刚刚去了安康侯府?早前去的时候心情似乎还不错,怎么一转身回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说起原因,善璞放下手中的茶盏,俏脸上习惯性的挂上笑容:“也没怎么,不过是听说了一些事情罢了。” 当下也没隐瞒,将顾含笑所说之话全数说给了一一听。 一一听完,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冷凝:“主子可要奴婢走一遭?” 善璞却是摇摇头:“她知道的比我更早,却到现在为止都没出手。再者,北武的这一位定国王的实力在你之上,连他都没动身,恐怕是因为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停顿了一下,她才又说道:“虽然我认识九哥更早,可是我总觉得,似乎她要比我更加的了解九哥!一一,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善璞的确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是她认识萧远更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熟稔,可是她总觉得她对萧远的了解却是远不如顾含笑。这种认知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一一不甚在意的道:“很正常!” 善璞:“……”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一见她不悦,好心的又解释了一句:“乐安公主对九王爷没有其他的感情,她就不会被感情蒙住眼睛,看不到那些该看到的东西。至于主子您……” 一一很体贴的没把话说完,可是这种说一半留一半却已经明确的把自己的意思传递到位的感觉,让善璞更加的堵心了。 黑着脸狠狠的咬了一口点心,甜腻腻的味道在这种时候反而能让人的心情变得稍微舒服一些。 一一问道:“那主子打算如何去做?按照乐安公主的说法,恐怕九王爷从头到尾也只是在利用主子!从当初相邀开始,一步步都在九王爷的算计之中了。” 善璞扔下点心,冷冷一笑:“如何去做?九哥这一次倒是好手段,把我瞒的如此彻底。” 善璞如何不知其实她也是在迁怒!她对萧远不是没有戒心,可是就像是一一所说的,她对萧远有感情。所以相对的,在某些时候,她看的就不够透彻。可是这一次,完全是因为两方都在算计。说到底,还是她失算了。 一一很理智的提醒:“不过很明显,乐安公主现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您,其实也是想要看着您跟九王爷翻脸。” 善璞轻哼一声:“我知道!这一次失算的可不单单只有我,连她也是被摆了一道。没想到这次北武之行,九哥成了最后的赢家。” 一一冷冰冰的道:“是主子您被感情冲昏了头,这才没发觉的。要是您能够早些明白您这段感情是多么的无望,您就不会被欺骗了。” 善璞哭丧着脸,哀怨的瞪着一一。 她就知道,带着这个毒舌的丫鬟来,肯定没好事。 “主子还没说打算如何去做呢!若是您真去追究九王爷此次的欺骗和利用,那便是中了乐安公主的挑拨。可您若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善璞娇俏的眨眨眼,看不出半点真是情绪来,“我自然知道顾含笑这是在利用我呢!可是那又如何?说到底,她被摆了一道,也就意味着我胜了一筹。现在被她利用,看起来像是她扳回一局,可实际上,她要面临的困难可远比我多。更别说那些东西原本是她的囊中之物,而对于我们来说,那只是意外之财。被九哥拿走那些东西,最心疼的人是她,不是我!” 再说了,她去找萧远,多少还能借此机会要挟着得到点什么!可顾含笑却是不同,这闷亏她是吃定了。 尤其是想到顾含笑此时那种到嘴的鸭子飞走的憋屈感,善璞觉得就算是被利用,其实也不是难以接受的。 “那主子是打算……” “先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就走!再通知皇兄,大军压境,给南安一点压力。不过,不需要真动手,给他们足够的压力就好。”善璞随口说道。 一一毫无异议,领命起身。 不过刚想走,她又回头提醒了一句:“若是南安有异动,两国之间很容易动真格的!” 善璞扭唇一笑,态度无比的傲气:“那又如何?要战便战!我堂堂西岭,难不成还怕了谁?” 一一扭头就走,就知道自家主子这狂傲的性子,肯定不会在乎真的让这天下陷入战乱之中的!(未完待续) 362 打开那扇门 萧远出了城门,也没打算换回自己的身份,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吉康。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顾含笑和谷梁修在察觉到他失踪之后,恐怕当晚之前就能摸索出他的去向。不过,他也很清楚,只要他离开了京城,就算他们明白了他的去向,却也已经无能为力。 倒不是说那两人的手段不够强,只不过京城中还有一个善璞,这足以再拖延他们一小段时候。至于善璞知晓自己利用了她之后会做什么选择可想而知,不过那已经是过后才需要去担心之事了。 萧远日夜兼程,用了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就赶到了吉康境内。 到了吉康,萧远反而放缓了速度。 先找了个歇脚的地方,沐浴更衣,填饱了肚子之后,干脆留下来歇息。 夜深人静,他毫无预兆的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又哪像是刚刚睡醒之人? 下一刻,窗户被人轻轻敲响。 三长一短,正是约定的信号! 萧远也不出声,直接挥开窗户,身形如风,再出现人已经在外! 前来接头之人根本没有停留,以萧远的视力也不过只能看到前方隐约有一道淡淡的身影极速掠过。 萧远眸色微沉,足下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身影也如同鬼魅般的极速惊掠而过。 萧远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饶是如此,他跟前方那人之间的距离却始终都没缩短过。 瞳孔微缩,萧远忽然哆嗦了一下,整个人蓦然就兴奋了起来。 他本以为在武功这方面,除了北武的谷梁修之外,无人可让他多看一眼。 可是,前方那人显然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速度猛然间又提高了几分。不过是眨眼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 萧远的胸腔间微微震动,震出低沉的笑声。 然而,下一刻他便知晓他开心的太早了。 眼见着两人的距离已经缩短,似乎他追上也不过是瞬间。可是,眼前那人忽而回头朝他微微一笑,甚至让萧远根本没时间反应,前方那人的速度也陡然飙升。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对方跟他之间的距离再次的拉开。 萧远的面色倏然一沉,眸中的血腥之色陡然浓烈了几分。 不过,就算他比较之心再重,却也不会误了正事。路程本就不长,在两人的极速之下,很快就见到了在夜色笼罩下的那隐隐约约的两座山峰。 等萧远进了山洞之时,已经有人在等着他。 “九王爷!”那人朝着萧远拱拱手,笑声爽朗。 萧远笑容温和,却是先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人不到而立之年,剑眉朗目,眉宇间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爽朗。嘴角总是往上扬,可他给人的感觉是积极向上的,而非让人觉得温和后隐藏着阴险。 最重要的是,他那一身的装扮,实在让人无法把他跟阴险,狡诈,虚伪这种形容联系到一起。 一头黑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其间似乎还穿插着一小批辫子。额间有一根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额带绑着,免得头发往前披散下来。身上穿着原本应该是月牙白色的衣服,不过现在灰扑扑的,有的地方还有几道看起来很像是血迹的不明污渍…… 其实这一身打扮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再联想起对方的身份……萧远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淡定了。 大概看出了萧远的凌乱,男人很主动,很友好的笑道:“如九王爷不嫌弃,叫在下十三就好!” 萧远很快冷静下来,朝他拱拱手:“十三爷,久仰!”、 自称十三的男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很爽直的道:“九王爷,你我也只是第一次见面,这一句久仰可就不地道了!对了,在此之前,九王爷可要确认一番我的身份?” 萧远干脆的摇头;“萧某相信十三爷。” 他这次的干脆,倒是让十三爷很是欢喜,笑道:“堂堂男儿,就该如此!” 萧远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十三爷显然是个自来熟,完全不在意他不说话,呵呵笑道:“九王爷,我们之间该如何合作,这一点,应该无需在下重复了吧?” 萧远点点头:“萧某只需要里边的一样东西即可!其余之物,都是十三爷的!” “虽然看似在下的胃口大了一些,不过九王爷所需那物算起来也是里边最为值钱的。九王爷,你不亏!” 萧远淡淡扯起嘴角:“那东西对有用之人来说自然是价值连城!可若是寻常人,那东西不过是废物罢了。十三爷心知肚明,何苦说这话?再说,十三爷若是想要借此来让萧某惭愧,怕是要失了盘算了。” 十三爷闻言果然哈哈又笑了起来:“都说南安的九王爷乃人中龙凤,心中算计高深的很。今日得见,原来传言也不都是作假的。九王爷说的对!那东西在所需之人眼中自然是价值连城,可在无用之人眼中,的的确确只是废物罢了。不过,对九王爷来说,那东西算是价值连城的吧?” 萧远抿着唇没说话,若不是需要那东西,他何必这么着急的就要将东西拿出来? 十三爷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爽朗的一笑:“不过在下倒是觉得跟九王爷一见如故,再者在下也希望日后跟九王爷还有合作的机会。不如这样,在下也不多赚王爷大便宜。里边的东西,在下会稍候命人送一部分去南安,也算是在下一点小小的心意。最后,在下再送九王爷一个小小的消息,九王爷以为如何?” 按照两人原本的约定,十三爷给出的东西全都是额外赠送的。萧远倒也不至于拒绝,他们之间本就是合作,互相利用的关系。对方主动提出多给一点东西,自然也是因为他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可以说,这些东西,萧远拿的心安理得。 “不如等我们将东西拿出来之后,萧某再讨教,如何?”萧远很上道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合作关系终究不牢靠,他也不至于真傻乎乎的直接追问着要先拿到好处。 他的建议,让那个十三爷又是呵呵笑了几声,却目拒绝。 两人互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朝着山洞内而去。 “萧某记得这里有不少北武江湖中人盘桓,怎么现在一个都没见着了?”萧远随口说道。 十三爷浑不在意的笑道:“这个嘛,在下在江湖中还是有点地位的。听话的自然也就撤了,不听话的……呵呵!” 萧远闻言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那些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再说了,那些人都是北武人,死了也只会让南安赚便宜。 在距离那扇阻隔了众人几乎一年的大门尚有十几米的时候,十三爷就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连成一行。 说也奇怪,他的血落在地上,这一路走去,果真没有任何的动静。 萧远的神态看起随意,实际上也是肌肉紧绷。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很快就走到了大门跟前!说是门,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块坑坑洼洼的石壁。不然的话,这些年下来,这里也不至于一直被忽略。 萧远伸手在大门之上摸索了片刻,最后在右下角的一处凸起处停下。 手腕一翻,他的手里拿出一块黑黢黢,非金非玉,一敲击却又带着清脆响声的长相古怪之物,往那突起处狠狠拍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他手中的东西不但没有破碎,甚至还深深的嵌进了那凸起之处,严丝合缝,完全不显得突兀。就好像那东西,就合该长在那里一般。 十三爷也没有功夫去看他在做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凝重了起来,将手中的鲜血按照特定的方向,抹在几个凹陷处。最后,他狠狠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直直的落在最后的那个凹陷处。 鲜血,钥匙,两者终于合一! “退后!”萧远提醒,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退后数步。 下一刻,无声无息的,那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石壁而非大门的东西,以极慢的速度,缓缓打开。 萧远和十三爷的双目之中都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猩红,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兴奋。 终于……这扇门,他们找了那么久,拼凑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终于打开了吗?T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在今天可全部到手了吗? 不过两人虽是兴奋万分,可在这时候也不至于会失去理智。毕竟,他们都明白身边那个人,指不定就会翻脸。更别说这山洞里边是不是还有危险存在着。他们没那么傻! 等石壁大门全部打开,十三爷才回头看着萧远,朗声笑道:“九王爷,请!” “十三爷请!”萧远从容应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笑,举步并肩而入。 大门之后并非是想象中的财宝,而是幽深的一条向下蜿蜒的阶梯。阶梯两旁都亮起了火光,应当是当年留下的机关所致。阶梯不宽,不过足以让两人并行。 两人也都没废话,互相对视一眼后,一同举步往下而去! 任由地底之下有阴风阵阵,却无法毁去两人的兴奋。 在他们踏上阶梯之时,身后的石壁大门也悄无声息的缓缓合上……(未完待续) 363 十三爷 两人一路向下,谁也不知底下是否存在着危险,可两人却无所畏惧,甚至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蜿蜒的阶梯总算也是到了尽头,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印入眼帘的是耀眼的光芒。 前方的地上堆满了各种价值连城的珠宝,成块摞起的金砖,以及随意堆在一旁的成箱成箱的白银! 十三爷呵呵一笑:“倒是没白走一遭!” 萧远侧头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十三爷,这些东西全都是您的了!萧某要的东西也不过是那一样,十三爷……” 十三爷爽朗一笑,抱拳道:“九王爷,你我既然达成协议,自然要遵照协议而行。九王爷请安心寻找便是,在下绝不会阻拦!” 萧远倒也不是怕十三爷,两人虽然没动手,不过实力应该是在伯仲之间。他不想动手,十三爷想必也是相同的心态。毕竟,两人一旦动手,胜负也不过是各半。反正当初就说好各取所需,何苦要多生事端? 见十三爷确实坦坦荡荡的,萧远微微颌首,转身去寻找自己所需之物。 整个地下石室其实并不算大,除却堆满珠宝的大厅之外,尚有十来个石室。无一例外,里边放着的多为财宝。当然,除此之外,其中有一个石室之中堆满的却是寒光闪闪的兵刃武器,另外一个石室之中的则是仍然散发着寒冷光泽的锁子甲。 看到这些,萧远的眸色微凝。 得到这些的十三爷,想必所掌握的力量将会更加的强大吧! 不经意想起顾含笑,萧远的嘴角轻轻一抿! 顾含笑的选择他其实很能理解,新老交替的年代,她不得不先将此处之事搁置往后处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又岂能处处算计得当?再者,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皇族,又岂能知道当年的这一位还活着?里应外合之下,丢了这一大笔的财富,又偏生壮大了北武最大的隐患,恐怕日后她的日子也要变得艰难了。 有那么瞬间,萧远是当真想着让顾含笑跟着他离开北武。至少,在南安他可护她周全。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转瞬即逝。 顾含笑对他无心,而他看重顾含笑,不过是因为觉得她与寻常女子不同。这样的人当做伙伴也好,敌人也罢,唯独不能当成心爱之人。他不喜欢自己做什么,都会被枕边人看穿,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她既然身在北武,又是主动踏入这血腥的争斗中的。那么,不论前方如何布满荆棘,她也必须要咬牙走下去。 “九王爷这般出神,可是在想心上人?”十三爷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让萧远心头微微一震。 他竟然会在这种不恰当的时间想起一个女子,这种忘却自己安危的事情,他居然也能做! 心头震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过是在好奇十三爷到底想要怎么做罢了!” 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十三爷自身身上,让十三爷刚萌芽的好奇心顿时被掐灭。 “呵呵!对了,九王爷可找到所要之物了?”十三爷轻描淡写的换了话题。 萧远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个十三爷的口风紧着呢,他可不认为以两人这种纯利益上的合作关系,能让两人彼此吐露心声。 “尚未!应该就在剩下的几个石室之中!”萧远淡淡的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九王爷了!”十三爷笑着说了一句,转身去处理其他的东西。他并未跟随,显然是给萧远足够的尊重。 萧远明白,不过也知道这只是顺水推舟罢了。难不成他萧远还能趁其不备藏着珠宝不成? 在最后一间石室之中,整个石室都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放着一个孤零零的玉盒! 萧远的眸色陡然凝聚,瞳孔骤然紧缩! 找到了! 顾不得玉盒历经岁月满是尘埃,他一把将玉盒捏在自己的手中。 随意用衣袖擦去玉盒上的灰尘,露出玉盒表面那古朴的花纹。萧远眸色更加的凝练,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不过,他还需要做最后的确认。 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瓷瓶,小心翼翼的将里边的液体倒在玉盒之上。 蔚蓝色的液体落在玉盒之上,短暂的停留过后,瞬间化为无色。 没错了! 萧远将玉瓷瓶收好,这才将玉盒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袋子之中,反手捏住。 “看来九王爷已经找到了!”十三爷也正好走了出来,朝他拢在衣袖下的手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萧远也淡淡一笑:“确实找到了!十三爷,你我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不管如何,此番事情也有劳十三爷了。日后十三爷若是娶南安做客,可要告知萧某一声。届时萧某再与十三爷一醉方休!” 十三爷呵呵笑道:“总有机会的!像九王爷这般妙人,正是在下喜爱结交之人!” “十三爷谬赞了!”萧远虚虚拱手。 两人随**谈着,实则也没放低对彼此的戒备。一路同性再次沿着蜿蜒的阶梯走了出去。直至到了门口处,十三爷才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如此,那在下就不远送九王爷了!” “十三爷留步!”萧远拱拱手,转身要走。 “九王爷,可否容在下多嘴问一个问题?”十三爷忽然又开口说道。 萧远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十三爷有话尽管说了便是!若是萧某能回答,自然是知无不言!” 十三爷显然没在意他玩的文字小把戏,盯着他的双眸之中有精光一闪而逝:“听闻九王爷此番前来北武也顺带提亲,对那女子在下当真有些好奇。莫不是那女子果真能入得了九王爷的眼?以在下对九王爷所知,若不是九王爷当真觉得有意思,哪怕是为了南安,九王爷也不可能屈了自己才是!” 萧远定定的看了十三爷半晌,最后才轻轻笑了起来,面色随意的很:“十三爷如此认为,那便是如此!” 不承认不否认,只说你怎么认为那就是怎样。这样的反应,也是让十三爷微微一怔。 “九王爷的反应倒是出乎在下的预料。”十三爷很坦率的承认。 萧远淡淡勾唇,朝十三爷抱抱拳,随后开启了大门扬长而去。 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他刚离开,就有一群穿着寻常衣服,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的人疾奔进了山洞。 “爷!”来人齐齐朝着十三爷拱手。 十三爷收回目光,目光一扫,不怒自威:“动作利索一点,天亮之前要全部转移出去!” “是!”一群人根本没多问一句,立刻沿着阶梯朝着地下石室而去! 唯有十三爷出了山洞,朝着萧远离去的方向远眺。 “原来如此!”半晌之后,十三爷才轻轻一笑,语气之中满是了然……(未完待续) 364 野心不灭,战争不止! 善璞也在萧远离开后的五天后启程启开了北武!离开之前,善璞当着谷梁卓的面,笑称希望顾含笑能够最终选择西岭皇帝。她是真心希望顾含笑可以成为她的皇嫂! 这堂而皇之挖墙脚的行为,让谷梁卓恨不得把人强行留下了。 数日之后,边关传来消息,近年来一直都不曾动兵的西岭,忽然跟南安之间起了摩擦。双方摩擦不断,半月之后,西岭大军压境。 与此同时,顾含笑等人也已经接到刘存厚传来的消息。吉康已经没有江湖中人在那盘桓了,换句话说,吉康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一连串的事情,闹得一群人都是头疼的紧。 尤其是西岭大军压境的事情,虽然直面是南安,可是,北武真能置身事外?真要战事爆发,北武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拖入其中。 “就目前来说,西岭更偏向于给南安一个压力,而非真想掀起战火!”东方寰说道。 这一日午后,谷梁卓召集了年轻一辈中的几个佼佼者,在御花园中小坐。 东方寰,魏然和谷梁修赫然在其中。除此之外,作为跟随今上时间最久的宁踏歌自然也不会缺席。另外还有一张新面孔,却是楚家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之人。也是楚三小姐楚烟儿堂兄,楚瀚河!顾含笑作为唯一的女子,只是静静的在旁倾听,却无开口之意。在她身边,则还有榜眼李酣和探花郎柳晋也跟着倾听。 跟楚烟儿的骄纵不同,楚瀚河就要显得稳重成熟的多。跟谷梁修相仿的年纪,倒也是个不苟言笑的。 东方寰的看法也正确,不过楚瀚河还是沉声提醒了一句:“三国现在看似稳定,但是只要野心不死,战争迟早是要爆发的。” 魏然也点头,道:“和平只是暂时的!北武需要修生养息,南安也一样。至于西岭,我倒是觉得西岭一直按兵不动,只是没有一个好借口。贸然出兵,只会把南安和北武逼到联手这地步上。西岭就算强大,可是一旦真的跟联军对上,最后鹿死谁手亦不可知。” 谷梁卓皱着眉头:“此番西岭大军压向南安边境,虽然暂时没有波及到北武,可是北武也不能无动于衷。再者,此次西岭有如此动作,也是因为善璞而为之。等两国对峙一段时日,南安只需再付出点代价,西岭退兵也是可预料的。再者现在西岭和南安,恐怕也是在等北武的一个态度。” 楚瀚河点点头:“陛下所言极是!不过,只要北武一直都坚持态度,这一场战争也可往后推挪。” “迟早,这天下仍是会陷入战火之中。微臣以为,与其等待,不如先做出决定。”魏然思索片刻,缓缓提出。 东方寰却是否定了他的建议:“主动让这天下陷入战火之中吗?战争虽然不可避免,可是,北武从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战火一旦点燃,最后受苦的,是那些百姓!” “难道北武只能被动的等着别人打上门来不成?”魏然冷笑一声! 东方寰嘴角微抿,却是没再说话。 顾含笑淡淡开口:“不知几位可还记得,我北武立国三十年之时所发生之事?” 众人先是下意识的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的确,北武其实始终都处在被动之中。 当年北武立国,也是因为被压迫的太紧。忍无可忍之下,最终才有在谷梁家的带领下建立的北武王朝。 而自从立国到目前为止,北武从没有主动挑衅,点燃战火的时候。倒不是北武人没血性,只是北武更希望和平。相较之下,三国之中原本北武国力就最弱。与其亏空国库去卷入战争,不如让北武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北武人口原本也比不得西岭和南安,他们能让那些青壮年上战场,因为他们消耗的起。可是北武不行!北武人口少,过多的消耗,只会让北武愈发的虚弱。 当年,在北武立国三十年之时,在西岭主动之下,北武参战。那个时候,北武的人口锐减,青壮年的死去,让北武国内人口青黄不接。留守的多为老弱病残,若非北武的男儿们个个铁血,悍不惧死。且在那个时候,名将辈出。甚至于,当时在被逼迫的最狠的时候,北武先后出了两个被称为不败战神的人物,以及一个深不可测,用兵如神的军师。 那两个战神,分别为魏家先祖魏源,以及出身皇室的谷梁墨竹!而那军师,则是出自安康侯顾家顾凛! 最后,战神魏源战死沙场。谷梁墨竹运气要好一些,却主动请缨,自此再无回京之日,始终镇守边关。顾家先祖顾凛也只是将侯位传给了独子,自此也再也没有踏进京城半步,一直守在谷梁墨竹身边。 那几年是北武最为艰难的时候,可北武最后到底还是挺了过来。 北武被拖入战争不过短短的五六年,可是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却足足花了几十年! …… “公主想要说什么?”魏然看着顾含笑,眼底有几分探究。 顾含笑回视着他,清冷的眸中并无任何感情:“将军,我只是想说,若非到了危急之时,按照祖训,我北武是断然不能主动挑衅的。” “被动的进入战争,只会让北武的小消耗更大。”魏然很冷静的点明自己的观点。 顾含笑微微颌首:“将军所言不虚!然,现在西岭南安两国对峙,不过是因为意气之争!时机不成熟,最终也不可能当真动手。”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楚瀚河看着顾含笑,眼底有几分审视。 顾含笑没有退避,淡淡的道:“确实不可避免,却不该在这时候开战。” 楚瀚河的视线一直凝聚在顾含笑身上,有探究审视,却无嘲笑轻视。闻言他只是淡淡的一扬眉:“以公主之见,这一场战争,会在何时爆发?” 顾含笑淡然道:“一年之内,就算有些摩擦,不过想必最后也都能稳下来。” “敢问公主殿下为何这般自信?若是一年之内战争就爆发了,那毫无准备的北武,岂不是要吃亏?”楚瀚河立刻反问。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楚瀚河,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若说整个楚家有让她可另眼相看之人,唯有这个楚瀚河。楚瀚河有野心,也有能力,可是,他却始终都忠于谷梁家!当初楚家和魏家联合,楚瀚河被寄予厚望。若是楚瀚河肯答应,日后必定封帅。可是,楚瀚河无法劝阻家人,干脆直接请缨去了边关镇守。 他对当初的顾含笑始终都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顾含笑看在楚家和魏然的份上,也始终都没动他。幸亏没动他,后来在她对魏然逐渐失望之后,她布下种种暗手,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这楚瀚河。前世若是谷梁修能顺利夺回江山,那么,这楚瀚河的付出便是不可磨灭的。 楚瀚河深谙用兵之道,却不懂朝廷政事。更确切的说,他这个人能成为名将,却只能是镇守边关,战功赫赫的名将,仅此而已。一旦进入朝堂,他反而无所适从。 “楚将军,北武纵然在休养生息,可何尝不是在为下一次的战争而在做准备呢?” 楚瀚河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起。 事实也的确如此!北武上下谁不知道,所谓的和平都只是暂时的!这是自从北武建国之后,历代先辈们给出的经验之谈。三国鼎立,可哪个不想一统天下? 野心不灭,战争不止! “不管如何,此次也该做出个态度!”谷梁修冷声说道。 谷梁卓点点头,看向楚瀚河:“楚将军,此次怕是需要你前往边关一趟了。” 楚瀚河立刻答应下来:“微臣自当尽心而为!” 谷梁卓又看向李酣和柳晋:“李卿,柳卿,你二人本是文人。不过,朕想问问你们的建议,可愿跟随楚将军前往边关?” 李酣和柳晋被宣进宫来,见到几位小将军之时就隐约猜到了。现在得了今上亲口询问,早有心理准备的两人也不意外,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是!” 楚瀚河皱了皱眉头:“陛下,微臣是去镇守边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入战乱之中。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边关,恐怕不太妥当吧?” 谷梁卓却道:“将军先听朕一言!这两人虽只是书生,然,朕却觉得这两人是可造之材。边关的百姓生活的本也不好,将这两人带去,或许有让将军意想不到的好处!” 楚瀚河虽有些不愿,可他毕竟是个军人。再者,君命已下,他也不好再拒绝。 “微臣遵旨!” 谷梁卓也看出楚瀚河略有些不愿,不过他也没解释的意思。让这两人去边关,是顾含笑的建议。虽然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顾含笑要让柳晋去边关。毕竟当初说好的,是将柳晋外放到地方的。不过,顾含笑做事一直都有算计,他也就没多问。 他也是希望,柳晋和李酣跟着去了边关,当真能如顾含笑所说的,带来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好处吧!(未完待续) 365 决绝 柳晋和李酣全无资格反对,再者,把他们送往边关,愿意也不过是想让他们接受更多的考验。再者,楚瀚河的名声他们也早就有所听闻,知道这人正值的很。既然他同意带着他们,那么自然也会尽最大可能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楚瀚河需要有所准备,提前离开皇宫。离开前,他朝顾含笑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皱。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大踏步离去。 回了楚家,楚瀚河直接去了楚家老元帅的书房。 “祖父!”楚瀚河见礼。 楚老元帅双鬓头发花白,长相略微平凡,不过腰杆挺直,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铁血气息浓重。 闻言楚老元帅也不过是抬眼看着他,冷声道:“你要去边关?” 楚瀚河沉声道:“是!” “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陛下只是让你去震慑?” “说不上震慑,就近处理争端,以免北武被拖入其中!” 祖孙俩人一问一答,说话都是相同的简单干练。 楚老元帅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瀚儿,祖父知道你一心为国。不过,楚家现在身处各种境况,你也该心知肚明。你们这一辈之后,唯独你是祖父最为看重之人。日后,楚家是要交到你的手中的。有些事情,你也该想想该如何抉择了。” 楚瀚河漠然道:“祖父,楚家世代忠良,瀚儿从不敢忘!效忠朝廷,保北武江山,护百姓安危,这便是我们楚家人该做之事。瀚儿一直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祖父尽可放心。” “瀚儿!”楚老元帅皱起了眉头,“你明白祖父在说的并非此事。” 楚瀚河抿了抿唇角,没应声。 他不说话,可是不代表楚老元帅愿意就这么放过这个话题。以前一直不逼迫他,是因为明白还有时间。可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如果再不管不顾,恐怕等到了那一天,自己这最为看重的孙儿,就要跟家族对立了! 到底是寄予厚望的,楚老元帅缓和了一下脸色,语重心长的道:“瀚儿,家族的态度你早已清楚。你也该明白,不管如何,最终仍是会走到那一步的。你是祖父最看好的,楚家日后是你当家做主。祖父老了,家族所得到的一切,都将会成为你一人的。瀚儿,你只需将祖父的要求当成是军令即可。军令如山,你何必再多想?为了家族的延绵,你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瀚儿,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 “可是,这不是一场战争!”楚瀚河抬起头,双目如电,紧紧的缩在老元帅身上,“祖父,楚家世代忠良,难道祖父想让楚家背负上千古骂名吗?” 楚老元帅轻哼一声:“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我们胜利了,又有谁能编排我们楚家半个字的不是?” 楚瀚河丝毫不退步:“祖父,楚家祖训有云,精忠报国,绝无二心!” “楚家何时有过二心?”楚老元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有深意,“楚家效忠的,始终都是这一片江山和谷梁家。” 楚瀚河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这件事最为关键的核心,他始终都没被允许接触。是以也只往被外地封王的那几个人身上想了一通,最后道:“祖父,相较之下,您不觉得当今圣上更值得拥戴吗?” 楚老元帅闻言只是呵呵笑了几声,却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 只要孙儿一天不下定决心,有些事情便是不能说的。 “瀚儿,祖父只想听你说一句实话!”楚老元帅面色一整,沉声说道。 楚瀚河定定的看着楚老元帅,眸色闪动,可眼底的那一抹坚定,从未改变。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祖父,瀚儿之心从未改变!” 忠君,忠国,此心绝不会有任何更改。 楚老元帅的面色阴沉了下来:“那么,你可要亲手将楚家毁去?” “你应当明白,如果你选择背叛楚家,那么楚家,迟早就会毁在你的手中!就算是如此,你也不改变你的想法吗?” 楚瀚河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个人的想法跟整个楚家背道而驰,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家真的走上叛乱的路子?他如果想要阻拦楚家,只能将楚家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可这么一来,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足以让楚家这百年世家被连根拔起。 可是,让他改变主意,背叛君国,他也绝对做不到! 他是一个军人,一个以保护百姓,守卫江山为必胜信念的军人。谋反那种事情,又岂是他会去做的? 楚老元帅也没再多言,只是默然看着楚瀚河,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楚瀚河才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瀚儿,不会背叛楚家……” 楚老元帅神情微松,看来自己最看重的这孙儿,到底还是向着自家人的。 可是他显然高兴的太早了,楚瀚河就像是没看到他的安慰一般,咬着牙继续说道:“可是,瀚儿也绝不会背叛朝廷!” “楚瀚河,你想到底想要说什么?”楚老元帅虎目一凝,冷声喝道。 楚瀚河猛然抬起头,悍然不惧的迎视着他的鄙视:“祖父,瀚儿不能做那种违背良心之事!瀚儿不会将楚家欲行之事泄露半句,可是,瀚儿也绝不会相帮。所以,请祖父将瀚儿从楚家驱逐吧!从今往后,瀚儿甘愿就此驻守边关,至死为止!” “你!”楚老元帅双眼蓦然瞪大,眼底的震惊之色顿时满溢。 他的孙儿,他嫡亲,最为看重的孙儿,他认定可以将楚家发扬光大的孙儿,居然自请被家族除名? “楚瀚河,你疯了吗?”楚老元帅虎目圆瞪,撩起身边的镇纸,狠狠的朝着楚瀚河砸了过去。 楚瀚河压根没躲!所幸楚老元帅下意识的偏了方向,可饶是如此,额角也砸出一个窟窿来,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请祖父成全!”楚瀚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再次低头恳请。 楚老元帅喘了口气,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孙儿,他能让他就这么离开了吗?他做不到! 可是,他也了解楚瀚河。既然他说出了口,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的决定,绝不会再有任何更改! 楚瀚河垂下双眸:“祖父,请恕瀚儿不孝!” “楚瀚河,你若是胆敢走出这里一步,日后你便不要再叫我祖父了!”楚老元帅怒极攻心,话一出口才惊觉不妥。 果然,下一刻,楚瀚河双膝落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砰砰砰! 那沉闷的声音就像是在楚老元帅的心头响起的一般,让人堵得慌。 “祖父,保重!”楚瀚河磕了头,起身深深的看了楚老元帅一眼,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而去。 “瀚儿……”楚老元帅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最后却又硬生生的收回。 看着孙儿决绝的背影,他明白,他的孙儿,再也回不来了……(未完待续) 366 心事 夜色降临的时候在自家园子里见到一个才见过面,交情完全等于零的人,尤其还是一个男人,饶是顾含笑也是有些错愕。 “楚将军?”讶然的挑起眉头! 莲翘和冬青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以两人的武力值,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不如退了出去,不让旁人发现小姐院中来人了更好。再者,若是对方是危险人物,小姐又怎么可能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 最初的惊讶过后,顾含笑朝楚瀚河微微一笑,道:“楚将军,不如先坐下说话!”说着,朝院中的石凳子微微扬手。 楚瀚河只是沉默着朝她看了一眼,依言坐下。 “不知楚将军此时前来,可是有事能让我帮忙的?”顾含笑替他倒了茶,浅笑着问道。 楚瀚河凝视着她,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冒昧来访,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顾含笑浅浅微笑:“不在宫中之时,我不过只是顾家的四小姐罢了。”言下之意,却是希望他改口。这一声公主,并非是她所愿的。 楚瀚河没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顾含笑。 顾含笑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她心里也是有些无奈的。 对于楚瀚河这个人,前世她拿他没办法。杀不得,又留不得。这一世,楚瀚河仍然让她觉得棘手。 “你,很特别!”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半晌之后楚瀚河低缓的声音才响起。 顾含笑很诚恳的道了谢:“谢谢!” 楚瀚河迟疑了一下,这才沉声道:“四小姐,楚某……”话到了嘴边,楚瀚河发现之自己居然破天荒的卡住了。 该说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为何会在离开楚家大院之后,会选择在夜色落下之时悄无声息的摸进顾家。更别说,他来的居然还是一个尚在闺阁的女子居住的院落。就好像一直都是神游天外,等回神了,人已经在这里了。 楚瀚河觉得很惊奇!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朋友也少。偶尔回京,也不过是能跟东方寰和谷梁修坐到一起喝杯酒。可他跟他们两人的私交也不过一般,加之三人也都不爱多话,偶尔喝酒也都是平淡的问候一句,而后便自顾自的喝酒。喝够了,各自离开。 楚瀚河从不觉得自己需要跟别人讨论自己的心情,事实上,他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需要讨论。 可是,他承认,跟家族决裂这件事的的确确打击到了他,让他忽然有种想找个人说说话的冲动。 但是,能找谁? 这个念头刚起,楚瀚河的脑海里顿时就浮起一个人影来。 今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位顾家四小姐! 楚瀚河被自己的念头有些吓到了,一个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人,还是一个女子,他为何会想到她? 这根本不可能! 他心中很排斥自己的想法,可是当他停下脚步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顾家府邸的围墙外。 于是,楚瀚河干脆顺应了自己的冲动,直接进了顾家。 一肚子的话,等见到了人,却又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 顾含笑其实对楚瀚河也是一点都不了解,可是她对谷梁修却很是了解。确切的说,楚瀚河闷声不吭的性格,跟谷梁修同出一辙。从谷梁修的习惯推断,楚瀚河冒昧的在这种时候来了她的地方,应该是有话想要说。 “楚将军有话但说无妨!”顾含笑放缓了语气。 楚瀚河皱了皱眉头,仍然不知从何说起。 借着一旁灯笼微弱摇曳的火光,顾含笑倒也没错过他眼底的茫然。虽然不知楚瀚河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过想了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愈发的柔和,缓声道:“听说楚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更是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今日得见,楚将军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平日里所听传言都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敢问将军几岁参军?有一回我听人说,楚将军九岁就上了战场?” 这样类似话家常的开头,让楚瀚河无措的心也变得平缓了下来:“七岁的时候跟着家祖去了边关,不过第一次上战场,是在十岁那一年!” 顾含笑的赞叹确实发自真心:“将军值得敬仰!” 楚瀚河眸色一闪:“北武男儿,个个都热血!保家卫国,本也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楚家……” 说到楚家的时候,楚瀚河停顿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顾含笑顿时了然,想必楚瀚河今日会冒昧来此,应该是为了楚家的事情了。 当下也不动声色,不经意的说道:“楚将军这几日便要奔赴边关,想必也跟楚老元帅提过了?楚老元帅领军作战一辈子,为北武立下不朽战功,是一位值得崇敬的元帅,长辈!” 虽然是在夜色的笼罩下,可顾含笑还是眼尖的看到楚瀚河的脸色变了变。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底甚至涌起一团痛苦之色。 果然是跟楚家,楚老元帅之间有了解不开的矛盾了吗?不过,会是什么矛盾呢?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差点被人杀了!”良久之后,楚瀚河忽然缓声说起自己的过往,“那个时候我十岁,南安一直都在小规模的骚扰。可是有一回,南安的士兵在骚扰的过程中,残忍的杀害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当时是家父在边关,家父勃然大怒,亲自领军追击。是我要求上战场的,家父没有拒绝。可是,我学艺不精,又是第一次亲身感受战争的血腥。若不是家父当时一直在暗中关注,我就差点死在南安士兵的手下了。那一次收兵之后,家父打了我二十军棍!” 顾含笑的神情也是变了变!军棍不同于寻常棍子,二十军棍实打实的,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捱得住。楚家的那一位,还真能狠得下心来。 “我整整一个月没法下床,若非当时的军医有好手段,差点都站不起来了。”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从他的只字片语中就能听出来。可是,楚瀚河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就好似当初受伤之人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等养好了伤,我又跟着上了战场。那一次,我亲手砍下两个敌首,浑身浴血。可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兴奋的恨不得再上去厮杀一番。家父事后告诉我,楚家子子孙孙,就该是这幅模样。楚家人要用自己的双手,要用手中的长枪,以及手底下的士兵,为北武的百姓谋求一个平乐安康。这话,我始终铭记在心。” 楚瀚河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有几分怀念:“只可惜,父亲并没能看到我的成长。在我十五岁那年,他便战死沙场。他说,死在沙场之上,那是身为楚家男儿最为向往的。他死后,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天,我倔强的咬着牙,饶是营帐中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们纷纷劝慰,却也不肯松口,更不曾落一滴泪。我一意孤行,不同意他们扶灵回京。在我的坚持下,将他火化,葬在边关一座山顶之上。我想,那才是父亲最合心的葬身之地。他可以看着他的士兵在厮杀,可以看着总有一天,他为之奋斗的一切,都能够实现。” 楚家历代确有忠良辈出,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顾含笑倒:“楚家先人有无数都为了北武而战死沙场,值得尊敬。对陛下来说,楚家乃是最值得信任的左膀右臂。我曾听先皇感慨,楚家在,江山定!” 这话,自然不是听先皇说的。而是前世在最初谷梁卓还信任楚家之时所说的话。 不过,她现在说这话,不免带着几分试探。 果然,楚瀚河瞬间扭曲的脸,已经充分说明了很多东西。 “楚家在,江山定吗?”楚瀚河喃喃低语,“先皇,对楚家竟是有这么大的期望吗?” “那是自然!楚家满门忠烈,战死在沙场上的男儿有几何?楚家做出的种种牺牲,世人都看在眼中,也铭记在心。”只可惜,若是楚家再如此下去,恐怕很快就会成为被唾弃咒骂的对象。 毕竟,百姓们对楚家的期望如此之高!越有期望,就更容不得背叛。 “楚家,当不起!”楚瀚河低叹,痛苦的一颗心都要扭曲成一团。 楚家满门忠烈吗?那么,为何祖父最后要做出这种决定来?历史确实是由胜利者来书写,可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称,楚家的背叛,只会被人深深的镌刻在骨血里。纵然楚家日后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能如何?楚家生来便是为了守护,可是现在祖父要做的,却是亲手去毁灭!失去了灵魂的楚家,还是那个楚家吗?更何况,现在的楚家不论权势地位,都已经到了极致,祖父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日后楚家能得到的,还能比这更高不成? 一时间,楚瀚河脑海中涌起千万个念头,心里憋闷的连气都吐不出去。(未完待续) 367 铮铮男儿 顾含笑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却发现没一句是合适的。 楚瀚河到底也征战沙场多年,心性自然也是坚定的很。纵然仍是迷茫,却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抱歉!”楚瀚河看着顾含笑,眼底带着几分歉意,“今日,是楚瀚河冒昧了!” “楚将军。”顾含笑筹措了一下言辞,这才缓声说道,“先辈立下的功勋是磨灭不去的。楚家为北武江山和百姓们所做之事,谁也不能否认。所以,也请将军不要再说这些话。将军或许是因为家族中的一些事情觉得有些失望,可是外人却是不知。若是误会了将军之意,传扬了出去,唯恐让百姓们不安。”楚家在民间也是极有威信的,若非如此,前世楚家倒戈也不至于那么严重。不过不管如何,在楚家未曾露出獠牙反叛之前,还是不要让人传言说楚家的坏话为妙。不然的话,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新帝登基之后担心地位不稳,又担心功高震主,想要对楚家下暗手。这对谷梁卓不利! 不过,她这番原本是为谷梁卓打算的话听在楚瀚河的耳里,却是让他陡然一震! 是了,楚家先辈立下的功勋,他一个晚辈竟也敢否决了吗? 每一代楚家人,都有战死沙场的。连他的父亲都是死在沙场之上,他又怎能因为祖父的作为,就将父亲他们的死,全数忘记? 楚瀚河额头冒起细密的冷汗,再看向顾含笑之时,顿有几分震动之色:“四小姐,是楚瀚河愚昧了。” 顾含笑浅浅一笑:“楚将军也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若非是爱着自己的家族,以自己家族为荣,将军又何尝会如此在意,生气?” 楚瀚河没再解释,只是深深的看着顾含笑,目光闪烁。 顾含笑很随意的换了个话题:“楚将军,李榜眼和柳探花皆是可造之材。他们二人断非只知一心读圣贤书之人,相反的,他们所学其实有些杂。且,这两人心眼活,让他们跟随将军前往边关,也是想请将军多多栽培。” 楚瀚河点点头;“四小姐放心!楚某定会保证他们二人的安危。” 顾含笑却是摇摇头,笑道:“将军想必是误会了陛下的意思了!他们二人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既然给了将军,自然由得将军来安排。既是去了战场,又何来特殊照顾?连将军都要自己顾着自己的安危,何况是他们?将军想要如何对待,如何栽培,那都是由将军自己说的算的。” 