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慧贤皇贵妃》 1、第1章 高氏 梳妆台上,刻着鲤鱼跃龙门秀纹的青铜镜内映出一张秀丽的脸。 芙蓉如面柳如眉,眼如秋波,鼻如白玉,唇如红缨,五官精致的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这容貌本来是极好的,然而镜中人肤色发黄,粗糙而暗淡无光,一副营养不良的憔悴样,再配上她扬州瘦马似柔柔弱弱,怎么看怎么不搭,生生将十分的姿色磨去了六七分。 黎妃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任谁一醒来发现自己突然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多出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是无法以平常心待之的。 前一刻,黎妃刚进入全息游戏《仙魔世界》的传送阵准备去往魔神殿,下一刻醒来却成了高氏秀容,宝亲王爱新觉罗弘历的使女。 高氏秀容,南山东河道总督高斌之女。黎妃对她唯一的印象只有一句话:慧贤皇贵妃,高佳氏,大学士高斌女。事高宗潜邸,为侧室福晋。乾隆初,为贵妃,晋皇贵妃。薨,谥曰慧贤皇贵妃。葬胜水峪。这位据说是深受乾隆宠爱,地位几乎和正宫皇后富察氏平分秋色的贵妃,一生无子,体弱多病,死时年仅25岁。典型的红颜薄命。 黎妃从她遗留下来的记忆发现,她是极有野心的。 高氏秀容深知男人虽然时常标榜娶妻娶贤,但他们最爱的却是娇弱温柔,水一般的女人,否则那些扬州瘦马怎会如此受男人欢迎?她早早的从父亲口中了解到皇四子成为下一任帝王是铁上钉钉子的事,从成为宝亲王使女开始,她就为了麻雀变凤凰不停的算计,高氏手腕算不得高,却是极懂男人心思的。循着机会在弘历面前露了脸,成功侍寝,之后弘历一连几日宿在了她的偏房里,她由一个地位卑微的使女,成为王府里人人巴结的新宠。 只是这高氏一心想要往上爬,忘了后院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鹤立鸡群最后的结果只会成为众人的靶子,不然黎妃怎么会一醒来就变成了高氏秀容,最可怕的是在高氏留下来的记忆里,她还找不出半点可疑的地方! 弘历还没有登基呢,内院的女人就斗的这般狠,等他成了乾隆帝,这些女人还不知道会斗成怎样,让她怎么活啊? 黎妃不是高氏,她没有高氏的野心,荣华富贵又怎么样,也要有那个命去享受!而且她对弘历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还珠格格》里面那经典的脑残形象,要她跟这nc过一辈子,那还不如现在就要了她的命,总比以后被气死强。 诅咒你一万次,该死的系统大神!那什么破传送啊,你咋不把我传送到康熙年间?说不定还能把四四拐到手,nc虽然是四四的儿子,可是他连四四的手指甲都比不上啊! 叮~~ 心里刚转过这念头,忽然脑海里叮的一声清脆的系统音传来,黎妃一下子呆怔住。 几乎是在同时,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一段话来。 紫蝶纹,额饰,形如紫色凤蝶,极品空间仙器,永久性装备。内含空间1000平方米,空间内一年,外界一日。 紫蝶纹……?这不是她的游戏人物【汉宫黎妃】的装备么?怎么会跟着她一起穿到了高氏的身上? 黎妃惊愕的望着青铜镜里的自己,原先光洁平滑的左额上,此刻赫然有一只指甲大小栩栩如生的凤蝶,凤蝶翩然展翅,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她额头飞走似的。 这紫蝶纹竟然成了她的随身空间?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念头刚过,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样。 一座高大的露天宫殿拔地而起出现在黎妃面前,白玉的墙壁,红色的瓦,迎面而来一阵古朴的气息,上方挂着褐色牌匾,上书岚景园。宫殿内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湖水蔚蓝,风景如画。 长廊曲折,蜿蜒而去,直通湖中心的小筑。小筑内院,一潭百平米的绿色泉水,水面雾气氤氲,时而可见粼粼水光,一棵两米多高的树木舒展着绿油油的叶子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圈中,璀璨而华美。 站在泉水边,黎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登时只觉一阵舒畅,仿佛所有的疲惫在骤然之间消失殆尽,浑身有了使不完的气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样一闻,她感觉这又病又弱、风一催就倒的身体好似强壮了些。难道因为她的穿越,这些她从游戏里收集的东西都跟随着她的紫蝶纹实体化了不成? 想着,黎妃舀了一杯灵泉,喝了下去。灵泉入口,黎妃只觉一阵暖流顺着喉咙口缓缓流进身体里,所至之处五脏六腑舒爽而轻松,那些陈年顽疾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里盛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真的可以用!黎妃眼前一亮,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她惊讶的自己全身都是黑色的物质,油腻腻黏糊糊的一层,难闻的几欲令人作呕。急急忙忙脱了衣服,直接跳进长廊外的湖水里。 洗完澡,黎妃神清气爽的转向小筑,那里有很多她从前的收藏丹药,法宝首饰以及藏书。既然灵泉都实体化了,那些收藏品应该也一样吧,她记得在游戏里的时候,她打怪打到了一本修真秘籍,当时因为等级还不够,不能转职业,所以她就把书扔在了小筑里,打算等级别高了再练。真庆幸当初有先见之名,没把书给卖了。 黎妃把小筑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些高级的法宝首饰,因为她现在的身子没有法力而无法使用,书还有丹药什么的都可以用。倒是有一块低级的玉佩,不需要法力就可以使用。 玉佩是防御型的,它会在佩戴者受到攻击时自动开启防御护罩,玉佩上附带聚灵阵,只要它没有损坏,这护罩完全可以一直支撑下去,缺点是一天只能使用三次。玉佩早在黎妃15级的时候就没用了,但因为其做工精湛,很是漂亮,黎妃一直没舍得扔,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带上玉佩,黎妃翻看起修真秘籍。 根据书上说,修真可分为剑修、魂修和体修三大类以及八大阶段:炼气、筑基、炼虚、金丹、元婴、化神,渡劫,飞升。每一阶段皆可分为十层,自元婴期开始此后每个阶段都要经历天劫,修为越高天劫越强。而且每突破一个阶段皆可增加一定的寿元。同时秘籍后还附录了一些修真者常用丹药如蕴灵丹,筑基丹,归元丹清灵水等的炼制方法以及中低级法宝的制作。 这本书简直是集炼丹,炼器,修真与一体啊,黎妃美美的抱着书,笑的连眼都看不见了。 2、第2章 禁足 从空间里出来,黎妃坐到了梳妆台上。 望着镜子里生机焕发,皮肤白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的人儿,她皱了皱眉头,沾了点粉轻轻涂抹于面部,小小的化了个妆,掩饰掉额头的紫蝶纹,使得面色看起来略带憔悴,总算没有那么显眼了。 其实黎妃并不愿意这样掩盖自己的容貌,女人都爱美,黎妃自然也不例外,但是若不这样做怕会引来麻烦,毕竟前一夜还是个一脸菜色的病秧子,第二天却肤如凝脂、红光满面,在别人看来这也太奇怪了吧。说不定还会招来不必要的妒恨,平白惹来事端。 这种没半点好处,还吃亏的事黎妃才不干。 做完这一切,黎妃看了看天色,大概快到寅时了,于是草草收拾了下东西,往嫡福晋的院子里走去。 作为使女,黎妃身份类似于侍妾却无名分,在王府里根本没有地位,就是见到了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的一等丫鬟也得低头恭恭敬敬的叫姐姐,性质跟民间大户人家的通房丫鬟差不多,只是个暖床的奴婢,而且每日都要到嫡福晋的跟前侍候。 弘历的使女除了高氏外,还有一个汪氏。高秀容向来不喜汪氏,追根究底,汪氏眼红高秀容受宠,发现弘历喜欢娇柔的女人后,处处模仿她,那作风和她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因为这个分了她的宠,高秀容每次见到她,心里像是活吞了苍蝇,膈应的很。 尤其是这回受了风寒,脸色憔悴,弘历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召见过她了,汪氏为此没少讽刺她,句句酸话,话里话外隐射她已经失宠了,气的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拿汪氏没办法。 不过是后院争宠,各凭手段罢了。反正黎妃是没兴趣的。 黎妃到主院的时候,嫡福晋还没有起身,门口一大排丫鬟嬷嬷端着脸盆,拿着毛巾,洗漱的牙具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汪氏早她一步到,低眉顺目的站在人群里。 好像有些迟了,黎妃念头一转,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在汪氏身边站好。汪氏见状,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眼底划过一丝冷笑。 “福晋已经起身了,进来侍候吧。”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个身着粉色旗袍的一等丫鬟拉开了房门接过另一个丫鬟手里的脸盆转身走回屋里。 同时排着长队的嬷嬷丫鬟们鱼贯而入。 黎妃小心谨慎地跟着众人,迈着细碎的步子,眼睛盯着地面一步也不敢踏错。她来的已经迟了,要是再有点什么错处,引得嫡福晋治她个怠慢主子的罪过,今天绝对不会好过。 一进入房内,黎妃规矩地站到一边,低着头恭恭敬敬,一面又缩着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妃感觉到福晋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 “阳春,更衣。” 福晋伸展手臂,丫鬟拿着大红色对襟旗袍套在了她的身上,穿戴起来,穿好后细心的抚平衣角微微的褶皱,又服侍她用薄荷、盐漱了口,拿过嬷嬷递过来的毛巾洗脸。洗漱后,福晋坐到了梳妆台前。丫鬟拿着梳子细心的为她挽了发髻。 恰到好处的二把头,缀着几朵秀气的绒花,配上一身正室的大红色旗袍,衬的富察氏人如牡丹,雍容华贵,端庄大气。 福晋看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 “启禀福晋,诸位格格前来请安,已在门外候着了。”门外忽然有人通报。 雍正十年弘历受封宝亲王,此时王府府邸内尚没有侧福晋,只有几个早年指的格格。 “让她们都去大厅候着。”福晋淡淡道。 “是。”门外的嬷嬷得令去了。 “阳春,扶我起来去大厅。”嫡福晋伸手,阳春赶忙谦卑的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福晋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一众丫鬟嬷嬷紧随其后。 “高氏,”经过门口的时候,福晋脚步忽然顿了下,目光落在了黎妃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似乎气色不好?” 黎妃反射性的弯下了腰,受宠若惊道:“多谢福晋关心,奴婢无碍。”心下百转千回,堂堂的嫡福晋突然关心起地位低下的使女,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用意? “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好好休养。明天你不用来了,就呆在偏院里,什么时候身子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福晋居高临下般的凝望着黎妃谦卑低下的头,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黎妃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将她禁足了?休养身子,什么时候才算是把身子养好了,还不是由她说了算,若是富察氏不发话,她黎妃是不是就得一辈子呆在偏院里,足不出户,老死其间? 以前对于嫡福晋,黎妃印象最深的就是贤惠,今日一见,黎妃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的贤惠。连一个地位卑下、分了她丈夫宠的使女都能不计前嫌、放下身份去关心,许其休养,想的这般周到,能不贤惠么! 只怕黎妃会穿越成高氏,还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呢! 可是,富察氏为什么要这般算计她,以她使女的身份根本无法威胁到富察氏的地位啊。该死的高氏,你到底做了什么令富察氏要耍手段对付你啊?怎么连韬光养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啊,生生得罪了人,给她留下一地的麻烦。 无论心底如何不甘心,黎妃面上不显半份异样,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恭恭敬敬高高兴兴地下跪谢了恩典。 ***** 打发了前来请安的格格们,乳母秦嬷嬷扶着福晋坐在榻上,轻轻捶着福晋的肩膀。 “福晋,这高氏不过是个使女,怎么配让您出手?” “嬷嬷,你不知道高氏的手段高着呢。”福晋闻言冷冷一笑,“昨天爷亲口对我说了,要我挑个日子替高氏开了脸,升她为格格。一个入府不满一年的使女,竟然能撺掇着爷提拔她,本事真真大着呢。” 嬷嬷不屑的冷哼一声:“就算她本事大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包衣出生的奴才,顶破了天也就是个格格的身份,还能越过了福晋去?” “话虽是如此,”福晋摇了摇头道,“可爷那个性,若是招他喜欢,便是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恩宠有加生怕化了丢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手上。高氏现在正得宠,爷对她热乎着呢,而她又是个不安分的。还是个使女就敢把爷从我这儿拉走,生生打了我的脸,真要成了格格还指不定会怎样!这种心腹大患,我又岂能容她!” “这该死的贱蹄子!”秦嬷嬷脸色一冷,目光阴鸷,“福晋要不要奴婢……” “那倒不用,”福晋挥挥手,“暂时还没到那份上。这高氏来了也好,爷宠她就宠吧,要知道爬的越高摔的越狠,这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正好前年入府的那个格格金佳氏也是不安分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高氏受宠,肯定会出手。我这福晋就只管一边看着好了。” 嬷嬷露出笑意,满脸的皱纹都菊花似得挤在了一块儿:“福晋考虑的是,老奴看这高氏还能蹦q到什么时候!” 福晋嗯了声:“高氏身体欠佳,你记得让人炖点人参乌鸡汤给她补补。”顿了顿又道,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既然是补身子的,人参乌鸡莫要放少了。” “是,奴婢省的。”嬷嬷笑着应下。 3、第3章 暗手 金秋十月,窗外的桂花树上缀满了金色的花朵,宛如星光点点,一阵清风吹来,香气四溢,芬芳扑鼻。 黎妃如同病人一般躺在床上,盖着粉色锦鲤嬉戏荷叶图的绣花绸被,脸色蜡黄。房门外,福晋的身边的一等丫鬟白雪恭敬的候着。 自那日从嫡福晋处请安回来后,黎妃就过起了病秧子的生活。每天躺在床上无病呻吟,连翻个身都会招来丫鬟白雪一通冷嘲热讽:生了病就躺在床上,这般不安分干什么?想服侍王爷也得等把身子养好了才行,难不成还想把病气过给王爷?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包衣出身的奴才,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这日子过的真憋屈! 她黎妃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什么时候这般受过气? 冷冷的瞪着站在门外一脸讥讽不屑的白雪,被子下的手十指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针扎般的疼痛提醒着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雪姐姐,奴婢奉福晋的命令,来给高姑娘送补品。”厨房的打杂丫鬟青玉拎着红色的篮子出现在门口。 “补品?”白雪狐疑的望了眼来人,“什么补品?” “是人参乌鸡汤。”青玉娇娇的笑着,“福晋听说高姑娘身体欠佳,特地命厨房做的,里面的加的可是上好的高丽人参。”说着掀开了篮子,拿出汤给白雪看。 “好香啊。”白雪闻闻汤,不屑的撇撇嘴,“这么好的汤给她喝,简直是浪费了。”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黎妃听的清清楚楚。 黎妃闻言,目光一冷,眼底浮现出清晰的厉色。 好个白雪,这口气她忍了,不过忍字头上一把刀,总有一天,她黎妃会原原本本的把这把刀还回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谁不长眼惹了她,她绝对百倍以报。 吱呀一声,青玉拎着篮子推门而入,一望见黎妃蜡黄的脸激动地三两步奔到窗前,跪在地上差点哭出声:“小姐,你怎么会这般憔悴,是不是,是不是受了欺负?” 青玉是高秀容在被指给弘历之前的贴身丫鬟,后来高秀容成为使女,高斌秘密安排青玉入了宝亲王府邸,帮村高秀容,高秀容自小与青玉一起长大,对她极为信任。 “没什么,受了点风寒而已。福晋心善,让我好生休养,只是……”说到这里,黎妃瞪着白雪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奴才……” “这贱人!”青玉恨恨的咒骂了一句,“小姐是老爷的嫡出小姐掌上明珠,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屈辱?这若是在高府里,哪里容得她们这些奴才嚣张,早就杖毙了!” “先嚣张着吧,她能嚣张的时间也不多了。”黎妃眼底浮现出冰冷的杀机,“我不会放过她的!” “对了小姐,奴婢准备了人参乌鸡汤,趁热喝了吧。等身体好些了再服侍王爷,看这些个贱婢还敢不敢欺压到您头上,迟早要叫她们好看。”青玉拿出汤盅,盛了碗汤,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黎妃嘴边。 黎妃喝了一口,皱眉道:“这人参乌鸡汤怎么和平日吃的有些不一样?” “怎么会呢?”青玉笑容微不可见的一僵,转瞬便恢复如常,若不是黎妃察言观色,紧紧盯着她,几乎看不见这细微的动作。一丝阴霾飞快的划过黎妃眼眸,沉入眼底消失不见。 “没有不一样啊。”青玉闻了闻汤,不解的凝望黎妃。 “没有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黎妃释然笑了笑,一勺一勺的喝完了汤。 青玉看着黎妃喝完了人参乌鸡汤,这才收拾了汤盅,不舍的道:“奴婢要回厨房去了,王府不比家里,小姐您多保重。”见黎妃温温的应下后,青玉走了出去,还不忘细心的替黎妃关上了门。 直到青玉的身影消失不见,黎妃收了挂在嘴边的笑,眼底暗潮汹涌。 青玉是高秀容的贴身丫鬟,她并非不信任信任青玉,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内院里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金枝欲孽》《美人心计》之类的宫斗剧宫斗文,黎妃看得多了,有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的恰恰是你最信任的人。果然,她不过小小的试探了一番,青玉就露出了马脚。 自己的贴身丫鬟竟然帮着别人来害自己,高氏啊高氏,你未免也太可怜了。身边藏着这么个心腹大患,难怪历史上的慧贤皇贵妃青年早逝,连一子半女都没能留下! 黎妃长长叹了口气,经过这回她算是明白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想要平安的活下去,仅仅防范于未然是不够的,既然她黎妃成为了高秀容,再怎么不甘也没用,还不如开开心心的活出个样儿来。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报之。 想通了这道理,黎妃的目光坚定起来。她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白雪,趁她不注意,转身消失在房内。 一进入空间,黎妃急忙跑进小筑里,拿起杯子舀了生命泉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几乎是在泉水流入腹的瞬间,腹内绞痛,强烈的便意涌来,黎妃又急急忙忙的出了空间,跑进屏风后。 几分钟后,黎妃望着黑色的排泄物,舒爽的呼出一口浊气,全身轻松。看来人参乌鸡汤里并没有下毒,只是加了些腐蚀生机,让人身体虚弱的药物,不然生命泉水的效果不会这么好。 到底是谁收买了青玉下药害她? 汪氏虽然欲除她,但单凭她还没那个能力买通青玉,难道是嫡福晋?只怕不光是嫡福晋一个人下的手吧,后院里眼红她得宠的大有人在。 可惜高氏身边都没个能用的人,唯一的心腹还不知道是谁的人,黎妃懊恼的盯着床板诽谤,高氏你走的倒是干脆,怎么连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留给她这继任? 若不是穿越的时候,系统大神给她开了金手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和高氏作伴去了。当务之急,培养一些忠心的丫鬟,当然脑残龙的宠爱也不能丢,这可是在府邸中立足的根本,宠爱也不需要多,多了招人恨,能在脑残龙心底留下影子就行。 只可惜,现在正在禁足当中,这些想了也没用。 黎妃叹了口气,还不如趁这机会好好修炼来的实在。 5、第5章 情愫 胸口沉甸甸的。 好像有什么重量级的物体沉重的压在他的胸上,那分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弘历难受的睁开了眼。 于此同时,甜美的睡颜映入眼底。 高氏蜷缩着睡在他的身畔,纤细的手臂紧紧挽着他的手,小巧的美丽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如瀑布般的长发随着那颗躺在他胸膛上的小脑袋散落在他的肩头,漆黑油亮,弘历忍不住摸了摸,触感美好地如同上好的丝绸般顺滑。 高氏睡的很沉,呼吸绵长,面容安和。她的睡姿充满依恋,仿佛只有紧紧抓住他,才会感到安全似的。 弘历心底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的枕边有那么多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会充满依恋的睡在他的身旁,他之于她们,只有敬畏,只有仰仗。他是她们的天,她们敬他爱他畏他,因为他有着天下人羡慕渴求的身份,只要他一句话,她们以及她们的家族飞黄腾达,从此位于九天之上。在她们心底权势名利还有家族,哪样不比他来的重要? 那些女人包括他的嫡福晋富察氏在他面前哪个不是百般柔情,事事投他所好,生怕触怒了他,即使就寝的时候亦是规规矩矩,一张床对半分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从来没有人如高氏般睡梦中紧挽着他的手,仿佛只要他在便能无忧,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弘历难以抑制的闭上眼,心如潮水汹涌,难以平静。 “唔……”黎妃嘤咛了一声,梦中她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泰迪熊暖绵绵的手,习惯性的靠在泰迪熊的身上小猫般的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奇怪,今天的泰迪熊怎么硬邦邦的?念头刚过却又沉沉的睡去。 弘历看着黎妃无意识的动作,仿佛在确认他是否还在一般,那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唇边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个弧度。 “爷,时辰到了,该起身上朝了。” 这时,纸糊的门上映出高吴庸弯着身子轻轻叩门的身影。 “先在门外候着。”弘历看了看天色说道,就听见门外响起高吴庸恭敬的一声是。 弘历望着睡得正熟的黎妃,小心的掰开她挽着自己的手,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原本盖的好好的被子随着他起床的动作直滑到了黎妃的腰部,露出大片大片青青紫紫,雪白的肌肤上满是一夜激战过后的痕迹。弘历眸子暗了暗,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但一想到就要上朝了,他只能强压下身体本能的反应,细心得替睡美人将被子盖好,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爷在这里受苦受累,你倒睡的香,连给伺候爷穿衣洗漱都给忘了!想归想,但到底是没舍得把人叫醒。 “高吴庸,进来替爷更衣。” 高吴庸从门外进来,只见弘历光着身体站在窗前,他一眼也不敢往床上多看,拿起朝服就替弘历穿戴起来。 “高吴庸,派人把东面的院子收拾一下,等高氏醒了让她搬过去。以后高氏一切月例用度比照格格。”顿了顿,弘历又道,“高氏身边服侍的人你要亲自选,别把什么歪冬裂枣的都往她身边放。” “爷放心,奴才明白。”高吴庸正将朝珠挂进他的脖子,闻言下跪领命。 “嗯。”弘历应了一声,“一会儿让厨房准备上好的血燕窝给她润润喉,去嫡福晋那说一声,高氏今日请安就……” 话未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悉悉索索声打断。 弘历应声望去,就见原本睡的正香的人这会儿却是辗转反侧,一只雪白的皓腕从被子里伸出在床上一阵摸索,像是在找着什么,高氏闭着眼,不及巴掌大的小脸却已经皱成了团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高吴庸正在整理的衣角滑过他手中,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反射性地望向自家爷,瞬间看见了差点让他跌落眼睛的一幕。 弘历来不及思考便大步走向了床边,他望着高氏睡的不安稳的模样,拿起一边的枕头塞到了她的手里,目光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迷糊中黎妃摸到了枕头,她反射性的一把搂住,皱着眉蹭蹭,却发现根本不是印象当中的泰迪熊暖绵绵的触觉,起床气一来,嘟着嘴,狠狠把枕头扔了出去。 弘历眼疾手快,立刻往左侧一闪,下一刻枕头擦过他的肩膀,瞬间飞向身后,只听得一声闷哼,枕头和来不及闪避的高吴庸的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高吴庸哎呦一声,整个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脚步踉跄着差点向后倒去。 无辜受灾的高吴庸哦! 弘历看得怔在原地。 没等他从一系列事件中反应过来,手臂一紧怀里一沉,而罪魁祸首却已经抓住了弘历的手臂,小猫似的蹭着,柔若无骨般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玫瑰花一样粉嫩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笑意几乎闪了他的眼。 “爷……”高吴庸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摸着红红的额头,垮了一张老脸。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到被枕头砸的待遇。话说高姑娘未免也太彪悍了吧?而且如此不知礼数大逆不道的举动,爷竟然不生气?! “等下去库房拿点上好的伤药。”弘历撇了他一眼说道。 “是。”高吴庸心里一喜,“谢爷恩典。” “去拿件爷的衣服过来。”弘历苦笑着轻轻推开粘在怀里的人儿,把她放在床上,接过高吴庸递上的衣服,裹成团然后塞进她的手里。 黎妃皱着眉,搂紧了怀里的衣服,蜷缩成球似的一团,总算是安静下来。然而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对怀里的衣服不怎么满意。 弘历给她拉了拉了被子,这才从床沿上站起来。 “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高吴庸见状立刻上前道,“就在王府门口候着。” “走吧。”弘历点点头,回头最后望了黎妃的睡颜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 “主子,您醒了。” 睁开眼,一张陌生的脸凑到床前轻声的问道。 黎妃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主子,难道她又穿越了?身体向后一抑,倒入柔软的被子里。一双水剪瞳眸扫视向四周,试图找出一丝线索。 “主子,您是要起身了么?”书春掀开一侧的床帐,她的身后一个丫鬟端着脸盆恭敬的站着。 依旧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黎妃点点头,还好没有穿越。 她这动作看在书春的眼里,显然被误会了:“奴婢这就伺候主子起床。”她挥手招来捧着脸盆的丫鬟,拿过毛巾浸了水,拧干后递给她。 黎妃接过毛巾直接盖在脸上,温温热热的温度令她舒爽的低吟了一声。 “主子,请漱口。”一只沾了白色膏状物体的牙刷递上来,黎妃一手把毛巾还给书春,接过牙刷,刷了牙后,书春又服侍她用热水洗了脸。 “主子,厨房已经把血燕窝端来了,您现在喝么?” “血燕窝?” “王爷吩咐厨房做的,让您醒了就用血燕窝润润喉。”书春回答。 黎妃脸色一红,一说到润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微微沙哑着。想到昨夜,整个人就如煮熟的虾子从头热到了脚。该死的脑残龙,精力怎么那么好,拉着她整整奋斗了一个晚上,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开口求他,可是她一求,他反而更来劲了,拼了命的往死里折腾她,直到她晕过去不省人事!想到这里黎妃咬牙切齿。 “主子?” 对上书春询问的目光,黎妃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拿来吧。” “是。”书春转身接过盛着血燕窝的白瓷汤盅,用汤匙舀了一小碗双手捧着送到黎妃面前。 “你怎么叫我主子?”黎妃一勺一勺喝着血燕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奴婢书春,高总管已经将奴婢拨给主子做贴身丫鬟,她是书宁,也是高总管分给主子的丫鬟。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孙嬷嬷和两个粗使丫鬟。”书春说道,“王爷今早下令,以后主子的吃穿用度比照格格。” 黎妃拿着汤匙的手一顿。 “高总管已经将东面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主子一会儿就可以搬过去了。” “也是王爷吩咐的?” “是。” 黎妃放下碗,望着碗里的血燕窝瞬间没了胃口。 这算什么?补偿?就像现代那些嫖客一夜快活之后留下的钱,还是对她昨夜表现的满意的奖励?黎妃深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一刻,黎妃前所未有的深刻感受到了时代的局限性,以及对自己深深的悲哀。 黎妃怀疑,她真的能暂时抛弃自己二十年来所受到的平等教育融入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么? 6、第6章 风波 王爷夜宿高氏偏院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王府。 而高氏搬至东院,吃穿用度比照格格的待遇的消息传出,更是如同一颗石子掉进水里,在内院的女人中间掀起了波浪。尤其是府内的那些格格,使女的待遇与她们比肩,让她们受到了深深的威胁。虽然弘历没有明说将黎妃提为格格,但此举已是有了这意思。 而且随着待遇的提高,黎妃也不需要再侍候福晋,只需要每天早上去请个安就好。 黎妃完全可以想象,明日去福晋那请安时,等待她的将是怎样一副水深火热的景象。 东院比原来住的偏院宽敞明亮,室内摆设虽然不奢华却极为雅致。原来的平板床换成了紫檀木的朱红色牡丹花雕床,做工精美,睡着舒适。连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的金银首饰也多了不少,样子素雅简单却价值不菲,很是符合黎妃的审美观念。 这也让黎妃在叹气之余,却又喜欢不已。 “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院子里后边空出来的小屋,奴婢已将它当做库房,把王爷赏赐的一些布匹瓷器放进去了,主子您看可以吗?” 坐在凳子上,手捧着一杯清茶,茶香袅袅而上,黎妃闻着清香,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水:“这些事你看着办吧。” “是。”书春恭敬的应下。 “主子,陈格格来访。” 黎妃捧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溅出来。这会儿她刚搬到新居凳子都还没坐热呢,茶也没喝几口,就听见门外书宁大声禀报,话说这陈格格怎么这么快就来找她麻烦了?该不会被人当枪使了吧? 虽然不怀好意的想着,黎妃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滞慢,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刚要起身,却见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丽影。陈格格穿着淡粉色的旗袍眉目含笑,带着丫鬟俏生生的走了进来。 陈氏容貌极好,色如春晓之花,微微一笑左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很是可爱清丽。她一进门,就落坐到了圆桌首座的位置上,笑意盈盈。 黎妃站着,她坐着,而且坐的还是主位,顿时打散了黎妃对她第一印象产生的好感。 “高姑娘,本格格听说你搬到了东院,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本格格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礼物算是小小心意。”陈格格巧笑嫣嫣,一招手,身后的丫鬟递上一只精致的竹篮,“这是昨日从庄子上送来的蛋,可是好东西呢,高姑娘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蛋呀,它叫凤凰蛋。”在‘凤凰蛋’上加了重音。 黎妃淡淡扫了竹篮一撇,里面是白嫩嫩的一笼新鲜的鸡蛋。 “如何?高姑娘没见过这般好东西吧?”陈格格笑容如花,将篮子推到黎妃面前,“这东西啊也只有高姑娘这般身份的人才配享用呢。” 凝望着陈格格别有意味的笑容,黎妃面色微变,眨眼间却又恢复如常,速度快的几乎察觉不到。她欢喜的接过一篮子‘凤凰蛋’,转而放到书春手里,亲热的说道:“多谢陈格格,格格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也不能光收礼,让你空手回去,”说着转头,“书春,去把上次王爷赏赐的那一套景德白瓷拿过来给陈格格。” “我没什么好东西,希望格格不要嫌弃这瓷器才好。”望着陈格格充满歉意的说道。 陈格格一脸被噎到了的表情,高氏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送‘凤凰蛋’的意思?竟然还回了上好的瓷器给她,那景德瓷器可是大内的贡品,她竟然舍得送得出手,而且还是送给前一刻讽刺她的人,她该不会连这点弯弯绕绕都不懂吧?不会吧? 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高姑娘刚搬过来,想必还有许多事要忙,本格格就不打扰了。”陈格格拿了瓷器,示威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这过程进行的不怎么顺利,遇上了个有点二百五的人,但好在有了意外收获,也就没兴趣再和高氏联络感情了。 “格格慢走,书春送格格。” 书春领了命,跟随陈格格出了房间。 几乎是在她们转身的瞬间,黎妃目光冰冷。 将鸡蛋唤为凤凰蛋,寓意即使她黎妃吃穿用度比肩格格,由卑贱的使女跃上枝头成了凤凰,也改变不了内里是鸡蛋,出生卑微的本质么! 好一个陈格格! 不过,她的瓷器也不是那么好收的,虽然是上好的贡品白瓷,可是那却是一整套杯具呢! “主子,陈格格走了。”书春回到房里,偷偷觑了眼黎妃的脸色,却见她神色温和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异样,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凤凰蛋的言外之意。 黎妃轻轻应了声,说道:“你把陈格格送来的东西拿下去,收拾一下,我要午休。” “那这东西……” “收藏起来,毕竟是陈格格的心意。”说话间黎妃已经坐到了床上。 “是。” 辞退了书春,黎妃转身进了空间。 有些时日没来,空间里的灵气浓度更加浓郁了,小筑里那潭生命泉水随着五行灵树的生长已经由浅绿渐渐变成了碧绿。 五行灵树伴生生命泉水,在游戏中的十大灵物排行榜中排名第三,为东方天界之镇天之宝。游戏中对其介绍只有一句话:天地初开,混沌之气化为五行灵气,原五行混元树随着混沌灵气之变化演变成五行灵树与其伴生灵泉——生命灵泉。 五行灵树五千年发芽,七千年成树,万年开花,万年结果,每次结果七颗,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和光暗两种特殊元素,凡人闻之可获五行之力,就是俗称的异能,修真者食之则可掌握五行法则,得大神通。 而五行灵树的伴生泉水更有着洗髓伐骨,重塑仙人肉体的作用,当然这是在五行灵树成熟以后的前提下。现在嘛喝了最多也就能延年益寿,百毒不侵。 就这棵还是黎妃在它刚发芽不久的时候从天界的npc天帝手里盗来,因为这个,黎妃当初被那npc派天兵天将足足追杀了五百年啊,其惨状之激烈,惨不忍睹。到后来那驾着白云的十万天兵天将在其他玩家眼里都成了她黎妃的典型代表! 真真是往事不堪君回首啊。 在空间里,五行灵树长的很快,比起上回见到拔高了足足三米,速度快的都让黎妃瞠目结舌。外界一日相当于空间一年,她这才几日没来啊,怎么就窜的这么高了?就这长度怎么说也得长个几百年吧! 等等……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黎妃惊愕的瞪大了眼。 黎妃忽然想起来,当初玩全息游戏《仙魔世界》的时候,游戏公司考虑到有些玩家的业余时间不够,特地将游戏中的时间与现实时间调整为10:1,现实中一天,相当于游戏中十年,照五行灵树这长势来看,空间里10:1该不会是对游戏中的时间而言的吧?也就是说,外界一天等于紫蝶纹中一百年?不会吧,开玩笑的吧…… 她先前不是还嫌修炼时间不够么,但若真的是这样,那不就代表着她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修炼到金丹期?! 哦,万能的系统大神,你简直太可爱了!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思及于此,黎妃笑弯了眼。 在金丹期的诱惑下,她干脆在生命灵泉边席地而坐,闭上眼,摒除杂念,心无一物得进入了修炼。 五行灵树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翠绿色叶片无风而摆,浓郁的灵气随之袅袅升起,如水雾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黎妃而去,如一层轻纱笼罩在她的周围,一点点进入她的身体里。 修真无岁月,时光匆匆流逝。 这一入定就是三十年,黎妃的修为如同坐火箭般猛得由炼气一层升到了炼气七层,而后慢慢停滞下来。修为尚还有增长的余地,只是黎妃的心境跟不上,所以速度才慢了下来,黎妃自己也清楚,强行提升修为只怕会适得其反,弄得不好还会走火入魔,于是便从入定中醒来。 在小筑外的水里幸福的洗了个澡,喝了口灵泉,出了空间。 已是傍晚时分,火红的云彩将天空染得一片绯色。霞光透过雕花镂空窗户把屋内都渲染的红彤彤,色彩殊丽。 黎妃刚在床上躺下,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主子,您睡醒了吗?” “什么事?” “主子,刚刚高总管来话,王爷要在东院用晚膳。”书春躬着腰说道。 什么?脑残龙要来?黎妃惊的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头咚的撞上了床顶,发出一声闷响,登时疼的她咝的倒吸一口气。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书春立刻担忧的问道,一手按在门上,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没事。”黎妃揉揉撞疼了的额头,“你进来吧。” 书春开门而入,望见端坐在梳妆台前的黎妃,立刻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子替她挽发。 7、第7章 相处 晚膳很丰盛,可是黎妃完全没有胃口,任谁在如芒刺在背的炙热目光下都无法安稳的吃饭。几乎是在弘历搁下筷子的瞬间,黎妃就松了一口气般地跟着放下了筷子。总算结束了这不是酷刑的酷刑。 晚膳被撤了下去,下人们如潮水般退了出去,走的时候甚至还细心的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黎妃和弘历两个人。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定格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火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了,黎妃低着头缩在一边,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想要忽略那灼人的视线,然而房间就这么丁点大,况且房内总共就两个人,她的存在根本就无法被忽视。 弘历注视着黎妃,看着她自以为趁他不注意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那身子都快贴到墙上去了,弘历差点笑出声来。但转而一想,他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瞧高氏这一脸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儿,当他是猛兽还是蛇蝎啊?他有这么可怕么! “过来。”弘历面沉如水。 “爷……”黎妃扬起头,水汪汪的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过来,还要爷说第三遍么?!”弘历冷哼了一声,脸色如黑锅底似的。 黎妃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在多说一句,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踱到他面前,那速度跟乌龟比快不了多少。弘历阴沉的看着她慢腾腾的动作也不催促,只是瞪着的眼睛已经开始酝酿起风暴。就在黎妃踱步到离他三步之遥外时,他猛地上前一步,大手一伸再一拽,同时黎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拉进了炙热的怀里。 腰上传来的力道差点把她的腰都拧断了,黎妃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爷,您今天放过我吧?” “……”放过她,什么意思? 弘历无动于衷的神色让黎妃水汪汪的眼眸一下子蓄满了泪光:“爷,奴婢身子疼的受不了了,您今天放过我吧?” 弘历一听顿时乐了,爷说你今晚怎么见着爷就躲,用晚膳的时候还不停的偷看爷,爷一看过来就跟做贼被发觉了似地强装镇定呢,原来是因为这茬啊! 他假装生气的拍了下黎妃挺翘的臀部,黎妃‘啊’的一声,泪水溢出了眼眶,珍珠似地挂在蒲扇般纤长的睫毛上,橙色的烛光照在她的小脸上,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分外动人。左额上一只指甲大小的凤蝶花细翩然欲飞,合着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却又楚楚可怜。 惊艳的目光迅速滑过弘历的眼底,一簇火苗取而代之熊熊燃烧起来。 “爷……”黎妃向上仰头,目光含着一丝丝的怯意,祈求以及害怕,看的弘历心头的怜惜一发不可收拾。 “爷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吗?”话一出口,弘历立马就后悔了。 “多谢爷。”黎妃露出灿烂的笑容,然而在弘历看不到角度里谢’字音还没落,黎妃就被腰上的毛手弄得一怔,片刻后顿时反应过来,愠道:“爷,您说会放我一马的!” “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弘历一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竟然耍赖……”黎妃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样子。 弘历摇头:“爷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一句要放你一马的话哦。” “……”该死的脑残龙,竟然还是黑芝麻陷的!黎妃怒了,水汪汪的眼睛因为怒火而睁大,脸色气得绯红,如同一只被人逗的气急的波斯猫,抛开了表面的优雅和柔弱,伸出尖锐的爪子随时准备给敌人来上一爪子。 这模样比起刚才多了几分生动活泼,也更有趣了,弘历饶有兴味的呵呵一笑,爪子从小猫的腰上缓缓的暧昧的往上游弋,时不时摸上两把,一派流氓作风。 黎妃眸子里都冒出火来了,她趁着弘历猝不及防,猛地一推,将灵气运于脚下向后连退几步,瞬间挣脱了他的禁锢。脱困后,黎妃重重哼了一声,微微抬头,冷傲地望着弘历。 傲娇不驯的神色看在弘历的眼里,仿佛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而且看高氏用以挣脱的那一连串连贯的动作,明显是练过几手的,弘历登时被挑起了征服欲。 弘历大步跨去,长手一伸作擒拿状,黎妃运用步伐轻巧的躲过伸向她的手,末了还不忘露出轻视的一瞥,要知道男人是最经不得刺激的,被她这神情一激,弘历本来还带着几分玩笑的心情,现在也没有了,要知道这已经关乎他身为男人的权威了。 三步并作两步,下盘稳当,上身虎虎生风的挽了个大擒拿手,于此同时左脚出其不意的向右一勾,黎妃一不注意被勾的一个踉跄,直直向前扑去,眼看就要倒地,却见大擒拿手见缝插针,穿过两肋,瞬间将黎妃提起,并拥进怀里。 黎妃用力挣扎了两下,那两只手臂力气大的像铁箍,紧紧的将她定住,半分都动弹不得。黎妃见无法脱困,恨恨的道:“爷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不害臊!” 弘历一口气顿时堵在了喉咙口,上不得下不来,爷这是在欺负你吗?爷有欺负你吗?话说,爷还真就欺负你了,你又能怎么样?这么一想,耳边忽然传来嘤嘤低泣声,弘历低下头望去。 黎妃娇弱的哭得泪水潸然而下,流光溢彩的美眸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控诉,好像在指责他的所作所为。 