楚瀚河略微有些惊讶:“他们只是书生……”难道还真能当成他的兵一样折腾不成? “跟了将军,便是将军的人!将军的人,该如何处理,那都是将军说了算的。”顾含笑毫不留情的在柳晋和李酣前进的道路上撒满荆棘种子。可以想见,他们两人的前路该是如何的坎坷。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楚瀚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堂堂楚将军也在心里小小的同情了那榜眼和探花郎一把。很明显这是要吃苦头啊! 不过,楚将军的同情心显然小的很!来的快,走的也迅猛。 顾含笑将时机把握的很好,又带着好奇的问了几场楚瀚河经历过的战役。很快的,楚瀚河因为楚家的事情闹出来的失落和茫然也减少了几分。楚瀚河何尝不知这不过是顾含笑在维护他的颜面的同时,在不露痕迹的安慰他。 想起往日从堂妹口中说起的那个不知廉耻,孤傲清高的顾含笑,再一比较,楚瀚河觉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往日曾听族中堂妹说起过四小姐,楚瀚河对四小姐有诸多误会。今日得见,才知楚瀚河何其愚蠢。虽然四小姐不知,可是楚瀚河还是要跟四小姐说声抱歉。” 楚瀚河字字诚恳,倒是让顾含笑暗叹一声,确实是一个铮铮男儿! “无妨!以前我对楚将军也不甚了解,接触过后才知将军不愧是铮铮男儿。将军以往也不过是对我不了解,这才有所误会罢了,将军何须道歉?”顾含笑淡淡一笑,笑容淡然自在,浑不在意。 楚瀚河轻叹:“现在想来,堂妹应当是跟四小姐不合吧!” “若说楚三小姐的话,我们之间曾经确有一些小小的矛盾。”顾含笑坦然承认。 她的坦然,也让楚瀚河凝目。 “天色不早了!”莲姬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虽然是盯着顾含笑在看,可话却是说给楚瀚河听的。 楚瀚河猛然惊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跟一个在今天之前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的女子相处的这般愉快!在他有生以来的记忆中,这恐怕是唯一一次能跟人聊天到忘记时间的地步。 “楚某鲁莽了,四小姐见谅!”楚瀚河站了起来,歉疚的打算告辞。 看得出,楚瀚河有些困窘。这样温和收起锋芒的楚瀚河,却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不过,到底是同一个人,他对谷梁卓的忠心,想必也不会更改吧。 “四小姐看到的,是什么人?”楚瀚河看的真切,顾含笑的目光虽然落在他的脸上,可分明是在透过他在看其他人。 顾含笑回神,轻轻一笑:“不过是想起一个已经不相干的人!楚将军,夜色已深,我就不远送了。” 楚瀚河本也不是好奇心浓重之人,当下也没再追问,告辞离开。 “他挺有趣的。”莲姬眯起眸子,笑容娇媚。 顾含笑横了她一眼:“若你喜欢,不若请陛下下旨招他为驸马?” 莲姬轻啧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我这不是在为你着想嘛!那一位跟你之间的阻隔矛盾实在是太多了,我看着都觉着累。这楚家小子就不错,看着就是个实心眼的。你若是嫁了他,不但可以远离这些尔虞我诈,还能得到一世宠爱。” 顾含笑白了她一眼:“你觉着不错就自己留着!这种事情你可别多插手,不然的话,我肯定会请陛下下旨,让你也好早些嫁人为妙!” 莲姬咯咯娇笑几声,完全没把顾含笑的话放在心上。 顾含笑却是看着楚瀚河离开的方向,眸色略沉。 能让楚瀚河失落至此,恐怕,只有楚家心存谋反这件事了吧! 恐怕,对方也已经加快速度了……(未完待续) 368 给我信任 楚瀚河带着柳晋和李酣离京之时,顾含笑和谷梁修带着酒前往相送。 “四小姐,多谢!”楚瀚河牵着马,一口喝尽杯中之酒,诚恳的道谢。 顾含笑也与他同饮一杯,笑容真实:“楚将军保重!顾含笑备下薄酒,只等将军凯旋而归!” 楚瀚河的视线锁定在顾含笑身上,沉静的眸中缓缓晕染上淡淡温和之色。 “那么,楚某跟四小姐就说定了!” 楚瀚河下意识的伸手,挥出去之后才觉得不妥。可顾含笑却是飒爽一笑,白皙纤细的素手也跟着扬起。 “啪!” 一声轻响,顾含笑笑出声来:“说定了!” 谷梁修的眸色微沉,却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楚瀚河深深的朝她看了一眼,眼神复杂。最后却也什么都没再说,招呼了一声,翻身上马。 “王爷,四小姐,告辞!”李酣和柳晋也翻身上马,身手倒也利落。两人一拱手,朗声道。 “保重!”顾含笑挺直着脊背,看着他们的目光极其的镇定。 谷梁修则是朝他们微微一颌首,什么都没说。 三人也不介怀,谷梁修要是开口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 当下也不多留,三人带着楚瀚河的亲兵调转马头,扬鞭疾驰而去,谁也没有回头。 顾含笑从头到尾只是稳稳的站着目送,明明是看起来那般娇弱的身子,却让人感觉是那样的坚韧不拔,让人无法忽视。 “楚瀚河跟你有私交!”谷梁修忽然开口。 顾含笑回眸,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略有交情!” 谷梁修眸色更沉:“他很欣赏你!” “王爷不欣赏我吗?”顾含笑侧头,笑眼弯弯。难得柔顺的眉眼,让人觉得娇俏可人。 若非此时是在外边,谷梁修都恨不得将人狠狠的揽入怀里,深深的将人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是我的!”这是宣告所有权,也是在声明旁人不可碰触。 顾含笑低低的笑了起来:“王爷许是看错了!在楚将军的眼中,我不过只是一个值得欣赏的女子而已。除此之外,怕是楚将军对我再没有其他感情了。” 楚瀚河看着她的目光有欣赏,甚至还有点渴慕。可是,除了这些之外,却压根没有任何跟男女之情有关系的神情。 在他最为失意的时候,她可以听他倾述。在他自我否定,心如死灰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坚定的信念。楚瀚河渴慕的对象并不是她这个人,如果当时换了另外一个人也是这样对待楚瀚河,想必楚瀚河也会给及相同的感情。 “含笑!”谷梁修眉头轻皱。 他的独占欲也是极强的!他把顾含笑看成是自己的人,也注定只能是他的人。他不会去阻拦顾含笑的发展,当然,他也很清楚顾含笑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和感觉,就会更改她自己的决定。他可以接纳顾含笑的任何举措,甚至可以接受她全心相助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可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顾含笑跟其他人的亲近。 顾含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正色看着谷梁修:“王爷应当清楚,含笑本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含笑有想要做,也不得不做之事。含笑与外界接触,自然会遇上形色各异之人,其中自然也是有男有女。含笑心有所属,王爷同样也知晓。含笑希望王爷可以给予足够的信任!”不然的话,他们二人想要相处下去,恐怕困难重重。 最后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相信谷梁修可以了解。就像是她对谷梁修从未有过任何的怀疑一般,她也相信,不管有什么样的人出现,谷梁修也会坚持自己的立场,将那份感情完整的保留下来给她。 他们两人想要的,都是一份完整的感情。若是有了缺憾,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对方。 谷梁修紧紧的盯着她半晌,最终轻叹一声:“是我计较的太多了!” 承认了自己在吃味,谷梁修心里其实也有些懊恼。他们两人这段感情里,总是在担心的人一直都是他。而顾含笑却好像从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而担忧。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怀疑,顾含笑是否真的会因为他而吃味。 顾含笑何等聪明之人?相比起谷梁修,经历两世的她在感情上要看的更加的清楚。瞧见他的神情,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只是相信王爷,相信你对我,绝不会有任何的隐瞒。”顾含笑抬眸盯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那郑重的神情,满目的信任,顿时让谷梁修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怎么能放手?又怎么甘心放手? 两人并没有多逗留,各自都有事情要做,想要多厮守也是一种奢望。 谷梁修离开之后,顾含笑也回了府。 刚踏进院子,脚步忽然一顿。 “莲翘,冬青,你们先下去!”顾含笑头也没回,却不让莲翘和冬青跟着进院。 莲翘和冬青皆是一怔:“小姐……” “顾四小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带着笑意的陌生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在院中想起,莲翘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可却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等她看清楚院中那人的模样之后,脸色顿时苍白如雪。 眼前这个人,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噩梦!是让她在每次夜半噩梦来袭的根源!是她根本就不想再看到的怨恨源头! 毫无预兆之下的相见,那段让她痛苦不堪的往事顿时在脑海中浮现。 当初被禁锢,失去自由,又被迫经历的那些事情,瞬间都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 “冬青,带莲翘下去!”顾含笑注意到莲翘发白的脸色和止不住在颤抖的身体,有些心疼。 果然,莲翘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吗?当初将莲翘带回的时候,莲翘只是虚弱了一点,却也看不出收到了伤害。她其实是担心过莲翘心里会有挥之不去的恐慌,可是这些事情只要莲翘不肯开口,她又能如何? 可是她没有想到,莲翘仍然不曾忘却。 暗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躁动。她淡淡的喝道:“冬青!” 冬青忙不迭的回道:“啊,是!”当下也不敢多问,扶着莲翘就想要退出院落。 “咦?这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丫鬟吗?”来人站在院中,惊喜的声音就像是见到了久别的好友一般。 冬青的脸色有些发青了! 顾含笑横走一步,挡住那人的视线,不容抗拒的逼视:“这是我的人,我的地方!八皇子,还请手下留情!” 来人脸上带着趣味盎然的笑意,从善如流的收回目光:“四小姐,我不过是想跟当年旧友打个招呼罢了,何必这般在意?再说了,当初我跟这个小丫鬟可以相处了好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相处,可是一直都很愉快的!” “八皇子,我这丫鬟身份低微,哪里敢说跟八皇子相处愉快?还请八皇子稍加注意,以免坏了你的名声。”顾含笑冷冷一笑,不客气的说道。 谷梁傲嘴角一勾:“啧啧,顾四小姐说话可真伤我心!一口一个八皇子,顾四小姐这是在提醒我,这个身份到底有多么的讽刺和可笑吗?” “八皇子想的太多了!” “是我想的多了,还是顾四小姐太过无情呢?” “自然是你想的多了!” 顾含笑毫不客气的回答,显然取悦了谷梁傲。当下谷梁傲竟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是不是会被顾家的人知道顾含笑的院中来了个男子。 顾含笑眸色微沉,现在的谷梁傲似乎跟以前的他截然不同。尤其是那丝毫不遮掩,满是掠夺的双目,也让顾含笑暗自警惕。 谷梁傲此番,恐怕是来者不善。 “四小姐果真是个妙人,难道那么多人都对四小姐势在必得!”谷梁傲笑的邪气,“就是不知当大家知道顾四小姐已经心有所属的时候,会不会伤心?不过我敢肯定的是,皇帝若是知道顾四小姐心爱之人到底是何人之时,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说到这里,谷梁傲的神情顿时一变,更有几分疯狂狰狞之色:“我真想不到,原来顾四小姐喜欢的居然是那种类型!一个母妃出身卑微,从小受尽欺凌,甚至连笑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皇兄,居然最后赢得了孤傲如绝世青莲的顾四小姐的一颗芳心!啧啧,这要是传扬出去,那些自诩出色的男儿们,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顾四小姐,你说,皇帝若是知道你喜欢的是他最尊敬,最亲近的大哥,他会不会跟大皇兄反目成仇?” 谷梁傲笑意盈盈,却毫不客气的将顾含笑跟谷梁修之事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说破了。 顾含笑没回答,只是冷眸毫不客气的回视着,仿若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被当面戳破一般。 她的坦荡出乎谷梁傲的意料,可谷梁傲本就是早有准备,又岂会被她的镇定克制? 当下轻轻一笑,轻描淡写的又说了一句:“不过很巧的是,你想要跟大皇兄在一起恐怕很难呢!虽然父……先皇驾崩了,可是先皇的亲兄弟同样是长辈。他若是不同意,恐怕四小姐的这段感情,可就要荆棘重重了!” 顾含笑的心头陡然一跳! 不是因为他说的感情问题,而是谷梁傲所说的先皇的亲兄弟! 原来,他真的还活着吗?(未完待续) 369 暴躁,阴谋是什么? 顾含笑心念微转,泄露几分疑惑之色后立刻用清冷的态度遮掩了下去:“八皇子若说再说那些个老王爷的话,他们不过是先皇的叔伯兄弟罢了。他们的身份固然尊贵,可真要论起来,却是跟先皇一脉有高低之别的。”言下之意却是,纵然有那样的长辈,恐怕也不能拿捏住谷梁修。 谷梁傲嘴角一勾,笑容显得有些扭曲:“哦?你就这么相信谷梁修不成?你以为,谷梁修真能有多大的本事?” 顾含笑眉头轻皱,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为何不信他?这世上我最为信任之人便是他!” 毫不遮掩的信任感,顿时又让谷梁傲的面容一阵扭曲。 顾含笑的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远要比露出痴迷羞涩这种感情更让他抓狂! 只有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才会这样毫无理由,全身心的信赖。 而顾含笑的这番表现,无疑证明了她对谷梁修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 不过,谷梁傲的怒气来的快,走的也快,很快又挂着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四小姐对定国王爷一片深情,令人羡慕。不过,有些事情不到最后,四小姐还是莫要抱着太深的期望才好。毕竟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也是越大。” “这是八皇子的警告吗?”顾含笑淡淡的问道,带着几分明显的锐利。 她若是平静相对,谷梁傲反倒是觉得无趣。可现在她明显是动了情绪,谷梁傲的心情奇迹般的就好了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不是吗? “不!这不过是作为四小姐最为诚心的仰慕者,对四小姐的一番忠告罢了。” 顾含笑冷眸微凝:“那我便多谢八皇子的好意了。” 不论如何,她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是疏离的。 谷梁傲眼底的笑意冷了几分,暗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中涌起的暴躁。 他此番来京并非是为了儿女私情,他是有任务在身的。 “西岭的皇帝陛下和善璞公主,对四小姐是势在必得!也不知四小姐有何想法。”谷梁傲很认真的注意着顾含笑哪怕一丝丝的表情变化。 这是要为西岭当说客? 顾含笑轻描淡写的道:“我跟善璞公主私交也算是不错,她是一个挺好的朋友!”至于那位西岭的皇帝,她现在还没见过,自然无需给出什么评价。当然,这也是她的一种试探!她了解谷梁傲,他对她很执着。倒不是因为感情有多深厚,只不过是习惯了会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全数圈拢到自己的所属之中。而她始终都没有好脸色,自然也是让谷梁傲对她愈发的执着。这样的谷梁傲,又怎么肯看着她投入别人怀中?如果谷梁傲只是试探,这么她的回答足以让他满意。可要是是奉命而为之,那么他肯定会勉强再做试探。 果然,谷梁傲闻言眼底有精光闪烁,随即笑了笑:“想必四小姐也是知道西岭皇帝的一些事情吧?巧的是,我手里倒是有些关于西岭皇帝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如果四小姐感兴趣的话,不如让我跟四小姐说一说?” 顾含笑已经百分百的确定谷梁傲是受人指使才来的。 “那么,八皇子想要跟我说些什么?”顾含笑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拒绝,只是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 说什么? 谷梁傲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明明觉得自己在琢磨着什么,可是最后发现根本一个念头都抓不住。 顾含笑的反应,着实超脱他的预料。 “四小姐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来,我自会知无不言。”谷梁傲很快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肩负着的任务,立刻又说道。 他的神情虽然懒散傲气,可是顾含笑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躁之气和勉强按捺住的怒气。 顾含笑忽然轻笑了起来,那丝丝笑意,在眉宇间层层晕染开来,笑容明媚。 “既然如此,不如说说八皇子为何要为西岭的皇帝陛下说话更好!我也是很好奇,毕竟八皇子也是土生土长的北武人,虽然因为一些事情,八皇子现在的处境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这也不至于让八皇子倒戈,为西岭皇帝当说客吧?” “为何不能?”谷梁傲焦躁的反唇相讥,“我的处境只是有些尴尬吗?从我跟丧家之犬一样从京城逃离之后,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地位?连尊严都没了,又能有什么地位?与其在北武到处躲躲藏藏,只能躲在阴暗处里看着别人风风光光。不如干脆的投靠那些可以让我重新恢复风光的人。再说了,从我逃离京城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不算是北武的子民了!既然不是北武子民,我何必在意那些?” 因为心中的郁结而说了一大通的谷梁傲,在说完之后立刻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尤其是看在顾含笑的嘴角染着笑意的时候,心里的焦躁之气顿时积累到了极致。 当下猛然站了起来,以身高的优势,俯下身逼视着顾含笑:“四小姐,我知道你想要打探什么。我明着告诉你也无妨,事情就像是你所想的那般。”而迟早有一天,他失去的东西,他都将亲手全部拿回来。 见他被他自己的想法而激怒,顾含笑只是玩味的一笑:“八皇子太过激动了!我似乎什么都没说吧?” 谷梁傲面色铁青的盯着她,眼底的光芒闪烁吞吐不定。阴险,暴躁,猖狂,愤怒,掠夺……一时间,他的眼底闪过的负面情绪,几乎可以将一个正常人的理智给毁灭。 顾含笑却是毫无所惧,看着他的目光更是镇定的可以。 他想要拿回曾经属于他的一切,他曾经又拥有过什么?当初的他,不过是因为种种遮掩,这才成了皇子。他所有的地位和尊严,都是建立在他是皇室血脉这一前提上的。他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东西,就算日后他跟着的那一位当真执掌江山,跟皇室全无关系的他,难道又能奢望再次踏上高位不成? 不过,谷梁傲虽然狂妄又暴躁,可他到底也不是愚蠢的人。他敢这么做,不排除被人压制的前提,但是更多的,肯定是他有自己的盘算。 而现在顾含笑想要知道的最大疑点是,既然对方摆了西岭一道,跟南安合作。为什么现在又要为西岭当说客? 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阴谋?(未完待续) 370 下毒 只可惜,这样关键的问题,谷梁傲是肯定不会回答的。顾含笑也不过是念头一转,倒也没真问出口。 谷梁傲的脾气也的确是古怪的紧,他原本是来当说客的,可是许是顾含笑的话戳中了他的伤疤,让伤疤再次流出鲜血,痛苦不堪。他当下居然也将自己该做的事情扔在了一旁,带着几乎焚天的怒火,扬长而去。 顾含笑见状也是有些头疼的扶额,早知她就不说那些话了。原本是可以从谷梁傲口中探听一些关于西岭皇帝的事情。虽然以前也收集过他的情报,可是鉴于这一世发生的转变太多,她也想做一做比较。 不过,谷梁傲应当是奉命前来,那么她也就不用担心再没有机会探听了,当下也没再挂心。 可是,顾含笑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谷梁傲这一去,几乎就没有机会再开口。 且说谷梁傲怒气冲冲的离开顾家,不过他虽然暴躁,却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是断然不能被人发现的。别看他在顾含笑的院落里敢大小声,可是那是在他知晓顾含笑是不可能让人进她的院子里抓他的前提下的。可要是真被其他人看到他在顾家偷偷进出,万一事情闹大,被人发现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他的处境可真要不妙了。 当初他能逃离京城,是因为谷梁修和谷梁卓看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这才放了他一马!不然当时就算有罗统领用死亡来为谷梁傲争取一线生机,可是,那些挣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就毫无用处。以谷梁修的身手想要留下谷梁傲其实简单的很。 但是,他们这对兄弟当年可以放他一次,就已经代表着,双方之间的那点感情,已经消耗殆尽。 现在新帝登基,本就是在敏感时期。在这种时候,他这个被天家宣告病重身亡的八皇子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为了维护天家颜面,他是断然不可能再有活路的。而谷梁修和谷梁卓,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在做的一些事情。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们也都不可能再放过他。届时,一旦他被人认出,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他直接回了在京城布下的一处落脚处,是一家小小的酒肆。酒水不错,可是所处之地太过偏僻,生意也就一般。那些有身份的,大多是让府中下人前来购买,不可能亲自来这种破破烂烂的小地方。这么一来,谷梁傲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寻常这时候酒肆里从来都没人,不过这一次刚踏进酒肆,谷梁傲的脚步也是微微一顿。 一个身穿红色劲装,头发绑起,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正双腿相叠,翘着腿,噙着一丝笑意斜睨着他。 “哟,咱们的皇子殿下可算是回来了!”红衣女子说话语气不算刻薄,可算说出来的话,也是让谷梁傲脸色一沉。 他现在什么身份这些人哪个不知道?这一句皇子殿下,完全就是在讽刺。 “紫珠,你明知现在京城是什么状况却还弄成这副模样,你是嫌自己还不够打眼吗?”谷梁傲压下心中的暴戾,冷声道,“爷早就吩咐过,做事尽量低调。你阳奉阴违,倒是好胆子!” 红衣女子,紫珠闻言只是嗤笑一声:“老娘何来阳奉阴违了?爷说什么,我紫珠从来都不曾违背过。爷确实说了要低调,这不假。” “既然知道,你这般高调又是想要证明什么?是想要证明在爷的心中,你的地位是多么的与众不同?”谷梁傲也冷笑一声。 紫珠一摊手,很无奈的道:“我什么都不想证明!因为,我从来也就没高调过!” 说着,她也不给谷梁傲说话的机会,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不过就是穿了一身红色衣服罢了!死了的那个皇帝老儿又不是老娘的什么人,难不成还要老娘给他披麻戴孝不成?再说了,你瞧着我什么时候在白天出过门了?不过说起来,那皇帝老儿也是你的老子,你倒是在恨该给他披麻戴孝的。” 说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一拍嘴,笑意盈盈:“瞧我这张嘴,又说秃噜了!你早就被那老儿给赶出家门了,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这么说起来,你还真不用给他披麻戴孝了!” 谷梁傲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眼底顿时一片血腥,满脑子隆隆作响,理智早已消失,只余下满满暴虐的杀意。 “贱人,你居然敢嘲笑于我!” 紫珠见他这般轻易的就被挑起了怒火,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嗤嗤笑了起来:“我说皇子殿下,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不说了就是了,生什么气呢?我们都是为爷做事的,自相残杀总是不对的。这要是被爷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惩罚我们呢!” 想起那一位的手段,饶是谷梁傲怒火滔天,可也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紫珠,平日里你怎么嘲讽于我,我也都看在爷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可你若是再敢挑衅与我,就算是爷此刻就在这里,我也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谷梁傲强行压下内心的滔天怒火,咬着牙根,一字一顿的警告着。 紫珠显然完全不惧怕他,闻言也不过是敷衍的摆摆手:“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我请你杯酒,就算我给你赔罪了,行不行?” 也不管谷梁傲同不同意,捞起自己桌上的那坛酒,操起旁边的碗一股脑的倒满。 “来!喝了这碗酒,刚才的事情咱们就当没发生过,成不成?” 要是依着谷梁傲以前的脾气,这种得罪他的人通常只有一条死路。和解?在他谷梁傲的人生认知中,就没有这两个字!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八皇子谷梁傲了。别看他跟紫珠的地位看似相等,其实他很清楚,从小就跟着爷的紫珠,地位自然是远远要超过他的。 不管如何,紫珠既然愿意和解,又抬出了爷来当说辞。不管他同意与否,这件事也只能这么算了。 僵硬了许久,紫珠仍然笑意盈盈的举着酒碗没放下,一副真心诚意想要和解的模样。目光闪烁了一下,到底还是伸手接过了酒碗。 两碗酒重重的对碰了一下,紫珠当着谷梁傲的面,先一口将碗中的酒全数喝下。 谷梁傲垂下眼眸,遮去因紫珠而心生的暴虐,也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 不过是一个贱女人罢了!她的实力虽然不错,可是他从来都看不起她。 再高的实力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心甘情愿在当别人的走狗!他投靠是因为有所求,可她的忠诚,完全是因为把那个男人当成了她的天。谷梁傲从不怀疑,只要那一位开口,这个贱女人可以立刻把她自己的命都双手奉上。 这样依附着别人生存的女人,再高的实力又能如何?活着,还不如干脆的死去! 他垂下了眼眸挡住了自己的思绪不外泄,却也恰恰挡住了紫珠在看他到毫不犹豫的喝下酒的时候,眼底浮起的那抹笑容。 “啧啧,我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皇子殿下是这样的信任于我!”紫珠轻啧了一声,看着谷梁傲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奇,“我本以为想要劝你喝下这碗酒是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早知道如此,我就不需要计划那么久了!” 谷梁傲先是一怔,随即脸色陡然大变:“你什么意思?” 紫珠嗤笑几声,眼底满是不屑之色:“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尊贵的皇子殿下,老娘不是个喜欢遮遮掩掩的人,你不知道?我说的话,那可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想必,现在皇子殿下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谷梁傲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满脸铁青,额头已经冒起细密的冷汗。 他能不察觉?腹痛如绞,那种感觉,就好似有什么人将他的肚子里的那堆货紧紧的扯在手中,而后死死的牵扯着。心肝肺都像是痉挛着抽搐着拧到了一起。肠子更像是被人用手生生给一段段的给扯断了。 毫无疑问,他被下毒了! “你,你居然敢下毒!”谷梁傲抓狂,他跟紫珠一直都不对付,可是他真的完全没想到,紫珠居然会对他下毒。 要知道,那一位爷虽然看上去是个好说话的,平日里也像是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发怒。可是谁都知道,爷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好。而且,他可以容忍其他大部分的事情,哪怕他们任务偶尔有小差错,他也从来不会因此而责罚他们。 唯有一点,是爷的逆鳞,轻易决不能碰触! 那就是自相残杀! 这是那位爷最为忌惮之事,不论是谁,胆敢做这种事情,只有死路一条! 也正色因为如此,谷梁傲才会没有过多的计较,喝下那碗酒!只因他认为,紫珠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去碰触那位爷的逆鳞! “你敢自相残杀,爷绝不会放过你!”谷梁傲喉咙发甜,可眼底的暴戾愈发的浓重。 紫珠闻言却是揶揄的看着他:“我早跟你说过,我从不会背叛爷!亲爱的皇子殿下,难道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谷梁傲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蓦然瞪大的眼中满是浓浓的不敢置信的神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难道说,这根本就是爷的吩咐?(未完待续) 371 谷梁傲的危机 可是…… 谷梁傲的眼底陡然蓄满血腥之色,就仿佛下一刻眼中的血色就要满溢! 可是就算是爷,也休想取了他的命! 怒火中烧,谷梁傲竟也硬生生的将所中之毒给压制了下去,身形如风,猛烈的攻击如同光风骤雨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紫珠席卷而去。 紫珠不惊反喜,那跃跃欲试的神情根本不容忽视。 轻喝一声,足下一顿,整个人就如同燃烧着的离弦之箭一般,骤然迎向谷梁傲。 两人顿时打成一团,拳风阵阵,席卷着周围的一切。但凡是被波及的物什,都变得支离破碎。 胖乎乎跟个白面馒头似的掌柜的,见状只是笑眯眯的换了个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他的柜台也给砸了。 不一会儿,整个小酒肆里,除了三个活物之外,已经没有完整能站着的东西了! 谷梁傲到底是中了毒,要分出至少一半的精力和内力来压制体内的毒素。更重要的是,紫珠打小就跟在那位爷身边长大的,资质也不错,她的一身功夫可都是那一位亲手调教出来的。就算平日里他没中毒,两人若是对上,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分。更别说现在谷梁傲失了先机,很快就有些不支。 砰! 谷梁傲现在攻少防多,刚刚以拳迎掌,以硬碰硬,生生将紫珠劈向自己的咽喉的手掌给击退!紫珠反手又是一掌,直袭他胸口而去!谷梁傲眸色陡凝,甚至在他的脑海里在下达躲闪或是回击的指令之前他便已经操纵着身体想要做动作!可是,刚一运气,胸口陡然一闷,一口气没提上来,身体的陡然凝滞!电光火石之下,他只来得及微微一侧身体,却在下一刻,被紫珠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左臂! 闷响过后,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的折断声! 谷梁傲拉开跟紫珠之间的距离,脸色发白,额头早已汗湿一片。刚才在情急之下,他用自己的手臂替代了胸口,现在他的左臂正以极为诡异的角度软绵绵的垂在身侧。那种波波袭来的剧痛,以及对手臂完全失去了指挥力度,让他毫无疑问的确认,自己的手臂断了不说。体内汹涌的毒素也证实了,他现在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毒了。 “啧啧,真该让人瞧瞧你现在这样子!这样的狼狈,哪里还有皇子殿下的风度?”紫珠说话向来很恶毒,“哦,我忘了,当初你投靠爷的时候,那狼狈的样子,可要比现在严重多了!我说皇子殿下啊,你这样子实在是有些丢人了啊!” 谷梁傲被人当面如此羞辱,顿时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紫珠生生给活吞了! 可是,谷梁傲暴戾,可他却不是没脑子的。原本他就失了先机,现在又被打断了一条手臂,毫无疑问,他已经没有跟紫珠再战之力! 是以,就算被紫珠如此羞辱,他心中的怒火更是可以焚天。可是到底,他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那一股急火! 紫珠见他不回答,很遗憾的一探手:“亲爱的皇子殿下,你不说话的行为,可是让我很不高兴呢!像我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子,难道你就不能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君子?” 谷梁傲的回答却是右手一翻,一把通体黑色的短剑从袖中直接落在他的手中,扬手就带起一道让人窒息的黑色,倏然袭向紫珠! 紫珠看似随意,可早就有所防备。可饶是如此,也在看到谷梁傲手中那把黑色匕首之时眼底骤然有惊骇之色爆闪。 一道火练在半空炸开,黑色和红色轰然交锋,最后那看似不起眼的黑色却是占据了上风,生生将红色火练给磨灭! 紫珠不得不全速后退,脸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这把匕首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谷梁傲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可他本也是经久杀戮之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时机。趁着紫珠后退的空当,他足下用力,整个人顿时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倏然朝后倒飞出去。 只听一阵撞击声响起,紫珠反应过来,可是最后看到的只有谷梁傲消失的身影。 紫珠狠狠的一掌拍碎最后一张勉强站立的桌子,眼底满是阴霾之色。 那把匕首……怎么可能会在谷梁傲这个废人的手中? 更该死的是,她没能杀了谷梁傲。谷梁傲毕竟是在京城长大的,他要是想要找个地方猫起来,除非她能大肆宣扬,不然压根找不出来。 “紫珠姑娘,您这么对他下手真的没有关系吗?爷要是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啊!”一直猫在一旁看戏的白馒头掌柜的慢条斯理的问道。 紫珠脸色有些发黑,回头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 白馒头掌柜的立刻点头,可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紫珠姑娘,我这也是好心。毕竟他可是带着任务来京城的,现在缺了他,有些事情可就不好做了。” 紫珠冷眸一眯:“我都说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做主!更何况,我这次这么做,也是带着爷的吩咐来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白馒头掌柜的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退开了去。 至于这几乎已经要变成废墟的屋子,他还是花钱雇人来处理吧。至于费用,呵呵……听说紫珠姑娘可是非常有钱的。 紫珠对这白馒头掌柜多管闲事虽然有些不悦,倒也没出手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这白馒头掌柜的有多少本事,可她常年跟在爷身边,隐约还是明白这掌柜的在爷的眼中是有一定地位的。她就算再受宠爱,可要是因为任性坏了爷的大事,到时候谁都帮不了她。 可是不管如何,谷梁傲已经从她手中逃脱了。最后紫珠也只能恨恨的一咬牙,转身离开。 再说谷梁傲抓住时机仓皇离开小酒肆之后,为了确保自己能够逃离,他不得不将更多的力气花费在速度上。这么一来,他压制的毒素开始全面的爆发。 他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脑海中更是隆隆作响,浑身的力气开始远离。 他咬着牙,用仅存的最后那点力气,找到了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那一刻,他认为自己看到了自己唯一能找的那个人。 “救……”我! 话没说完,黑暗全面降临……(未完待续) 372 虎伯侯府 谷梁傲身上发生的事情除了特定的那几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顾含笑第二日早早起身,没忘记今儿应了邀请,是要去虎伯侯府赴宴的。之前因为各种事情,虎伯侯府的宴会不得不推迟,就定在今日。 出门前想了想,让冬青去找莲翘,打算带着一起过去。 “你昨晚去做什么了?”顾含笑讶然,莲姬双目布满血丝,一看便是便是一整晚都没睡。 莲翘揉揉眉心,有些含糊的道:“有点突发事件!叫我过来是要我陪着你去虎伯侯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很快就好!” “不用了!”顾含笑拦下她,“你这副模样还出门做什么?留在府中好生歇着就好!” 莲姬想了想,倒也没拒绝。当下也就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临出府前,顾含笑又被衡哥儿给拦下了。 “姐姐,衡儿也受了邀请,可否与姐姐同行?”衡哥儿中规中矩的行礼询问。 跟在他身后的窦世勋也连忙跟着见礼:“小姐!” 顾含笑淡淡一笑,道:“也好!” 衡哥儿到底还小,虽然在先生的教导之下当着人前也能板着小脸中规中矩的跟人交往。可是,在顾含笑跟前他是绷不住的。说不上两句话就本性毕露,抱着姐姐就要开始撒娇。现在一瞧顾含笑给了好脸色,当下又腻腻歪歪的,跟着顾含笑爬上了马车。 “世勋,你也进来坐!”窦世勋跟衡哥儿年纪相仿,又是衡哥儿的救命恩人,不然的话,顾含笑碍着礼教也不能如此作为。 可是窦世勋却是一板一眼的拒绝了:“多谢小姐厚恩!不过,世勋乃是一介下人,按照礼法,不得与主子同乘!” “那有什么关系?姐姐既然同意了,那你就能坐得!”衡哥儿反驳。 窦世勋再次婉拒:“小人不敢!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又岂是小人能够亵渎的?” 衡哥儿不服气的叫道:“可是你往常也同意跟我一同用膳了!为何一起坐马车就不成了?” 窦世勋的小脸顿时涨红,有些惊慌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立刻深深的低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顾含笑轻轻的笑了起来,安抚道:“世勋切莫紧张,让你陪在衡哥儿身边本意也是让衡哥儿能多一个朋友。你也不用太拘束,见着你能跟衡哥儿相处的好,我也很高兴。” 窦世勋低着头,轻声道:“世勋……多谢小姐厚恩!” 顾含笑轻笑着摇头,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木讷。不管做什么也都是一板一眼的,让人有些无奈。 不过到底窦世勋还是没坐进马车里,只肯坐在车辕上。这让衡哥儿撅起了嘴,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衡哥儿可是认识虎伯侯府付家的人?”顾含笑见状,只好随口问道。 衡哥儿果真立刻被转移了心思,回头看着顾含笑,气鼓鼓的嘟嘴:“认识!国子监里有一对兄弟俩就是虎伯侯府的,这帖子便是他们给的。除了衡儿之外,他们还邀请了其他几个国子监里的同窗!” 一瞧见他这模样,顾含笑立刻便知他跟那两个付家的兄弟其实不怎么对付了。 “你不喜欢他们?” 衡哥儿也知自己不该露出这副态度,不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嗯!他们兄弟两人很坏,以前常趁着我不在偷偷欺负世勋。有一回世勋还被他们打了!” 让窦世勋跟着一起进国子监的时候,顾含笑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此之前,她也是询问过窦世勋的意见。窦世勋甚至都没迟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是被人欺负一番罢了,对世勋来说,那些事情并非是不能忍受的!”窦世勋那一回难得的大胆,很认真的看着顾含笑,眼底满是渴望之色。 顾含笑也就没再多加劝说!窦世勋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些什么,更明白想要得到什么,就该付出等同的代价。 这件事两人很默契的都没告诉衡哥儿,都觉得没必要。不然以衡哥儿护短的心态,肯定会闹个不停。 “那么,世勋求你帮忙了吗?”顾含笑低头问道。 衡哥儿诚实的摇头:“不曾!世勋说,不过只是些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已,没什么可计较的。再者,大多的同窗都是保持了观看的态度,使坏的也就那几人。”虽然衡哥儿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心里仍然不舒服罢了。 顾含笑揉揉他的发顶,认真道:“那么,你觉得世勋是不能自己解决问题之人吗?” 衡哥儿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那么,就相信世勋!” 衡哥儿略微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还是没再拒绝。当下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不过…… 衡哥儿的一双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一双原本水汪汪的眼中,此时更是充斥着浓浓的不甘之色!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那些该死的家伙仰头看着他,不能再轻易沾染他的人! 顾含笑并不知道,她一直认为是个软包子的弟弟,为了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也为日后他义无反顾的踏上那条步步危机的道路,铺下了道路! 再说到了虎伯侯府,立刻有人迎了上来:“顾四小姐,六少爷,里边请!” 顾含笑淡淡颌首,态度算不得太过倨傲,却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靠近。 衡哥儿也绷着小脸点点头,跟在顾含笑身边朝前走去。 莲翘和窦世勋则是跟在两人身后,也跟着前去。 姐弟两人进了府后就分开了。顾含笑要去女眷所在的后院,而衡哥儿则是要去世家子弟们和所邀请的才子们所在之地。 临分开前,顾含笑朝窦世勋看了一眼。 窦世勋心领神会,立刻点头,这才跟着衡哥儿离开。 顾含笑到了后花园,只见早到的世家小姐们三两成群的,都各自形成一个小团体,围在那儿说笑着。 “是乐安公主!”有眼尖的立刻看到了顾含笑,连忙叫道。 于是,顾含笑很快就被人给围上了。其中有几个跟顾含笑关系算是不错的,都挤在跟前跟顾含笑打着招呼说笑着。 “公主,您今儿可是来的晚了!”说话的是个圆脸,长着一对小小的梨涡的可爱姑娘。 顾含笑浅浅一笑:“家中幼弟也受了邀请,陪着一同过来,就慢了一些。” “公主今儿可要多留些时候了,前几回公主每每都是先离开了,让人好生失望。本想多跟公主说说话的!”紧跟着说话的,是一个长着标准鹅蛋脸的少女。 顾含笑笑着颌首:“若是没有意外状况,我自然会多留一些时候。能跟诸位闲聊,也让我心情愉悦呢!” 要玩手段玩虚伪,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们哪里比得上她?是以,顾含笑跟她们闲聊还真是觉得挺愉快的。毕竟,以看戏的眼光看着这些人努力的玩着不入流的小手段,实在让她觉得身心愉悦。 跟她们一阵虚情假意,倒也显得很和谐。 有跟顾含笑亲近的,自然也有厌烦顾含笑的。 比如,刚刚走过来的魏夫人! 魏夫人一眼扫过正好看到人群中笑意盈盈的顾含笑,原本带着笑意的魏夫人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回娘家一趟,居然会这么倒霉的遇上顾含笑。 这个让她看着就心烦,想到就头疼的小贱蹄子! “怎么连她也邀请了?”魏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抬着下巴朝着顾含笑的方向点了点,她身边的是她的嫂嫂,马氏! 马氏闻言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等看清是顾含笑之后,有些了然:“老太爷已经吩咐下来,要跟顾家拉扯好关系。这顾家四小姐现在在皇上和王爷跟前更是炙手可热,哪家办宴会能不邀请她?她能来,已经是给了付家面子了。” 魏夫人的脸顿时拉的老长:“不过是一个小贱蹄子,有什么可稀罕的?也就是你们给她脸,不然这种小贱蹄子,也想踏进付家的大门?”她却是忘记了,顾含笑现在可是有一个公主的身份。要论身份地位,甚至还要超过她! 对魏夫人这番言辞,马氏的笑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心中对这个小姑子更是反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小姑子嫁出去了时常会娘家闹腾不说,现在居然还想着继续插手付家的事情不成?仗着魏家的那点本事,成天总以为自己也高人几等似的。也不想想现在顾家是什么样的地位,说顾含笑是小贱蹄子,也不怕被人听着了,到时候连累了魏家倒也罢了,可要是连累的付家…… “妹妹许是太忙了就忘记了,顾家的四小姐,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乐安公主。有些话在咱们自家人跟前说得,可是出了这个门,妹妹还是要注意一些才好。不然的话,万一给家中惹来麻烦,怕是会对妹妹不好!”马氏皮笑肉不笑的点了几句。 也不等魏夫人回答,她又说道:“既然妹妹不愿意,那我就先过去打个招呼了!” 说罢,也不管魏夫人,带着笑容朝着顾含笑走去! 魏夫人留在原地,脸上青红交加!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看着顾含笑的目光,愈发的阴毒起来……(未完待续) 373 怪病 魏夫人的目光如此不善又丝毫不带遮掩,顾含笑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不过,她只是回头朝魏夫人看了一眼后又收回目光,跟已经到了跟前的马夫人寒暄了起来。 瞧着眼前这个虽然有些清冷,可进退有度,说话轻声慢语又不会让人觉着骄傲的顾含笑,再想起那个年纪虚长一大把,却仍然时时刻刻都喜欢耍小性子的小姑子,马氏忍不住心里有些鄙夷。 都多大的人了,为人处世甚至都比不得一个没出阁的小丫头!当了这么多年的魏家主妇,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难怪这些年魏家也有逐渐势微的趋势。 “笑姐儿,在这里呆着可还习惯?若是嫌不舒服,不如换个地方去歇一歇。”马氏对顾含笑愈发的客气。 顾含笑浅浅一笑:“夫人客气了!这里呆着挺好,能跟诸多小姐和夫人说说话儿,也让人心情愉悦的紧。” 马氏手中绣帕掩嘴,笑的眉眼弯弯:“瞧笑姐儿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说出来的话呀,让人听着心里就是舒坦。” “夫人谬赞!倒是含笑时常听说夫人宅心仁厚,管理内宅更是一把好手。母亲前些时候还在跟含笑说起,也不知贸然来请教夫人会不会显得太突兀了。不然的话,还真想请夫人好生教导传授一番。”顾含笑很诚挚的说道。 顾家四房夫人苏氏,原本性情懦弱。当初接手顾家的内幕也早就被人挖出来了,苏氏可以说是被迫不得不接手顾家的。这些事情本就不是秘密,现在再听顾含笑这么说,倒也显得真切。毕竟苏氏本就不是擅长管理内宅之人。 闻言马氏笑容更甚,甚至伸手亲昵的拉着顾含笑,道:“怎会显得突兀?我父兄都外放在外省,说句不着调的话,我这成日待在府中也无事可干。说有几个朋友吧,其实也都是说话隔着心。要说你母亲,倒是我一直想要去拜访的。哎,前些年你母亲可真真是受了苦头了。不过还好,她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笑姐儿,你日后可得多孝顺你母亲一些。”最后这句话,马氏倒也真说的情深意切。 凭着这一句话,顾含笑对马氏的感观倒也好了几分。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家母现在一切安好,便是幸事!”顾含笑轻声说道,似乎不愿提起家中的那些过往。 马氏何等人精,哪能听不出来?当下也是轻轻一笑,说道:“那是自然!咱们做人呐,就得朝着前头看!成日缅怀过去,哪天是个头?” 顾含笑浅笑着低头:“夫人说的极是!既然夫人不反对,那含笑斗胆问一句,倘若那一日夫人有空,可否去府中喝杯茶?也好劳烦夫人为家母指导一番,定能省的家母走很多的弯路!” 不轻不重的一记马屁,顿时就让马氏舒坦了。更别说她本就是抱着心思要跟顾家交好的,哪能不同意? “笑姐儿,你也莫要客气!我跟你母亲也算是旧识,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姨母就好!”马氏确实是个聪明人,从一开始她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把顾含笑当成公主来看待,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晚辈。这么一来,拉近双方的关系,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顾含笑也是发现了虎伯侯府的态度略微有些暧昧!她可不认为若是没有虎伯侯府当家的吩咐,这马氏就肯跟她这般掏心挖肺的。这也让她有些意外!以前在她的帮助下魏家势力极大,虎伯侯府站在魏家那一方那便是理所当然之事。可现在事情有了改变,难道虎伯侯府的态度也有了改变? “姨母!”心里念头翻滚,顾含笑口中却是顺从的改了口。 马氏笑的眉眼弯弯,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好,好!笑姐儿,这也是你第一次来姨母家玩。姨母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个玉镯算是姨母小小的心意。”说着,从手中褪下一个质地极好的玉镯,硬是要塞进顾含笑的手中,“这玉镯是当初姨母的陪嫁之物,要望笑姐儿莫要嫌弃礼轻了。” 顾含笑现在倒是不担心会有人借着送东西给自己来算计她,当初善璞和萧远他们来折腾了一场,给她带来唯一的好处,便是无人再敢在婚事上多说半个字,更甭说算计了。 不过,她倒是很在意马氏的那一丝忧伤。 “多谢姨母!”顾含笑没有拒绝,任由马氏将玉镯戴进她的手腕。 趁着马氏脸上有笑容,她借机问道:“姨母,含笑见您似乎有些忧伤,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马氏给予了她尊重,她自然也会给马氏足够的尊重。这一声“您”,可是寻常人得不到的。 马氏的笑容一凝:“笑姐儿为何这么问?” 顾含笑安抚的轻笑:“只是见姨母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想着是否能略尽绵薄之力……” 马氏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可最后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姨母?”顾含笑以退为进,“姨母,是含笑多嘴了!还请姨母莫要挂在心上……” “不是的!”马氏摇摇头,说道,“笑姐儿可愿陪我这妇人走走?”说到底,马氏其实也是要撑到了极致,她也想有个人说说话。最重要的是,她对顾含笑有种莫名的信任。更别说顾含笑认识的人也多,若是她真能有办法…… 马氏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顾含笑欣然同意! 两人倒也没有远走,只是摒退了左右,单独在花园僻静处闲走。 “笑姐儿,你以往极少参加这些个宴会,想必知道的也是极少。姨母自嫁进付家,膝下有一男一女。其中,我所出之子乃是付家长子嫡孙,今年一十有九。女儿倒是比你要小伤几岁,今年不过十岁。我一声所求不多,不过是儿女健康,家庭幸福,仅此而已。一切都是好好的,我也觉着我这辈子也已经无所求了。可偏偏……”说到此处,马氏竟也是一时控制不住,泪眼婆娑。 马氏说到这里,顾含笑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还是在前世的时候,她当时已经是皇后,曾得到宫女通传,说是虎伯侯的夫人求见。当时她正心烦,也就没见。只是在后来听闻,说是虎伯侯的嫡长子得了怪症,想求个神医。当时她也没往心上去,现在想起来,难道马氏说的,就是这件事?(未完待续) 374 付家长子嫡孙的病 “姨母!”顾含笑上前亲手替马氏擦了擦眼泪,这才不动声色的试探,“被姨母这么一提,含笑倒是想起,似乎曾听谁说起过姨母家的兄长可是得了怪症?” 马氏不疑有他,这件事本也算不得秘密。轻轻颌首,泪眼婆娑:“是!也就是从两个多月前开始,起先只听他说身子发虚。笑姐儿许是不知,你家兄长是长子嫡孙,打小就被他祖父放在跟前养着,家教极严,自不会去外边花天酒地,毁了身子。他说身子不好,只当他是学的太累了,请了御医给开了补身子的方子,也就没多在意。” 顾含笑对虎伯侯府的这位长子嫡孙还当真没有半点印象,想来想去,也只能想起前世曾记得似乎是得了怪症。最后苟延残喘的,似乎也没能熬过当年冬天? “那后来呢?”顾含笑对这件事也上了心! 虎伯侯府当年态度暧昧不明,最后却选择了站到魏家这一边。其中,何尝没有因为最出色的长子嫡孙过世,虎伯侯府显得有些后继无人的缘由在其中。 可若是虎伯侯府的长子嫡孙能够活着呢?是不是,付家的选择最后又会有所不同了? 顾含笑觉得,这值得一试。 马氏抽泣了一声,很快又咽了回去,道:“也就是十天前,洲儿忽然就晕倒了。侯爷将各位御医都给请了来,可到底也没瞧出什么毛病来。只说洲儿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身体略微有些发虚。照说,补补身子也就成了。可是,偏生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没法让洲儿醒过来。笑姐儿,你说我这当母亲的,真真是操碎了一颗心,却又无可奈何……” “当真是苦了姨母了!”顾含笑轻叹。这话倒是做不得假!任哪个当母亲的发生了这等事情,心中也是火烧火燎的。可马氏竟还能硬撑着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确实让顾含笑刮目相看。 她估摸着也毛病马氏的想法,这是希望她能帮着想想办法,帮她的长子一把。 想了想,她主动说道:“敢问姨母,可有请过孙老御医和宁老御医前来府中瞧过?” 马氏连忙摇头:“尚未!两位老御医早已告老,以往宫中的那几位想要请那两位去瞧病也得三请四请的。侯爷也有事情要忙,我一个妇道人家倒是想要厚着脸皮求上门去,可是这几日下人都说两位老御医都闭门谢客,想是有事情要忙……” 顾含笑瞧着她目露哀求之色,本也有这份心思,当下也就主动应了下来:“若是姨母相信含笑,不若让含笑去试上一试吧!” 顾含笑是宁老御医挂名徒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马氏跟她说起这件事何尝没有这份心思?听闻顾含笑主动应承下来,只喜的脸上堆满笑容。 “笑姐儿,若你真能帮姨母办成此事,让姨母给你磕头,姨母可都愿意啊!”马氏激动之下,说话也失了分寸。 顾含笑连忙摆手拒绝:“姨母,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长辈,您给含笑磕头,岂不是要折了含笑的寿了?” 马氏也想明白过来,激动之下,也只好朝着顾含笑歉疚的笑了笑,并非再多解释。 有了这么一件事,顾含笑和马氏对这宴会也都觉着有些索然无味起来。顾含笑倒也罢了,马氏偏生还要忍着,跟这些世家小姐们说说笑笑,一时间心头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感觉极其的复杂。 顾含笑相较之下要安妥的多,只是魏夫人那带着怨毒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她半分。 对于魏夫人,顾含笑也有些无语。依着前世,就算是她贵为皇后,可是在私底下,魏夫人也没少给她气受。脾气上来,从来都是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喝骂。这一世她不过是个公主,可魏夫人反而不敢再如此作为了。就如现在,明明怨恨不已,偏偏也只敢站在远处瞪着她,却不敢上前来说她半个错字。 不过想想也是,前世她对魏然可是死心塌地。可现在则是不同,魏夫人敢来冒犯她,也得想想她能不能承受起后果。 宴会结束之后,顾含笑跟马氏道了别,又趁无人注意之时,偷偷叮嘱了此事断然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又跟马氏商定了要安排心腹之人来办此事后,顾含笑这才告辞离开。 衡哥儿在外还是一副合格的世家子弟模样,等爬上马车立刻又变了一副模样。 “衡哥儿玩的可好?”顾含笑揉揉他的发心,随口问道。 衡哥儿轻哼一声:“有甚好不好的?付家那两小子别提有多坏了,若非今儿是在他们家做客,衡儿都想给他们点苦头吃了。” 顾含笑哑然失笑!小孩子还提什么给人苦头吃? “姐姐,付家那两个坏蛋兄弟说,日后付家可就是他们当家做主了。他们可真坏,若是真让他们当家做主,岂不是付家都要没好人了?”衡哥儿愤愤不平。 坐在外头的窦世勋没忍住,小脑袋钻进来,看着顾含笑轻声说道:“小姐,世勋听到付家那两位少爷在跟人炫耀,说是他们大伯不知好歹,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这才使得上天惩罚,让他们的大堂兄得了怪病。听说,眼瞅着就要死了呢!” 衡哥儿插嘴道:“老天要责罚,也肯定是会责罚付家那两小子的!听说付家的大少爷可是个好的,看着路上的乞儿都不会嫌弃,时常给人买点馒头什么的呢!” 窦世勋从来不会跟衡哥儿争辩什么,闻言也立刻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想起自己不该做出这等失礼的动作来,连忙又红着脸钻了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衡哥儿说这话许是无心的,可顾含笑觉着,窦世勋会忽然提起这茬,显然是下意识的觉着这其中有点什么不对劲。对于这个孩子的敏感,顾含笑早已领教过。 原本就对付家的长子嫡孙忽然病倒有些奇怪,现在再听世勋这么一说,顾含笑心中忽然一动。 是因为虎伯侯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吗?这两个孩子所言,许是胡说八道,可未尝没有听长辈说起,这才记在心中的。若当真是如此,或许她对这位付家长子嫡孙的“病情”,还真有了几分把握……(未完待续) 375 慢性毒药 转天,顾含笑果真去了宁府。管家见是顾含笑倒也没敢说自家主子不在,只说主子最近闭门谢客。 顾含笑也没硬闯,只是请管家去通传,说是弟子顾含笑求见。 管家也不好拒绝,只能进去通传。 “那丫头真这么说了?”宁老御医得了通报之后,面色古怪的看着管家。 管家揣摩着自家主子的心思,又瞧见他眼底遮掩不住的一丝得色,当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是!小姐的态度很恭敬,确确实实像是来求见您的。”管家说道。在宁府,顾含笑的地位从来都不低。倒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是老御医疼爱的弟子。不然也轮不到管家他们叫一声小姐。 宁老御医其实也就是老小孩心态!若是顾含笑跟寻常一样就是过来瞧一眼,他可拉不下脸来。可现在顾含笑恭恭敬敬的说是来求见于他的,自感在这个徒儿跟前没什么严师地位,现在好容易徒儿自动送上门说要来求见了,他能不摆摆谱? “嗯!既然是来求见为师的,就让她进来吧!”宁老御医惬意的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管家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他也早就瞧出来了。自家主子瞧见谁心里都是不舒坦,脾气也都是古怪的。偏生顾家的这两位小姐,小的那个让主子疼爱到骨子里。大的这个,根本就是让主子又爱又恨。不过是一个求见的姿态,就让这些时日都闷闷不乐的主子立刻高兴起来了。 真希望小姐今儿来不是为了其他事情,不然的话,难保主子又该生气了。 只可惜,管家的期许没人听得到。 顾含笑进来之后,先是中规中矩的拜见了宁老御医:“师傅!” 宁老御医极有派头,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拿着紫砂壶一边往嘴里送,斜眼看着她,状似很随意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可又是为了何事呀?” 他的本意,是想要听顾含笑说一说她这个当徒儿的是多么的不孝顺。而今儿来这里,绝对只是为了拜见师傅之类的话。 可没曾想,顾含笑很坦然的接口道:“师傅,弟子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相求!” “噗!” 宁老御医刚喝进嘴的茶水全数喷出来了不说,连身上都沾染上不少茶渍。 可是宁老御医已经顾不得这些,他涨红着脸,怒气冲冲的瞪着顾含笑。那副神情,估计要是可以张嘴的话,他真想把顾含笑给生吃了。 “师傅,人命关天,弟子也别无他法!”顾含笑轻叹一声,主动将虎伯侯府长子嫡孙的事情一一告知。 至于其中的利益关系她却是什么都没提,宁老御医人老成精,看事情比她都要精准,透彻。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一听也就能分析出来了。 “你怀疑他是中毒了?”宁老御医眉头轻皱,“不过很有可能!魏家那老不死的,为了达到目的自然是什么都能做出手的。还有付家嫁进魏家的那个小妮子,也不是个省事的。” 被他这么一说,顾含笑心中倒是轻轻一抖。 付家的长子嫡孙真的是中了毒的话,这毒有可能是魏夫人下的?在她的印象中,魏夫人可是一直都很亲近娘家的人,又怎么会……她猛然醒悟,是了,又是她想当然了。前世魏夫人亲近娘家,那是因为虎伯侯府一直都站在魏家的身边。魏夫人也是需要有助力的,跟娘家搞好关系那是必然的。可是在那之前呢?若是虎伯侯府并没有跟魏家联手的意思呢?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谁又能保证魏夫人肯定不会去做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你想救他?”宁老御医像是没发现她的停顿,回头看着她,眉头微皱。 顾含笑回神,点了点头:“尽力为之!”魏家迟早有一天是会起事的,能削弱魏家的实力,也就是在壮大谷梁卓的实力。 宁老御医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算计,可是不管怎么看,从目前来看,他们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 “也好!我让人去把孙老头也给叫来,我们进去瞧一瞧。”宁老御医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顾含笑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老老实实的等着宁老御医命人去把孙老御医给请了过来。 孙老御医跟宁老御医一辈子的老交情,朝廷局势也看的真切。对魏家老头的那点心思,又哪里会不明白的?可这孙老御医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的,加之当了一辈子的大夫,听闻有怪症,自然也是忍不住想要去瞧一瞧,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在此之前,顾含笑也跟马氏联系上了。在无人注意之时,顾含笑一行三人加上莲姬,悄悄的被带进了虎伯侯府。 虎伯侯府的长子嫡孙名为付之洲,长的也是俊美无俦。只不过现在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血色全无,看起来倒是失了几分颜色。 “洲儿一直昏睡不醒,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请了几位御医,也只说是身子虚了,可是不管如何,洲儿就是醒不过来……”马氏轻轻抚摸着宝贝儿子有些消瘦的脸颊,眼泪婆娑。 顾含笑劝慰道:“姨母,现在宁老和孙老也都过来了,您先请两位瞧瞧吧!瞧兄长的面相也是有福泽之人,您切莫太过担忧了。” 话虽如此,可是想想前世这一位死的其实挺早,这面相之事果然当不得真。 不过,现在的马氏听到这话,心中却是舒服了几分。连忙起身让开地方,口中道着歉。 对此,孙老御医和宁老御医倒是没有怪罪。医者父母心,他们自是可以体会为人父母的那份子操心。 两人分别替付之洲把了脉,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师傅?” 宁老御医没回答,只是示意顾含笑也去把脉看看。 顾含笑对把脉其实一点也不擅长,毕竟学医的时间很短,且私底下学的多为下毒之法。不过饶是如此,她也多少能够察觉出点什么来。 莲姬则是直接翻看了付之洲的眼睛,直接说道:“他中毒了!慢性毒药,至少从十年前就已经中毒了!”(未完待续) 376 半夜造访 要说玩毒,在场的任何人都得承认莲姬才是最拿手的那一个。对于莲姬的来历,宁老御医和孙老御医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既然莲姬都这么说了,两人也按着她的诊断又跟着听诊了,半晌也都赞同了莲姬的说法。 虽然早有猜测,可真等事情成了真,马氏反而也坚强了起来。 “老御医,笑姐儿,那洲儿的毒,可有办法解了?”马氏吞回眼泪,红着眼眶,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了下来。 顾含笑朝两位老御医看了一眼,两人都看向莲姬。 马氏也看出来了,这个跟在顾含笑身边看似丫鬟的少女,似乎是他们当中最有发言权的。当下也顾不得身份有别,上前就跪倒在地:“这位小姐,妇人给您磕头了。只求您,能够救救妇人之子。妇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出了点什么事情,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妇人还如何能活?”说到最后,到底还是落了泪。 莲姬毫无不适的受了她一礼!她算起来是正牌公主,又将会是这位付之洲大少爷的救命恩人,不过是受一礼罢了,她自认受的起。 “姨母快快请起!”顾含笑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连忙去扶马氏。 莲姬见状也明白顾含笑是真打算要帮这个马氏了,当下也是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侯爷夫人无须多礼,我也不曾说过不救治吧?” 马氏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也真是重重的磕了头:“多谢小姐肯出手相救!” “姨母!”顾含笑轻叹,却也明白马氏的心。为人母者,为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屈膝跪下,怕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马氏这一次没拒绝顾含笑的搀扶,站起来后就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莲姬出手相救。 莲姬拿出银针刺破付之洲的中指,往装着酒水的酒杯里挤出一滴血,最后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以银针小心的沾了一些里边的白色粉末,混入酒水和血液中。 酒杯里的混合物顿时变成了幽幽青紫色,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味。 莲姬眉头轻皱,忽然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顾含笑跟前:“你可认得出这是何物?” 顾含笑接过,并未直接放在鼻下去嗅味,反而是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 这味道,已经这颜色,似乎有些眼熟。 “跟三色花,似乎有些相似!”半晌,顾含笑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莲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好不算太笨!不过,这毒物跟三色花也只是有些关系,如果真是三色花,这位大少爷早就没命了。” 再多的,莲姬也没再解释,顾含笑也没多问的意思。 三色花,又是三色花!她现在也很好奇,为什么要用三色花?三色花的毒素那么的特别,只要用到,难保就能将一连串的事情都串联起来。毕竟,三色花这种剧毒,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的。 可偏偏对方对三色花却是情有独钟,到目前为止,三色花始终都穿插其中,让她也是难以分析出其中缘由。 这到底不是三色花的剧毒,虽然付之洲中毒也有十年,不过在莲姬的手段下也不够看。 “毒可以解,不过他中毒的时间太久,想要彻底的养好却是有些难了。”莲姬先替付之洲诊治了一番之后,这才缓声说道。 马氏只求儿子可以活下来,又如何会在意需要时间长久一些? 当下含着眼泪又想要跪下:“多谢小姐厚恩,妇人……” “行了!”莲姬摆摆手不让她跪下,不耐烦的说道,“我只是看在含笑还挺喜欢你的份上才出手的,你用不着谢我!而且,相比起解毒,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出谁给大少爷下的毒才更重要。现在中毒昏迷,看起来只像是昏睡。可现在万一醒了,难保对方会再下毒手。我可先声明,我不是神医。这种毒我能解一次,绝对解不了第二次。要是他再中毒,你就准备后事吧。” 莲姬的话,顿时让马氏脸色一白。 不过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不找出下毒之人到底是谁,恐怕儿子还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马氏也是发了狠! 她的儿子,她捧在手心里疼惜着长大的儿子,居然被人暗中下了毒!她绝不会姑息! 等给付之洲解了一次毒之后,付之洲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尤其是眉宇间的黑气也少了几分。 马氏不敢再让旁人来照顾付之洲,亲自陪伴在一旁,亲手照料。 顾含笑四人也就起身告辞,没再多留。 入夜时分,付之洲院中伺候的人早早的都被遣散了下去,只有正房的烛火亮着。 窗户被轻轻敲响,很快就有人推开了虚掩着的窗户。 下一刻,都是一身黑衣的顾含笑和谷梁修,同时出现在屋内。 “王爷,公主!”同时等在屋中的,除了马氏之外,还有当今的虎伯侯爷,付宁! “侯爷多礼!”顾含笑错开一步,避过了虎伯侯爷的见礼,微微一笑。又跟马氏打了招呼:“姨母!” 虎伯侯显然没料到顾含笑会跟马氏关系如此亲近,略微有些惊奇的朝她看了一眼,却很快又移开目光。 倒是谷梁修闻言朝顾含笑看了一眼,对虎伯侯和马氏的态度稍稍温和了一些。 “王爷,公主,请坐下说话!”虎伯侯虚虚一请。 谷梁修和顾含笑都没有拒绝,走到一旁,四人各自坐下。 “姨母可找到了可疑之人?”顾含笑问道。 马氏轻轻摇头:“可疑之人着实太多,无论是这些年洲儿身边伺候之人,又或者是膳房之人,都有可能。不过笑姐儿也说了,这该是亲近之人所为,可是现在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调查,一时间倒也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 停顿了一下,马氏强打起精神,问道:“笑姐儿今日离开之前说是半夜来访是有事要相商,不知所为何事?” 顾含笑闻言却是看向虎伯侯,淡淡一笑:“此事,却是要先听一听侯爷的意见。” 虎伯侯浓眉轻扬:“不知公主想听付某说些什么?” 顾含笑的目光犹如实质,丝毫不退却的紧盯着虎伯侯:“想听一听侯爷对于魏家,究竟有何看法!”(未完待续) 377 将计就计 顾含笑说话似乎完全不带任何试探,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这种对话方式,却也是让虎伯侯在吃惊之余,看着顾含笑的目光也隐隐郑重起来。 “公主若有话,直说无妨!”虎伯侯沉声说道。 马氏略微有些不安,根深蒂固的教育让她恪守妇道,下意识的认为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旁听的。不过又瞧见顾含笑似乎占据了主导地位,一时间又有些迷茫。不能退下,又不敢往下听,一时间难免有些失措。 不过另外几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 虎伯侯除了出了一个魏夫人之外,也算得上对朝廷忠心耿耿。今日前来,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顾含笑认为,这是一桩值得去做的买卖。 “侯爷,小侯爷自小便极为出色,颇得侯爷欢心,一心想要将小侯爷培养成侯爷的继承人。不知我这么说,可对?”顾含笑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温声问道。 这一点,虎伯侯自然不会否认。在长子年幼之时,他早已请封。等他认为长子能独当一面之时,在合适的时机,自然是会由长子来继承侯位。 “对!”虎伯侯坦然点头。 “那么,作为虎伯侯府的小侯爷,想必侯爷在小侯爷身边也放了不少人吧?”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虎伯侯府存在的年头根本不比顾家要少。顾老太爷手中就掌握着一支独属于顾家的势力,那么,在军队中起家的虎伯侯府,又岂能没有点属于自己的势力? 虎伯侯再次坦然的点头承认,只是这一次,眉宇间有些阴鸷之色。 他在儿子身边放了那么多人,可到最后,偏偏还是中了毒。这是对他的一种挑衅,也让他对此怒意横生。 “可是,结果显而易见。侯爷,我斗胆说一句,侯爷安排的再妥当,能防得了再多的敌人,可惟独防不住一种人!”顾含笑慢条斯理,只差没把话说的露白。那些话,就算她不说,在场的哪个又能不明白? 千防万防,惟独家贼难防吗? 这一点,虎伯侯在得知儿子中了慢性毒药之时就已经彻底的明白了。十年!如果不是儿子身边的人,如果不是跟虎伯侯府最为亲近的人,如何能够做到这地步?儿子身边的人,全都是从小就跟着他一起长大,或是看着他长大的。再有,能让儿子毫无戒备的,也只有家里的一些人。 比如,他的妹妹,儿子的亲姑姑! 虎伯侯也知道,在毫无证据的时候做出这种猜测不免有失妥当,可是转念一想,老子的儿子都快被人给害死了,难不成连怀疑人都不成? 虎伯侯骨子里还有着当兵的出身之人的痞气,护短是本能,事关自己的儿子,蛮不讲理的性情自然而然也就显露出来了。 骨肉才是最亲的,真要是自己的妹妹下的手,她都能下得了手了,他何必再顾忌着他们之间所谓的血缘亲情? 可笑! “不如请公主和王爷直说,我虎伯侯府能为陛下做些什么!”虎伯侯抬起头,目光灼灼。他把话说的很明白,他虎伯侯府是要为陛下做事的。虎伯侯府,历代只忠于朝廷,而非忠于哪一个固定的人!只要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就是虎伯侯府忠心的对象!除此之外,谁也不行。 除却谷梁修的目光瞬间闪烁了一下之外,顾含笑却是极为满意虎伯侯的反应。 她要的,就是虎伯侯府对今上的忠诚! 她知道这对谷梁修来说不公平,可是,这是谷梁修自己选择的道路,他必须面对。 “将计就计!”顾含笑只给出四个字,却是让虎伯侯的脸色微微一沉。 将计就计吗?这么一来,虎伯侯府日后要背负起的,恐怕就是无数的骂名了。 “侯爷可思虑几天再回答也不迟!小侯爷的毒还需要几日才能全数解除,侯爷尚有时间考虑。”顾含笑不经意的提了提,似乎真的不着急。 可虎伯侯的目光也是一凝,这虽然像是一句提醒,可何尝又不是一种威胁? 他也听说过这位乐安公主做事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趁火打劫之事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原本以为这话有些夸大,可现在到底是亲身感受到了,这一位做起事情来,当真没有半点遮掩。 就如现在,明明是借着为自己儿子解毒之事在威胁于他了,可偏偏将话说的光明正大。坦白到让他甚至连生气都觉得多余。 “不用了!”虎伯侯摆摆手,坦然看着顾含笑,“皇恩浩荡,我虎伯侯府荣宠这么多年,为陛下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公主的好意付某心领了,不过不需要考虑了。这件事,我虎伯侯府,接下了!” 随即目光又是一凝,沉声道:“不过,我儿所中之毒……” “侯爷放心就好,过些时日,小侯爷便能恢复如初。”既然达到目的,顾含笑的态度立刻明朗了起来。 “如此,有劳公主了!”虎伯侯拱拱手,道谢的态度很是诚挚。 “好说!”顾含笑轻轻颌首,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 从头到尾,谷梁修只在一旁静静观看。不论是顾含笑做什么,谷梁修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改变过。就好似顾含笑做事再卑鄙,在他眼中也是没有任何错处的。 至于马氏,从最初的不安到最后的木然,她觉得她这辈子的情绪波动,都不如这一个晚上来的多。 顾含笑不简单她早就知道,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顾含笑竟会借此机会要求侯爷为她做事情! 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可是转念想想,像是他们这种豪门世家,又哪里真会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付出?至少,顾含笑也让自己的儿子逃脱了死亡的命运。相较之下,她要求虎伯侯府去做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了。 马氏这么想,其实更重要的是她很明白。就算没有这件事,如果顾含笑当真出言要求虎伯侯府做这件事,侯爷也绝对不会拒绝。相同的结果,至少这一个可以换回一个安然无恙的儿子。这对马氏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虎伯侯也同意了合作的条件,接下去,顾含笑和谷梁修便开始跟虎伯侯开始讨论起该如何将计就计。 魏家做出这种事情,是想要借此机会将虎伯侯府牢牢的捆绑在自己的船上。而其中,小侯爷付之洲的生死,是唯一的关键点。 而顾含笑和谷梁修想要将计就计,那么,切入点就在付之洲身上! 谷梁修目光微冷,冷声道:“想要将计就计,首先,付之洲必须死!”(未完待续) 378 死讯 顾含笑和谷梁修秘密的来,也秘密的离去,无人知晓。 随后,虎伯侯府大肆邀请名医,很快的,虎伯侯嫡长子莫名昏睡不醒,身体日益虚弱的消息也就传了出去。对此,今上还特意让御医们分批前往虎伯侯府,更是下旨尽力医治!除此之外,皇恩浩荡,直接张贴了皇榜,广邀天下名医。 “朕跟小侯爷也是自小就认识的!朕刚刚登基,百废待举,一直都很希望小侯爷能入朝廷来帮朕。可现在小侯爷无缘无故的昏睡,朕心中不忍,更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好帮手。”在朝堂上,今上的这一番话说的感慨万千。等流传出去之后,也让人动容。 为此,有不少自认为有些医术的人纷纷赶往京城。就算不为小侯爷,也为了今上这一片爱才之心。对今上的一片求才之心,大家也都铭记在心,不少人的一颗心纷纷都活络了起来。 除此之外,虎伯侯府也拿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只求能医治好小侯爷! 只是,今上的一片爱才之心,以及虎伯侯府的倾力之举,最终都没能挽留住小侯爷匆匆流逝的生命! 一个月后,虎伯侯府陡然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哭叫声,素色一片! 虎伯侯府的小侯爷付之洲,因不知缘由的昏迷,最终一睡不再醒! 虎伯侯爷和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顿时像是苍老了十岁!而老侯爷更是大病一场,被送往别院休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 与此同时,在谁也没注意的空当,顾家多了一个长相平凡的陌生面孔。他在空闲之余会给顾家的六少爷教课,或是教导武艺。不过都是稀松平常,看不出特别之处来。 这么一个平凡的人,谁也不会去注意到。 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虎伯侯府陷入了一片死寂。尤其是侯爷夫人马氏,成日只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肯见任何人。众人也都能体谅她的心情,每每提及之时,也只会惋惜的轻叹一声,倒也无人会在背后说马氏的不是。 后来,听说马氏跟顾家的四房当家主母苏氏相处的尚且不错。偶尔马氏出门,也会去顾家坐一坐。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以及一个生性懦弱的女人,寻常人等最多也只会多嘴几句,却不会往深了去想。 就算想要玩什么手段,苏氏这种性子懦弱之人,绝不是好的合作伙伴。 这么一来二去的,冬天也悄然来临,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当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飘落,顾含笑斜靠在窗边看着落雪纷纷,心绪复杂。 仿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又是一年要过去了吗?重生回来不过不到两年的时间,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感觉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历史有了太大的变动,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她只能重新去经历一遍!若是按照前世,现在她应该也要入主后/宫,母仪天下!谷梁卓会对她百依百顺,疼爱有加。可她会为了魏然,无视谷梁卓的爱意,步步为营,看似为谷梁卓在稳固江山,实则在为魏然铺就康庄大道。 谷梁傲和谷梁珏他们还会留在京城,而后从谷梁珏开始,一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最终只会留下一个谷梁修和谷梁逸。 秀锦会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最后郁郁而终。 而顾家,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在她手中尽数毁去!她的亲人,所有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会一一死在她眼前。而她,却会无动于衷…… “小姐,风大,您身子骨弱,可别冻着了!”莲翘轻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手里就被塞进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又被迫裹上了厚重的披风,“小姐可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这大冷天的若是冻着了,多遭罪!” “我知道了!”顾含笑轻轻回了一声,纵容的任由莲翘唠叨着。 活生生的莲翘,清脆的声音显得那样的生机盎然!莲翘还活着,还陪在她身边,前世的所有遗憾这一世都已经改变了。 她为什么还要去回忆那些不美好的事情? “小姐今儿可要出府?夫人刚才使了七巧姐姐过来询问了,若是小姐不出府,可要去风裳院一同用膳?”莲翘像是才想起,连忙问道。 顾含笑摇摇头:“不出府了!你让人去回母亲一句,就说待会儿就过去。” 想了想,又问道:“今儿雪下的有些大,衡哥儿可去国子监了?” 回话的是冬青,忙说道:“不曾!早前国子监使人来说了,让今儿不用去国子监。说是雪太大,又是太冷,有几位先生和大半的各家少爷都有些不适,干脆就歇上一日。” 顾含笑点点头,原本也觉得雪太大了,不想让衡哥儿出门的。 “小姐可是心疼了?”莲翘见状笑了起来,“难怪夫人总说小姐都快要惯坏小少爷了!平常训的最严厉的是您,疼的最紧的也是您。冷了热了的,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小少爷!” 顾含笑哑然,也没法作答。 其实也是这么一回事!倒不是她不疼爱小十一,只是人都是偏心的。前世并没有小十一的存在,而衡哥儿又是她亏欠了的人。每每想起前世早夭的衡哥儿,她心里就难受的紧。所以也让她现在有些过于紧张了!天冷了会担心衡哥儿冻坏了,下雪了会担心衡哥儿摔了,天热了会担心他热着了……无论何时,第一个担心的总是衡哥儿。 放松了心情说笑了几句,冬青忽然无意的提了一句:“这些时日莲姬姐姐似乎总睡不好!” 顾含笑微微一怔:“怎么说?” “倒也确实如此!莲姬姐姐似乎总是挺困的,小姐,莲姬姐姐最近在忙?”莲翘也有些挂心。 想起莲姬最近这些时日似乎当真很忙的样子,顾含笑也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她对莲姬一直都很放任,她有的时候消失几天,她也从来不会去过问。莲姬不是她的下人,是她的师傅和朋友。她想要去哪儿,顾含笑认为自己不需要去关注。 不过,回想起来,莲姬这段时间似乎真的忙碌了不少。而且,还总是神秘兮兮的。仔细回想起来,似乎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会欲言又止? 直觉的,顾含笑觉得,莲姬似乎隐瞒了什么极为重要之事!(未完待续) 379 交易,牢骚 一处幽静的院落中,一个面色有些蜡黄的青年男子裹的严严实实的,斜靠在暖榻上假寐。屋内放着数个火盆,任由屋外落雪纷纷,却不会冻到屋中之人。 房门被轻轻的打开,妙曼的身影伴随着一阵寒风席卷而入,屋里的温度似乎也陡然往下降低了些许。 残雪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化为点点水滴,沁入地面之中。 “你来了!”假寐的青年懒懒的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倦意。 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以及,日益阴沉的脸色! 青年嗤笑一声,缓缓坐起:“摆出这副脸色给谁看?让尊贵的公主殿下来探望我这么一个落魄之人,果真是屈了您了!” 他的语气之中不无愤恨之意,想要在这女子身上肆意宣泄着自己的郁结之气。 “谷梁傲,管好你的嘴!”女子冷冷开口,“如果你觉得多余,我不介意毒哑了你!” 这面色蜡黄的青年,赫然便是当初中了毒逃离的谷梁傲!而被他成为公主的女子,娇媚的长相,冰冷的态度,赫然便是莲姬! 谷梁傲被威胁了却丝毫不惧,反而不无嘲讽的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后悔救我了?还是担心被含笑知道之后,会认为你背叛了她?莲姬啊莲姬,我倒是很好奇,你什么时候才敢跟顾含笑说真话。光是想象那样一个场面,就让我热血沸腾!” 莲姬原本冰冷的面色忽然缓和了起来,娇媚的笑容直让人挪不开目光。 “哦?这么说,八殿下是打算去告密了吗?”莲姬指尖轻轻拂过谷梁傲凹陷的脸颊,态度暧昧,气息甜腻,“难道说,八殿下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敢就这么走出去,让人知道八殿下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了吗?” 谷梁傲的目光阴沉了起来!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提醒八殿下,不要继续挑战我的耐性!”莲姬松开手,再起身,脸上只剩下冷冽和警告! 谷梁傲黑着脸没回答,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 莲姬也不在乎,走到一旁坐下,冷声道:“我救你,是因为欠了你一次。现在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了,我以后也不会再过来了。你的药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你按时吃下去,熬过这个冬天就行了。” 谷梁傲瞳孔微缩:“熬过这个冬天?我的毒不是已经全部解了吗?” 莲姬不客气的嘲讽道:“毒当然解了!只不过,我看你这样子似乎也没打算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好生休养。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那就得看你会不会被那些想要杀你的人找到了。如果被找到了,很不幸,估计你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谷梁傲顿时被她气得脸色发青,蓦然拂袖:“用不着你关照!这是信物,你我两清了!”说着,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一块白玉随手扔向莲姬。 莲姬接住,握在掌心紧了紧。 “我走了,你多保重吧!”莲姬淡淡的扫了谷梁傲一眼,没再停留,转身离去。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寒风送进几朵雪花,没等落在地面上便已经融化。谷梁傲看着紧闭着的房门,面色越来越阴沉。 哐当! 他蓦然起身,一脚踹翻了跟前的茶几,胸膛不停的大幅度起伏着。 谷梁傲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只觉得胸膛间有一股怒火急需宣泄出去。可是,他现在身体尚未复原,他又能用何种方式来宣泄? 等再坐下之时,谷梁傲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再说莲姬出去走了一圈,再回顾家之时,已经是午后。 顾含笑没在常笑园,该是去了风裳院。也不知为何,莲姬暗松一口气。这些事情,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要要告诉顾含笑。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最后又都收了回去。她跟谷梁傲之间能有这么一场交易,其实也是因为一场意外。可不管如何,她也是知道顾含笑跟谷梁傲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而她最后却是帮了谷梁傲,相对的,这也等同于她背叛了顾含笑。 可是转念又想一想,顾含笑跟谷梁傲之间的事情,与她何干?她做事,何须在乎顾含笑的感觉? 两种想法来回拉锯着,让莲姬这一段时日也是有些煎熬。 罢了,此事等日后再说吧!莲姬想的有些心烦,干脆丢开不再去细想。 等顾含笑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心照不宣,却又都没有提起。 顾含笑是不想追问,莲姬不是她的丫鬟。而莲姬觉得她此次帮助谷梁傲只是因为一场交易,提不提又能如何?这件事也就这么消停下去了,至于两人心中到底如何去想,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延绵的大雪下了足足有三日,这才停歇。地上积雪极厚,衡哥儿在院中疯玩了一圈,小小的个子在最深处几乎都能将人给囫囵裹住了。 本是瑞雪兆丰年,可最后却因为这一场雪,反倒是使得一些地方的人遭了灾。为此,谷梁卓也是头疼的很。尤其是听到有人在暗中传言此乃不祥之兆,闹得人心惶惶。朝中大臣趁机上书,说是不如来一场大喜之事压一压,这等灾祸也就能消除了。 谷梁卓哪里不明白,这是朝中大臣在提醒他该接人进宫了。可是,顾含笑不曾点头,他如何甘心?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给顾含笑的许诺,又如何能轻易违背? 只是,他这般想,太后可不这么想!大雪刚停,太后就直接发了帖子,邀请京中的那些个尚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们进宫。太后又是个注重出身的,除非是尤其出色的庶出女子,不然的话,各府再受宠的庶出之女,也是没资格入宫的。 太后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给顾含笑发了帖子。顾含笑接了帖子之后也只能沐浴更衣,命人备上了马车,径自入宫。 刚入宫,还没等去拜见太后,就见谷梁卓身边伺候的太监早已等候多时:“殿下,陛下请您御书房一见!” 顾含笑脚步一转,转头直接去了御书房。刚走到门口,还没等她抬手敲门,就听屋内传来谷梁卓的怒哼声。 “也不瞧瞧朕现在忙成什么样子,满心就想着让人入宫!自己也是从争斗中走出来的,还不明白有这么一群女人成日在宫中折腾,朕还能有个清静日子过?哼,朕这个皇帝当的倒是憋屈,连句话都没有,就只知道已经让人进宫了。是不是哪一日朕要娶妻了,朕也会是最后得知的那一个?” 顾含笑的手一顿之后,径自敲敲门,推门而入。 入眼的,是一脸阴翳的谷梁卓,以及面无表情听着牢骚的谷梁修!(未完待续) 380 相劝,十三王爷 见顾含笑来了,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谷梁卓含着薄怒的面色稍缓:“来了!” 顾含笑就仿若没听到刚才的牢骚一般,淡淡一笑:“来了!” 又朝谷梁修看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颌首。 谷梁修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等都落座后,顾含笑浅笑道:“适才过来之时正听陛下着恼,不知陛下可是为了纳妃之事生气?” 谷梁卓原本稍稍好看起来的面色又阴沉了下来,可到底有顾含笑在跟前,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这是朕的事情,偏生有些人见不得让朕清静些,闹出这一桩桩的事情来!”话虽如此,可到底也是在跟顾含笑解释此番之事究竟从何而来了。 顾含笑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笑,并未有生气的模样:“说到底,太后也是为了陛下,为了社稷江山。”而且,她其实也是赞同谷梁卓让人入宫的。毕竟,新帝登基之后,立后纳妃册封太子,这都是一种安抚民众民心的手段。对谷梁卓的一片心意,她感恩在心,却苦于无法回应。更别说,她一点都不希望看到谷梁卓因为自己误了这些事情,也让民心隐隐不稳。 谷梁卓的面色倏然难看了起来:“你也赞同朕让人入宫?你以为,朕当初当着众人所说之言都只是虚情假意?” “我从未怀疑过陛下的真心。”顾含笑淡然相对,双目灼灼,丝毫不惧怕,“只是,立后纳妃册封太子,都是安抚民心之举。若是陛下身边迟迟都没有人陪伴,储君不能出世,民心难免会有些不稳。” “所以,就合该牺牲朕的感情,让朕容忍那些只会勾心斗角,给朕添麻烦的女人入宫?”谷梁卓也动了些许怒气。 顾含笑抬眸,一双清冷的眸子平静无波:“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身为天子,除却执掌江山和天下生杀大权之外,有些时候却也只能做出妥协和牺牲。”为君者,不单单是可以享受。更多的,却是要付出! “顾含笑!”谷梁卓勃然大怒,重重的一拍桌子,面色阴沉如水。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含笑竟然会做如此要求!她难道不知自己对她的那一份心思?他情有独钟,更是铭记她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为此,他宁可抗住大臣们给他的压力,更是婉拒了南安和西岭两国的求亲。他一心想着的,便是此生此世,独宠她一人。 可最后呢?她竟然让他迎娶其他女人入宫! 让谁入宫?他的心都丢在了她的身上,让他容忍谁入宫来相伴? 顾含笑静静的回视着他,眼底并无半分惊惧之色。 这些话,其实她原本是不想说的。只是,有些事情她也该慢慢的让他学着去接受。 比如,她不会嫁给他! 前世确实是亏欠了他,她更想要弥补他!只是,这种弥补却不能是感情上的。想起前世的种种,她便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就好似若是接受了,就像是会走上前世相同的道路一般。 她无法容忍! 谷梁卓到底对顾含笑有情,纵然因为顾含笑之举动了怒,可最后也没舍得再说她半句,更甭说是动她一根汗毛。 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声道:“让你过来不是请你帮太后当说客的!边关有楚瀚河传来的消息,南安和西岭果真是开了战,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以楚瀚河的观察,恐怕这样的小打小闹也快要停止了,双方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萧远可回了南安?”说起正事,顾含笑便将之前的话题抛开。不论谷梁卓是否欢喜,立后纳妃的问题,他迟早是要面对的。就算她不再提,可他也应该明白。 “回了!善璞到了边关,若无萧远坐镇,怕是善璞早就动手了。要说真能达成某种协议,也只能是这两人从中调剂。”接下话头的是谷梁修。 顾含笑轻轻皱眉,萧远现在就已经回了南安了吗?那么,那两人之间又能达成什么协议?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萧远利用了善璞,虽说双方之间本就没有牢不可摧的合作关系,也不可能永远都会是敌对关系。可是,能让两人如此轻易的就达成协议,恐怕这其中有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才对。 只是,现在这不过都只是猜测罢了。 顾含笑心中难得有些愁绪!事情越来越失控,前世所知的那一切现在仿若都毫无用处。一桩桩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下一局天大的棋!不单单前世的她是一枚棋子,甚至感觉现在都感觉有暗手在背后推动。 这种**纵的感觉,让她厌恶。 因着谷梁卓动了怒,这一场宴会顾含笑也就没再去参加。反正,不说有萧远和善璞当初所做之举在先,光是顾含笑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可能同意那件事。这是太后跟谷梁卓之间的事情,就由着他们去折腾吧。 对于那个能跟萧远联手打开宝藏之人,顾含笑几乎也已经敢确认对方到底是谁。可是,那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若非他自己想要出现,谁又能找得到他? 可是,她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在那等情况下,无意中便与那人遇上了。 那是她去百家味找小七儿之时,小七儿难得的迟到了。顾含笑本也不着急,对这里又熟悉的很,自在的上楼。 没走几步,脚步忽然一顿,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适才只是眼角余光掠过一眼,可是看着的那人,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 回眸再看,那人瞬间也顺着她的目光回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皆是微微一怔。 那人只穿着普通的一身黑衣,墨黑的长发随意绑起。见顾含笑还看着他,朝顾含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一口白牙毕露,却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憨厚,或是失礼。 顾含笑也朝他微微一笑,却是回头继续往楼上走。 转弯处,顾含笑才又停下脚步,回头吩咐跟着而来的莲翘:“莲翘,去请适才那位黑衣公子到楼上一叙!” 莲翘没多问,立刻应声转身又下了楼。 等顾含笑在二楼雅间坐定,一阵脚步声随之响起。 随后,那黑衣男子便随着莲翘,一同进了雅间。 “你先下去!”顾含笑让莲翘先行退下,跟此人的谈话,她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莲翘没多问,立刻欠身离开。 顾含笑这才看向这黑衣男子,没被他脸上的爽朗笑容所蒙蔽。 