弘历顿时懵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但怀里人儿哭得如此凄惨却又好看的紧,只一眼就令他心底怜惜油然而生,弘历被她磨得全然没了脾气,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部,无奈地说道:“别哭了,爷都依你还不成么!” 闻言,黎妃立刻破涕而笑,笑如雨后彩虹,美丽而灿然。 弘历见状,摇了摇头,又哭又笑,真是只小猫,而且还是一只狡猾如狐,惯会审时度势的猫。 黎妃迫不及待地从弘历怀里出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猫的标签,而且在弘历的印象里留下了狡猾的一笔。 “时间不早了,安置吧。”弘历不是滋味的将黎妃高兴的神情望在眼底,张开手臂说道。 黎妃虽然很不想和他同床共枕,但也知道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能够免于和nc龙棍床单已经是得了便宜了。于是磨磨蹭蹭的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上战场般一鼓作气解起了衣服,动作之利索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把弘历看得目瞪口呆。 搂着她上了床,吹熄了灯,房内一片静谧。 淡淡的幽香飘入鼻息间,闻之则醉,手心里传来细腻的触感,那片肌肤竟如凝脂一般,丝滑柔顺,让弘历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心底的欲念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难以控制的汹涌而来。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凝滑的肌肤,滑而不腻,清香怡人,光是触摸就令他止不住的心生绮念,难以把持,这高氏简直是个天生的尤物! 然而美人在怀,却是只能看不能动,心里顿时后悔不迭,他刚才怎么就走火入魔的答应了高氏呢? 心里天人交战良久,最终舍不得委屈自己,弘历一个翻身,压上了黎妃的身子,在她瞪大的目光里迅速的吻住了她的唇,攻城略地,被子一盖,红浪翻飞,使出千般手段,百般花样狠狠将她揉成一摊春水,完全不让她有任何抗议的机会! 至于他的承诺么——啧啧,爷有承诺过你么,爷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差了,还怪爷身上?? 于是某只龙将毫无愧疚的将小猫拆吃入腹,甚至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第二天清早,弘历蹑手蹑脚掰开紧紧抓着手臂的白嫩小手,顺便塞了团衣服代替自己的手,一脸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下了床,在高吴庸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黎妃早在他起身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了,眼神鄙夷愤恨的射向那道修长的身影,却在他回头时瞬间变成了委屈的神色,眼眸含着润润水光,十分可怜。 “怎么不多睡会?”想到昨天的行径,弘历尴尬的说道。 “奴婢还要给福晋请安。”黎妃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的挣扎着想要起床,然而软的一滩水似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浑身又酸又痛,没有一点儿力气。 “本来爷还想免了你的请安,不过起来了也好。”弘历上前扶住她,她酸软无力的模样,浑身青紫的肌肤让弘历心里不由浮现出一丝愧疚,顿了顿说道,“待会儿请安的时候,给福晋敬杯茶吧。爷下了朝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盯着地面,缩在一旁当壁花的高吴庸猛地一怔,给福晋敬茶?爷这是要提拔高姑娘,给她格格的名分了吗? 黎妃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全然没有意识到弘历话里的意思。 8、第8章 名分 “福晋,爷刚才派人来传话了。”通报的秦嬷嬷小心的觑着福晋的脸色,欲言又止。 富察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嬷嬷,你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莫不是爷又宠幸了哪个侍妾,要我好生妥帖的安排?” “不是。”秦嬷嬷望着自家福晋一脸冷漠的神情,咬了咬牙说道,“是爷传话让福晋准备好茶水,等一会儿众位格格们来请安的时候有用。” “备茶?做什么?” “爷说这是给高氏准备的,”秦嬷嬷似乎难以启齿的顿了顿,脸色难看,“爷让您准备茶水,是为了令高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您下跪敬茶。” 话音未落,富察氏拿着朱钗的手猛的一顿,锋利的簪子瞬间划破了她的手指,一滴鲜血喷涌而出。 “主子,小心!您的手……”秦嬷嬷见状惊呼道,握住了富察氏的手,招呼丫鬟去找伤药,“诶呦喂,我的主子,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微微的针扎般的刺痛从指尖传来,富察氏却恍如未觉,一张俏脸惊怒不定,青青白白,弘历令高氏给她敬茶的消息如同毒咒般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绕了反复好几遍,刺的她心都揪起来了。 高氏,好一个高氏! 前几日爷和她商量要给高氏开脸做格格,当时就令她心生不安。爷身边的侍妾使女数十人,他就是再宠爱,也没见他提过半句给她们开脸的话儿,可是高氏,自她一入府,爷对她的宠爱几乎盖过了府内所有的女人,甚至她这嫡福晋都比不上!好在这几日爷不再提起,她以为爷歇了心思,也乐得不去提醒,可没成想,这高氏竟然撺掇着爷直接下了令,生生往她脸打了一巴掌! 这让她作为王府女主人的脸面何存,以后她还如何管理王府,如何管理后院那些个不安分的女人?! 该死的狐媚子! 富察氏的手狠狠的捏着绒花,力道之大生生将绒花拧的变了形。她眼底愠怒重重,几乎是使劲了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去摔瓷器泄愤,因为她理智的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那么自己几年来维持的贤惠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可是她怎么甘心,让高氏那个狐媚子仗着爷的宠爱肆无忌惮的落了她身为嫡福晋的面子以及威严? “福晋,你可要保重自己,怎么能为了那么一个下贱的包衣奴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秦嬷嬷心疼握着富察氏的手给她伤药,而富察氏怒不可遏的样子更让她感同身受,“主子,您身份高贵,跟个下贱胚子置气,平白辱没了自己。至于高氏那个狐媚子,来日方长,慢慢收拾就是!” “嬷嬷,你说的对。”富察氏面色微微缓和了些,目光阴冷,“就算高氏再的爷的宠爱又怎么样?她的身份摆在那,再怎么蹦q也越不过我去,更何况想要在这后院中站稳脚跟,光有爷的宠爱,那是不够的。” “主子想通了就好。”秦嬷嬷欣慰的说道。 “嬷嬷,派人去备茶。”富察氏说道,“就用上好的碧螺春。” “主子放心,奴才心里有数。”秦嬷嬷微笑着点头,笑容里一片暗色,没有丝毫温度。 富察氏这才收敛了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得体端庄的笑容,尽显嫡福晋的雍容华贵与大家风范,她扶着秦嬷嬷的手,往大厅走去。 卯时一刻,前来请安的格格皆已经坐在了大厅里。 弘历此时封宝亲王不过一载有余,府内尚没有侧福晋,有名分的妻妾只有几个雍正帝早先年指的几个格格:苏佳氏,金佳氏,陈氏,黄氏以及嫡福晋的庶表妹富察格格。而那些个侍妾是没有资格给福晋请安的。 “福晋到。” 声音传来,众格格不约而同从凳子上站起来,齐声道:“给福晋请安。” “都起来吧。”富察氏在首位上坐定,挥手招女眷起身,动作优雅而华贵,一派正室风范。她今天穿了大红的福晋宫装旗袍,颈带朝珠,头上是标志着嫡福晋正室的金凤钗,一扫往日的素雅,高贵华丽的服装令她多了几分雍容贵气,令人不由生出高贵而不可及之感。 “福晋,高姑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让她进来吧。”富察氏扫视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女人,忽而道,“众位妹妹大概还不知道吧?爷今早已经给高氏开了脸,等着她给本福晋敬了茶以后,王府内就又多了一个伺候爷妹妹。”在‘伺候’与‘妹妹’上加了重音,富察氏不动声色的将底下一帮女人讥讽,不屑,嫉妒等种种神情看在眼里,眼底一片冰冷,面容上却不显丝毫异样。 高氏啊高氏,我倒要看看在这些个对你恨不得除之欲快的女人中,你又能春风得意多久! 黎妃一走进大厅,就察觉到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捏了捏袖子里的手,强呼一口气镇定的一步一步走向富察氏。 “奴婢高氏秀容给福晋请安。”黎妃在蒲团前跪下,声音里透出丝丝的紧张以及怯意。 在前来请安的一路上,黎妃就思考过究竟以何种模样出现在福晋面前。首先排除的就是柔柔弱弱,你一个奴婢弱不禁风的,若是男人还会怜惜一下。可那是福晋,你这般姿态不是摆明了告诉她,我是个不安分的么,而且扬州瘦马的作风不是黎妃的风格。至于不卑不亢,你开玩笑呢吧,你一身份低微的奴婢,谁给你的资格不卑不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仗着宠爱滋事挑衅呢。 最好的态度是带着怯意,却又强装镇定,如此一来给福晋的感觉就是个有野心却摆脱不了身份桎梏的人。说白了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这样反而可以减少一些福晋对她的忌惮。 然而黎妃不知道富察氏对她的忌惮由来已深,她这般示弱非但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令富察氏更加提防她。 富察氏淡淡的应着,朝旁边看了一眼。 一个丫鬟端着茶递到了黎妃面前,黎妃接过茶:“奴婢给福晋敬茶,请福晋喝茶。” 富察氏接过茶,意思的沾了沾唇,放下茶杯:“秦嬷嬷,今早内务府分配下来上好的燕窝,你让人送一些给高氏,高氏伺候爷辛苦了,让她好好补补身子。”一句话顿时将黎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几乎是在同时,几道杀气腾腾的几乎快要实质化的视线定格在了黎妃身上。 黎妃心里暗恼,却又无可奈何。富察氏这话说的高明,一句话堵了她口,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来,毕竟她一连三天侍寝,这是谁都看在眼里的,只能呐呐的望着富察氏,慌乱无措道:“奴婢,奴婢……” “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必如此心慌。”富察氏说道,“爷喜欢去你那,那自是你的造化。” 黎妃心底冒火。造化个毛啊,摆明了是在说她独宠,霸着脑残龙不让他去别人的院子里!富察氏用心险恶,分明是要她犯众怒,把她推到后院女人的敌对面去!果然,富察氏此话一出,就听见一声娇笑。 只见陈格格捏着帕子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吗,高妹妹模样身段都好,娇娇柔柔,就像那春天的柳条似的娇媚可人,爷啊不知道有多疼爱高妹妹呢,真真是捧在手心里的宝。” “前天,爷一听说高妹妹身体欠佳,立刻火急火燎地就去了高妹妹那,整夜的守着。可见对高妹妹有多上心了。”黄格格不阴不阳地接口道,“高妹妹真是好福气啊。” “我们这些人在爷的心里只怕还比不上高妹妹的一根手指头呢。”陈格格一脸羡慕的表情,眸子却是满满的嫉妒。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着嫡福晋祸水东引,直接将所有人的敌意都引到了黎妃身上。 黎妃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而且论口舌她根本比不过这帮从风里火里历练出来的女人,索性低头坐着,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模样,仿佛议论的主角不是她一样。 两人你来我往冷嘲热讽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当事人却眼观鼻鼻观心,跟个木桩子似的杵着,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无趣无奈的神色,瞬间失了兴致。 富察氏将黎妃茶油不进的样子看在眼底,被人嘲讽讥笑竟然还能稳住不动,这高氏当真不可小觑。心里想着,对她的警惕不由更重了几分。 “都退了吧。”陈氏和黄氏收了口,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富察氏也没心思看她们在这当壁花,于是扶着秦嬷嬷站起身,率先出了大厅。 富察氏一走,众人皆起身鱼贯而出,离开大厅。陈格格经过黎妃身边的时候,冷冷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扬长而去。 不过那眼神直接被黎妃无视了。黎妃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捏捏酸痛的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唔,终于结束了,这请一次安简直比打ss级的boss还要人命! 9、第9章 有孕 忍字头上一把刀。 富察氏连番出手,处处针对下,黎妃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而修真之人最忌心情烦躁,这对修行极为不利,黎妃的修为在炼气七层上寸步不得进展,便是受了心境的影响。 修真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长此以往,莫说金丹大成,只怕连筑基都成了困难。这样一来,如何使心绪平稳下来就成了当务之急。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黎妃就命书春准备文房四宝,自己拿了本佛经,开始抄写起来。虽然不怎么喜欢佛经,但佛经中有许多警示名言,能令人心平气和,更重要的是在抄写佛经的过程中一旦有所领悟,便能提升心境。 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轻抚,细碎的叶片儿散落下一地斑驳的舞步。金色的光芒透过繁茂的树叶在桌案上晕染开绚丽的光华。 黎妃安静的端坐在书桌上,阳光照在她的柔和的侧脸,细腻的肌肤泛着点点金色的光辉,美丽中显出一股子娴静优雅,耀眼而夺目。 弘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黎妃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面如桃花,细心的一笔一划抄写佛经,她是如此的认真,以至于弯腰为她磨墨的书春以及四周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 光是这么看着她,弘历心境忽然变得无比平和起来,心底的连日来郁闷一扫而空。 抬脚大步跨出,弘历直接绕到了黎妃身后。 黎妃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面色沉静而温文,手中的狼毫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一个个清秀的楷体随之落下,字迹柔美,笔锋处透出丝丝的凌厉,却又在落笔的瞬间转为内敛圆滑。 弘历看在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高氏的字一如她的人,就像是波斯猫一般优雅而高贵,平时温顺柔弱,却会在被惹怒之时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给敌人挠上一爪子。这样的性格柔而不弱,骄而不横,不仗势欺人却也从不容人欺。让弘历对她多了几分喜欢。 黎妃没有发觉他的到来,此刻她仿佛和笔下的字体融为一体,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在心底。那些经由她的笔出现在纸上的字体活了一般,跳跃着飞旋而起,围绕她欢快的甚至打着转儿,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些字传递给她的喜悦感激的心情。 慢慢的,她看到那些字由楷体逐渐拆分,重新融合演化,变成了古篆,而后又化作了甲骨文,直至最后化成了三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陌生的字符。字符环绕着她上下起伏,沧桑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几乎是在同时黎妃不可思议的感觉到她似乎在无意之间触摸到了一种来源于远古文字的神秘力量。 忽然,金色的字符微微一闪,化作三道白光,嗖的一声,飞快的没入她的体内。紧接着,黎妃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心境壁垒就这么简单的破开了,修为有所感应,一下子从炼气七层进阶至八层。 修为的上升,令她身体在一瞬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灵气,以她为中心,两米内的事物都被这股灵气滋润了一遍。首当其冲的便是弘历,灵气进入他的身体里,顿觉一阵轻松,浑身舒畅,丹田里内息自动运转起来,结合入体的灵力,瞬间将他的奇经八脉都梳理了一遍,虽然进入他体内灵力只有一丝,现在的效果也不甚明显,但从长远而言,必然有着极大的好处。 黎妃从玄妙的境界中醒来,蓦然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秀眉微不可见的皱了下张口欲言,弘历先她一步道:“这字写得不错,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多谢爷夸奖。”黎妃笑吟吟说道,“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人通报奴婢?” “爷进门的时候见你在抄佛经,就免了奴才的通报。”弘历在凳子上坐下,“高氏今日心情不错,倒是有心思抄写佛经。” “哪有什么心情不心情的,是奴婢闲着没事干抄着玩的。” “你倒是实诚。”弘历闻言虎着脸说道。 黎脸红了红,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后院的女人闹腾的她心绪不宁才去抄写佛经的吧?真要这么说了,估计头一个死的就是她。 看出了她的窘迫,弘历乐呵呵的指着字帖中的‘若’,还嫌不够似的说道:“不过你的字虽说都不错,但在爷看来就属这字最有风骨。你看这草字头,落笔时柔而优雅,片刻后顿然犀利,而下部的‘右’字更是入木三分,就像是爷额娘养的那只贡品西域波斯猫,看着喜人,可一旦伸出爪子,就能将你爪个头破血流。” 黎妃如何听不出弘历这是在以字隐射人,暗指她昨晚在他身上挠了几爪子,脸顿时就红到了脖子根,纯粹是羞怒的:“爷怎么不说自己言而无信,专门欺负弱女子的事儿?” 弘历顿时被堵住了话头,顿时讪讪的说道:“爷有说什么吗?爷就夸你了句字写不错,怎么就跟只猫似的亮爪子了呢?”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黎妃伸出雪白的柔夷在弘历面前晃了晃,反驳道:“爷哪儿看见奴婢有爪子了?” 弘历一把捉住她的手趁机摸了两把,装模作样的仔细审查:“你看这指甲长的,怎么不是爪子了?” 色中恶鬼!黎妃暗骂了一句,你后院那个女人没长指甲了?怎么专挑着她来讲?黎妃恨恨的一甩手,嘴巴一撅,直接背对弘历。 弘历贵为皇子亲王,更是众所周知的光明正大牌匾后的储君,何曾有人这般甩过脸子给他看?当下就沉了脸。 正想着是不是训斥高氏几句,以免她恃宠而骄,连自个儿是个什么身份都不记得了,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眼尖的瞄到黎妃偷偷望向他的目光。带点祈求带点期盼,亮晶晶的,宛如夏夜里闪闪的萤火虫。那目光一和他对上却又立即掉转过头去,左望望右看看,微微扬起的头露出发红的耳尖。 高氏傲娇的背影里浓浓的透露出‘我生气了‘的讯息,而那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的小眼神里分明是等待着期盼着他去哄的意思。那小巧的左脚甚至还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应,紧张的在地上点点指指。 弘历一下子就被逗乐了。 高氏还不承认自己是只猫,她这傲娇的表现就和额娘那只波斯猫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此刻黎妃的心底却在暗暗叫苦。 该死的色龙,怎么还不走? 高氏留下来的记忆不是说这色龙就是个顺毛捋的性子,最恨别人跟他叫板,她这般甩脸色给他,照理说这色龙早该甩袖子走人了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半点反应?黎妃现在可是怕了这色龙了,他再不走难不成还想留宿在这里?不要啊,照着色龙往死里折腾她的样子,今晚再留下来,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忽然,手上传来一股强势的力道,黎妃错愕之下,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同时一只手臂环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微微一用力,黎妃顿时就被带坐在了充满阳刚气息的怀里。 “爷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这样就生气了?”弘历的胸膛紧密贴着她的背部,轻笑着说道,“到底是女人,心眼都没个针孔大。” 黎妃额头划下三条黑线,这nc龙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哄她?不会又抽风了吧??而且就这哄人的技术,啧啧……还有,喂喂,心眼比针孔小,nc龙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你自己??这会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弘历已经将她的所作所为归结到等人哄的含义里去了。 黎妃正欲反驳,门外忽然传来高吴庸的声音:“爷,奴才高吴庸有要事禀告。”闻言,黎妃猛地从弘历腿上跳了起来,简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颤颤的站到了弘历的边上。 弘历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正色道:“进来吧。” 高吴庸弓着腰从门外进来,先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弘历的脸色,又偷偷觑了眼黎妃如常的神色,暗地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打搅到自家爷的好事,不然爷非得给他小鞋穿不可。 “爷,刚才富察格格身边伺候的苏嬷嬷来报,富察格格里晕倒了。” 弘历皱起了眉:“这种事禀告爷有什么用?赶紧叫大夫啊。” “府内的大夫已经去了富察格格那诊脉,说是格格有喜了。” “有喜了?”弘历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好,太好了!”他膝下子嗣单薄,这些年来只有嫡福晋富察氏诞下的大格格和三格格以及富察格格生下的二格格,而大格格和二格格又早殇,活下来的只有两岁的三格格,如今富察格格怀孕对他而言不啻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若这一胎是个阿哥,无疑是他弘历的长子了。 弘历一挥手,顿时各种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往了富察格格的院子。 “爷不去富察格格那儿看看?”黎妃望着他吩咐高吴庸赏赐富察氏,自己却坐在凳子上巍然不动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高氏这是希望爷去看富察氏?”弘历蓦地转头看她,幽深的眼眸里充满了审视。 黎妃眨眨眼,避重就轻:“富察格格有喜,此时定是想爷一起分享喜悦,爷若去了,她定然开心。” “高氏,爷问的是你。”弘历漠然道,皇家的气势一瞬间向她压来。 黎妃微微一笑,目光如水般温柔,却是不再言语。 希望,她怎么会不希望弘历去看富察氏?! 弘历接连夜宿她的院子,已经令她成了鹤立鸡群的靶子,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个个紧盯着她,随时准备在暗地里给她一刀子,而时候传出富察格格怀孕的消息,与她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抢打出头鸟,这会儿众人的目光只怕都转移到了富察格格哪儿。这种时候若弘历再呆在她的院子里,她岂不要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富察氏怀的应该就是弘历的长子永璜。 高氏是真的希望他去…… 那双温柔的水剪瞳眸里,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目光里充满了真诚以及一丝淡淡的不舍。弘历突然无比清楚的感受到高氏的心意,她是真心的希望她去看富察氏,她的眼神澄澈而干净,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不带半点杂质。 弘历心底忽然微微一动:“爷答应了今夜就在你这留宿……” “爷,”黎妃猛地打断了他的话,“去看看富察格格吧,她怀着您的长子呢。” “长子?你怎么就肯定那是爷的长子了?” 糟糕,说漏嘴了!黎妃心底骂了自己一句,面上滴水不漏的说道:“奴婢觉得富察格格怀的一定是大阿哥。” “哦?为什么?”弘历来了兴趣。 黎妃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爷希望富察格格生的的是阿哥啊。” 弘历猛然一怔,这话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砸落在他的心口上,直将他的心口砸出了道道裂缝。 因为爷希望富察氏为爷诞下男嗣,所以你就觉得富察氏怀的一定是阿哥么…… 是么,高氏,你是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的么…… “高氏……”弘历忽然伸手抱住了黎妃,深深地,用力地。 黎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懵,误以为他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太过激动,于是从他怀里仰起头,坚定地道:“爷放心,富察格格怀的一定是阿哥。”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含糊,又加了句,“奴婢会诵经念佛祈求菩萨早日为爷添个小阿哥的!” “好,”弘历的嗓音透出一丝沙哑,“那爷承你吉言……” 10、第10章 暗涌 送走了脑残龙,黎妃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她以抄写佛经为名辞退书春,下了无要事不得打扰的命令后转身进了空间。而此时后院里已经是暗潮汹涌。 弘历来到西侧院,迎接他的是富察格格一脸苍白虚弱却从眼角眉梢里透出来的喜悦。 “爷……”富察格格吃力的起身,想要给弘历行礼,弘历大步到床边,急忙按住了她的身子道:“不用行礼了,你安心躺着。”弘历在床边坐下,转而往下跪在地上的大夫问,“富察格格的身子如何?” “回王爷的话,富察格格底子稍嫌弱了点,胎儿有些不稳,不过好在情况不严重,只要服用几副安胎药,好生休养着便无大碍了。” “那就好。”弘历说道,“富察氏,怀孕期间你就不用到福晋那去请安了,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多谢爷。”富察格格柔柔的笑了笑,目光温柔似水,手轻轻的摸着尚平坦的小腹,笑的一脸满足。上天终究还是厚待她的,爷如今尚无男嗣,若她怀的是男胎,那就是爷的长子,届时在这后院里除了福晋还有谁能越过她去?而且现如今王府内侧福晋位置空缺,一旦她诞下阿哥,说不定还能捞上一个空缺,到了那时就是嫡福晋也得给她几分敬重。 富察格格目光里一闪而逝的野心并没有被紧紧望着她的弘历错过,想到高氏清澈的眼眸,两下一对比,弘历心里顿时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 “既然大夫说了要好生休养,那你就好生养着,爷让高吴庸把今早内务府送来的补品都拿来给你,养好了身体给爷添个子嗣。” “奴婢一定会为爷诞下小阿哥的。”富察格格依偎在弘历的怀里,垂下的眼眸里一片冷厉,我的孩子额娘的下半辈子都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替额娘争气,一定要是个阿哥啊…… 弘历的眼神暗了暗,柔声道:“你身子不好,爷就不在你这留宿了,你休息吧,爷明日再来看你。”话音未落,也不管富察氏一脸错愕的表情,带着高吴庸离开了。 富察氏绞着帕子,看着弘历的背影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清风吹拂过面颊,丝丝凉意泛滥,离开让他感觉有些压抑的西侧院,弘历在岔路上停下了脚步。横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一者通向福晋的主院,一者通向东院。 “爷,可是要去高格格那?”高吴庸见弘历站着半天不动,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去高……福晋那。”话在弘历的嘴边转了几个弯,突然想到今天是初一,若是歇在高氏哪里,岂不是打了福晋的脸面,还平白给她树了敌。再说福晋为人贤惠大度,对她,弘历倒也有几分敬重。 “那……奴才派人去通报福晋一声?”高吴庸试探的问道。 弘历没有说话,高吴庸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挥手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去福晋那通报。小太监得了令很快的去了。 主院,嫡福晋住处。 “主子,富察格格有喜,爷去西侧院看富察格格了。” 秦嬷嬷扶着福晋富察氏在软榻上坐下时忽然说了一句。 福晋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的应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再无言语。 “主子,若是富察格格这胎是男嗣,那可就是爷的长子了,您……” 话未说完就被福晋打断:“嬷嬷你说的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富察格格她毕竟和我同出一个氏族。” “哎呦喂,我的主子,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同一额娘所出的兄弟还会因为争夺家产打个头破血流,更何况这是在皇家!”秦嬷嬷冷笑道,“虽说富察格格和您同族,可是等她得了男嗣后只怕这心也就大了,如何还会一心向着您?要知道这府内侧福晋的位置都还空缺着呢。” “那又如何?”富察氏嘴角噙着冰冷的弧度,“她现在也未必就是跟我一条心的,嬷嬷有些事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些话你以后不必再说了。” “主子?”秦嬷嬷错愕的望着她。 “无论如何,富察氏和我终是同族,比起后院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强上不知道多少倍,更何况,就算是她生了男嗣,那男嗣的母家依旧是姓富察的,所以我不仅会让她生下这孩子,而且一定要是男胎!”福晋缓缓的说道,但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生了爷长子又怎么样,可同时她也要有那个富贵命才行,否则富察格格又拿什么去填侧福晋的空缺? 掩去眸底的阴霾,福晋贤惠的笑着吩咐提高富察格格的分例,又大度的把各种补药绸缎等一溜水儿的送往了西侧院。 于此同时,弘历大步跨进了主院。 福晋听到奴才的禀告,赶紧出门将他迎进了屋内。 弘历在主位上坐下,福晋从阳春手里接过拧干的毛巾递给弘历,看他擦了脸,又拿过刚泡好的雨前龙井双手捧着温柔的递给他。 “福晋辛苦了。”弘历接过茶杯啜饮了一小口,轻声说道。 “能够伺候爷是妾身的福分,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福晋露出柔和的笑容。 弘历放下茶杯,握住了福晋端庄放在双膝上的右手说道:“有你管理后院,爷向来放心。只是如今富察格格有孕,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福晋的眸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笑道:“爷说的哪里话,这是妾身的职责所在。” 弘历点点头,漆黑的眼眸里泛着微微的柔光,似乎很满意她的话。 “时间不早了,安置吧。” 福晋羞涩的低下头。 ***** 紫蝶纹空间内,黎妃打坐入定稳固刚刚提升的境界。 在她身侧五行灵树已经长到了十米多高,沐浴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中,光华耀目,而其伴生灵泉也已由原来的十丈扩展为五十丈,氤氲的灵气袅袅上升盘旋在灵树周围,雾气中金色的光辉乍然若仙,云海翻腾,宛如人间仙境。 黎妃盘膝而坐,宝相庄严,时不时有金色的字符从她身上窜出涌动,宛如蛟龙游凤翱翔于云海之中,飘飘然若谪仙。 忽而,她睁开眼,眼底精光乍现。 金色的字符里一阵阵艰涩难懂信息传入大脑,黎妃浑身一震,接着喜形于色。 这些金色的字符是混沌初开,洪荒现世之时宇宙中最本源的力量,即法则之力。传说中佛道圣人准提无意中参透了三种法则之力,为了方便佛门弟子参透宇宙本源,他使用大神通将自己参悟的法则之力一一简化,融入佛门经典之中。却不料,因缘际化为黎妃所得。 字符对应的法则分别是:空间法则,声音法则以及力之法则。 只可惜,黎妃修为过低,连法则的边都擦不上,无从参悟。好在东西已经入了她的内府丹田,别人就是想夺也夺不走,她完全可以等自己修为上涨了再慢慢参悟。 黎妃从地上站起来,抹去衣角的灰尘,向小筑走去。 炼气八层已经勉强可以御剑飞行,她记得小筑里有一把上品的宝器飞剑,这把飞剑通体湛蓝,剑身宛如上好的蓝水晶,晶莹剔透,隐隐有剑鸣声声。此剑名为湛清,适合30级以下的玩家,也就是筑基期的修真者使用,本来是黎妃买来准备送人的,这会正可以使用。 这时候,潜心修炼御剑术的黎妃不知道,内院里一个针对她的阴谋已经渐渐成型。 11、第11章 手段(一) 清早,富察格格在贴身侍女雪兰的搀扶下慢慢的在花园里踱步。 富察格格因为身子偏弱底子差,府内的大夫说她生产时极有可能会难产,建议她休养之余最好能够适当的多走动。 早晨的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偶尔有几只凤蝶在花丛中偏偏起舞,姿态怡然,令人见之而心喜。 富察格格走了几步就感觉双腿酸胀,到底是养尊处优的身子,平时缺少锻炼,这会儿没走几步就受不了。 雪兰察言观色,将富察格格的疲惫的脸色看在眼里说道:主子,前面有个亭子,要不要过去坐一会休息一下?” 富察格格抬头看了眼亭子,亭子位于人工池塘边上,青色瓦红色的柱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辉,虽然已经是入秋,但池塘里一池的荷花在地底火龙的热气熏染下依旧娇艳欲滴,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般的秀丽风光。 雪兰见富察格格同意了,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进亭子里,拿着手绢擦了擦石凳子,这才扶着富察格格坐下。然后挥手招来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丫鬟,让她去厨房把富察格格的安胎药端来。 药被递到了富察格格面前,浓郁的药味令富察格格皱了皱眉,但她什么话也没说,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雪兰见此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蜜饯,富察格格含了颗蜜饯,酸酸甜甜的感觉瞬间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看着丫鬟收拾干净药碗,雪兰半跪在富察格格身前,轻轻的替她垂着小腿。 怀孕的女人容易犯困,服了药,在腿上传来的阵阵舒爽的感觉下,富察格格眯着眼昏昏欲睡。忽然眼角的余光望见不远处莲步娉婷的淡兰色身影,睡意顿时一扫而光,富察格格坐直了身子说道:“雪兰,你看那是不是高氏?” 雪兰定睛望去:“主子,的确是高格格。” 黎妃是来花园散心的。 为了修习御剑术,她在紫蝶纹空间里整整呆了半年之久,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没能完全掌握御剑术,只能简单的命令飞剑做些出剑回鞘之类都动作,至于御剑飞行那是想都不要想。 作为曾经疯迷修仙小说的凡人,黎妃对于御剑飞行有着不小的执念,其实黎妃并不喜欢玩游戏,她之所以买了《仙魔世界》的游戏仓完全是被修仙者这一玩家角色给吸引过去了。御剑而行,腾云驾雾,畅快的遨游于天空之中,这几乎成了黎妃心底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而如今,她终于有能力去实现这个梦想,可是却偏偏在驾驭飞剑这一块上出了问题。 以至于黎妃练到后来情绪焦躁,都快要生出心魔了,亏得她那时还留有一丝清明,当机立断放下飞剑出了空间。而后又在屋内抄了一晚上的佛经以平和心境,好在总算是把执念压下去了。 不过黎妃的心情却因此而郁郁的,虽说一夜不睡对修真者来说根本没什么问题,精神照样好的跟初升的旭日一样光彩照人,但因为差点走火入魔的缘故,黎妃的脸色有些苍白。于是就在书春的建议下来花园散步。 一路行来,空气里带着微微泥土的芬芳,蕴含极淡的灵气,闻之浑身一震。 “主子,前面有个亭子,要去坐坐吗?” 黎妃闻声望向书春所指的方向,过人的目力令她清楚的看见了正在亭子里休息的富察格格,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说道:“不用了。”转身欲走。 “高妹妹,怎么见到姐姐就走,莫不是不待见姐姐?”而那一头富察格格望见黎妃转身的动作尖声叫道。 既然被发现了,黎妃也不好直接掉头就走,但富察格格话里的讥讽还是让黎妃心头不甚舒服。这富察格格看着是个沉稳的,怎么这会儿这么没脑子,竟然说出不待见这样的话来? “见过富察姐姐。”心里这般想着,丝毫不含糊的行了礼。 黎妃哪里知道,富察格格会沉不住气完全是因为嫉妒她得了宠,按道理说她怀了孕,而且怀的还极有可能是弘历的长子,弘历会在她宿上几夜以示恩宠,谁知弘历非但没留宿,只是意思意思的来她院子走了个过场,随即就去了福晋的主院,差点没让她咬碎一口银牙。 嫡福晋那是正经的女主人,她是不敢有丝毫怨言的,可是心底的怒火就这么憋着她又不甘心,再加上时不时有人在她耳边说着高格格如何如何受宠,这样一来,隆宠正盛又在后院没什么根基的黎妃便成了她迁怒的对象。 “早就听说爷宠爱妹妹,妹妹果然娇憨可人……”富察格格走到黎妃身边,仰着头划过高傲的弧度,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黎妃今天穿了一袭淡兰色的旗袍,头上梳着二把头,稀疏的戴着点花细及一只蝶恋花流苏玉簪,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散发出清脆的金玉撞击声,身姿袅袅,仪态万千。尤其是左额上那一只指甲盖大小栩栩如生的紫色凤蝶因她面部一个个不经意的动作而振翅,翩然欲飞,行动间平添了几许清丽妖娆,真真有几分美人如玉隔云端的美感。 想到自己因为怀孕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色,对比高氏的冰肌玉骨清无汗,富察格格眼底浮现出深深的妒恨。 “多谢富察姐姐夸奖。”黎妃不动声色的把富察格格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些无奈,富察格格似乎有意为难她,但她现在又无法躲避,兼之她身怀有孕,若是有个好歹倒霉的还不是她黎妃,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 不过…… 黎妃暗了暗眸光,她抄写佛经一夜未睡,照理说作为贴身侍女书春应该会劝她休息才是,怎么突然建议她来花园走动,当时没注意,但遇上了富察氏可就不能不仔细想想,书春此举颇有些问题,现在看来她只怕是着了别人的道。 正想着,黎妃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书春,身旁却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起,书春已经消失不见了。黎妃脸色微变,暗道一声不好,却见富察格格身边的侍女雪兰不着痕迹的带着她悄悄往水池边上移动,她的动作幅度极小,若不是黎妃观察力敏锐,根本就发现不了! 再一联想到消失的书春,黎妃这会子要是再不明白,那她就是白痴了! “富察姐姐,小心,那边是水溏。”当下黎妃叫道。 富察格格闻言一惊,当下就发现自己离池塘不过一步的距离甚是危险,若不是黎妃出声提醒,她一不小心摔下去都是有可能的,冰冷怀疑的目光如箭矢般狠狠的射向雪兰。 “主子……”雪兰神色张皇惊疑不定,她看了眼杀机顿现的富察格格,又望了眼似笑非笑冷睨着她的黎妃,眸子里挣扎之色明显,但随后她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猛然伸手那么一推。 富察格格只觉一股力道猛得朝她席卷而来,在错愕震惊的目光中身子轻飘飘的飞起,只听得‘噗通’一声,整个人便掉进了水里。 “……”黎妃压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会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推自己的主子下水,简直是不要命了! 念头刚过,就听得重重的闷声传来,雪兰已经跪在了地上磕头,声音带着哭腔:“福晋,你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 黎妃反射性的转头,就见柳树下嫡福晋富察氏噙着戏谑的冷笑,带着心腹侍女嬷嬷长身而立,来了不知道多久。见她望去,眉梢划过一丝阴郁。 “福晋……我家……主子……”几乎是在同时,雪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黎妃知道若是此刻被她夺了先机诬蔑是她将富察格格推下水,只怕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莫说富察格格会不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光是她和福晋同属富察家就足够让黎妃心存警惕了。 只怕这落水的好戏还是福晋的手笔呢,否则她又怎么会如此适时的出现在这里! 黎妃冷冷投去一瞥,而后当机立断,纵身跳进水塘里。 噗通—— 响亮的落水声传来,顿时堵住了雪兰的口。雪兰惊怔地望向嫡福晋,见她也是一惊,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嫡福晋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就见秦嬷嬷纵身一跃跳到了池塘边,身姿轻盈,这动作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她冷厉的望着不断扑腾的黎妃,狠狠抓住她的身体,使劲往水下按去! 嫡福晋凝视这翻腾的水面,声音轻轻柔柔:“雪兰,你刚才可看见什么了?”话语一出,花园内的温度顿时下降直冰点。 周围明明炎热如夏,可是雪兰却突然觉得自己恍如掉进了寒冰窖,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成冰。她俯下身子,声音平静而麻木的回答:“回福晋的话,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 嫡福晋满意的嗯了一声,眼神狠毒。高氏,本来只以为你把握了爷的心思才上的位,没想到竟然还是小瞧了你,在这样困顿的情况下,你竟然能够做到当机立断跳入池塘以撇清关系,对自己够狠,若是留你将来必成我的心腹大患! 淡兰色的身影渐渐沉入水底,嫡福晋微笑地望着犹自挣扎扑腾的富察格格忽然问道:“雪兰,你刚才说你家主子怎么了?” “福晋,我家主子落水了……” 话音未落,已被嫡福晋一脸焦急的打断:“什么,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还不快派人去救富察格格!若是格格有个万一,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秦嬷嬷赶紧派了会凫水的奴才下去就富察格格,花园内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嫡福晋面容焦急的看着,然而没有人发现她眼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冰冷冰冷。 “王爷到……”正在此刻,弘历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花园内,身后跟着一脸急色的书春。 12、第12章 手段(二) “高氏呢?”一进入花园,眼前混乱的场景令弘历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站在池岸上的奴才们齐齐下跪,王爷吉祥的请安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在同时,一个小太监拖着昏迷的富察格格游上了岸,看见弘历急忙湿淋淋的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富察氏怎么会落水?”看着刚被救上来一脸惨白昏迷的富察格格,弘历心急如焚,富察氏还怀着孩子呢,若是有个万一……而底下战战兢兢的那些个奴才更是让他心头火起,“该死的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富察氏回她院子叫太医!” 当下立刻有力气大的嬷嬷抬着富察格格走了,弘历望着富察格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放下心来,脚下一动,正想跟上去看看,目光无意之中掠过书春,蓦地顿住不动了。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黎妃的身影,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弘历原本是在书房批阅奏章的,却听到高吴庸禀报高格格身边伺候的书春惊慌失措地在书房外徘徊,好像是高格格出了什么事。想到高氏,他立刻召见了书春,谁知书春一脸惊恐,语焉不详的向他求救。他心里一着急,火急火燎赶到花园,可是这会哪有什么高氏的影子。 想到书春的求救,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高氏呢,怎么没看到她?”