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见礼:“见过十三王爷!” 她这话,便是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黑衣男子闻言眉头一扬,不承认却也没否认:“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会猜出我的身份来?” 顾含笑抬头,浅浅一笑:“原本也只有三四分的把握,不过十三王爷如是说,现在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了。” 黑衣男子,也就是当初跟萧远有过交易的十三爷闻言深深看了顾含笑几眼,随后呵呵笑了起来:“倒是个有趣的孩子,竟然会想着来试探于我!我听闻市井之中有传言,说是先皇册封的乐安公主聪慧过人,胆大心细,说的便是你了吧?” 顾含笑微微一笑,并未因他的夸奖而欣喜。 事实上,此时她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就如她所说的,适才她果真也只是一番试探罢了。 这人,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出现这么一个人,她若是不多想一番才是怪事。可胆大到揣测此人便是当年失踪,生死不明的十三王爷,却是因为心中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就好似,在看到此人的时候,她心中自然而然的就冒起这么一种猜测。 她说有三四分的把握,其实那是夸大了。实际上,她开口之时,连半分把握都没有! 但是,她到底还是赌对了! 只是,当确认了眼前这人果真就是当年失踪,先皇始终都不曾放弃过寻找的幼弟,十三王爷之后,顾含笑心中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在这种时候,这个人来京城,却又是为了何事? 当初谷梁傲说的那人,应该就是十三王爷。可是,谷梁傲莫名的失踪,这十三王爷又突兀的出现,却又是为了何事? “你在想什么?”顾含笑的神情变化不过只是短短的瞬间,可是十三王爷却仍然极为敏锐的抓住了她瞬间的情绪波动。 顾含笑清冷的眸中已经没有半分情绪外泄,却仍是半真半假的回答道:“只是在想,十三王爷失踪这么多年,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京城。” “你倒是实诚的很!”十三王爷哈哈一笑,似乎对顾含笑的坦白很是满意。 “先坐下说话吧!”十三王爷摆摆手,率先走到一旁坐下。 顾含笑倒也没拒绝,走到他对面坐下,静静的看着他。 十三王爷拿过茶杯,给两人都满上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咂咂嘴:“这茶水太过一般,不过尚能解渴!” 顾含笑也没答话,也只是学着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茶水有些冰牙,顾含笑身子骨不好,多年也没在冬天喝过凉茶水,却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当下只是放下了茶杯,不再去碰。 十三王爷也不在意,一口喝干之后,看着顾含笑轻轻一笑:“你可是在担心,我此番回京是想要做出什么对皇帝不利的事情?” 顾含笑倒也不惧,静静的看着他,浅浅淡淡的道:“尚要请王爷明示!”(未完待续) 381 一派胡言 她的坦白,换来了十三王爷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这孩子,倒是时时让人觉着意外。”十三王爷似有所感,“我想,我也能明白为何皇兄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那是因为他不得不如此!这话,顾含笑却只会放在心上,不可能说出来。 她跟先皇之间,其实哪里有什么青睐有加?那是先皇被逼着,一步步走到那地步,不得不做出那一番举止的罢了。 十三王爷本也没打算得到顾含笑的答复,停顿了片刻,这才笑着,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你放心便是!此番来京,却是跟皇帝毫无关系。再者,对他们来说,我早就是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了,若非必要,何苦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话虽如此,可无论是顾含笑还是他自己,却都不会当真。 真的觉得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徒增麻烦么?在不久的将来,那个时候叔侄再相见,才会是真正的烦恼到来吧。 “陛下和定国王爷也曾提及十三王爷,虽王爷杳无音讯,可陛下和定国王爷始终相信,十三王爷定然还活在世上。若是陛下和定国王爷看到十三王爷平安归来,定会高兴异常。毕竟,现在也只有十三王爷才是同出一脉的长辈。”顾含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再者,先皇在世之时,从未放弃过寻找十三王爷。每年耗费无数精力,只求将十三王爷找回。现在十三王爷回京,若是能去给先皇上一炷香,想来先皇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十三王爷轻叹一声,神色也有些复杂起来:“此番回京,的确是该去给皇兄上一炷香,陪皇兄说说话的。” 停顿了一下,他才看着顾含笑,像是在回忆一般:“幼时我便与皇兄最为亲近,都说天家无情,可是皇兄却疼我宠我,没有半分作假。后来纵然离开了皇宫,时而想起在京城中度过的那些年头,每每想起,能让我感觉到暖暖温情的,也不过只有皇兄一人罢了。没想到,再回来之时,却已经天人永隔,不能再活着相见!”说到情深处,十三王爷竟也红了眼眶。 顾含笑静静的看着他,十三王爷的表现,就好似他是真的对先皇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一般。 若是真有深厚感情,为何二十来年都不曾出现过?又为何,在先皇驾崩之时不赶回京城? 十三王爷若有所感,竟也主动解释道:“当初离开,虽有一部分的私心,却也是情非得已。诸位皇兄志在江山社稷,唯独我却渴望寄情于山水。只是,纵然我坦言不愿参与到皇位的争夺中去,可谁又能信我?我不想沾染亲兄弟的鲜血,更不愿意屈死。干脆找了个由头,就此消失。只是我也没想到,皇兄后来竟会让人私下寻了我那么多年。后来我也不是不知,只是习惯了山野村夫的自由生活,却是如何都不愿回到宫中来过那种束手束脚的日子。干脆,就避开了皇兄的寻找。想见不敢见,再回来,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只是顾含笑却至多只相信这人当初跟先皇的感情有几分真,可是当年他离开的由头,他却是如何都不敢信的。 “说到此处,我倒是好奇,笑儿你为何能够如此大胆的猜测我的身份?”十三王爷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问道。只是一声笑儿,着实让顾含笑心中压力陡增。 他们在片刻之前也不过只是陌生人,这一声笑儿,着实让她心中难安。 不过,她也很快将这一丝压力给撇开,不过只是个称呼罢了。 对这个问题,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说不出为何,只是在看到十三王爷之时,有种莫名的感觉。我从未见过王爷,不过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有种怪异的感应,就好似有人在告诉我,您就是十三王爷。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所以我便顺从了那股子冲动,让人将您请上来试上一试,如此而已!” 十三王爷一副了解的神态:“这等玄之又玄的感觉偶尔确实会出现,看来这也是天意了!” 两人相视一笑,面上融洽,可心里却不约而同的加上一句评论! 一派胡言! 不管是顾含笑所言还是十三王爷所说,话里都是真假掺半。乍一听感觉是真,细细分析又像是作假。偏偏凑在一起听起来,让人根本无从指责对方在说假话。 “陛下现在可好?修儿呢?听说你跟他们向来亲近,我也只好问你一问了。”十三王爷诚然问道。 顾含笑倒也不含糊,一一作答:“陛下一切安好,定国王爷亦然!陛下国事繁忙,不过有王爷在旁辅佐,也能安心一些。” 十三王爷轻叹:“当年我离开之时,修儿尚且是个孩子!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都已经长大了。”话里话外却是不再提谷梁卓,就仿若他更为关心的,是谷梁修。 想想倒也不觉着意外,毕竟当年谷梁卓太过幼小。要说十三王爷还记得哪个侄儿的话,估计也只有谷梁修了。 “王爷文武双全,性情虽是冷漠了些许,却也是个办事稳妥的。先皇尚在世之时,对定国王爷也是颇为放心,赞赏有加。”顾含笑解释了一句。 十三王爷闻言微微一笑,眉宇间似乎涌起一丝骄傲之色,却像是在为有这么一个侄儿而感到骄傲。 若非知晓这一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顾含笑差点都以为他就是个会为自己的后辈有出息而骄傲的亲善长辈了。 话题说到此处,也就告一段落。顾含笑倒是想要询问关于吉康之时,只是,纵然她问了,对方也不会作答。更何况,事到如今,就算知晓实情又能如何?失去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何必再问?至于十三王爷和萧远之间的合作,她也不觉得有询问的必要。至于他们两人在日后是否会有合作,顾含笑也已经能揣摩到一些。就跟十三王爷这点点的接触,加之对萧远的了解,她已经敢确认,这一位跟萧远,日后定然还会继续合作!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却是小七儿的脚步! 十三王爷侧眸看着顾含笑,朗朗一笑:“笑儿既然约了旁人,我便也不打扰了。这些时日尚有事情在身,等事了,离京之前我再去探望笑儿!不知笑儿届时可欢迎?” “自是欢迎之至!”顾含笑起身,浅浅微笑。 十三王爷呵呵轻笑,跟着起身后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身形微晃间,却在小七儿进门前的那一瞬间,就这么生生的消失在顾含笑的眼前……(未完待续) 382 推演 “约了人?”小七儿的感觉极其的敏锐,纵然没见着人影,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不属于顾含笑的气息。 顾含笑淡淡一笑,却不作答。小七儿见状,亦很识趣的不再多问,径自到一旁坐定。 自有伺候的管事亲自进来替换了茶水,又送上刚出锅的糕点数样。得了小七儿的颌首示意后,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顾小姐此番找我,不知是为了哪一桩事?”小七儿给顾含笑满了茶水,这才缓声问道。 顾含笑抬眸看着小七儿,心中自有一番感慨。 现在的小七儿眉宇间已经褪去青涩,更多的却是有了前世的稳重。尤其是偶尔的懒散和狠戾,自当与前世毫无区别。眼前的小七儿,确实已经真正的成长起来了。 相较之下,若是在前世,尚需一两年的时间,小七儿才能成长到眼前这般地步。此番能提前,也是因为自己的干涉么? 心中暗叹,她影响了太多事情,也让前世本是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这或是便是所谓因果了吧! 不过这也不过随意一想罢了,事到如今,她又何须懊悔? “此番寻你,却是想要问一问南安与西岭之事!宫中查探到的消息太过片面,想着你处是否能寻摸到些许蛛丝马迹。拼凑起来,许也能揣摩一二。”脑海中思绪翻腾却不过只是瞬间功夫,面上自不会泄露半分。 小七儿闻言不过也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推脱。略一沉吟,道:“两方达成协议想必顾四小姐已经知晓了罢?” 顾含笑微微颌首,这些自然早已知晓。 “这协议的内容,说起来,却是跟顾四小姐有些关联了。”说到此处,小七儿的面色似乎有些难看。 顾含笑略微有些意外的轻轻扬眉,与她有关? “与我何干?” 小七儿低叹一声,道:“前些时候,西岭的善璞公主和南安的九王爷同时向四小姐求亲。因着圣上介入,四小姐借机推脱,只说一年之后再择夫婿。四小姐此番作为也是无奈之举,其中亦有知晓一年之内三国之间定有龌龊发生。然,这对西岭和南安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可善加利用的机会?可看出,不论是善璞公主亦或是九王爷,皆是真心实意想要得到四小姐。其中有因四小姐聪慧过人之由,可最重要的一个缘由,恐怕多数人都猜测不到。” 停顿了一下,他才说道:“这一两年间,我亦网罗了不少旁人眼中转走旁门左道之人,那些人确有真才实能。其中有一人最为擅长改头换面,倘若他换了模样,若非他主动泄露身份,旁人几乎无人可发觉。是以,有他出手打探消息最为合适。此番便让他走了一遭,当真探知到些许端倪。” “在西岭,住着一个擅长推演卜卦之人,那人一身本事,所推断之事事事成真。我那手下办事之人无意中打探到,前番求亲之事,却正是因为那人所言,这才有了那么一场!” 顾含笑有些讶然:“此话从何说起?”擅长推演卜卦之人?那人推断出的,与她有关? 她自然也知道这天底下能人颇多,若说擅长推演卜卦之人,前世她也有所接触。然,她却是不信那人推演出来关于她的情况,能让萧远和善璞做出那等决断,前来求亲。 小七儿盯着她,眼底有忧色:“却是善璞公主曾有恩于那人,那人便在善璞出发前夕,主动为她卜了一卦。然而,卜卦的结果,也是让善璞颇为动容。至于九王爷,却一半是因为善璞身边有他的探子,得知了那卦象。另外一半,却当真是因为当年四小姐生生逼着南安将望仙城双手奉上,又逼着他不得不空手离开北武,对四小姐极为感兴趣,这才动了这番心思。” “那卦象为何你可知?”谁想要娶她她从不关心,反正她也不会嫁。她更想知道的,是那能让善璞和萧远动容的卦象。 小七儿轻叹:“只有短短四句话!素衣染血可曾悔?素手扬起风云动,前世冤孽今生毕,青莲舞动天下定!” 而后定定的看着顾含笑,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人因着要还善璞的恩情,不顾天道运行,呕血推演,最后断定。此乃前世恩怨,注定此生才能终结。北有一女犹如浊世青莲,素手芊芊,却能执掌天下。长袖舞动间,便能让天下局势大变。若能得此女相助,必然天下定,江山固!” “而那人,便是四小姐你!” 一字一句,顾含笑全数听在耳中,面上不改,可心中竟是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光是一句前世冤孽今生毕,就足以让她悚然动容! 素衣染血可曾悔?她一身素衣,却早已侵透鲜血,双手沾染无数鲜血,周围总有浓郁无比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她悔吗?她自然是悔的!在魏然登基称帝却不能安定江山,只一心排除异己,滥杀无辜之时她便已经悔了。只是走到那一步,她纵然悔了却又能如何? 这是她最为隐秘之事,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竟然还有人能够推演出这等言辞来? 她自是不担心善璞和萧远当真会想到她是重生而来的,这种事情若非亲身经历,骄傲如她,如善璞和萧远,又岂能相信?可是,这并不妨碍善璞和萧远将其他几句话记在心上。 青莲舞动天下定,善璞和萧远恐怕是认定了这话说的便是她! 想来也是,从她忽然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后,便让这天下局势悄然有了改变。再加之那推演之人的言辞,就算她想推诿也是无济于事。 为了这话,萧远和善璞才决意前来求亲的吗? “那么此番,那两人达成的协议又是什么?”顾含笑定了定心神,缓声问道。 小七儿深深的看了顾含笑一眼,见她神色间并未不妥之处,眸光微闪,最后将心中疑惑压下,沉声说道:“九王爷同意,一年之后不再跟善璞争执,由西岭皇帝前来迎娶四小姐!” 顾含笑闻言却是忽然展颜轻笑,笑容不无嘲讽之意。 “这倒是把我当成了可随意买卖之物了!”顾含笑淡淡的道,目光却是微微冷了下来。 小七儿默然!(未完待续) 383 寻查 顾含笑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倒也不会真的着恼。左右这亲事也都不会成,何必自寻烦恼? “九王爷同意之后,善璞便允了?”顾含笑又问。 小七儿摇摇头:“善璞公主也作出了些许退让!只不过两人协商却是花了好些时日,我手底下那人纵然有千万般手段,却也不敢次次出现在九王爷身旁。九王爷直觉太过敏锐,那人出现只一次他便有所察觉。过后便不敢再靠近,自然也无所得了。是以,只知善璞公主有所退让,却不知究竟为何。” 顾含笑也是知道萧远的本事的,自不会觉着太过可惜。现如今,能知晓为何那两人会同时作出那等选择的缘由便已经是意外之喜。 “楚瀚河现如今如何?柳晋和李酣可能习惯边关生活?”顾含笑随意又问了一句。 小七儿微微颌首;“好的很!楚将军已经脱离了楚家,在边关起初稍有麻烦,可他也是个有手段的。铁血镇/压之下,现在也已经顺利执掌军权。柳探花和李榜眼倒也是有大毅力之人,起先也是不习惯军中生活,倒也咬着牙主动跟楚将军要求当一个小兵,上了战场数次。各自重伤一次,轻伤不断,成长的极快。过后楚将军将两人调入自己的亲兵营中,现在倒也是个合格的士兵了。”这些原先顾含笑就已叮嘱过让小七儿命人私下关注的,小七儿倒也一清二楚,自然也能顺口说来。 顾含笑点了点头,神情略微愉悦了些许。 柳晋和李酣可堪大用,不过,暂且让他们留在边关让楚瀚河多加磨砺也好。一切,尚且要等日后多多观察。 两人又说了一些事情,这才各自安静了下来。 “四小姐可要留在此处用膳?”半晌,小七儿询问。 顾含笑摇摇头:“不了,答应了母亲要回去一起用膳。小十一新近开始学着说话,要多多教导才好。”说起小十一,她的神情便柔和了下来。 前些时日小十一周岁,依着老太爷的想法是要操办一场。可最后到底还是没办成,倒不是府中有人敢说三道四。现如今整个顾家都把持在四房手中,顾老夫人原本还有娘家可依仗,可因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凌家日渐势弱,跟她更是离心离德。加之顾含笑的强力手段,顾老夫人纵然心中有怨恨,却也只敢在翡翠院发发脾气。暗中策划什么旁人不知,不过倒也不敢再出面指手画脚。她都收敛了,大房自然也不敢再有大动作。此番小十一之事,只因顾含笑和苏氏不愿操办罢了。顾家现在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何必再闹这么一场? 最后,也不过只邀请了数位亲近之人来府中,为小十一抓周办了一场小小的家宴罢了。 “听说十一小姐最后抓住的是四小姐?”小七儿笑着问道。 想起此事,顾含笑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倒是瞒不过你!”小十一抓周之时有诸多平日里喜爱之物都不曾去碰,最后偏生朝她爬来。为防她落地只好上前,到底被小十一抓住不肯放,只搂着她的脖子咯咯笑个不止。最后引来诸位长辈阵阵欢笑,直说姐妹情深。 “想是平日里十一小姐最为亲近四小姐,看着了自然不想放开了。”小七儿轻轻笑道,努力让自己盯着那笑靥的视线不泄露半分情绪。 小十一自是跟顾含笑极为亲近的,闻言顾含笑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微笑。 又说了几句闲话,气氛极为和缓。顾含笑其实还是愿意跟小七儿一起坐下来说说话的,小七儿自小靠自己生活,为人圆滑机灵,手段玲珑,且能表现出足够的坦诚。跟小七儿在一起说话,自有一番自在之感。除却合作关系之外,顾含笑倒是实实在在将小七儿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看待。 分别前,她已经起身,想了想到底还是回首,认真的说道:“小七儿,可否帮我调查一个人?”十三王爷之事,也只能交由小七儿去办。 “何人?”小七儿从不矫情,问道。 顾含笑大致形容了一番十三王爷的长相身型,最后才说道:“此人怕是有大手段之人,你看着办就好。若是调查不到也无需在意,莫要无端端的给你自己惹来麻烦。觉着不对劲,你尽管放弃便是。” 小七儿心头微暖,知晓顾含笑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无妨!只是听你如是说,那人若是改头换面,倒是需要时间了。” 顾含笑闻言却很是确信的道:“那人断然不会改头换面,只需照着这面貌去寻便是了。”那般骄傲之人,又岂会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也好!”小七儿从不追问不该问的,当下也没再询问,只是记下了那人的面相,只等过后让人调查。 “劳烦你了!”顾含笑朝他淡淡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小七儿并未远送,只送到楼梯口便已停下脚步,目送顾含笑远去。 “主子为何惆怅?”一对双生子出现在他身后,却是小七儿的贴身暗卫,其中一人出言询问。 小七儿也不着恼,以浅笑遮掩住了淡淡的惆怅:“只是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之事罢了!” 言毕,却也不愿过多深想,只是说道:“适才四小姐所言你们也该听清楚了罢?找画师将人画出,小双,此事由你负责,尽快将那人的底细调查出来。” “是!”先开口询问的那一个立刻应声,身影一晃,已是消失在原处。 让大双也退下之后,小七儿才旋身出了百家味。面容沉静,已是看不出有半分不妥。 得不到的,不若不去深究。免得,最后连这般看着的机会也会失去。 且不说小七儿因求之不得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顾含笑回了府后,果然也去了风裳院陪同苏氏和小十一用膳。小十一偶尔也能说上一两个似是而非的字眼。偶尔乍一听,倒也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哄了小十一入睡,顾含笑这才起身回了常笑园,却见院中尚有苍翠之色的竹林之下,有一道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卓然而立! 听闻脚步声,那人回头,却是谷梁修。 顾含笑了然,想必谷梁修已经知晓她与十三王爷见面之事了!(未完待续) 384 要前往边关 “你见着他了?”谷梁修直然问道。 顾含笑淡淡颌首:“见着了,是个人物!” 谷梁修面色并无变化,可整个人的气势却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微微抿着的唇角,让顾含笑明白他此时心中的感受。 顾含笑暗叹,牵着谷梁修到进得屋来坐下,这才淡淡说道:“他暂时却是不愿回皇宫,自然也不会与你们相见的。不过,迟早也是要见面的,你若是在意,却是落了下乘。” 谷梁修狭长黑眸微凝,竟是露出一丝淡淡冷笑:“本王又为何在意?即使相见又如何?不过是前程往事!” 顾含笑浅浅一笑,略有些无奈。 倘若当真毫不在意,又为何会说出这等赌气之言? 只是,她也好奇谷梁修与十三王爷之间又曾有过何种过往?为何连平日里冷清冷心之人,竟会为了这么一个人而动了些许怒意,失了方寸! 谷梁修到底也不是会被情绪操纵之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可饶是如此,他也明白适才自己些许情绪外泄已经被顾含笑所知晓。 只是,此事他却是不愿详细说起。 “因着我母妃身份不高,父皇又忙着与诸位皇叔一较高下,府中并没有人会关注到我。”谷梁修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几句,“唯独小皇叔会在来府中之时,陪我说上几句话。也因着小皇叔这随意的照看,府中的下人倒也不敢太过轻慢于我。” 顾含笑了然! 谷梁修也不是天性凉薄之人,能变成现在冷冰冰,无心无情,也只是因为自小被人忽视,无人关怀又因着大皇子的身份备受嘲讽欺凌,这才逐渐封闭了自己的内心,逼着自己不再去在意任何人和事。虽然他说的轻松,可是当年或许只是十三王爷随意之举,可对谷梁修来说,那也该算是他幼时能享受到的唯一的温暖。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在得知那人还活着却从未再出现在他面前而生气吧。 都是过去的事情,谷梁修也不过是随意一提。或许仍旧在意,却是不愿再提及。 “是偶尔遇上的?”他又问。 顾含笑哂然一笑:“这世间或有偶然,却又如何能寄望事事皆是偶然?若要说偶然,无疑也是刻意制造出来的罢了。” 虽是与十三王爷说说笑笑,只说是赌了一把,这才相邀,借此确定他的身份。道了偶然,可是她又怎会相信?那人连先皇寻找多年都不曾露出半点蛛丝马迹,她不过是出门一趟,又岂能当真运道逆天,就这么遇上了一个名义上已经死去二十年的人?无论是他当时所处之地,又或是那让她惑然的神态,说到底不过都是他刻意表露给她看的而已。 那人,是特意去等候的! 谷梁修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深邃的眸中显露出一丝淡淡的厌弃。 “无妨!他此番进京纵然是有目的,却绝不会是与你们为敌。”顾含笑说道。 谷梁修淡淡颌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沉静:“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就好!他刻意与你相遇,想必对你的习惯和事情一清二楚。我让夜鹰暂且跟随于你,在你出府之事护你周全。” 顾含笑却是淡淡摇头拒绝:“无妨!倘若他真想要动手,纵然有夜鹰也无济于事。” 谷梁修并不赞同她的话,可是见她似乎坚持,也只好不再多言,由着她去了。 “边关暂且安宁,西岭和南安私下有动作。过些时日,我将前往边关一趟。”谷梁修忽而又说道。 顾含笑讶然抬眸:“你要前往边关?因何?” “就三国的关系,会同西岭和南安坐下来细细商谈一番才好。”谷梁修冷淡说道,面有淡淡的冷色。所谓的和平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看似动人,实则一触即碎!此番需要他前往边关,也是眼前局势有些危险。唯独有他坐镇,才能让商谈顺利进行。 此事顾含笑倒是没猜到,前世倒也跟两国商谈过。不过当时去的多为楚家人,三国关系看似岌岌可危,可无论是谁,都不会轻举妄动,反倒是安全,她便也没挂心。倒是忘了今生事情大有不同,三国之间的关系大变,商谈也是必要的。 “若是如此,王爷何时出发?” “近日!该是在三五日之后。” 顾含笑颌首,起身道:“我欲进宫一趟,王爷可要一同前往?” 谷梁修心中一动,眼底不自觉的浮起浅浅期待:“为何?” 顾含笑在他跟前站定,垂眸看着他,嘴角绽露一抹促狭笑意:“王爷心知肚明,何必追问?”这话,却是认同了他心中的揣摩。 谷梁修顿时心情大好,回眸盯着她,嘴角竟然悄悄弯起,整张脸顿时柔和了起来,俊逸非凡!胸腔震动,低沉的笑声缓缓响起。 “既如此,本王自当陪同四小姐如同一趟!” 太过难得才能看到这人露出笑容来,顾含笑也是禁不住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 “如此,有劳王爷了。” “四小姐多礼!”谷梁修到底没忍住,眉宇间的戾气和冷漠尽数消散,唯独剩下一片温暖和宠溺。 他今日提及此事,其实也是抱着些许期盼。没成想,顾含笑竟然当真主动提起。 是了,他提及此事,自是希望顾含笑能与他一同前往边关。若有她在身边,一来凡事也能有人可商量,再来善璞和萧远尚在边关,若无顾含笑,怕是北武要吃了亏去。有她去应对那两人,至少可保北武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当下也就入了宫,见了谷梁卓之后,顾含笑主动提及要与谷梁修一同前往边关之事。谷梁卓闻言只是手下动作一顿,定定的看了顾含笑半晌,最后却也点头应允了下来。 谷梁卓无奈轻笑:“原本朕与踏歌相商之时,便是属意让含笑你前往边关。只是后来想着你身子弱,舟车劳顿怕是会折腾了你。再者边关也需有强力之人坐镇,这才请了大哥出面。不过既然含笑你由此心意,那便劳烦含笑你与大哥一同前往吧。” 最后又感慨的说了一句:“有你在,朕也安心不少。那萧远和善璞都不是好应对的,若无你去周旋,怕是那些个莽夫要吃大亏了。” 顾含笑浅笑着应了下来,倒是一旁陪同处理折子的宁踏歌闻言暗叹一声。 陛下啊陛下,您是当真看不出来,又或者是只假意没看明白么?四小姐与王爷情投意合,以陛下您的眼力,难道当真看不出? 宁踏歌朝谷梁卓看了一眼,却见他笑的自在,心中更是难安。 又或者,假意当做没看到吗? 为了江山便如此失了本心,果真不会悔吗?(未完待续) 385 前往边关,我在! 既是决意要一同前往边关,顾含笑和谷梁修本也都是说一不二之人,很快便准备妥当,只待出发。 顾含笑好一阵安抚,才让苏氏泪眼婆娑的松口放行!事实上,若是她不同意又能如何?圣旨已下,谁又敢抗旨? 顾乘风也是担忧的紧,可他也是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有本事,心中有算计的。再者有定国王爷在一旁保护,安全亦无忧。不论如何,他倒也能安下心来。 临出发前,顾含笑又拉着衡哥儿再三叮嘱,对衡哥儿始终是有些放心不下。 “姐姐,衡儿定会好生照顾母亲和十一!”衡哥儿信誓旦旦的保证,一脸认真。 顾含笑心头微暖,捏了捏衡哥儿的脸颊,笑道:“如此,那就劳烦衡哥儿多多分心了。” 衡哥儿用力的点头,小脸绷的紧紧。 顾老太爷亲自来相送,看着姐弟俩的温馨,眼底有光芒闪烁。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谷梁修微微颌首,跟着顾老太爷走到一旁无人之处。 顾老太爷紧紧的盯着谷梁修半晌,那锐利的眼神犹如利剑。若是心性不坚定或是心中有鬼之人,定会不安的转开目光。可谷梁修是什么人?他岂能被旁人的目光所逼迫? 不过眼前的到底是顾含笑的家人,亦是顾含笑会亲近之人。谷梁修纵然对老太爷的目光略微不喜,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是静静的任由他打量着。 顾老太爷其实现在也觉得糟心! 若要说实话,眼前这一位定国王爷自然也是人中龙凤!长相英挺,身姿挺拔不说,光是他为人处世,虽然略显冷漠,可都是上上之选。可是,顾含笑是他最心疼的孙女儿,光是想着眼前这人是要跟自己抢人的,他心里就厌烦的很。更别说皇室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更是半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女去沾染。 但是,偏偏这冷冰冰,无情无心之人,竟是得到了孙女的倾心!每每思及此事,顾老太爷都觉得像是有人用刀子在划自己的心。 暗吸一口气,顾老太爷压下心中的愠怒。 “王爷,此番前往边关,还劳烦王爷多多照看笑儿!”顾老太爷沉声说道。 谷梁修回眸看着顾老太爷,冷漠却不容置疑:“这是自然!” 顾老太爷却是摇头,目光灼灼:“王爷,老夫只希望王爷能够保证笑儿的安全。不过,到底是孤男寡女,还请王爷为了笑儿的名誉,跟笑儿稍稍保持些许距离。毕竟,笑儿年岁也不算小了,若非此事无法推脱,实在也是到了笑儿该出嫁之时了!” 谷梁修的面色倏然沉了几分:“老侯爷此言何意?” 顾老太爷坦言道:“笑儿不懂情爱,现在对王爷或许一世情迷。可王爷这等人物,又岂会当真看上笑儿?老夫只求王爷能远离笑儿,让笑儿也好早些死了心!” 谷梁修狭长的黑眸陡然凝练:“老侯爷又如何得知本王看不上她?” 顾老太爷讶然:“王爷何等英雄人物,笑儿只是寻常女子,根本不登对!再者,笑儿只求能寄情山水间,领略天下风光,根本不想被禁锢在院中,跟那些女子争风吃醋。再者,王爷的身份何等尊贵?日后定会三妻四妾,笑儿定然会伤心!现在她只是看不开,所以才希望王爷能够让笑儿死了心,这对她和王爷都好。” 谷梁修如何猜不到这只是顾老太爷在激他?可事关顾含笑,偏偏他就无法漠视之! 既然他想要一个承诺,他给了便是! 当下紧紧盯着顾老太爷,势在必得:“老侯爷既然说起,那本王也正好想要跟老侯爷讨个情!” “王爷但说无妨!”顾老太爷自在的很。 谷梁修一字一顿的道:“本王对笑儿情深入骨,此生不渝!此间事了,本王欲上门提亲,届时还请老侯爷首肯!” 顾老太爷的目光闪了闪:“王爷说笑了!笑儿不过只是寻常女子……” “老侯爷何必自欺欺人?”谷梁修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世间,再无笑儿那般人!老侯爷有一个让男儿都只能低头的孙女,又何必贬了她,借此寒了旁人之心?” 顾老太爷面色一沉,没再说话。 “但凡本王尚余一口气,也定会护她周全!老侯爷尽管放心便是!”谷梁修给出自己的承诺后,转身便走。 顾老太爷也没再阻拦,目中浮起一缕满意的笑意,却无人可见。 再者顾含笑跟家人一一道别,早有八角牵着马在旁伺候。翻身上马,又回头深深的看了家人一眼。猛然转头,与谷梁修一同奔驰而去! 两人此番离京从表面上来看却是什么人都没带,暗中顾含笑除了祁白之外,小七儿又送了几个可用之人过来。谷梁修带着的人自然也不少,顾含笑也没过问。 “祖父与你说了什么?”出了城门,顾含笑忽然问道。 谷梁修淡淡的道:“只说要护你周全!” 顾含笑闻言只是笑了笑,却也不再多问。祖父是知晓自己的心思的,以祖父的为人,怕是要趁机试探一番。而谷梁修会如何应对她也是心中有数,自是无需多问。 两人一路前行,白日里掐着时间赶路,倒也极少风餐露宿。顾含笑经由莲翘和她自己的连番调理,又学了武,身体倒也要比从前好的多。起先倒是有些劳累,后来倒也习惯了。 两人的速度说不上慢,可是在路上却也足足花费了也有一月有余。当两人踏进距离边关最近的罗城之时,讶然发现城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间自有一番喜庆气象。 “今日是除夕!”顾含笑恍然,这才想起今日可不正是到了除夕之夜了。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看着这喜气洋洋的场景,顾含笑有瞬间的晃神。 若是尚在京城,想来此时应该抱着小十一,听着衡哥儿说些童言童语了吧? 略带凉意的手落入干燥温暖的大手之中,顾含笑回首,那一双习惯了冷漠此时却是漾起几分宠溺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我在!我会陪你!”直到天荒,直到地老!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顾含笑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一撞,酸酸涩涩,却又包含暖意! 脸上蓦然绽放一抹愉悦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带来阵阵酥软! “我知道!” 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未完待续) 386 杀气冲天 这一年的除夕,是顾含笑有记忆以来过得最为简陋的。没有亲人在旁,没有佳肴美酒,没有烟火满天,只有一壶薄酒,几样小菜。不过,谷梁修的温柔也填补了些许空缺,尤其是当城中有人家在午夜时分放起烟火,至少也多了几分年味。 两人第二天尚要早起,守岁也只到午夜,过后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早早启程,前往边关。 离驻地尚有十余里地之时,谷梁修忽然勒马停下,目光凝重。 “有人来了?”地面隐隐有一丝丝震动,顾含笑抬眸。 谷梁修微微颌首:“暂且停在此处!夜鹰?” 一道黑影闪过,夜鹰跪在前方:“回主子的话,是楚将军带着几位副将一同前来相迎主子和公主!” 谷梁修摆摆手,夜鹰顿时又消失在原地。 “你……”谷梁修看向顾含笑,眼底难得的露出一丝淡淡的犹豫之色。 虽是话没有说全,可顾含笑却能猜得到他想要说些什么。当下也只是宽慰的一笑,清冷的眸中却也有一丝傲气:“无需担心,我便站在此处就好!” 既是她这么说了,谷梁修当下也就不再多问。两人放慢了速度,朝着边关的方向缓步而去。若非太过寒冷,倒也有些悠闲。 不多时,地面隆隆作响,却是迎接之人已经靠近。 两人不约而同的勒马停步,静静的等待着迎接之人的御马而来! 路上的积雪被疾驰的马蹄踩踏着,扬起阵阵白色飞雾。作为在厮杀中成长起来的骑兵,纵然一路疾驰,队形始终不乱。一股从战场上带来的杀气顿时扑面而来!这杀气是从尸山血海中孕育,深入骨髓,就仿若寻常的呼吸那般自然,寻常! 要是寻常人,根本无法直面这赤裸裸的杀意!光是侧面接触,就足以让一个壮年汉子心生恐惧,双腿发软,满心惊恐的只想远离! 谷梁修的眸子陡然沉了下来,立刻担忧的朝顾含笑看了过去! 他也知晓这些人说是来迎接,可定然也是一种试探!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人竟是大胆至厮!明知此番前来的还有当朝公主,对一个女子竟也刻意运起这浓浓的杀气前来试探,这些人倒是好大的胆子! 一看之下,他的心也是一定! 顾含笑面色沉静,清冷的眸中更是毫无惧色。她就这么坦然的,挺直了脊背,傲然看着那群人挟带着逼人的杀气,直直的冲了过来! 她曾经从尸山血海中,踏着白骨,趟过血河,一步步踏上最高峰!她曾因一己之私抄过家,灭过九族,也亲自督刑,见过凌迟,五马分尸……那些人的怨气足以冲破那片天!她曾经绝情绝义,无畏无惧! 现在,她又有为何要害怕? 轰隆隆! 马蹄声作响,就仿若洪流,刹那间就席卷到了跟前! 直到两匹马的距离,马蹄声陡然停歇,所有的马儿齐齐打了个响鼻,竟是直接停了下来! 反观顾含笑和谷梁修,两人在马上傲然迎视,从头到尾,镇定非凡!那凌然的杀气直直的冲着两人铺天盖地的压了下去,似乎想要让两人经历一番! 谷梁修轻哼一声,凛然气势陡然冲天而起!一时间,那些个前来迎接的将领们,就仿若看到了他们诸人凝聚而成的杀气,竟是直接被谷梁修给撕裂,灭杀! 杀气陡然凝歇,气氛也变得缓和了下来! 再看顾含笑,始终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好似刚才的那一幕幕,于她全无影响! “末将见过王爷!”最当中的,赫然便是许久未见的楚将军,楚瀚河! 楚瀚河上前,在马上朝着谷梁修抱拳一礼。而后才看向顾含笑,冷峻的面容上到底是缓和了几分,多了几许赞扬和笑意:“四小姐!” 顾含笑微微颌首,浅笑道:“楚将军!” 楚瀚河又给介绍了他身边的那几位,顾含笑和谷梁修也一一颌首。态度说不上温和,倒也给足了礼遇。 光是顾含笑和谷梁修适才镇定的表现,就足以让这些人对他们高看一眼!当下也不多说,只迎了两人前往营地。 楚瀚河陪同在顾含笑和谷梁修身边,只跟谷梁修客套了几句,看向顾含笑之时目光陡然就柔和了起来:“此番有劳四小姐了!边关寒冷,楚某已经让人备好了保暖衣物,到了营地之后,四小姐不若换上?” “倒是我疏忽了,有劳楚将军了!”顾含笑对楚瀚河的印象不差,自然也不吝啬给他好脸色。 又想起柳晋和李酣,也就问了一句:“柳晋和李酣现在如何?” 楚瀚河笑道:“这两人倒是不错!楚某本以为两个白面书生,上了战场定会吓的双股战战!没想到,那两人倒是血性男儿,虽是第一次上战场之时有些手忙脚乱,可胜在能吃苦,肯学!现在楚某把他们放在亲卫之中训练,颇有成效。待到了营地,四小姐可亲眼去瞧一瞧。” 顾含笑轻笑:“能得楚将军一声赞扬,想必那两人倒是果真不错!” “确实如此!”楚瀚河正色道。 两人相视一笑,倒颇有一种默契之感。 一旁的谷梁修虽是没说话,可整个人身上的气压陡然变低了下来。嘴角紧紧抿着,仍是面无表情,可对他性情熟知之人,却可看出他心中的不悦。 “楚将军,三方会谈现在进行的如何?”顾含笑又问道。 楚瀚河说道:“这几日赶上年节,虽说将士们都不能回家过年。不过三方商议之后也暂且放下了此事,各自让将士们过个年。等年后再说也不迟。” 顾含笑微微颌首:“这也好!将士们驻守边关颇为辛苦,又不能回家过年本就惦记,心情难免低落。一起过个年,也好让大家心中稍安。” “正是!再者,四小姐舟车劳顿,也该歇息一番。再过三五日再商谈也不迟!”楚瀚河笑着说道。 顾含笑浅浅一笑,倒也没接此话。 有意无意间,朝谷梁修看了一眼,心中暗笑。 这人从来不愿多话,此时怕是心中憋闷的很,却仍是抿着唇什么都不说! 既然如此,这口闷气就让他继续憋着去吧!(未完待续) 387 到达,暗潮 到了营地,楚瀚河担忧顾含笑长途跋涉身子受不住,提议先歇息再为他们接风。他一片好心,顾含笑自是不会拒绝,当下也就应了下来。 营帐之中略显简陋,却也看得出楚瀚河的细心,命人尽可能的将顾含笑暂居的营帐稍稍妆点了一番。好歹,看起来多了几分女儿家才有的气息。 “楚将军费心了!”顾含笑浅笑着致谢!营帐里放着正旺的火盆,刚掀起帘子便有一股带着淡淡香味的暖气扑面而来。地面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一旁的软榻上竟还铺着一张雪白的狼皮! 不得不说,饶是顾含笑看惯了这天底下富贵之物,此时也是有些欢喜。虽是不若寻常女子那般有一颗天真烂漫之心,可是,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去是根深蒂固的。只是寻常无人会发觉罢了。 楚瀚河何等观察力,哪能不明白他这番举动确确实实让顾含笑觉着高兴了? “四小姐喜欢就好!”楚瀚河微微一笑,神情也柔和了几分,“四小姐先歇息,楚某让人送些热水和吃的上来。” “有劳了!”顾含笑微微颌首,欣然同意。 楚瀚河也不多留,当下转身离去。 谷梁修也并未多话,只是朝顾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后,也跟着离开。 两人并肩沉默而行,直至走到谷梁修暂居的营帐前,楚瀚河才脚步一顿:“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谷梁修脚步未停,冷声道:“为何我有话要问?” “若是没有,那我便先走了!”楚瀚河微微一笑,作势转身欲走。 两人在私底下也算是有能偶尔一起坐着喝杯酒的交情,说起话来并不会太过拘束。 “你等等!”谷梁修冷声开口,“一起进来喝一杯吧!”说罢,转身先进了营帐,留下楚瀚河在他背后嘴角微微扬起。 虽说楚瀚河自己也是话少之人,可是,谷梁修的性子之沉闷远远要超过寻常人。以往两人一起喝酒,从头到尾,楚瀚河倒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可是谷梁修可以一直连一个字都不说。更别说会主动让人留下,一起喝一杯这种明显就是邀请的话了。 楚瀚河很确定,他是因为在意之前自己为顾含笑所做之事! 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若说他为顾含笑考虑周到是毫无他想倒也不可能。不过…… “军中戒酒!”进了营帐,楚瀚河提醒道。 谷梁修冷冷的抬眸:“与对方休战之中,正值年节,小酌一杯却是可以的!” 楚瀚河闻言哂然一笑,差点忘记了这人原先也是在军中待过的。这时候只要不喝到醉酒不误事,少喝一些倒也真是被允许的。 当下就让人送来一坛酒,又让送了两三样小菜。两人也不动筷子,只大碗的喝着酒。 “一路过来可平安?”三碗酒下肚,楚瀚河才随意的问了一句。 谷梁修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颌首:“尚可!商谈如何?善璞和萧远,有什么要求?” 说起了正事,楚瀚河的神情也郑重了一些:“现在三方都需要进入短暂的和平期,现在的问题是和平能够维持多久。西岭希望届时能迎娶咱们北武的公主殿下,而南安,却是欲与善璞公主结亲。若是那两位成亲,对北武极为不利,我方自是竭力反对。然而善璞公主也说了,若要她不嫁入南安亦可,只需将……”说到此处,楚瀚河话语一顿,看向谷梁修。 谷梁修眸色微沉,沉声接话:“只需将含笑嫁到西岭即可,可是?” 楚瀚河微微点头:“正是!南安的九王爷原先也是这个态度,可是后来却是改了口,不再要求让四小姐嫁他为妻!” 虽然是早已知晓这些事情,可是再次从楚瀚河口中听到,谷梁修的面色仍然有些难看起来。 “具体的尚有一些细节上的纷争还未解决,三方的商谈也就一直拖了下来。”楚瀚河又说道。 谷梁修缓了缓脸色,点点头:“等过了年节再说吧!” 楚瀚河笑了笑,也不再多话,只算计着谷梁修何时才会开口询问顾含笑之事。 却不想,直到一坛酒喝完,谷梁修直接送客,也没提及此事。 出了谷梁修的营帐,楚瀚河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营帐一眼,也只好离开。 他哪里知道谷梁修并非是不在意,而是知道以顾含笑的性子,若非她自己动心,就算再出色的人在一旁献殷勤,她也只会视若无睹。 说到底,他还是会信任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是庆幸在顾含笑心中尚未有人之时他便已经出现在她身边,直至用他自己的一颗真心,换取了她的真心相待。 要说他毫不在意之前楚瀚河所做的,那也是假的!心里真放了这么一个人,如何能够忍受旁人毫无忌惮的献殷勤? 但是,他很快也就压下了这种淡淡的嫉妒。她愿信他,他何尝不能给出相同的信任? 再者,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种种之下,楚瀚河的打算也就落了空。 不过楚瀚河原本对顾含笑也并无其他的意思,在他最为彷徨之时,是顾含笑给了他指引和安慰。要说对顾含笑没有丝毫动心倒也是假的,只是,楚瀚河从来都是很懂得取舍。他可以悍然自请从楚家除名就足以看出,在明白自己的定位,知道得不到之后,他很干脆的将自己的心思拔除。从原先的爱慕,生生转变成现在的友情。真要算计,他倒是更愿意将顾含笑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怜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这般细心为她准备! 不过连谷梁修也不在意,他自然也不会再去多想。只是想起这个冷情无心的男人,竟然也会动心,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含笑倒也不知这两个男人在私底下说了什么,身子底子本就弱,这两年好生调养,可到底是先天不足。这一番奔波,确确实实已经累了。洗漱了一番,甚至都顾不得吃点东西垫垫底,就窝在软软的狼皮上,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谷梁修过来之时,祁白和夜蛾都在暗中守着。 “王爷!”祁白在第一时间挡在谷梁修跟前,虽说她也知道定国王爷跟自家主子的关系密切。可到底男女有别,现在主子入睡,她自是要挡住王爷才好,“主子累极已经入睡,王爷若是有事,不如让属下先行通报!” 谷梁修却是没再多言,朝营帐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 顾含笑这一睡便是足足两个时辰,等醒过来之时,外边已经黑了。 所谓的接风宴席其实也简陋的很,不过是一群将士聚在一起,伙夫营做了几大盆肉菜,主食是玉米面更多的窝窝头。除此之外,酒也不能敞开了喝,就算是在这种公认的和平日子,也没人敢当真放松警惕。 顾含笑在白天傲然而立面对冲天杀气的行为,足以让这些将士们对她改观。纵然仍是觉得一介女流之辈来边关有失妥当,可到底也不至于再给她脸色看。 有楚瀚河和谷梁修在,倒也没人敢当真去敬顾含笑酒。顾含笑身子仍然有些虚乏,乐的不用喝酒。正好柳晋和李酣坐在她不远处,当下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有人赞同南安和西岭的同意,楚将军苦苦支撑,至今尚未松口……”柳晋压低了嗓音,在嘈杂的笑声中,轻声提醒。 顾含笑一听,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瀚河甘愿日后长期驻扎在此地,可是军中原本是被楚家所掌握,而楚瀚河不愿再回楚家之事,楚家又岂能当真不知会此处忠于楚家那些部下?想而可知,这些人自是不能让楚瀚河当真掌握住了整支军队。这么一来,楚瀚河出于为了北武,为了顾含笑着想,是断然不会同意那两方的条件的。可是,这些为了楚家着想之人,又哪里会在意这些?这么一来,双方的争执自然也就停不下来了。 “四小姐要小心才好!”李酣倒不是特别的担心顾含笑,只不过也就是这么提醒一句罢了。顾含笑所做之事他早有耳闻,确实也不担心顾含笑被当真被算计了。唯一的问题是此处是在边关,忠于楚家之人太多。倘若他们当真做些什么手段…… 顾含笑垂眸,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无妨!” 楚家想要算计她吗? 她就觉得,让楚瀚河真正掌握住这里,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未完待续) 388 咄咄逼人 第二日顾含笑便被请去议事! 能有资格入帐议事的早就都到了,顾含笑到的时候营帐内之人全数齐齐抬头看着她。 顾含笑泰然自若,走到一旁坐下。 “这位乃是先帝极为疼爱的义女,乐安公主!也是安康侯府顾家的四小姐,此番前来是因着四小姐与西岭的善璞公主和南安的九王爷萧远有一些交情。四小姐奉旨前来,也是为了帮着与那两位商谈。”楚瀚河沉声介绍着顾含笑的身份和来意。 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好整以暇的等着这些兵痞子们发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人常年驻守在边关,皇命对他们来说,实际上已经没有那么深厚的影响。尤其是当那些个将军元帅们将手伸入军队,培植起一股股属于自己的力量。别说她一个跟皇室毫无血缘关系的公主了,就算是正牌公主到了这里,该给下马威的时候,他们也绝不会手软。 比如现在,他们绝不会错过这机会,肯定会明里暗里的刁难,好让自己明白他们的坚持和想法。 果然,楚瀚河的话音刚落,他下首的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就笑着开口,道:“顾四小姐舟车劳顿,合该多歇息才好。”这种议事之地,可不是你一个弱质女流该来的! 对他的言下之意顾含笑就好似没听到,淡淡道:“此番我奉旨前来正是为了诸位将军商谈之事,既是如此,自该在此多听听诸位将军之言,也好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进程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以免在与九王爷和善璞公主商谈之时落了下乘,辜负了圣上所托,也坏了我北武大事!诸位将军,不知我说的可对?” 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下,这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变,却也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出言反对,岂不是当众承认他不把今上看在眼里,所忠之人其实另有他人? “顾四小姐说的是!”心中暗恼,却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怨气。 顾含笑淡淡一笑,目光轻扫:“既然诸位将军都同意,不如先说说诸位在前些时日的商谈中,为我北武争夺到了何等有利条件!想必以诸位将军忠君爱国之心,定然不可能让我北武吃上半分亏才是。” 如果说适才还是心高气傲对顾含笑也看不上,那么此刻诸位将军难免也有些脸皮挂不住了。 为北武争取到了什么好处?他们只咬定了一个需要进入和平时期,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能争取到。 这一次纷争是在南安和西岭之间拉开,事实上北武始终也没真正参战。没有参战自然也就没有胜负,没有胜负,连战利品都无法开口取得,他们还能要什么? “什么都能要!他们想让我北武的公主远嫁西岭和南安,为何不能让西岭和南安的公主远嫁北武?京中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遍地都是,无论西岭和南安送来多少个公主郡主,我北武都能一一接下。至于其他的,无论钱财亦或是其他任何东西,但凡是我们北武所需之物,尽可狮子大开口便是。”顾含笑慢条斯理的给他们灌输着“想要什么便该开口索取”这种思想。 她早就看明白了,正因为北武势弱,这些年以来北武早已习惯了被动的得到一些东西。就算有机会开口索取,也要思来想去,到最后明明所想的更多,一开口却只敢索取蝇头小利! 当初她开口索要望仙城之时,连先皇和元帅都觉得太过贪心,着实不妥!他们却没想过,一些事情若是连试都不试,又如何能知晓可否成行? “这……这不可能!”