弘历冷着脸问道。 糟糕,嫡福晋早在书春出现的时候就暗道不好,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竟然被雁啄了眼!都怪她急于除去高氏,思虑不周以至于露出马脚,竟然被人借了刀!不过书春这个贱人竟然敢在她面前玩无间道,福晋眼底飞快掠一丝杀机。 寂静。 跪在地上的奴才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过高格格啊,爷怎么会突然问起他们高格格的下落?有些机灵的奴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露痕迹的望了眼池塘,脸色发白。 没有人回答,弘历只觉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让他心慌的地步,该死,高氏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王爷,”书春眼尖的发现池塘边一点翠绿的花细,瞬间变了脸色,“那是主子发鬓上贴着的花细……” 轰——有什么东西猛然在脑海里乍开,弘历几乎是下意识的踢开碍事的跪在旁边的奴才,跑到了池岸上,怔怔地望着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的池塘,从来没有过的强烈的恐慌瞬间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高氏的微笑,高氏的温柔,高氏清澈的眼眸,高氏全心全意的信赖,高氏撒娇的模样,高氏如小猫一般挠爪子的举动…… 噗通—— 弘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时,整个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跳进了池塘里。 “王爷……” “天啊,王爷落水了……” 噗通——噗通—— 岸上顿时一片混乱,奴才赶紧下水的下水,焦急站在边上指挥的指挥,脚快的人已经去拿弘历的披风了。而王府内的侍卫更是如潮水一般的朝花园涌来。王府内院如同乍开了锅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此刻谁也没有发现,嫡福晋绞着帕子,难以置信地充满恶毒而杀机毕露的目光。 弘历往池底游去,池水如同箭矢一般朝他席卷而来,巨大的压力震的胸腔里一阵阵的沉闷感。他毫不犹豫的放任自己的身体沉下去,盘根错节的荷花根部阻挡了他的视力,让他无法看清楚一米外的景象。 弘历换了口气,稳了稳急切不安的心。 良久,一抹淡兰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弘历心底一喜,加大了速度朝着目标游去。长臂一捞,将身影揽入怀里,立刻唇对着唇给她渡过一口气,带着她往上游去。 一浮出水面,弘历立刻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拿着披风在高氏身上一裹,顾不上浑身湿透的自己,就往东院大步奔去。有眼力见的高吴庸早早就派人去叫了太医在东院守着了。 弘历把黎妃放在床上,看着年迈的太医慢悠悠的走上前悬丝诊脉,急得都快憋出火来了。高吴庸拿了干的长袍过来,想要伺候他换衣,却被他挥手打断。 “高氏怎么样?”太医一边诊脉一面捋着胡子直摇头的模样刺激了弘历,他急切的大声问道。 “这情况不妙啊……”手下的脉搏已经越来越弱,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都会断了似地,太医长叹了声说道,“王爷,高格格的脉搏很是虚弱,怕是在凶多吉少啊。” “什么?!”弘历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一把拽住了太医的衣领,“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高氏救活,否则本王就摘了你的项上人头!” “这……”太医整个人一抖,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颤抖着说道,“救高格格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高格格如今的状况根本不适合下猛药啊……” “若下了猛药会如何?” “高格格身子虚弱,若下了猛药纵然救活了,只怕会留下后根,今后恐难有子嗣……” 啪—— 几乎是在老太医话一出口的瞬间,弘历脚边的凳子四分五裂,飞溅而出的尖锐木块狠狠划过太医的脸,在他脸上流下一道殷红的血痕。一股无形的迫人的气势在屋内蔓延开来,太医簌簌发抖,被压制地几乎踹不过气来,一张脸憋的青紫,却不敢发出不适的喘息,生怕触怒了弘历。 弘历的目光定格在床上,他深深的凝视着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生气宛如破碎的娃娃一般的黎妃,心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灼烧殆尽,然而最终他只是无力的闭上眼,压下心底如潮水般涌来的怒意,飘忽的说了一句:“……开药方吧。” 太医写了药方,书春跟着下去配了药,而后拿着药材回了小厨房煎药了。 弘历坐在床边,伸手将高氏额头的碎发捋直耳后,问道:“高氏什么时候会醒?” “服药后,大约一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太医哆嗦着回答。 “你今天就留在王府内,直到高氏无碍。”弘历冷着脸说道,“不过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就不用本王教你了吧?” 太医浑身一震,直到他说的是高格格今后恐难有子嗣的事,急忙磕头道:“臣不敢。” 弘历盯着他,那目光里的审视冰冷直将太医吓出一身冷汗,良久才道:“你下去吧。” “是。”太医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官袍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爷,您喝碗姜汤祛祛寒吧。”高吴庸端着姜汤捧到弘历面前。 弘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去小厨房看看高氏的药煎好了没,煎好了就赶紧端过来给高氏服下。” “奴才这就去看,”高吴庸忧心道,“可是爷您先把姜汤喝了换身干的衣服吧,不然若是高格格醒了见您一身湿漉漉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啊。” “拿来。” 高吴庸闻言立刻高兴的把姜汤端进弘历的手里,就去了小厨房。等他端了药回来的时候,弘历已经在小太监的词伺候下换了身长袍。 弘历亲手喂黎妃喝了药,又替她捏了捏被角。这时听得门外有人来报富察格格动了胎气,太医正在诊治。弘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黑如锅底。 “走,去富察氏那看看。”弘历大步跨出门口,回头担忧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黎妃说道,“好好照顾你们主子,等她醒了,立刻派人通报一声。”等奴才们齐声应下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弘历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床上一双神色复杂的眸子悄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13、第13章 怒火 爱新觉罗·弘历…… 黎妃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唇上仿佛还停留着温软的触感,心底像被搅乱了一池春水。 早在她跳进池塘的时候,黎妃就知道这一次的劫难没那么容易躲过去,嫡福晋既然能下套让她钻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化险为夷,果然,随后就有人将她狠狠往池塘底部按去。 其实若是黎妃真想要从池塘里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毕竟她还是个修仙者,不过若那样做了,嫡福晋必然知道她身怀绝技,对她极为不利,富察格格落水的事也就难以善了。更何况福晋铁了心的要除掉她,就算逃出了沉入池底的困窘,又岂会没有其他的法子治她? 黎妃也就将计就计的顺了福晋的意思。身上佩戴的玉佩早已在她沉水的瞬间自动开启了防护罩,灵气流转,即使是在水底,黎妃丝毫感觉不到窒息,如履平地。 不出她所料,片刻后水面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漂浮在池底抬头看,只见数道慌乱的身影纷纷游向不断扑腾的富察格格,准确而又迅速的救起了她,过人的耳力让黎妃清楚的听到岸上的混乱,以及那一地嘈杂的脚步声。 而同样落水,沉入水底的自己却已然被遗忘。 黎妃低低的笑,神情里说不出来的怅惘无奈亦或是悲哀,她想等花园里无人了,她避开众人回到院子里,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嫡福晋看到安然无恙的她,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的精彩? 然而她还没来及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噗通一声响,霎时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黎妃应声望去,顿时如遭电击般惊怔住! 盘根节错层层叠叠的荷叶之上,暗黄色的身影在水中用力划动着沉重的四肢,俊逸的脸上焦急担忧惊恐一闪而过,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的向着水底沉来。 那张脸,那熟悉的脸,竟然是……弘历! 心头震动,黎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弘历竟然会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池塘中来救她! 弘历好像已经看到她了,眼底一瞬间迸射出灿烂的喜色,那喜色如同魔咒一般深刻地烙印在了黎妃的心口。渐渐逼近的身影让黎妃忽然浮现出深深的惊意与不安,反射性的闭上了眼。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拥进了坚硬温暖的胸膛里,唇上是温软的触觉,口中交缠的是彼此的缠绵的呼吸。无比陌生的复杂的情潮如滚滚波涛翻腾而来,紊乱的心跳将黎妃淹没…… “这情况不妙啊……若下了猛药纵然救活了……今后恐难有子嗣……”后来是怎么被送回房间的,黎妃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直到太医的话入耳,她猛然从思绪里惊醒过来。 恐难有子嗣? 心底冷哼,她虽然故意把自己的脉象弄的虚弱,却怎么也还没到情况不妙要下猛药的地步吧?这回又是谁想对她下手?看来弘历奋不顾身跳水救她的事让后院里的女人都产生了危机感,这后院当真处处危险。好在自她修真以来,体内灵气自动运转,这点小药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危险,她也就笑纳了。 不过欠下的债总会有讨回来的一天,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爷,主子已经醒了。” 弘历穿过长廊走进西侧院,富察格格的李嬷嬷已经得了消息等候已久了。 “太医怎么说?” “回爷的话,太医说幸好主子落水时间短救的及时,而且落水前曾喝了安胎药,所以动了点胎气外并无大碍,只须卧床休养些时日就好。” 弘历放心的嗯了声,跨门而入。 “给爷请安。”嫡福晋行礼请安。 弘历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接在床边坐下。 嫡福晋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反应过来,爷这是因为高氏那狐媚子在迁怒她呢,手里的帕子顿时绞成一团,她不敢上前触怒弘历,老实的站到了一侧。 “好点没?”弘历语气还算温和的问道。 富察格格倚着床,脸苍白如纸,眼睛里泪水涟涟,眉宇间似乎还留有受了惊的痕迹,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晕眩。她见了弘历立刻虚弱的唤道:“爷……”一滴泪水啪的流下眼眶,楚楚可怜。 弘历扶住了她不稳的身子:“你身体不好,躺着。” 富察格格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抽噎着道:“爷,奴婢……奴婢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爷了……”话未说完,泪水滚滚而落。 弘历的脸难看了起来,什么叫再也见不到爷,你还怀着孩子呢,这种忌讳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鉴于富察格格受了惊,不便训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的他直接将矛头对准跪在地上抖索的雪兰,怒喝道:“你这奴才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竟然让富察格格掉进水里,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奴婢知错,奴婢罪该万死……”雪兰重重的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弘历冷哼:“既然知道自己该死,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雪兰顿时瘫软在地。 “爷,”一边的嫡福晋清楚的望见里弘历幽深眼眸里的杀意,出声道,“妾身觉得富察格格落水的事没那么简单呢。” 弘历猛然望向她:“福晋似乎对这事清楚的很?”语气里的质疑一听便知。 嫡福晋咬着唇,委屈的说道:“爷,妾身到花园的时候就只见富察格格不见高格格,所以才觉得事有蹊跷……”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爷自有主张。”弘历定了定神,冷硬道,“你先回主院去。” 爷这是在怀疑她?嫡福晋惊疑不定,不敢相信的望向弘历,弘历眼底汹涌的暗潮令她蓦地不安起来,她很想留下来,但她知道如今爷已对她生疑,若是留下来只怕会适得其反,敛去眼底的不甘怨怒,她温顺的行礼告退,同时在弘历看不到的角落里对雪兰以及富察格格投去警告的一瞥。 也许她该趁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对策了。 “说,你家主子怎么落的水?” 弘历犀利的目光定格在雪兰身上,嫡福晋有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从书春语焉不详的向他求救到他到花园里,短短的时间内,高氏如何会那么快就沉入了池塘,要知道他去的时候,富察格格还在水面上呢。 “当时奴婢扶着主子在亭子里散步遇到了高格格,主子就和高格格打了个招呼……” 啪—— 一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茶杯顿时碎成片片,飞溅而起,锋利的碎片溅在雪兰身上,画出道道血痕。 “没用的废物,爷要的是你的废话吗?!讲重点!” 雪兰惊恐地瑟缩了下身子,断断续续的哭道:“主子经过高格格身边的时候忽然啊一声叫,然后就掉进了水里,高格格……高格格站在一边冷笑着,奴婢刚想叫救命,就看见高格格跳进了水里,之后奴婢就看见福晋站在柳树边上……” “你的意思是高氏把你家主子推进水里的?”弘历阴测测的问,眉梢一片阴霾。额头根根突起的青筋以及胸口剧烈的起伏清晰的显示出他此刻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奴婢奴婢不知。”雪兰只觉一股阴沉的充满杀气的气势将她笼罩,浑身冰凉,仿佛掉入了地狱一般。 “富察氏,你来说,”弘历强行压制住心口燎原的滔天怒火,转而望向富察格格,缓慢的一字一字的问道,“是高氏将你推入池塘,然后畏罪跳水的吗?” 刚想反驳,忽然想到嫡福晋临走前的那一撇,富察格格狠了狠心道:“奴婢不知,不过奴婢落水前身边除了雪兰就只有高……”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 哗啦—— 富察格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弘历重重的捶了朱红色的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圆桌在他炙热的怒火下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片残骸,巨大的响声令屋内屋外的一干奴才惊骇的齐齐跪下。 “好啊,高氏将你推入池塘,然后畏罪跳水这话说的太好了!怎么爷到花园的时候,你还好端端的,高氏却已经沉入池塘,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爷竟不知这后落水的比先落水还要沉的快!”弘历声音冷如离弦的箭矢,杀气腾腾,怒不可遏,“你们这些贱婢把爷当白痴耍呢!” 14、第14章 争端 贱婢? 爷竟然这般称呼她? 富察格格顿时惨白了一张俏脸。她又惊又怒,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跪在弘历脚边。 “爷,奴婢奴婢没有这么说啊,奴婢……” “是啊,你是没这么说,可你话里就是这个意思!”弘历怒极反笑,“怎么爷还冤枉了你不成?!”若不是因为富察氏此时还怀着身孕,弘历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狠狠踹上去了! “爷……”富察格格梨花带雨,低低的哭泣着,惨白的面容看起来惹人怜惜。 弘历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她的表演,神色冷漠仿佛在看一场戏剧:“富察氏,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爷不想听你的狡辩。从今以后,你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爷的命令,不准踏出院子一步!”顿了顿又加了句,“你这般巧言令色,心思狠毒的女人,根本不适合抚养爷的子嗣,等你腹中胎儿出世以后,爷会为他找个好额娘照顾的。” 这话犹如电击狠狠的敲击在富察格格的心上,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弘历冷漠的俊容,扑倒在地上:“爷,您不能这么做啊,孩子是奴婢的命根子啊,爷不能啊……” 弘历恍如未闻,目光已经落到了雪兰身上,“至于这个贱婢,高吴庸把人带下去好生审问,爷要知道落水事件的所有经过,不能有丝毫遗落。” “是。”高吴庸领了命,招来两个嬷嬷拖了雪兰就要下去。 雪兰望了眼弘历冰冷嗜杀的眸子,她知道若是真由着嬷嬷带走了她,等待她的只怕是极为残酷的严刑,万一她受不出说不出了不该说的话,只怕福晋饶不了她,连她的家人也要受累,而且就算她能挺住不说,也逃不掉一个死字。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死的舒坦点!认清了现状,雪兰反而冷静下来了。 趁着嬷嬷不注意,她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挣脱了嬷嬷,直直朝柱子冲去。 “快,拦住她……” 话音未落,雪兰已经撞上了柱子,重重倒在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蔓延开来。嬷嬷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惊慌的说道:“爷,这贱婢已经断气了。” “便宜她了。”弘历冷哼一声,“高吴庸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去东院。” 刚到门口,一阵惊呼声令弘历突然停住了脚步。 “主子,明明是嫡福晋身边的秦嬷嬷把您按进水里的,你怎么这么傻啊?”书春愤愤不平的说道。 黎妃唇边噙着温和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望着一脸愤懑替她抱打不平的书春。自书春发现她醒来,就不停的在她耳边挑拨,左一句主子你受了委屈,右一句富察格格竟然说是您把她推进水里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要她出手对付嫡福晋和富察氏。 她黎妃还没傻到这程度上呢,平白被人当枪使。 而且难道她实话实说了nc龙就会为她讨回公道了吗?嫡福晋富察氏身后站的是整个富察氏家族,这已经是和朝堂挂上了勾,弘历若想登基以后坐稳江山,还少不了富察家族的拥护,怎么可能因为这后院阴私就惩治嫡福晋,给富察家没脸? 莫说今日她只是落水,即使丧命,弘历也不会因此而对福晋出手的。这点黎妃心知肚明。 “主子,富察格格分明是雪兰推下水的,富察格格落水之前您还好心的提醒她雪兰心怀不轨将她往池塘边上带了呢,她怎么能恩将仇报诬蔑于您?” “够了!”黎妃冷下脸,“你记住了我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全当没听见,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主子,嫡福晋害您今后难有子嗣,”书春不甘的说道,“您怎么这般委屈自己啊。” “委屈?”黎妃淡淡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委屈了?我能忍得此事,只是因为她们一个是爷的嫡福晋,一个怀着爷的子嗣,仅仅如此罢了。可是书春,有些话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但你若想撺掇我去对付福晋和富察格格,我劝你不必白费劲了。” “主子,您在说些什么呀?”书春脸色微变。 “今早是谁把我引进花园里的?又是谁突然消失不见之后嫡福晋就极为凑巧的出现了?又是因为谁等我不小心沉入池底,爷就很适时的出现了?”黎妃冷冷道:“你不用急着辩解,谁是谁非我心里清楚的很,而且你确定我难有子嗣不是你家主子的手笔吗?” “主子……”书春惊疑的凝望着她,难道她知道什么了,怎么可能! “我高秀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为了爷我可以毫无怨怒地忍下一些事,可是这不代表我对你家主子亦是如此。”黎妃目光犀利,犹如寒刃射进书春的身体里,“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但是这笔账我记下了,你最好祈祷你家主子能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否则一旦被我发现了,我定要她百倍偿之!” 弘历站在门口,眼底深邃如海,高氏的话如同有人拿着针狠狠的一个字一个字扎在他的心上,直将他的心门扎出千疮百孔,他深深地闭上眼,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懂。 这时只听得门内高氏说道:“你下去吧。”高吴庸察言观色试探着道:“爷,书春要出来了。” 弘历敛去眼底汹涌的情潮,说道:“这个书春就交给你了。” “是。”高吴庸应道,看样子爷是要他亲自处理书春问出她幕后之人了。 弘历平复了心情,理了理衣摆,走进屋内。 “爷,您怎么来了?富察格格没事了吗?”黎妃惊讶的问道。 “她没事,反倒是你……”弘历望着她平静温和的面容忽然说不出话来,难有子嗣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来来回回滚动着,让他喉咙口一阵阵酸楚。 黎妃扑哧一声温柔的笑开了:“奴婢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不小心落了水喝了几口水,没什么事的,只是富察格格怀着身孕,这回又受了惊吓,正需要安慰呢,爷怎么不在她那多呆会?” 弘历心口紧了紧,明明情况危急命都快没了,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轻描淡写,若非他清楚的知道一切只怕就相信她的话了吧?高氏,你让爷拿你怎么办? “委屈你了……”此刻弘历只觉心头酸涩,有满腹的千言万语,脱口而出的却是如此简单的几个字。 “奴婢从来不觉得委屈……”黎妃忽然用力扑向了弘历的怀里,几乎是在同时弘历感觉到胸口一阵滚烫的热度。弘历拥紧了她。 “真的,奴婢没有任何委屈。”黎妃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是怕他误会似的重复了一遍。她的眼里有无奈有落寞有悲伤却唯独没有委屈。 弘历此刻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那句‘为了爷我可以毫无怨怒地忍下一些事’的含义,他将黎妃小巧的头颅深深埋进自己的怀里,声音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情绪:“爷……知道。” 黎妃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看来这招以退为进的效果还不错。 其实在弘历进入东院的时候黎妃就知道了,毕竟这个能瞒过修真者神识的东西还没有多少呢。于是黎妃故意诱使书春说出落水的真相,让nc龙怀疑嫡福晋。由于这话并不是黎妃出自于口中,多了几分真实度,而她又以退为进表明自己是不小心落水,斥责书春同时揭露书春另有主子,这样一来使这话的真实度达到百分之百,二来也给弘历留下在她心里什么都比不上他重要,要知道弘历身边的人或对他有所求或有阴谋,而单纯的只为他甘愿付出一切忍下一切,真心真意的人,弘历必然会为之触动,成为他心底特殊的存在,哪怕他并不喜欢那人。 而弘历现在的表现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至于嫡福晋,黎妃冷冷一笑,三番四次想要至她于死地的人,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放过!虽然黎妃动不了她,这可不代表黎妃就对她束手无策了,富察氏能在这后院内立于不败之地,凭仗的不就是她贤惠大度的名声和弘历的敬重,若是失去了两者,富察氏你这嫡福晋又该如何自处呢? 15、第15章 后续 夜,凉如水。 书房里,弘历望着高吴庸呈上来的报告,眼底怒意燃烧。 他只是命人去查落水事件当中嫡福晋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没有想到富察氏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这些年来,他子嗣单薄,除了嫡福晋富察氏与富察格格外,无人有所出,他原以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可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翻着报告上一页一页的叙述,难看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弘历此时的脸色了。 嫡福晋时常会给后院女人送些补身子的补品,这些补品通通都是极为名贵的,可是谁能想到这想到就是这些补品葬送了他很多本来有机会出生的子嗣?补品里加的都是好料,前提是不与名为百花膏的胭脂使用,这种胭脂里某种成分与加在补品里的好料结合就会形成强烈的避孕效果。而这百花膏恰恰是府内各院的分例之一! 好一个贤惠大度的嫡福晋,你竟然敢对着爷的子嗣动手脚,你究竟把爷至于何地?还是说你干脆想让爷的子嗣都出自于富察氏一门?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这一刻,对富察格格怀着的子嗣,弘历已然没有了任何喜悦,只觉膈应的慌。一想到嫡福晋的算计,他就怒不可遏,甚至直接想直接赐她一碗绝育药,她不是想让爷的子嗣都为她富察家所出么,这样一来爷看你还怎么生!然而他非但不能如此做,而且还要生生的忍了,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富察氏相敬如宾,因为弘历理智的知道,嫡子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更不能留下薄待嫡妻的污名! 但要他堂堂亲王之尊忍气吞声,装聋作哑,任富察氏欺上瞒下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又怎么能甘心! 还有高氏,一想到高氏,弘历不由浮现出柔和的目光,也只有她才会全心全意的对待爷吧……高氏可以为了爷毫无怨怒的忍下所有的不平,可是爷忍不下,也舍不得让她这般委屈,现在奈何不得富察氏,可是并不代表着爷就得永远顺着你! “爷,书春那事奴才已经处理妥当了。”高吴庸看着弘历晦暗不明的脸色,谨慎的开口。虽然他很不想打扰爷,一看就知道爷现在心情不好,万一撞到枪口上,那他不是悲剧了,但是爷吩咐下来的事,他又不能不禀报。 弘历冰冷的眼神投来,直吓的高吴庸心肝一阵哆嗦,好在弘历没用要拿他开刀的意思,皱眉道:“查清楚了?她身后的人是谁?” “奴才查清楚了,她身家清白,不过她有个相好的是苏格格奶嬷嬷的儿子。” “苏佳氏,”弘历一失手,打翻了茶盏,碧色的茶水倒在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墨色。他眼底酝酿着暴风雨,“没想到她竟然也插了一手!” “奴才还查到那日给高格格诊脉的太医和金格格的丫鬟曾经聊过几句。” 砰——几乎是在高吴庸话落的同时,弘历五指成拳狠狠的砸向书桌,脸上的表情阴郁的可怕,“爷从不知看着老实可靠的金佳氏,竟然也会玩这种手段!爷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后院的这些个女人当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那太医是金佳氏的人?” “回爷的话,据奴才所知那太医是宫里惠妃娘娘的人,好像听说有什么把柄掌握在金格格的手里,所以……” 哗啦,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茶盏等统统被弘历挥手扫了下去,高吴庸胆战心惊得望着弘历脸上愈来愈强烈的暴风雨,那一瞬间他几乎感觉到了弘历心底嗜血的杀意。 “爷,请息怒啊……”高吴庸跪在地上。 弘历深深吸进一口气,强力压制下自己涌上心头的怒火。他怎么能因为这种后院阴私之事而大发怒火,平白给人话柄? “高吴庸,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爷的话,亥时了。” “爷记得今天是初一吧。”这时间应该就寝于嫡福晋正院。 “是。”高吴庸已经有种不安的预感了。果然就听见弘历下一句就是:“走,爷今夜就宿在金佳氏那儿。” 爷这是在给金佳氏树敌?高吴庸脖子一缩,一下子明白了弘历的用意,哭哈着脸跟在后头。 之后一连五天,弘历都宿在了金佳氏的院子里,赏赐如同流水一般送往金佳氏,后院里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波浪。原本将紧盯着黎妃的目光大部分都转移到了金佳氏那。 黎妃恍若未觉,整日呆在自己的东院里,足不出户,一心一意抄写佛经,夜半无人时则进空间修炼。自落水事件后,她身边伺候的书春就恍如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消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夏语的丫头,比起书春的不多话,夏语几乎可以用麻雀来形容,一会一句爷宿在了金格格院子里,爷将内务府分下了的上好百花膏赏赐给了金格格,一会又是听说有个御医得了疾病猝死了,话说巧的很,那御医还给主子看过病呢,要不就是一脸忧色的说,爷已经好久没来了。 对夏语不停在黎妃耳边碎碎念行为,以及她话语里有意无意透出来的希望她争宠的意思,黎妃一笑置之。 有时候不争即是争。 虽然和弘历相处不久,但黎妃了解他的性格,他若看得上眼,那便是千般好万般宠,放在手里的明珠心上的宝,若是看不上眼,哪怕你争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他眼里的一场笑话罢了。 这样的人,多情亦薄情。 正因为黎妃看得清楚明白,所以她不会因为弘历亲自下水救他而心动情动,弘历是谁,未来的乾隆大帝,手掌天下权利的九五至尊,她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去爱他,更何况弘历天生多情,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如花似玉,就算宠,他又能宠爱一个女人多久? 黎妃根本就没有想过把自己的青春耗费在弘历身上,在这皇城里碌碌虚度年华,等到金丹大成,她就离开这里,游遍三山五岳,顺便去找找看传说中已于人间相隔离的修真界。 时间在黎妃不经意间飞驰而过,转眼已是雍正十年春。 这日,黎妃正陪着弘历用午膳,就见高吴庸忽然来报:富察格格要生了。 弘历当下扔下碗,没了胃口,不悦的说道:“这富察氏生孩子也不会挑个好时机。”专会给他添堵,连个饭也不会他吃完。 一句话撞到了枪口上,高吴庸苦着脸不敢出声,求救的目光望向黎妃。 黎妃心里不是滋味,弘历对着正在为他生子的女人如此凉薄,令她直发寒。但高吴庸的求救又不能不理,只好轻轻劝道:“爷,富察格格生的可是您的长子呢,你还是去看看吧。” 弘历看了她一眼,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和爷一起去。” 黎妃吃惊地道:“爷,奴婢身份低微,这不和礼数啊……”你小老婆生儿子,把她叫去干什么?不会是潜藏的nc属性发作了? “爷让你去就去。毕竟,”弘历停顿了下说道,“那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养在你名下的。” 啊,这算是要她给他小老婆养孩子么? 黎妃惊怔住。 16、第16章 长子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内端出,从中午至夜半整整五个时辰,富察格格的叫声渐渐的虚弱下去,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即使没有生过孩子,黎妃也知道她这一胎万分凶险。 富察格格本身底子弱——娇身惯养的宝亲王格格底子能好到哪儿去?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动胎气落水等事件,就算这孩子平安生下来了,能不能养大还是个问题,就算养大了,只怕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吧。 弘历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冷着脸来来回回走动,皱起的眸子蕴含着浓浓的不悦,似乎恨不得一走了之。黎妃垂首安静的坐着,眼角的余光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只觉说不出来的悲哀,产房里的是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他正在出世的孩子,而他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满脸的不耐与烦躁,真是天家无情的凉薄。若有朝一日,在屋内生孩子的换了她,弘历是否也是这般的凉薄?想着,心已沉入海底。 “王爷,”稳婆忽然从产房内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小步跑了出来,扑倒在弘历身前,“王爷,富察格格难产了,情况不妙啊。” “全是一帮废物!”弘历一脚踹去,“爷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爷的子嗣平安出生,若是爷的子嗣有个好歹,爷要了你们的命。” 子嗣,弘历你关心只有子嗣吗?那富察格格呢,你又将她置于何地?黎妃拿起茶杯,小口啜饮,借以掩去唇边扬起的讥讽。 “是是。”稳婆爬了起来连连磕头,随后又转身跑进了产房里。 弘历一屁股坐在坑上,拿起茶杯,刚喝了一小口就噗的原封不动吐进了茶杯里,冷声怒道:“该死,这是哪个奴才泡的茶,这么难喝也敢端到爷面前来?!” 立刻有个小太监跪了下去:“奴才罪该万死,求爷饶命啊……” “高吴庸,把这该死的奴才给爷拖出去杖……”话未说完,一只雪白的皓腕搭在了他的手上,弘历猛地望去,黎妃正满面忧色的望着他。 弘历心头一动,不由自主的消了音。 “爷您消消气,喝杯茶。”黎妃端起新泡好的雨前龙井送进他手里,柔声细语,“不用太担心,富察格格很快就会平安诞下小阿哥的。” 弘历缓了缓脸色,他哪里是担心富察格格啊,分明是心头堵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自从知道嫡福晋富察氏对他的子嗣动手脚后,他怎么看富察家的女人怎么不顺眼,偏生还得忍着,他这会儿根本就是在发泄心里的不畅快呢,富察格格死了才好呢,也省得他看了膈应的慌。但是这些话哪能说给黎妃听! 弘历凝视着黎妃,她眸子里深深的担忧令他胸口涌起暖意,不知怎么的,憋了一肚子的火突然就那么消失了。于是顺坡下驴,坐在坑上喝起茶水来。 见他熄了火,黎妃重新坐到了坑上,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索索发抖的小太监,浮现出一丝怜悯,片刻又消失无踪,厉声道:“你这奴才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平白给爷添堵,还不滚出去!” “是是,奴才告退。”小太监抬头感激的望了她一眼,迅速起身退了下去。 弘历一丝不露的把黎妃前后的神色看在眼底,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高氏还说自己不是良善之人,这般容易心软,到底是心善了点,这内院里大概也只有她才是真正纯白如雪的人儿吧。 若是他这话被黎妃听到了,一定会仰头大笑三声,真正纯白的人又如何能在这内院里生存?顺便感叹下自己做人简直太成功太具有欺骗性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天边微微露出了一丝曙光。 富察格格终于没了声息,产房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桶桶滚烫的热水进去,出来的却是怵目惊心的殷红。稳婆第二次跪在弘历脚边欲言又止的时候,黎妃就知道富察格格是真的不好了,弘历一句斩钉截铁的保孩子已经预料她必然是被舍弃的一个。 “哇哇……”良久,破日初晓时分,一声啼哭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孩子平安出世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富察格格生了个小阿哥!”稳婆抱着襁褓一脸喜色的来到弘历身前恭贺。 弘历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赏,重重有赏。” “谢王爷!”稳婆兴奋的下跪谢恩。 “王爷,不好了,”几乎是在同时,富察格格的奶嬷嬷哭喊着扑到弘历脚边,“主子主子血崩了……” 弘历脸色不变,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让太医进去医治。” 那嬷嬷立刻跟着太医踉踉跄跄的跑回了产房里,黎妃清楚的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弘历眼中的冰冷与绝情。 富察格格最终没能救回来,在第二日中午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死时年仅十八岁。十天后一道圣旨下来,富察格格被追封为宝亲王侧福晋,她所出的小阿哥弘历的长子被雍正赐名为永璜,养在了嫡福晋的名下。 本来弘历是想把孩子交由黎妃抚养,在他看来黎妃温柔良善,狡黠可爱,除了有点野性难驯是最适合养育他子嗣的人,他完全不用担心自个儿的孩子会被养得奸柔成性,心思狠毒,就是那小小的缺点也没什么,毕竟男人嘛,谁会去喜欢木头人。 黎妃怎么可能会愿意去给名义上的老公养他和别的女人的儿子?即使不喜欢弘历,她也做不到,她的度量还没有那么大!而且孩子若是到了她的名下,养好了那是她的本分,养不好就是她的失职,万一养大了孩子却发现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她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找气受? 于是黎妃一再劝解,忧伤的担心自己会养不好小阿哥辜负了他的厚望,又觉着嫡福晋生养过,必然能抚育爷的子嗣,看小格格白白嫩嫩的模样就知道了。而且黎妃隐晦的提点弘历,不把长子交给嫡福晋养,反而养在侍妾名下,这明摆着是在打福晋的脸面,而且恐有宠妾灭妻之嫌。她又怎么忍心使弘历背上这骂名! 最后永璜被送往了嫡福晋的主院,黎妃非但没有因此而有所损失,反而在弘历心底的地位又上升了几个台阶,自此真正的在内院里站稳了脚跟。 17、第17章 筑基 该怎么办…… 黎妃侧身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有些无奈。 自从她的修为到达炼气九层的巅峰之后,黎妃就一直有种微妙的感觉,若有似无的,这是体内灵气达到饱和状态即将要筑基的感应。可是这段时间,弘历夜夜宿在她的院子里,她根本找不到时间进入空间去筑基。修为压制太久并不利于她以后的修行,但她又不能直接进入空间里筑基,万一筑基半途弘历醒来找不到她,之后她要怎么解释? 想了想,黎妃进了空间拿出一瓶能致人昏睡的药剂,这还是当初买来对付boss怪的,喷上药剂能使boss昏睡5秒,拿来对付弘历绰绰有余了。轻轻喷了一滴药水,保证弘历在三个时辰之内绝对没有醒来的可能,黎妃这才放心的进了空间。 空间里一天换一个样,随着五行灵树的成长,里面的灵气几乎浓郁到了液化的程度,本来黎妃还想着是不是需要服用一颗筑基丹,现在完全不需要了。虽说丹药是修真者必不可少的,但辅助于丹药提升的修为终究比不上自身的苦修。 当下黎妃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浓郁的灵气环绕在她的身边,宛如层层轻纱般的水雾,朦朦胧胧。黎妃展开内视,不断的吸取着空气中浓郁的灵气,远远望去,层层水雾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身体里。而身体内部,清晰可见淡绿色的灵气在经脉里慢慢胀大,直将经脉扩宽,最后流进丹田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渐渐的,体内的灵气似乎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不在吸取外界的灵气,这时体内的灵气突然变得狂暴起来,有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刚从丹田出来的时候,如同一条冰寒流骨的水流经过,紧接着便觉得如同巨木挤撞,然后便是灼热如焚…… 丹田里灵气形成了光速运转、挤压、分裂的气旋,疯狂的汇聚起来,全身的气血膨胀,经脉则似要爆炸开来一般,那种痛苦真是超出了任何人所能够抵受的限度…… 渐渐的,那灵气似乎疲倦了,那各种感觉也没有那么强烈,先是顶门泥丸穴不住地跳动,接着是最顶的天灵穴和两足的左右涌泉穴,黎妃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空无所空,寂无所寂,神无浑然如一,恍恍惚惚,如若重返盘古初开前的太虚境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妃忽然‘醒来’,只觉得眼清目明,心头一片祥和。 一挥手,湛清剑会意飞驰而至,绕着黎妃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黎妃心头一喜,只觉这回控制湛清没有以往那么勉强了,反而处处随心所欲,似乎这剑已和她合二为一。 这就是修为上涨了的好处吧。 黎妃控制这剑变大,纵身一跃站在了剑身上,湛清长啸一声,瞬间离地而起升至空中,疾驰的箭矢般飞快的掠了出去。 半空中低头俯视而下,顿时将整个空间尽收眼底,与平时用神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一刻黎妃忽然发觉到天地之大,浩然无边,人之渺小有如蝼蚁,也更加坚定了她追求仙道的决心。 乘着飞剑在空间里转了几十圈后,黎妃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空间。 刚在弘历身侧躺下不久,黎妃就感觉到身旁的人气息微微变了,似乎马上就要醒来,算算时辰,也是该上朝的时候了。黎妃暗道一声好险,马上闭了眼睛装睡。 同时黎妃感觉到弘历缓缓的动作轻柔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轻手轻脚下了床,似乎是怕惊醒了她,弘历的声音低低得的唤着了声高吴庸。 高吴庸弓着腰开门进来,一手拿着朝袍,服侍着弘历穿戴起来,透过真丝山水画的屏风,黎妃看到弘历俊逸的侧面上冷硬的棱角,不得不说,弘历到底是雍正的儿子,终究继承了雍正冰冷的性子,唯一不同的是雍正习惯将冷挂在脸上,而弘历则收敛于心间。后者比之前者看似多情却更加的无情。 这或许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性格特点吧。 “派人去福晋那说一声爷免了高氏的请安。”黎妃听到弘历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高吴庸手上的动作一个停顿,由此而惴惴不安的说道:“爷,您已经接连三天免了高格格的请安,这要再免,只怕福晋那不好交代啊。” 弘历斜斜睨了高吴庸一眼:“交代,爷还需要什么交代?难道该怎么和福晋说还要爷教你不成?何况福晋贤惠大度,如何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记恨高氏?”在‘贤惠大度’上加了重音,这话听起来有种深深的讥讽。当然若是她真记恨上了高氏……弘历眼底利光转瞬即逝。 高吴庸缩了缩脖子:“爷说的是,奴才多虑了。” 弘历又道:“高氏的身子太弱了,让人给高氏准备些补身体的补品,记住了爷要你亲自去挑,别让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经手,书春的事爷不想有第二次。” 这算是爷在警告他了吗?高吴庸浮现出诧异的神色,不露痕迹的扫了屏风一眼,他已经将高格格的地位在心里提了又提,没想到竟然还是低估了高格格在主子心里的重要性,只怕这内院众多的主子当中已无人能越过高格格去了吧? 而另一边床上的黎妃却是羞怒了一张俏脸,牙齿直咬着弘历裹成团的衣服,权当咬在弘历的身上,什么叫她身子弱啊,她身子明明好的很!该死的色龙,要不是他接连几天夜宿在她院子里,而且还是夜夜春宵,变着法子花样儿的折腾她,简直是把多余的精力通通发泄到她身上来了!而她的低泣求饶换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攻势,她置于假装晕过去么!还有,nc色龙别以为她黎妃没有发现她装晕后他眼眸里的遗憾以及意犹未尽! 话说你后院里那么多的女人,环肥燕瘦,如花似玉,有必要天天耗在她身上么,有必要么?! 正吐槽着,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黎妃反射性的闭上了眼。 弘历已经穿戴整齐了朝服,挥手命高吴庸先出给福晋传信,自己越过屏风来到了床前。高氏紧紧抓着他滚成团的衣服,死抱着不松手,微微蹙起的两弯俏眉,显示出她睡的并不安稳。 