那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这般狮子大开口,最终只会让双方谈判破裂。说不定,因为我方的贪婪,反而会让对方心生不满,从而引发两国之间的摩擦!” “正是如此!我等一心为国谋求利益,绝不能因为小小的贪婪之心,就让一切努力毁于一旦。”有人附和。 “确实如此!咱们办事,还是得从大局着手,决不能被小小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坚决的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另外有三分之一的人则是或多或少的露出一丝赞同或是不赞同之色,却并无开口反驳。剩余以楚瀚河为首的一部分人,则是很干脆的展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态来。 顾含笑扫视了一眼,也立刻明白现在的局势了! 那以中年男子为首之人,想来应该就是忠于楚家之人了。至于保持中立的那一部分人,则是其他几个家族,或是尚未抉择要跟随谁人的那些人了。而剩余之人,想来是以楚瀚河为首的了。 “你们说一心为朝廷着想,可是在说我是想要卖国求荣了?”顾含笑的言辞有些尖锐,毫不留情的反问。 那中年男子抱拳,不甚诚心的道:“末将不敢!听闻先皇对四小姐极为疼爱,封了四小姐为乐安公主。即是公主,自是一心为朝廷着想。末将这般说,也只是觉着四小姐刚刚来边关,对此处的事情所知不详,这才有这种想法。末将绝无它意!” 一番话,既是点出了顾含笑这公主其实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又不遮掩的点明了顾含笑所说的那些话,完全是随口捻来。说起来,她对边关事务一无所知!言下之意,也是在暗喻她其实已经做错了事情! 顾含笑闻言也不着恼,笑容清冷:“你们尚未开口,又如何得知南安和西岭绝不肯同意?往年南安和西岭一开口,哪一次索取之物少了?他们敢开口,你们为何不敢?” “那是因为……”有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开了口才发现,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含笑眼眸轻扫,目光带着一丝嘲讽:“因何?因为南安和西岭的实力比我们北武强大?亦或是北武势弱,所以正该将对方索取之物双手奉上,这才勉强能得到一丝半会儿的喘息?” “四小姐此话何意?是在责备我等懦弱,惧怕西岭和南安不成?”有受不住气的,顿时拍案而起!其余之人纷纷怒目而视,眼神噬人! 顾含笑毫无所惧,冷笑一声:“若是毫无惧怕之心,为何不敢开口?” 因为惧怕,所以才不敢开口!北武,何时孱弱到这种地步了?(未完待续) 389 有情有义 顾含笑的鄙夷过于明显,营帐之内有刹那间的死寂。 “四小姐刚来边关,对此处一些事情尚不知情。此间事情太过复杂,四小姐不如等研究透了此处之事,再商议此事也不迟?”中年男子干笑一声,状似好心的提议道。 顾含笑侧眸冷睨了他一眼,这便是在暗讽她对眼前之事一无所知,适才她所说的那番言辞,更像是在衬显自己的能耐! “边关之事自该由诸位将军来研究,我来此地也只是奉旨前来与南安和西岭接触的罢了。至于该要何物,该做何等的避让,倒是劳烦诸位将军早些拿出一个章程来。也免得待与那两位商谈之时,只让我北武落了下风。”顾含笑不为所动,面色冷淡口中所言却是带着几分锋芒。 中年男子有心反驳,却涨红着脸半晌都无言以对。 这边关之事,本也该由着他们这些主事的来解决。可现在陛下也命人特意前来,不就是因为他们始终都不能解决么? 说到底,仍是他们无用! “正是因为如此,更需请四小姐给予一些指引才好!”楚瀚河适时的开口,虽是神色冷凝,可话里话外无一不再说明他对顾含笑的信任。 这也让那些反对他的人,颇为反感和愤怒。 “楚将军,四小姐才刚来边关,本又是女子,身子又弱。不若等四小姐多歇息几日,若我等需要帮助,再找四小姐也不迟。”有人笑着提议。看似在为顾含笑着想,实则却是在暗讽顾含笑不过一介女子,何时也有那资格与他们一同商议这等国家大事? 楚瀚河不曾变色,冷声轻哼:“诸位将军可莫要忘记,四小姐和王爷来此,可是奉旨前来!诸位将军左右刁难不想让四小姐参与,难不成是对陛下的旨意有所不满?” 这一顶帽子颇大,营帐内诸人顿时哑口无言! 顾含笑也不动气,来之前便已做好了准备会被人刁难。不过她也没想到,这些人的刁难竟是这般苍白无力。 遇上萧远和善璞,也难怪这些人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场议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从头至尾,谷梁修都不曾开口说上只字片语。旁人只以为定国王爷对陛下派出这么一个女子来全权负责心有不满,却不知谷梁修不开口,恰恰只是因着他对顾含笑信心满溢。以她的为人,却是不可能吃上半点亏的。 再者,这些心中有其他意思的将领们,在某一日后,便不敢再多吱声。 年初四那天一大早,南安和西岭的军队中忽然各有人纵马而至,到了北武之地,只说前来拜访。 楚瀚河前往相迎,虚虚抱拳,扬声问道:“不知九王爷,善璞公主前来,却是所为何事?” 马上高高端坐的,可不正是西岭的善璞公主,以及南安的九王爷萧远? 闻言善璞公主纵马前行几步,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笑容娇俏:“楚将军,今日本公主与九王爷前来,却是听闻我等结拜妹妹到了贵军之中。想着我等三人许久不曾见面,心中念的紧。冒昧前来拜访,还请楚将军见谅则个!” 楚瀚河面容冷峻,闻言也只是虚虚回礼:“公主殿下多礼了!不过,楚某斗胆,尚要请王爷和公主稍候片刻,也好容楚某去回禀乐安公主殿下!” “那是自然!”萧远也纵马缓步上前,微微一笑,“有劳楚将军了!” 楚瀚河微微颌首,调转马头回去。他带来的人马中则是留下一部分,站在原地漠然看着萧远和善璞。 对此善璞和萧远也只是淡淡一笑,皆是不放在眼中。 不多时,楚瀚河再次出现,诚意满满的致歉:“公主,九王爷,公主殿下舟车劳顿,身子正虚,刚刚起身,着实来不及前来迎接。殿下命楚某给两位致歉,若是两位不介意,不若由楚某陪同两位一同过去?” “能由得楚将军作陪,是我等之荣幸。”善璞笑的眉眼弯弯,“楚将军,有劳了!” “公主客气了。”楚瀚河一挥手,顿时让开路来,等着萧远和善璞一同过来,这才陪同穿过千军,缓缓步入。 虽是周边的士兵面色稍有不善,可善璞和萧远却是浑不在意。 楚瀚河是个聪明的,这时候他们二人到了北武,楚瀚河只会命人全心护他们周全。但凡有任何损伤,那可都会引发三国之间的再一次战乱。 这,可不是北武会想要的! 楚瀚河倒真不是在说谎,更不是顾含笑拿捏身份。事实上,顾含笑初来乍到,一时间无法习惯此处的气候,一冷一热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不免受了些风寒,夜间偶有发热。谷梁修夜间悄然入了营帐,照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明,这才退了热。 没等谷梁修回去歇着,就听楚瀚河说善璞和萧远来了。当下顾含笑也只能起身。 “若是身子受不住,不过明日再邀请也不迟。”谷梁修伸手轻抚她略微有些晕红的脸颊,满心怜惜。 顾含笑却是摇头:“他们二人是借由我等三人结拜身份前来相见,原本我最小,合该由我前去相见的。现在人已经到了门口,若是不见,倒是我的不是了。” 谷梁修闻言也只能默许,转身出去,让顾含笑可起身更衣。 待顾含笑刚刚穿好衣服,谷梁修已经一手拿着木盆,一手托着吃食进来了。 “何须你亲自动手?”顾含笑连忙起身去接,眼底带着几分嗔怪,“被人瞧见了,又该……” “本王之事,何须旁人来评论?”谷梁修冷声回了一句,让顾含笑去洗漱。 顾含笑也无法,只好应声去了。可是这饭食却只吃上几口就搁置在一旁了,病了一夜,却是没有半点胃口。 等收拾妥当,就听人来回禀,说是楚将军已经陪着九王爷和善璞公主进了一旁的营帐之中。 顾含笑也就起身,与谷梁修一同前往。 刚刚踏入营帐之内,就听跟前响起善璞惊奇的声音。 “含笑!”下一刻,顾含笑顿时落入一个软软喷香的怀抱之中,被人搂的紧紧的,差点没喘过气来。 谷梁修眉头轻蹙,也不见如何用力,就将顾含笑从善璞热情的怀抱中抢了出来。 得到善璞恼怒的瞪视,谷梁修冷声道:“含笑高烧且退,身子虚弱的紧。公主再欢欣,也请稍稍忍让一些。” 善璞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道了一句:“都说定国王爷无情无心,本公主今日瞧见却觉着此言有虚。至少,王爷对含笑这一位义妹,却是有情有义!”(未完待续) 390 攻心 这话带着几分探寻,亦有几分深究之意。谷梁修始终漠然,顾含笑则是淡淡一笑,仿若没听到一般:“有些时日未见,善璞近日可好?” 善璞撅着嘴,看似着恼的道:“这等时日还在这等贫瘠之地待着,哪来的好?” 顾含笑微微一笑,状似安抚:“年节宫中规矩繁多,莫不是自由自在的悠闲还比不得宫中的繁琐么?” 善璞侧着头,眨眨眼:“含笑这般说来,倒也果真如此。” 顾含笑又看向萧远:“九哥近日可好?” 萧远总是那副温润的模样,谦谦君子之状,顾含笑认识之人当中,唯有一个宁踏歌能与其争锋!只可惜,宁踏歌乃是真君子,而萧远的温润之下却隐藏着狠戾和疯狂。 闻言萧远也是温柔一笑,看着顾含笑的眸中漾着暖暖温情:“尚可!倒是听闻含笑舟车劳顿,身子不适。倒是九哥和善璞的不是了,若是知晓含笑你身子不适,我二人实不该此时来访。” 顾含笑也是笑容浅淡却温和如昔:“九哥此言却是折杀于我了!我与九哥和善璞为结拜兄妹,二位为兄为长我为幼!照理,合该我去拜访九哥和善璞才是。只是身子不适也不该贸然前往,倒是劳累了九哥和善璞前来相见。这已经让我心中惭愧,九哥切莫再说,真真让我无脸面对九哥和善璞了。” 萧远温柔似水:“既是如此,那九哥便也不提此事,含笑自当忘记。再者,你我兄妹三人能在这等时节相聚一堂实乃缘分,日后怕是再无这等机会。不如让我等把酒言欢,却是不再提那些客套话。含笑,善璞以为如何?”他们这等身份之人平日里又岂能随意外出?更何况,年节本是重要之日,若非此番事情不能善了,三人又怎可能在此时相见?日后,自是不能再有这等机会。是以萧远这般说来,无人有异议。 “既然九哥开了口,小妹自当遵从。”善璞娇俏的吐吐舌头,可爱无比。 顾含笑也是微微一笑,附和道:“合该如此!” 至于谷梁修,除了最初那一言之外却是没再开口。神态淡漠,却无起身离开之意。萧远和善璞自然也不可能出言请他离去,毕竟,谷梁修的身份他们也是知晓的。他会在这等时候来了边关,何尝也不是一种威慑?既是威慑,亦是坐镇,迟早是要针锋相对的,自然也不在乎现在就先试探一番口风。 不过,他们也要失望了。谷梁修从头到尾都冰冷如昔,有人送上酒菜之后,几人也只是随意交谈,可谷梁修却无开口之意。偶有善璞和萧远主动与之交谈,他也只是漠然回上只字片语,却是滴水不漏。只有目光偶尔落在顾含笑身上之时,才会柔和两分。 “含笑,此番九哥倒是果真没有想到,你会来边关。”萧远替顾含笑满上一杯酒,笑容温和。 顾含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容更是清浅:“有九哥和善璞坐镇,北武驻守此地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对手。无奈之下,我只好仗着与九哥和善璞的交情,厚着脸皮过来,也好让两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我为北武谋取一些好处了。” 善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轻不重的点了点顾含笑的额头,嗔笑道:“倒不知你还是个牙尖嘴利会说话的!只可叹,你若是不来,我和九哥尚有信心。可你现在一来,我二人也只好期盼你能不要太过狠心,说不得我二人届时连口汤都要喝不着了。” “善璞这等推崇于我,倒是让我心中惭愧。”顾含笑轻轻一笑,竟也像是认下了善璞所言。 善璞心头微惊,顾含笑这番举止,更像是心中有数。 莫不是,她已经掌握了一些自己都无法预测的先机? 善璞何等人精?心中思虑闪过,神情变化也只是在刹那之间。可饶是如此,刻意说出这话来的顾含笑,又如何会错过? 这话,她自然是刻意说给善璞听的。 善璞生性多疑,前世因她陡生疑虑被害死之人不在少数。顾含笑之前有所思虑,此番刻意为之,为的便是引得她心生疑虑。如此,在日后再做出一番小小举措,便能让她心生有不安,届时再出手就容易的多。 萧远的城府要比善璞深的多,只是顾含笑这话说的似真非真,一时间让他也是分辨不清。 更何况,西岭和南安不过只是有协议暂且合作罢了。若是能与北武联手让西岭付出更大的代价,何乐而不为? 毕竟,三国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真诚。看的,不过只是利益罢了。 也正是知晓这一点,顾含笑才如此说来,毫不担心萧远会出言解惑。 谷梁修不言不语,可总也分了几分心思在顾含笑身上。等善璞再给顾含笑斟酒之时却是伸手拦下了:“身子本就不好,早膳也用的极少。若是再喝,于你不好。”喝上几杯意思意思便已足够,再喝,他却是不允了! 这话似是在叮嘱,又似在解释。一言毕,倒是让萧远和善璞都略微惊讶的朝谷梁修看了一眼。 都知晓这人生性孤凉无情,除却一个当初的太子,现在的北武帝王之外,无人能让他多看一眼,更不消说关怀了。可现如今瞧他对待顾含笑的关怀,虽看似随意,可稍加琢磨,着实引人深思。 两人何等聪慧?不过是稍一转弯,立时分辨出谷梁修话里话外的真心,心头齐齐一惊! 这人对顾含笑,竟也是那等心思? 若是如此,一些事情他们却又该重新估量了才对。 要说忌惮,善璞和萧远对这个冷情的定国王爷反而更甚。这人看似淡泊名利,一心将当初的太子送上皇位。可是,君临天下,哪个不想?他们知晓的比寻常人要多,又岂会不知这人暗中的势力何等庞大?那一位虽然已经君临天下,可若是顾含笑与这一个联手,届时强强出手,北武的天下顷刻间便能颠覆,改头换面。 最重要的是,若是果真如此,到时他们心中若有这天下,三国三足鼎立的局面顷刻间便能被打破。 若是如此…… 善璞和萧远心中皆是一动,各自有考量。 却不知,无人注意之处,顾含笑在桌下伸手,手背挨着谷梁修略带凉意的手背轻轻蹭了蹭。 谷梁修反手虚虚一握,迅速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自然是刻意为之!善璞和萧远太过聪明,一个小小的情绪,他们立刻便能抓住。既然如此,便让他们揣测出谷梁修与她有情,从而心中忌惮。 谈判桌上,攻心为上。只要善璞和萧远的心中有疑虑,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是失了先机!(未完待续) 391 伴君侧,难! 北武皇宫,御书房中。谷梁卓只召见了宁踏歌,按照以往的惯例,将那些个不重要的折子全数扔给了宁踏歌来处理。 两人各自行事,御书房外伺候着的宫人们也不敢发出声响来,倒是静谧一片。 忽然,宁踏歌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着谷梁卓,似有话要说,却似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一张俊逸温和的脸上,难得的染上几分迟疑。 “踏歌可是有话要说?”谷梁卓准确的接收到了他的目光,也不抬头,轻笑着问道。 宁踏歌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四王爷自请外封之事,不知陛下……” 谷梁卓手中的朱笔顿时停顿在半空。 他登基之时,将其余的兄弟全数外放到封地,除却谷梁修这个定国王爷必须留在京城之中以外,唯独留下了一个当初的四皇子谷梁逸。 谷梁逸在当初也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这一方,算起来,彼此之间尚有一些情分。待他登基之后,最初忙碌之时谷梁逸尚且会帮着处理事务,待局势逐渐稳定,他便主动请辞,只留在府中陪同娇妻,逗弄新出生的嫡子。除此之外,便是每日琴棋书画,日子过的无比的惬意,看上去一心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 前些时日,谷梁逸更是递上折子,只说希冀能外放。 谷梁卓没同意,驳了回去。他到底不是无情无心之人,天家无情,兄弟血脉本也薄弱,其余心怀不轨之人也已经送礼京城。现在身边除了尚有一两个年纪小的,也唯独有跟自己最亲厚的大哥和这个四皇弟了。若是把这人也外放了,届时容易引人诟病,只说他容不得自家兄弟不说。更重要的是,逢年过节,宫中的家宴却要更加的冷清了。 可是,谷梁逸竟是铁了心。他不同意,折子便是隔三差五的递上来,谷梁卓也不再驳回,直接把折子扔到一旁,就是不作回应,只盼他消了这念头。 虽然,他多少也猜的到,谷梁逸怕是决心已下。 现在听闻宁踏歌说起,谷梁卓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起来。 “依踏歌之见,此事该如何应答才好?”沉默许久,心中也烦躁难安,干脆将折子都退离,抬眸看着宁踏歌询问。 宁踏歌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四王爷坚持,若是陛下强留他在京中,反而会让四王爷心中郁结。” 谷梁卓长叹一口气,眼底有一丝颓然。 他心中自然也是危难的! 坐在这个位置上,时间久了,原本不曾兴起,或者说原本不曾去深究过的念头也逐年冒出来了。他对谷梁逸,何尝没有忌惮? 兄弟几个里边,说到底,其实他才是最为中庸之人。自小许是因为母后过于溺爱的缘故,他学不来当初八皇弟和三皇弟的狠戾和手段,也没有四皇弟的那种城府和手段,更没有大哥那种睥睨的气势。可是,到底最后坐上位置的人是他。要说他毫不在意,那也是假的。身为帝王,何尝不希望自己乃是世间最为出色之人? 而如果说他对谷梁修这个大哥有七八分的信任的话,那么对谷梁逸,他的信任却是逐渐的减少。 谷梁逸请辞,只留在府中每日吟诗作画,这些原本是想要表现出不不问世事,也是在暗示他毫无二心的姿态,却是让谷梁卓越来越忌惮。 谷梁逸何等胸襟城府?他忽然毫无作为,难道果真是别无所求了?又或者,他从头到尾都是在打着其他的主意? 谷梁卓也明白自己的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是身为帝王最为忌讳的,可是,一旦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纵然不浇灌,也能慢慢生根发芽,直到最后这种怀疑如影随形,再也无法抹除。 他在忌惮谷梁逸! 这个事实,让谷梁卓颇为煎熬。 他对这个皇弟是有些真感情的,毕竟血脉相连。 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的有情时而想起来,竟也是那般的可笑。 可要真把谷梁逸外放出去…… “踏歌,你觉着朕该如何抉择?”许久,谷梁卓才出声问道。 宁踏歌沉默了片刻,他跟在谷梁卓身边这么多年,谷梁卓哪怕只动一下眉头,他便能猜到这一位的想法。现在他虽是在询问,可是,何尝不代表着这是一种松动? 更确切的说,陛下已经是同意了四王爷的请奏了吧? 既是如此,他也只能顺着陛下之意了。 “四王爷性情恬淡,陛下尚未登基之前偶尔相交,臣听四王爷话里话外,也偶尔会带着几分寄情山水间的淡薄。既然王爷请奏,陛下不若准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的间隔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过长也不能太短,要恰好把握好度。如果谷梁卓要反驳,自然会在这个空挡就开口了。若是没出声,就该是默许了。 不过,宁踏歌也只是谨慎起见。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谷梁卓会反驳。 果然,没听闻回应,宁踏歌这才继续说道:“陛下心中疼惜四王爷,王爷心中也是有数的。既是如此,陛下就给王爷一个优渥一些的封地,景色要宜人一些,想必四王爷也能铭感于心。” “朕要的,又岂是他的感恩?”谷梁卓轻叹一声,却到底是允了。 既然是允了谷梁逸所奏,至于封号和封地,则是全权交由宁踏歌去处理。 处理完其他折子,宁踏歌便起身跪安离开。 一路出了宫门,宁踏歌蓦然回首,那高大的宫门和遮掩在宫门后的那重重深宫黑压压的扑面压来,宁踏歌忽然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 不过是看一眼便觉着压抑,那么久居深宫之人,是否也会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压的慌? 又或者,高高在上的感觉,会让他们逐渐忘却当初的自己也向往自由,而后就慢慢的连如何展颜也会忘却? 不经意的,想起当年与此时高高端坐在高处的那人相遇的情景,宁踏歌的嘴角缓缓抿起。 那个时候,那人的笑容如同夏日绚丽的花朵一般,洋溢着让人几乎被融化的气息。 而现在,他也会开始猜忌了吗?因为兄弟的出色,他也终于开始忌惮,开始疏远了吗? 那么是否会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开始猜忌自己,从而疏远了他? 清雅的脸上露出一抹哀伤之色,伴君侧,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么? 谁又能得到君王一生信任? “大人?”身边的侍卫轻声提醒,不知自家大人为何忽然驻足不前。 “走吧!”宁踏歌的嘴角缓缓翘起熟悉的弧度,温和的笑容如昔,淡淡然开口。 该来的自然会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便该一路走下去就是了!(未完待续) 392 无奈之举 此后不久宁踏歌递上跟礼部商讨出来的几个封号送到御书房,由谷梁卓做最后的选择。其后便是选封地,既然说了要给谷梁逸肥沃一些的封地,宁踏歌便也照着这个方向去琢磨。最后选了气候温润的南方,据说山清水秀,是一个好去处。 圣旨一下,谷梁逸谢了恩,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要说是忌惮外放,又岂会给谷梁逸选了那么一个好地方?再者,天威日渐锐利,又有几人敢说三道四? 谷梁卓召了谷梁逸进宫,在兄弟二人难得的只谈兄弟间的情感,却不提此外的任何话题,倒也其乐融融。 直到谷梁逸离开前,谷梁卓才忽然问道:“四皇弟可会恨朕?” 谷梁逸儒雅依旧:“皇兄何出此言?说起来原也是臣弟心中有愧疚,臣弟只想过上闲云野鹤般的悠闲日子,却不愿为皇兄分忧。皇兄肯准了臣弟所求,臣弟已经铭感于心……” “四皇弟不恨朕么?”谷梁卓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谷梁逸神色不动,态度诚恳:“自然是不恨的!” 谷梁卓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他许久,最后低叹一声:“若是你不恼恨朕,朕倒也满足了。” “臣弟不敢!”谷梁逸垂眸,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沉默片刻,谷梁卓才又说道:“现在天寒地冻,四皇弟不若过些时日,待春暖花开之时再赴封地也不迟。” 谷梁逸却是抬眸婉拒,眼底又几分期待的喜悦:“皇兄,臣弟却是想着要早些过去才好。听说南方偶有雪景,漂亮的紧。就算不落雪,尚有与京城不同的冬日风景可赏。皇兄也知道,臣弟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谷梁卓也明白,他这是铁了心要早些离开京城了。 “溪儿太过幼小,寒冬出行,怕他遭了罪。”谷梁卓话虽如此,可是到底也是松了口风。 溪儿便是谷梁逸嫡长子的乳名。 谷梁逸浅笑:“无妨!溪儿虽是安安静静的,可身子骨却也壮实。届时臣弟带着大夫一同上路便是,一路照看,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再者,一路往南,气候也会逐渐暖和起来,不会让溪儿出事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谷梁卓也心知两人的商谈也算是成了。 沉默了半晌,最后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准奏吧!” “臣弟多谢皇兄!”谷梁逸连忙谢恩,却被谷梁卓伸手扶住。 “朕欲封溪儿为世子。” 亲王外放,届时世子人选却也是由王爷自行决定,请旨册封便是。不过谷梁逸原本也打算等溪儿年纪大一些便请封的,对此他倒也不会反对。 随后谷梁卓又给了诸多好处和封赏,谷梁逸也没拒绝,一一谢了恩。 最后兄弟二人也觉得有些无言,谷梁逸起身离去。 等谷梁卓的赏赐一一送到,谷梁逸也已经命人收拾完毕,就等出发。 出发前一晚,谷梁逸偕同王妃顾绛云并未早早歇下,反而摒退了众人,在书房中待了半宿。 无人知晓,在夜深人静之时,有人悄然来访。 若是顾含笑在此,定能认出来访之人,赫然便是当初刻意做出偶遇之举的老王爷十三爷。 “小皇叔!”谷梁逸见人到了,起身恭恭敬敬的见礼。 顾绛云也跟着叫了一声小皇叔,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后,为十三王爷奉茶。 十三王爷接过茶水也不喝,反倒是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谷梁逸,半晌也不出声。 谷梁逸神色坦然,似乎对他的注视毫不在意。 “逸儿之举倒是出了小皇叔所料,让小皇叔好生佩服。”半晌,十三王爷笑着说道。 谷梁逸浅浅微笑:“小皇叔明鉴,逸儿实属无奈,还望小皇叔能谅解。” “能,自然能谅解了!”十三王爷呵呵轻笑出声,“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逸儿几个兄弟间倒尚重视血脉亲情,小皇叔见状,心中也是喜悦的很,又怎会不谅解逸儿呢?” 谷梁逸嘴角轻轻翘起,微微垂下的眸,恰好遮去了期间淡淡的戒备。 十三王爷就仿若没看到一般,呵呵笑了起来:“逸儿此次远离京城,日后再想要回来,怕是难了。” 谷梁逸微微一笑,神态自若:“逸儿本也无心朝中之事,不若远离。日后寄情山水,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十三王爷惋惜:“逸儿你自小聪明,这些年小皇叔虽不曾回来,可对你们兄弟几人倒也有些知晓。若是逸儿能留在京城,庙堂之上定有逸儿的立足之地。且,逸儿定可让北武江山更加稳定!” “小皇叔谬赞,逸儿何来那等本事?”谷梁逸像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音,温润如玉,“逸儿不过只有一些小聪明罢了。偶尔出个主意倒也可以唬人,可真要让逸儿成日拿主意,逸儿却是没那等本事了。再者,皇兄武有大皇兄和东方寰,文有宁踏歌和安康侯爷,再有朝中诸位大臣全心辅佐。民心所向,北武江山何愁不稳?” “哦?逸儿果真如此想么?”十三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谷梁逸抬眸,一脸正色,毫不迟疑的点头:“自然是真的!小皇叔,逸儿知晓小皇叔所为何事。可是,逸儿之前便跟小皇叔摆明了逸儿的态度。相比起高处不胜寒,逸儿此生更愿携手娇妻爱子,踏遍瑰丽山河!” 顾绛云一直都没说话,闻言却是手下动作轻顿,随后轻轻捏了捏谷梁逸的手指。 将小夫妇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十三王爷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既然逸儿已经决定,小皇叔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日后但凡逸儿有了想法,或是需要小皇叔帮助,尽可联系小皇叔。你我到底是一脉相承,莫要跟小皇叔客套才好。” “逸儿记住了。”谷梁逸抬眸,眼底带着温柔笑意。 十三王爷也没再多留,又说了几句后便悄无声息的远离。 等他离开半晌,夫妇两人也都没再开口。 足足有一刻之后,顾绛云才轻声问道:“王爷,小皇叔他……” 谷梁逸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揉了揉眉心,垂下的眸中有一丝锐利之色:“就如你所想。” 顾绛云脸色微变:“若是如此,那王爷匆匆离京,小皇叔当真肯这般轻易放过王爷么?” 谷梁逸苦笑一声,别有深意的道:“谷梁家还活着的兄弟,可不单单只有我一人!” 顾绛云闻言紧紧的闭上嘴,不再多言。 十三王爷,他是想要让王爷心存异心,从而夺位么?也只有此事,才会逼得王爷自请外放吧。王爷不想介入那等事情当中,甚至都顾不得现在天寒地冻,只想立刻离开京城。 此事,她是否该知晓含笑一声?(未完待续) 393 你心中有温情 一月之后,谷梁逸偕同家眷离京,谷梁卓不顾大臣阻拦,亲身前往相送。直到谷梁逸的车队早已远去,谷梁卓也久久不曾回神。 哪怕是之前心中有所质疑的,见状也纷纷改变了想法。 这等重情义的帝君,如何会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谷梁逸离京的事情,顾含笑和谷梁修也在第一时间内收到了消息。对此,两人只是相顾无言。 谷梁卓是否有私心,他们能猜不透?只是,有些事情纵然知晓,也只能当做不知罢了。 “或许,这其间也有十三王爷的手笔吧!”良久,顾含笑低叹一声,说了一句。 谷梁修没附和,只是神色凛然。 十三王爷现在便在京城之中,若说此事没有他的身影,谷梁修却是不信的。只是,他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何种角色?而谷梁逸和谷梁卓这对兄弟,是否毫不受影响? 他不想往深处去想,就算是天家本无情,现在他也不想知晓。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身在帝王之家,无奈之举便更多。何苦去多想?”顾含笑轻拍他的手背,缓声安抚。 谷梁修轻皱眉头,这也是一句实话。再者,就算对他来说,亲情又算是什么?在民间或许血缘关系倒是一种羁绊,可在帝王之家,血缘不过证明着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罢了。 “此间之事该尚需一段时日。”谷梁修淡声说道,语气中倒也不再有不妥。 顾含笑轻轻颌首:“善璞和九哥心中有数,彼此之间的推搪,不过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她又何尝不是? 就如她所说的,接下去的几次会面,三人也始终都没能拿出一个约定章程出来。 其实依着谷梁修,他更想打消那两人试图让顾含笑远嫁的念头。可是,这提议本就不是在此间提出,更有顾含笑当时所说的一年之约,纵然有心,却也无法否了去。 三人所提出的要求都拿捏住了极好的分寸,不过显得过度,那只会让对方一口拒绝。却也不会显得太小家子气,更不可能让人一口应承下来。 一来二去的,花了足有半个月都不曾解决此事。 但是不管如何,至少三国之间暂时也都按兵不动,甚至连极小的摩擦都不曾有过。 可是,也不知为何,顾含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发生何事了?”顾含笑连着数日皆是夜不能寐,脸色有些差。第二天碰面之时,谷梁修和楚瀚河都有些挂心。 顾含笑揉揉眉心:“总觉着心中有些不安,却不知为何。” 楚瀚河眼底也有一抹心疼之色:“四小姐这些时日劳心费力,许是累的慌了?” 想了想,顾含笑也没隐瞒:“倒也不是!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心中总有不安。” “因为南安和西岭的态度?”要说对顾含笑的了解,谷梁修显然要深刻的多。她只是开了个头,他便揣摩到了几分。 顾含笑点了点头:“善璞和九哥的态度太过暧昧,他们所把握的度实在太过精确。只要我提出哪怕超过些许的要求,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在原先我预测的范围之内,他们便也会适当的松口风。原先我也不曾多想,只是认定这两人本就有这份本事。可是次数多了,难免觉得心中不安。尤其是九哥,他给我的感觉……”顾含笑停下话头,神色难得的有些恍惚。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楚瀚河忽然开口问道。 顾含笑心头微凛,抬头看着楚瀚河:“楚将军也有这等感觉?” 是了,正像是在等着什么。 可是,萧远到底在等着什么? 猛然间想起萧远曾跟十三王爷之间的合作关系,顾含笑跟谷梁修对视一眼,眼底皆有几分悚然之色。 难道,萧远在等十三王爷?可是,就算等到了十三王爷,那又能如何? 顾含笑眉头轻蹙,却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并非是她不信任楚瀚河,只是现在尚且不是说破十三王爷之事的时候。 楚瀚河也瞧出她似乎在隐瞒什么,不过,他做事向来有分寸,自然也不会往深了去问。 待他走后,谷梁修才问道:“你怀疑,九王爷跟他有联系?” 顾含笑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并非是怀疑他们有联系,从上次之事过后,想必这两人定然是有联系的。我只是在想,十三王爷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谷梁修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眼底有几分凝重:“纵然他与九王爷曾合作过,但是,他定然不会背叛北武。” 他对那个人确实有恨意,倘若那人出现在他眼前,他甚至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可是,北武皇族纵然曾有过不少兄弟阋墙或是父子反目成仇之事,可是,从未有人出卖北武的利益,成为北武的叛徒。 顾含笑抬眸,目光沉静:“你心中未尝不明白,何苦自欺欺人?” 谷梁修的最近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有冷光闪烁。 顾含笑暗叹一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之上:“你心中所想,我亦明白。我一直都认为,你看似无情,实则内心尚有温情。生在帝王之家,心有温情,果真不知是祸是福了。” 谷梁修侧眸,眼底有几分探究:“于你来说,是好是坏?”这话,不免带着几分连他一时间都无法掌控的紧张。 顾含笑垂下眸子,毫不遮掩的与他对视:“于我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谷梁修眸色微沉,却是心知肚明她所言含义。 若他心中有情,或许便能放下那等渴望,谷梁卓的皇位自然而然也就坐的稳了。 然而,他心中若是顾念亲情,万一有人与他不利,他却是要落在下风。他是顾含笑情之所系,又如何愿意看到他的下场凄惨? 谷梁修也不愿她为难,问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他跟九王爷,又会如何?” 顾含笑轻叹一口气,眼底泛起几分冷意:“尚且不知!北武纵然在三国当中国力最弱,可想要里应外合吞下北武却也不是容易之时。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的是,若是你我猜想是真的,他到底因何而为之?” 谷梁修亦是默然,这也是他不解的!(未完待续) 394 非你不可 私底下,三人的来往虽算不得密切,可偶尔亦会彼此相邀,忙里偷闲的一起喝杯茶。 这一日,萧远邀了两人喝茶。不过到底也不算太方便,三人喝完茶,顾含笑和善璞便起身告辞。 出了营帐门,两人并肩默行片刻。在临别之际,善璞忽而侧头看着她,似乎在算计什么。 顾含笑也侧眸,浅浅一笑:“你这般看着我却是为何?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善璞也是轻笑出声,难得的没露出以往惯有的娇俏可爱,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顿时平和了不少:“我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等女子来!” 这一次顾含笑当真是笑出声来:“安康侯府的底细,怕是早就被你摸的透彻了。我敢说,对安康侯府,你的了解怕是要比我深的多。” 善璞干脆的摇头:“我不信安康侯府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来!老侯爷倒是有些计谋的,可是你自小便是在父母跟前长大的。说句实在话,以前的侯爷和侯爷夫人性情略显怯弱,凡事不争不夺。可你却是出手凌厉,目光精准,分寸也是拿捏的极好。我与九哥自小在深宫长大,察言观色已经成为本能。要论眼光论手段,我和九哥应当远超于你才对。可现实却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从不逊色任何人。甚至于,有时我都觉着,你似乎还有所隐藏。含笑,我果真对你好奇的紧!” 顾含笑暗暗抿唇却是不语。他二人在宫中长大,看似凶险实则却是有人庇佑着长大。纵有手段,更多的却是被人刻意引导培养,与她却是截然不同。她从一个不得宠的侯府小姐爬到一国之母,背地里更是执掌天下那位置上,她学会的,付出的,远不是寻常人可想象的。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无需跟旁人说起。 她不作答,善璞自然也不会再多问。 “含笑,你当真不愿嫁到西岭么?”善璞忽然问起的话题,让顾含笑略微诧异的侧眸看她。 “为何忽然想起问起此事?” 善璞笑了笑,带着几分了然,更像是自说自话般的,道:“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哪怕当初在京城我和九哥,甚至包括北武皇帝同时跟你求亲,你都荣辱不惊,轻描淡写的以北武先皇驾崩为由,将此事拖延至一年之后。那时我和九哥也就明白,你非但不稀罕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说,甚至于,你对这可说是天下最为尊荣的三个出色男人,也毫无感情。这让我很意外,至少,我以为你费尽心机的帮助北武皇帝,是因你对他有些情意。可是你没有!而现在却是不同……” “高高在上固然是好,可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若是因此失去了本心,富贵只会成为禁锢自身的蠢物。”顾含笑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善璞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带着几分狡黠:“可是现在却是不同!我本以为你也是个无心之人,可偏偏两个无情无心之人碰到了一起,竟是能有那般效果,倒是让我好奇的紧了!” 许是觉着顾含笑会反驳,她干脆扭头看着顾含笑,眼底有笑意:“含笑,我看的真切的很。那一位定国王爷虽是个无心无情之人,可对你却是实实在在的好。我猜,你该是他唯一会另眼相看之人吧?” 她本以为顾含笑会否认,至少也会含糊不清的将此事拖延过去。不管是她亦或是萧远,或者是顾含笑,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有些不该说清楚的事情,那就含糊过去。这是他们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含笑居然也扭头与她双目相对,坦然承认:“确实如此!” 善璞禁不住一愣:“含笑,你……”你如何能坦然承认?这认了,她又该说什么? 眨眼间,善璞已经恢复了正常,笑的意味深长:“你倒是坦白的很!不过,你当着我的面说这话,莫不是想让我打消念头?若是如此,你就白费力气了。我皇兄或许不能得你青睐,可这亲,却还是要去求的。” “自当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借此让善璞你打消念头。”顾含笑随口道,“这也不过只是你问起此话,我便作答罢了。” 善璞嘻嘻一笑,美眸中有流光流转:“你喜欢他!”语气极为肯定。 顾含笑侧眸凝视,似笑非笑:“若是问多了倒是显得无趣了,善璞,你说可对?” 善璞眨眨眼,倒也同意了她的话:“确实如此,倒是我说的过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各有深意。 沉默了片刻,两人也无人说要先走。 最后是顾含笑先开了口:“你跟九哥,到底想要做什么?” 善璞问的直接,她问的更加的深刻。他们想要做,她在揣测。可是,揣测始终只是揣测,边关之事是她前世最为薄弱之处。现在纵然她想要在短时间内弄清楚也是枉然。既然如此,为何不询问一句? 善璞也不着恼,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以你的聪慧,难道猜不透?” 再往深了说,她却是不愿。 顾含笑亦不再多问。 两人临别,善璞忽然回眸,笑的肆意又俏皮:“含笑,虽你我相交,不过这亲,却是一定要去求的!像你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才最让我安心!”若是不能留在身边,纵然亲手毁了你,也不能让你跟在旁人身边。 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何尝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那又如何?假以时日,你我之间谁人生谁人死,现在有谁能说得准? “要小心一些九哥!”善璞忽而笑容收敛了几分,目光有些冷凝,“他所图甚大,让人防不胜防。” 顾含笑眉头轻扬,她自是知道要提防着萧远。只是没想到,善璞竟会出言提醒。 “好!”只简练的回了一个字,此事她早已心中有数。 目送善璞远去,顾含笑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隐没。 回了营帐,谷梁修已经等候多时。 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通知奉命看着那几位的人,一旦有异动,格杀勿论!若有需要,可使人易容暂且替代!” 谷梁修眸色微沉,却毫无追问之意,只是应了下来! “也好!”那些对皇位始终不死心的兄弟虽说外放为王,可到底也是隐藏着的祸害。若是有异动,那除去便除去吧!(未完待续) 395 勃然大怒1 一句话,决定了那些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几人未来的命运。倘若他们安分守己,自然可以富贵荣华一生一世。可若是有任何不轨之心,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性命,都将在眨眼间化为飞灰。 顾含笑自是不会同情那些人,若不是因为当初顾着谷梁卓的心情,在先皇自导自演的***宫”戏码之时,她便想要将人一网打尽,尽数都灭了干脆。若是那般,现在也不至于有这些隐患。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无用,谷梁修很快就将命令发布了下去。但凡那边有任何动静,暗中看管之人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对方给灭口。 “你不问为什么?”顾含笑侧眸。 谷梁修淡淡的道:“何须多问?留着他们本也是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可就如你曾说过的,最是无情帝王家!血脉亲情固然不可忘,可要为了江山社稷,一切都需往后放。他们若是安安分分,自是可保他们世代荣华富贵。可若是心存它意,危害的便是江山社稷和北武的百姓。若为此事,即便手足相残,也是情有可原。” 一番话,说的极其无情。 可相比起当初谷梁卓的善良,顾含笑隐约的更加赞同谷梁修的话。 当初若是斩草除根,今日也无需如此忌惮。 接下去的数日,顾含笑和谷梁修仍是滞留在边关,三方各有坚持,始终不能得出个结论来。 如此状态本也在顾含笑的预料之中,倒也不显焦急。 萧远坚持要回望仙城,顾含笑一口拒绝。进了肚的东西想让她吐出来,门也没有。 善璞想要顾含笑和亲,顾含笑也从最初的避而不谈发展到了现在暗示这根本行不通。 “因为你心中有人?”善璞侧眸。 顾含笑毫不含糊的反驳:“因为你我两国相交,无需葬送任何人的幸福。合作本是双方互赢之事,不管是我或是其他人为了原本可以避免的原因来和亲,那都是一种示弱行为。” 而顾含笑则是要求的更是不少,银子不说,甚至连种子粮食,以及各种古怪的东西都出来了。至于和亲之事,只要善璞和萧远咬着不松口,她便也狮子大开口,笑说北武京城中出色的男儿多的是,有不少都尚未婚配。不管南安和西岭有多少尚未出阁的公主郡主哪怕是大臣之女,北武都将会诚心相待。 每次到最后,三人都是闹到这地方才散了。不过饶是如此,大致的停战协议也是已经达成了。至于这些,则是被归类到细节上。 这边折腾个没完,京城那头安康侯府却是闹出了一场大事。 顾乘风历来洁身自好,跟苏氏的感情更是深重。在京城的贵妇之中,说起安康侯爷和苏氏这对夫妇之时,哪个不羡慕?虽说侯爷的嫡长女迟迟未嫁人,可抵不住人家有大能耐!从最初的一个不得宠的侯府小姐,摇身一变成了先皇最为疼爱的义女,恩封公主不说,甚至连西岭的皇帝和南安的王爷都来相求,允诺正位。幼子憨态聪慧,据说国子监里的诸位教习也是对他赞不绝口。身边又有**相伴,真真羡煞了一群人。 可偏偏,前些时日顾家就闹出了一场大闹剧。 一个女子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堵在顾家大门跟前,扬言说她乃是安康侯爷养着的外室,身边的男孩儿便是侯爷的长子。 偏巧她来的时候顾乘风不在府中,还巧不巧的遇上了大房的林氏。 林氏一听,当下就把人直接带到了正房,请了老侯爷和老夫人前来见证。 有意无意的,等苏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老夫人和老侯爷都已经见到了那女子和那小儿。 苏氏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晕过去!惊的房中的妈妈和丫鬟们齐齐变色,忙不迭的扶着。 “夫人,侯爷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您别……”七巧红了眼眶,想要劝说苏氏。 可是转念想想,哪个男人不偷腥?侯爷位高权重,在外头养一个外室又算得了什么?话说了一半,自觉没底气,生生给咽了回去。 然而苏氏却是已经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你说的对,侯爷断不会这般对我!”多年的夫妻,她了解顾乘风。他若是会这般对她,这两年有无数人上赶着往府里送人,甚至连她都主动提及过一两次,为何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件事,定然有人在背后算计主使! 苏氏去了正房,只当没看到地上跪着的母子两人和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林氏。只是跟老夫人和老侯爷见了礼,又跟冷氏微微颌首,便坐到一旁,甚至都懒得多说一个字。 这番模样反倒是出乎众人预料,林氏和地上跪着的那人更是频频看向她。 苏氏也不说话,只是让人上了热茶,慢慢的喝着。 顾老夫人相比两年前像是忽然间就老了二十岁,但见老态。见四房闹出事情来,她心中也是觉得解恨。见苏氏不开口,只认准了她是在故作镇定:“老四家的,这件事也不能轻易抹去了。好歹也是我们顾家的种,你这当正妻的,可要拿出肚量来!” 苏氏抬眸,细声细气却颇为坚定的回道:“老夫人此话儿媳却是不能认同!外头随随便便来个女人带着孩子就说是顾家的种,难不成顾家就立刻认下不成?这件事,还需细细查探才是!” 见老夫人脸色一变就想要训斥,苏氏抢先道:“老夫人放心!笑姐儿离京之前特意从定国王爷那儿借了人,说是若有所求定能帮着解决。儿媳听闻此事,已经请那几位出去调查了。相信过不多久,这母子二人从哪处来的,是否所言属实,近几年来又跟谁接触过,都可详细调查出来。” 此言一出,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顿时脸色大变。 苏氏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确定对方是被人指使的。 什么定国王爷的人,这些都是她编排出来的。她要让自己的家庭保持完整,绝不能被那些有心人给破坏了。 老侯爷始终不开口,只是眼底偶有冷光掠过。 看来,有些人还真是忘记天高地厚了! 苏氏的反应让这场闹剧有点无法接下去,原本等顾乘风回来之后,这件事很快也就能水落石出。可偏偏,衡哥儿从国子监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件事。 衡哥儿年纪确实小,可是跟在顾含笑身边一段时间,课业之后又有老侯爷亲自教导。虽是看似憨态可掬,实际上也是有些城府。 闻言便立刻觉着是有人刻意上门来闹的,又记起姐姐离京之前说过要护好母亲和妹妹,当下就直奔正房。(未完待续) 396 勃然大怒2 等衡哥儿过来见了礼,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男孩儿,衡哥儿此刻就如同发狠的小孤狼一般,让人心惊。 “衡哥儿,快来见见你的哥哥!可怜见的,这孩子明明也是顾家的种,跟衡哥儿相比却是要受了不少苦。衡哥儿啊,日后四房可是要靠着你跟你哥哥撑起来的,你们哥儿俩啊,可是要好生相处才好!”林氏手帕掩着嘴,笑的很恶意。 那男孩抬头快速朝衡哥儿看了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可很快又低下头去,遮去了眼底的一丝怨毒。 衡哥儿清脆稚嫩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伯娘,我们四房只有三个孩子,衡儿上头也只有一个姐姐,哪里来的哥哥?无凭无据,顾家的大门岂是那般好进的?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说是顾家的种,倘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下来了,说出去倒是让人笑话我们顾家!” 林氏轻笑:“哟,到底是在国子监里入学的,瞧衡哥儿这小话说的!不过这人都找上门来了,若是不认反倒是会让人在背后戳顾家脊梁骨,说我们顾家家大业大飞黄腾达了就翻脸不认人!” 衡哥儿紧紧的盯着她,出言反驳:“大伯娘为何这般确定他们所言便是真?若是如此,倘若有一日有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说是大伯的孩子,难不成大伯娘也会稀里糊涂的认下?” “衡哥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林氏脸色一变,“人都上门了难不成还不认?再者说了,瞧瞧这孩子的眉眼,眼瞅着跟你有七八分的相似,若要说你们不是亲兄弟,谁信?” 衡哥儿紧紧握着拳头,小脸绷的紧紧的:“我只有亲姐妹,何来亲兄弟?大伯娘只凭外人几句言辞便这般确定,莫不是知道了一些旁人不知之事?又或者,这人本就是大伯娘找来的?” 林氏脸色顿时大变,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就恼怒的道:“老太爷,老夫人,儿媳这也不过是为了咱们顾家的名誉着想。毕竟家里的人可都在朝中为官呢,这要是人上门了还直接把人赶出去,这不是让人说我们顾家的不是么?瞧瞧衡哥儿这副态度,这哪是对长辈该有的……”这话里不免有挑拨之意。 苏氏双眸微红,瞪着她的眼中也多了几分狠色,却遮掩了下去:“衡哥儿,你大伯娘说的对!你大伯娘是你的长辈,纵然说了什么话让你觉着心中不舒服了,也不能当面顶撞。再者,这本是四房的事情,你大伯娘也是好心才来说上几句话。你大伯娘是顾家的人,哪能无缘无故的帮着外人说话?你身为晚辈,怎能如此跟你大伯娘说话?还不快些给她赔礼道歉?” 林氏的笑容绷不住了,这话里话外的,无一不在说着她多管闲事,别有用心。偏偏她一句都反驳不得! 顾老夫人轻哼一声,恼声说道:“衡哥儿,你带着你哥哥去院子里走走。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他不是我哥哥!”衡哥儿坚持。 苏氏心疼的紧,可是在这种时候她根本不能说话。不然的话,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去吧!”顾老太爷也发了话,却不是因为嫌弃衡哥儿。只是担心真要闹将起来,会让衡哥儿看到现在不该看的。 衡哥儿对祖父向来都是尊敬的,也知这种事情他确实不该掺和。加之他也相信祖父定不会稀里糊涂的便让人进府,当下也只是绷着小脸带着人出去了。 这一去,就出事了! 这边顾乘风得了信儿急匆匆的赶回来,前脚刚踏进正房大门,就见七巧头发散乱,跑丢了一只鞋子,哭着冲了进来。 