望着眼前白里透红的秀美俏脸,弘历心头忽然涌起一片柔情,心口满满的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高氏,”顿了顿,弘历柔声的唤了声,“秀容……”说起来,他内院的女人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却从来没有一个能令他记住名字,通常他能记住的只有她们的姓,然而只有高氏,那次他只是在门外听她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字,于是这秀容二字却如烙印一般刻进在了他的心上。甚至让他有了抛弃对她高氏的代称取而代之秀容一名。 高氏,与他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因为,她第一个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他怎么还不走?” 黎妃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弘历此时的心理活动,她快要被他那炙热如火的视线给烧灼掉了,那目光激烈的令她心生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控制的偏离的原本的轨道。 黎妃忽然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弘历看着她蹙起的眉几乎在眉心打了个结,爱怜的伸手拂去黎妃眉心的褶皱。 习惯了弘历狂风骤雨般强势的掠夺,那轻柔的动作令黎妃蓦地一抖,暗道这厮不会是抽风了吧? 黎妃的哆嗦却被弘历误以为是冷了,连忙给她捏了捏被角。随后在高吴庸的提醒下看了看天色,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黎妃如蒙大赦般的睁开眼。 18、第18章 孕事 打发了弘历派来报信的小太监,福晋面无表情的坐在暖坑上。 “主子……”秦嬷嬷担忧的望着她。 福晋没有说话,一双美眸彻骨的冰寒。高氏其人与如鲠在喉,生生戳进了她的心尖子肉上,但凡动一下便扯得心尖肉生疼生疼,见之生恨,除之不得。 身体抱恙?拿这样虚假的借口骗谁呢?番四次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免了高氏的请安,她这堂堂的嫡福晋,王府里的正经女主子竟然被一个包衣奴才硬生生给比了下去!我的四爷,爱新觉罗·弘历,你将我这嫡福晋的脸面往哪儿摆?还是您根本觉得我这嫡福晋不配让您的掌上明珠心间宝请安?! 若非高氏出身内务府包衣世家身份卑微,只怕爷早已收了她的大权归于高氏手中了吧? 富察氏唇边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高氏其人心机深沉,深不可测,她几次出手敲山震虎却被化解无形,而她一手制造的落水事件更是被高氏轻描淡写的转危为安,她非但没能压下高氏日渐增长的气焰,更是因为一个个小小的失误被金佳氏所利用,失去了爷对她的敬重。她眼睁睁的看着高氏一步登天,踩着她的脸面她的骄傲一步一步向上爬,眼睁睁看着她努力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却无能为力。 高氏高氏,既生瑜何生亮,她怎么能容这样一个低贱的包衣奴才成为她的对手她的心腹大患,这对身份尊贵的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还有金佳氏,竟然敢对她出手,借着她的布局妄想一石三鸟,却偏偏还被她成功了,让她栽的如此之惨这口气她怎么忍的下!这笔账她定要找机会讨回来! 撕拉—— “主子……”秦嬷嬷心惊的看着瞬间被撕裂成碎布的上好锦帕,富察氏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眸中却已是波涛汹涌,暗藏杀机,眨眼间又恢复如常,平静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半点负面情绪。 主子,这是动真格的了吗? 太过安逸顺心的生活渐渐磨掉了主子戾气,此刻秦嬷嬷仿佛又看见了初嫁给四皇子时,面对重重危险隐忍稳重等待时机以求一击必中的那个主子了。 是啊,把持弘历内院大权四年,做事滴水不漏,贤惠大度的富察氏又怎么会如此的简单? “嬷嬷,你一会去库房挑选上好的绸缎瓷器白纹玉如意给高氏送去,就说我让她好生将养着,请安的事就免了,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主子放心,奴才会办好的。” “给金佳氏也送一份,就按着高氏的办。”富察氏端庄温和的说道,“不过记着金佳氏那份要比高氏稍微档次上低上几分,高氏是爷手心的宝,金佳氏怎么也越不过她去。” 一丝笑意划过秦嬷嬷的眉梢,她爽快的应道:“这是自然,哪怕主子不说奴才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富察氏微微一笑,感觉到腹内饥辘,这才想起她刚才只顾生气了还没用早膳呢,于是说道:“传膳吧。” “是。”秦嬷嬷应了声,转身走出门,片刻后一众丫鬟捧着盘子鱼贯而入。 早膳很丰盛,一碟白斩鸡,一盘五珍八宝鸭,一碗白玉乌鸡汤,一碟青青红红的素菜。秦嬷嬷拿起碗舀了半碗白玉乌鸡汤,递到富察氏手中:“主子先喝个汤润润喉养养胃。” 富察氏拿着汤匙舀了一勺往口中送去,不知怎么的,明明闻着清香的鸡汤她却只觉反胃,汤还没入口,一阵恶心感涌来,富察氏猛地扔下了碗,帕子捂着嘴,生呕了起来。早上根本没有进过食,自然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帕子上满是酸水。 “主子,您怎么啦?这一大清早的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秦嬷嬷赶紧扶住了富察氏在坑上坐好,轻轻的替她揉着胸口,一面招着阳春,“还不快去找大夫!”阳春应了赶紧下去了。 “嬷嬷,我什么都还没吃呢。”半晌,富察氏感觉好点了才接口。 “那怎么会……”秦嬷嬷皱着眉头说道,忽然她眼前一亮,“主子,奴婢记得您的月事已经半个月没来了,不会是……有喜了吧?” “自生了小格格后,我的月事就一直时准时不准的,这回半个月没来我也就没太在意,难道是真的有了?”富察氏也露出喜色。 “阳春去找大夫了,主子一会儿让大夫看看不就知道了。”秦嬷嬷声音里透着轻快,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家主子是有喜了,不过还没有经大夫确诊终究有些不放心。 这时,阳春已经把大夫找来了。 “快过来给福晋看看。”大夫进了屋正要下跪,秦嬷嬷已经急切的打断了他,招呼着他诊脉。富察氏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秦嬷嬷的做法。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大夫诊了诊脉,确认了是滑脉,恭贺道。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啊!”几乎是在同时,秦嬷嬷笑逐颜开地双手合十大念佛祖了,“主子这会定要生个小阿哥才行啊。”说着招呼了阳春找了小太监去给弘历报信,又拉着大夫絮絮叨叨的问了些孕妇忌讳的事儿。 福晋沉稳的坐着,眼角眉梢透出浓浓的喜悦来。 当天弘历就知道富察氏怀孕的消息了,不光是他连雍正都知道了,毕竟宝亲王嫡福晋怀有子嗣可是皇家的大事,在他回到王府之前,雍正的赏赐就已如流水一般的被送进了正院里。然而相较与府内喜气洋洋的景象,弘历唇边扬着微笑的弧度,眼底却深邃的宛如沉寂的夜空,深的望不到边际。 他先是去了黎妃的院子,望着那张姿容算不上绝色却总是能够让他心情平静百看不厌的脸,心头是满满的溢出来的温柔。陪黎妃用了午膳,和她聊了几句,这才在黎妃浅浅的笑容中依依不舍的去了福晋住处。 “爷,喝茶。”富察氏端着香气四溢的雨前龙井笑意盈盈的站在弘历的面前。她深知弘历的喜好,每次他一来都会亲手泡上一杯雨前龙井。 “你是双身子的人的,以后这种泡茶的活儿交给奴才去做就行了。”弘历的目光落在她的还未显怀的小腹,皱了皱眉。 富察氏柔声道:“这泡茶最是讲究了,那些奴才哪能细致的知道爷的喜好,但凡有一点的疏忽那泡出来的茶味就变了样,爷喝着也不舒心。” 若是在以前弘历听了这话定会暗暗赞扬她温柔贤淑,但此时却是心里冷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爷听说你让人给高氏院子送了东西?” “高格格身子不好,妾身不敢送些补品以免落人口舌,就着秦嬷嬷送了些绸缎瓷器什么的,正好快要换季了这绸缎也好给高格格做身衣服。” 算你识相,没有自作聪明。弘历心里冷哼,面上却是缓了缓语气说道:“高氏终究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上不得台面,你无须如此费心。倒是金佳氏,她是府内的伺候的老人了,怎么品级上处处低高氏一等?”说道最后,语气里已然带上了质疑。 富察氏诧异的心道,难道她错估了高氏在爷心里的地位?可是若高氏当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重要,那爷为何会亲自下水去救她?诧异归诧异,当下道:“是妾身做的有失妥当。” 弘历满意的嗯了声,说道:“你现在又有了身孕这种小事不用太操心以免动了胎气,至于后院就让金佳氏帮你照管着,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什么帮忙照管着,这分明是在夺她的权。金佳氏…… 富察氏眼神暗了暗,温言道:“妾身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你去午休吧,爷还有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说完,弘历也不看富察氏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片刻后秦嬷嬷紧贴着富察氏的耳边动了动唇瓣,富察氏脸当场就黑了。 她说的是爷朝着金格格院子的方向去了。 19、第19章 冲撞 “主子,金格格来访。” 黎妃抄写佛经的手一顿,一滴墨迹掉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团黑色。 自日前弘历亲口将富察氏的府内掌权分了一部分给金佳氏后,金佳氏顿时成了府内炙手可热势绝伦的主子,那风头生生盖过了怀有身孕的嫡福晋。黎妃一向躲在自己的东院,足不出户,平时与金佳氏素无往来,她这会怎么突然来她这儿了?黎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阴谋二字。 没办法,吃一堑长一智,她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刚穿来的菜鸟了,遇事已经养成了阴谋论的习惯,什么事都往不怀好意上想。但多些警惕提防终归是不会有错的。 “请她进来吧。” “高妹妹,姐姐听说妹妹身体不适,特地前来探望。”金佳氏亲亲热热的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妹妹在抄写佛经?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金佳氏摸样娇俏可人,带着满洲女子的爽朗大气,若不去细想她此行的目的,倒能轻易让人产生好感。 “床上躺久了也生厌,又不是什么重症大病,闲来无事索性抄写些佛经。”黎妃轻轻柔柔的说道。高氏的声音带点天然的嗲以及娇媚,配以黎妃娇柔的语气说出来颇有几分酥媚入骨的意韵。 金佳氏听着黎妃的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脸苍白她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个男人只怕这会儿早就起了怜惜将她搂进怀里细语怜爱了,但看在金佳氏的眼里却是满心的不屑,到底是个包衣奴才,跟个扬州瘦马似的上不了台面。这高氏就是用这副娇媚样把爷迷的神魂颠倒的吧? 天知道,黎妃最不耐nc龙了,怎么还可能摆出一副扬州瘦马的样去勾引他,这么有技术性的活,黎妃可学不来,还是小白花来使才实在。 不屑归不屑,口中却道:“妹妹不如陪着姐姐出去走走,这般也好过在院子里闷着,闷久了可是会生病的呢。” “这……”黎妃犹豫着,想着找借口推脱了她的邀请。无事献殷勤,谁知道有什么阴谋。 “怎么,妹妹不愿意?莫不是看不起姐姐,不想同我一起走走?”金佳氏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样子,沉下了脸不悦道。 她都把话堵死了,黎妃还能怎么说?若是拒绝岂不是正应了金佳氏那句看不起她么!算了,大不了见机行事。思及于此,她露出娇弱的笑容:“那就麻烦金格格了。” 金佳氏脸上这才有了笑意:“这就对了嘛,走,我们去花园逛逛。” 黎妃点点头,和金佳氏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心下百转千回,不知道花园里面这回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亲王府内的花园集齐了各种名贵的花卉,争奇斗艳,香气扑鼻,空气清新,四季四景样样不同,美不胜收。偶尔可见几只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鸟鸣声声,好一派雅致景色。 黎妃看似专注的听着金佳氏细细叨叨的如数家珍般说着名贵花卉,唇边的笑容丝毫没有消退过,她的眸光一一掠过那些个花卉,想到的却是它们美丽的外表后深藏的危险——金佳氏述说的花卉里有大半都是含有毒素的,有少数几株的香气中含有轻微的避孕作用。 金佳氏见她似乎很喜欢这些名贵的花朵,笑吟吟的道:“妹妹要是喜欢可以让奴才摘些回去,摆着应景儿。” 重头戏来了。 黎妃摇摇头说:“不必了,这花也只有在树梢头的时候才会是最美,折了它反倒不好。” “妹妹说的是,倒是姐姐思虑不周了。”金佳氏心底暗恼,却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惹人生疑,在内院里这么些年,这些弯弯道道的事儿她心里清楚的很。 黎妃看着金佳氏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一计不成及时收手,由此可见金佳氏善于把握全局,心机深沉,对她的忌惮不由深了几层,只怕今天找她出来的目的不会如此简单。 “咦,那不是福晋和陈妹妹么?”果然下一刻就听见金佳氏指着侧后方叫唤,黎妃直觉的蹙眉,一股危机感悠然而生,她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高妹妹,福晋已经看见我们了,我们快过去吧。”金佳氏道,“若是福晋认为我们怠慢了她可就不好了。” 黎妃深深的凝视着她如花的笑靥,只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这人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看似关心实则已将她的一切后路都生生的堵死了,硬逼着她往她安排好的凶路上走!这城府之深,何其可怕! “妹妹,高妹妹?”金佳氏见她不语,担忧的道。 黎妃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儿,就是太阳晒的有些头晕,去拜见福晋吧。” 几步之遥外,富察氏似乎正在和陈氏说笑,陈氏捂着帕子娇笑,富察氏端着贤良淑德的温和表情看着,或许是由于怀孕的关系,富察氏比起往日来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凌厉。 黎妃和金佳氏快步走来端端正正的给她行了蹲礼,富察氏的目光落在黎妃身上,语气温和的说道:“听说妹妹身体抱恙,如今可好些了?” “不过是小病而已,有劳福晋费心了。”黎妃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几天不见,富察氏对他的敌意似乎消弭了许多,这般关心的语气颇有大度之风。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一个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改变许多?黎妃的警惕不减反增。 话音未落,陈氏甩了帕子娇滴滴的笑,先声夺人道:“福晋有所不知呢,高妹妹可是我们这王府里有名的病西施呢,不知道让爷操碎了多少心。” 这话是在隐射她借病引诱留宿弘历么? 黎妃低垂着头,只觉好笑,能够这般毫无顾忌逞口舌之争,在场几人之中大概也只有陈氏才是最简单的吧。不过,黎妃冷笑,这样的人同时也是最容易被人拿来当枪使的。当下不动声色的朝边上挪移了几步。 金佳氏默默无闻的站在黎妃边上,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目光微不可见的闪烁了下,局既然已经布下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逃脱的道理。 几乎是在同时,强烈的危机传来,黎妃只觉一股力道猛地落在她的后背上,身子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而她的前方正对着的赫然是已经身怀有孕的富察氏! 不好! 黎妃反射性的运起灵气,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险险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大胆高氏竟然敢冲撞福晋,若是福晋有个万一,你担待的起么?!”秦嬷嬷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拦在了被黎妃扑到的动作吓的惊慌失措的富察氏面前,厉声喝道。 “妾身知错……”黎妃立刻跪下认错,眼角的余光扫向四周,而此时她的身后显然空无一人。 秦嬷嬷怒哼了声扶着富察氏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问道:“主子,高氏心怀不轨竟然敢冲撞福晋,主子您看怎么办?” 富察氏皱了皱眉:“若是按规矩应当杖责二十,但念及高氏是无心之过,改为掌嘴二十吧。” 掌嘴二十?受刑之后只怕脸都肿起来了吧,这样的伤不养个月余只怕都好不起来。弘历向来重美色,而养伤期间她这脸算是毁容了,只怕弘历见了就会掉头而走,即使以后好了,这丑陋无盐的模样也已经在他那心里留下了疙瘩,弘历如何还能再如今时一般恩宠于她? 如此一来,富察氏非但借机教训了她,还平白得了个宽容待人的名声。 黎妃丝毫不领情,下跪磕头道:“福晋大度宽待妾身,妾身岂是不知事之人,妾身虽冲撞了福晋,但不敢因此而令福晋背上治家不严的污名,妾身甘愿杖责二十。” 黎妃倒不是怕失宠的问题,掌嘴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一种侮辱他人尊严的刑罚,要她被人掌嘴还不如杖责二十来的爽快!而且她是修真之人,就算是杖责二十也不过是受点苦,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好了,但若是换了掌嘴,脸上的伤好的太快,岂不是叫人疑心? “妹妹受得住吗?”富察氏面含忧色的问了句,似乎极为她担心。 黎妃眼中冰冷,面上却是咬了咬牙道:“妾身受的住。” “那就杖责二十吧。”富察氏话一出立刻有奴才去拿了藤条,黎妃瞥了一眼,那藤条是特制的千年柳木,柔韧性极好,劲道足,打在身上只会显现出一个小小的红痕,但内里的肉却是会被打烂了的。 黎妃被人推搡着趴到了长凳上,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干惯了粗活的嬷嬷上前一个按着黎妃不让她乱动,另一个则已经拿了那藤条,扬起然后狠狠的落下! 啪—— 藤条打在臀部,黎妃猛地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整个臀部仿佛要被这一鞭打成三瓣,伤口火辣辣的,那种疼几乎令她禁受不住当场惊叫出声来。她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力道之大,玫瑰般的红唇顿时被咬的惨白惨白,点点猩红染艳了唇瓣。 将金佳氏,陈氏的幸灾乐祸,得意,冷漠,解恨等等多变的情绪看在眼底,黎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再无一丝痛楚,唯余一片清明。 “妹妹若是受不住了,说一声,我就让她们住手。”富察氏担忧的说。黎妃分明看见了她眼底一丝掩藏的很好的兴奋。 啪—— 第二鞭,第三鞭毫无预兆的落下,黎妃咬牙生生受了,向害她的人求饶?她怎能允许自己做出如此有辱尊严骄傲的事?一波一波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的痛楚传来,黎妃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痛吟宣泄出口,在极致的痛苦中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 20、第20章 蜕变 “爷,求您救救高格格吧。” 弘历皱眉看着路上忽然窜出来扑倒在他脚下的人影,是个穿着一身杂役服侍的眼生的小太监,顿时不悦起来,反射性的就找人把他拖出去,但念头刚一转过,注意力就被他口中的高格格给吸引过去了。 “高氏,你说高氏怎么了?” 倒是高吴庸一眼就认出了跪倒在地的小太监,原本是富察格格在那端茶送水的,富察格格去了以后就被调到了厨房当杂役去了,纳闷地想着他来这儿做什么? “爷,求您救救高格格吧,福晋压了高格格在花园里杖责呢……”小太监连连磕头,“高格格没有冲撞福晋啊,她是被人陷害的,奴才亲眼看见有人在背后推了高格格一把……” 小太监话弘历根本没有听进去几句,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定格在杖责二字上,心里怒火蹭蹭往上冒,这富察氏是怎么回事?你这福晋坐的稳稳当当的,高氏又碍不着你什么事儿,怎么连她安稳的在自个儿院子里足不出户也能惹到你?!他就不明白了高氏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还专挑爷不在的空挡惩治高氏,你这是对爷不满呢还是变着法儿的找爷的茬?! 弘历大步一跨,怒气冲冲的奔向了花园, 高吴庸看着连爷走了都没发现,还在连连磕头求救的小太监,赶紧叫了他起来,匆匆赶在弘历的身后。 几乎是在踏进花园的同时,弘历的心就被揪起来了。 只见高氏被一群狗奴才按在长登上行刑,脸色煞白,额头涔涔冷汗直往下冒,斗大的汗珠几乎覆盖了她整张脸,娇艳的红唇此时被皓齿紧紧的啃咬着,已经完全肿起来了,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牙齿印以及怵目惊心的殷红。高氏紧闭着眼,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而富察氏挂着一脸温和的笑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雍容华贵,端庄大气。金佳氏,陈氏幸灾乐祸的看着,仿佛在看一场戏剧。 “住手!”弘历只觉燎原之火猛地烧了起来,他撞开边上的奴才冲上前去,一脚一个踹开行刑的嬷嬷,心疼的望着高氏臀部出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衣服,长臂一揽,小心翼翼的轻柔的抱起黎妃。 高吴庸极有眼色的派了人去叫太医。 弘历的目光落在看清了来人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嬷嬷上,眼底杀过杀机:“高吴庸,这两个该死的狗奴才就交给你了。”顿了顿,冰冷的扫视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陈氏,强装镇定的金佳氏以及一脸担忧欲言又止的富察氏,而后抱着黎妃火急火燎的冲向了东院。 “福晋,怎么办?”陈氏惊怕的问道,弘历临去前扫视她的那一眼令她犹如毒蛇缠身,遍体生寒。 富察氏神色淡淡的凝望着弘历急切的背影,没有说话,嘴角噙着一抹冷讽的笑意。 爱新觉罗·弘历,你便是这般对待你口中所谓的上不了台面的高氏的么? ******* 黎妃伤的很重。 太医替她诊过脉后摇了摇头。 按说王府内院杖责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看着伤势可怖的但实际只是外伤并不严重休养几天就好了,还有一种则是看着只有几道鞭痕伤势较轻,实则内里的肉已经被打烂了的。太医说,高格格的伤不仅是看着可怖,而且臀部里面的肉还是被打烂了的,行刑之人分明是下了狠手将人往死里打才有的伤势。高格格身子弱,若非救治的及时,只怕就香消玉殒了。但饶是如此,这伤也要将养个一年半载才回好,就算是好了也已经伤到了身体。高格格本来身子就弱,如此一来,但凡有个小病小灾怕是就得缠满病榻了。 太医的话一字一字如同钢锤般打落在弘历心上,直将他的心戳出点点小孔,怒火燎原,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显示着他此刻怒不可遏的状态。 高氏这般柔弱,连承欢于他身下都会禁受不住而昏过去,又如何受得了杖责二十,而且还是往死里打的二十鞭?!富察氏用心何其狠毒,比之那等蛇蝎还要毒辣几分! 弘历怔怔的望着即使是在昏迷中依然痛得皱紧了眉,死咬着唇的黎妃。此刻的她褪去了狡黠与野性难寻,难得的显露出令人见之不忍爱怜的脆弱来,而那倔强的咬着牙关,不让痛苦的□□有丝毫泄露的举动却又让弘历心疼的抽搐。 他以指腹轻轻磨蹭着黎妃伤痕累累的唇瓣,企图将她娇嫩的双唇解救出来。 “唔……”黎妃痛得嘤咛一声,又立刻咬住了唇瓣,长长的蒲扇般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的颤动了下,缓缓地睁开眼,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爷……”声音弱如蚊鸣,若非弘历耳力非比常人,根本听不见。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好些?”弘历轻柔的扶住了她想要翻身的动作,“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呢。” “可是……”黎妃咬着唇,欲言又止。 “别咬了!”弘历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她的动作,心疼的说,“唇上都是伤,你怎么还咬?” 黎妃眨巴着眼睛看他。 “高氏,有人陷害你不会说啊,怎么就死心眼,硬是扛了这冲撞之罪?”弘历看着她无辜的清澈眼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是……”黎妃讷讷的解释,“我不知道是谁推我的,没有证据说了只能算是狡辩。” “你……”弘历一下子被堵住了,他知道黎妃做的没错,那种情况下认错反而是最好的,可是,“你怎么就选了杖责二十,你这样完全是给了别人死里折腾你的机会。” 黎妃噙着泪珠,啪就落了下来:“我不想被掌嘴。” “掌嘴总比皮开肉绽好吧?”弘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掌嘴跟杖责二十,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可是,我希望爷看到的永远是我最美丽的一面,而不是肿如馒头的脸。要是那样毁了容,我还不如……还不如被打死了……”说着,黎妃已经捂住了脸,激动的低低哭了起来。 “高氏,”弘历心口一震,一股子强烈的酸涩漫上眼眶,眼睛热热的,直让他难受,他伸手握紧了黎妃的手,沙哑的说道,“你在爷心里比后院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好。”比起后院那些个心如蛇蝎,城府深沉,只晓得算计别人的女人来说,高氏在他心里的印象无疑是最美好的。 将黎妃的上半身搂在胸怀里,弘历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温柔。 罢了,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明争暗斗,高氏不需要去学会那些东西,就让她一直这般纯白下去吧。而他则会用心去为她经营一片澄澈的天空,一片足以让高氏伸展雪白的翅膀肆意飞翔的天空。 而靠在弘历怀里的黎妃却出神的望着自己一双雪白的柔夷,一抹漆黑的墨色渐渐染进了她那双弘历最爱的清澈的眸子里…… 这双手,终于也要染上鲜血了么? 经此一役,黎妃终于如破茧成蝶的毛毛虫般蜕变了,一直以来她都当这内院只是一处暂时的落脚之地,随时可以离开,或许是因为紫蝶纹或许是因为修真的原因,她一直有种高人一等的思想,从没能如此刻般深刻的体会到后院的残酷,这是一个危机重重的世界,属于女人的战场,在这个战场里避而不动最终只会成为别人脚下的踏板石,若不想死,唯有踏着敌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往上爬,谱写出一曲属于自己的壮丽的讴歌。 21、第21章 请封 紫禁城,乾清宫。 “皇阿玛,儿臣府内侧福晋之位空悬已久……” “儿臣府上使女高氏德容兼备,举止有度,堪称大家之风。” “儿臣请皇阿玛册封儿臣使女高氏为儿臣侧福晋。” 雍正放下手中的毛笔,面无表情地凝望着跪在他身前的弘历。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弘历会为了一个使女而来求他。 弘历头捶地,恭谨的叩首,匍匐余地的身影有种说不出来的倔强以及坚定。 雍正很了解他这皇四子,弘历虽然有着不同于爱新觉罗家温柔多情,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而骨子里却是极无情的,爱时他可以将人宠入骨髓如珠如宝,转身却能无情的任曾经无限宠爱之人从云端坠落,万劫不复。所谓宠所谓爱不过是他一时的兴趣而已,而情,那般奢侈的东西怎么容许出现在皇家?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诧异。 弘历恳求的跪于地面,那般低下的姿态,他还是第一次在极高傲的弘历身上出现。由此看来,他这皇四子对高氏的宠爱比之粘杆处传来消息中还要盛还要浓烈,甚至到了要为她求一个正经的侧室身份的地步。 不过是一个包衣奴才罢了…… “你那高氏可是上月晋升大学士的高斌之女?”雍正冷淡的问道。 “是。”弘历深知雍正看不起高氏卑贱的出身,解释道,“高氏虽然出身包衣,但她举止有度,形容端庄,才德兼备,足以胜任儿臣侧福晋之位。” 弘历那急切的样子令雍正不悦,身为他选定的继承人正大光明牌匾后的储君,怎么这般沉不住气?看来还需要再磨练磨练。至于那高氏……雍正眉头皱了皱,高氏其人如何,他并不清楚,但从粘杆处穿来的消息来看,高氏足不出户,时常在院子里抄写佛经,没有半点恃宠而骄的苗头,倒是知礼规矩的,然其能令弘历宠之甚厚,必不简单。其父高斌虽出身低位,但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日弘历登基,这人倒是可用。 也罢,那高氏再得弘历宠爱亦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她日顶破了天也就是个贵妃的份位,终究上不得台面。不过……雍正眼底闪过一丝冷厉的眸光,他决不允许卑贱的包衣奴才诞下皇家子嗣,爱新觉罗家绝不需要出第二个胤t! “皇阿玛……”弘历见雍正半晌没有反应,有些不安的出声。 “你起来吧。”雍正挥挥手,语气里带着疲惫。 “皇阿玛,儿臣……” “弘历,你这性子太急躁,喜怒形于色,失了正统皇子的沉稳气度,正好前些日子江西巡抚上奏,有流寇作祟,明日你便启程去江西。”弘历欲重提请封之事却已被雍正打断,“你府内侧福晋之位空悬,是朕疏忽了,今年大选,朕会为你挑选个德容兼备的侧福晋。至于高氏,朕自有主张。” 从乾清宫出来,弘历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袖子下的手紧了又紧。 当天下午,一道册封黎妃为侧福晋的圣旨到了宝亲王府,同时被册封为侧福晋的还有金佳氏。 北院内,弘历神色漠然的望着四处张罗的金佳氏。 弘历心里很清楚,雍正这道旨意虽说是顺了他的意愿封了秀容为侧福晋,但他又加封金佳氏的行为明显是在警告他,同时也是不愿意他的王府内只有秀容一个侧福晋,从而导致包衣奴才一人独大的场面。 弘历无法反驳雍正的决定,但金佳氏却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这样一个心思狠毒,无事生非,城府颇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与秀容平起平坐? 心底不满,弘历神色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 “爷,时辰不早了,是否需要妾身派人传膳?”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道圣旨令金佳氏挺直了背脊,再加上爷已将府内大权交了大半到她手上,如今她的地位几乎和嫡福晋平分秋色。至于一同册封的高氏,不能下蛋的母鸡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更何况自圣旨一下来,爷立马就到了她的院子里,这样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先不急。”弘历淡漠的驳回了她的提议,“我有话问你。” 金佳氏红光满面,笑吟吟的说道:“爷有话就问吧,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高氏可有对你不敬?” “呃……没有……”金佳氏笑容一僵,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弘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但她却从里面听出了浓重的火药味。金佳氏心底恼怒,该不会是高氏那贱人在爷面前编排她什么了吧? “高氏可有得罪过你?” “自然是没有的。”金佳氏露出愁容,“爷怎么会怎么般问,高妹妹温柔可人,妾身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和她起冲突呢,妾身只怕自己做了什么令高妹妹不喜的事,引出误会来……” 这话说的倒是动听的很,到了现在金佳氏竟然还不忘在他面前上眼药,什么叫‘只怕自己做了什么令秀容不喜的事’什么叫‘误会’,秀容那般良善的人,可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一句金佳氏的不好,即使生生受了二十杖责也从未到他跟前诉过委屈!金佳氏心思之毒当真少有! 弘历压下心头猛窜的怒火,手握得紧紧,上头的青筋清晰可见。 “金佳氏,高氏究竟哪里碍着你的路了,以至于你处处针对高氏,三番四次欲至她于死地?” 这话说的诛心,金佳氏花容失色,猛地跪倒在地上连连叩首:“爷,此话从何说起?妾身行事以三从四德为准,自认虽算不得德行兼备,贤良淑德之人,但也绝不是心思恶毒之辈。岂会那般算计陷害高妹妹啊……”说到最后,金佳氏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妾身不知道是谁在爷跟前进了谗言,但妾身万万不敢做下伤人性命的恶行啊,真的,妾身可以对天发誓……” 金佳氏哭的梨花带雨,本就娇俏的模样儿因此而增添了几分柔弱,惹人怜惜,然而弘历却只觉一阵阵的寒意从脚底心直窜进了心上,令他浑身发寒。 若非清楚的知道金佳氏的做派,弘历几乎就要相信了她是无辜的! 他竟从不知道他的枕边躺了一只时时择人而噬的毒蝎! 金佳氏既然能对秀容下手,他日是不是也会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 砰—— 一只雪白的茶杯在金佳氏错愕的瞬间砸在了她的额头上,而后重重坠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同时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金佳氏的额头缓缓流下。 “你这该死的毒妇!” 弘历恶狠狠的凝望着她,咬牙切齿。微微上扬的凤眼弥漫着熊熊燃烧的怒火,那怒火之浓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灼烧成灰烬。 “爷,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没有害过高妹妹啊……”金佳氏顾不得额头阵阵的痛楚,惊慌的磕头,毒妇二字若在她的身上落实,那几乎是要了她的命啊,她以后还如何在王府内立足? “你竟然还敢狡辩!”弘历瞪着眼,怒极反笑,“你倒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死不悔改啊。” “爷,没有证据就凭高氏片面之词就判断妾身有罪,妾身不服。”见此,金佳氏索性也不求了,睁着委屈的眼,大声反驳。 弘历怒目而视,眼前的女人让他涌现出深深的厌恶之情,连对戳穿她真面目都失去了兴趣。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充满嫌弃,如同在看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苍蝇毒虫,直看得金佳氏冷汗涔涔而落。 半晌,他漠然盯着又惊又恐的金佳氏,声音冰冷: “既然高氏今后难有子嗣,那你也不用生了……” “……你诞下的子嗣,只会成为爷刻进骨子里的耻辱……爷不屑……” 金佳氏顿时瘫软在于地。 22、第22章 赠玉 “明日,爷要启程去江西剿匪。” 撤了晚膳,弘历拉着黎妃坐在坑上,柔声道:“这一出少说也要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呆在院子里,最好不要出院子一步。” 黎妃温顺的应下:“妾身知道了。” “嫡福晋那你也不用去请安了。” “……”黎妃诧异的望向他。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眼神凝视着她,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富察氏那女人看着端庄贤惠,实际上和金佳氏是蛇鼠一窝,心思毒着呢。平常就敢找爷不在的空挡使计陷害秀容,他去了江西不正是那给了女人对秀容下手的好时机么! 去江西剿匪么…… 黎妃安静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蒲扇般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一丝光芒。 “爷把泰晃留给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泰晃去做,其他的等爷回来再说。”弘历思考片刻,忽然说道。 “爷……”黎妃猛的从他怀里仰起头,目光震惊。泰晃是早年雍正配给弘历的贴身侍卫,其武功在大内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向来只听命于弘历,是他的心腹之一。没想到弘历竟然把泰晃留下来保护她……黎妃心情有些复杂。 弘历抚摸着她丝滑柔顺的长发,“你自己也要小心,万事留个心眼,别傻傻的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 “……”黎妃没有说话,有什么东西涌上心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感觉撞击在她的心上。不知何时起,她已无法将眼前的男人与记忆中那典型的nc龙联系起来,似乎每一次在她危急的时刻,弘历总是以英勇的姿态出现于她面前,那些笨拙的维护,拙劣的关心,以一种强势的姿态侵入了她的生命里。 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黎妃不爱他,但不可否认,她是感动的,尽管她并不信任他。 君投我以木桃,我报之以琼瑶。 想了想,黎妃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郑重的递给弘历。玉佩晶莹如玉,通体湛蓝,虽然看不出材质但做工精致,侧目望去,表面隐隐有流光浮动宛如流水静静流淌。 “这块玉佩名叫青纹玉,妾身年幼时偶然由一异人相赠而得。”对上弘历询问的目光,黎妃柔声道,“那异人曾言此为仙家之物,妾身虽不信,但这些年来贴身带着,总能化险为夷。爷此去江西剿匪,就带上它吧,算是妾身的一片心意。” “什么仙家之物,不过是一玉佩罢了,也就你会信这个。”弘历闻言无奈地笑道,“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黎妃窘住,怎么这话听着她很好忽悠似的? 虽然这玉佩的确不是仙家之物,顶多算个下品灵器,但就冲它能自主防御,内有聚灵阵的特点,在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中足以横行无忌。更何况现在只是给普通人用来防身。若不是怕弘历在剿匪途中发生什么事,她又怎么会送出玉佩?既然送出了玉佩,那么弘历总会发现其不凡之处,所以她才会用仙家之物来堵住怀疑,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弘历认为她好忽悠的证据。 “好了好了,嘴巴都嘟起来了,”弘历被她幽怨的眼神注视的浑身不自在,忙捏了捏她的脸哄道,“爷收下玉佩还不行么!”把玉佩挂在了脖子上,学着她的样子藏进里衣内。 黎妃不爽了,怎么听着像是被她强迫的一样?不喜欢,还给她啊! “还在生气啊,”弘历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可就见不到爷了,不气了啊。” 弘历,有你这么哄人的么?黎妃真想揪住弘历的耳朵,狠狠的大吼,有木有搞错,她不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她突然很怀疑,弘历是不是一直拿她当女儿在养?脑子里闪过弘历端着一碗饭到处找她喂饭的情景,于是,黎妃窘了。 弘历却将她的窘当成了在使小性子,顿时呵呵一笑,通常他对待这样的黎妃只有一种方法,扑上去,压倒,然后盖被子…… 直到第二天,弘历启程的时候,黎妃还一直窝在床上躺尸。 而伴随着弘历的离去的,是留下来的一纸禁足令:侧福晋高氏恃宠而骄,令其禁足三个月。禁足其间,不管是谁,无令不得踏入东院。 于此同时,内院已然二分天下。整个宝亲王府邸的大权除去嫡福晋掌握的一半外,另一半尽入金佳氏的囊中。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其间黎妃一直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事抄抄佛经,足不出户。后院内并没有因为她的沉寂而平静下来,金佳氏已经和富察氏耗上了。不知道为什么,金佳氏自从生了一场病后,对府内的大权有了近乎偏执的狂热,不计一切的想要从富察氏手中夺得更多的权力,似乎只要有权力,她才足以在王府内安身立命。 两人的争斗几乎白热化。 富察氏掌权多年,府内多是她的亲信,根基稳固,岂是金佳氏一个刚崛起的新贵能够比拟的。但金佳氏凭借着弘历的宠爱堪堪和富察氏打了个平手。 这情况一直延续到富察氏生产。 而另一边,弘历经过半个月的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江西府衙。 弘历翻身下马,早已迎接在门口的大队人马立刻恭敬的下跪,在江西巡抚口中高呼:“奴才左汪晴参见宝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弘历将马的缰绳交给衙役,转身进入了府衙。 “王爷一路风尘仆仆,奴才已经让人准备了干净的水,王爷可要沐浴净身?”巡抚躬着身子问道。 “不用了。”弘历果断的挥挥手,“先把关于流寇的消息呈上来。” “是。”巡抚招过衙役,片刻后一小碟资料被送到了桌案前。弘历翻开资料一页一页看起来,看到最后额头青筋凸显,愠怒的重重一拳捶到了桌案上,巨大的声音直将巡抚吓的心惊肉颤。 这群流寇根本不是什么流寇,而是倭寇组织的打家劫舍的匪类。日本是个海岛,海产丰富却资源稀少,像金银布匹一类极度缺乏。而且此时日本正处于幕府统治时期,天皇名存实亡,一些无处可依的武士便乘海来到了内陆,组织了本土强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祸害了江西大部分富县,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简直是天人共愤! 而那些和倭寇联合起来残害自己同胞的盗匪更是该千刀万剐! “左汪晴,那伙流寇可有据点?”怒归怒,弘历清楚的知道想要消灭这帮子流寇最重要的是知己知彼。 “有,就在五里外的向阳山上。” “人数多少?” “奴才派人察看过,大概有六千人。”左汪晴谨慎的说道,“那帮流寇极为狡猾,抢完杀完就跑,从不耽搁。奴才多次派人围剿却都一无所获。而向阳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奴才手下不过千余人,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弘历嗯了声,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拿出一块兵符道:“你先去将驻扎在西山北面守云山的一万军队调遣一半过来,至于剿匪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左汪晴领了兵符立刻下去了。 弘历望着资料,看着摊开在他面前的向阳山地形图,手习惯性的轻轻敲打着桌面。渐渐的一个计谋在他脑海里成形。 23、第23章 剿匪 雍正十一年,九月。 月黑风高杀人夜。 子时,弘历率领了七千多人的军队乘夜包围了向阳山。早上弘历收到消息,这群流寇劫掠了附近一个富县,掳走了数十个颇有姿色的美人,于晚上大开庆功宴。酒过三旬,正是流寇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之时,他当机立断派遣了军队,决定今晚围剿流寇。 “王爷,线人来报,流寇首领梅川太郎已经搂了他掳来的女人进了屋。”左汪晴挥退了前来报信的官兵,走到弘历身前,躬身说道。 “再等等,半个时辰后让线人打开山门,我们攻进去。”弘历道。 “是。” 夜风轻轻的吹来,卷走了夏夜的炎热,林子里虫鸣声声渐渐微弱了下去,仿佛预料到即将到来的血腥,四周顿然寂静无声。 弘历埋伏在足有繁茂的草丛里,目光直望向千米外灯火通明的山寨,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山寨的t望台上暗黑一片,没有丝毫的灯光,即使流寇再怎么放松警惕也不该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根本这不合常理。 从流寇的行事来看,他们经验老道,能在江西为恶一年有余,无恶不作,直到当地府衙多次剿匪失败,对他们手足无措了才上奏朝廷,光凭这些就足以证明这伙人不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连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 莫不成想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府衙中有内线! 精光一闪而过,弘历冷笑。 “王爷,时辰到了。”左汪晴小声道。 “再等等。”弘历冷静的望了他一眼。 左汪晴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弘历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唇边悄然勾勒出一抹寂冷的弧度。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天边露出曙光,一抹红霞渐渐出现在东边的天际中。 弘历一点攻山的意思都没有,老神在在的紧紧盯着山寨,借着极好的目力,他清晰的看见山寨里绰绰约约的人影。 终于忍不住了么? “杀……”脑海里刚转过这一念头,就见山寨里无数流寇手拿着刀俯冲而下。 “杀……” 弘历一挥手,身后的官兵从草丛里呼喊着冲了出去,两队人马顿时战到了一起。弘历首当其冲,浴血奋战,手起刀落间,冲向他的匪类瞬间倒了一大片。这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他的武功长进了不少,耳聪目明,几乎能与那些个大内侍卫打个平手,直惹得教他武功的谙达大呼奇才。也正因为如此,他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泰格,将泰晃留给了黎妃。 源源不断的敌人杀来,血色染红了青葱的草木。 几乎是在同时,山寨上一列列弓箭手占据着地利的优势正装待发。