顾乘风心里顿时打了个突,顿有不妙之感。 “侯,侯爷,夫人,出大事了!呜呜呜……少爷,少爷被那个进府来的臭小子给推进湖里了……少,少爷快,快不行了……” 犹如晴天霹雳当空而下,苏氏猛然起身,眼前顿时一黑,差点瘫软在地。 “哪能有说的那么夸张?”顾老夫人冷哼一声。 顾老太爷狠狠一拍桌子,怒声喝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看看?来人,拿了牌子去请御医来房中,快点!” 又朝顾老夫人怒声训斥:“姓凌的,你且莫幸灾乐祸!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老子不清楚?我告诉你,衡哥儿若是无事倒也罢了,若是衡哥儿有个闪失,你真当我不敢舍出老脸休了你?” 又狠狠的瞪了林氏和跪在地上的那女人一眼,到底狠话也没说出口。可是,若是衡哥儿当真有事,他定要追究到底。真以为他老糊涂了,看不出这一出出戏里有多少阴谋诡计? 衡哥儿落了水又没人看到,那小子又是蔫坏,等衡哥儿被七巧八角他们救上来,已经是奄奄一息。偏生莲姬有事情出门了,压根不在府中。去请御医,偏生这御医磨磨蹭蹭的,还在半路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马车撞上了。若非宁老御医和孙老御医得了信儿赶了过来,衡哥儿这口气怕也是吊不住了。 饶是如此,衡哥儿的情况也很是难医。宁老御医和孙老御医一合计,得了顾乘风和苏氏的同意,直接带走了衡哥儿。 三天后,顾含笑就收到了由小七儿送过去的消息。 顾含笑顿时如坠冰窖! 衡哥儿! “含笑!”谷梁修正好进来,见状顿时脸色微变,立刻将面色苍白的她揽入怀中,不敢放松! 温热的体温似乎熨烫了她发冷的身体,顾含笑猛然回手抓住谷梁修的衣服,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衡哥儿有宁老和孙老全力医治,定会没事的。而且莲姬也肯定已经回球了,她也绝不会看着衡哥儿丧命。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立刻回京! 冷眸缓缓眯起,等她回京之时,那些敢对衡哥儿下手之人,便备好棺材,等死吧! 再见面商谈之时,善璞和萧远都发现了,顾含笑的言辞犀利了多了,竟是让他们也有些无言相对,略显狼狈。 最终,这无休止的扯皮终于划上终止号。一来是商谈的差不多了,再往下也只能是浪费时间。二来,最重要的是,各自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西岭,北武,南安三国的皇帝陛下,同时遭人刺杀。虽是都没受伤,可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太有争议性,不管是善璞还是萧远,都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三人商定了主要的,剩余的那点边边角角的,自有楚瀚河他们去负责。 回京之前,顾含笑叫来李酣和柳晋,询问他们的意向。她总有种即将面临大变动的感觉,这两人又是她看好的,自是要询问他们的意见。 李酣选择留在边关,而柳晋则是打算跟她回京。顾含笑也没拒绝,以后的路是要他们自己走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能走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当下顾含笑和谷梁修也没再多逗留,带着柳晋,跟楚瀚河道别之后,直接回转京城。 小七儿的消息不断的送到顾含笑的手中,随着越来越靠近京城,顾含笑的气势也愈发的冰冷。 现在时机并不成熟,她可容许那些人继续蹦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跟那些不该出现的人勾勾搭搭的。可是,那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了,竟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顾家!目的,是在她吧? 既然手伸的那么长,那就别再收回去了!(未完待续) 397 江山,还是我? “难为安分了这么久,这一次的手倒是伸的挺长。”谷梁修自然也有消息来源,事关顾家,他手底下的情报机构早就将详细的资料全数整理出来送到了他的手中。 顾含笑脊背挺的笔直,慢慢的替自己倒上一杯果酒,任由果子的芳香在口腔中弥漫,淡淡的温热感从咽喉处升起。 冬雪融化,时而也不能走官道,一路上也是泥泞非常。顾含笑和谷梁修已经是尽力赶路,却是耗费了与前往边关几乎相等的日子,这才临近京城。按照脚程,明日城门关闭前他们应该就能回京了。 早有夜鹰等人安排好了住处,明日入京之后顾含笑有很多事情要做,自是要好生休整一番。 放下手中的酒杯,顾含笑才淡淡的说道:“原本该就有计划,只不过难以找到合适的时机,此番你我一同离京,自然是被他们抓住了时机。”若是他们其中一人留在京城,就算有心算计,却也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来。顾含笑的手段够狠够毒,当初的碧瑶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惹上了她,她照样轻描淡写的把人给杀了。而若是谷梁修留在京城,都知晓谷梁修对顾家也是照顾有加,加上谷梁修此人更是难以应付,又有几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闹出幺蛾子来? “你打算怎么做?”谷梁修以事论事的提醒,“毕竟身份都摆在那儿,若是你出手,势必牵连的人数会不少。但凡有所差池,会连累到你自己。” 顾含笑眸色深沉:“敢伸手,就该做好被剁手的准备!至于被牵连的那些,我有分寸!动作快一些就好,事后就算他们心中有计较,也毫无用处。” 谷梁修闻言也只是淡淡颌首,并不多劝。眸色微闪,自是算计着该如何帮顾含笑一把,让她能够顺利一些。 一壶果酒不知不觉的下肚,果酒的味道很是香甜可口,可到底也是有些后劲的。许是心中有事,顾含笑难得有了些许酒意,双颊绯红! 谷梁修盯着她的眸色倏然深沉了下来:“你我好些时日不曾在一起安静说话了。” 虽是结伴同行,又同在边关待了一段时日。可是两人始终都有事情在身,加之人多口杂,也不方便单独相见。这一路回来又是急急赶路,倒真是第一次有时间安生独处。 顾含笑眨眨眼,许是跟谷梁修在一起的缘故,放任自己被酒精迷惑,迷茫的看了谷梁修半晌这才浅浅的扬起了唇:“是啊!成日奔波,想要安生待着倒也成了奢望了。” 难得的酒后憨态,让顾含笑整个人褪去了原本的冷漠和隐隐的强硬,显得要柔和娇俏的多。谷梁修的目光愈发的深沉,却是不再多言,忽然将顾含笑抱入怀中。 顾含笑也不挣扎,懒洋洋的埋首在他的肩窝上,汲取着属于他的熟悉气息和温度。 “含笑……”低吟声飘散。 顾含笑抬头,盯着那双如同璀璨的星空那般深邃,绚烂的眸子,扬起的唇角似乎用不会落下。 下一刻,她握着他的肩膀的手倏然抓紧,主动的,用力的吻上显得有些无情的薄唇。 柔软的触感,不同于他冰冷模样的火热,以及让她心醉的温度。 小巧的舌尖忽然在那薄唇上轻轻一舔后快速退开,原本清冷的眸中带着娇憨的笑意。 谷梁修的眸色深沉如夜空,下一刻,他反客为主,刹那间掀起狂风骤雨,疯狂进攻! 顾含笑眉眼弯弯却不拒绝,淡淡的笑声被吞灭,任由他带领自己尽情的享受两人之间难得的亲密! 直到顾含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谷梁修才松开她,却不肯轻易放弃难得的福利,轻轻啄着她的唇,冷硬的脸上难得有两分温存。 顾含笑同样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只当没看到他瞬间暗沉的眸子,埋首在他肩窝,听着他倒抽凉气的声音弯起了唇角。 谷梁修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火热的胸膛几乎可以把人烫伤。呼吸有些粗重,在这种状态的男子该是最为危险的。可是顾含笑窝在谷梁修的怀中却是觉得安心。只因她知晓,若是他不愿,谷梁修定不会逆了她。 等谷梁修按捺下被挑起的火焰,却发现怀中的人儿呼吸都已经平缓了下来,像是已经沉沉入睡。 薄唇微抿,狭长深邃的黑眸之中看不出有半分情绪。可是,抱着这在他心尖儿上的人儿的手臂,却是有力却不失温柔。 屋中一片静谧,只有轻浅的呼吸,以及偶尔有烛火爆开的声响。 “江山,或者我只能择其一,你,要选哪个?”许久之后,本来应该已经沉睡的人儿忽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谷梁修的脸色倏然一变。 顾含笑也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便起身从谷梁修怀中挣脱出来。 她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酒醉的憨态? “谷梁修,你该知道的!于你来说,该做选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的选择,也意味着我的选择。” “谷梁修,我不想与你为敌!你我对彼此都有保留,都有底牌,可也能自诩是最为了解彼此之人。若是你我为敌,定然一生一死。” “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顾含笑去了旁边的房间休息,留下谷梁修自己在房中。 原本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件扫兴的事情,可是,她却也明白这件事已经是到了不提不行的时候。 原本还是有些时间的,可是那些人对顾家下了手。这就意味着,那些人的动作也在加快。很明显的,谷梁修面对选择的时间也开始靠近。 她是真的不想与谷梁修为敌!不是因为怕,只是因为爱! 她爱着他,当真不想跟他撕破脸。 他们两人倘若有一日当真撕破脸皮,那么,此生此世,以两人的性情绝无再走在一起的机会。她一直觉着重生的意义在于修补前世的遗憾,比如谷梁卓,比如顾家!而这一次,她也是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次。 她想与他携手相伴,她想与子偕老!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放弃他的那个计划!(未完待续) 398 大动作 第二日,在夜色落幕,城门关闭之前,顾含笑和谷梁修便顺利的进了城。 “可要我陪着你一起去?”谷梁修问道。 顾含笑摇头拒绝:“这不过只是件小事罢了!今日虽是有些晚了,不过王爷却也该入宫将边关之事告知陛下才是。” 这是正事,谷梁修也无从拒绝。只是侧首看着顾含笑清冷的模样,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坦。 顾含笑昨夜的问题,他记在心上。纵然两人一夜过后再也没有提及,可是,不管是她还是他,始终都是记着这件事的。顾含笑的拒绝,让谷梁修下意识的认为,顾含笑是在在意他的反应。 可是,他又能如何? 他毕生的梦想,他一生挚爱,无论是哪个,他都无从放下。即使早已明了必定会有这样的一个抉择,只是从来不愿深想。现在忽然将问题摆在明面上,皆是他所渴求的,轻易间让他如何抉择?梦想?或是她?当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要说选择她的!至少这样的话,她会高兴。 可是这种冲动被他生生压下!她容不得欺骗,若是他当真那么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会断的干净。 许是他难得的情绪有波动,顾含笑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明白他现在会有的挣扎和痛苦。可是,现在她又能说什么?迟早是要走这么一遭的!能走出去,他们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是不能,他们的缘分便就此终结。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我把夜鹰和夜蛾留给你,你尽管放手去做,自有我跟陛下为你善后!”良久,谷梁修沉声说道,却是绝口不提此事。 他不提,顾含笑自然也不会再说起。眼前她尚且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却不能再儿女情长! “也好!”朝他轻轻颌首,当下便调转马头回府,目光也在瞬间变得锐利嗜血! 果真好本事,心倒是够大,是觉着她要顾忌名声脸面,不敢下重手么? 也好,这阴谋阳谋的累积的也够多了,合着都在等着其中最重要的一环爆发不是么!与其旁人在暗他们在明,任由他们暗中筹谋,不如直接将所有的阴谋拽到太阳底下来。 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也该有个定论了! 顾含笑一进城门,消息便已经暗中传了出去。尤其是最为关注的那些人,饶是心中有算计,却也禁不住有些不安起来。 顾含笑此人平日里看起来似乎不喜与人争论,可是这一切的前提皆是不主动去招惹她。不说外人,哪怕是当初的顾老夫人和顾家大房,以及顾老夫人的娘家凌家,不全都是被她生生的给压下去了么?缘由,也不过是那些人招惹了她! 这一次,已经不能单单说只是招惹了!他们现在想要知道的是,顾含笑会亮出獠牙来狠狠的咬上一口,抑或是只是按照惯有的手段,顾全颜面的将事情暗中解决? 豪门无秘密,顾家三房的嫡子发生意外的事情大家也全都知道了。因为此事,对于那对母子是否是顾家人也是争论颇大。不过,想去顾乘风的为人,相信那母子是他的外室和庶子的人,却是不多。尤其是那些个贵妇们,都说那必定是有人在诬蔑。至于心中是否果真如此想的,也只有她们自己知晓了。 而现在顾含笑回来了,这个当初能因为自己的弟弟被人伤了额角便能带人打上门去的女子,此番又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 诸人猜测不断,纷纷命人暗中关注,力求在第一时间内得知顾含笑的手段。 顾含笑对此并不知情,又或者即使猜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直奔到了顾家门口,冷声吩咐:“夜鹰,夜蛾,你二人守住顾家前后门!敢擅入顾家者,杀无赦!” “是!”虚空之中有人回应,却不见身影。 早有得了信儿的八角和冬青在门口等候着,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将缰绳扔给门房,冷着脸吩咐:“从即刻开始,若无我的吩咐,顾家许进不许出!若有外人来访,全数推了。” “是!”门房暗自心惊,极少看见自家小姐这般气势凌人的模样!不过等想起六少爷的事情,他心中也是坦然。 也是,六少爷那么一个温和有礼的孩子,却被人那般陷害。小姐原本就最为疼爱六少爷,现在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崽子给暗算了,小姐能不气? 等顾含笑进了大门,门房就干脆的把大门给关上了。 顾含笑入了府,一路疾行,冬青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又简练的再次复述了一次。 “衡哥儿现在如何?”顾含笑问道。 冬青红着眼眶:“今儿刚送了信,说是缓过来了。不过到底是伤的紧了,怕是要一些时日才能养过来。” 八角也有些哽咽:“小姐,您可一定要为少爷做主啊!少爷打小身子就不好,这两年好容易养好了,这一下子又……” 顾含笑冷冷一笑:“我自是要为衡哥儿做主的!那对母子俩现在住在何处?” “在原先大小姐的院中偏房住着!”说起这件事来冬青心中就来气,明明吃亏的是自家少爷,可那对母子两却被大房带走。纵然侯爷和夫人动怒,可却也无法。 “把人带到正房去!冬青,你带上人,把那对母子带过去,若是有人敢拦……”一翻手,直接将一块牌子丢进冬青怀里,冷冽的声音中甚至都带着冰碴子,“那就把这牌子给人看!敢阻拦,便是违背于我!让她们仔细想想,为了一对不知从哪儿来的母子俩就敢跟堂堂公主作对,问问她们还要不要她们的脑袋!” “是!”冬青立刻脚步一转,带人气势汹汹的去抓人了。这些时日她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自家少爷伤成那样,他们这些伺候着的,心里也是疼的要命。可是主子没法子,他们又能如何? 可现在不同!小姐回来了!小姐这般模样,显然是一定要为少爷出口气的。 这便最好! 顾家顿时就闹得鸡飞狗跳,有诸多心存好奇想要打探的,全都被拦在了外头。心怀不轨暗中想要混进来的,稀里糊涂的就被收了性命。 夜鹰和夜蛾可从来不会含糊,接了什么样的命令,便会如何去做!顾含笑说杀无赦,那便杀! 一番闹腾过后,顾家的人几乎前后脚的,全都进了正房。 等到了的时候,顾含笑已经高高端坐在首位。一手握着似乎忘记放下的马鞭,冷眸横扫,屋中的温度猛然间就像是下降了几度! 冷冽的目光在那对母子两人,以及林氏等人身上缓缓滑过,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虽美,却让人陡然毛骨悚然!(未完待续) 399 我敢,你能如何? “哟,笑姐儿这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的不让人提前来知会一声,也好让我们去迎迎!”林氏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 顾含笑嘴角的冷笑不减,目光却是说不出的漠然。 林氏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再也无法维持。 “笑儿拜见祖父!”等顾老太爷过来了,顾含笑这才起身,跟老太爷见了礼。顾老太爷目光柔和了一些,只坐到一旁,看那神态却是打算凡事都由顾含笑自己来做主的了。 又朝老夫人虚虚见礼:“孙女见过祖母!” 顾老夫人冷眼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 顾含笑也不计较,只到下首坐定。却见老夫人朝她看了一眼,不悦的道:“笑姐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做事怎的还如此鲁莽?回京了不先回去沐浴更衣,穿着这一身过来成何体统?手里还拿着鞭子作甚?这是想要做点什么给人看不成?你身为晚辈,若无长者赐,怎能随意坐下?没瞧见你大伯娘他们都站着么?” 若是放在以往,顾含笑也不介意给她留点颜面,好歹表面上听从她的吩咐。 可现在…… 清冷的眸子横扫,寒意陡生:“祖母跟孙女说体统?衡哥儿现在尚且躺在病床之上,在生死边缘挣扎,这件事,怎不听祖母讲体统?” 顾老夫人脸色一变,这件事的确让她有些心虚。毕竟林氏能把人留到现在,也有她的手笔。 可是,她又如何能被顾含笑给吓到了? “你这是在质问我么?笑姐儿可莫要忘记了,我可是你的祖母!” 顾含笑冷冷回道:“那么祖母也切莫忘了,孙女也是先皇御封的公主。这里谁的身份有能比孙女高了去了?孙女愿意坐在这里,那便要坐在这里!谁又能说出个不字来?” 她有权有势,谁又能拿捏得住她?以往不过是给了留些颜面,当真以为她会在意那些纲常伦理?若是当真在意,她前世能将整个顾家都给灭了门? “你!”顾老夫人顿时被气得倒仰,完全没想到顾含笑竟会如此不给她留颜面,把话说的这般赤/裸拒绝! “四小姐,四小姐……都是贱妾的错,请四小姐切莫跟老夫人置气啊四小姐!”那一进屋就垂首站在一旁的女子忽然扑了上来,跪在地上凄婉的哭求起来。 顾含笑冷冷一笑,倒是个会做戏的!不过,手段太过拙劣了。 既然是自己上赶着来露脸求责罚的,那她便成全了她! “你是什么东西?我跟祖母说话,你一个身份未明的外来之人,也配与我说话?当真以为我顾家人好欺负不成?哼,今日若是不惩处了你,说出去倒是我顾家不知礼数了!来人,掌嘴!” 莲翘和七巧都来了,正看着这对母子碍眼呢,当下就一撸袖子:“是!” 那女子哪里能料到顾含笑居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说打就打的?眼见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她连忙磕头,目光凄婉的看着顾含笑,语气中满是委屈:“四小姐,若是这般能让您消气,不气着老夫人,那,那贱妾纵然百死,亦心甘情愿!” 这副柔弱凄婉的模样,若是放在以往,谁又真能下的去手? 可是,顾含笑却是能的! “胡闹!”顾老夫人一拍桌子,怒火滔天的瞪着顾含笑。 这小贱蹄子,一回来就给她惹事。 “笑姐儿可莫要忘记了,这可是你父亲的外室。说起来,她也算是咱们顾家人,是你的长辈。她身边的那一个,可是同为你父的血脉兄弟。你若是敢……”顾老夫人轻哼一声,自认为将厉害关系摆明了,顾含笑也就老实了。 “我就是敢,又能如何?”顾含笑轻轻的一句反问,顿时噎住了老夫人,也镇住了整个屋子里的人。 顾含笑抬眸,清冷的眸中陡然有杀意弥漫。 “我便是敢,那又能如何?不说这人是不是我父亲的外室尚未查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同样敢这般对她,老夫人又能如何?可是要去报官?又或者,想要去请陛下评理?将此事拿出去说一说,我顾含笑敢舍下这张脸,老夫人可敢?不若就让人来评一评,到底谁是谁非?” “一对来历不明的母子俩,甚至连真假都不曾确定,老夫人为何就这么认同了?若是这人并非顾家血脉,老夫人又当如何?届时旁人说起来,只会说因着四房并非老夫人所出,这才被老夫人这般折辱。到了那个时候,老夫人如何自处?” “纵然这母子跟顾家有关系,一个养在外头的,连个妾都不是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大房,意欲何为?当我顾家是慈善坊?还是以为我四房没人,柔弱可欺?” “衡哥儿乃是侯爷嫡子,可请封世子的。被人这般谋害,按照我北武律法,那是要处死的!可老夫人却生生护住了这对母子,老夫人心中所想为何?此事陛下尚未插手,倘若被人真捅到陛下跟前,届时陛下震怒,老夫人可是能将您自己送出去,承担起所有罪责?” 一连串的问责,顾含笑的语气只是轻描淡写。可是,背后所蕴藏的森森寒意,直让人心底发寒。 顾老夫人一时间也无言可对。 尤其是最后一句,让她再多的怒火也暂时销声匿迹。 顾含笑冷眸横扫,语气森冷:“顾家人丁单薄,大多都是住在一起。然,继承侯爷之位的,是我父亲!老夫人,这些时日父亲和母亲只担心衡哥儿,又不能驳了您的面子,这才一直按捺不动!可是老夫人,这并非代表我父亲和母亲心中无想法,又或者,手中无权力!老夫人诸事插手,可是忘记了现在顾家谁在当家?” 顾老夫人却是容不得被驳了面子,怒拍桌子,气哼哼的道:“你母亲当家,难不成就能对我这般大小声?你母亲就是这般教你的,教你跟祖母叫嚣?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这顾家,我也能当得了主!” 顾含笑冷眸陡然一凝:“既然如此,那么,在衡哥儿差点死去的时候,老夫人又做了什么?老夫人所为,可是当家长辈该有的?” 顾老夫人恼羞成怒,直言心中所想:“衡哥儿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怒火达到了顶点,顾含笑反而沉淀了下来。微微垂眸,她居然轻轻的笑出声来。 “老夫人确实应该庆幸衡哥儿没死!”她抬眸,笑容倏然阴森噬人,“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所有跟此事有关之人,我定然教她们全数陪葬,不得好死!” 不管是顾老夫人还是林氏,又或者是那对母子,闻言皆是身体一颤,心底止不住的发寒……(未完待续) 400 拖出去,杀了! “那么现在,我可否处置这对母子了?”顾含笑轻声询问,眉目如画,声音清浅,却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顾老夫人被一口气堵着,恨不得把顾含笑给生生撕碎了。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刚才顾含笑的一番话,确确实实的震慑到了她。 衡哥儿乃是嫡子,这自称是顾乘风外室的母子两人纵然没在说谎,可庶子谋嫡那便是死罪。 可是,现在谋了嫡子的人活得好好的,这要是被人提起,错处只在她身上。 就如她所说的,她还没死呢,这顾家内宅,她也是做得了主的!而事实就是,她压根没给侯府嫡子做主。 到时候旁人可不会说她顾老夫人是为求一个公正,只会认准了四房不是她所出,她是刻意想要排挤四房,好为她的亲子谋求利益。 诸多思虑,逼得她不得不闭上嘴。即使已经被顾含笑气的浑身都疼着。 见老夫人都不再说话,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慌乱之色。一咬牙,用力的磕头:“四小姐,一切都是贱妾的错!贱妾知错,四小姐任打任罚,贱妾绝无二话!” 顾含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冬青,还等什么?给我掌嘴!” “四小姐,贱妾……”那女人哪里料得到她以退为进了,顾含笑仍然会让人掌嘴。眼底顿有惊慌之色,却连话都没说全,就被撸起了袖子的冬青一巴掌把没说完的话给打了回去。 女人下意识的想躲,却被莲翘和七巧给牢牢的压住了。跟着过来的肥肥胖胖的妈妈们却是拦下了冬青,一脸愤恨:“让我们这两个老婆子来!”能在顾含笑下手清理之后仍然留在苏氏身边的,忠心毋庸置疑。衡哥儿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从一个小团子长成这么一个丰润可爱的孩子,她们对衡哥儿的疼爱甚至不少于苏氏。衡哥儿被陷害成这样,可她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策。现在好容易有为衡哥儿出点气的机会,如何肯放过? 冬青也没拒绝,这些妈妈们手底下的力气可大的很,让她们出手更能教训人! 再往下,那女人压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两个妈妈出手极重,不过打了四五回,那女人的嘴角就被打裂了,血丝弥漫。 “放开我母亲,放开!”一直跟着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那男孩终于忍不住了,凶猛无比的朝着压着那女人不放的莲翘和七巧扑了上去。 莲翘离他最近,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可七巧却是不同,她一直跟在衡哥儿身边照顾,心中的愤恨显然也要比莲翘来的深刻。一见这罪魁祸首还敢上来这般作为,当下竟是不退反进,上前就一脚踹翻了那孩子。 “别,别伤害我的孩子……”那女人挣扎着,拼命的朝着她的孩子扑过去。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见状缓缓起身,示意妈妈们停下手,缓步朝着那母子走去。 “四小姐……贱妾知错了,贱妾不敢再要求回顾家了,贱妾这就走!”那女人艰难的抹去嘴角的血沫,苦苦哀求,“贱妾从不求荣华富贵,可是,贱妾只求四小姐能大发慈悲,赏阙哥儿一口饭吃。他,他好歹也是侯爷的血脉啊……” “本侯此生唯娶一妻,独有两女一子,何来旁的血脉?”一直都没开口的顾乘风冷着脸开口。 “侯爷……”女人凄婉的开口,眼中蕴泪,“此番确实是妾身给侯爷招惹麻烦了!可是妾身并非想求荣华富贵,妾身只是想给阙哥儿一个父亲,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啊!自小阙哥儿就觉着孤单,希望能有父亲相伴。只可叹妾身无用,从不能让阙哥儿过上好日子。妾身这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厚着脸皮求上门来的!” 顾乘风被她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辞气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可他到底也不是从来那个书呆子了。纵然生气,可面上也是不显。这件事既然女儿接手,他自然也不会再过多干预。清者自清,他对这个家的心从未改变,自己的女儿,定会信他! 事实上,顾含笑也果真没怀疑过顾乘风。这女人背后有人指使,不过是咬准了只要上门,纵然最后这对母子被赶出门,顾家的名声也就坏了。说到底,顾乘风是被牵累的。 “是你把我弟弟推下荷花池的?”顾含笑走到那男孩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男孩长的倒也眉清目秀,跟那女子的眉目间有些相似。不过那凶狠的目光,让人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闻言男孩恶狠狠的瞪了顾含笑一眼,语气很冲:“跟我有上门关系?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是他想要陷害我!” 说完,他回头看着他的母亲,叫道:“母亲,我们回家去吧!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姐姐和弟弟,我有母亲就足够了!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也不想留在这里!” “阙哥儿,快住嘴!”女子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眶泛红的给顾含笑赔罪:“四小姐,阙哥儿他说的都不是真心话。在家的时候,他也时常惦念着从未谋面的姐姐和弟弟。但凡有点好东西他也都留了下来,只说想给弟弟和姐姐留着……”在顾含笑带着冰碴子的注视下,她的声音直至消声。 顾含笑冷冽的看着她:“你以为,你一口咬定了他是顾家人,有可能是我的弟弟,我便不敢动手是么?还是你觉得,害死了我弟弟,便能让他来取而代之?” “贱妾从不敢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请四小姐明察。”女人连忙磕头,嘴上告罪,可心里也是笃定顾含笑最多也就惩罚他们,却不敢对他们真下死手。 毕竟,那人也说了,这些侯府贵族最要面子。为了面子,他们母子两人定能有一份好前景。 她却不知,她算计万千,却独独没算进顾含笑的心,到底有多狠! 见她嘴角泛起难以抑制的一丝安定,顾含笑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都咬准了她不敢下狠手,是么?也好,今儿就让他们明白,动她顾含笑庇佑的人,下场会如何凄惨。 “是谁派你来的?”顾含笑站在那女子跟前,忽然问道。 女子指尖轻轻颤了颤,却做出一副茫然模样:“四小姐此言何意?并无任何人让贱妾来,贱妾只是想要让阙哥儿认祖归宗……” “祁白!”顾含笑忽然侧头,淡淡叫道。 在诸人惊悚的注视下,一道妙曼却裹在黑色夜行衣中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房中。 “属下在!” 顾含笑微抬下巴,朝那男孩指了指,清冷的眸中刺啦啦的,甩出一道冷厉至极寒意! “拖出去,杀了!” 一言既出,顿时满堂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含笑! 杀,杀了?她这是疯了吗? 祁白忠心不二,压根不问对错,只听顾含笑的命令行事! “是,主子!”直接提起那小子,转身就走。(未完待续) 401 狠手 最初的震惊过后,那女人终于回过神来,猛然扑上去抱住那男孩的腿,脸色已经煞白:“四小姐,四小姐您有气就冲着贱妾来,阙哥儿他是您的亲弟弟啊!” 顾含笑冷冷的勾唇:“亲弟弟?我只有一个弟弟,差点被人给害了!至于他,也配自称是我弟弟?” 顾老夫人适才被顾含笑给压的不能开口,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了:“笑姐儿,好歹也是顾家人,你这么做若是被人知晓,难保被人戳着脊梁骨。府中可是还有你尚未议亲的庶妹。你这般做事,将她们置于何地?” 顾含笑倏然抬眸,眸中像是甩出了一连串的冰刀子,冷的吓人:“老夫人身为我顾家人却是非不明的帮着外人,谋害了我顾家嫡子老夫人却仍然能开口让我看在顾家人的份上既往不咎!我今日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让我顾家名声扫地,从此莫说庶妹议亲,父亲又有何面目再站在朝堂之上?家不安,何以定天下?被人说起,只会说父亲身为太子太傅,又是世袭安康侯爷,如此位高权重却连自己的嫡子都保不住,这丢的是父亲的颜面,可打的,却是陛下的脸!老夫人以为,孰轻孰重?” 冷声又喝:“祁白,把人拖出去,杀了!记着,可别在我顾家动手,免得弄脏了这大好的园子!” “是!”祁白沉声应道,直接封了那挣扎不断的小子的穴道,一把拎起着就往外走。 女子虽然惊恐,可是仍然抱着最后的期盼。 是了,他们告诉过自己,顾含笑若是回来定会虚张声势,想必这便是了!不然的话,她尽可让人在这里便将她的儿子杀了就好,何必带走? 这么一想,她的心勉强定了下来。 顾含笑如何看不出她的算计来?当下扭唇一笑,语气森冷的可怕:“祁白,等等!” 祁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刻停下脚步:“主子!” 顾含笑在那惊恐莫名的男孩跟前蹲下,右手一翻,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稳稳的握在她的手中。 侧眸看着那明明已经惊惧,却拼命忍耐着像是有恃无恐的女子:“有人告诉过我,我会虚张声势,是么?无论我说什么威胁的言语,都只是吓唬你,想让你说出实情,对么?不论其他,不如先让我们谈谈关于何人让你来顾家捣乱之事?” “什,什么捣乱?四小姐,贱妾真的只是想给阙哥儿一个……啊!”女人的话没说完,陡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飞溅的鲜血洒落在她的脸颊上,白皙娇嫩的脸上顿时多了妖艳的红! 不止是她,甚至连顾老夫人和林氏也是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尖叫,下意识的都动弹了一下身体,惊惧莫名的看向顾含笑。 巍然不动的,只有顾老太爷和顾乘风。只是两人在看向地上那一小截白嫩嫩,却染着鲜血的小手指的时候,眼底的神色也是带着几分震惊。 谁也没有想到,顾含笑竟然直接下了狠手,将这小男孩的一根小手指给切了下来。 唯独只有祁白,微垂的眸子毫无变色!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是心软的角色了?哪怕是刚才命她把人带出去杀了,那也绝不是这些人所想的只是在虚张声势。她开了口,那便是真的要杀。现在不过是切了一根手指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顾含笑手中并未沾血的匕首侧面轻轻拍了拍那满面狰狞却根本发不出声来的男孩,侧眸看着那女人,轻笑着再次问道:“那么,现在可否告诉我,是谁让你来顾家捣乱的?” 见女人要开口,顾含笑的笑容不减,可声音陡然降低了温度:“事先容我再说几句,可好?我在边关琐事缠身,惊闻衡哥儿出事,匆匆回京,奔波不止,身心俱疲!原本,我确有几分好耐心,毕竟凡事有万一。只可惜,我的耐心已经全数磨光了。本该问一次只切下一根手指,可是我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毕竟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匕首稳稳的在那男孩的喉间比划了一下,顾含笑冷冷开口:“所以,我最后只问你一遍,若是再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么,你就品尝一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吧!” 冷眸陡然眯起:“说,到底是谁?” 女人惊恐的哭泣,目光四处游走似乎想要找到盟友!可顾含笑的狠戾显然已经吓住了能帮她的人,她又哪里能找到什么帮手? 这一迟疑,顾含笑的手就收紧了一些,锋利无比的匕首在男孩的细嫩的脖子上立刻划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鲜血顿时沁出,看起来极为吓人! 这血腥的一幕,终于让那女人紧绷的弦顿时崩裂! “不要,不要动手!我说,我什么都说!”女人嚎啕起来,明白自己输了。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那么贪心,居然还算计着顾家人为了颜面不得不妥善安排她,让她住进顾家。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带着自己的独子来的。早知如此,她就该随便找个孩子带来。若是那样,现在何须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苦? “那么,到底是谁?”顾含笑冷声问道。 “贱妾并不知晓她到底是谁,联系贱妾的应该是个丫鬟。不过贱妾祖上家中是调香的,鼻子很灵敏,她身上带着的香粉,并非北武惯用的,倒更像是南安人所喜的。”事已至此,她只求活命,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我担心被人利用了就被灭口,偷偷的跟着她,最后她进了,进了……” 她狠狠的一咬牙,却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门:“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南安的香粉,这两条加起来,便已经足够了!至少,对顾含笑来说便是已经够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身份?”顾含笑抬眸。虽然早已知道,可是,她却要让她自己说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羞辱那些个不长眼的,为了算计四房连名声都可不要的肮脏东西! 女子垂下头,早已抛弃了一切:“贱妾是,是翠烟院的!” 顾老夫人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无血色! 翠烟院她听说过,一处烟花之地! 这个被她庇护的女人,竟是出自那种地方!她还用人言可畏来压迫顾含笑,而到底成了天大笑话的,却是她自己! 顾老夫人摇摇欲坠,仿佛已经可以看到那些贵妇们在背后嘲讽她的嘴脸! 什么庶子谋嫡?一个烟花女子所出的,也不知父亲是谁的杂种,她却一口咬定那便是顾家的种!这是往四房脑袋上扣屎盆子,旁人只会说只因四房不是她生的! 顾老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猛然起身,却脑中隆隆作响,下一刻,已经软软瘫倒! 顾含笑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便走。 “莲翘,去把莲姬找来!” “祁白,叫夜鹰和夜蛾把人都处理完了,跟我去魏国公府!” 衡哥儿,今儿,姐姐定要给你找回一个公道!(未完待续) 402 我要一个公道 去的是魏国公府,顾含笑再多的怒气,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闹大了别说是给衡哥儿找回公道了,光是双方之间的争端便会让顾家和魏家同时陷入困境。她对魏家心存报复之心,却不会将顾家拖入其中。 祁白带着她出了顾家大门,早有小七儿备好了马车候在府外。等顾含笑上了马车之后,小七儿才说道:“我陪你去!” 顾含笑摇头拒绝:“不用!”小七儿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像他这种贩卖情报为生的,还是不要被牵连进这种事情为好。倒不是说魏家这些有底子的人会不知道小七儿跟她关系匪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一同出现在人前展示又是一回事。现在还没到危险的时候,她并不想让小七儿过早的站在她身边。 甚至于,就算真到了危险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要把小七儿拉下水。 小七儿皱眉:“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顾含笑再次摇头拒绝:“不用!魏家不敢对我如何,这种事情心知肚明,我身后有谁支撑魏家很清楚,现在不是他们撕破脸的时候。再者,我身边有莲姬,暗中又有祁白他们护着,安全无虞,不用带上一个你!” 虽然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她的不需要,多少也让小七儿心有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顾含笑并非看不出来,可是她也不会去安慰。小七儿应当明白,他自身的价值并非是在她身上体现的。为了他好,这些他该想的明白。 小七儿倒也果真很快就想通了不再提及,只是让大小双也在暗中保护顾含笑。虽然知道魏家人必定是不敢对顾含笑如何的,可是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他不想担心其中的万一。 小七儿在半路上就下了车,只有顾含笑带着莲姬前往魏国公府。 顾含笑甚至并未走正门,直接进了魏府。 “含笑,你……”魏然知道顾含笑会找上门来,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含笑居然连一个晚上,不,甚至是连回京一个时辰都不到,居然就直接摸进门来了! 顾含笑冷冷的看着他:“将军……” “含笑,你难道就不能跟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吗?”魏然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顾含笑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将军也知晓我所为何来!我想,将军也做好准备要给我一个交代了吧?” 魏然低叹,抬眸看着她:“含笑,此事我也调查过了,虽跟她们有些关系,可是……” “不如将军把人请出来,我们当面对峙,可好?”顾含笑冷声建议。 魏然愣了愣,却是摇头想要拒绝:“含笑,你何苦……” “将军虽是不愿,我却是想要见一见的。还请将军见谅,为了节省时间快些将事情给了解了,我还想早些去探望舍弟,所以已经把人给请来了。”话音刚落,门外已经传来闷哼声和呵斥声,不一会儿,两个顾含笑很是熟悉的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顾含笑,原来是你!”前脚刚踏入大门,楚烟儿看清屋中之人,顿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遮去了眼底忽然掠过的一丝不安。 顾含笑冷眸扫过:“两位少夫人,得罪了!” 来的,自然便是魏然的两位夫人,楚烟儿和萧情公主。 相比楚烟儿的不淡然,萧情显得要镇定的多:“不知乐安公主前来,迎接来迟,还望公主见谅。” 楚烟儿闻言咬咬牙,恨恨的瞪了顾含笑一眼。 顾含笑侧眸看向魏然:“将军可要将魏国公请来听一听?” 魏然低叹,摇摇头苦笑:“含笑,你又何苦试探于我?”话虽如此,也命人拦在外边,却是谁也不让进来。 顾含笑原也没打算让魏国公也参与其中来,仗着这件事也不能将魏家给真正算计了。有些事情,从魏然这边着手就好。 冷凝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楚烟儿和萧情,那令人窒息的冷冽让人不安:“离京不过数月,从未想过竟然能劳累两位少夫人送上这般厚礼。我心中多有不安,也想着要送两位少夫人一些回礼,少夫人以为如何?” 楚烟儿眉头一敛:“顾含笑你这话是何意?” 萧情淡淡道:“萧情不知乐安公主在说些什么!说起来,公主前往边关数月,与我南安的九皇叔见过面。萧情久居北武思念亲人,正想去府上拜访,也好从公主处打听一些亲人动向,以慰藉思亲之苦。不知届时公主可欢迎?” “那是以后的事情!”顾含笑眸中的冷冽不减,“不如让我们先说说眼前之事!” “愿闻其详!”萧情淡淡一笑,神情很是从容。 顾含笑也不说话,她压根懒得废那口舌! 招招手,莲姬脸上带着慵懒笑容,扭动着摇曳柳枝般的细腰宽宽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东西分别放在两人手中。最后才又拿出一份,送到魏然手中:“将军不妨也看上一眼?” 其实不用看在场的三人也都知道这东西上会写什么,他们亲手做出来的事情,又如何会忘记?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等亲眼看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从头到尾都被人给记录下来,甚至尚有证据夹杂其中,三人的脸色也都是齐齐一变。尤其是楚烟儿,当下就扔掉自己手中的东西,怒视着顾含笑:“你这是在诬陷!” 顾含笑冷冷的笑了起来:“诬陷?那么少夫人恐怕尚不知晓何谓真正的诬陷!等明日这一份东西便会变成折子放在御书房之中。而其中的内容,会酌情增添一些。届时,少夫人就会明白,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诬陷了!” 萧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乐安公主,这些事情说起来也都是无凭无据,这般作为,更像是在逼迫于人了!” 顾含笑压根懒得跟她们斗嘴,只是冷眸看向魏然:“将军以为如何?” 魏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顾含笑:“含笑想要如何?” 她想要如何?她自然是想要害了衡哥儿的人去死! “衡哥儿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疼他爱他超过自己的性命!他不过只是一个尚不知事的孩童罢了,却因为无知之人所举差点连命都不保。将军日后若有子女,却因着与魏家不合之人暗中下手被无辜牵连,将军会如何去做?” 魏然怔了怔,到底开口:“若是如此,我定当不会放过那些害了他的人!” “那便是我所求!”顾含笑缓缓起身,深深的看着魏然,“还请将军记住适才所言,切莫让我失望。不然的话,纵然鱼死网破,我却也要让那些害了我弟弟之人,付出惨重代价!” “莲姬,我们走!”顾含笑倏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来的突兀,走的更加匆忙。 萧情微微垂着头,难掩眼底惊惧。适才魏然所言,难道他…… 倒是楚烟儿毫无所觉,恨恨的道:“这个……”贱人!生生吞下这两个字,到底不敢说出来。 魏然却是久久凝视顾含笑离去的背影,再等回神看着萧情和楚烟儿之时,眼底唯有一片冰冷。 果然是,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做事如此粗枝大叶,留着何用?(未完待续) 403 后续 “这就足够了?”回府的马车上,莲翘扬眉问顾含笑。 顾含笑闭目养神,她着实是累了。 “已经足够了!” “证据确凿,这般岂不是让她们仍然逍遥法外,算不得真正为衡哥儿要回了公道!”莲翘提醒。 顾含笑张开眸子,眉宇间有丝疲惫:“还能如何?” 莲姬还想再说,顾含笑却是微微摆手,道:“莲姬,让我歇一会儿,我累了!” 莲姬只能叹息一声,却是不再多问。顾含笑的确是累了,原本长途奔波去了边关便不曾好生歇着过,善璞和萧远哪里是好应付的?又听闻衡哥儿之事匆匆而回,一路上更是提心吊胆劳累万分。 其实她何尝甘心就这么算了?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事情只能做到这一步!此事不单单是楚烟儿和萧情所为,其后必定有魏家的手笔。她若是不管不顾将事情揭开了,最后只会逼得顾家和魏家翻脸不说,说不定还会提前引起魏家的反叛。 而现在她只是将楚烟儿和萧情所为真真假假的放在了魏家人跟前,魏家忌惮她身后的谷梁卓和谷梁修以及顾家,势必是要做出一些事情来平息她和她身后那些人的怒火。而魏然的应和,就代表着魏家肯定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比如,将明面上做这些事情的人给处理了。 比如楚烟儿,比如萧情! 她现在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些罢了。 至于魏家,现在却不是真正撼动的时候。 这口怒气,她也只能暂时咽下。 一夜无话,而此后数日之间魏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让人侧目。 先是少夫人楚烟儿身子不适,御医建议送往别院静养至少一年。这让楚家的人动了怒,更有不少人在暗中揣测,是不是平妻萧情公主忽然发难,做了什么事情才逼得楚烟儿这般作为。 可是紧接着,就听闻萧情公主的母妃凤体有恙,萧情公主心中惦念却因路途遥远,又顾忌身份,主动要求入庙庵,静心茹素为其母祈福,归期未定。 两位少夫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魏国公府,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人能信? 也有手段高强又想在其中抓住点什么的人,偷偷的在背后调查。可是,当他们发现其中有他们碰触不得的东西之时想要离开就已经晚了。最后逼不得已的,只能丢卒保帅,忍痛将自己手底下有点实力的棋子丢出去,勉强保住了自己。这件事,却是无人敢再去沾染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顾含笑这才去将衡哥儿接了回来。 宁老御医看到顾含笑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倒是知道回来!” 顾含笑暗叹,垂眸施礼:“师傅,弟子知错!” “知错?那你便说一说,错在何处?”宁老御医铁了心要给顾含笑一点教训。 “让师傅动怒,便是错!”顾含笑的回答却顿时让宁老御医觉着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这是认错的态度么?说了自己错了,可到底压根没觉着自己有错么? “若是如此,那人你带回去,也莫要再留在这里,徒惹我心烦。”宁老御医被她气的狠了,说的话自然也就狠了一些。再说,他以为他这么说了,顾含笑自然也会认错。 却不曾想,顾含笑闻言只是淡淡颌首:“如此,弟子便带衡哥儿回府了!” 说罢,竟是果真命人将尚未睡醒的衡哥儿抱上马车,转身回府。 宁老御医被她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的砸了半个书房,这才缓过这口气来。 “你又何苦生气?那孩子不过是不想让你牵涉太深罢了。”看了一场好戏的孙老御医拍拍老伙计的肩膀,随意安慰了一句。 宁老御医气的呼哧呼哧的,闻言只是恨恨的瞪了孙老御医一眼,却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顾含笑是好心,他何尝不知?只是,这个弟子从来都是以气他为目标,着实让他动怒。 而顾含笑接了衡哥儿回府,衡哥儿已经度过了最为危险的时刻,又有莲姬在旁,倒是不会再危机性命。而他亏了的身子,则是需要时间慢慢的调养了。这种事情,却是急不得的。 这一次,顾含笑不敢再大意。从小七儿那儿要来了两个人,放在衡哥儿身边,半步不离。之前是她失策,若是早些让人时时刻刻跟在衡哥儿身边,他何苦受这一遭的苦楚。 衡哥儿半路上便醒了过来,睁开眼便能看到久未见面的姐姐,衡哥儿乐的几乎找不着北了! “姐姐?姐姐你何时回来的?”衡哥儿紧紧的抓住顾含笑的衣袖,说什么都不肯放松。 顾含笑压下心中的歉疚,伸手揉揉他的发心:“才刚刚回来不几日。衡哥儿,身子可好些了?” 衡哥儿用力的点点头,原本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看着姐姐,衡儿便觉着清爽多了。” 顾含笑轻笑,捏了捏他的脸颊,到底还是心疼难受:“此番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才不是!”衡哥儿立刻摇头,小脸绷紧了,“是衡儿太笨,竟会被人算计!姐姐,这件事,衡儿想要自己处理,可好?” 对于衡哥儿的志气,顾含笑很欣赏。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多,却是不能让他去练手。 沉默了片刻,顾含笑这才说道:“衡哥儿有这心思,姐姐很是欣慰。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多,衡哥儿年纪尚小,若是让你放手去做,怕是有失妥当。” 衡哥儿既然有心,她便不能无视之。弟弟总是要长大,要撑起顾家的。有些事情,该教她便会教,她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衡哥儿也不是愚笨的,听顾含笑这般说起,便知此事牵涉到的怕是不少。就如姐姐所说,他年纪小,若是妄加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衡儿明白了。”衡哥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含笑捏捏他的脸颊,也就不再多说。 等回到了府中,却听闻有贵客来访。 顾含笑握着衡哥儿的手顿了顿,这才颌首示意自己明白了。让人先将衡哥儿送回院中,这才转身去见客人。 不出所料,所谓的贵客,赫然便是谷梁修兄弟,以及宁踏歌三人!(未完待续) 404 动?乱,即将来临! 分别见了礼,几人这才落座。 “衡哥儿可好些了?”谷梁卓关怀的问道。 顾含笑点点头:“陛下费心,衡哥儿已经无碍。” 说着,又朝宁踏歌微微颌首,道谢:“多亏了宁老全力施为,不然衡哥儿此番怕是凶多吉少。宁公子若是有空,请向宁老转达含笑真挚谢意。日后若是宁老有可让含笑跑腿的,含笑定当全力以赴。” 宁踏歌一如以往的温润,浅浅的笑容让人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几分:“四小姐何不亲口道谢?想必五爷爷也会高兴的。” 顾含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当真认为,我跟宁老道谢,他会高兴?” 宁踏歌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是了,顾含笑跟自家那位性子比小孩子都倔的五爷爷向来针尖对麦芒。这两人遇到一起总是在争吵,哪里能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想起顾含笑和宁老御医相处的场景,连谷梁卓都翘起了唇角。谷梁修虽是神色不变,可眼底也多了一丝温和。 对于这三人的反应,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一番说笑后,谷梁卓像是不经意般问起:“含笑,不若朕封了衡哥儿为世子,如何?” 顾含笑愣了愣,随即起身欠身,坦言道:“原本与父亲便有这想法,只不过以为衡哥儿年纪尚幼,请封世子怕给衡哥儿惹来诸多麻烦。不过经此一事倒也明了,衡哥儿到底是父亲独子,就算没有世子的名头,也会被有心人盯着,当成眼中钉。既然如此,倒不如遵从了陛下所言!此事,尚需劳烦陛下了。” 衡哥儿作为顾乘风唯一的儿子,他始终都是会被有心人当成眼中钉。所幸请封了世子,让那些人也死了心。若是衡哥儿早已请封世子,此番纵然那些人有心算计,可总也明白世子的位子是不可能旁落,说不定衡哥儿也不会遭此一劫。 谷梁卓笑着点头:“含笑,你与朕也要这般客气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是你欢喜,莫说只是封世子,朕就算是封他一个侯位也未尝不可。” 顾含笑浅浅一笑,却不将这话当成一回事:“多谢陛下!不过世子的身份,只是想要给衡哥儿多一个护身符。至于侯位却是不敢收下,衡哥儿虽然年幼却也是堂堂男子汉,他的未来,得靠着他自己去拼搏才是。”把未来的路都给铺好了,衡哥儿岂不是只需做吃等死?她从来都不想让衡哥儿过着那等日子。 自然,顾含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给衡哥儿,让他靠着自己去拼搏,这也不现实!顾家站在这样一个高度,虽说日后她必定是要想法子慢慢削弱顾家的地位和声势,过于荣盛只会让顾家跌落。维持住顾家的地位就好,不需要超然。这样的顾家,也注定了衡哥儿的地位。她要给衡哥儿的,是她认为该给的。 又说了一番闲话,谷梁卓才说起正题。 “此次边关和谈,辛苦你了!” 说起正事,顾含笑的神情也略微凝重了几分。 “陛下,边关之事怕是尚未了解。” 跟谷梁修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含笑稍稍整理了一下内心所想,这才缓声说来:“此番交涉看似和平解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几年以来三国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多。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顾含笑下意识的看向谷梁修,见他朝自己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微定。 “更重要的是,北武国内有人始终都在算计,甚至于南安和西岭联手。内忧外患,局面于北武,却是极为不利。” 说起此事,谷梁卓的面色也是沉了下来。 他们的小皇叔,那个他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印象,却活在父皇的记忆中,让他也印象深刻的小皇叔,居然会联合南安的那一位九王爷,生生抢走了北武的东西! 小皇叔这是要做什么?谷梁家的人可以内斗,可以兵刃相向,可是,谷梁家的人,从来都不会联合外人来对付北武,对付谷梁家的人! 可是,小皇叔现在在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谷梁卓这才沉声说道:“大哥已经说起过,以含笑的看法,边关之事该如何应对。” 顾含笑一字一顿,极为坚决的道:“还请陛下下旨按动调动军队!恐怕,摩擦过后,这种和平的假象就会被打破……” “四小姐的意思是,会开战?”宁踏歌轻声问道。 顾含笑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一定会!” 她猜不透萧远的态度,也吃不准南安是否会选择开战。但是,从小七儿提供的消息来看,西岭私底下的动作不断。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西岭另有所图。 “暂时有楚瀚河在边关驻守,可保无事。再者,有东方寰在后,可防备万一。”谷梁修冷声道。 谷梁卓微微颌首,忽然又问道:“柳晋也跟着回京了,含笑对她可有安排?” 顾含笑点点头:“有!” 原本是打算把柳晋放在京城,或是放到其他需要他的地方去。可是等回了京收到小七儿的消息,她变改了主意。有一个地方,更适合柳晋去。 “还有一个,亦可与柳晋同行!”顾含笑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那地方,自是不能让柳晋独身前往。柳晋纵是资质过人,可到底不是出身豪门世家,对于这些尔虞我诈尚且欠缺。不过有那人同行的话,想必也能安然度过。 “谁?”宁踏歌也难得的好奇。 顾含笑微微笑了起来:“虎伯侯世子,付之洲!” “付之洲?”谷梁卓眉头轻皱,“那个中毒身亡的?”说完才反应过来,既然顾含笑都这么说了,想必这人是肯定没死的。 无意间看到谷梁修淡然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 大哥也是知晓此事吗?说来说去,被瞒在鼓里的人,又唯有他一人? 顾含笑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又将当初虎伯侯爷所说的效忠皇帝的言辞无一遗漏,全数转达。谷梁卓稍一思索便想通其中环节,明了顾含笑和大哥所做的也都是为了他,为了北武江山,神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 “如此,这些事情你做主便是。”谷梁卓说道。 顾含笑也没拒绝,几人又说了些话,顾含笑这才起身送人离去。 站在院中,任由寒风刺骨。 指尖拂过枝桠,小小的绿芽已经开始冒起。寒冬已然要过去,春天即将来临,可她的心却始终有些沉凝。 **,即将来临!(未完待续) 405 开战 柳晋回了京也不过只逗留了三两天的光景,随后便又与人匆匆离京。 离京前,顾含笑邀了他,又带着付之洲在小七儿的百家味碰了面。此次分别却是不同上一次,连顾含笑都不知道,他们何时还能再相见。 “四小姐,都是为国效劳,无论去哪儿,柳晋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许是见顾含笑的神情有些异常,柳晋诚恳的说道。 顾含笑浅浅的笑了起来:“柳探花莫不是认为我因为把柳探花和世子扔到那一处去,所以心中愧疚?” 柳晋没回答,不过神态中有一丝茫然,显然心里的确这么想的。 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却是不再多言。 柳晋这个人,出身自有些底蕴的家族,又经过之前那一事的教训和军营的历练,整个人倒也成熟稳重了不少。可是在某些时候始终是显得过于稚嫩。就如此刻,付之洲同样心中有数,却压根不会说出口来。而柳晋心中有话,却是要说出来。两者相比,纵然柳晋的直白更让人觉得舒服一些,可是这种直白在庙堂之中,却是要不得的。 “你们去了那儿,凡事只能依靠你们二人自己。七爷会命人暗中保护你们,但是明面上的事情,却是只能由你们自己负责了。”顾含笑并未正面应对柳晋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转开了话题。 此次她提出让柳晋和付之洲奔赴的,是那一处连魏家和楚家也无法伸手的地方。在那一处,平原之外,与西岭独独相对。魏家和楚家伸手无数次,却始终都不能碰触到。就连当初她想要伸手去干涩,可到底什么都没能得到。只有后来为了这一片江山,她做了一些安排。那些人或许是明白了她的心思,对她暗中布下的棋也没有出手干涉。若是前世谷梁修果真成功的抢回了江山,那些人功不可没。 驻守在那边的人,忠的,是北武王朝,是谷梁家,而非任何一个人!谁登基称帝,他们便支持谁。只要是谷梁家的人,不管是否名正言顺的登基,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就支持。这一点,当初的顾家,付家,东方家,同样都是做出相同的选择。可是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带来了一系列的改变。终究将这三个家族全都带入了纷争当中。而现在,她更要伸手,只为了稳住那一边,等有所需之时,能动用那边的力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跟前世那般单单只有魏家和楚家,甚至加上善璞和萧远,她也不会这般担心。可是现在不同,一个十三王爷,却是让她有些担心了,她不得不做出更多的安排。 她承认,因为十三王爷,她心生担忧。她终究不是神,她只是一个寻常人。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仅仅只是靠着前世的累积。十三王爷前世压根没出现,这一世的忽然出现,让顾含笑在担心他暗中到底做了多少的安排,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诸多的问题无法解决,她心中始终难安。 “一切,靠你们了!”顾含笑举起手中的酒杯,眼底带着几分恳求。 柳晋和付之洲以及小七儿也都举起酒杯。 酒杯轻碰清脆的声响后,四人将杯中酒喝尽,相视微笑。 送走了付之洲和柳晋,顾含笑随后去了一趟虎伯侯府,明面上自然是拜访侯爷夫人马氏,可实际上却是跟虎伯侯爷在私底下见了个面。付之洲离开的事情,她并未隐瞒。至于让付之洲去做何事,却是只告诉了虎伯侯。倒不是信不过马氏,只是让马氏知晓,只会让她忧心。事已至此,何苦再多让个人挂心? 虎伯侯听完前因后果,脸色凝重,却毫不迟疑的赞同了她的做法:“为国为民,纵死何妨?我儿能为国为朝廷为民做点事情,这是他应当去做的。生或者死,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若是能成事,自然生!若是他无能,不能完成托付,死便是死了。 顾含笑起身,面色凝重,躬身行礼:“侯爷大义,含笑佩服!” 虎伯侯面色复杂的摆摆手:“公主大礼,我却是受不得!身为臣子,为君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付家深受恩泽多年,可近些年来付家为朝廷做所做之事却是越来越少。之洲身为付家子孙,为朝廷鞠躬尽瘁,也是应当。公主这一礼,万万受不得!” 顾含笑却是不偏不倚,硬是让他受了礼,这才起身看着他,沉声道:“侯爷,这一礼您却是受得!”这礼,不是因为她是公主。但是其中的道理,她却是不愿说给虎伯侯听。 接下去的三个月当中,顾含笑与小七儿会时常碰头。小七儿的买卖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有些名望。当然,小七儿做生意还是很有一套的。基本上只要出的起价格,但凡是对方要求的,他都能做到。当然,小七儿做这种生意也是挺招恨的。所幸小七儿准备充分,再有顾含笑在暗中庇佑,又跟谷梁修和东方寰打了个招呼,真想要拔除了小七儿,那要付出的代价可算是高了。到目前为止,也没人真敢下嘴。 这三个月当中,顾含笑除了在小七儿处获取情报之外,几乎闭门不出,只在府中陪着苏氏和小十一。 这一日却得了旨意,进宫面圣。 在宫门外却是遇上谷梁修和宁踏歌,竟是同样接了圣旨入宫。 “王爷,宁公子!”顾含笑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宁踏歌,问道,“不知宁公子可知陛下召我等入宫,咦?” 顾含笑收住话头,手腕一翻,却是刚刚有人直接将消息弹入她的手中! 必定是小七儿无疑!可是为何小七儿传递消息,会在这等时候? 心头微沉,也顾不得其他,将手中的纸团展开。 纸中只有短短一句话,顾含笑一看清楚,瞳孔倏然紧缩! 再抬头看向谷梁修,顾含笑眼底瞬间有遮掩不住的震惊之色。 看她的神色,谷梁修便知她得到了何种消息。 “西岭军队调动,夜袭北武,两国开战!”(未完待续) 406 商讨 御书房中,谷梁卓面色冷凝。 见他们三人进来,直接免了礼,道:“大哥,踏歌,含笑,你们想必也知朕此番宣你们入宫所为何事了罢?你们如何看待?” 谷梁修沉声道:“楚瀚河应对恰当,又时刻有准备,损失并不大。东方寰已然急行军前往边关,支援楚瀚河。纵然西岭来势汹汹,暂时也可保边关无恙。” 宁踏歌忧心忡忡:“西岭此次行为出乎意料,本以为意图开战的会是南安,却不曾想西岭竟是先动了手。” 谷梁卓面色阴沉:“都认为西岭若是开战,定不会从三国交界之处动手。现在西岭出乎意料之举,让人捉摸不清究竟意欲何为。旁边更有野心勃勃的南安虎视眈眈,难不成西岭丝毫不惧?又或者,西岭与南安在暗中已经达成协议,想要联手进攻北武?” 顾含笑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反而不大!九王爷心中有数,三国鼎立才能维持平衡。若是两国联手共同灭了北武,那么接下去要灭国的,必定就是南安。毕竟,西岭坐大百年,从无枯竭。南安又跟北武征战多年,底子亏了,底蕴又是不如西岭。但凡不想被灭国,九王爷就断然不可能与西岭联手进攻北武。” 谷梁卓看向她,问道:“那依含笑之见,此番北武该如何应对?” 顾含笑面色不改:“陛下何必问我?既然西岭开战,我北武应战便是。至于南安,我们忌惮,他们同样心中有忌讳。不能懈怠,却也可私下与九王爷等人接触,查探他们的态度,也尽可能的与朝中大臣打好关系,明里暗里的让他们知晓若是与西岭联手,北武若灭国,下一个便会轮到南安即可。” 谷梁卓也不过就此一问,既然已经宣战,北武何时又会怯战?要战便战,从未想过退缩! “只不过,西岭到底为何会忽然宣战?”宁踏歌轻轻皱眉,这其中定有隐情。可西岭来的太突然,完全无从着手。 谷梁修冷着脸,深邃的眸中有冷意闪动:“恐怕,跟他脱不得关系!” 他? 在场四人都是知晓十三王爷的存在的,顾含笑的想法与谷梁修相同,自是不惊。可谷梁卓和宁踏歌皆是神色一动,尤其是谷梁卓,眼底顿时浮起一丝怒意。 “若是当真如此,朕定当斩了这罪人,也好让他去跟列祖列宗磕头请罪!”谷梁卓整个人都冒着森森寒意,眼底更有戾色闪现。 谷梁家的人可以内斗,可以手足相残,可以你死我活!可是,谷梁家的人,绝不会跟外人联手对付北武! 而现在,小皇叔在做什么?如果真的是他暗中操纵,最后让北武陷入战争深渊的,那么,在他有生之年,他定要抓住小皇叔,定要让他付出惨重代价,以此赔罪! 这事儿纵然心中有怒气,可人不在跟前不说,就连想要见面都难,现在也不过是发泄一番罢了。 压下这口气,谷梁卓这才心平气和的问道:“魏家那边现在可有动静?” 对魏家的事情,一直都是谷梁修在做,闻言便道:“尚无!不过瞧魏家的态度,怕是会主动请缨前往边关。” 宁踏歌轻笑一声,目中却无笑意:“自是想去的!以往楚瀚河楚将军尚且跟楚家不分彼此,他们自是不着急。两家联手,魏家自是不担心边关的会超脱掌控。可现在楚将军过去了,偏生又跟楚家闹翻了。楚将军有手段有本事,前段时间又有王爷前往镇/压造势,现在整个边关至少有七八成都掌握在楚将军手中。楚将军已经自请从楚家除名,魏家再想要掌控边关,也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了。” 顾含笑有瞬间的恍惚。 前世的魏家掌控军队也是趁着几次边关摩擦,又有她在谷梁卓跟前一力为魏家担保,这才让魏家步步坐大,最后才能走到那一步。这一世没了她的全力相助,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魏家至今为止也没能走上前世相同顺畅的那条路。 那么日后,魏家若是不真正谋反呢?是这样放过?还是…… 顾含笑倏然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狠辣! 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到现在为止都不动魏家,是因为内忧外患始终都不曾停歇。魏家贼心不死,纵然现在不曾有动静,可迟早都会暴露出来。与其等待,不如在合适的时机,搜集证据,直接将魏家的罪恶心思,掐灭在摇篮之中。 “含笑?”谷梁卓微微皱眉,含笑这是在走神?连着叫了三两声都没听他有反应,这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顾含笑回神,抬眸看向谷梁卓,道:“不管西岭为何忽然宣战,不过陛下还是使人去交涉一番才好。” 其实,跟善璞交涉的话,最好还是她亲自前往。但是现在有个十三王爷在暗中操纵,她却是无心前往边关了。再者,她也着实放心不下顾家。这一次衡哥儿出事便是提醒她了,想要护着顾家周全,她定不能再犯下那等错误。 “谁去?”谷梁卓反问。 要去的人,定然是他们必须信得过的,而且手段得圆滑,办事滴水不漏的。 可是,忠心之人不一定八面玲珑。圆滑的,可又不一定可保百分百的忠心。 不得不说,纵然是谷梁卓和谷梁修,脑海中第一个认定的人选,自然是顾含笑。可是他们也明白,若是再让顾含笑来来回回折腾,怕是她的身子也会受不住。更何况,现在顾含笑留在京城之中才是最合适的。 顾含笑倒是有属意的人选,直接看向宁踏歌:“宁公子有手段有计谋,若是有宁公子前往,想必也能周旋一二。” 要论忠心,何人比得过宁踏歌?她从来都不曾忘记,宁踏歌为了谷梁卓曾经付出多大的代价,最后甚至付出性命。至于论起心计城府,宁踏歌自然不落后任何人。 唯一的问题在于,此次前往边关是有危险的。宁踏歌自小体弱不能习武,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介书生。若是他前往边关,须解决后患才可!(未完待续) 407 她不是你能碰的 护佑宁踏歌安全之人,最后自然由得谷梁修去解决。 西岭宣战之事起先并未传扬出去,可是压制了不过半月,从边关逃难而来的难民一出现,此事也就压不住了。 所幸,楚瀚河始终驻守边关,这几年也是有了些名声,都知他治军有方,又忠心不二。有他在边关守着,纵然人心有些不稳,倒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再者,谷梁修和谷梁卓也将事情做的很漂亮。尤其是谷梁卓,现在他后/宫无人,自是由得他自己做主。首先便缩减宫中支出,将宫中节余下来的音量全数充当军备。 其实他剩下的这点银子对于战争所要消耗的庞大数量来说不过只是九牛一毛,可胜在他做出了表态。随后,朝中大臣也纷纷将俸禄全数拿出,甚至还有将自家府中积蓄拿出来的。比如顾家,比如东方家。 其次,招兵也是必要的。招兵之事由谷梁修负责。谷梁修出面之时,只说了一句话。 “我北武,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退缩的孬种!” 一句话,就足以点燃北武人原本就好战不甘屈服的热血! 最初的慌乱和怨言过后,北武很快就运转起来。连民间的商贾,也纷纷解囊,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边关。三国之中,北武民风最为彪悍。这话并非只是随口说说,事实上,北武人的骨子里就镌刻着好战不屈的因子! 我们可以死,可是,我们绝对不会屈服! 整个北武都被调动起来,这一股狂潮和力量也绝非可以等闲视之的。就算是西岭,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增兵。 而南安虽然至今尚未有所动作,可是两国都是在防备着。因为谁也说不准,南安是否会在突然间就发难。 是夜,魏国公和魏然在书房中接待了一位让他们祖孙俩都恭敬接待的贵客。 一身青衣,长发随意束起,笑容俊朗,看似爽快之人。 赫然便是谷梁卓和谷梁修遍寻不着的十三王爷。 “魏国公,现在可跟咱们的约定有所区别啊!”十三王爷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国公祖孙俩。 魏国公脸色微变,连忙躬身道:“十三爷恕罪!老臣也没料到,楚家居然……” “魏国公何必跟我解释?”十三王爷摆摆手,讽刺的笑容愈发浓烈,“不过,当初魏国公可是在我面前信誓旦旦,不说边关,甚至连朝廷亦能执掌在手中。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倒是教我有些失望了。” 魏国公心头一跳,惶恐低头:“十三爷,老臣知罪!” 魏然在一旁唇角微抿,垂下的眸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怒意。 十三王爷只是淡淡的扫了魏然一眼,轻笑一声:“口中说是知罪,想必心中不以为然吧?” 魏国公身体一震,更加惶然:“十三爷,老臣对十三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十三爷明察!” 十三王爷闻言只是摆摆手,笑道:“魏国公也莫要紧张,我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再者,这世上但凡是个人,哪能心中没有算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魏国公若是心中全无算计,这话我却也是不信的。” 他把话说的这般直接,魏国公额头有冷汗低落,却不敢有反驳之言。只是唯唯诺诺,应了几句。 十三王爷也并未久留,很快也就起身准备离去。 离开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事情,停下脚步:“鉴于你我之间的约定未能达成,边关之事暂且魏家无需再插手。不过,朝堂之事……” “十三爷请放心,老臣会竭尽所能!”魏国公连忙说道。 “如此最好,那我便期待魏国公的表现了。”十三王爷笑了笑,忽然又看向魏然,若有所思,“听说魏小将军对顾家的四小姐用情至深?” 魏然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十三王爷,摸不准他为何会忽然提及顾含笑。 倒是魏国公下意识的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都是些无稽之谈,还请十三爷明察。” 十三王爷轻轻一笑,道:“无稽之谈也好,真情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并不在意。不过,若是小将军果真对顾四小姐心存情意,不若早些拔除了为妙。” 魏然瞳孔猛然紧缩,语气力求镇定:“魏然不懂十三爷此言何意!” “你懂不懂都无所谓。”十三王爷似笑非笑,那深邃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一切虚妄,“我只是在告知你,不要对她妄加动手。你若是对她无意最好,若是有心,那便早早的将心中的那点爱恋给掐灭了吧。她,不是你能碰的!” 魏然遮掩在袖口之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的掐住手心的肉,不会破,却疼的刺骨。他倔傲的不肯低头,心底却寒冷一片:“十三爷难道也对含笑有心吗?” “我对她有心也好,有意也罢,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知晓她不是你该碰的便好,其余的,你无须知晓。”十三王爷虽然还在笑,可笑意始终不曾到达眼底。而眼神的那丝阴霾,更让人心惊。 魏然心头猛然一抖,低下头却是不肯再说话。 十三王爷不过只是警告一句罢了,压根不担心魏然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以他对顾含笑的观察,前几年她对魏然或许有情,可是在一场大病之后,对魏然再无情意不说,他甚至敢肯定,顾含笑恨着魏然! 那种恨,压根不是因为被抛弃被欺骗的怨恨,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深刻到无法缓解的恨! 纵然他手段通天,他也不知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无需知晓。 至于魏然的追问…… 十三王爷嗤笑一声,眼底有不屑轻狂之色。 对一个乳娃娃有没有情意? 他只能说,他对那个小丫头,很感兴趣!感兴趣的程度,甚至觉得抢到手中把玩,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至于更深的,什么情,什么意,与他来说,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啧啧!魏家吗?可真让本王失望啊……”似有若无的轻笑声,顿时在夜风中破碎,飘散……(未完待续) 408 想联手 边关,西岭善璞公主居住之地。 善璞毫无形象可言的靠在椅子里,美眸微微合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似在琢磨着事情。 一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提醒:“公主,您这副样子,不符您的身份!” 善璞抬眸,轻笑出声:“一一啊,你能不能不要成日将什么身份,地位之类的挂在嘴边?本公主难得可以放松放松,你就莫要让本公主糟心了。” 一一一板一眼的拒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更该注重礼仪,成天下女子之楷模……” “行了行了!”善璞顿时头疼起来,对自家这做事规规矩矩的丫鬟很是无奈。 “公主,您……”一一继续开口。 “行了,本公主知道了!”善璞叹了口气,倒也真顺了一一所言,坐直了身子,自有一番仪态横生。 “一一,你可否觉得我此次作为太过?”善璞忽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已然多了一丝寒意。 一一垂眸,道:“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不敢议国之大事!” “让你说,你说了便是。不过是你我主仆之间闲话而已,本宫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善璞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下来。 一一沉默了下来,最后才说道:“奴婢相信公主这么做,看似鲁莽,实则也定是有原因在其中的。” 这便是认为她这么做,也是有些过了。 善璞并不介意一一这般说,她也的确需要有个人说说话。 轻叹一声,善璞看着摇曳的烛火有些失神:“本宫也知这次发兵其实有些过于鲁莽了,只是本宫不得不如此。本宫本以为自己也是一代天骄,有智谋,有手段,有胸襟。若非女儿身,甚至可逐鹿中原。只是本宫最后才发现,原来本宫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本宫所想的那些,本宫确实都有。可是,当更加出色,高明之人出现,本宫也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一番话,竟是透出无限感慨和失落。 一一顿时心头一惊:“公主?”什么人才会让一向自信的公主竟会生出这等心思? 善璞轻笑一声:“你也莫要着急,本宫倒也不至于觉得失落。只是,本宫此次倒是真的被人成功算计,这才逼不得已的在这种时候,直接出兵北武。” 一一沉默了许久,这才低声问道:“那人算计公主,却是要从公主处得到什么?” 善璞更正道:“并非是想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不过是逼着本宫不得不在此时出兵,逼迫北武,震慑南安。实际上,本宫认为,他想要的东西,其实是在北武。” “北武贫穷,那人又想从北武得到什么?”一一又问道。 善璞低笑:“莫看北武穷困,可那人若是真想要,北武有太多的东西可供他争夺了。本宫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选中本宫。” “或许,是因为我们西岭的国力最强?”一一猜测。 善璞却是笑了起来:“也许!又或者,那人觉得本宫不过一介女子,相比起九哥来,要更好拿捏才是。” 一一不服:“公主纵然身为女儿身,却从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差。” “就是因为本宫是女儿身,光是这一点,就比那些男子差了!”善璞嗤笑一声,“若本宫是男儿身,现在本宫又岂会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就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才不得不站在幕后,为皇兄出谋划策,甚至一手把他推上皇位。纵然因此她得到了更多的权利,可是实际上,到最后仍是给人做嫁衣罢了。 “奴婢始终认为,公主才是最强的。”一一坚持。 善璞轻笑,目中晕染上淡淡的柔和:“傻丫头!本宫难不成会为了这种事情而失落么?再说了,本宫可也不敢这般自信,说自己是最强的。不论是九哥还是含笑,又或者是北武的那位定国王爷,甚至是逼着本宫出兵的那一人。他们或是与本宫不相上下,或是干脆比本宫尚要强上一线。这些,本宫也是不得不承认的。” 一一沉默了下来,可眼底的坚持却是不容否定。 善璞也不跟她争辩,跟一一对她的盲目信任不同,她再狂妄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比如这次的事情,若是她果真强悍到无敌,又岂会被人逼着这般行事? “一一,你去给本宫做点吃的过来!要你亲手做的。”善璞嘴角含笑,语气轻快的吩咐。 一一闻言只是看了善璞一眼,转身出去了。 等她离开之后,善璞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森然之色。 现在出兵绝非好时机,可是她不得不为之。现在箭已发,纵然她想要收回都不成了。那人倒是好算计,竟是逼着她不得不主动走出这一步。 现在朝廷这种已经有不同的声音,对她此番的作为,更是颇有异议。可是她现在也是鞭长莫及,加之这些年皇兄对她也是心生不满,暗中更是布下种种手段。趁着这次机会,恐怕皇兄会彻底的挣脱她的掌控,好将江山完全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 说到底,这一连串的事情,终究是超脱了她的掌控。细细想来,从她出使北武开始,事情就开始偏离了轨道。她有的时候,甚至都在怀疑从头开始就是有人在计划着的。可是,事情一环扣一环,看似有联系,再往深究,她却是看不出有半分的联系。 目光陡然又变得森然! 既然已经开战,她又何苦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那人逼着她走到这一步,所图的恐怕不小。 心中忽然一动。 那人要的,果真是北武的江山?又或者…… 善璞忽然觉得,她或许可以跟顾含笑暗中联系一番。纵然她不想承认,可是,顾含笑在某些事情上,看的远要比她远,比她透彻。 这是事实! 若是跟顾含笑联系上了,或许还能扭转乾坤。 她掌控惯了,却是不想让事情太过她的掌握。 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她若是想要联系上顾含笑,该如何避开那人的耳目?(未完待续) 409 痛苦 在善璞想要跟顾含笑暗中联系之时,顾含笑也在思考着相同的问题。 不过很显然,她想要联系的并非是善璞,而是萧远。 现在北武和西岭交战,南安的态度就最为关键。虽说宁踏歌已经秘密前往边关,可是,萧远并不是那么好应对的。就算是宁踏歌,顾含笑也并不认为他可以说动萧远。 萧远想什么,要什么,都是让人难以琢磨出来的。这个人,他似乎野心勃勃,想要掌控一切,可仔细琢磨,他似乎在做的事情,又不像是有任何的野心。就好似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仅仅只是为了帮助他最亲近的皇兄。 就算是顾含笑,她迄今为止,也始终都猜不透萧远。 善璞此人,可摸清,而萧远这人,仅仅只能制衡! 小七儿邀了她在百家味相见,顾含笑临出门前,又让八角悄然去了定国王府。吩咐了,若是谷梁修在府中,请他同去。 顾含笑前脚刚到,谷梁修也跟着到了。 小七儿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遮掩了下来:“草民见过王爷!” 谷梁修淡淡颌首,走到顾含笑身边坐下:“你找我?” 顾含笑点了点头,道:“我找你们,是有事想要跟你们商量。” 当下将自己的想法,跟两人说了一说,着重说了萧远的态度。 “我查不到当初九王爷从北武带走之物究竟为何物,或许,南安的态度,关键在于那物之上。”小七儿坦然承认他查不到当初萧远从宝藏中带走的到底为何物,不过,出于直觉,他认为萧远的态度暧昧与否,关键就在那东西上。 顾含笑微微颌首:“极有可能!只是至今未能知晓那究竟为何物,倒是让人有些遗憾。” 小七儿没应声,眉头轻皱。他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可至今仍然没有得到消息。 不过,此事顾含笑虽是放在心上,却也不至于耿耿于怀,揪着不放。以萧远的为人,若是他不愿让人知晓,就算小七儿全力以赴,怕是也差不出什么来。 “四小姐想要私下跟九王爷联系?”略一沉默,小七儿又问道。 顾含笑轻轻颌首:“南安的态度太过重要!虽说以目前来看,南安不会相帮任何一方。可那一位当初既然能跟九王爷合作坑了善璞一回,难保这一次又会做出什么举措来,或是逼迫,或是给出足够的利益,让九王爷再次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行为来。是以,不如先联系了,也好心里有个底。” 小七儿原本想说若是要跟九王爷那种人联系,还得靠顾含笑周旋。可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又收了回去。 倒是谷梁修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此事可行!萧远此人城府颇深,想要从他口中探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怕是有些难。不过,再简单的三言两语,也能窥知一二。” 他没说的是,他直觉的认为,萧远恐怕不会,至少是不会心甘情愿的主动来蹚这趟浑水! 既然顾含笑和谷梁修都同意,小七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随后商定,跟萧远暗中联系之事,还是由小七儿的人去做更加合适。 “王爷的人再隐蔽,可只要王爷有任何动作,怕是会立刻被盯上。”小七儿沉声分析,“而我不过一介草民,本身又算得上是江湖中混口饭吃的。我手底下的人进进出出的,也没人会去注意。” 谷梁修不置可否! 小七儿有事要办,自是要先行离开去找合适的人选。离开之前,顾含笑忽然又说道:“最好找两人!善璞那边,也去探听一下。” 小七儿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问,转身离开。 屋里只剩下顾含笑和谷梁修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气氛一时间也有些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谷梁修才淡声问道:“他,要选秀立后了!” 顾含笑微微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谷梁卓,这件事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我并未听说!若是果真能如此倒也是件好事,朝中的诸位大臣早已等候多时了。”顾含笑语气很平淡。 谷梁修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狭长的黑眸看着她:“若是他非得让你入宫为后呢?” 顾含笑垂下眸子,面色古井无波:“金口玉言,圣旨若下,我又能如何?” 喀嚓! 谷梁修手中的茶杯顿时化为粉末,一股让人压抑的气息陡然暴起。很显然,顾含笑的回答出乎了某人的预料,也让他难以控制内心的愤怒。 “你,会同意?”谷梁修深邃的黑眸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完全没有料到顾含笑竟会如此回答。 难道皇帝下旨,她就果真入宫为后么?可从前,她可是始终都不曾同意过。 顾含笑抬起眸子,眼底终是浮起一丝淡淡的怒色:“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回答?我回答了你,你可能相信?” “我自然是信的……” “你说谎!”顾含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谷梁修,你若是当真信我,你根本不需来试探于我。你不信,所以才会一再追问。既然不信,我何必老实回答于你?” 谷梁修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的波涛更加汹涌。 许久之后,谷梁修才起身走到她跟前,弯腰将她揽入怀中。埋首在她颈窝,垂下的眼睑遮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我只是,心中难安!”谷梁修知道自己的这番试探让顾含笑当真动了怒,破天荒的低了头,声音有些沉默,“你知道,这段时间于我来说,实在过于艰难。含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命我进宫,特意跟我说了此事。他是知晓你我之间的感情了,他想让我退出,想让我说服你。” “含笑,我不能把你让给任何人!我做不到!” “含笑,我该怎么办?” 低沉的低喃声在耳畔不断的响起,顾含笑却能够听出一番番话语中饱含浓浓的煎熬。 僵硬的身体慢慢松软了下来,最终伸手重重的回抱着她。 她其实也知道的,这是谷梁修最为煎熬的时候。他需要作出抉择,他两边都不想放弃,他的心就像是要被撕扯成两块。 可是,她又能如何? 他今天的煎熬和痛苦,是她一步步造就的! 踏上这深渊进退两难,是她一手逼迫的!(未完待续) 410 我并未嫁他 谷梁卓果真宣了顾含笑入宫,直言不讳的跟她再提此事。 “含笑,朕亦知你心中为难!”谷梁卓并未高高在上的坐在那张龙椅上,反而走到顾含笑身边坐下,面容柔和,“你也知晓,朕登基之后始终不肯让人入宫是为何。若是这天下太平,朕自是不会逼迫于你,满心只愿等你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不同了!国难当头,朕原本根基就算不得太稳。而一个后/宫没有任何人,又没有子嗣的皇帝,会让人无法全身心的信任。” 这一点,顾含笑并不否认。可是,她却也不能颌首附和,谷梁卓想的,她都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她却是不能同意。 见她不回答,谷梁卓也并未在意。 看着顾含笑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带着点点深情:“若是朕心中没有放着那么一个人,朕自然不会拒绝朝中大臣的劝说,让人即刻入宫,也算是安稳民心。可是,朕心中始终只有含笑你一人,朕着实不甘。这才想要询问于你……” 说到此,谷梁卓忽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忽然加快跳动的心,一字一顿的问道:“含笑,你可愿入宫为后,与朕携手,共治这天下?” 顾含笑定定的看着他,谷梁卓的这番话在她预料之中,却也让她略微有些意外。 共治天下吗?她还从未听闻有哪个帝王肯给皇后这样的承诺。 他难道不知,这也就意味着日后他的皇后也能干涉朝政吗? 顾含笑却是不知,当初先皇在世之时,便已经叮嘱过谷梁卓。若是顾含笑肯应允,共治天下又能如何?有她在,江山能够更加稳固。谷梁卓守成有余,可进拓之心不足。然而他所欠缺的,却是顾含笑拥有的。两人联手,北武的繁荣或许指日可待。 谷梁卓看的就算没有先皇那般透彻,却也明白,顾含笑若是在他身边,他可轻松很多。 至于日后若是哪天觉着顾含笑的存在应妨碍到他——事实上,他才是皇帝,不是吗?皇后有权与否,那都是皇帝赋予的。 当然,他对顾含笑也的的确确付出了一颗真心。若是可以,他当真希望可以跟顾含笑携手,笑看天下! 两人沉默许久,最后顾含笑抬眸看着带着几分期待的谷梁卓,轻轻摇头:“陛下,臣妹的回答从未改变。臣妹不想入宫,不想为后。臣妹只想一生一世,只与一个普通人携手,平平淡淡的,共度百年。” 谷梁卓眼底的光亮倏然就黯淡了下来。 为了拉开两人的距离,顾含笑甚至破天荒的自称臣妹! 这是在告诉他,他们仅仅只能是兄妹吗? 可是,他压根都不想跟她兄妹相称! “含笑,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点朕亦可答应你。只是朕的身份,并不是朕说了想变就能变的。身为帝王,更多的只是一种责任。难道你想让朕抛却这种责任吗?”谷梁卓想要为自己争取。 顾含笑轻轻摇头,目光清明:“陛下背负着天下苍生,这是陛下的荣耀,更是陛下的责任,这一点,臣妹了解,也从来不曾希望陛下放下陛下该负担起的责任。” “即使如此,含笑你为何不能陪着朕一同负担?”谷梁卓猛然站起来,内心忽然有点焦躁。 顾含笑却是镇定如昔,坦然相告:“陛下,臣妹从未想过想要承担起这天下苍生的责任。臣妹不过一介女子,负担不起那等沉重的担子。” “可是你已经踏上这条路了,难道你还想抽身离去?”谷梁卓在她跟前站定,眼底有灼灼光芒闪耀。 “不是抽身离去,而是臣妹从未真正踏上这条路!”顾含笑回视着他,慢慢的说道,“臣妹所做的,只是为陛下分忧解难。无论是红颜知己,还是兄妹情谊,臣妹所做的,算不得超出臣妹该做的范围。” 谷梁卓的眉目有些冷了下来,他希望顾含笑留在他身边,可是,他在面对顾含笑的时候,总是有种无力感。 这个人,看似有情有义,实际上却是有些无情无心。她的主意很正,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崩想让她改变了去。 谷梁卓本以为他是特别的,最起码,顾含笑一直都坚定的站在他身边。为他分忧,为他出谋划策,甚至推着他不停歇的往前走。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对放顾含笑来说,其实他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帮朕?”谷梁卓揉揉眉心,忽然问道。 因为,这是我前世亏欠了你的! 我欠你一条命,欠你一生荣华,欠你一个如画江山! 所以这一世,我才会这般帮着你! 心中如是想着,可这些话,却是实实在在不能说出口的。 “因为,陛下会是一个好皇帝!”多么敷衍的借口,连顾含笑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毫无说服力。 可是,那又能如何?谷梁卓难道还能追问,非逼着她说真话? 再者,就算她说了真话又如何?前世今生,死而重生,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谁能,谁敢信? 谷梁卓果然没再追问,纵然他完全不相信顾含笑所说的话,可是,他也压根没发再追问。 御书房中,一时间就这么沉寂了下来,只余下轻浅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顾含笑才抬眸看着谷梁卓,轻声说道:“京中各家不曾婚配的闺秀却是极多的,也有些好的,出色的。陛下若是肯用心寻找,定能找到更加合适的。” “那些人,可会是你?”谷梁卓回视着她,直接反问。 顾含笑默然! 那些人,自然不会是她! 可是,她也不是那些人,更不会因为能入宫而高兴的。 “罢了,你走吧!”谷梁卓心中烦躁难安,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出口,甚至想要大声的追问顾含笑。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收了回去。 他承认,他在害怕! 若是将那些话说出口,是不是他们之间仅有的那一丝的可能,也会被他亲手扯断? “是!”顾含笑从善如流的起身,告退。 “你喜欢大哥!”顾含笑走到门口,谷梁卓仍然没忍住,开口逼问,“他也是皇亲贵族,你为何又能忍受?” 顾含笑脚步微顿,头也没回,淡淡应道:“所以,我并未嫁他!”(未完待续) 411 你若放手,我便嫁你! 谷梁卓并未因为顾含笑的拒绝而做出更多的举措,两人当天的谈话,更像是闲话家常。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提及。 事实上,就算谷梁卓有心再跟顾含笑商讨,他也已经分身乏术。 边关战火不灭,北武国内,甚至朝中也开始出现种种问题。 首先是吏部和谷梁修同时收到有人刻意送到跟前的消息,事关各地官员的收受贿赂。事有轻重缓急,原本谷梁修是不打算先调查这些事情是否属实。可顾含笑却是提醒,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没等几天,官员收受贿赂之事就在民间传扬开来了!速度之快,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想要用民愤和民意来逼迫朝廷吗?”谷梁修被闹得头昏脑胀,只身悄然来了顾家,想在顾含笑这里寻求片刻的宁静。 顾含笑替他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民心看似只是看不见摸不着之物,然而对于帝王和朝廷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将百姓比作水,那朝廷和帝王便是水上行走的舟。载舟覆舟,都在民心之上。” 谷梁修喝了口茶,淡淡的苦涩滋味在舌尖绽放,滚烫的茶汤入喉,又带来淡淡的甘甜,好似整个人都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若是你来应对,却该如何?”谷梁修抬眸看着她,淡声问道。 顾含笑垂下眼睑,袅袅的雾气遮住了双眼,以及眼中的那一丝难得的外泄情绪。 “现在两国交战,又有南安虎视眈眈,民心本就不稳。现在闹出这些事情来,若是不查,只会让民心更乱。” “若是查,该如何查?”谷梁修轻叹一声,饶是他现在也有些头疼。 顾含笑淡淡的道:“若是不查,只会失了民心。战争一起,受苦的本就是百姓。北武民风彪悍,又不甘伏低做小,就算战争爆发亦是能接受的。可是,贪官却是不同。百姓不会去想这种时候闹出这等事情来是否是有心人在背后算计,他们只会想,他们受苦受难仍然从牙缝里挤出食,好让北武好儿郎吃饱了肚子去保护北武。而这些贪官污吏,却是在这种国难当头之时仍然在吸民血,甚至极有可能克扣军饷。一旦有人再挑唆几句,到时候甚至有可能会有人打着正义的旗号,揭竿而起。如此一来,内乱一起,边关将士自然而然乱了阵脚。到时候,得不偿失。” 谷梁修何尝不知顾含笑说的有道理?只是,现在朝廷纵然有心,也的确无力。 这一次涉及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小到县令,大到一品大员。其中真假虚实掺杂,若不曾细致的调查,谁也说不准哪个是清白的,又或者哪个是真贪官。 顾含笑终是抬眸看着他,眼底亦有一丝无奈之色:“其实王爷何尝不知,真正两袖清风的又能有几个?贪,可大可小!就如刘存厚亦是有人说他贪!他贪了什么?渔民感激他,送上一条刚刚打上来的鱼儿。而他就算给了银钱,可是被人说起来,只看到了他收了鱼,却没见他给了银钱。知情的倒也罢了,不知情的,自然而然的认定了他也是贪了。甚至有能编故事的,很有可能会说送鱼是假,实则是在鱼儿肚子里塞满了金子,这是给他送礼呢!三人成虎,就算刘存厚从未白白拿过百姓任何东西,可是稍加修饰的传扬出来,他便是个贪官。而现在,王爷明知他不是个贪官,却也要做个姿态。十三王爷便是咬准了民心这一点,在民心原本就**之际,给朝廷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他向来都是个有手段的。”谷梁修的神色有些复杂,对这个小皇叔他不知该有何种情绪。 顾含笑淡淡的勾了勾唇,并没有接话。 她要说的已经都说了,再者,谷梁修也并非真的心中没谱想要找她出谋划策。他来这里,不过是因为看出了隐藏在所有事情背后的那个诱饵! 吞下或者放弃,他没有第三个选择! 若是吞下这诱饵,那么只要等着就好。内忧外患,北武很快就陷入真正的**当中。而作为有心思,有自己目的的他,便能趁机动手。 若是不吞…… 事实上顾含笑很清楚,谷梁修会在这时候来这里,很显然是因为他在犹豫! 换句话说,这是最好的时机!他动心了! 顾含笑忍不住轻轻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真的让她觉得够了! 她之所以可以支撑到现在,无非是想要补偿谷梁卓的心理在鞭笞着。只是,原本的坚定在遭遇爱情,无时无刻都需要她做出选择,就算是她,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脑海中也会有念头闪过。 她的坚持,有意义么? 又或者,重生之初,她就该选择另外一条路。远离朝堂,远离纷争,就算心有歉疚,可至少一世无忧。 略微有些凉意的手被包容在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当真,温热的触感让顾含笑回过神来。 收回手,连带着跑远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她也该走到底才好。若是厌烦了这种生活,那么当一切尘埃落定,她离开这些纷纷扰扰便是。 “含笑?”她的举动,让谷梁修眉头轻皱,眼带疑惑。 顾含笑抬眸静静的看着他,这个让她在重生之初就为之心动,为他一步步修改计划的男人。时至今日,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面前,不想回忆当初,她只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也给她自己,一个离开的契机。 起身走到谷梁修跟前站定,谷梁修并未动弹,只是抬眸与她凝视。 顾含笑低下头,清冷的眸中晕染上一丝连谷梁修都看不懂的神采。 “谷梁修,你我互许一个承诺可好?” “你若是可放弃一切,我便放手!” “我想嫁你为妻,与你携手踏遍这天下!” “此生此世,唯独有你就好!” “你若应承,那么,我顾含笑从此便坐守闺中,亲手缝制嫁衣,只等你前来迎娶我过门!” “你,可能应允?”(未完待续) 412 步步紧逼 夜已深,谷梁修却坐在房顶上,喝着酒,目光远远眺望。 那边,是安康侯府的方向! 顾含笑白天所说的话,一字一言,都深深的镌刻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 “我想嫁你为妻,与你携手踏遍这天下!” “此生此世,唯独有你就好!” “你若应承,那么,我顾含笑从此便坐守闺中,亲手缝制嫁衣,只等你前来迎娶我过门!” 谷梁修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甚至不管酒液滴落在衣襟上,如此豪迈之举,全然不像是他谷梁修会做之事。 整整三坛子酒喝下去,谷梁修才颓然躺了下去,只手遮住双眼,不愿去看夜空中的那一轮皎洁明月。 “含笑!含笑!”你为何要给我这样一个承诺,你可知你让我陷入困境当中,无法自拔? 疼你怜你爱你,本以为不该有的情绪,此生在你身上全数品尝到了。你想要嫁我为妻,你可知我有多想娶你?从动心的那一刻起,我便如此渴望着。 倘若有一日,你能伴在我身边,从此与我携手同行,相伴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漫漫人生路上,我只愿与你一人携手走下去。 可是…… 多年的梦想啊,已经触手可及。只要他点头,多年的部署,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飞速的动作起来。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动荡,他有足够的把握让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不再安稳,只能失神离开。 但是他更明白,如果这么做了,那么他跟他这辈子唯一爱着的女子之间,剩下的,恐怕只有生死相向。 她的骄傲,她的坚持,绝对不可能允许向他低头!真要论把握,他的把握定然是要比顾含笑大的多的。毕竟他筹备了将近二十年,而顾含笑不过才短短几年,她肯定…… 谷梁修忽然低叹一声,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苦涩,以及几分自豪。 他自大了!顾含笑做了什么,预备了什么,又有什么秘密,纵然是他也不敢说全然知晓。他看到的小七儿,难道就会是顾含笑仅有的力量? 他不信! 顾含笑做任何事情,纵然看似随意,可实际上,从头到尾她已经将每一步都安排妥当。纵然有意外事情发生,她同样会有对策。 小看顾含笑,极有可能一败涂地! 因为顾含笑的这一番宣言,使得谷梁修心中难以安定,一时间竟是无法下定决心。 在此后无数年间,当谷梁修将心爱之人拥进怀中之时,总是默默在庆幸。 幸亏当时他没有着急做出选择,幸亏,他慢了一步! 两人对话之后,北武国内的动荡越来越大。然,各地揭露出来的所谓贪官,克扣军饷之类的事情并不算到达顶峰。当两人对话后的半个月,当魏国公魏家“因功高震主被今上忌惮而处处压制,纵有国难当头却毫无兵权不得不留守京城。魏家对此不满,愤怒之下压下军饷,且在私下说过若无魏家,断无北武”这等传言疯狂的在民间庙堂之上传扬来开的时候,纷争顿时到达了顶端! 魏国公有先皇亲口许诺,在朝堂之上可不跪。然而,听闻此事后,魏国公立刻屈膝跪下,满口喊冤。 “国公何须挂心?此事不过是市井传言,朕是相信国公的!”谷梁卓笑着安抚魏国公,只说对魏家是百分百的信任。 有皇帝的态度摆在那儿,朝堂之上几乎无人敢多说一个字! 魏国公回了府,面色已经阴沉如水。 “祖父,今上如何应答?”魏然询问道。 魏国公重哼一声,眼底泛起怒火:“黄口小儿!嘴上倒是说的好听,只说魏家劳苦功劳,他心中有数。这等市井传言,不信也罢!可倘若果真不信,又岂会见我跪下尚且不吱声,只笑着安抚?” 魏然神情有些凝重起来:“看来今上也是信了!祖父,此事乃是何人所为,不知祖父可有计较?” 魏国公迟疑了一下,浑浊却不失锐利的双目微微一闪:“恐怕,与那位爷脱不开关系。” 魏然却是觉得不然:“孙儿却是觉得,十三爷虽多半对魏家失去了信心,却不是会做这等事情之人。若是将魏家拉下水,于他并无好处。倒不如保持魏家的关系,以祖父跟十三爷的交情,对十三爷多少也是有些助力。而现在这局面不但是对魏家不利,对十三爷也毫无好处。得不偿失之举,却不是十三爷会做之事。” 他说的也是极其在理! 魏国公眸色一凝:“你是说,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趁机对我魏家出手?” 魏然轻轻点了点头。 会是谁? 魏国公在书房内来回走动数圈,快速思考着。 会是顾家?有可能!顾乘风那小子虽然看起来软和,可实际上真是那么好拿捏的?若是毫无用处,岂能成为太师?尤其是顾家那老东西还活着,难保会在背后出损招。 可是顾家本就不掌兵权,在这当口闹出这些事情来,于顾家全无好处! 东方家?东方家那小子倒是个人物,只可惜娶了秀锦公主,今上便不可能将兵权全数叫给他。更何况,那小子现在身在边关,绝无在暗中操纵的可能。 ……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魏国公脸色陡然一变。再抬头,正好看到魏然也是脸色大变。 祖孙俩对视片刻,瞬间明白对方所想的,正是自己所猜测的。 魏家心怀不轨,另投他主,此事断不可能全然瞒住。只是纵然知晓,也无人敢主动撕破脸,这只能说明魏家在军中的地位根深蒂固。 十三爷显然已经放弃魏家,若是在此时逼迫魏家,魏家只能有两个选择。 主动交出兵权以示清白! 反! 两个可能,无论魏家做哪个选择,下场都将会是极其凄惨。 交出兵权,这也就意味着,从此魏家不再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若是反,一个反贼的罪名,足以将魏家连根拔起! 现在的魏家,就如同被人放在了砧板之上。有人想要趁此机会,对魏家开刀。 有这种胆子,这种想法的人,只有一人! 那便是当今圣上! 书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凝固。门外清风阵阵,却让人感觉到寒冷彻骨。 “然儿,你许久未去你外祖家走动,不如今日去看看?”良久之后,魏国公忽然开口。 魏然心中了然,立刻答应下来。命人略微准备之后,起身前往虎伯侯府。 与此同时,虎伯侯府之内,虎伯侯轻敲椅子扶手,目光阴沉如水:“干得好!不过风声不够大,你命人继续暗中煽动,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逼得魏家不得不做出选择!” 底下俯首而立之人立刻应声:“是!” 摆手让人离去之后,虎伯侯沉默许久,才轻哼一声。 “不忠之人,留着何用?”(未完待续) 413 反! 魏然到了虎伯侯府,虎伯侯一改私下的强硬,反倒是多了几分颓废,眼底更是失去了朝气,显得暮气沉沉。 痛失爱子,膝下再无合心意又有能力的嫡子,纵然身居高位又能如何?虎伯侯的表现,极为符合他此时的身份。 在魏然含蓄的试探过后,虎伯侯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整个人说不出的消沉:“届时通知我即可!” 魏然带着几分惋惜,很是诚恳的道:“舅父,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更要紧!” “我心中有数。”虎伯侯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显然并未放在心上。 魏然见状,语气愈发的诚恳起来:“舅父,付家和魏家本就是实在亲戚。我称您一声舅父,舅父舅父,是母舅,亦如父。日后,若是舅父不嫌弃,尽可将然儿当成舅父亲子。然儿也定当将舅父当成父亲那般孝敬。” 虎伯侯定定的看着他,竟是出了神。眼底情绪波动,哀伤,迷茫,疼爱……各种情绪翻转,最后化为一声长叹:“然儿啊,你是个好孩子,你有心了。” 魏然浅浅的微笑,目光中凝聚着敬意:“舅父,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虎伯侯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比之前的暮气沉沉却是要好的多了:“行了,你的来意舅父也明白了。你回去跟老国公说,就说付家跟魏家本就是亲家,不管是在外人眼中还是本质上,一直都是密不可分的。不管魏家做什么决定,付家也绝无二话。” 魏然涌起一丝喜悦之色,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如此,然儿先代祖父谢过舅父,待日后……” “然儿啊,先别忙着说什么日后之事,舅父还有话要说。”虎伯侯神情不变,打断了魏然的空头许诺。 魏然也就不再多言,坐下等着虎伯侯开口。 虎伯侯道:“魏家位高权重,寻常也无人敢惹。可现在北武国内很乱,此次传出这些对魏家不利的言论,显然是要趁机对着魏家下手。这一手做的巧妙,不管魏家做出什么选择,后果都是魏家不想看到的。” 这些魏然也都懂,只是,懂归懂,真要做出选择却也是极难。 “那,舅父可有什么好建议?”魏然心中微动,忽然问道。 虎伯侯却不正面回答:“我何来好建议?只是,有些事情想做便做,总好过坐以待毙,将命运放在别人手中。” 魏然心头微惊,舅父这意思…… “我也不过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不管魏家做何种决定,付家自然不会舍弃魏家而去。两家是姻亲,早已绑在同一条船上。现在洲儿也去了,付家就算尚有几个子嗣,却再无出色之人。迟早,付家是要败了。我别无他求,若是日后……我只希望付家能借用魏家的荣光,也好远离京城,在哪一处城池延绵百年即可。” 虎伯侯的话其实已经说的很露骨,魏然就算再迟钝,也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魏然静坐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起身,道:“舅父所言,然儿受教了。然儿也知舅父不喜虚妄之言,然儿只想说,然儿此生,定当敬舅父如同生父!” 虎伯侯并未因为魏然的这番话而动容,只是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魏然离去之后,虎伯侯端坐在屋中,面上毫无表情。 足足盏茶的功夫之后,虎伯侯那毫无生气的双眸之中,陡然有戾色掠过! “敬我如父吗?倘若我不知是你魏家在算计我付家,我疼爱如同眼珠的亲妹妹又亲手给我儿下了毒,怕是也真要为这番话感动了!哼,魏家那老狗倒是贪心不足。手握重权高高在上,心中全无忠君爱国不说,竟是还想着要取而代之。” “来人!”虎伯侯冷声道。 虚空中立刻有人影闪现:“主子!” “跟那边接头,派人密切关注魏家祖孙俩。”虎伯侯冷声下令,一字一言,掷地有声,“传令,从即刻起,将你手下所有的人马全数召回,等本侯令下,切断魏家与外边的联系。若发现有异动者,只要是魏家的人,全数杀无赦!”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虎伯侯挺直了腰背坐在原地许久都未动弹,直到暮色降临,这才起身离去。 天,要变了!付家世代忠良,岂能毁在他的手中?倘若得有暴君,弄的民不聊生,他或许会备下千古骂名,背负起反贼的责任。可是,今上虽然年纪尚青,手段绵软有余狠辣不足,可自从登基之后,但凡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百姓着想。这样的明君,纵然一生只能收成,也绝不会让百姓受了苦。 付家,绝不背叛! 想到这里,虎伯侯也有些无奈。 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人不是么?明明只是个小姑娘,却只是巧妙的运用付家当时的困境,直接将付家绑在了今上的船上。 要背叛,可以!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付家长子,也就没了活路。 不过…… 这样的局面,不也正是他想要的?儿子现在是入了今上的眼,付家交在洲儿手中,他也能安心了。 至于今上会失败……这种可能,他完全不会去想! 他们,绝不会输! 再说魏然回了魏家,跟魏国公关在书房之中整整半宿都没出来。除了两人最为信任的侍卫之外,无人敢靠近半步。 直到皎月光亮黯淡,缓缓落下,书房中才传来动静! 魏然打开书房大门,摇头遥看那轮明月。微冷的夜风拂面而来,让人陡然浑身一震,精神抖擞。 月光下,如玉般的男子倏然收回目光,眼底却有狰狞之色涌起,瞬间便破坏了那翩翩公子的清高姿态! 要么坐以待毙,要么,豁出一切豪赌一次! 若胜了,从此天地遨游,睥睨天下! 若败了…… 不,他绝不会败,魏家更不会败! 因为,他们败不起! 未来的美好场景,让魏然的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漾起一丝暖暖柔情。 等到了那个时候,江山都会是他的,而含笑,也只能是他的!这一次,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的阻碍。萧情,楚烟儿,这两个他本就没有真爱过的女人,现在已经被软禁。在大局一定之后,他便会让她们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上消失。等到了那个时候,含笑仍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将会是他唯一的,后! 魏家有异动,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同样的消息已经送到了某些人的手中! “魏家,意图谋反!”(未完待续) 414 爆发 魏家的动作不可谓不快,魏家先祖当年跟随北武太祖打下这片江山,从军中起家,在军队中的号召力亦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后来也慢慢有些没落,可到了魏国公这一代,强硬铁血的作风,再次获得了军中将士的狂热敬仰。更何况,最初魏家执掌的军队,纵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实际上仍然摘不掉魏家军的头衔。平时他们自然也是忠君爱国的,可是当魏家和皇家的所站立之地开始对立之后,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魏家! 不单单是魏家,还有楚家,付家,东方家,也拥有相同的号召力! 魏家的军队表面上看毫无动静,可是实际上马不离鞍,兵不卸甲,气氛已经很是紧张。 不单单是虎伯侯付家,楚家跟魏家私下的接触也是越来越频繁。 两家原本就有共同的目的,当初两家的联姻也是为了更加巩固双方之间的关系。可现在楚烟儿因为牵连进了安康侯嫡子之事,在顾含笑的逼迫下,魏家已经将楚烟儿给送走。是以,楚家第一个要求,就是魏家必须尽快将楚烟儿接回。日后大业一定,楚烟儿必须以正妻身份上位。 倒不是楚家没有那份野心,只是楚家近年来不得君心,逐渐势微。年轻一代中最为出彩的楚瀚河又自请驱逐家族,还转而掌控了楚家原本的军队,使得楚家的势力越发见弱。现下,也只能跟魏家合作。至于日后会如何,届时再说也不迟。 魏家却只答应确保楚烟儿的地位,却不肯答应现在就将人接回来。 “现今我等理应更加小心谨慎,若是此时将人带回,恐怕会引起旁人,尤其是顾家的注意。其他人不说,光是那位顾家四小姐就是个心眼多的,若是被她窥知一二,我等大事如何能成?”魏然的话说的挺漂亮。纵然楚家心中有所不情愿,可也反驳不了他。 顾含笑这几年做事极少张扬,可是楚家和魏家何等地位?他们的手伸的足够长,如何不知顾含笑实际上到底有多少本事?每当想起当初先皇驾崩,哪个皇子都没有资格亲自送他,却唯独让顾含笑一人在其中陪着。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顾含笑这人到底做了何等令人忌惮之事。 楚家人左右一寻思,楚烟儿那性子他们也清楚,现在这光景,确实不该讲楚烟儿接回。这件事当下也就这么算了,只说定了成事之后再将人迎回也不迟。 楚家人如何也料不到,不管成事与否,楚烟儿都不可能再走到魏然身边。魏然心中放着顾含笑,简直都为她着了魔。求而不得,他心中不甘。等大事一成,哪怕有千难万难,他也是要坚持自己的主意,将人绑在自己身边的。 其实魏家也并非不知消息会走漏,只是,事到如今,他们没有退路。且,现在边关战乱,就算有心,一时间恐怕连小皇帝也不敢直接动手。他们想要赶在魏家动手之前再部署,结局会如何,只需看哪一方的动作更快。 不要说这边表面平静,私下已经风起云涌,只等一个信号,将会掀起悍然大波。 只说十三爷那一边,接到关于魏家的消息后,忽而就笑了起来。 “传令下去,既然魏家想要动手,那就帮他们一把。” “是!”来通报之人立刻应声,正要离去,却听十三爷又说道:“慢着!” 那人立刻停下脚步,垂首等着十三爷的吩咐。 十三爷脸上嘲讽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垂下眼睑,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传令,按照原计划行事。‘帮助’魏家动手之际,送他上路吧!” 领命之人身体微微一颤,却毫不犹豫的应声:“是!” 直等他离去许久之后,十三爷才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我是否有些心狠了?真送他上路,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去见……” 话未说完,十三爷忽然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伸手扶额:“倒是我着想了!大逆不道之事都做了,竟会为了这等小事感怀!看来,我倒是真的老了!” “日后,若是怨我,那便怨吧……谁让当初……”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唇齿间,十三爷眼底洇着仇恨,却不肯再说下去。那些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饶是他自己,也轻易不想去碰触。 顾含笑和谷梁修算计了许多,将可能发生之事都算计了一遍,自然,十三爷也在他们的算计当中。 可是,他们终究不是神!更没有想到,十三爷竟然会那般丧心病狂! 魏家决意谋反的第十天,那天的黑夜出奇的黑暗,那一幕黑暗就像是忽然降低,压的人心惶惶,心中不安。 顾含笑抬头看着天,心中的不安不断衍生滋长。自从她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有这等不安的感觉。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莲翘,立刻去少爷院中,将少爷和世勋带去风裳院!”顾含笑忽然回头,沉声吩咐。 莲翘微微一怔,却也很快领命而去。 “冬青,你让八角去老太爷那儿一趟,请老太爷也到风裳院一趟。” 冬青担忧的朝顾含笑看了一眼,也跟着离去。 随后,顾含笑又让九里通知下去,今夜府中无论何处都不准点灯!哪怕是老夫人也不准例外,若是不听,后果自负!且,无论夜间发生何事,有何动静,若无准许,谁也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这命令,是顾含笑用公主的身份压下去的!就算是老夫人气的倒仰,却也不能公然违抗!至于他们是否果真遵循,却又不是顾含笑能保证得了的。她只是心中不安难平,尽力而为。 随后,她也去了风裳院。 顾老太爷已经到了风裳院,虽是此举不符规矩,可是非常时期也顾不得太多。事情尚未发生,顾含笑也无法说的太明白。所幸顾家人对顾含笑向来都是信任,就算觉得不合规矩,却也依言在风裳院的厢房住下。 然而到了半夜他们就知道,顾含笑的决定有多么的正确! 看着被暗卫挡下来的身穿夜行衣的刺客,顾老太爷黑沉着脸,半天不语。 “祖父莫要担心!笑儿已经命人在祖父和三位伯父院中守着,不会有事的。”顾含笑轻声安慰了一句。 到底也是府中的人,更别说三位伯父也都是祖父的儿子,她自然也不能当真不管他们。当然,她也并未留下太多的人,若是有刺客,他们的目标必定是老太爷和四房,而不会是那几位。 站在莲姬身后,顾含笑凝眸看着那几个刺客,果然发现这几人并未用全力。最后被祁白杀了一人,其他人都顺利退走。 “主子!”祁白将刺客的尸首拖到顾含笑跟前,沉声道,“这些刺客并未全力以赴,这一人,恐怕也只是刻意留下的。” 顾含笑点了点头:“搜一搜他的身上。” 毫无意外,他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之物,唯有左肩上,龙飞凤舞的刺着一个字! 魏! 果然如此! 顾含笑垂眸,这人可够狠的,魏家这下子,确实被逼上绝路了! 原本现在魏家就处在风口浪尖上,现在又出了这么一遭子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是陷害,可是谁愿意去当着明眼人?只要死几个有分量的,魏家直接就走到了绝路上! 这一夜,甚至连御林军都紧急出动,满城搜捕刺客! 这一夜,京城血流成河! 刚刚拉开帷幕的**,瞬间被背后黑手推上了高/潮……(未完待续) 415 借人头一用 早朝之时,谷梁卓勃然大怒,朝中命臣甚至都死伤七八个,对方之举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魏家,再次被人纷纷上书,要求魏家给出一个答复。 谷梁卓虽未同意,可任谁都看得出,小皇帝这也是对魏家下了决心的了。 然而,这还没有完! 刚下朝,人心惶惶的诸位大臣纷纷一同离开,只担心再遇上危险。御林军昨夜也出动了,却没能抓住几个活着的刺客。能同时在京城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哪能只有几个人?很明显,这是有漏网之鱼。 可就算如此,他们其实也认定了那些刺客不可能再出现!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有几个人有胆子那么做? 而现实,很快就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如同鬼魅般的刺客倏然出现在他们跟前,有几个倒霉的,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等反应过来,御林军也已经赶到,可现在至少有十来个大臣已经倒地。至于车夫轿夫,则是死伤更多。 顾乘风脸色发白,被人牢牢护在身后! “侯爷莫要担心,定不会让人伤了您!”挡在他跟前的是个年轻男子,脸庞略有几分稚嫩,可行事做派却已经沉稳有度。 “多谢!不知这位侠士……”顾乘风看了他几眼,觉得有些面熟,也不知这人为何会忽然出现护着自己。刚才若非是他,恐怕他已经被人刺杀。 小七儿微微一笑:“侯爷可叫我小七儿!” 顾乘风顿时恍然:“原来是你!我听笑儿说过有一位名为小七儿的好友,想必就是侠士?” 好友吗?小七儿心中微动,微笑道:“是四小姐看得起我!既然小姐认我为友,自然也是侯爷之晚辈,侯爷切莫再称呼我为侠士,愧不敢当。” 顾乘风倒也没再坚持!两人其实也无心多话,虽然这些刺客很快又都退了下去,可是猝不及防之下,死伤也是不少。小七儿并不适合在这里出现,很快离去,只是让大小双儿在暗中护佑。 接连三日,整个京城四处弥漫着血腥气。几乎每一家都有所损伤,甚至连嫁入东方家的秀锦公主都差点受伤。 在抓不到真正元凶的前提下,众人的怒火,齐齐的发泄在魏家身上。 这一次谁都能看得出来,魏家的倒台是铁板上钉钉之事!他们要做的,便是顺应圣心,联名要求让魏家给出一个说法。与此同时,更有声音开始呐喊,要求收回魏家的兵权。 魏家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死,或者最后一搏! 魏家别无选择! 魏家谋反了! 魏家暗中培养出来的军队极为精锐,很快就将整个京城掌控其中。而御林军只能蜷缩在宫中对峙,却无法以这点人数,抵抗魏家。尤其是,隶属于楚家的军队,也从暗处站了出来。 而跟皇帝这一脉亲近的,比如顾家,比如东方家,早已在**之前就被接进了宫中。这些人若是落在魏家手中,魏家恐怕不会放过他们。 至于其他的大臣倒是留在府邸之中,虽然战战兢兢,可魏家果真没有动他们。 事实上,这些人就算是动了又能如何?不如留着,说不定日后大局一定,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皇宫中,每个人情绪都很紧绷。按照远近亲疏,被接进宫中的各府众人都住在不同的地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自由,这毕竟是皇宫,且为了皇帝的安全,也容不得人大意。 顾家住在距离谷梁卓最近之地,例行议事之后,在宫中的诸人从御书房离开,脸上难掩忧色。 也不知为何,尽管他们建议今上早些反击,可是迄今为止,今上全无动手之意。若不是今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让他们无需多担心,凡事都在掌握之中的话,他们也要担心今上是否被吓坏了,忘记了害怕。 出了大门,不意外的看到缓步走近的少女,纷纷见礼:“公主殿下!” 顾含笑淡淡颌首,挂着浅笑:“诸位世伯无须多礼!” 一句世伯拉近了距离,诸位大臣倒也不再坚持,跟顾含笑寒暄了几声也就纷纷离去。 顾含笑每一日都会在他们离开之时到御书房,从最初的不赞同和隐隐的反对,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诸位大臣发现,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很难接受。 顾含笑并非不知他们心中的怀疑,不过她何尝会在意? 踏入御书房,谷梁卓头也没抬,带着笑意道:“来了!” 顾含笑轻轻应了一声,到一旁坐下。 “那边传来消息,部署的差不多了!”沉默片刻,顾含笑才开口道。 谷梁修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抬头看着顾含笑,眼底晕染上一丝笑意。 “你早有安排,朕从未担心过!” 这是谷梁卓表达信任的一种方式,可此时的顾含笑,却并未觉得有被信任的开心。 从前的谷梁卓,无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你做的事情我从不担心”。他只会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她,哪怕虚伪的真相就在眼前,他也绝无怀疑的意思! “含笑?”谷梁卓放下朱笔,走到她跟前站定。 含笑这是在,走神? 顾含笑回眸,淡淡一笑:“陛下太过信任臣妹了!臣妹也不过一介凡人,亦会有失策之处!此番之事,若是臣妹早些想到,也不至于仓皇之中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又如何?这世上又有几人真能做到算无遗策?对朕来说,有含笑你在,朕就能安心。”谷梁卓温柔似水,眸底洇出遮不住的爱意。 顾含笑垂下眼睑,却是不肯去正视他的感情。 他明明知道,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利益委屈了自己的感情。既已明白她的心意,何必再让她看到他的深情? 谷梁卓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求之不得,心中生出执念。他想要得到这人,哪怕已经知晓她心中的那人,不是他! 但是,那又何妨?只要她还要帮他,只要她还在身旁,他就要不择手段的让她变成他的! 他才是帝王,才是真命天子!这世上只有旁人让着他,焉有他让人的道理? 与此同时,皇宫外,有重兵围守的魏家,意气风发的魏国公,却在极度的惊惧中,看着这个让他也禁不住胆寒的男人,如入无人之境,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他的书房之中! “十,十三爷,您怎么来了?”魏国公心头狂跳,后背冷汗涔涔。他尽量以最小的动作慢慢移动,想要去够书桌底下放着的护身宝剑。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人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来跟他叙旧的。 “怎么?本王不能来?”十三爷一身蓝衣,长发随意挽起,整个人看似慵懒却又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狠戾! 魏国公连忙笑道:“当然不是!十三爷能来魏家,是我等荣幸!不过十三爷这等贵客岂能无人招待?老臣立刻让人去准备吃喝,招待十三爷!” 就差一点点!他甚至已经快要感受到宝剑刺骨的寒意了。 可是,也到此为止了! 也没见十三爷出手,锋利无比的长剑倏然刺穿了整张桌子,恰恰挡在了魏国公的手指与他藏着的宝剑之间! “十三爷,您这是何意?”魏国公瞳孔猛然紧缩,不妙的预感到底顶峰。 十三爷轻轻笑了起来,眼底却似乎带着冰碴子,冷的刺骨,让人心寒:“无他!只不过本王缺一样东西,想要问魏国公借来用一用!” “十三爷请说!只要老臣有的,老臣定不会吝啬!” 十三爷笑的愈发的轻快,眼底倏然洇出一丝血腥:“本王,想要借国公的项上人头一用!”(未完待续) 416 结局 “看来你们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站在御书房中,十三爷心中有感慨,却也不曾忽视同在御书房中的谷梁卓兄弟及顾含笑的泰然自若。 顾含笑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开口。 其实要说不意外不吃惊倒也做不得真,他们才想十三爷会来,可是没想过,在朝廷与魏家尚未分出胜负之前,他就出现了。 饶是工于算计的顾含笑和谷梁修都是有些意外,对十三爷的心思更是猜不透。 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他们这三人,两个习惯了面无表情,谷梁卓定力略差,可好歹也当了皇帝,纵然心中惊愕,可脸上的功夫倒也做的不错。 “小皇叔!”谷梁修和谷梁卓都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对于这个小皇叔,他们已经从最初的感情复杂,到现在只将对方当成一个曾经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不在乎了,所以这一句小皇叔,才能叫出口来! 十三王爷闻言呵呵一笑,扬手将手中包裹直接扔在书桌之上:“许久未见,我这当叔叔的,也该送你们点见面礼!” 浓郁的血腥气顿时扑面而来,谷梁卓却是身形未动,任由谷梁修上前一步,将包裹打开! 等看清包裹内之物,饶是心里已有准备的谷梁卓也是明显的一怔,谷梁修亦是瞳孔微缩。 瞪圆了双目,满脸血污的,可不正是魏国公? 谷梁修抬眸:“小皇叔这是何意?” 十三爷呵呵轻笑:“不过是许久未见,身为长辈,总是该给些见面礼的。最近这些事情我也听说了,思来想去,想必最近你们也正为魏家之事忧心,干脆就送了这么一份礼,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心意!” 谷梁卓也已经镇定下来,闻言亦是轻轻一笑:“小皇叔有心了,这份厚礼倒是颇合朕的心意!” “喜欢就好!”十三爷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又落在一直不曾开口的顾含笑身上,“许久未见,含笑倒是沉默如昔。” “不敢打扰十三爷叙旧。”顾含笑回了一句。 “含笑太过客气了,你我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这般客套倒是落了俗套!”十三爷并不在意放顾含笑的冷淡,笑声爽朗。 相交起对谷梁修和谷梁卓的不经意的态度,他对顾含笑的态度倒是要显得真诚的多。这种明显的对比,也是让谷梁卓兄弟二人态度未明。 顾含笑淡淡一笑,一开口,却是让屋中三人齐齐一怔:“十三爷此番入宫,应当不单单只是为了叙旧和送礼吧?难得相见,不如十三爷和陛下王爷开诚布公?本是同根生,何必遮遮掩掩的,迂回了个半天也不肯说一句真话?” 要说迂回,要说说话遮掩,顾含笑本是个中高手。早已习惯了顾含笑的聪慧,忽然听她说起不如直言,三人如何不愣神? 不过十三爷到底也不是寻常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轻笑一声,眼底有赞赏之色:“含笑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便开门见山!” “十三爷请说!”顾含笑很认真的请教。 十三爷目光轻扫,眼底不经意间便染上一丝嘲讽:“你们兄弟二人想必是在考虑,为何我先是帮助魏家,后又毁了魏家,意图谋取这江山吧?” 谷梁卓不置可否,谷梁修却是绷着脸,毫无迟疑的点头。 “虽不知小皇叔为何要做这等事情,不过小皇叔这等行为,让人心寒。” “你这孩子说话仍是这般直来直往。”十三爷轻笑一声,对谷梁修的说法倒也没有几分反感,“不过也好,你可说实话,我亦可!坦白的说,从我懂事起,我便一直想要这江山。” 这完全在在场之人的预料之中,毕竟,出身在帝王之家,哪个不想要这片江山?就算是冷然如谷梁修,不也是在算计着? “那小皇叔当年为何失踪?”谷梁卓忽然也问道。 “若是我说,是因为与你们父皇之间的兄弟之情,你们可信?”十三爷反问。 谷梁卓和谷梁修没有回答!信?自然不信的!帝王家能有几个是真惦记着兄弟情的? 顾含笑却定定的看着十三爷的眸子,道:“我信!” 十三爷哈哈一笑:“知我者,果然唯有含笑你一人!” 谷梁修薄唇轻抿,显然对十三爷的熟稔很不舒服。 十三爷倒也没细细解释的意思,人已经逝去,当年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他一人记在心中就好。 “此番魏家**,我自是要插上一脚。若是你们能解决此番事情,我自然也会偃旗息鼓,从此不来打扰你们!”十三爷忽然给了一个保证。 顾含笑垂眸,该信吗?这人说话不喜说完,未尽之意却是,若是过于狼狈不足以应付这内忧外患,他便要趁机夺取这江山吗? 这种事情,倒的确是十三爷这种人会做的。 跟十三爷的会面并不让人高兴,可到底是心里有了底。 失去了魏国公的魏家,纵然有魏然父子全力支撑,可败局已定! 魏家围成前后一月有余,最终功亏一篑! 尤其是,付家在最关键时候的反水,使得魏家和楚家终是大败!楚老元帅兵败自刎于宫门外,魏然父子同时被俘,送往宫中。魏家军队中死忠于魏家的将领全数被揪出,其余普通士兵暂时退兵十里之外,由人看管,等候发落。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百年世家魏家和楚家造反,最终兵败!与此同时,西岭大举进攻,却在楚瀚河和东方寰的联手下,大败,被迫退军二十里! 这一年,南安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并未趁机出手,反而宣称,西岭北武两国之战,南安断无插手可能。更是提出,希望两国能够停手,维持三国鼎立之局面。 这一年,京城新老势力大洗牌!一系列的血腥过后,有新势力攀登上高峰,开始展现己身魅力。 这一年,谷梁卓的帝位看似更加稳固! 这一年,顾含笑孤注一掷的在等! 等那人是来娶她,还是与她从此一刀两断! 可是这一天,顾含笑没等到! 魏家兵败一月之后,顾含笑领旨入宫,陪同审讯魏然! 却在人押解魏然进来之时,倏然对上一双记忆中似乎出现过的眸子。 暴戾,血腥,狠绝,疯狂…… 生平第一次,顾含笑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快的做出选择! 淡淡绿色裙裾飞扬,她在那双眸子的主人刚刚要扬手之际,已经飞身扑向谷梁修! 是的,是谷梁修,而不是谷梁卓! 若此时是她的理智占据上风,她定会在第一时间护住谷梁卓。在这种时候,刺杀谷梁卓这皇帝才是最为正确的不是么? 可是,理智不是情感!当情感占据了上风,顾含笑做出了她的选择。 正确的,也是最为致命的选择! 幽蓝的光芒一闪而过,顾含笑只觉得肩窝处有细细的酥麻感涌现,整个人顿时就觉得慵懒的想要合上眼,就这么睡过去。 “含笑!”凄厉而充满绝望的吼声明明就在耳边,为何又有种远在千里之外的感觉? 最后的那一眼,只看到这个人让她放在了心上,明明泰山崩于前都不会乱的无情却又至情的男人,眼底绝望弥漫! 淡淡的幽香袭来,顾含笑知道这是什么。 三色花! 原来,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吗? 满心遗憾,想要伸手抹去他眼底的绝望,却无力的,任由自己陷入浓重到几乎再也不会化开的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江山?美人! 从混沌中缓缓醒来,沉重的眼皮像是被粘住了一般,用尽吃奶的劲儿也没法顺利睁开。 温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响起的,还有那在睡梦中似乎经常听到的声音。 “含笑?” 声音忽远忽近,她觉得自己似乎要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抓住了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她的毫无反应,让那点点期待,忽然就烟消云散。 心脏的部位忽然有点疼! 她舍不得再让这声音的主人再失望! 睫毛轻轻颤动,许久之后,终于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淡淡的光亮并不会让人反感,可是久未见到光明,让她仍然禁不住轻轻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最初的模糊过后,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得憔悴却依旧俊美的脸。 她张开嘴想要叫他,可是…… 他是谁? 明明熟悉到了骨子里,明明身体很依赖完全不抗拒他的亲近,明明知道这个人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含笑?你真的醒了?”这人开口,她注意到他的声音似乎还有点颤抖。 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在跟自己说话,她知道她叫顾含笑!她甚至还记得,她是侯爷嫡女,在府中深受宠爱。家中上有祖父,有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他们的脸虽然有瞬间的模糊,可慢慢的也能想起来。 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眼前这张脸的主人到底叫什么? “含笑?” 她许久不说话,让这人眼底浮起遮不住的担忧,又放柔了声音,低低呼唤。 顾含笑轻轻皱起眉头,这张脸上的丰富表情,让她不习惯。 记忆中,应该不是这样的!他应该……应该怎么样?顾含笑闭眼,她想不起来。 “含笑,你可是不舒服?你等等,我去叫莲姬……”这人起身想要离开。 “等等……”顾含笑开口,许久不曾说话,声音嘶哑晦涩,难听的很。 他停下脚步,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皱起眉头,用最单纯无措的言辞,狠狠的将他心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你,是谁?” 谷梁修的心,顿时沉入万丈深渊! 鸡飞狗跳的忙乱之后,拼尽了全力终于将顾含笑救活的莲姬招呼谷梁修走到外头,一脸同情:“她恢复的极好,也不曾忘记任何事情。” 谷梁修抿唇! 是的,她不曾忘记任何事情,唯独忘了,他! “应该只是暂时性的,她并不排斥你,你可多陪在她身边,或许她很快就能想起了。”莲姬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挑选最合适的字眼。 谷梁修只是淡淡点头,眉宇间又恢复了惯有的漠然。 可莲姬却知道,三年前,当这个男人放弃了一切,只身带着差点为他而死的顾含笑离开京城之后,他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冷清无心,为达目的可不惜一切代价的定国王爷了! 他有了情,心里放了人,所以,他输了! 一败涂地! 多年的谋划,在他抱着她离开的那个瞬间,就宣示着失败。 江山,爱人,他选择了后者! 三年前,她孤注一掷,终于在最后的时刻吊住了顾含笑的命——当年她母亲也曾研究过三色花,只是她从不知母亲研究之后的结果是什么。她身边带着母亲最后的遗物,一粒药丸!她甚至都不知这药丸有何用处,所以她只问了谷梁修一句话。 “可要赌一把?” 谷梁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赌! 吃了不一定死,不吃,一定死! 他们的赌运很好,他们赢了!那粒药丸是用白色花为主料炼成的,顾含笑吃下之后,在剧毒攻心之前,她进入假死状态。 莲姬坦言,她不知道这假死状态可以维持多久。 摆在谷梁修跟前只有两条路! 立刻带着顾含笑离开寻求活路,或者,留下来,等着她不知哪天就这么毒发身亡。 谷梁修没有让莲姬失望,也对得起顾含笑为他做出的牺牲,他选择了离开。 这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在善璞的帮助下,深入西岭!耗时整整两年,她终于在绝望中成功。 她将正株三色花,甚至包括三色花底下的泥土,全数都凑在一起炼制。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假死的状态持续的太久,再不唤醒顾含笑,三色花就要谢了!再等花开要二十年,谁敢等?谁也不知道,顾含笑是否等得起。 他们再次幸运的赌赢了! 顾含笑醒了!可是,她唯独忘记了谷梁修。 接下去的日子过的很惬意,他们现在是在西岭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处雅致小院。是善璞友情提供的! 西岭和北武的战争,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善璞回京之后去见过顾含笑一回,等她再回京,一个月之内就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哦,这是含笑用生命来提醒我的,人生苦短,莫要庸人自扰!”善璞面对莲姬的追问,眨着眼娇俏可人的回答。她身边的,则是西岭一位侯爵家的次子,她的新婚夫君。 从那之后,谷梁修把善璞归类到拒绝来往之人的类型中去了。 接下去的日子,三人仍然深居简出。 顾含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下地独自行走。三个月后,基本上跟常人无异。 顾含笑和谷梁修的相处也很自然,虽然她一时间记不起他,可两人的相处就如同认识多年的好友,自然,贴近。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熟知自己心中所想。 谷梁修并未再强求顾含笑立刻想起她,相比起当初差点失去的恐惧,现在还能看到活生生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谷梁修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直到……顾含笑忽然失去了踪影。 “她很快就会回来!”莲姬信誓旦旦的劝说。 谷梁修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却也不敢轻易离去。当初他离开北武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势力都留在了北武,并没有带走。尤其是现在在西岭,他可不相信顾含笑能够消失的这么干脆,其中没有善璞的手笔。以善璞在西岭只手遮天的程度,恐怕短时间内他根本找不到她! 喝下莲姬给的一杯茶,谷梁修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等他醒来,入眼的是令人眼球发热的鲜艳红色。 还有,凤冠霞帔,让他渴望了整整五年的女子! 看着从来连天塌下来都不会眨眼的男人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变得僵硬的手脚,顾含笑垂眸,遮去眼底的浓浓笑意。 她欠他很多解释,可是,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她慢慢去解释。 今天是他们成亲之日,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 关于,当初中毒的事情! 关于,她知道谷梁傲是在帮谷梁卓做事的事情! 关于,其实一个多月前她就彻底的醒过来,已经记起他,却没有告诉他。只因想给他一个惊喜,想要嫁给他,想要陪在他身边。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财富,而是因为…… 他给了她一颗真心! 她始终不曾忘记当初的誓言。 谷梁修,我想嫁你为妻,与你携手百年,踏遍这千山万水! 而今,她不再是当初的顾含笑。当谷梁卓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当她死过一次之后,前世欠下的债,就已经还清了。 她不再亏欠谷梁卓,所以,她也不再会是乐安公主。 她仅仅只是顾含笑,而已! 以一个纯粹的身份嫁给谷梁修,成为他的妻,与他携手走下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谷梁修给她的承诺! 她,珍之!(未完待续) 孤家寡人 历代帝王,哪个不是孤家寡人?独自一人高高在上,俯视天下苍生。手中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这天下的财富权势,唯帝为尊! 可是,滔天的权势和财富,遮不住掩在骨子里的孤寂和灰败! 谷梁卓一直认为,不同于列祖列宗的孤,不同于父皇心中藏着一个女人却有一辈子的荒唐。他会有与自己相爱的人,身边有可信任的亲人,不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可是,就仿佛就像是一个诅咒,他,没能逃脱! 他爱顾含笑,毋庸置疑! 他敬谷梁修,从不更改! 可是,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他心中竟是滋生了那般阴暗的心理? 是从知晓顾含笑心中无他,口口声声说着不愿嫁入皇家,却挂念着他敬爱的大哥开始?还是从小皇叔给了他那些证据,他彻底知晓他一直敬爱的大哥在暗中所做的事情开始? 谷梁卓忘记了!或者说,他逼着自己去忘记,不想记住那些让他失望却又隐隐松口气的事情。 仿佛在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他爱的女子,爱着他的亲兄弟!他尊敬渴慕的大哥,妄图谋取他的位置。 这世间,还有什么可让他全心信任的? 他亦不信任小皇叔,尽管小皇叔说了他想要的并非是皇位。若非心中无觊觎,何苦将自己的势力扩大至此? 登上帝位,就再也可信任之人了么? 谷梁卓偶尔会反问,可是,或许他以前也曾想过,这皇位可有可无。可真等他称了帝,他的心也就变得越大,再也不肯轻易妥协。 他暗中筹备,直到魏家谋反,机会终于来了。 大哥并不知晓小皇叔已在暗处跟他联系许久,至于含笑……或许她知道,或许她不知道,他不在乎。谷梁卓很确定一件事,但凡是他做的事情,顾含笑从不会开口说个不字。 在这方面,顾含笑的固执,连他这被他偏袒之人,也深感不解。 他从不知,到底自己有什么可让顾含笑这般坚持的。 她既心仪谷梁修,为何不处处帮着他?并非谷梁卓不自信,可他却也清楚,若是顾含笑将用在他身上的心思尽数放在谷梁修身上,那么,江山易主不过是举手之间之事罢了。 他与小皇叔最终达成了协议,他付出了一些代价,换取的,是小皇叔的退让。 小皇叔要的,是一个人! 而他要的,是这个江山。 目的和所求不同,两人的合作才能成行。 于是,他表面上与谷梁修顾含笑始终保持原本的态度,背地里却在暗中与小皇叔联手。 小皇叔经营多年,手中所掌权势,更不是常人所能预料的。 有了小皇叔的暗中帮助,就算魏家造反,他也心中有定数! 饶是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对谷梁修出手。 不是心中无怨,他对谷梁修的怨气极重!自小护着自己长大的,看似满心只为自己的,被他视为真正亲人的大哥,却在暗中筹谋夺取他的东西!甚至于,他的信任,最后让大哥成了他所爱之人的心上人! 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怨! 曾经的八皇弟,谷梁傲的出现,让他终于踏出那一步! 谷梁傲原本是小皇叔的人,最后却不再效忠。 谷梁傲说,他只恨一人! 谷梁修!谷梁修! 若是没了谷梁修,顾含笑还会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他,不肯嫁给他为后吗? 若是没了谷梁修,他还需日日夜夜的担心,害怕他的好皇兄会谋取了他的江山吗? 可是,往年的兄弟间的亲密还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谷梁傲却说,陛下什么都不用做,这一切,与陛下何干? 是的,与他何干? 所以,他什么都没做! 没有提醒大皇兄和顾含笑,也没有阻止谷梁傲! 只是,他觉得顾含笑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她那么聪明,耳目众多,她果真一点都不知情? 可是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他以为,她对他的纵容是无止境的! 却不知,她原来早就做好了决定! 她那样骄傲,那样无情无心的一个人,却为了他,为了他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 在那一刻,谷梁卓觉得,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死去的声音! 三色花,花落人亡! 他想要冲过去抱住含笑,哪怕让她在自己怀中咽气,那也是好的。 可是,他却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该死的那个人抱起了顾含笑,狭长深邃的眸子抬起,冷冰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他说,我确实不甘,想要争一争! 他说,我护你却是源自真心,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说,含笑给我了两个选择,要么争,要么放弃一切带她走。我选择了第二条,你若是不动手,我会将我多年培养的人手全部送与你,而后带她远离京城,从此再也不归! 他说…… 说再多又能如何?大错铸成,难道还能让一切重来? 谷梁卓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最爱护自己的大皇兄,抱着他最爱的女人,扬长而去! 谷梁卓只觉得,整个人的神魂都被人生生的给抽了去! 前尘往事在眼前翻滚,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大哥,含笑…… 此生,可还能再相见? 忽然想起年幼之时,父皇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为帝王者,注定孤独一生!纵有三宫六院,却根本填充不满心中的空虚。 他原本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一些! 纵然身边有再多的人,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真正为了他的,他在意的,又在何处? 五年不过弹指间,他却像是过了一生! 这五年,他压下了朝中大臣,也拒绝了太后挟制,后宫始终无主!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或许什么都没在等,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罢了。 五年,不短不长,他醉心朝政,倒是博了个明君的名头。 午夜梦回,他时常会想,当年的不闻不问,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无人回答! 直到有一日,他在御书房的桌面上,看到那封信! “安然归来,恐再无相见之日,保重!” 短短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像是再也无力支撑,颓然坐下。 她,终究是回来了吗? 再无相见之日了么? 或许,这也很好!至少,不用再面对,让他心生愧疚无法自制! 这很好,很好! 可是,为何眼中这般酸涩难忍? 谷梁卓捂着眼,明明是想想笑,面上却是有液体不断落下。 史官记载:“帝心忧受苦百姓,心急难忍,却无人可诉,于御书房中,涕泪交加!” 半年后,谷梁卓大婚! 次年,大皇子呱呱落地。 三年后,谷梁卓册封大皇子为太子! 同年,又册封数位新人为妃。 慢慢的,后宫充盈。 身边总是充斥着各色各样的人,可心中的沟壑,却只会越来越空,越来越大,无论如何都填充不了。 谷梁卓时而会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中,慢慢回想。 父皇所说的孤家寡人,他,终是明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