与官兵战在一起的流寇一边打一边向后褪去。流寇首领梅川太郎一声令下,顿时无数箭矢如雨星般飞驰而落,直直射向官兵。 “不好……主子……”泰格猛地一怔,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直直杀向弘历所在处,而此时弘历已然被几个学过外家功夫的流寇绊住了。 箭矢迅速的逼近,破空之声簌簌而来,弘历狠狠的砍掉一个流寇的首级,望着死死缠住他的剩下两个流寇,冷冷勾唇,这样就想要他的命了?他爱新觉罗·弘历怎么会窝囊的死在流寇的手里! 转眼间,箭矢已到了身前,只听得几声噗的闷响,箭入人身,弘历身前的两个流寇重重的倒了下去,没了阻挡,箭矢顿时飞射向他。弘历挥舞刀剑,想要去劈开这些夺命的箭矢,然而他毕竟不是神,功夫再厉害又如何能在万箭齐发中保全自己? 旭日初升,阳光下一支锋利的箭矢划过一道凛冽的寒光,穿透弘历的挥舞的刀试,直朝着他的胸口猛烈而至。 然而就在箭矢即将刺进身体的那一刻,突兀的化作一阵轻烟突然消失了! 弘历猛地瞪大了眼,于此同时,他感觉到胸前一阵滚烫如火。反射性的伸手摸上去,坚硬的触感让他猛然一怔。他迅速的抽出了藏在衣服里的玉佩,只见玉佩上泛着微微的蓝光,那蓝光从玉佩上弥漫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淡的几近透明的光罩,阳光下几乎微不可见。 无数的箭矢并没有因为弘历一瞬间的怔愣而停止,前仆后继迅速的飞射向他,然而就在箭支一碰触到光罩的瞬间,直听得嘶嘶的声音轻微的响起,接着毫无例外都化作轻烟渺渺无踪。 这下子震骇都难以形容弘历的心情,脑海里闪过黎妃那一句仙家之物,顿时怔在原地,难道这玉佩竟然真的是仙家之物不成?! 想着刚才所见的情形,心里已经深信不疑。 望着流光溢彩的玉佩,弘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好在这会儿林子里一片混乱,再加上官兵们都本能的趴下,根本无暇顾及弘历,四周又是足有人高的草木,这一幕根本没有被人发现,否则还不让人直把眼珠子都看得掉下来! 弘历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玉佩又塞回衣服里。 流寇毕竟不是正经的军队,哪来那么多的箭矢,几次射击之后,寇首梅川太郎率领一竿子流寇直直冲杀了下来。弘历一挥手,官兵立刻从地上敏捷的挑起,两方顿时又战到了一起。 太阳越升越高,正午时分激战了一夜的弘历抹去额头的汗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放眼望去,还活着的官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殷红的血迹,有些是从他们自己的伤口上流出来的,有些则是敌人身上的鲜血。人群中唯有弘历除了衣衫凌乱了些,半点伤口皆无,整个人神清气爽看不到一点儿厮杀了一夜的疲惫。 结束后,清点了下官兵人数,七千多人只剩下了三千不到,对比流寇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喽寺姨映隼纯矗庵终郊ㄋ闶遣淮砹恕 派人去山寨收缴了战利品,又放了那些个掳来的良家女子,弘历回到了府衙。 夜晚,弘历拿出玉佩细细把玩,月光透过窗扉照在玉佩上,其内流动着蔚蓝的流光,弘历忽然想起了千年前秦始皇派徐福带领童男童女前往蓬莱仙岛寻访仙人以求长生不死药的事件,一阵阵疑惑涌上心头。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人不成?蓬莱仙山真的如传说一般有仙人居住么? 24、第24章 出手 “奴才参见侧福晋。” 小路子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行礼问安。 “事情都办妥了?” 黎妃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宣纸,在墨水未干的字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小路子是她在富察格格生产那一日因一时悲悯而救下的小太监,虽然身份低微,但身家清白知恩善报,在她被杖责之时,拦下弘历救过她一次。之后小路子便被弘历拨给了她使用,对她也算得上忠心。因此黎妃有意培养他成为心腹,放手让他去办一些事。 “回福晋的话,奴才办妥了,事情做的干干净净,绝无半点破绽。”小路子说道,“不过奴才发现,这件事好像苏格格也出了一把力。” “苏佳氏?”黎妃皱了皱眉,看来想要见缝插针的人还不少呢,“你没被她发现吧?” “没有,奴才很小心。”小路子想了想道,“奴才在暗地里帮着苏格格留了一点她出力过的隐秘线索。” “辛苦你了。”闻言黎妃露出一丝笑容。 “为侧福晋办事,是奴才的荣幸。”小路子受宠若惊,立刻下跪道。 黎妃淡淡的笑了笑:“你下去吧。” 小路子恭敬的行了个跪安礼,轻手轻脚的下去了,走时还不忘帮她关上房门。 黎妃的目光落在宣纸上划开一抹冷漠的弧度。 宣纸上赫然写着:富察氏,金佳氏。 富察氏与金佳氏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府内皆知的事了,富察氏在金佳氏那儿暗中插了不少的眼线,不光是金佳氏,几乎府内每个女人身边都有富察氏的眼线,黎妃这儿也不例外。不过黎妃并不担心,左右不过是几个小虾米罢了,留着正好反为她用,传些假消息,以混淆视听。 黎妃不急,可金佳氏急的很,她忙着除去身边的蛀虫,又想安插眼线在富察氏身边,只可惜富察氏的院子里犹如铁桶一般,被她把守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金佳氏根本插不进手,气得她生生绞碎了几块锦帕。 随着富察氏产期越来越近,金佳氏的脑筋不可抑制的动了起来,她事先做足了安排,想要乘着富察氏生产的时候,浑水摸鱼,安插人进去,顺便阴富察氏一把。 至于暗中下杀手,她傻了才会这么做,一旦富察氏有个万一,她绝对会死的很惨。谁让所有都知道她和富察氏不对盘呢。 只可惜,越是接近产期,富察氏越是把院子管的严密,光凭金佳氏怎么能成事呢?黎妃很乐意不着痕迹的帮她一把。 黎妃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茬,富察氏跟她之间的账单都在她心里清清楚楚的存着档案呢,要她放过三番四次对她下黑手的人,怎么可能!而且她也不想永远躲在弘历的羽翼下寻求保护,先不说弘历是否真能护住她全身而退,光是弘历那薄情寡性的性子就够她怀疑了。更何况,黎妃从不觉得弘历是个可靠之人,也许此刻弘历对她真的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但谁能保证他对她会永远不变,一直保护下去?况且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窝缩在男人的保护里躲避风雨,若不经历风雨,她又如何成长? 女人的战场,兵不刃血,终究要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黎妃微笑着,目光里露出一丝坚定一丝精光,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一般散发出强烈的光彩。 于此同时主院里,嫡福晋富察氏在阵阵袭来的阵痛中脸色煞白,汗珠顺着额头滚滚而落,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强装镇定的吩咐秦嬷嬷。 “快,快叫稳婆。” “阳春去把太医请来,让他在隔间里候着。” “嬷嬷,我生产的时候金佳氏必然会见机插上一脚,不光是金佳氏,后院那些个不安分的女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小心,绝不定让任何人乘虚而入!” “还有,那些个稳婆,虽说是额娘准备下来的,身家清白,但难保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出乱子,你一会一定要盯紧了她们,决不能给人下手的机会……” “……让阳春在门外盯仔细,决不能让人浑水摸鱼……” “主子您放心,嬷嬷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护得主子和小阿哥周全!”秦嬷嬷心疼的望着疼的变了脸的富察氏,小心将她府上床说道,“嬷嬷别的不行,但一些禁忌的药物还是能识得一二,主子尽管安心生产,奴婢就在您身边候着,绝不会让您被人钻了空子!” 得了这一番保证,富察氏总算是安心些了,躺在床上等着真正生产的那一刻。阵痛已经由每半个时辰一次转而成了一刻钟一次,一边的稳婆观察了下富察氏的宫口收缩情况,然后喂了富察氏一碗人参汤,又给她口中含了块参片。 “福晋,宫口已经开了,小心的慢慢的像下用力……” “啊……”一波强烈的疼痛传来,富察氏顿时失声大叫。 “福晋,用力啊,就快看到孩子的头了……” …… …… “哇……”十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天际。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是个小阿哥。”稳婆擦干净了婴儿的身子,用襁褓细心的轻轻抱住了婴儿递给富察氏,富察氏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汗水淋漓,闻言立刻露出喜悦的笑容,“快,给我看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襁褓中的婴儿。她一动,一股热流瞬间涌出,黏湿了床单。富察氏皱了皱眉,忽然听的一个稳婆大叫:“不好了,福晋大出血了……” 富察氏顿时煞白了脸。 秦嬷嬷猛地冲向床,掀起被子看了看,鲜血不断地从富察氏的身体里汨汨流出,染红了大片床单,于此同时,她似乎闻到了若有似无的一阵香气,香气很特殊,有些类似于梅花香,若不是她天生对气味敏感,根本就闻不出来! 这会子秦嬷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分明是被人下了暗手了!脸色又青又白。 “还不快叫太医过来!” 稳婆立马跑了出去,拉着太医就是狂奔进来。 太医诊了脉,当即立断开了方子,说道:“幸亏发现的及时,还能救治,一帖药下去后,就没有生命危险了,虽然还会流血,福晋可当是月事处理就好,只是福晋体内似乎含有一种能够吞噬生机的奇毒…… “奴才学医不精,看不出这是何种□□,且此毒为慢性奇毒,长此以往恐有碍福晋寿元。”太医啪的跪了下去,“若是不能于一个月内解毒,福晋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轰的一声,富察氏的脑子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一瞬间的空白。 她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被人下了手!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防范的滴水不漏,不敢有半点疏忽的地方,怎么还会被人下了手,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主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有负主子所托……”秦嬷嬷重重跪在地上,抽噎着。 两个稳婆面面相觑,不安的紧随其后跪下,发生这种事,她们脱不了干系,若是弄个不好……想到这里,两人吓的浑身颤抖。 阴厉的眸光迅速越过眼底,富察氏紧紧抓着床单,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怒火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她的身体,杀意蔓延,她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想要将那暗中下手的人撕裂成碎片! “嬷嬷,把稳婆带下去好生审问,我要知道是谁下的手!”富察氏眼底凶光毕露,一字一字狠厉的说道。 “福晋,冤枉啊,奴婢就是借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害福晋啊……” “福晋,此事与奴婢无关啊福晋……”稳婆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急急磕头哭着辩解。 秦嬷嬷从地上起来,派了人将两个稳婆带下去,命人严刑拷打。自己一脸悲苦愧疚的走到床前,扑了下去:“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嬷嬷……”一开口,富察氏泪水滚滚而落,她杀气腾腾的说道,“不怪你,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真是会是她们搞的鬼,这药物连你都没有发现,必然不是等闲的,我……” “不管是谁,既然敢对我下手,我要她死无葬生之路!” 几天后,嫡福晋富察氏所出之嫡子二阿哥被赐名为永琏。 随着圣旨的颁布,富察氏进宫谢恩,伴随她回来的是雍正,熹贵妃如流水般的丰厚赏赐,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午膳过后,富察氏抱着永琏坐在暖坑上,婴儿一天一个样,短短几天永琏褪去了皱巴巴的皮肤,脸也长开了,红扑扑的,皮肤雪白,配上那灵动乱转的凤眸说不出来的玉雪可爱,直惹的富察氏爱不释手,整天整天的抱着,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福晋,”秦嬷嬷开门进来,“奴婢已经从稳婆口中套出话儿来了。” 福晋逗着永琏的手指微微一顿,收敛了笑容:“查出来了,是谁下的手?” “奴婢怀疑是金侧福晋下的手。”秦嬷嬷说道,“奴婢没有证据,不过奴婢从两个稳婆口中发现,她们进府之时,有个小丫鬟曾送给她们两盒百花膏,奴婢已经仔细查看过剩下来的胭脂,香味和奴婢闻到过的一模一样,奴婢找太医看过了,太医说胭脂里含有一种能使孕妇产后大出血的香料。” “后来奴婢根据稳婆的叙述让画师划了画像,发现这丫鬟是府内苏格格院子里伺候的芸香。奴婢赶紧招人去拿这芸香,可是好巧不巧的竟然在水井里发现了芸香的尸体。事后奴婢查出一件事,这芸香虽说是苏格格院子里的人,她的主子却根本不是苏格格,是别人安插在苏格格那的线人。奴婢还想往下查,可是线索就断了。” “奴婢问过和芸香同屋的紫桂,据说芸香出事之前曾和厨房的嬷嬷说过话儿,那嬷嬷好像和金侧福晋身边的二等丫鬟青梨有些交情……” “金佳氏……”富察氏双眼射出利刃。 “至于那毒,奴婢无能,查不出是谁下的手……” 三十岁,她竟然会过不过三十岁?!她只比爷小一岁,现今已是二十有二,若无法解毒,那她岂不是只有八年的寿命了?!富察氏脸色灰白,紧紧的咬住了唇瓣,不,她怎么甘心! “嬷嬷,你赶快派可信的人将此事告知阿玛,让他广招天下神医,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一个月内解了我的毒!我的命,富察家今后的希望可都系于阿玛之身了……” 25、第25章 新人 剿匪回来后,弘历在雍正的授意下开始掌管兵部,雍正渐渐放手将兵权一点一点的交付到他手里。忙碌之中关于玉佩的疑问被他抛之脑后。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雍正十二年春,三年一度的选秀开始了。 熹贵妃已经发了话,弘历府邸伺候的人太少,今年的选秀要为他指一个侧福晋以及几个可人的格格。 富察氏得了信,早早的忙活起来了,东西奔走,全面去了解今年最有可能被指给弘历的秀女。格格什么的她不担心,但侧福晋却是重点,一般能被指给弘历做侧福晋的秀女身家背景都在那儿摆着,不比出身旁系的金佳氏与包衣的高氏,身份高贵,几乎能与她母家相较。 府内已经有了两个不好相与的侧福晋,若是再来一个难以把持的,她这福晋还不成了空架子? 同样有这心思的不光是富察氏,还有金佳氏。 用过早膳后,宫内熹贵妃派来的马车已经在王府外候着了。 富察氏和金佳氏收拾了一番后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本来作为府内唯二的上了玉蝶的侧福晋之一的黎妃也是需要去熹贵妃宫里去给熹贵妃请安,一同相看秀女,毕竟是未来共事一夫的姐妹,早早的接触一下也是应该的。黎妃对这样给自己老公挑小老婆的事没有一点儿兴趣,于是巧合的在进宫的前两天晚上吹了冷风,第二天发起了高烧,直到要进宫的当天烧还没有褪下来。 熹贵妃很善解人意的免了黎妃的进宫请安,还赏赐了一大堆的名贵药材,嘱咐她好好养病。 与此同时,府内传言高侧福晋是个病西施,甚至还有好事者猜测,她什么时候会香消玉殒。丫鬟嬷嬷们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将流言传的满天飞,各院的主子们眼巴巴的瞅着她早早的撒手人怀。 对此,黎妃只觉得好笑。单以寿元而言,那些个主子只怕到死都见不到她红颜薄命的一幕了。 倒是弘历听说了后,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杖毙了府内两个资格年老的嬷嬷用以杀鸡儆猴才使得流言渐渐平息下来,不过已经晚了,流言传播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越传越夸张,到如今几乎连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宝亲王府的高侧福晋命不久矣。 黎妃终于享受了一把公众人物受人瞩目的待遇。 “主子,该喝药了。” 夏语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到床前,扶着黎妃坐起身靠在她的身上,用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口气,递到黎妃眼前。 浓稠焦黑的药汁散发着难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直熏的黎妃一阵反呕,直皱眉头。这药她已经喝了两天了,啧啧,那味道简直惨不忍睹,喝的她都闻到药味都想吐的地步。 “主子,奴婢准备了蜜饯。”夏语察颜观色,看出她的抵触,忙献宝似的拿出一块手绢儿,将蜜饯递到她眼前。 黎妃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衬着苍白的面容,说不出来的娇弱,惹人怜惜。从夏语手中直接端过药碗,黎妃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一饮而尽。同时趁着夏语不注意,心念一动将药汁倒进了空间里。而后含了颗蜜饯,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顿时冲淡了难闻的药味,黎妃享受的眯了眯,神情宛如慵懒的猫儿一般。 “身体好些了?”几乎是在同时,弘历的声音骤然响起,黎妃应声望去,弘历挥退了收拾好药碗的夏语,身后紧跟着苦着脸捧着大堆文件的高吴庸。 “好多了。”黎妃下床行礼,弘历忙上前按住了她的身体,看着她苍白脸上一丝淡淡的红晕,柔声说道,“你才刚退烧,喝了药就在床上好好躺着,睡一觉,醒来就痊愈了。” 黎妃也不矫情,顺着他的话躺下,弘历替她盖了被子。 这边高吴庸已经将兵部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站到了一边。看那架势,弘历似乎打算在她房间里处理军务了。 念头刚过,弘历已经坐到了桌子边,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屋子里淡淡的熏香袅袅升起,似兰非兰的香味弥漫了一室温馨的气氛,黎妃渐渐闭上眼,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傍晚,一则册封乌喇那拉氏为侧福晋的圣旨进入了宝亲王府,婚期被订于五月初五。同时被指给弘历的还有两个格格:珂里叶特氏,戴佳氏。 两个格格在几天后由一定小轿从后门被抬进了宝亲王府。 而此时王府内都为宝亲王五月的大婚而忙碌起来了。 五月初五,天朗气清,宝亲王府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吉时到,花轿临门。 乌喇那拉氏牵着红绸,亦步亦趋的由喜娘牵着跨过火盆,入了王府。由于是侧福晋没有那么多的礼节,也无需拜天地,直接就由媒人牵着入了新房,行合卺礼。 弘历拿着喜秤挑了红盖头,只见盖头下一张绝美的脸,明眸皓齿,美如璞玉。少女娇羞的望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欲语还休,道不尽千般风情。乌喇那拉氏·锦澜不愧有满洲第一美人之称,颜色无双,姿容绝世。即使是阅美无数的弘历也不由眼前一亮,划过惊艳的神色。 想起后院里的各色美人儿,端庄如富察氏,娇俏如金佳氏,娇弱如汪氏,美好如高氏,对上锦澜一瞬间都失了颜色!当下令弘历爱美之心大起,温柔的接过喜娘递上来的酒杯和乌喇那拉氏喝了交杯酒,而后挥退喜娘一干人等,伸手抬起乌喇那拉氏的小巧的下巴。 乌喇那拉氏氏羞涩的抬眸看他,却又躲躲闪闪的模样,令弘历的身体一阵紧绷,心头有把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当下抱着乌喇那拉氏被翻红浪,一夜风流无尽处。 乌喇那拉氏不仅人美,连胴体也和高氏有的一拼。精致的锁骨,瘦削却恍若天成的圆润肩头,肌肤白皙宛如凝脂,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直让弘历爱不释手,流连整夜。 第二天,弘历一脸餍足的起床,自从黎妃在床上装晕以后,他又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富察氏金佳氏滚床单,府上的其他女人大都是他看不上眼的,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尽兴,于是心情很好的上朝去了。 乌喇那拉氏揉着酸痛的腰肢,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的低咒了一声种马,才在容嬷嬷的服侍下穿戴衣服。按规矩,新人进门第一天,需要给嫡福晋敬茶以及先她进门的侧福晋行礼,然后接受位份低的格格们的行礼请安。 26、第26章 日子 黎妃在夏语的督促下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夏语服侍着她穿戴上侧福晋的金底浅红色正装旗袍,又用了点点心,前往大厅。 金佳氏早早的到了大厅,坐在首位下的右侧位上,见到黎妃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高妹妹,转身拿着茶杯姿态怡然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品茗,神情冷淡。府内的格格们立在下首,规规矩矩的站着,身子袅袅,看着就如同一幅幅巍然不动的美人图,看见黎妃进来,忙不迭的行礼问安。 黎妃温和的笑着说了句免礼后坐到了左边的位置上,没有计较金佳氏越权的行为,古人以右为尊,而按圣旨册封的顺序来看,那位置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 金佳氏太过争强好胜,迟早会栽的。而黎妃完全不介意在迟早发生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帮上一把。 卯时,乌喇那拉氏姿态僵硬的走了进来,光看她那不正常的走路姿势,就知道昨夜色龙是如何百般□□她的了,黎妃对她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而金佳氏则是又酸又妒的望向乌喇那拉氏,弘历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她的院子里了,就算去也从不给她好脸色看,对比乌喇那拉氏这般承受雨露后娇媚的模样儿,她只觉心里暗恨。再一看她容颜绝色,年轻娇美的脸蛋生生将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比下去了,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面上却不显露丝毫。 “妾身见过金姐姐。”乌喇那拉氏极有眼色的规规矩矩行了礼。 “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金佳氏笑吟吟侧了侧身子只受了她半礼道,“妹妹真真是个美人,看这模样儿标致的把这府内所有的主子们都比下去了。” “多谢金姐姐夸奖。”乌喇那拉氏一板一眼的说道,语气恭谨而死板。 金佳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乌喇那拉氏这会儿哪有什么娇媚可言,分明就是个木头美人,再好的容貌都被她这死板的表情给破坏了。这般的木头美人,弘历又如何会喜欢,金佳氏想着稍稍安了安心。 “妾身给高姐姐请安。”转过身向黎妃行礼。 黎妃温婉的笑着,同样受了她半礼:“妹妹快入座吧,嫡福晋快来了。” 乌喇那拉氏抬起头,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之色,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黎妃,只见黎妃今天一身侧福晋的正装,面容柔和,眉宇间含着一丝淡淡的清冽之气。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的仿佛从仙女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然而脸上的皮肤带着病态的白,看来传言中高侧福晋体弱多病是真的。 这么一个姿容绝世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念头一闪而过,乌喇那拉氏的眼里顿时浮上惋惜的神色。 黎妃好笑的看着她眼里的惋惜的表情,心里已经给她下了初步的鉴定,从乌喇那拉氏刚进门的瞬间转变,到刚才刻意装出来的呆板的表情,皆表明了她并不是黎妃从前在网络上了解到的那个一根肠子通到底,没眼色的乾隆继后。 不过想来也是,能够成为继后的人又如何会是简单的? 卯时一刻,富察氏姗姗而来。 黎妃淡淡的瞥去一眼,只见富察氏面容憔悴,眼神似乎有些空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活力一般泱泱的,只有在看到金佳氏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疯狂的杀意。略一思索,黎妃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一月之期即将到达,富察氏还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吧?啧啧,就这本事,怕连真正对她下毒手的人都还没查出来吧,亏她还暗中给了线索指向苏佳氏。不过就算她找着了苏佳氏也不可能解毒,因为苏佳氏下的是绝育药根本不是毒。 若是在以前,富察氏怎么会如此不济,看来攸关生命的事让她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分分秒秒等待着死亡降临的日子,不知道是如何的滋味? 乌喇那拉氏请安的时候,富察氏明显的心不在焉,喝了她敬的茶,给了红包,而后说了句散了吧,就急急忙忙回了主院。 之后几天,富察氏不再关心手中的权势,渐渐放了权,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和金佳氏争了,一心扑到解毒以及延缓毒性发作的问题上。 黎妃无心权势,一心修炼大道,以求早日离开这个战场,而乌喇那拉氏规规矩矩的呆在自己院子里。后院形成了金佳氏一人独大,掌控全局的场面。 那些个根本没有资格接触权利的格格们在金佳氏的铁腕手段下也都消停下来了,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自从乌喇那拉氏入府邸,弘历的宠爱一分为二,一个月里半数的时间都歇在了乌喇那拉氏的院子,也不如先前那般有事没事直往东院跑了,而很多时候黎妃都能从弘历眼底看到对乌喇那拉氏的温柔,虽然很淡很淡,但不可否认,他对乌喇那拉氏产生了感情。 不过至今为止,他没有丝毫有了新人忘旧人的倾向发生。 黎妃有过失落,但她只是黎淡淡的温和的微笑着。 她从来不曾在弘历身上奢望过虚无缥缈的感情,更没有寄托过真心,这有什么好伤感的? 总不可能失去了原本弘历给予的保护,她在这后院里就活不下去了。 黎妃的日子还是照常过,修炼,抄佛经,两点一线。 空间里五行灵树长到足有百米高,树梢头上七个颜色各异的花苞娇艳欲滴,闪烁着绚丽的光泽,宛如七彩梦幻的彩虹,将整个空间都映得一片光辉熠熠。 经过长时间的参悟,那些本源力量黎妃已经可以草草的掌握些皮毛了,于此同时修为更上一层楼。利用自己掌握的空间法则皮毛,黎妃已经可以在空间里修炼的同时,注意到外界五百米内的风吹草动了。 修真不知年岁,日子就在黎妃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平淡如水的过去了,一晃眼儿就到了雍正十三年。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举国哀悼的大事:雍正病危,传位于宝亲王弘历。同年弘历登基,改年号为乾隆,史称乾隆帝。 27、第27章 登基 雍正十三年,弘历登基,改年号为乾隆元年。 身着明黄色龙袍,顶着破晓而出的旭日,弘历踏着台阶拾级而上,一步步走向金銮殿。每踏上一级台阶都有无数的禁卫军毕恭毕敬的下跪,当他坐上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龙椅,振臂一挥,百官朝拜,声音响彻天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高吴庸昂首挺立在龙椅边,尽忠尽职的喊道。 “臣有本启奏,今上登基,当尽快立后,册封后宫妃嫔……”当下有一大臣走出百官队伍侃侃而论,赢得众臣一致的附和。 早朝很快的过去了,弘历乘着龙撵回到乾清宫。 初登基,一切都面临着百废待兴的境况,朝堂上各地各省呈上来的奏章几乎可以堆成小山了。同时后院里的女人们也在这个时候搬进了皇宫里。因为还没有册封,除了富察氏早早的搬进了坤宁宫,其他的人都是在东西六宫中选了个宫殿暂时居住。 “皇上,乌喇那拉氏主子已经在承乾宫住下了,高主子选了储秀宫。”一在龙案前坐定,高吴庸就弓着腰身,禀告道。由于没有册封,乾隆府邸时的女人都被称为主子。 乾隆皱了皱眉,储秀宫地理位置不错但相对养心殿而言就有些偏远了。不过承乾宫宫与坤宁宫之间的距离未免也太近了点,感觉像是在窥视后位,心里微微不喜。 嫔妃不同于皇后除了正规的中宫坤宁宫外是可以任选寝宫的,她们的寝宫都是由皇帝按照喜好选址册封的。对于自己宠爱的女人,乾隆一向大方,暗中给了黎妃和乌喇那拉氏选居处的恩典。所以高吴庸才会跟他上报她们选的寝宫。 “高吴庸,拟旨。” 当天下午,乾隆发出了他登基的第一道圣旨,册封后宫诸妃。黎妃被封为贵妃,封号慧,赐住储秀宫。乌喇那拉氏封为娴妃,赐住承乾宫宫。金佳氏为嘉嫔,赐住钟粹宫,苏佳氏为纯嫔,赐住永和宫,以上皆为一宫主殿。而珂里叶特氏和戴佳氏为瑜贵人、忻贵人,搬进了永和宫的偏殿。其他的格格侍妾们都是没有封号的贵人常在,搬进了金佳氏的钟粹宫。 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嫔妃的金册印信。 这道圣旨里乾隆没有立后,立后为国之大事,不同于册封嫔妃是需要举行立后大典,登台祭天的。而黎妃册封贵妃的仪式已经被乾隆放到立后大典之后。 储秀宫。 “娘娘,皇上已经去了承乾宫。”夏语弓腰望着倚着栏杆,惬意得喂食锦鲤的黎妃道。 黎妃把手中所有的鱼食抛进湖里,拍干净手掌:“既然如此,传膳吧。”说着,从栏杆上站起身。夏语上前扶住了她的手,黎妃微微笑笑,进了储秀宫正殿。 不愧是皇宫,上饭的速度很快,黎妃刚在桌边坐下,膳食就端上了桌,足有三十几道,道道菜式精美,香气扑鼻,诱人食指大动。 黎妃用柠檬汁净了手,接过夏语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夏语甚至黎妃的喜好,已经拿着小碗夹了素净的菜色,又舀了一碗汤摆着了。 黎妃吃了一口菜,眼前顿时一亮,诱人的美味在唇齿间泛滥开来,好吃的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若不是穿越一场,她又怎么可能吃到如此美食?单就这点而言,皇宫的待遇确实不错。 啪嗒一声忽然响起,顿时打断了吃了津津有味的黎妃。黎妃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放下碗。 “奴婢知错,请娘娘恕罪……”边上站着的宫女立刻跪下求饶,声音娇娇弱弱,身子颤抖如风雨中娇弱的花朵儿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似的,直让黎妃倒足了胃口。 这是哪儿来的极品?活脱脱就是扬州瘦马的典型啊。 而且看那模样,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呢,怎么看着活像被她狠狠欺压过似的,故意膈应她的吧?而且口口声声说着恕罪,可是黎妃一点也没有从宫女的眼里看出半点儿知错害怕的情绪,只有一闪而逝的嫉妒艳羡。 嫉妒艳羡? 黎妃转念一想,顿时就明白了。她出身包衣,在满洲大族看来是典型的奴才,地位卑贱,而宫内的宫女除了民间选进来的以外,更多的是满人旗下的包衣。跪在她面前的宫女看样子也是包衣出身,大概是在嫉妒她以卑贱得以爬到如今的贵妃位,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这身份的转换让她生出了嫉妒与艳羡的心理。不过敢用这般心思对她的,都是不安分的,只怕野心不小,若是再留她在储秀宫肯定会出乱子。 黎妃可不想再自己宫内发生宫女趁机勾引乾隆的戏码,那不仅仅是在打她的脸,这种事根本就是恶心她! 这个宫女留不得。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神色不变。黎妃淡淡的望着宫女说道:“抬起头来。” 宫女缓缓的抬起头来,精致的锁骨划过优美的弧度。巴掌大的小脸上,小鹿般大大的眼睛,盈盈波光在眼底闪烁,娇美而可人,浑身上下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若是男人见了只怕当场就要生出搂在怀里怜惜一番的心思。 “你叫什么?”在她面前还敢如此做派,不过倒是有几分像以前的高氏,这宫女好大的心思啊。黎妃心底冷笑,她不知道若是真正的高氏见了会有何种表情,不过在她面前摆出这副样子是存心恶心她么? “奴婢魏氏晚芯。”宫女眼中转瞬的喜色的喜色没有逃过黎妃的眼。 魏氏晚芯…… 魏氏,怎么这么耳熟…… 脑海中一道灵光划过,黎妃一怔,竟然是她! 孝仪纯皇后,令皇贵妃魏佳氏,内务总管魏清泰之女。原为孝贤皇后宫内洗脚宫女,得乾隆青睐,宠而幸之。生四子二女。其子嘉庆即位后,追封为孝仪皇后。 据传言,魏氏其言行举止模仿已逝慧贤皇贵妃,又借着孝贤皇后的丧礼上位,被封为贵人,之后晋令嫔,令妃。在她上位之后的十余年间冠宠后宫,后宫内无一人生育,只可惜活的时间太短,否则嘉庆帝即位后,定然能被封为太后,成为历史上出身最低的太后。 啧啧,这位的手段当真不可小觑。 她不是富察氏的洗脚宫女么,怎么会被安排到她的储秀宫?联想到传闻中魏氏言行举止模仿高秀容这一点,黎妃恍然,按原本的历史这魏氏不会是被高秀容安插到富察氏哪儿的吧?然后呢,该不会富察氏又用高秀容来固宠,让魏氏模仿高氏来膈应她? 想到历史上早逝的高秀容,再联想魏氏的上位,黎妃顿时就明白了,敢情魏氏还玩无间道呢,高手啊…… 只可惜,现在高氏的内里换了芯子,黎妃眸光蓦地一寒。 想要利用她往上爬,魏氏啊魏氏,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有胆量,不过没那么容易。既然魏氏喜欢扬州瘦马的作风,那就让她学个够!这样一颗不乏野心手段的棋子,拿来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正好可以物尽其用呢。 魏氏,她黎妃倒想看看没有了高氏在你身后推波助澜,你能走到哪一步,要知道在这后宫里爬的越高摔得越狠呢。 28、第28章 心思 灯火下,乌喇那拉氏绝美的脸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衬得她本就不俗的姿色更是艳丽了三分,风情无限。 乌喇那拉氏手持毛笔端坐在书桌上,落笔处,黑色的墨迹在雪白的宣纸上划出道道字迹,歪歪斜斜。那写个字如同没吃饱饭的人似地,一个个瘦骨嶙峋扭扭捏捏,极是难看。满洲的女子大部分都能识书认字,但真正会写字,能将字写好的却是极少。 乾隆看得眼中尽是笑意。 想起乌喇那拉氏崇拜的用星星眼望着她,羞羞怯怯的那一句:能教妾身写字么,到如今她委委屈屈,两眼冒火的死盯着宣纸上她写字,一脸恼怒却又碍着他在不敢怒的神情,只觉好笑。 “不写了。”脾气一上来,乌喇那拉氏直接就将笔一扔,身为后宫女子她根本就不需要学习写汉字,若不是清楚的知道乾隆最得意的就是他拿手被圣祖康熙帝称赞过的好书法,她根本不会在这里和这些鬼画符奋斗! “朕就知道你坚持不住。”乾隆爷也不生气,乌喇那拉氏脾气耿直没耐心,他早预料到了。拿起惨不忍睹的宣纸,乾隆看的直摇头,若是换做了秀容哪里会写出这么难看的字来。 “哪里是臣妾坚持不住,这汉字又是横又是竖,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是在为难臣妾。”乌喇那拉氏口气很冲,看样子是憋着火了。 “……”乾隆噎着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字能为难人的,若不是了解乌喇那拉氏的脾气,乾隆几乎以为她是在故意撒泼了。果然,女人呐还是温柔点可人,像秀容那样就不错,当然他也不是说乌喇那拉氏不好,虽然有些骄纵,不过毕竟是尊贵的满洲大族姑奶奶,直率点也很可爱。 而且乌喇那拉氏泛光的眸子在炯炯的怒火下渲染的更加活泼有生气,平白增添了几分美艳。 比起面对他时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秀美而温润如玉的秀容,乌喇那拉氏就是灿烂夺目的金饰,令他耳目一新,眼前一亮,没有人会不爱黄金。但若是金玉相较,玉须逊金三分璀璨的华贵,金却输玉一段优雅温润。前者天生贵气却不免落于俗套,后者质朴素雅却是真正优雅高洁。 因此乾隆虽然十分宠爱乌喇那拉氏,却也不曾给予她足以与黎妃相较的身份。有些事他心下自有定论。 “不喜欢就不学了吧。”乾隆伸手搂住乌喇那拉氏。 顺势倒进乾隆怀里,乌喇那拉氏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带点沮丧的语气:“看来臣妾是注定没法写出一手好字了。” 乾隆感叹似的道:“这点你就比不得秀容了。秀容书画一绝,堪称才女,而且脾性温柔和气,这些你倒是可以和她学学。” 乌喇那拉氏的眼神暗了暗:“臣妾自然是比不得慧贵妃的……”哪个女人会乐意从自己的夫君口中听到对其他女人的赞美,乾隆这话让乌喇那拉氏眼底浮现出一丝苦涩冰冷,想起传闻,果然,在皇上的心里谁也比不过高氏么? 不过是个命不久矣的女人罢了,她就不相信凭自己的阅历手段会无法取代高氏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贱人…… 第二天天不亮,乌喇那拉氏服侍着乾隆穿好龙袍戴上朝珠,送他上了朝,而后坐在床上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容嬷嬷。 “娘娘……”容嬷嬷一脸忧色的望着神情冷硬的乌喇那拉氏。皇上走的时候没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娘娘怎么会是这般神色? “嬷嬷,内务府是不是已经给皇后娘娘安排好了宫女?” “是。”容嬷嬷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娘娘您这是……” “嬷嬷,找个可信任的人替本宫做一件事。”乌喇那拉氏没有理会容嬷嬷的疑问,正色道,“去查查看坤宁宫里是否有个叫魏晚芯的洗脚宫女,若是有……”脸上划过一丝阴厉的杀意,“找人解决了她。” “洗脚宫女?”容嬷嬷错愕道,“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宫女而已,怎么值得娘娘出手?难道她有什么猫腻?” 乌喇那拉氏冷笑,猫腻,这猫腻大着呢。不过有些话,她却不能对容嬷嬷说,那些屈辱的悲哀的血淋淋记忆只需要她一个人永远铭刻在心,那是她生生世世都无法原谅的恨!不对,让那个贱人就这么容易的死了怎么能抚平她心底的恨意杀意?有些债她要一笔一笔千百倍的讨回来! “嬷嬷,这魏氏和本宫命里相克,本宫绝不能留下这么个心腹大患,不过也不能那么早早的就解决了她。”乌喇那拉氏眼中冰寒如刀刃,“你派个人想办法把她弄到辛者库去。” 辛者库罪奴比之包衣还要低贱,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宫里奴才的奴才,魏氏只要进了辛者库,她就永远也摆脱不了罪奴的身份,想要爬上高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爬上了高位,抬了旗,这身份也已经成了她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就如同康熙帝的良妃,即使封为妃,依然被康熙帝视为辛者库贱妇。 “主子放心,奴婢定将此事办妥!”命里相克,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容嬷嬷迷信,一听这话根本不等乌喇那拉氏发话就立刻找了人去办。那该死的贱人竟然敢克她从小奶到大,几乎当亲生女儿照顾的主子,去辛者库还是便宜了她!她容嬷嬷定要让她去得出不得。 而另一边,黎妃坐在软榻上,微笑的望着娇弱可人的魏氏。 经过她一段时间的调.教,魏氏越来越有扬州瘦马的风范儿了,弱不禁风,举手投足间身姿袅袅婷婷玉立,配上一张含羞带怯的脸,娇嫩如温室里的花,足以让男人见之升起强烈的保护欲及怜惜。 “还不错。”黎妃淡淡的赞了一句,同时看见魏氏脸上的喜色。黎妃眼底划过一丝讥意,魏氏不会以为她会把她打包送给色龙享用吧?简直异想天开。 不知道这份礼物,富察氏满不满意…… 应该会很满意的吧,就算她不满意,不是还有金佳氏么,以及总是隐藏在众人背后的苏佳氏,她们想必会很乐意的与魏氏玩玩的。 黎妃微笑,想到历史上一个个都败在魏氏手里的这些个妃嫔,她这个‘将死之人’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远离阴谋安安静静的坐着嗑瓜子看戏了。 “小路子,本宫听说坤宁宫还缺个洗脚宫女啊?”黎妃淡漠道,“你看魏氏如何?” 小路子极有眼色的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看魏氏这双手柔软滑腻正适合给皇后娘娘洗脚呢。” 话一出,魏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纤长的指甲嵌进肉里,一波波的疼痛涌来,顿时消减了她心底的恼怒与愤恨。 形势比人强,她拿什么去争?同为包衣出身,凭什么高氏就能位列贵妃之位,深受皇上宠爱,而她魏晚芯却只能是卑贱的宫女?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往上爬,麻雀也能跃上枝头变成凤凰…… 黎妃看着不魏氏甘的摸样,勾起唇角,爬吧爬吧,你爬的越高越好,她还等着魏氏成为她的挡箭牌呢。若是换了别人,黎妃或许会犹豫会心软,但对魏氏,黎妃可没有这种想法,历史上魏氏从洗脚宫女一路爬到嘉庆帝之母孝仪纯皇后,她的手中早已染满了鲜血,脚下尸骨累累,利用她黎妃利用的心安理得,没有半点不忍。 29、第29章 固宠 乾隆元年,登基满二十四日,乾隆将慧贵妃由包衣抬旗入镶黄旗,同时改高氏为高佳氏,朝堂上重用高佳氏之父高斌。 次月,贵妃册封大典上,乾隆又以慧贵妃高氏初封即系贵妃,与由妃嫔晋封贵妃者不同,前者位份尊贵,所以得享公主王福晋大臣命妇的叩头。由妃嫔逐级晋升贵妃的则不同,未便照初封即系贵妃的典礼为由取消了贵妃的应享公主福晋命妇齐集叩头的大典。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乾隆对黎妃的宠爱几乎可以用‘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来形容,这让后宫女人们又妒又羡,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富察氏。 由包衣抬入皇帝统帅的镶黄旗,黎妃在身份上已经比富察氏还要高出一大截了,再加上她有帝王深厚的荣宠伴身,在后宫里地位几乎与富察氏不分上下平分秋色,甚至于连富察氏也不敢触其锋芒。而乾隆曾经在公共场合不痛不痒夸赞她的‘贤惠大度,堪为典范’,又令她不敢随意出手。没有帝王的宠爱,即使贵为国母,也不过是表面的风光罢了,而贤惠大度已经是她能够在后宫立足的基础了。 更何况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慧贵妃身体孱弱,活不过两年了,皇上对她丰厚的宠爱与恩典未尝没有补偿的心思。 可是知道是一码事,不甘心又是一码事,被一个包衣奴才比下去,富察氏又怎么能容忍?高氏活不过两年,她富察氏也不过是比之多了几年寿元而已。凭什么高氏死前能享尽荣宠,而她却只能在高氏耀眼的光环下苟延残喘? 这般想着,富察氏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恨意来,几乎是在同时,脚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富察氏反射性的一脚踹去,愠怒道:“该死的奴才!” “皇后娘娘饶命啊……”洗脚的宫女被一脚踹倒在地,打翻的洗脚水溅了她一身的水渍,宫女不敢有任何的抱怨,慌忙爬起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赶紧求饶。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三分娇气两份恰到好处的湿意,听得富察氏心头直冒火。 该死的奴才让她想起了高氏,那个惯会用一副娇弱样吸引皇上令皇上心头怜惜,但凡有个小痛小灾就忙不迭的跑去储秀宫,生怕去晚了心尖尖肉就香消玉殒了。撑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存心给她添堵。她富察氏对付不了高氏,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奴才么? “来人,把这奴才拖出去,杖责三十。”富察氏冷声道,“本宫不想听到她杀猪似的嚎声。” “是。”立刻有两个太监上来一人拉住了一只胳膊,拖了宫女就要下去。 三十棍下去,她哪里还有命在?宫女脸色发白,连连磕头:“奴婢知罪,皇后娘娘饶命啊……” 富察氏冷眼看着根本不为所动,秦嬷嬷看出她的不耐烦,登时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拖下去!” 两个太监忙不迭的拖了人走,经过门口时,富察氏无意之中瞥见了宫女苍白的侧面,立时坐直了身子说了句:“慢着。” 两个太监停在了门口,宫女簌簌发抖的跪在地上。 “抬起头来。” 宫女应声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里泛着晶莹的水光,怯怯不安的望着富察氏,一双似蹙非蹙柳月眉带着丝丝柔弱丝丝愁绪,让人心生不忍而暗生怜惜。娇美的五官,竟然与高氏有着三分相似,若是从侧面望去,相似度足有六七分! 真是刚想打瞌睡上天就送来了枕头。 富察氏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你叫什么?”把玩着金黄色的指甲套,富察氏敛去眼中的一丝冷意,声音淡淡。 “奴婢魏氏晚芯。” “名字不错。”富察氏睨了她一眼,无形之中带给她一种高不可及的感觉。收回目光,富察氏转而对秦嬷嬷说道,“安排她住到偏院里,让人给她做身好的衣服,明儿起就在我跟前端茶送水吧。” 秦嬷嬷躬身道:“是。” 魏氏心里一惊,转而又是一喜,皇后娘娘这是要提拔她了?念头刚过,立刻下跪谢恩:“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 “下去吧。”富察氏凝视着她,眉宇间浮现出一丝讥讽。 “是。”话落,魏氏迫不及待的跟着人下去了。 “娘娘这是要拿魏氏固宠了?”魏氏走后,秦嬷嬷皱着眉头试探的问道。 富察氏避而不答,微微一笑:“嬷嬷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 “虽说如此,可是奴婢看那魏氏活脱脱扬州瘦马样,必不是个安分的,只怕不好掌握啊。”秦嬷嬷道,“奴婢听底下人说,魏氏心大着呢,时时有意无意的打听皇上行踪,娘娘这样做岂不是给了那狐媚子一飞冲天的会?奴婢怕只怕这魏氏会成为第二个高氏。” 富察氏杀气一闪而逝:“嬷嬷的顾虑,本宫岂会没有想过,只是当前最重要的是打压高氏,魏氏心再大暂时还成不了隐患,本宫就怕她着眼于当前的蝇头小利而无上进心呢。” “娘娘,奴婢有一计。”正在此时,一边垂首站着的阳春忽然出声道。 “哦?”富察氏诧异的望向她,“说来听听。” “娘娘可还记得圣祖康熙帝的良妃?” “出身辛者库的卫氏?”富察氏眼前顿时一亮。 “是。奴婢听说良妃姿容绝世,艳冠群芳,其容貌之美当时后宫女人无人能及,只可惜出身辛者库,身份卑贱,能够封为妃已是天大的恩典,即便是如此,却还被圣祖康熙帝视为辛者库贱妇。奴婢想若是魏氏出身辛者库,那么即使她今后再得宠又如何能成为第二个慧贵妃,他日一朝失宠还会成为皇上心头抹之不去的污点。” “主意不错。”富察氏露出笑容,包衣尚可一飞冲天,但若是辛者库出身之人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即使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顶多算是只黄莺罢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几天后,魏氏在替皇后娘娘斟茶时不小心打翻热茶,惊扰了皇后娘娘,被充入辛者库受刑三个月,于此同时,宫内宫女资料档案库中魏氏的包衣出身经由档案室总管太监改为辛者库出身。 御花园假山石内。 “魏氏,酉时三刻左右皇上回去御花园散心。皇后娘娘命我传话给你,这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飞上枝头可就看你的了,你可得把握好了。” “皇后娘娘的恩德,奴婢感激不尽。” 面前的大宫女居高临下般的睥睨着她,阴阳怪气的语气里丝毫不掩饰她的鄙夷与不屑。魏氏低垂着头咬紧了牙关,眼底波涛汹涌。出身辛者库……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么? 皇后好算计,既想要借她的手争宠又想要压制她以便于将她牢牢掌控在手里,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 30、第30章 真相 夕阳西下,绚丽的彩霞染红了天际。 通往御花园的林荫小道上,点点夕阳的余辉穿透过繁茂的树木,散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道路尽头处,朱红色的长亭精巧的耸立,鎏金瓦片在绚丽的霞光中闪烁着缤纷夺目的光彩。 小道沟通御花园与临水遥遥相对的储秀宫,青石板道路尽头拐过一个弯,穿过御花园就是储秀宫的所在了。 远远地,林荫小道上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高吴庸。 魏氏躲藏在茂密的树木中间,来来回回的踱着步,俏丽的脸上紧张而又兴奋地望着紧紧逼近的身影,一颗心跳的飞快,紊乱的心跳几乎让她激动地差点惊呼出声。 此刻,皇上距她已然不足百步之遥…… 魏氏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瞬间扩散开来的钝钝的疼痛令她眼里直冒泪花,丫的疼死她了。疼痛令她一下子平复了紧张激动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 能不能摆脱低贱的宫女身,一朝成为人上人,成败就在此刻了…… 想起皇后高高在上令她自卑的气势,想起慧贵妃冷漠的神色,想起大宫女眼底的讥意不屑,魏氏握紧了拳头,娇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阴霾,眼神狠戾。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总有一日她魏晚芯会让卑贱的身份成为过去,站在最高的顶点俯视天下女人,她要让这些个尊贵的娘娘仰她鼻息而活! 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魏氏目测了下她藏身处与乾隆的距离,心里瞬间活跃起来,一分一秒的等着最恰当的时机。终于,她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身形微微一动,摆出自己练习过多次的最完美的走路姿势抱着一堆衣服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哎呀……” 几乎是在同时,淡粉色的身影猛地撞上了大步而来的乾隆,巨大的力道令乾隆不稳的晃了晃,好在他毕竟是练武之人,下盘稳当,瞬间就稳住了身体,双手反射性的握住了迎面撞进他怀里的物体。 乾隆不悦的下意识低头望去,熟悉的侧面映入眼底,顿时脸色一变,急急扶住了怀里的人儿,张口欲言。 “皇上……”下一刻,怀里的女子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眸子仰头看来,在看清他的瞬间惊呼出声,立刻柔柔的跪了下去,身姿袅袅宛如迎风招展的娇美花朵儿。 “……”乾隆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秀容’,皱着眉打量着面前眼含秋波,脉脉含情的宫女,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奴婢无意冲撞皇上,请皇上恕罪。”宫女娇滴滴的微微仰起头,雪白的脖颈划过精致的弧度,一句请罪的话说得娇声婉转,悠扬绵长,语音生生绕了几个弯儿,直听的人骨头都酥麻了。 这算是在勾引他么? 乾隆挑眉似笑非笑。 看着宫女以一张与秀容有几分相似的容颜以及娇弱怜惜的模样儿做出这般风骚入骨的动作,看着倒是有些新鲜。不过那身淡粉色的宫装,举手投足间的娇柔,她是在模仿秀容吧?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显得太娇弱造作。 秀容娇而不弱,刚柔并济,其人温润如玉,又岂会是这般虚假?这么想着,刚生出来的兴趣生生减了几分。左右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他倒是不介意养着她逗趣儿。 风景真好。 黎妃倚着栏杆靠在长廊上,遥遥望向湖泊对面的长亭,悄无声息的将御花园内魏氏邂逅乾隆的一幕看在眼底,微微勾起唇。 以她修真者的目力清晰的看见乾隆薄唇张张合合说了句什么,魏氏娉婷站起身娇羞而又怯生生偷觑了一眼乾隆,莲步依依跟在他身后走了。 这就看对眼了?乾隆的品味还是一如往常的偏好扬州瘦马啊。黎妃挑眉从栏杆上站起,夏语会意的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 “娘娘,奴才刚才打听到皇上招宫女魏氏侍寝。”果不其然,片刻后小路子小步赶到了黎妃身前,轻声道。 黎妃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娘娘,有件事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路子跟在身后踌躇片道,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 “奴才觉着娴妃有些奇怪。”小路子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娴妃娘娘派人去坤宁宫暗中查探一个洗脚宫女魏氏,而且永宁宫的眼线来报,娴妃对魏氏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情绪,好像很恨魏氏似的……” 黎妃的脚步猛然顿住,转身望向小路子,神色淡淡的脸上带着一丝破裂的痕迹。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魏氏成为坤宁宫洗脚宫女的当天。” “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目光闪过一丝忧色,黎妃挥退了小路子和夏语,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眼底光芒明明灭灭。 乌喇那拉氏,她早该察觉到的,就在她晋封贵妃的大典上就该意识到的。 当时乾隆以借口取消了由妃嫔晋封贵妃者应享的公主福晋命妇齐集叩头的大典时,黎妃清楚的记得那一张张妒恨的羡慕的脸,尤其是富察氏面上挂着端庄的笑容,眼神却是凶狠得恨不得活活吞了她!而夹杂在众多被妒恨扭曲了脸的女人中的乌喇那拉氏却如同一面鲜明的旗帜与她们格格不入。 黎妃犹记得乌喇那拉氏那时理所当然的神情,撇着嘴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如同看戏般将后宫这些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 讥讽? 如今想来,是在讥讽她命不久矣么?纵然得到帝王无限宠爱却摆脱不掉红颜薄命的命运么? 黎妃浅浅微笑,那时她就疑惑乌喇那拉氏似乎极为肯定她会早逝,原来不是肯定只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未来啊。 想想看也是,她能穿越借体而身,为什么别人就不能?好在知己知彼,这一点上她就有了先天优势。只是不知道乌喇那拉氏究竟是重生的呢,还是和她一样被开了金手指穿越而来的。重生还好,若是和她一样,那么…… 思及于此,黎妃眼神蓦地一冷,忽然想起不久前刚刚知道了点皮毛的空间法则,也许她可以试试利用法则追溯乌喇那拉氏的来历。 在宫门口下了个警戒的禁制,黎妃盘腿而坐,双手打出一个个复杂的手诀,几乎是在同时,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半晌后又渐渐平静下来,一幅幅画面浮现而出由模糊渐渐转而清晰。 毕竟是庞大的空间法则,即使只是一点儿皮毛也不是黎妃如今低微的境界能够全力施展的,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黎妃额头涔涔冷汗滚滚而落,脸色煞白如纸,她极力的支撑着,灵力几近枯竭。好在上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的,画面里出现了乌喇那拉氏的身影。 乌喇那拉氏漂浮在紫禁城上空,双目射出嗜血的杀气,发黑的印堂显示出她此刻已然是一个怨气十足的冤魂。她似乎无法接近皇宫,只能狠狠的怒瞪着延禧宫的方向,阴气随着她的怒恨在周边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浅浅娇笑的粉色宫装女子。 紧接着,画面一转时间仿佛过了千年,乌喇那拉氏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她身影渐渐变淡了,眉宇间的戾气却是越来越浓郁,忽然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目光里射出一道精光,即将消散的身体顿时朝着下方俯冲而去。 下一刻,黎妃震骇的瞪大了眼,整个人如遭电击般惊怔住! 她竟然在画面里看到了她自己的身影! 与紫禁城遥遥相对的宾馆第九层的房间里,一个身着浅蓝色波西米亚长裙的少女静静的躺在游戏舱里,令黎妃惊骇的是那少女的面容竟然与她穿越前一模一样! 那……赫然是她出事前所在的地点! 乌喇那拉氏咬牙看了眼少女,猛然冲了上去,只听得扑哧一声,乌喇那拉氏化作一股黑色气体从少女口鼻间窜了进去。与此同时,游戏舱内尖锐的警告灯骤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黎妃望见那自己身边的空间被突然被某种力量撕开一小缝,巨大的吸力而来,她的身体转瞬被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眼前的画面随之消失了,灵力枯竭的黎妃啪的倒在床上,整张脸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双眼一闭,顿时晕了过去。 31、番外 和雅小包子二三事 和雅小包子七个月大之时。 用过晚膳,黎妃替和雅小包子用加了灵泉的洗澡水洗干净身体,擦干了放到乾隆的怀里,让他们父女俩好好培养感情。自己闪身进了屏风后。 “雅儿,来,叫皇阿玛。”乾隆高高抱起和雅小包子,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小包子,心里父爱大发。他的儿女众多,前年又刚添了个三阿哥永璋,但若真算起来也就只有和雅是他陪伴着长大的,从第一次的胎动到后来的出生满月,和雅的每一段生命历程都有他的参与,在和雅小包子身上,他已然倾注了几乎对所有儿女们的父爱。 和雅呵呵的笑着,拍着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和乾隆极其相似的凤眸眯成一条线儿,“啊…… 米……” “来,跟着皇阿玛念:皇……阿……玛……” “黄……啊……米……” “不对,是皇阿玛,继续来。”乾隆不厌其烦的教导。 黎妃洗完澡,披着粉色的纱衣从屏风后出来,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眉目如画,带着沐浴后清香,步履袅袅。看着父女俩的互动露出一抹温柔似水的笑意。 和雅小包子一看见额娘,立刻就兴奋了,手拍的啪啪响‘啊啊啊’的直叫唤。 “到底是母子情深啊,”乾隆见此颇有些醋意的说道,“雅儿看见朕就没这么开……” 话未说完,就见和雅小包子忽然眼前一亮,大声的说道:“米(美)人儿,太(抬)起偷(头)来给朕堪堪(看看)!” …… …… ……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黎妃顿时辶恕 乾隆左顾右盼,上看下看,心虚的摸着鼻子,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脖子根上悄然染上了羞红。 (浅浅: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 和雅小包子一岁时。 “皇阿玛,额娘说做人要志向远大,所以雅儿立下了一个很伟大很伟大的志向!”和雅小包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乾隆面前,支着五短身材,手脚并用想要爬上乾隆的大腿。 闻言,乾隆大乐,抱起和雅小包子亲了又亲,眼里含笑的问:“那朕的雅儿立下了什么伟大的志向,说给皇阿玛听听。” “和雅最喜欢皇阿玛了,和雅将来要做个像皇阿玛一样的人!”和雅小宝子一手指天,脚站在乾隆的大腿上上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乾隆看着和雅小包子活灵活现的表演,星星眼里的崇拜之情,直令他心里无比舒畅,立刻乐呵呵得又问:“雅儿为什么想要做和一样的人?” 闻得此言,坐在一边的黎妃撇撇嘴,心道:她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和雅小包子语出惊人:“因为皇阿玛天天有美人滚床单,和雅以后也要天天和美人滚床单~~”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和雅小包子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似的咬着衣角,眼里绿光闪亮。 黎妃扶额头长叹:她就知道啊,渣龙,你这要有多渣,以至于把一个白嫩嫩的小包子都改革成了内里全是肉陷儿的包子,尽得你的真传?? 乾隆:…… (浅浅:乾隆,乃的影响深远啊。) **** 和雅小包子两岁时。 养心殿内,和雅小包子双手叉腰作泼妇状,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两个小小的酒窝显得极其可爱。嘟起的嘴儿萌的只想叫人将她抱在怀里亲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然而看在高吴庸眼里却是让他差点就要痛哭流涕了,宫内谁不知道和雅小公主整个就是一恶魔啊恶魔,哎呦喂,我的皇上啊,你倒是好了直接避开,可苦了他这做奴才的啊! “公主……”高吴庸苦哈着脸,硬挤出一点笑容来。 和雅小包子一仰头,鄙夷的望着高吴庸道:“高公公,你别笑了,再笑铁树也开不了花,一把年纪难道还想勾引本公主?本公主很有节操的,坚决不受诱惑!” “……”高吴庸逵猩瘢吠欤诓伲鞘锹锿嬉舛浚 不得不说,高吴庸,乃真相了,和雅小包子从七个月起就没有那玩意儿了,只要有美人儿管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如闻到了花香似的的往美人身上扑了,乃不知道从她一岁时,每天一个美人陪着滚床单,至今还未重复过! 咱们和雅小包子说了:“皇阿玛天天和美人儿滚床单,和雅也要,和雅最崇拜皇阿玛了,美人多多!”(乾隆:……无语中) “皇阿玛呢?” “公主真不巧,您来晚了一步,皇上去御花园了。”高吴庸陪着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快哭出来了。谁来把这活祖宗带走啊! “哼,你休想骗本公主,你还在这儿呢,皇阿玛肯定不会走的。”高吴庸哭丧着脸刚想解释,但和雅小包子的下一句话天雷滚滚,把他给雷得外焦里嫩,“谁不知道,你和皇阿玛天天滚床单啊!和雅小包子仰着头得意洋洋的道,脸上表情傲娇可爱。 躲在床后的乾隆半点也没感觉到可爱,只想吐血三升,他和高吴庸?!不要开玩笑了!!秀容啊你在哪里啊,赶紧来把这活祖宗带回储秀宫吧,朕快顶不住了啊!渣龙,你难道不知道黎妃没有及时出现解救你摆明是了故意的么?话说和雅小包子你是专门生出来克渣龙的吧,是吧? 高吴庸脸上的菊花褶子都挤成一块儿了:“公主,奴才怎么敢欺骗主子啊,奴才还想要这颗项上脑袋呢。” 和雅小包子转念一想,眼珠子骨碌碌灵动的滚了一圈:“谅你也不敢欺骗本公主。” “是啊是啊,奴才怎么可能有那胆子,皇上刚走没多久呢,您现在赶紧追没准儿还能赶上呢。”高吴庸左右看了一眼,一脸我小心透露消息给你的样子。 一听到能赶上乾隆,和雅小包子什么也顾不上了,迈着短短的罗圈腿,五短身材直直就往御花园方向冲了过去,一边还大声喊着:“皇阿玛,等等雅儿呀,雅儿要陪您和美人儿滚床单……” “皇上,和雅小公主走了。” 乾隆这才从床后走出来,逃难似的就往储秀宫赶:“高吴庸,雅儿就交给你了!”谁让和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额娘。 “……”皇上啊,不带你这么卸磨杀驴的啊啊!! 这时候的痛哭流涕、哀叹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的高吴庸完全没有发现角落里,安静的窝在小路子怀里鄙夷望着乾隆飞奔背影的和雅小包子,“路哥哥,皇阿玛真不好玩……”说着撇了撇嘴,这点小把戏还想骗她,她一岁的时候就玩厌了! 果然,皇阿玛神马的最讨厌了! 哼!让你背着我额娘滚床单,下次要不要在皇阿玛滚床单的时候,给他床上放可爱的吱吱(老鼠)给他增加点音乐呢?嗯嗯,这个主意不错…… (浅浅:其实和雅小包子,你是黑芝麻陷儿的吧?) 32、第31章 选择 恍惚中,身体的力量在流逝。 眼皮沉重的仿佛被足足灌了几十斤铅,难以睁开。眼前一片白茫茫,朦胧的雾气遍布在周围,看不到天望不见地。忽然只听得哗啦一声,四周的雾气仿佛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迅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几乎是在同时,黎妃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奇经八脉,复杂的脉络纵横交错,从正中央的灵气旋里探出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灵气旋犹如星云一般飞速的旋转着将透过体表吸附进来的灵气压缩、萃取、提纯,分别送往身体的各个部分。 黎妃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她在昏迷之时无意中打开了内视,此刻她神识所处的赫然是自己的身体之中。 可能由于先前的消耗,灵气旋明显比以前要小了很多,经脉瘪瘪的宛如发育不良似的空落,她体内的灵气已经衰竭到了一定的程度。同时,一条突如其来的粗壮的筋脉不断汲取着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灵气壮大自己,流向另一个方向。 黎妃很肯定,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体内还有这样一条经脉。 这是怎么回事? 神识跟随着经脉一路向下,追溯而去。七弯八拐都绕过众多筋脉,黎妃终于找到了筋脉的源头。与此同时,她猛然怔住了,整个人如遭电击。 筋脉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圆圆的绿色光点,随着越来越多灵气的输入光点渐渐摆脱了萎靡不顿的状态,活跃的上下浮动。神识触上光点的瞬间,黎妃清晰的感受到从光点上传来的一股股亲切的情绪以及强烈的属于生命体的波动。 那是……孕育在她体内的生命,换而言之,那是她的孩子!尽管她或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 黎妃几乎难以置信。 一直以来,她从未想过要在后宫里浪费掉她的生命她的青春,她不曾觉得当乾隆一辈子的嫔妃享尽荣华富贵是件幸福的事,因此和乾隆欢好之后,她都有意的用了避孕的措施,追根究底,不是她不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她知道一旦有了孩子,她和这清朝和乾隆之间就有了剪不断的羁绊。 既然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属于清朝,也从没有真正从心灵上融入这个封建社会,那又何必留下斩不断的牵绊?否则,等她有了能力离开这被捆绑的世界之时却因为放不下的牵挂而折断了飞翔的双翅,到那时她又情何以堪? 然而,这孩子却在她毫无所觉之时悄然在她身体里落地生根,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当她想要离开之时,她能够狠下心舍下孩子一个人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么?即使她将孩子带走,可是她又如何能够保证孩子同样愿意离开皇宫?毕竟孩子和乾隆之间有着时间空间都无法阻隔的血脉啊。 她该怎么办…… 黎妃前所未有的茫然了。 孩子的到来将尖锐的选择都摆上了台面,让她惊慌失措无从选择。打掉他?怎么可能!孩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啊,黎妃怎么舍得抛弃他? 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忧虑,黎妃长长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到了如此地步,她根本没有办法下决心,一切就能孩子长大了再说吧。等孩子能够独挡一面,就将选择权都交给他,她只需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就可以了。 还只是个胚胎就学会汲取灵力了,她的孩子将来又怎么会平凡?只要教会了他如何在这皇宫里生存,即使离开了她想必也能够活的好好的吧? 黎妃望着那不断汲取着她灵力的光点,露出温柔慈爱的笑容。 此刻的黎妃不知道,因为她的昏迷,储秀宫内已经乱了套。 啪—— 茶杯重重砸在地面上顿时四分五裂,茶水飞溅而起,湿了大片的水渍。 地面上齐刷刷跪了一大片的宫女太监,他们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这帮该死的奴才,怎么伺候主子的?!竟然让慧贵妃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连出事了都没有人知道,朕养着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乾隆来来回回的走着,脚下的步子焦躁不安,一双凤眸里溢满了怒火,他怒视着地上一干子木头似的奴才心头直恨不得把这帮光吃饭的废物通通拖出去砍了。 床榻上,黎妃面色苍白的昏迷着,额头冷汗不断涔涔而落,斗大的汗珠几乎布满了她的整张脸,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太医手按着红色的长线替她诊脉,眉头皱的仿佛打了个死结,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惊疑的望着黎妃,目光闪烁,悬丝诊脉的那只手急不可见的颤抖着,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他极为震撼的事。 “贵妃怎么样了?”乾隆看着太医难看的脸色,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劈头盖脸的问道,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就冲了起来。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中气下陷,脾不统血,久病体虚……”太医战战兢兢的回话,语气里有着不可察觉的慌乱不安,一开口就是一大堆的中医术语,直听的乾隆头都大了。 “直接说重点。” “简而言之,贵妃娘娘身体太弱,过于劳累以至于昏迷……” 话未说完就被乾隆蓦地打断:“过于劳累?这是何意?朕早就吩咐下去不得打搅贵妃,谁敢违逆朕的意思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劳累贵妃?” 宫女太监闻言头垂的更低了,生怕乾隆将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小路子更是一缩头,担惊受怕的努力降低存在感,一面又恨不得打自己两大嘴巴子,若不是他跟娘娘说了娴妃的事,娘娘又怎么会昏迷? 一时间,储秀宫内寂静的几乎能听见针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乾隆冷冷扫过跪在下面簌簌发抖的宫女太监,心里说不出来的愤恨,这帮子奴才简直可恶至极!秀容素来不与人争,心思纯正,能让她劳累的肯定是关于自己的事,怕是这些该死的奴才在她耳边进了什么谗言挑拨是非,以至于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忧思过重,累的昏迷。 不得不说,乾隆乃的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 “这事秋后算账,”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乾隆重重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在他气势之下几乎快昏过去的奴才们,收回视线对太医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开药方啊!” “是是。”太医连连点头开了药方,然后将药方交给小路子让他下去抓药,“皇上,娘娘服了药后两个时辰之内就会醒来了。” 乾隆在床边坐下,闻言说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太医躬着腰行了个跪礼后下去了。走出储秀宫外,太医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身后寂静无人,身形一动,窜进了假山石中,透过石缝的通道,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而去。 ***** “什么,你说高氏怀孕了?” 富察氏一失手顿时打翻了茶盏,茶水沾湿了她的衣角,然而她此刻的注意力都被太医口中的消息吸引了过去,端庄的面容几近扭曲。 怀孕,高氏竟然怀孕了,怎么可能!早在府邸的时候,她就命人给高氏送了人参乌鸡汤,汤内她加了能致人虚弱的药物,这药物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服了此药的人今后一旦怀孕,怀孕一月即会自动流产,宛如来了一场月事,往往在当事人毫无所觉的时候孩子就没了,且事后根本查不出半点怀孕过的痕迹。再加上高氏早年遭金佳氏算计,被下了绝育药,这恐难有孕一词不过是说给皇上听的而已,事实上,高氏根本不可能会怀孕了! 而此时,太医竟然告诉她高氏怀孕了,富察氏难以置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前次给高氏诊平安脉之时,太医你肯定的回复本宫高氏绝不可能再怀孕,是也不是?”富察氏阴测测的问道。 “是……”太医颤抖着说道,神色为难,“贵妃娘娘的脉象显示她已不能再孕育子嗣,奴才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有喜了……” “庸医!”富察氏咬牙切齿,目光活似要将太医给生吞活剥了,“你信誓旦旦跟本宫说高氏那贱人就是一只不能下蛋的鸡,现在你要怎么说?!” “皇后娘娘,奴才奴才……”太医跪在地上,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本宫不想听你的狡辩,你只需要告诉本宫现在该怎么办。”富察氏阴厉道,“你说的话本宫一句都没有听到,本宫只知道高氏没有怀孕,更不可能怀孕!” 太医震惊的猛然抬头望向富察氏,皇后娘娘这是要他下暗手打掉贵妃娘娘腹中的胎儿啊,谋害皇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念头刚过,太医人如被狂风肆虐摧残的枝头叶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使不得啊……” 使不得,有什么使不得的?富察氏锐利的视线猛地射向太医,扯开一抹冷酷的笑意:“太医,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高氏怀孕,你瞒而不报,已是犯了诛九族的欺君大罪,你以为你还能从此事中脱身而出保全自己么?” 太医浑身瘫软,重重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那阴冷的温度直从地面一直蔓延到他心底,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浑身温热的血液都在这刻冻结成冰。 “你放心,此事办妥了本宫不会亏待你的。”富察氏冷眼看着太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面容,淡漠的说道。 蹒跚着走出坤宁宫,太医抬头望了眼天空,蒙蒙的天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翳遮盖,似乎永远看不到澄澈的蔚蓝…… 33、第32章 绸缪 药很快煎好了。 夏语小心翼翼端着药走到床前。 乾隆轻柔的扶起黎妃让她沉重无力的身体靠在自己的怀里, 冷淡的睨了夏语一眼, “拿来。” 夏语惊讶的将药碗恭敬的捧着递到乾隆手里,心想皇上这是打算亲自喂娘娘喝药? “你退下。” “是。”夏语行礼不敢丝毫停留的出去,临出门前她偷偷的觑视了一眼, 只见乾隆正笨拙的舀着汤勺,轻轻吹散热气, 一点点的送到自家主子嘴里。乾隆的动作很是生涩,甚至有好几次都把药贴着唇瓣喂在了唇上, 根本没有喂进口中, 在黎妃胸前留下了一大片褐色的药渍。 这后宫三千佳丽又有谁能得自家娘娘那般的圣宠?夏语既羡又喜的想着,然而一窥视到乾隆因为从来不曾做过这档子事而又将药贡献给了黎妃的衣服之时,夏语忽然就对自家娘娘深切同情起来, 这恩宠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啊, 娘娘被皇上折腾的连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药又洒了。 乾隆笨手笨脚的拿起帕子就往黎妃脸上招呼一通,不得不说, 乾隆天潢贵胄做惯了, 天生不是伺候人的料,他这一帕子擦下去,力道足劲头大,昏迷中的黎妃只觉下巴出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眼泪都差点飘出来了。 下巴红彤彤的,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晶莹颤颤巍巍宛如抖动的蝶翼,似乎马上就要转醒,乾隆为难尴尬的看了眼黎妃, 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高吴庸站在他身侧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视线盯着大理石地面,尽忠尽职的当着壁花,如果是在忽略他极力隐忍的笑意的情况下。 敢情高吴庸这是在看他的笑话呢…… “高吴庸。”乾隆恼羞成怒。 完了,高吴庸心里一个咯噔条件反射似的跪下大呼:“奴才在。” “小声点。”乾隆瞪道,“还不快来拿着药碗。” “是是。”高吴庸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赶紧起身小心的接过乾隆手中的药碗。 几乎是在同时床上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吟,黎妃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黎妃眨巴着眼,试探的问了句:“皇上?” “秀容你醒了,身体如何可有不适的地方?有没有感觉好点?”乾隆见状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 黎妃有些反应迟钝的看着他,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忽然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疼……”手摸上下巴。 乾隆眼里划过一丝心虚,看着一旁弯腰而立的高吴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高吴庸你怎么伺候贵妃娘娘的,连个药都喂不好,爷养着你做什么吃的,简直是个废物!”抬脚就踹,然而就在踹上高吴庸的片刻,乾隆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端着的药碗上,颇有些虚张声势的重重地哼了声,收回脚。 主子喂,不带这么冤枉奴才的啊…… 高吴庸苦哈着脸,跪下请罪:“奴才有错,奴才知罪,求皇上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秀容,这该死的奴才连个药都喂不好,朕一会定然要好好治他的罪!”乾隆看也不看高吴庸一眼,上上下下检查黎妃的身体,“如何,可好些了?” 黎妃总算清醒过来了,她瞥了眼高吴庸脸上哭丧的褶皱,似笑非笑的睨着乾隆:“托皇上的洪福,臣妾除了下巴疼点儿,里衣脏了点儿,身体已然没有不适之处。” 当她是傻子啊,高吴庸有那胆子敢弄伤她这皇帝宠妃么?而且她虽然昏迷了,可还没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呢,乾隆给她喂药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受不了乾隆的折腾,黎妃还想和自己的孩子好好交流一下哩。不过做了错事不动声色的把黑锅给高吴庸,乾隆其实你是腹黑来着的吧,是吧? “那就好那就好。”乾隆干笑着摸摸鼻子,眼神左躲右闪,“高吴庸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娘娘喂药!若是再出点什么岔子,朕非摘了你的脑袋不可!” 高吴庸立刻应了声,颤巍巍的捧着药端到床前,黎妃看着他苦哈哈像是狠遭□□似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黎妃接过药一饮而尽。 乾隆看着她喝了药,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时辰不早了,秀容你好好休息吧。朕先回乾清宫。” “臣妾恭送皇上。” 乾隆走后,黎妃静下心来,有些东西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黎妃一直以为她的穿越是因为《仙魔世界》系统出了故障从而导致她灵魂穿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穿越竟然是乌喇那拉氏一手造成的! 黎妃不知道乌喇那拉氏和魏氏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她化作厉鬼八百年不散,临灰飞烟灭竟然还想着强行夺了她的舍,谁料她当时正在玩游戏,这一夺舍引起了系统故障,以极其微小的概率引起了空间震荡从而重生回到了八百年前,甚至连带着她也穿越到了清朝雍正末年,借尸还魂成了高秀容。 可是那她的身体呢?她明明在画面中看到自己的身体也一起穿越了的,如今她占了高秀容的身子,那她的身体又去了哪里?总不可能被高氏给占了吧? 乌喇那拉氏,想起她黎妃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不过乌喇那拉氏是重生者并非和她一样是个穿越者,令黎妃放心了不少,但同时又给她增加了新的困扰。乌喇那拉氏重生的原因很显然是她自身怨恨太深执念太重,即使历经八百年亦不甘心消散强行夺舍,这样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能力,虽然黎妃得到了系统大神的恩赐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可是人一旦疯狂起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好在凭仗着重生的特殊情况,乌喇那拉氏早已不将她们这些早晚要死的嫔妃放在眼里,一心只盯住了魏氏。 她大概想不到自己倒霉的跟着一块穿越了吧? 短时间来看,这对黎妃而言无疑是件好事,但黎妃清楚的知道她和乌喇那拉氏早晚会对上,因为乾隆的宠爱乌喇那拉氏势在必得,而她黎妃却是至今为止唯一真正走进乾隆心里的女人。 更何况凭此一茬,她和乌喇那拉氏已是命中注定的敌人。 不死不休。 黎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医没有诊出她的喜脉,但她清楚自己怀孕的事瞒不了多久,而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她将不可避免的正面对上乌喇那拉氏。如同她怀疑乌喇那拉氏一样,乌喇那拉氏很快就会发现她的秘密。 且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孩子的到来定然会成为有心人士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生生拔除他才好。 看来她需要早早的做好打算了。 念头一过,黎妃转身进了空间。 站在小筑前,黎妃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浓郁的灵气随着呼吸进入她的体内,顿时神清气爽,负面的情绪一扫而空。 如今的紫蝶纹空间几乎已经成为了仙家洞府一般的存在,身处其中即使黎妃不刻意去运行修真口诀,灵气也会高速进入她的身体,短短片刻体内枯竭的灵气被填了个七七八八。无怪乎至今为止黎妃从来没有听说过修真者的存在,外界的灵气实在是太稀薄了,根本不适合修炼。 生命灵泉在氤氲的灵气中若隐若现,隐隐有淡绿色的光芒闪烁明明灭灭,五行灵树上各色美丽的花朵般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宛如夕阳即将落山时的那一霎那壮美,过不了多久就会谢了。 黎妃喝了一大口灵泉,小腹顿时涌起一片暖暖的感觉。她算了算时间五行灵树上的果子会在她的孩子出生前成熟,届时她服下一颗果子,果子内最为精纯的力量就会随着母体供给孩子。腹中的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心灵的归依处,是她唯一的亲人,作为一个母亲她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 而如此一来,不管是谁想对她的孩子下暗手都将成为无用功。 34、第33章 常在 “皇上有旨, 魏氏温婉谦良, 今擢封为常在,钦此。” 魏氏被封为常在,在皇后的示意下搬进了坤宁宫的偏院, 偏居一偶。 旨意传来的时候,黎妃笑容清浅, 没有半点意外。事实上这则圣旨还是黎妃向乾隆求来的,黎妃本来并没有针对乌喇那拉氏的意思, 至少现在还没有, 毕竟当前她们并没有不可调和的冲突,然而当她发现自己穿越的原因之后,她对乌喇那拉氏多了几分恨意, 她们之间已经走上了你死我活的敌对之路。 黎妃清楚的知道她和乌喇那拉氏是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不仅仅因为乾隆的宠爱,更重要的是乌喇那拉氏不会让一个能够影响乾隆的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黎妃也无法容忍乌喇那拉氏夺舍的行为。 而乌喇那拉氏对魏氏的恨是黎妃最好的筹码。 “娘娘, 你看这样梳妆行吗?” 夏语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黎妃的思绪。 黎妃不由得看去,西洋镜里清晰的映出一张美丽的容颜。清丽的五官略施粉黛,两颊透出微微的红润,眉宇间含着一丝淡淡的冷冽之气, 唇边噙着温暖的笑意,有种如兰如玉的气质风韵。 三年的侧福晋一年的贵妃生涯磨平了她尖锐的棱角,抹去了她的天真, 留下的却是被刻进骨子里隐忍内敛,以及那些成熟的风韵、属于上位者的尊贵气质,一如沉淀在岁月里如美酒般的经久弥香。 “手艺不错。”黎妃微笑着毫不吝啬的夸奖。 “不是奴婢手艺好,娘娘天生丽质,不管如何打扮都是最美丽的。” “嘴巴跟涂了蜜似的,听着就甜。”黎妃说着从梳妆台上起来,扶住了夏语的手,“走吧,去坤宁宫请安。” 一路行来,初秋时分,清晨的北京城微微有些冷,一种刺骨的冷。黎妃披着狐裘披风,头上的步摇钗环随着她的步子散发出清灵的声音,颇有几分空灵的意味。 黎妃到坤宁宫正殿之时,娴妃,纯嫔,嘉嫔以及早到的各个贵人常在们连忙上来见礼问安。魏氏夹杂在一帮女人中间格外显眼。 黎妃噙着浅浅的笑意优雅的在侧位上坐下。 “贵妃娘娘还没有见过魏妹妹吧?”汪常在快人快语道,一丝嫉妒羡慕深深没入眸子里。当初同为使女的两人,如今犹如云泥之别,身份已然天差地别。 黎妃没有接话,目光落到了魏氏身上。一个多月不见,魏氏似乎模仿她上瘾了,举止投足梳妆打扮之间与她足有七分相似,只可惜形似而神不似,未免有东施效颦的嫌疑。 反倒是娴妃乌喇那拉氏似乎有些沉不住气,暗地里拧着帕子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魏氏好几眼,那模样恨不得上前将魏氏抽筋剔骨。却换来魏氏怯生生的一瞥,我见犹怜。气的她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乌喇那拉氏似乎感觉到了黎妃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流露出了一丝类似于同病相怜的情绪。 黎妃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讽刺。 “魏常在?” “奴婢在。”魏氏走上前,莲步轻移婀娜多姿。 黎妃挑眉道:“长得娇美可人,莫怪乎皇上喜欢。”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魏氏仿佛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一丝惊喜染上眉梢,柔柔道:“奴婢谢娘娘夸奖。” “扑哧”,几乎是在同时,几声娇笑蓦地响起,纯嫔,嘉嫔捂着帕子忍俊不禁,语气里透出丝丝缕缕的讥意,魏氏还真当贵妃娘娘在夸她啊,这么明显的讥讽都听不出来?! 娴妃没有笑,板着的脸上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魏氏脸上的喜色僵了下,反射性的望向黎妃,黎妃唇边笑意不变,神情自然没有半丝讥讽不屑,一如往昔。魏氏看着黎妃温暖的笑意,不知怎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黎妃拿着茶杯小口啜着茶,心道:她不过说了句话而已,没有半点含义,不同的人却从她的话里品出了不同的意思,所谓人生百态,不外如是。 “皇后娘娘到——” 忽而,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黎妃放下茶杯从位置上站起来,姿态优雅。娴妃、纯嫔、嘉嫔以及贵人常在们皆笔直的站立在黎妃身后。 富察氏扶着秦嬷嬷的手从坤宁宫内殿出来,在正首坐下,端庄大气,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国之母的风范。 “给皇后娘娘请安。”众人齐刷刷的行礼。 富察氏居高临下般的看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落在黎妃身上的时候眼神瞬间冰冷,而后又若无其事般的扫过,反倒是乌喇那拉氏得了她好几眼的青睐。 “免礼。”富察氏不失威严的说道。 黎妃起身时看见富察氏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在她与魏氏之间来来回回,忽而说了句:“高妹妹与魏贵人犹如两朵娇嫩的芙蕖似的,真真可人。” 此话一出,嘉嫔看好戏似的偷偷觑了一眼黎妃的脸色,却看见黎妃神色不变恍如未闻,不由咂舌,这慧贵妃的涵养未免也太好了吧,皇后娘娘摆明了讽刺她,芙蕖乃是荷花的别名,荷花由淤泥而出隐射她身份卑贱,又拿她与魏氏相比,讥讽她花无百日红,终有一天会被处处模仿她的魏氏取代失宠。 娴妃拿着针眼狠狠剐了魏氏一通,显然这话令她联想到了自己,被刺激到了。而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奴婢惶恐,奴婢出身卑贱,如何能与贵妃娘娘相较……”魏氏慌乱的跪下,惴惴不安。 这话说的好,既附和了富察氏重点替了她的出身,又讨好的指明她如今的身份尊贵,左右逢源。魏氏果然有一套。 心里千回百转,黎妃面上却是柔和的笑了笑:“魏常在,皇后娘娘不过随口一句,并无他意,何须惶恐?” 富察氏闻言冷笑,高氏这般说分明是堵她的嘴,她若再将高氏与魏氏混为一谈岂不是意图不轨?当下也不再这话题上绕,淡淡道:“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啊,黎妃心里哀叹一声,这位据说是清朝最有福气的老太太明显的不待见她这宠妃,时不时在请安的时候给她小鞋穿,通常都是让她跟那些个位分低没资格坐的贵人常在一块儿罚站,站个两三个时辰之后,忽然像是刚发现她似的让她入座,明摆着折腾她。 好在站几个时辰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不然她还不痛苦死。 黎妃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有瞒过富察氏的眼,阴厉一闪而过,富察氏想着太后对黎妃的特殊对待,这罚站对常人来说没什么,但高氏如今怀了身孕,且体弱多病,若是站的久了累了一个不小心滑了胎,既能脱身事外又省了她出手的风险,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富察氏终究还是失了策,等她们到慈宁宫的时候,乾隆竟然也在,扶着太后的手母子俩正说着话。 太后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当着乾隆的面给他的宠妃小鞋穿? 请过安,乾隆让黎妃坐在了他右侧下首,细细打量着她,嘘寒问暖。黎妃温柔的笑着,眼角眉梢带着温婉如玉的风情,眉目如画,风姿绰约。乾隆和颜悦色,眼底暖意渐渐蔓延。众多的嫔妃已然被他抛在脑后,除了娴妃偶尔能得他几句关怀,甚至连太后都受了不多不少的冷落。 富察氏坐在太后身侧,望着太后脸上的不悦之色,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皇上……”黎妃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乾隆握着她手的手心,望了望太后。满宫殿的酸意都快把她给淹死了。 乾隆这才恍然般讨好的叫了声“皇额娘”。 “皇帝,原来你还记得哀家这老太婆啊?”太后没好气的说了句。 “皇额娘这是什么话?儿子怎么可能忘了您?”乾隆尴尬的笑了笑,凑上前拉着太后的袖子作撒娇状,这般小儿女姿态直惹得太后扑哧一声笑破了功。 “普天下谁人不知皇上是个大孝子,对太后可孝顺着呢。”富察氏见此逗趣的插了句话。 “皇后,就你会说话。”太后开怀的说道。两人一搭一唱有意无意的将黎妃排除在外,嫔妃们偶尔插上几句,慈宁宫内一派婆媳和乐的景象。 黎妃端庄正坐,静静聆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置身事外,显得与他人格格不入。即使如此她唇边依旧笑容温和,眼眸清澈澄明,宛如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 如此的差别待遇,乾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皇额娘不待见秀容,他心里很清楚,也知道秀容天天罚站的事,虽然秀容从未跟他诉过苦,但是在皇宫又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只不过为难秀容的是他的皇额娘,他又怎么能违逆皇额娘替秀容出头,若真是那样做了,他岂不是成了忤逆的不孝子? 然而乾隆从来没有想过无论皇额娘如何对待,秀容都忍下了,没有丝毫委屈,甚至从来不曾跟他诉过苦,连唇边笑意温暖不曾染上一星半点的阴霾!她从未辜负过他的信任与宠爱,这样纯善的女人宛如出淤泥而不染半点污秽的芙蓉,简直不像是生活在皇宫这个污浊的染缸里的!乾隆又如何能够不动心? 凝视着毫无芥蒂的温润如玉的黎妃,心底微微一动,手已经自动自发的覆了上去。 突然手心里一抹温热传来,黎妃微微一怔,抬头望去,却见乾隆柔和的侧面,而他的手已然不着痕迹地握紧了黎妃的柔夷。 与此同时,黎妃心底一颤,某根弦似乎在瞬间悄无声息的颤动了下…… 35、第34章 危机 凉风习习, 枝头叶片儿翻飞舞动, 奇珍异花傲然吐芬芳,空气里到处是诱人的清香。 黎妃伸手拨开挡着视线的垂枝,白玉的手臂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几步之遥外的人工湖泊波光粼粼, 青瓦长提垂枝玉树倒影其间,湖中睡莲绽放宛如水上凌波仙子, 风景如画。 绕过长廊,便是跨于水池之上的澄瑞亭。 “可是累了?去亭子里坐坐。”乾隆凝视着黎妃额头沁出的点点汗珠, 柔声问道。 黎妃点点头, 可能由于怀孕的关系,她的体力大不如前,没走几步人就开始倦怠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已经一个多月了, 但是昨天请平安脉的时候,太医却没有诊出来, 按道理说宫里的太医没道理这么不济, 看来她该换个太医了。 乾隆伸手扶住黎妃,缓缓陪着她迈步走向澄瑞亭。 高吴庸挥手招来宫女,早早的在亭子里铺上了软软的坐垫,端上雨前龙井,大理石桌摆上了各式颜色鲜艳形状精巧的点心。 刚在凳子上坐下, 乾隆拿起茶杯,杯盖轻轻蹭了几下,吹开碧绿的茶叶, 清香袅袅,瞬间蔓延开来。黎妃拿起点心姿态优雅的咬了一口,点心入口,黎妃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放下咬了一口的点心,将口中的残渣吐在帕子上包好,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点心不好吃?”乾隆放下茶杯,望着黎妃蹙眉不虞的样子眉宇间带上了一丝不悦。 “太甜了,吃着腻人。” “高吴庸,今儿个点心是谁做的?”乾隆斥道,“连个点心都不好干什么吃的?去,把人给朕逐出皇宫!” “是,奴才这就去办……”高吴庸哈着腰转身就命身后的小太监下去传令,一边又命宫女撤下了点心,重新上了一份。 生死荣辱全在乾隆一语之间,万恶的封建社会啊。黎妃心里顿时有些排斥。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夏语忽然在亭子外跪下,身后跟着捧着盘子的宫女:“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您的药煎好了。” “端上来。” “是。”夏语接过宫女手中的盘子走上前,盘子里除了褐色的中药外,还细心的放了一小碟子蜜饯。 黎妃看着药碗,眉心立时就皱成一团,浓浓的药味顺着凉风迎面而来,那股带着药腥气的味道直让黎妃喉间酸水阵阵涌上,差点没吐出来。此刻她突然无比怀念起来现代的胶囊,这中药简直是拿来摧残人的! 乾隆望着黎妃一脸如临大敌,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顿觉有趣儿,调侃道:“朕倒是不知,原来秀容最怕吃药啊……” 黎妃额头顿时划下一道线,这话是什么语气?咋么感觉逗猫似的?斜眼睨了乾隆一眼,这一眼带着微微的清冷傲气,眼波流转似秋波荡漾,生生流连出千般风情,道不尽的春意无限。 乾隆眼底惊艳之色稍纵即逝,没等他反应过来,安禄山之爪已然捏上黎妃白皙的手,那手十指修长,肤如凝脂,触手之处宛如上好的绸缎,乾隆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揉了又揉,带着一脸安然享受的神色。 谁来把这只大吃豆腐的色狼拖走啊? 手上传来一阵阵麻痒的触觉,黎妃难受的蹙眉,眉宇间不可抑制的染上了羞恼的神色,很显然某只色狼行径已经越来越不招她待见了。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乾隆错愕的目光凝望向黎妃。 黎妃动作迅速的端起药碗,一手姿态优雅的捻起一颗蜜饯,红褐色晶莹剔透的蜜饯衬着雪肤玉骨,堪称美景。而黎妃若无其事的舀着药贴近唇瓣,唯有微微扬起的脖颈勾勒出一道傲娇的弧度,上扬的眼线扫描出略带得意的神色。 就如同干了坏事的猫咪,强装镇定却又无意中流露出丝丝对自己所为之事的得意,刹那间尽显其可爱的本性。 至少在乾隆看来,这小模样非但不做作,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诱人可爱,直逗的他心里像被几千只蚂蚁咬了似的痒的很,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压倒傲娇的美人儿,然后就是……呃……乃们懂的…… 色鬼,种马,%¥#…… 那跟要生吞活剥了似地盯着她的目光,光是用脚趾头想黎妃就知道他心里龌龊的心思,恨不得上前将他踹到水里,嗯,对了,最近好像新学了个法术,很好玩儿很销.魂的,要不一会儿让某只狼好好享受一番? 黎妃一边苦大仇深的吞了药,一面心里想着。 药汁顺着喉咙而下,刚一入腹中,一阵火辣辣的痛楚瞬间弥漫开来,小腹处甚至传来轻微的下坠感…… 这是……堕胎药?! 黎妃顿时变了脸色,啪的一声失手打翻了药碗,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丝丝冷汗沁出额头,整个人捂着肚子趴在石桌上动弹不得! “秀容……”乾隆反射性的猛然站起,一把抱住了黎妃,情急之下,乾隆直接就火急火燎将黎妃安置到了几步之遥外的钦安殿,“快,快传太医!” “参见皇上……”太医们很快的赶来了,看见乾隆齐齐下跪。 “都什么时候,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贵妃诊脉!”乾隆怒喝道。 太医战战兢兢的一个个上前把脉,而后又摇头晃脑愁苦着脸下去。乾隆冷冷凝视他们的神色,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来来回回的走动,步子焦躁不安,透出几许沉重感。 “都看完了?贵妃如何?” 太医们面面相觑,太医院院判上前道:“皇上,贵妃娘娘误食烈性的堕胎药,幸在服的不多,只是动了胎气,否则,胎儿难保……” “什么?!”乾隆一下子瞪大了眼,“你们说贵妃怀孕了?” “回皇上的话,娘娘怀胎一个半月。” 话音未落,一脚大力的重重踹来,院判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扑到在地,没等他反应过来,乾隆怒不可遏道:“废物,你们这帮废物!贵妃怀孕一个半月你们现在才告诉朕?!贵妃每日都有太医照常请平安脉,怎么早先就没有人诊出来?现在动了胎气,你们才告诉朕,朕倒是不明白了你们的医术就如此不济?!” “皇上……”太医院院判瑟瑟爬起来跪好,颤巍巍地道,“贵妃娘娘的平安脉一向是由李太医诊的,奴才等人不知啊……” “李太医?”乾隆怒不可遏,“人呢?给朕滚出来!” “这……”院判苦道,“奴才从早上起就没有见过李太医了。” “混账东西!”乾隆又是大力的一脚踹去,院判的头重重撞到了桌角上,鲜血溢出,怵目惊心,“去,叫人把李太医给朕捆了来!” “喳。”当下立刻有侍卫领旨跑了出去,片刻后,侍卫冲进钦安殿道,“皇上,奴才去往李太医家中擒拿其人时发现李太医已经自缢家中,只留下告罪血书一封。” 乾隆夺过血书,三两下拆开一目十行阅读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炙热的怒火席卷而来,一瞬间几乎将他整个人灼烧殆尽!杀意如同疯狂滋生的野草在他心间猛然窜起,其势如燎原,乾隆恨极反笑:“好啊,好个李思安,竟然敢谋害皇嗣,来人,捉拿李思安九族,杀无赦!”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底下众人皆胆战心惊的跪着,身上几乎被冷汗浸透,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头顶一片漆黑,仿佛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36、第35章 惩治 小腹的下坠感渐渐的消失了, 黎妃顿时松了一口气。 自从修真以来, 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进入空间饮用生命灵泉,她的身体早已不比当初的肉体凡胎,已然被灵泉改造成为天生五行灵体, 对药物几乎拥有绝对的抗性,除了在身体自动排出药物时会受点苦以为, 根本伤不了身。 好在孩子也继承了她的体质,否则那一碗加了大量红花的药下去, 这孩子哪里还保得住? 思及于此, 黎妃眼底划过一丝冷厉的杀机,那些个不安分的竟然敢把手伸到她的身上来,难道是她最近安逸太久了么?还是她的手段太温和了? 趁着乾隆怒火蔓延, 众人岌岌自危无暇顾及她之时, 黎妃一闪身进入空间施展神通。面前的空气如同水波荡漾的湖面般翻起阵阵涟漪,画面一闪而过, 黎妃迸射出狠厉的目光, 杀机毕露。 富察氏…… 你的寿命不足五年,本来还不想赶尽杀绝,只想着让你顺应历史完成你孝贤皇后的一生,但是你既然敢出手就别怪她黎妃不客气了。反正从她穿越的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然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片刻后黎妃又出现在软榻上, 空间内时间与外界时间相差太大,黎妃在空间内呆了一刻钟的时间,在外界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以至于众人根本不曾发现她离开过。 “皇上。” 盛怒中的乾隆忽然听到呼喊,连忙快步走到黎妃身边:“秀容……” “臣妾恳求皇上,一定要为臣妾腹中孩儿讨个公道。”黎妃挣扎着爬起来跪在乾隆脚边,眼角泪珠似珍珠,晶莹泛着得令人心疼的坚强。 “你放心,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朕绝不会放过胆敢谋害皇嗣的贼子!”乾隆扶起黎妃信誓旦旦的保证。 黎妃这才缓和了脸色道:“谢皇上。” 乾隆扶着她躺下:“你先休息会,朕先去处理此事,等你醒来,朕定然将凶手绳之以法。” 黎妃点点头,然而在乾隆看不到的角落里眼底一丝阴暗的眸光稍纵即逝。 将凶手绳之以法?等你查出了凶手,只怕就想着如何找个替罪羔羊,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了吧?乾隆啊乾隆,她黎妃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这般作为不过表明一个态度罢了。仇终究还是要自己亲手来报。 “小路子。”乾隆走后,黎妃找来心腹太监,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贴着他的耳朵张张合合,无声的话语淹没在小路子的耳中,“记住了么?” “奴才记住了,娘娘放心,奴才定然将此事办妥。”小路子行礼匆匆走出钦安殿。 黎妃露出一丝笑意,指尖微不可见的捻出一个法诀,瞬间一道萤火般的光点消失在小路子身上。法诀名为隐匿,是黎妃现今修为所能施展的不多的实用性法术之一。她空间里的修真功法虽然包括了很多的法术,但那些法术都是高级品要求修为太高,实用的根本不多。这都要怪她当初要求太高,除了看得上眼的极品,其他的法术书都被转手卖给了商城换钱。 结果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然今天她哪里还需要借助别人的手? 更恨的是,这鸟不拉屎的鬼清朝,灵气低的根本不足以支持她修炼,而她又不能天天进空间修炼,否则她哪里还会呆在这鬼地方跟人勾心斗角实践阴谋论?她倒是想离开来着,可离开了皇宫,她现在的修为又能去哪里?既然她能修真,那么肯定还有其他修真者,以她筑基三层连金丹期都没到的修为,加上身怀重宝,走出去还不得被人抽筋剥骨了!那样的话还不如暂时呆在皇宫里,至少性命无忧。 而皇宫里还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乌喇那拉氏需要解决。 追根究底,还是实力不够。 实力啊…… 黎妃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她才能够遨游天下,逍遥于世?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黎妃最终没能等来乾隆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承诺,来的却是乾隆一则晋封皇贵妃的圣旨,对于这个既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黎妃眼神冰冷,甚至连跟乾隆逢场作戏都失了兴致。 这道补偿性的圣旨令黎妃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不过是他心底随时可弃的女人之一,为了各式各样的原因,他随时可以将自己舍弃。她其实和其他后宫女人没有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比之其他人在乾隆心底多了几分情愫而已。 爱新觉罗·弘历,这一次她黎妃绝不会仅满足于这几分你随时可以挥剑斩去的情丝! ****** “皇后娘娘……” 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阴冷的气息一瞬间锁定了她,富察氏只觉从脚底心一股子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心头,冷的她浑身一抖。 “秦嬷嬷……”富察氏环顾四周,皱眉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秦嬷嬷诧异的顺着富察氏的目光左右望去:“没有啊,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没有么?”富察氏怔了怔,“你再仔细听听,是否有人在唤本宫?” “真的没有啊。”秦嬷嬷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片刻,转头望向旁边伺候的宫女,“你们呢,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宫女们面面相觑道:“嬷嬷,奴婢等人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秦嬷嬷扶着富察氏在软榻上坐下,忧心道:“娘娘,可能是您这段时间太过操劳,都出现幻听了,依奴婢看,您不如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喝点补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富察氏疑惑的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朱红色的雕花窗户半遮半掩,丝丝凉风透过窗扉吹入坤宁宫殿内,带来一股股舒爽的沁凉,然而不知为何富察氏忽然感觉那凉风中透出一股子阴寒。 “难道真的是本宫出现幻听了?”强烈的不安涌上心疼,富察氏眼皮直跳。可是触目所及没有丝毫异样,连刚刚那让她心悸的声音都消失无踪了。 “肯定是的,娘娘最近宫务繁忙,又要照顾生病的二阿哥,难免操劳过度以至于都出现幻听了。娘娘不如小憩片刻,奴婢就在边上候着。” 富察氏想了想,正欲开口,忽然眼前一道白影以极快的速度猛然划过。白影势如闪电转瞬即逝,于此同时,朱红色的窗户边一抹雪白的背影静静的站立着。纷乱的长发盖住了来人的面颊,然而那纤细的身形却令富察氏恍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那纤细的身影仿佛感觉到了富察氏的注视,缓缓的一点一点转过头来,她的动作极其的僵硬,‘咯咯咯’骨骼碎裂般的声音空灵的骤然响起,墨云般的长发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慢慢向后散落而去,渐渐露出她的侧面来…… “啊——” 几乎是在同时,富察氏如同受了重大刺激似的猛然高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宛如杜鹃啼血。 苍白的不像活人的侧脸,唇边染着丝丝血迹,来人瞪着一只,冰冷刺骨充满阴狠的血红色眼眸如同看死人的目光凝望着富察氏。 而最让富察氏心悸的是那熟悉的轮廓,即使露出的只有冰山一角,然而她依然能够清楚的分辨出,那道身影赫然是……死去多年的……富察格格! 富察格格嘴唇张张合合,飘渺的仿佛从天际而来的声音却又清晰无比的在富察氏的耳边回荡,随着她的说话声,雪白的裙摆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嫣红的血迹,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将富察格格的下半身染成了绯红的色泽!她一步一步迈着步子朝富察氏走来,然而富察氏却清晰无比的看到她的脚从未接触过地面分毫,她根本就是飘过来的! “啊啊啊——” 近在咫尺的血红色眼眸,充满嗜血的杀机,富察氏极度恐惧之下,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37、第36章 惊疑 “娘娘, 听说皇后魇着了。” “魇着了?什么意思?” 容嬷嬷小心的觑了眼四周, 凑到乌喇那拉氏耳边道:“好像是皇后娘娘被鬼缠身了。奴婢听坤宁宫的线人说皇后娘娘大叫着富察格格,让富察格格的鬼魂不要来找她,然后就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乌喇那拉氏脸色微变, 猛地转头望向容嬷嬷,“富察格格的鬼魂?嬷嬷, 你讲清楚点。”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坤宁宫有个宫女亲眼看见皇后娘娘晕过去之前, 她的眼睛里映出了富察格格全身是血的样子。”容嬷嬷怕怕拍着道, “据说富察格格死的冤枉,跟坤宁宫那位有点儿关系,所以变成厉鬼来报仇了……现在坤宁宫里人心惶惶的, 奴婢派语菲去看过了, 她回来的时候一个劲儿直哆嗦,说是坤宁宫里阴冷的慌……” 厉鬼……报仇……阴冷…… 乌喇那拉氏脸色青了又白, 惊疑不定, 像是打翻了染色盘似的,一不小心手中的帕子顿时被她绞的皱成一团,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犹不自觉,眼底透出丝丝复杂的难以分辨的情绪。 “奴婢还听说, 皇上已经找了萨满来驱鬼辟邪呢,太后娘娘连道士都给找来了,好像是要捉鬼什么的……” 撕拉—— 乌喇那拉氏浑身一抖, 手上反射性的使了劲儿,只闻的锦缎碎裂之声突兀的响起,乌喇那拉氏脸上露出一丝强烈的惊惧之意,她顾不得其他,惊惶失措地一把抓住了容嬷嬷的衣服。 “嬷嬷,你说什么?!太后娘娘派人找道士要捉鬼?!” “是啊。”容嬷嬷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家主子惶惶不安的样子安慰道,“宫里出了这般大事,捉鬼什么的势在必行,捉了也好啊,省得天天提心吊胆的。娘娘不必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歪,虽说咱们使过手段儿,但跟她富察格格可没什么关系,再说了富察格格死的时候,娘娘还没入藩王府邸呢,冤有头债有主,她找不着娘娘身上来的。” 对于容嬷嬷的安慰,乌喇那拉氏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她担心的又如何会是这个?论厉鬼,又有谁能比她更了解? “嬷嬷,你先下去吧。”乌喇那拉氏无力的摆了摆双手道,“本宫需要好好静一下。” “娘娘还有一件事。”容嬷嬷踌躇道,“是关于慧皇贵妃的……” 乌喇那拉氏的心思全都放到了攸关己身的‘捉鬼’一事上,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神去关心别人,只疲惫道:“慧皇贵妃之事不急,你先下去,本宫自有定论。” 容嬷嬷心疼看着主子没有生气的样子,只好说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空旷的承乾宫内,乌喇那拉氏惆怅的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眼神空洞,仿佛透过空气望向了遥远的未来与过去。手一点点触摸过室内奢华的摆设,这些都是她用尽手段争来的,乾隆的宠爱,尊贵的身份,这一次,她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宫里得到了前世所渴求的一切,她的地位除孝贤慧贤之外无人能及,更重要的是,她狠狠踩了当初耀武扬威的魏氏一脚。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如今,上天难道要将重新给予她的都收回去了么? 不。 不准。 她不准! 乌喇那拉氏想起她初见魏氏转世时的滔天恨意,想起她面临灰飞烟灭时的无奈,想起她决定夺舍时的挣扎……她怎么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她手中溜走,就如同抓不住的流水? 犹记得当初,她夺了舍却蓦然发觉自己被空间撕扯会到了八百年前,那时的她是如何的喜极而泣啊。看着十二岁的自己娇羞的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时的羡慕,再联想到将来的命途多舛,日后贵为一国之母却被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骑在头顶耀武扬威,连自己的嫡子嫡女都被那贱人害死,她怎么甘心?怎么能容忍自己重复悲催的老路? 于是她抛弃了好不容易夺舍而来的身躯,扑向了十二岁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同一个人的原因吧,她这次的夺舍极其顺利,融合了十二岁自己的灵魂,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变得更凝实强大了。然后一如记忆中那般:参加选秀,被册封为宝亲王侧福晋到如今的娴妃,她步步为营,用尽心机绞尽脑汁终于顺利的得到了乾隆的宠爱,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虽然无法与慧贤相提并论,但她乌喇那拉氏又何须与将死之人计较? 这一世,她不仅要保住她的孩子们,还要让永w成为九五至尊,她坚信自己终会一步步走上圣母皇太后之路,然后笑看魏氏从云端狠狠坠落! 嘉庆帝又如何,一个根本没有机会出生的婴孩拿什么去成为皇帝? 乌喇那拉氏眼底冷光凛凛,凭借着她得天独厚拥有前世的经历,熟知一切历史,她不能容许自己美好的未来会毁在捉鬼二字上! 更何况,她如今的身躯根本是自己的,又何来鬼一说! 思及于此,乌喇那拉氏坚定了自己的信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乌喇那拉氏皱着眉头将自己记忆中的场景想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她眼前一亮,一丝惊疑的眸光转瞬即逝。 不对…… 前世,前世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富察皇后被鬼缠身的一幕啊! 几乎是在同时,乌喇那拉氏猛然失态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 后宫里最近已经闹翻天了吧? 黎妃倚靠着栏杆,神情专注的凝视着碧波荡漾的池塘。 哗啦——一阵水花闪烁,一个硕大的乌龟头从水里探出,以锐不可当之势终于凭借着咬上了左窜右闪,淹没在鱼群里的金色锦鲤。 “娘娘,您不知道,坤宁宫现在……” 夏语递过来一盘鱼食,口中滔滔不绝,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一边还嫌不够似的加上了行动描述。 “夏语,”黎妃转过头,神色清冷的撇了她一眼,“人云亦云,散播谣言乃是宫内大忌。” “娘娘,奴婢……”夏语顿时语塞,重重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知错就好,下不为例。” “是。”夏语松了口气,站到了边上。见惯了娘娘面带笑意的模样儿,她沉下来脸令夏语心里悠然而生惧怕之色,皇家皇贵妃的气势果然不是她们这些宫女能够承受的。 “鱼食不够了,再去拿一盘过来。” 夏语得了令立刻行礼回了储秀宫。 “小路子,夏语之言,你有何感想?”支开了夏语,黎妃转过身凝望向安静的如同木头一般侍立一侧的小路子。 小路子面带敬畏恭敬的弯腰躬身道:“奴才不敢妄自断言。”语气里却是含着几许不可抑制的畏惧之情。 虽然不知道坤宁宫闹鬼的真正缘由,然而小路子毕竟不是夏语,那瓶经他之手洒在坤宁宫门口的药物让他对黎妃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他清楚的意识到坤宁宫闹鬼之事必然与他的主子脱不了干系。自从出现闹鬼事件后,坤宁宫里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阴冷,明明不过刚入秋,坤宁宫内却如同寒冬腊月,冷的反常。 不管那是什么药物,光是这一点非人力能办到的事就足以令小路子敬畏了。 黎妃淡淡的注视着小路子,神情冷漠,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瞬间朝着小路子席卷而去。 小路子在这股气势之下冷汗涔涔,咬着牙关直哆嗦,黎妃冷眼看着,直到他快受不住了才收回气势,整个过程当中,小路子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讨饶的话。 几乎是在气势消失的瞬间,小路子啪的软倒在地上。 “是个可造之才。” 黎妃暗中点点头,爱怜的伸手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小路子对她的忠心经得起考验,却又不会盲从,做事自有一套原则,恩怨分明,如果好好训练一下,将来必能为她的孩子挡去不少风雨。 还有乾隆,她黎妃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仅止步于他的宠爱……她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心里百转千回,黎妃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路子,你起来。” “是。”小路子苦笑着揉揉自己发软的腿站起身,同时一个雕花水晶瓶出现在眼前,里面几颗碧绿的丹药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泽,美的宛如艺术品,“娘娘?” 黎妃没有回答,伸指轻轻一点,几乎是在同时一道金芒从指尖迸射而出,瞬间没入了小路子的脑海里,庞大的信息席卷而来,一瞬间小路子惊愕的怔在原地,整个人如同受了极大的刺激似的。 半晌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惊叫道:“娘娘,您……您……” 黎妃不管他似惊似喜的神色,只厉声说道:“本宫今日要你以心魔发誓此后永世忠于我儿,若有违誓言修为终生难得寸进,终将化作灰飞。” 小路子敬畏的看了黎妃一眼,异常坚定道:“小路子曾闻仙人之事,却不想今日有所机缘,小路子今后定会侍奉小主子,绝不会背叛小主子。”当下立刻照黎妃所言发了誓。 黎妃放缓了脸色道:“这一瓶洗髓丹你拿去吧,以你的年纪若没有洗髓丹纵然修真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七年内我会离开皇宫,到时候,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谨记自己的誓言。” 世事无常,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时候的黎妃完全不知道,当她有了能力离开的时候却已然被一只甩不掉的牛皮糖缠上,最后非但没能摆脱某只大型犬科动物,反而把自己给赔上了。当然,此乃后话。 38、第37章 后薨(一) 乾隆四年九月, 富察皇后病危。 时值黎妃怀孕四月有余, 小腹微微隆起,每每将手放在小腹上她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简单的情绪,那是腹内胎儿的喜怒哀乐。黎妃甚至已经可以用神识与他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是的,他们, 从半个月前内视时,黎妃发现她怀的是双胞胎, 不过才四个月, 双胞胎已经有了明显的个性差别。一个活泼,另一个懒洋洋的,黎妃与他交流十次才换回小家伙的一次不耐烦的回应。 比起和黎妃交流, 他似乎更加乐忠于吸收母体内的灵气。 而另一个, 则对黎妃的情绪极为敏感,只要她有一点的不高兴, 孩子就会传来一阵阵难过的波动, 每当黎妃和他交流之时,是小家伙最兴奋的时候,上蹿下跳,隔着小腹黎妃都能感觉到那轻微的颤动。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修真者的孩子都如此的早慧可爱,黎妃想起腹中的孩子们, 母爱就不可抑制的泛滥。 午后的阳光明媚,照耀在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黎妃斜倚在贵妃椅上, 一手拿着本三字经,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清朗温柔的读书声,在储秀宫内响起。 两个小家伙们似乎极为喜欢黎妃的声音,合着读书声在腹中欢快的颤动着。 “秀容,”乾隆看着她眉梢眼角里溢出来的温柔,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念着三字经,顿觉有趣儿,“孩子不过四个月,你这般急着那什么胎教,他又听不懂,跟对牛弹琴似的有何意思?” “谁说孩子听不懂?”黎妃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他可比您聪慧多了。” “……”乾隆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比朕聪慧?秀容你竟然将朕和未出世的孩子作比较,这是赤果果的贬低啊。不过话说回来,秀容自从怀孕以后脾气那是迎风见长啊,前几天竟然还敢给朕吃闭门羹,乾隆心底怨念,可是谁让孕妇最大呢。 “皇上,你看连孩子都在反驳你了。”小腹上忽然一阵猛烈的颤动传来,不痛却带着胀胀的闷感,黎妃立刻轻抚着肚子,哼起了童谣。 “真的么?”乾隆闻言眼前一亮,凑上前去抚摸黎妃的小腹,“来,让皇阿玛跟朕的小宝贝好好聊聊……”几乎是在同时,一阵颤动猛然隔着小腹从乾隆手心里蔓延开来,仿佛是腹中胎儿在回应他似的,乾隆顿时惊喜的大叫,“秀容你看,孩子在回应朕呢!” “感觉到啦……”黎妃斜视了他一眼,一惊一乍做什么,要是她告诉他,孩子不是在回应是在踢他,对乾隆那句对牛弹琴表示自己的愤愤,不知道乾隆还会这么开心不? 渣龙,乃还不知道吧,其实乃和和雅小包子的梁子从这时候就已经结下了……(为渣龙杯具的未来默哀一下,阿门) “奴才参见皇上。”正在此时,高吴庸忽然从长廊下撒腿狂奔而来,一脸的神色焦急,“皇上,大事不妙啊,刚才太医回禀,皇后娘娘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乾隆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皇后的身体他早就问过太医了,左右不过这几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正想斥责高吴庸两句,却听得高吴庸颤巍巍的道:“皇上,太后请你赶快前往坤宁宫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还有慧皇贵妃,皇后娘娘钦点慧皇贵妃,好像有事要交代。” “有事交代?”乾隆冷笑,朕倒是不知道,皇后何时与秀容交情好到能交代临终遗言的地步了? 黎妃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厉光闪烁。 富察氏,临死还不忘反扑着算计她一把吗? “摆驾坤宁宫。”乾隆伸手扶起黎妃,小心的搀着她上了鸾驾,自己上了御撵,一路而去。 自从闹鬼事件后,坤宁宫顿时如同被隔离了似地,荒凉而寂冷,平日里那些宫女们甚至还有意无意的避开坤宁宫,如同躲避瘟疫似地。一路行来,竟然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坤宁宫门口。 乾隆下了御撵又扶着黎妃出了鸾驾,相携进入。 “皇帝,你终于来了。”太后坐在软垫上,一看见乾隆小心翼翼搀扶黎妃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利芒,“慧皇贵妃来的正好,皇后等候多时了,进去陪她说几句体己话儿吧,正好哀家也有事和皇帝商量。” “臣妾谨遵太后懿旨。”黎妃行过礼,姗姗进了内院,暗中却将神识放开。 “皇帝随哀家来。”凝视着黎妃的身影消失,太后在软榻上按了几下,顿时一道暗门出现在乾隆眼前,她招呼着乾隆走进暗门里。 “皇额娘,您这是……”乾隆皱着眉头。 太后冷哼一声:“看来皇帝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你的慧皇贵妃可真了不得!若非娴妃告知,哀家还不知道这女人竟然如此蛇蝎心肠,将皇帝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什么蛇蝎心肠,秀容怎么了?这又关娴妃什么事儿?”乾隆不悦道,“皇额娘,这皇后不靠谱也就算了,您贵为圣母皇太后怎么也跟着起哄?” 太后怒道:“皇帝,你中高佳氏的毒太深了,看来无论哀家说什么你也是不会相信的了,哀家也懒得浪费口舌,孰是孰非,皇帝你还是自己睁大眼睛看个清楚明白。” 太后心底对黎妃的怨念可谓是由来已久,她的出身不高,能有今天的尊贵全是仰仗她生了个好儿子,只可惜弘历自幼养在康熙帝身边,虽然重孝道,却跟她并不亲厚,两人虽为母子但中间总像隔了那么几层,疏离的紧。在弘历心里,她这皇额娘只怕连高佳氏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点恰恰是最令太后膈应的地方。 自己的儿子非但不一心向着自己,反而帮着宠妃话里话外隐射她这婆婆做的不厚道,太后怎么受得了?可是她也清楚,若是失去了弘历对她的那份孺慕之情,这后宫哪里还有她这圣母皇太后的位置?是以,她只能憋屈的对最是厌恶的高佳氏笑脸相迎,然心里的怨恨却是不减反增。 为此,她不惜和富察氏、乌喇那拉氏联起手来,借以除去高佳氏。当然太后也有自己的算盘,她有意的透露了乌喇那拉氏给乾隆,毕竟乾隆对乌喇那拉氏的宠爱有目共睹,她绝不允许除了高佳氏又来了个乌喇那拉氏膈应她! “……”乾隆脸色暗沉,秀容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么?皇额娘口口声声秀容心思狠毒,言外之意岂不是说他有眼无珠?这般想着,心里对太后起了几分厌烦不耐。但毕竟是自己的额娘,乾隆也不好当场给她没脸,不情不愿的跟着进了暗门。 暗门内立着一扇足有人高的西洋镜,整个暗室根据镜像折射原理而制成,借着西洋镜清晰的将隔墙坤宁宫内殿的镜像照应出来,更妙的是,经过机关大师的巧妙制作可以清楚的听见隔墙的声音,而另一个房间却无法察觉到。 于此同时,西洋镜内出现了黎妃纤细的身影。 “高佳氏……”富察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几步之遥外的黎妃。 “皇后娘娘,您有何事要交代臣妾?”黎妃神色淡淡的对上富察氏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喝其血食其肉的凶恶眼神,半点波动也无,平静的宛如看着闹腾的小丑。 “贱人,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几个月来‘厉鬼缠身’已经使她耗尽了精气神,明明不到三十岁,脸色腊黄衰老,两鬓上已然有了星星点点的斑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她还一直以为是富察格格阴魂不散日夜缠着她,直到昨夜娴妃派人告知,她这才醒悟过来,哪有什么厉鬼,根本就是高佳氏这贱人用了秘药使她产生了厉鬼缠身的错觉! 高佳氏这贱人竟然如此陷害她,令她出了这般丑,颜面荡然无存,更可恨的是她费尽心机经营了半辈子的声名一朝尽毁! “皇后娘娘,您这是在和臣妾玩厉鬼缠身的游戏儿么?”黎妃挑了挑眉。 这话简直在瞬间戳中了富察氏的痛脚,她瞪大了眼,激动的从床上翻滚了下来,挣扎着站起身来猛扑向黎妃:“贱人……” 黎妃轻而易举的闪身避过,皱眉看着富察氏泛着血丝的肿大的眼眸道:“皇后娘娘,请自重。” 富察氏擦着黎妃的衣角重重撞上了一边的案桌,桌子剧烈摇晃,茶壶茶杯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富察氏猛的转过头来,忽然冷冷大笑起来。 “高佳氏,你很得意吧,在府邸之时就在本宫身上下了活不过十年的毒,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上眼药令皇上对本宫生厌,而后又下秘药致使本宫厉鬼缠身,你很得意吧,你以为踢开本宫这块挡脚石就能一步登天成为皇后么?你简直做梦……” “皇后娘娘,”话音未落,黎妃厉声怒喝,她清冷的凝视着状若疯癫的富察氏,一字一顿缓慢的道,“你针对臣妾,臣妾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臣妾是您最大的敌人,这点你我心知肚明。但你不该冤枉于臣妾,臣妾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臣妾自伴驾以来,所作所为问心无愧,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若犯下一星半点亏心之事必遭天打雷劈!”黎妃漆黑的眼眸寂冷如夜色,没有丝毫的心虚,她行事从不主动伤人,人若犯我百倍报之,唯求自保而已,她根本不怕报应。 “皇后娘娘,人在做天在看,所谓厉鬼缠身不外乎报应罢了,你若问心无愧,何须恐慌?” “你……”富察氏怒极反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高佳氏!纵然你舌灿莲花,能将白的说成黑的又如何?高秀容你也不过只是个可悲的女人罢了!”富察氏扬起眼线,冷冷的睥睨着黎妃,“对了,本宫忘了,你还不清楚吧。”话音一转,富察氏瞬间冷厉起来,“高秀容,你以为皇上当真对你情深意重,圣眷无双么?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他拿来为娴妃引开视线的挡箭牌罢了,枉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为他人做嫁衣!本宫等着,等着你凄惨的下场!” 乌喇那拉氏?挡箭牌? 黎妃眸中划过一丝精光,神识传递过来的景象令她眸子微冷。忽地,她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如春花绽放,丝丝情意犹如涟漪瞬间泛滥开来,将本就妍丽无双的容貌衬得出尘脱俗,美如诗画。 她轻轻的柔声说道,语气带着无比的坚定,情深似海。 “纵然只是挡箭牌亦是得了皇上一分真心,秀容今生不悔。” 39、第38章 后薨(二) 富察氏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重重的瘫软在地上。她狠毒不甘的目光注视着扬长而去的黎妃, 浑浊的眼里渐渐露出灰败的色彩。 拼死一搏,终究功亏一篑啊…… “皇额娘,这就是你想让朕看的所谓的秀容的真面目?”乾隆回头咄咄逼人的问道。 “这……”太后心底恼恨却无言以对。高氏能在三年之内晋升皇贵妃, 达到了她几乎所能达到的位分顶峰,其手段果然不可小觑, 城府之深无人能及,这样竟然都还不能让她露出马脚来, 甚至还间接使得乾隆对她生了隙, 实在恼恨!当然,无论黎妃表现的有多么纯良,太后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毕竟是从后宫里一路走来的, 她又怎么可能相信宫内还会有纯良的女人,若高佳氏真是这样的人, 又如何能活到如今, 甚至还成为了慧皇贵妃? 且光凭她那一句今生不悔,只怕今后皇帝对她的圣宠必然还会再上一层楼,这贱人竟然敢踏着她这太后往上爬,可恨至极! 乾隆冷眼望着目光闪烁的太后,心里又如何不知她对黎妃的怨恨愈加的深了, 眉宇间悄然染上一丝阴霾,冷漠的说道:“既然皇额娘无事了,朕就先行一步了。” “皇帝……”太后恨恨的瞪了一眼西洋镜里行将就木的富察氏, 憋气道,“没用的东西,尽会给哀家生事!”经过此事,只怕弘历对她的间隙更重,富察氏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得给她添堵。 乾隆刚一出暗室,黎妃噙着温暖如春风的笑容莲步而来。 “让皇上久等了,是臣妾的不是。” “无妨。”乾隆挥挥手,问道,“皇后找你说了什么?” 黎妃笑道:“也没什么,皇后让臣妾今后好好伺候皇上,其实娘娘很关心皇上的,皇上不如去看看她吧,毕竟夫妻一场……” 话未说完,乾隆瞪着眼睛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周到!”言罢,也不管黎妃跟不跟得上大步迈出了坤宁宫。走了几步,像是忽然发觉黎妃没有跟上来似的,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站在原地踌躇不安的黎妃,乾隆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还不快跟上!” “是。”黎妃眼睛一亮,顿时笑靥如花,小步小跑了上来。 “这么急做什么?小心点。”乾隆急忙一把搀扶住她,神色温柔。黎妃仰头而笑,眼底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幸福之色,一种奇异的温馨在两人之间渐渐蔓延开来。 谁也没有发现阴暗的角落里一双充满冰冷杀机的眼冷冷的盯着黎妃的背影。 突然,依偎在乾隆怀里的黎妃恍然有所觉似的,微微上扬的眼角向着梧桐树后露出一个寂冷讥讽的眼神。 当天夜里,丧钟响彻云霄,皇后富察氏薨,时年二十五岁,谥号孝贤皇后。 北京城的天空阴翳而苍茫,暗沉沉的。 黎妃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跟着乾隆从储秀宫出来,触目所及一片雪白。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脸上无一例外是哀戚悲痛,然而在这哀伤的外表之下又有多少的真情实意? “秀容,你怀着身孕去灵堂做什么?”乾隆絮絮叨叨地说道,“为皇后守灵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说到底,乾隆就是不愿意黎妃去给富察氏守灵,他对富察氏的厌恶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他甚至觉得富察氏连黎妃的指甲盖都比不上。 “这是臣妾的本分。” 乾隆的性格十年如一日,只要是他认为好的,那就是百般宠爱,放在心尖子上,就比如黎妃自己,乌喇那拉氏,而他厌恶的,那么无论那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比如富察氏,金佳氏,这让黎妃不免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觉,若是有朝一日,她在乾隆心里不再那么完美,那么她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富察氏? 黎妃不怕失宠,不在乎乾隆,若真到了呆不下去的地步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她无法容忍乌喇那拉氏将她当做踏脚石的行为! 乌喇那拉氏想要成为圣母皇太后,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那也得看她黎妃同不同意! 想来,乌喇那拉氏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吧? 黎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这皇宫宛如一张大网,将她紧紧的束缚在其中,挣脱不得。 “你们在做什么?!”正想着,乾隆一声怒斥瞬间换回了她的神智。 黎妃应声望去,只见七岁的大阿哥永璜与四岁的嫡子永琏正围着灵堂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哀戚肃穆的气氛。想来也是,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又知道些什么?只怕在他们小小的心灵里连死亡这一概念都还不懂吧。 “皇阿玛……”永璜永琏见怒气冲冲,脸色漆黑的乾隆,害怕的立刻低头站好,怯生生的偷偷觑上一眼。 乾隆火冒三丈,本来就对富察氏憋着的怒气这下子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皇后刚薨,你们一个养在皇后名下,一个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难道就没有半点儿伤心么?永璜永琏,不敬嫡母,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乾隆此话一出,灵堂内一片死寂。 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倒了一大片,噤若寒蝉。 “皇阿玛……”永璜到底年长一些,闻言骇然的跪了下去,“儿子儿子……”泪水滚滚而落,呐呐不成语。永琏虽小却已然懂得察言观色,紧跟着跪下,哭出声来。 乾隆似的厌恶的冷冷撇了他们一眼,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黎妃看着泣不成声的两个皇子阿哥,只觉说不出来的心冷。 不忠不孝,枉为人子,此言一出,永璜永琏今后算是废了,清朝最看重忠孝,这话就等于是绝了他们继位的资格,甚至还背负上了污名,今后碌碌一生难有所作为。不过是迁怒而已,乾隆就能如此绝情的对待自己的儿子,他身上可还有半分父子亲情? 果然是天家无情么? 即将为人母,黎妃难以自持的由永璜永琏联想到自己的孩子,心里的寒意怎么也止不住。 而灵堂内各嫔妃却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自顾自的跪着,脸上的冷漠幸灾乐祸已经让黎妃只觉一瞬间进入了酷寒的冬季,冰天雪地冻的她直哆嗦,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皇宫竟是如此的残酷么? 乌喇那拉氏冷眼看着黎妃悲哀惊惧的神色,仿佛像是刚刚才意识到皇宫里冷酷无情的一面似的,一缕讥讽染上眉梢,高氏果然已经不是原装版了么?终究是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女子,纵然城府够深,手段也有,但始终缺少了宫内女人的心狠手辣及不择手段。纵然双手染血却心思纯净,如此不免流于被动,又如何与她斗? 40、第39章 情深 “纵然只是挡箭牌亦是得了皇上一分真心, 秀容今生不悔。” 今生不悔么…… 橙色的烛光下, 乾隆磨蹭着手中的玉佩,湛蓝色的玉佩在温暖的光晕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宛如萤火点点, 绚丽多姿。 跳跃的烛火里映出一张美丽的容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眉目如画,眼底情深如许。 那张脸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予他心头重重一击, 她似乎永远都是微笑着, 眼底有着浓浓的暖意,清澈的眼眸澄明的恍如蔚蓝的天空洁净美好。她从不要求什么,不骄不躁, 无论他去或不去, 她似乎永远都在储秀宫里,宛如一抹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每一次, 只要他回头都可以看见她温润如玉的身影。 乾隆闭上眼, 心底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轰然破碎了…… 从入侍府邸的使女到如今的慧皇贵妃,她一路清浅的走来,漫步云端,身份的变化并没有让她的心也随之高傲,举手投足间一派优雅高洁。她是这埋葬在这片金色繁华的皇宫里唯一一朵纯美的水莲花。 也许这世上除了秀容, 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令他的心绪如此起伏的人了吧?亦不会再有一人如她那般宠辱不惊对他毫无所求了吧? 情愫在悄无声息间犹如一颗种子埋进了他的心里,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发了芽,长出了绿油油的叶子, 娇弱的根系深深扎进了他的心海里。而后顽强在他心间渺小的角落里,毫无声息的成长,当他蓦然发觉之时,那棵小小的树苗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一举猛然击碎了他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墙。 高秀容已然在他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秀容……原来,你已在我心上…… 乾隆喟叹着收回视线,却见高吴庸试探的偷觑着他的脸色,顿时不悦道:“何事?” “皇上,这是新呈上来的奏折。”高吴庸察言观色看出乾隆的不喜,急忙恭敬的将折子送到乾隆面前。 乾隆收起玉佩翻开折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折子上大谈立后乃国之大事,请他尽快立后。乾隆皱眉,立后之事兹事体大,富察氏尸骨未寒,就急于立后未免令傅恒等富察家族的一干重臣寒心。 乾隆一连翻了七八本奏折,个个都是围绕着立后的话题。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这些个大臣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怎么眼珠子老盯着他的后院转?甚至还有人暗中属意乌喇那拉氏为继后,该不会跟乌喇那拉氏有什么瓜葛? 而后宫干政乃是皇家的大忌。 将折子扔到一边,乾隆疲惫的抚摸着额头,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太阳穴隐隐作痛。心里翻涌的情潮令他无法专注的批阅奏章,他忽然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高吴庸,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亥时一刻了,奴才已经准备了绿头牌,皇上可是要翻牌子?”高吴庸说着捧着一碟牌子放到乾隆面前。 乾隆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十几个牌子,眉心蹙成一团,想起那抹淡兰色的身影,顿时不耐烦道:“就皇贵妃吧。” “这……”高吴庸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皇上,皇贵妃身怀有孕,太后已经下了懿旨撤了皇贵妃的绿头牌。” 乾隆蓦地看过来,眼神犀利:“何时的事,为何无人禀告朕?” 高吴庸一个哆嗦,跪道:“皇上,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隐瞒不报啊?只是太后说皇上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此等小事就不应该再烦劳皇上,奴才就……” “你倒是忠心的很!”乾隆冷声道。 高吴庸怎么会不知道乾隆这话分明是在讥讽他,忙不迭的磕头:“奴才有罪,奴才最该万死,求皇上恕罪啊。” 乾隆重重哼了一声:“若不是看你伺候朕多年,单凭你瞒而不报一项,朕定摘了你的脑袋!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自己下去领三十大板。” “是是,”高吴庸感激涕零道,“皇上英明,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 乾隆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摆驾储秀宫。” 夜已经深了,一轮弯月高挂于天际之中,渺渺银汉两侧牵牛织女星熠熠生辉,星月皎洁。 储秀宫内,灯火暗淡。 “皇上……”驾到,通报的小太监话一出口,就被乾隆伸出的手阻断,他吞了吞因为气急而涌上来的口水,忙点头哈腰。储秀宫的守夜太监早早眼尖的看见了乾隆的身影,一溜烟儿进了宫内去通报主子,片刻后,七八个宫女拿着灯笼,一字排开跪下行礼。 “你们主子呢?” “回皇上的话,主子歇下了,夏语已经去唤主子起身了。” “既然歇下了就算了。”乾隆挥挥手,阻止往储秀宫内殿跑的夏语,大步朝内殿而去,那步子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味。 与此同时,空间内的黎妃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朝着她的寝殿而来,她遗憾的看了眼即将成熟的五行灵果,看来今夜是没办法吃到嘴里了。心里暗暗咒骂着乾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的当口来坏事儿一面连忙出了空间。 “臣妾参见皇上。”乾隆一只脚刚迈进储秀宫内,一道淡兰色的身影急急迎了上来。 黎妃一甩帕子,没等她曲下身子行完礼,乾隆早一步上前拖住了她的腰肢,手上微一使力,黎妃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瞬间一股浓烈的阳刚气息扑鼻而来,黎妃脸红了红。乾隆忽然露出一抹柔和略带着急切的笑意,没等黎妃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皇上……”黎妃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环住了乾隆的脖子,既羞又恼的瞪圆了眼,浓浓的不虞之色。 乾隆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羞怒的表情灵动而含着一丝妩媚之意,直令他心口泛起丝丝缕缕的满足感,蓦地紧绷的身体微微僵了下。 他忽然有种将怀里的人融进身体里,刻进骨子里的冲动,那强烈得冲动油然而生,来的如此迅猛,如此迫不及待,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忽然沸腾起来,汹涌的情潮一瞬间席卷而上,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身体仿佛着了火,熊熊的烈火以燎原之势迅猛的燃烧,霎那将他灼烧殆尽! 这感情来的如此突然,突然地令他手足无措。 原来,在不经意间,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这爱就已经如此的深了么? 是因为隐藏的太久,所以等他发觉的时候才会如此汹涌得让他难以自持么? “皇上,快放臣妾下来!”黎妃望着乾隆深邃的眼,那双眼深沉的凝视着她,眼底仿佛盛载了沉寂的夜色,深的可怕,又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危机重重。黎妃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感。她从没如此真切的意识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帝王,危险冷酷而又深不可测的帝王。那些往日被黎妃忽略的,这瞬间齐齐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唔……”回答黎妃的是一个吻。 浓烈的吻。 黎妃手抵着坚硬的胸膛,瞪大了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唇齿交接,那吻宛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携带着浓烈的感情色彩吞噬了黎妃所有的抗拒。霸道的,强烈的占有欲死死纠缠着她,从她口中肆虐的舌间难以抗拒的一并传输而来,灼热的气息交融,温度节节攀升。 既然爱了,何必逃避? 爱新觉罗家从没有弱者,更不会畏惧自己的心,情之所系,便是心之所向。 香甜的令他着迷的气息缭绕在鼻息间,乾隆感受着这一刻紊乱而有力的心跳,心底已然下了决定。 一吻毕,黎妃剧烈的喘息着,黑色的眸子怔怔的凝视着乾隆,嫣红的唇瓣微肿,仿佛还沉浸在刚才激烈的亲吻余韵里没有回过神来。 恍惚中,黎妃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褥之中。 乾隆在她身侧躺下,一手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眼里透出丝丝缕缕的温柔。 “皇上?”今夜的乾隆似乎和以往不同,少了几分帝王气势却多了几分强硬霸道,那种仿佛要从她身上索取什么的感觉直让黎妃深深觉得危险。 孩子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一脚踹来,乾隆顿时感觉到手下的骚动,他来回的抚摸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属于生命的波动,一种血浓于水的情感渐渐蔓延开来。 “皇上?”黎妃不安的又唤了声。 “孩子真聪慧,好像知道是朕来看他了。”乾隆轻声说道。 “……”黎妃其实很想说一句,乃想多了,女儿摆明了是不待见你,平常的时候可不会这么狠的踹,踹的她肚皮都发麻了。 乾隆头靠在黎妃肚子上,静静听着胎动,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让他的父爱油然而生,他不是没有做过父亲,虽然膝下已有三子四女,然而亲情却浅薄的很,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天生薄情却又深情,他们不动心则以,一动情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秀容,若是男孩,便叫永珞吧。”乾隆忽然抬头道。 珞为玉之心,而你……是我的心。 41、第40章 龙凤 五行灵树上, 七颗拳头般大小的果子散发出炫目的光芒, 空间里的灵气浓郁地几乎达到了洪荒时代的水平。生命灵泉也由淡绿色渐渐转变成了墨绿,空气中蕴含着强烈的生机。 黎妃犹豫的凝视着灵果,她自身修为不过是筑基期七层, 这些灵果内蕴含的灵力太过强大,服的多了物极必反, 有爆体的可能。 想了想,黎妃最终选择了属性为水的灵果。水属性温和正适合滋养身体, 对腹中的孩子有莫大的好处。 灵果入腹, 黎妃在瞬间感受到一股温和的灵力涌进筋脉里,瞬间冲破灵穴,她的修为猛地上窜, 连升三级到达筑基期巅峰, 且随时可以冲关进入炼虚期。好处还不仅仅如此,黎妃感觉到自己和空气中的水元素之间有了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似乎只要她心念一动水元素就会顺着她的心意变化, 冥冥中她似乎已然与水合为一体。 与此同时,多余的灵力随着经脉流进了孩子的体内,滋养着他们的身体,黎妃感觉到那股温和的热流停留在小腹处运转了七七十九个小周天,最后没入了孩子的体内。 黎妃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晃而过, 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黎妃怀孕九月有余。 临近产期,太医早早的将平安脉增加到了一日三次, 稳婆也已经在储秀宫内殿外间住下了,随时待命。黎妃也着手开始安排生产期间的一应事物,即使心里无惧,她也不能掉以轻心,拿孩子去冒险。 小路子经过洗髓丹萃取灵根、排出体内大部分杂质后,进展很快,已经有了炼气五层的修为,黎妃扔了本炼体的武学秘籍给他,也许是他真的是个练武奇才吧,已然在短短四个月内练到了第三层,进入先天境界,世间少有敌手。黎妃放心的让他在自己生产期间盯紧了那些个不安分的女人,尤其是乌喇那拉氏。 用过晚膳,乾隆搀扶着黎妃在御花园里慢慢散步。 怀孕九个月,黎妃的肚子大的出奇,一眼望去只看到圆滚滚的球,脚都看不到了,看的乾隆忧心忡忡,若不是御医再三强调娘娘只是怀了双胞,且双胞非常健康,生产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难产的现象,他才稍稍放心了些,但眉宇间的愁色终究没有消去丝毫。 “秀容,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去前面的亭子歇歇脚。”乾隆眼睛死死地瞪着凸起的肚子,神情紧张得如临大敌。 这才走了几步路啊?黎妃窘然望着大约一百多米的长廊,又望了眼焦急心忧的乾隆,不知道这位主儿是不是抽风属性间歇性发作了,自从太医诊断出她怀了双胎后,将近四个月歇在她的储秀宫连临幸后宫也不去了,天天紧盯着她的肚子,连她多走两步路都会冲过来拽住她生怕她摔倒了,那炙热的视线差点让黎妃喘不过气来。 话一出口,乾隆也不管黎妃的反应,直接半扶半抱着带她进了亭子。高吴庸极有眼力得早早准备好了一应用具,连瓜果都端上了桌。 黎妃被安置铺着狐皮软垫的太师椅上,乾隆用竹签刁起新鲜的切成细小块儿的哈密瓜喂进黎妃的嘴里。黎妃张口咽下,享受的眯起眼,神情宛如慵懒的猫儿。 “很好吃?”乾隆看得心潮迭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秀容似乎更美了些,从前风姿如玉,如今却少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清冽,整个人由水掐出来的般,一举一动都让他恍然有种‘上善若水’之感,将水至柔至纯发挥的淋漓尽致。 黎妃轻轻应了一声,眉间温柔似水。 “是么?朕也尝尝。”乾隆呵呵一笑。 黎妃签起哈密瓜递到他嘴边,乾隆伸手接过,却丢到了一边,在黎妃错愕的目光里,乾隆忽然低头一口噙住了她玫瑰粉的红唇,长舌强势的探进她的口腔里,残风扫落叶般狠狠在她口中一顿肆虐,缠住她的小舌好一通纠缠。末了,舔着双唇露出暧昧的笑容:“味道果然不错。” “……”黎妃顿时红了脸,下意识的望向边上的宫女太监,只见他们个个低垂着头,很有眼力的盯着地面,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黎妃瞪圆了眼狠狠给了乾隆一个羞恼的眼神,撇过视线。 “哈哈……”乾隆大笑。 该死的色龙,听着耳边传来的不可抑制的笑声,黎妃心里咒骂连连。正在此时,一阵奇异的波动从腹中传来,黎妃一震,赶紧放开神识探处自己的小腹处。与此同时,强烈的想要出来的欲望通过神识传递给她,黎妃脸色顿时就变了。 “秀容……”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黎妃的乾隆立刻就注意到了她面部表情的变化,登时紧张的扶住了黎妃,慌慌张张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出什么问题了?” “皇上,”黎妃抬头望向他,同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腹痛传来,疼的她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落,“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什么?!”乾隆猛地一惊,动作迅速的一把抱起了黎妃,“快,快去把韩太医请到储秀宫!”话落,人已经运起轻功,如离弦的箭矢般冲向了储秀宫。 高吴庸看着乾隆急切的摸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连忙招呼着小太监去把皇上的专用御医韩太医召去储秀宫,一面又火急火燎的派了功夫好的侍卫绕过长廊,尽快赶在皇上之前到储秀宫,通知稳婆皇贵妃要生了,让她们赶紧烧水,作接生准备。 储秀宫内。 黎妃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一个稳婆拿着切好的参片放到她的嘴里,一盆一盆的热水被端了进来。 “产道还没有开,娘娘先省着点力气,放慢呼吸,慢慢的吸气,呼气。” 黎妃虽然没有生产过,但这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她一边呼吸着,一面暗中运转灵气,腹痛一阵一阵断断续续而来,她感觉到腹中的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出来。 “好了,产道已经开了,娘娘赶紧使力……” “啊——”凄厉的痛呼声突然响起,门外不安的来回走动的乾隆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冲向产房。 “皇上止步啊。”韩太医见状眼疾手快的拦在了乾隆面前,“产房乃是血腥污秽之地,不宜进入。” 乾隆狠狠瞪了他一眼,韩太医一个瑟缩,顿时止住不动了,乾隆抬腿就要进去。 “皇帝。”太后冷眼望着产房发话道,“你贵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冒冒然进入产房此等污秽之地,不怕污了自己么?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大清江山保重自己的龙体。” 早在听说皇贵妃要生产的时候,太后就早早的来到了储秀宫,但皇帝一句“皇额娘您怎么来了”差点没让她一口气上不来,什么叫她怎么来了,嫔妃生产乃是后宫大事,她贵为太后理应到场,可皇帝那话怎么听着怎么怪异,仿佛不待见她似的。 太后愤恨的瞪着眼对黎妃的不待见又上了一个台阶,不消说,肯定是高佳氏在皇帝面前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不然皇帝怎么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同一时刻,坐在太后下首的乌喇那拉氏垂下眼眸,看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指套,眼底划过一丝狠毒,转瞬即逝。 乾隆皱眉望向太后,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啊——”几乎是同时,又是一声凄厉的喊叫响起,声音里含着强烈的痛楚,生生让乾隆的心揪了起来。乾隆凝视着大门紧闭的产房,心急如焚:秀容都进去两个时辰,还没生出来,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般一想,顿时就站不住了。 “皇上,不能进去啊……” 乾隆直接一脚踹开韩太医,火急火燎的冲了进去。 “哇哇……”乾隆刚一脚踏进产房,婴儿的啼哭声瞬间响起,立刻眉开眼笑道,“生了?快抱过来给朕瞧瞧。” “是。”产婆望着突然出现的乾隆,想起皇贵妃冠宠六宫的传言,心道传言果然不虚。一面忙不迭地体婴儿洗了澡,拿出襁褓抱住婴儿,小心翼翼的递给乾隆,“娘娘生了个小格格。” 乾隆抱过婴儿爱怜的望着。虽然刚出生,但孩子却不如别的婴儿般皮肤皱红,白白嫩嫩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圆圆的脸蛋儿白里透红煞是可爱。婴儿睁着黑珍珠似的眼,在乾隆的怀里一个劲儿笑着。 除了一双遗传自他的凤眸,精巧的五官像极了黎妃,足以窥视出日后的美貌。 “好,好,赏……”乾隆爱不释手的抱着婴儿,这个五官像极了黎妃的女儿让他简直爱到了心坎里,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父爱。 “皇上……”正在此时,另一个稳婆踌躇着,犹豫的抱着新出生的婴儿跪倒在乾隆面前,“皇贵妃生了小阿哥……” 稳婆话还没有说完,乾隆裂开嘴大声笑道:“儿女双全,龙凤呈祥。好,太好了!” 两个稳婆对视了一眼,张口欲言,但犹豫了片刻,却终究没有说话。 乾隆快步走到床前,望着浑身汗淋淋的黎妃,一手捋过遮住她眼睛的发丝,动作轻柔的把女婴放到她身边,又从稳婆手中抱过男婴,柔声道:“秀容,辛苦你了。” “……”黎妃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了男婴身上,忽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这孩子刚才一声都没有哭过……” “怎么回事?”乾隆闻言一震,犀利的目光顿时射向稳婆们。 “这……奴婢等人怀疑……”四五个稳婆浑身颤抖的跪在地面上,目光踌躇闪烁,不安地斟酌着词句说道, “怀疑小阿哥……天生哑疾……” “什么?!”乾隆猛地失态的站了起来。 42、第41章 转变 皇宫内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皇贵妃诞下龙凤胎, 四阿哥天生哑疾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各宫各院。 乌喇那拉氏听着最新出炉的消息,眼底含着冷冽的笑意,虽然皇上突然进入产房, 让她的人无从下手,虽然高佳氏先生下了个格格, 但好在那个稳婆机灵令后出生的小阿哥天生哑疾,根本与皇位绝了缘,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 但已然是不错的了。 格格再受宠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唯有皇子才是宫内女人的依托。 想到这儿,乌喇那拉氏不由望向自己的小腹, 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没有皇子阿哥傍身, 即使得到再高的地位,她也难以在这后宫站稳脚跟。 现在才乾隆五年, 富察氏本该在乾隆十几年的时候逝世, 可是那人一出手,历史已然发生了改变,且富察氏一死,皇后之位就空闲出来了,虽说乌喇那拉氏很肯定自己能成为继后, 然高佳氏却让她不放心,这女人既然能改变历史生下皇子凤女,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机上位?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皇贵妃, 离那个位子不过一步之遥而已。没理由不会看着眼馋,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记忆中高佳氏一生无子,既然那人成为高佳氏后都能改变了原本属于高佳氏的命运,那她乌喇那拉·锦澜为什么就不能提前生下她的十一、十二?当然,若是能把嘉庆帝一并生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皇上驾到……” 正想着,一声高呼骤然响起,真是一打瞌睡,就送枕头来了。乌喇那拉氏喜上眉梢,连忙迎了上去一甩帕子,柔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乾隆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绕过她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皇上?” 乌喇那拉氏能走到娴妃之位又怎么会是个没眼色的,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忙委屈的望向乾隆。 “娴妃,朕看你近日似乎清闲的慌。”乾隆冷眼看她,表情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冷漠。 “皇上,臣妾……”乌喇那拉氏目光一闪,低着头讷讷不成言。皇上素来称呼她为爱妃,此刻生硬的唤她娴妃让乌喇那拉氏蓦地有了不祥的预感,这样的景象她前世曾因为魏氏经历过无数次,如今再次重复昔日的场景令她心里忽然涌上一丝苦涩难言的痛色。 高佳氏…… 同时,她难掩恨意的死死咬着唇瓣,开口就是磕头认错,“臣妾知错,请皇上息怒。”她没有狡辩,因为清楚的知道根本没有用,先不论是非对错,乾隆就是一个顺毛捋的性子,她若反驳反而讨不了好。 她已经得了太多的教训。 乾隆重重哼了一声,眼神渐渐冰冷。 乌喇那拉氏终究不够了解他,乾隆是个顺毛捋的性子没错,但那也要看是对什么人而言。且乌喇那拉氏根本连乾隆来找茬的原因都不清楚就贸然认错,已是失策了。本来乾隆今天只是为了乌喇那拉氏在太后面前拨弄是非而秋后算账,警告她一下,根本没打算把她怎么着。仰仗着她多年来在乾隆心底留下的印象与或多或少的真情,她若是反驳,乾隆可能还会相信她几分,毕竟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在乾隆心里,乌喇那拉氏虽然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至少相较其他的嫔妃而言,她的地位更高一筹,毕竟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而乌喇那拉氏什么也没问直接就认错的行为,让乾隆登时就不舒服了。枉他对太后的话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没想到啊,曾经还算安分甚得他心的乌喇那拉氏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人心果真不可捉摸。 当然,乾隆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识人不明的。 “娴妃,你太令朕失望了……”顿了顿,乾隆忽然说道,同时一丝冷漠在他眉宇间蔓延开来,渐渐驱逐了仅剩的一缕温情。 乌喇那拉氏错愕的抬头,乾隆平板的没有丝毫波动的语气让她悚然一惊,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瞬间悄然改变了。 “皇上,臣妾……”乌喇那拉氏张了张口,极力的想要辩解。 乾隆却淡漠瞥了她一眼,长袖一挥,绕过她如来时一般大步而去。乌喇那拉氏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浮现出一抹阴郁的眸色。 **** “如何?”黎妃靠在椅子上,淡淡望着恭敬垂首的小路子。 “奴才抓到了一个企图动手脚的稳婆。”小路子冷冷道,也许因为修真的原因,整个人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凛,以往的卑躬屈膝完全找不到了,“奴才已经从她口里套出了话。” 黎妃挥挥手道:“主使人本宫心里有数,不用禀告了,那个稳婆给她个痛快吧。” “是。”小路子应道。 黎妃满意的点点头:“你以后就跟在雅儿身边贴身保护吧。” “是。”小路子应着,突然他眼底利光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是在同时安雅小包子的奶嬷嬷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使劲踹人,一刻不得闲的活祖宗。 “娘娘,小格格不肯喝奴婢的奶。” “把小格格给本宫抱吧。”黎妃顿时无奈的伸出手从奶嬷嬷怀里抱过活祖宗,小家伙一到了黎妃的怀里登时就安静下来了,一手抓着一缕黎妃散落肩头的长发,咧着嘴呵呵笑着。 不知道是不是在黎妃肚子里的时候滋补的太好,两个小家伙聪明的过分,对黎妃的气息极为敏感,平常还没什么,一旦视线中没了黎妃的身影,小家伙们立刻就闹腾起来了,永珞紧紧抿唇,水汪汪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虽然没有哭但那副强忍着泪要落不落的模样儿叫人看着就心疼。而小格格安雅则完全相反,好动的小子似的,直接就是拿脚踹人,手也不安分的拍打人,谁接近她,她就踹谁,虽然因为人小没什么力道,可这闹腾的劲儿直叫人吃不消。 黎妃好不容易哄睡了两个活祖宗午休片刻,这才多久啊,又开始闹了,额头开始隐隐作痛。 “娘娘,四阿哥要哭了……”这时候,夏语忽然抱着永珞跑了过来。 黎妃抚额,有气无力道:“抱过来吧。” 永珞一到黎妃怀里立刻止住了泪,凤眸微微向上扬起,嘴唇也不抿了,但小脸依旧绷得紧紧的。从出生到现在近四个月了,永珞至今还没有发出过一点儿声响,若不是黎妃深知他的个性面瘫外加有点潜在的冰山属性,不出声估计是完全没想过要出声,她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倒是乾隆心忧的很,把所有的御医都召来给永珞看过了,三令五申一定要治好永珞的哑疾。而且因为永珞的哑疾,乾隆下令连两小包子的满月礼简单的过了,没有大肆的办理。乾隆这一行为看在有心人的眼里更是坐实了永珞天生哑疾的事实,让因为生了龙凤胎而遭人眼红的黎妃稍稍安心了些,终归不至于太冒尖,虽然不怕遭人算计,但这种东西若能避免一些总是好的。 两个小家伙个头足分量重,没抱一会,黎妃就感觉到手臂传来的阵阵酥麻,她叹了口气,命夏语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垫子,小心的把两个小家伙放到地上。 安雅小包子一落地,立刻就蹬着腿左转右转,凤眸灵动的滴溜溜转着,四处摸摸碰碰,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而永珞小包子则绷着脸一动不动的坐着,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黎妃,一手抓着她的衣角似乎很怕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或许是因为永珞从没出声,面对他时宫内的人或多或少带上了一点异样的目光,永珞敏感的很,那些反常的视线让他缺乏安全感,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亲切的母亲的怀里,粘黎妃的劲儿比起安雅还要过之不及。 黎妃看了眼好动的安雅,又望着专注的凝视着她的永珞,叹着气一把抱起了永珞,几乎是在同时永珞的小脸微微放松了些,不再绷得那么紧。 “哇……”这时,安雅小包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看着被额娘抱在怀里的弟弟,嘴一撇哇得一声惊哭骤然响起。 “朕的雅儿小宝贝,怎么哭了?”乾隆从门外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赶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安雅,又哄又逗。 好半晌安雅才止住了哭,在乾隆怀里探头晃脑的盯着黎妃,撇着嘴泫然欲泣。 这个活祖宗啊。 黎妃抚额长叹,望着紧绷脸寸土不肯让的永珞小包子,无奈的看向乾隆。 “呃……”乾隆看看怀里的委屈的小包子,又看看无奈的小包子放大版,四只相似的湿漉漉的水眸齐齐望着他,顿时左右为难起来。小的是宝贝大的也宝贝,都是心尖上肉,哪个他也舍不得为难啊。只好抬头望天,自我催眠:朕什么也没看见。 安雅小包子看着自家额娘的怀抱被人占了,而抱着自己平时哄了又哄的皇阿玛无动于衷的模样儿,顿时就不高兴了,脾气一上来才不管抱着她的是谁呢,直接就是一脚踹去。 于是,乾隆杯具了…… 因为安雅猛然的一顿佛山无影脚非常凑巧的、十分不幸的踹上了某龙的某个呃……传宗接代的重点部位…… 安雅小包子人小力气也小,但架不住那地方脆弱啊,于是…… “嗷……” 乾隆登时变了脸色,忽青忽白的瞪向安雅小包子,安雅小包子一惊,立刻哇的一声来势汹汹的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次次都极其准确、命中率超高的百分百踢到某个部位,某龙疼得差点儿连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黎妃一怔,反射性的一把抱起安雅小包子,一手搂着永珞小包子跳离乾隆几十步远。她望着失态的捂着重点部位狼嚎的乾隆,心里不可抑制的涌上幸灾乐祸的情绪,看来某龙有好长一段时间得换换口味改吃素了。 看那眼里闪烁的泪光,啧啧,看样子安雅小包子的力道不小啊,其实就算力道小也架不住反复的蹂躏啊…… 黎妃望着到了她怀里就咯咯直笑的安雅小包子,忽然对某龙报以无限的同情之心。 43、第42章 父女 “你这臭丫头!” 乾隆咬牙切齿望着在黎妃怀里‘啊啊’开怀, 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安雅小包子, 又气又怒,但随之涌上的却是更多的对女儿的怜爱。 “皇上,您还好吧?”黎妃小心试探地问道, 语气含着几许担忧,一边不着痕迹地抱着俩小包子向边上又挪了一步。 “好, 朕好得很!”乾隆俊脸唰的黑了,秀容有必要对朕避之不及么?难道朕是瘟疫么?还有, 你一个劲紧紧抱着那臭丫头做什么, 难道朕还会欺负她不成?! 安雅小包子睁着灵活乱转的黑眼珠看看抱着她紧张兮兮的额娘,又望望凶神恶煞的皇阿玛,才几个月大的小婴儿不懂太多, 但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了, 她歪侧着头看着紧紧占着额娘一半怀抱的弟弟,委屈的眨巴着大眼睛, 眼里迅速的升起了雾气。 永珞小包子绷的紧紧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 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眼睛静静望着安雅小包子,安雅小包子忽的转过头‘啊啊’叫着向乾隆的方向探出身子,双手大张求抱抱。 乾隆一怔,身体某处的疼痛刚刚才褪去没一会儿,他可是怕了这碰不得说不得的活祖宗。 半晌没得到反应, 自出生以来就受尽宠爱的安雅小包子登时就不干了,撇着嘴儿,啪嗒一声泪珠子滚滚而落, 也不同平时那般鬼哭狼嚎连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来,垂下的眼眸红彤彤的,仿佛受尽了委屈。水眸里的雾气氤氲,湿漉漉的不住化作水珠往下落。 乾隆光这么看着,心里就涌起难言的心疼而又无奈的情绪,恨恨一咬牙道:“臭丫头,你简直就是生出来克朕的!”说着抱起安雅小包子。 安雅小包子一被乾隆抱起,登时就止住了泪,不安分的左顾右盼,垂涎的盯着自家额娘的怀抱。好吧,其实安雅小包子还是觉着自家皇阿玛的胸膛比不上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 少了一个跟他抢额娘的姐姐,永珞小包子圆满了,心满意足的占据了整个怀抱,惬意的眯起眼。 “秀容……”乾隆神色复杂的望着永珞小包子,前几天韩太医回禀他,永珞根本没有哑疾,而他不能说话很有可能是因为被秀容曾服过的烈性堕胎药伤了根本,从而使智力有了缺陷。比起哑疾,这智力缺陷显然更令乾隆无法接受。 永珞不仅仅是他寄予了厚望的皇子阿哥,更代表了他对秀容的心,乾隆如何能受得了永珞的缺陷? “秀容,永珞他……”乾隆斟酌着词句,开口欲言。 黎妃疑惑的回头看他,永珞小包子仿佛感觉到自己成了话题的主角,睁着黑白分明的凤眸凝望向乾隆,清澈的稚子眸子让乾隆蓦地一滞,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皇上,你想说什么?”黎妃皱着眉,略一沉吟,顿时就明白了,乾隆为帝王之尊,向来高傲,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儿子有缺陷,成为他心头抹不去的污点? 乾隆狠了狠心说道:“朕想将永珞过继给弘昼。” “不行,臣妾不同意。”黎妃闻言大声拒绝,双手搂紧了永珞小包子,永珞小包子敏感的察觉到额娘过激的情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判断,小脸绷紧抿着唇,睁大的眼睛静静的望着乾隆,一眨不眨,雾气迅速聚集凝结成串珠,似乎马上就要掉落。 “秀容,永珞去了弘昼府上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朕……” “皇上,”话未说完,却被黎妃冷声打断,“永珞是皇上的亲子,何况皇上子嗣并不多,为何就容不下一个永珞?” “朕没有容不下永珞,”乾隆心疼的望着一脸护犊子表情的黎妃,为难的说道,“永珞是朕的皇子,朕何尝不心疼?然他……”顿了顿,“朕只怕他在这宫里遭人非议。” “皇上你确定是怕永珞遭人非议,而不是您自己?”黎妃尖锐的说道,“臣妾知道,您不能允许自己有不完美的子嗣,可是臣妾不怕惹人话柄。永珞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与臣妾血脉相连,臣妾不能没有永珞!” “秀容你……朕完全是为你着想,永珞天生缺陷,宫内流言四起对你极为不利。”乾隆语重心长道,表情无奈。 “有什么不利的?那些个妃嫔不就是想趁机将臣妾拉下皇贵妃之位么?”黎妃冷嘲一笑,“后宫内多少女人惦记着臣妾坐着的这把椅子,臣妾又岂会不知?若以皇贵妃之位能换得永珞一生平安,臣妾完全可以拱手让人。” “你说什么?!”乾隆猛然怒道,“拱手让人?什么叫拱手让人?朕给你的皇贵妃之位你就这么不稀罕?” 黎妃安抚了下被乾隆一声怒吼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永珞,嗔怒道:“皇上您说话声音就不能小点声么?吓到永珞了!” “永珞永珞,你口口声声都是永珞,除了永珞,你连朕都不放在心里了么?!皇贵妃之位,朕的恩宠在你眼里就这么比不上永珞?”乾隆脸色漆黑如锅底,他看着自己怀里委屈盯着黎妃却得不到半点关注的安雅小包子,又看看被黎妃抱在怀里细心呵护,温柔哄着的永珞,心里烦乱的不虞一齐涌上,重重哼了一声。 “永珞乖乖,额娘的亲亲宝贝,不哭哦。” 黎妃这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永珞身上,哪有心思去关心乾隆,乾隆死死瞪着永珞,脸色黑的简直可以和墨汁相媲美了,直把小包子吓的脸绷的死紧一个劲儿的瑟缩着。而他怀里的安雅小包子睁大着凤眸,表情与乾隆如出一辙。 “哼!”乾隆又是重重一哼,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怒气,满殿的奴才嬷嬷吓的齐齐跪下,噤若寒蝉。而正主儿却恍如未觉似的,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心扑在永珞身上。 安雅小包子眼底的雾气越来越浓。 乾隆心里的怒火差点把他自己给烧伤了,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狠,起身的瞬间屁股底下的太师椅登时翻了个身,砰的一声作响,奴才们闻声浑身抖了抖。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臣妾好不容易才把永珞哄……” 话未说完,乾隆重重一甩长袖,抱着安雅小包子怒气冲冲摔门而出,重重的声响回荡在储秀宫内。 当天宫内传遍了皇贵妃触怒乾隆,乾隆怒回养心殿的消息。就在宫妃幸灾乐祸猜测着皇贵妃是否会因此而失宠时,养心殿内乾隆跟安雅小包子大眼瞪小眼,两双凤眸里皆有着一丝明显的委屈神色。 “雅儿,你额娘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乾隆咬牙切齿道,“整天口口声声的永珞,连皇贵妃之位都不要了,永珞就那么好?他比得上朕么?” 安雅小包子撇撇嘴,氤氲的雾气朦胧了她的黑色眼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被抛弃的同病相怜的两只啊…… 高吴庸低垂着头随侍一旁,不动如山。 话说皇上您有必要和自己的儿子争宠么,有必要么?您知不知道您现在的智商已经下降到和小格格一个水平线的了,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啊! “她竟然把朕抛之脑后,连朕生气了都没看出来,竟然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了!自从生下永珞以后,她眼里心里可还有半分朕的身影?”乾隆愤恨道,“当然还有朕的雅儿小宝贝,她照顾永珞朕没意见,可是她现在除了永珞根本半点都没想到咱们父女!”然后总结,“你额娘她太过分了!” “哇……”伴随着乾隆声落的是安雅小包子骤然一声大哭。 “雅儿小宝贝,乖啊,额娘不疼你,阿玛疼……”乾隆顿时慌了手脚,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哄小孩子,手忙脚乱的抱着安雅小包子又哄又拍。 “哇哇哇……”乾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安雅小包子哭的更大声了,声势浩大,宛如惊雷霹雳,手脚又踹又踢,哭的好不可怜。 “雅儿小宝贝……”乾隆哄了半天也没见成效,顿时为难的望向高吴庸。 高吴庸立刻躬身试探道:“皇上,会不会是小格格饿了?” 乾隆闻言,瞪眼吼道:“还不快去把奶娘找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高吴庸浑身一哆嗦,立刻拔腿就跑,片刻后就找来了奶娘。奶娘行了礼,抱起安雅小包子就要下去给她喂奶。 啪—— 安雅小包子嫌恶的撇嘴,抬腿就是一脚,短短的肥手狠狠一揪奶娘的头发,奶娘登时疼的面色发白,却鉴于乾隆在生生把到了嘴边的痛呼吞进了肚子里,也不敢从安雅小包子手里拔出自己的头发,只好小小声的哄着小包子放手。 小包子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望向乾隆,乾隆立时就心疼的摔杯子,怒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奶都喂不好!” 奶娘一惊,顾不得疼痛立刻跪下求饶。 “拖出去,换一个。” 一连换了七八个奶娘,安雅小包子就是不让人近身,除了乾隆,谁接近她都会换来一顿拳打脚踢,就是乾隆也不能免俗的挨了好几下。 活祖宗啊!乾隆望着挂着眼珠儿,眼睛红肿,肚皮饿的直叫唤的小包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回他算是弄明白了,敢情小包子除了秀容的奶谁的也不肯碰啊!想找人把小包子抱去储秀宫,可是小包子除了他,谁也不让碰,可是若他抱着去吧,他又觉得别扭,他还在生气中,等着秀容来哄,呃,什么哄,是请罪才对!可是安雅小包子的可怜相又让他心里直疼的慌。 乾隆一拍额头,恨恨的瞪了眼小包子,这臭丫头果然是生来克他的! 于是当天夜里,黎妃看着一脸傲气仰着头,脸上挂着‘要不是因为雅儿朕才不会来’的某只大型动物,又看了眼被抱着的红眼睛某只小包子,顿时抚额长叹。 44、第43章 后位 乾隆五年, 太后下懿旨册封后宫嫔妃。 娴妃晋封娴贵妃掌管宫内要务, 纯嫔身怀有孕晋封纯妃,愉贵人生皇五子永琪,晋封愉嫔。魏常在晋封贵人。同时富察氏薨满一年, 立后之事被正式摆到了明面上,乾隆的心神已然被立后的谏言拉了过去, 永珞过继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皇上,太后有请。” 乾隆刚下朝回到乾清宫, 高吴庸上前禀告道。 “皇额娘?”乾隆眉一皱, 放下奏章。 “是,皇上上朝之时,太后就找人问过好几回了。”高吴庸道, “听说太后找皇上有要事相商。” 这时候找他, 除了立后之事,还能有什么要事?乾隆其实并不想立后, 若照他的意思来他定然是要立秀容为后, 但秀容原本包衣身份太低,就算抬旗入镶黄旗也无法立后,但若要他立他人为后,乾隆又如何愿意?太后此举已然让他心头不悦。 “摆驾慈宁宫。”半晌,乾隆淡淡的说了句。 “你们都退下吧。”乾隆一踏进慈宁宫, 太后挥退了宫女太监,直接切入正题,“皇帝, 立后一事你打算如何?” “皇额娘,孝贤尸骨未寒,此事不急,暂且放下。”乾隆在太后身旁的软垫上坐下,淡漠道。 “尸骨未寒?孝贤都已经去了一载,何来的尸骨未寒?”太后反驳道,“皇帝,哀家知道你与孝贤夫妻情深,然立后一事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事,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掌管后宫为天下妇女表率,岂能无后?再者哀家听说孝贤之父李宝荣曾多次上奏请皇上立后,孝贤母族如此深明大义,皇帝为何不成全了他们一片忠义?” “皇额娘,立后之事无需如此心急,朕心下自有定论。”乾隆蹙眉道。 “皇帝有何定论不妨说出来给哀家听听,我们母子俩也好从长计议。”太后咄咄道。 “皇额娘,朕会立后,但不是现在。”乾隆语气里俨然有了不耐。 太后冷声道:“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就算你不急,那大臣们可急着呢。皇帝,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属意皇贵妃为后,但皇贵妃出身太低,祖宗家法摆在那儿呢,哀家万万不能同意。” 这算是摊牌了么? 乾隆目光渐渐冰冷,他深深凝望着太后,语气冷漠:“那依皇额娘之见呢?” “哀家觉着娴贵妃就不错。”太后闻言侃侃而谈,“娴贵妃统摄后宫,有能力,人也和气,贤良淑德,和各宫各院都相处甚好,还时常过来陪哀家说说话儿,是个孝顺媳妇。” 统摄后宫?孝顺媳妇? 乾隆冷嘲一笑,娴贵妃是孝顺媳妇,难道秀容就不是了?皇额娘这话说得太不厚道,她不待见秀容,难道秀容还要自己凑上去惹人白眼?更何况遑论统摄后宫,乌喇那拉氏一个区区的贵妃竟然越过皇贵妃去统摄后宫,野心不小啊!若不是秀容生性淡然不争,他如何能容得娴贵妃去统摄后宫?乌喇那拉氏这才晋封贵妃多久啊,底下的位置还没捂热呢,就惦记上皇后之位了? 这般想着,怒火蹭蹭往上冒。 “何况,哀家瞧着,皇帝不是也觉得娴贵妃直率可人么?”太后又道,“前段日子还夸了娴贵妃呢。” 乾隆脸瞬间就黑了。 他什么时候夸过乌喇那拉氏了?他怎么可能去夸那利欲熏心的女人!简直荒谬!皇额娘,您扯谎好歹也该扯个像样点的吧! 显然某龙完全忘记了半年前娴贵妃还是自己的手中宝一事。 乾隆脸如黑锅底,他淡淡的看着迫切盯着他的太后,眼底利光转瞬即逝,良久才冷冽的道:“就依皇额娘所言吧。” 太后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张了张口,正待再说些什么,然而乾隆下一句话却将她欣喜的心一瞬间冰冻。 “但念及乌喇那拉氏刚晋封贵妃,再册封后位难免遭人非议有祸乱后宫之嫌。朕看就等五年后再行册封立后大典。” 五年,五年后黄花菜都凉了!太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破口大骂。 乾隆才不管这些,话一落就甩着长袖大步离开慈宁宫,怒气冲冲的去了承乾宫。在慈宁宫憋了一肚子的火,为了自己孝顺的名声,乾隆不可能朝太后发火,可是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生生吞下火气?于是他当场就想到了让他不痛快的罪魁祸首——娴贵妃。 “娘娘,皇上过来了。” 而同一时刻,接到小太监通报的乌喇那拉氏全然不知道自己要杯具了,高高兴兴的命容嬷嬷替她梳妆打扮,皇上自上次甩袖而去后,已经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踏足承乾宫了。 那冒牌高佳氏不知道耍了手段,令皇上一连几个月夜宿储秀宫,连后宫也不曾踏足!这次皇上来承乾宫,她定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那冒牌货能做到的,她乌喇那拉氏·锦澜也可以,她就不相信凭她的阅历会输给一个冒牌货! “娘娘,皇上快到宫门口了。” 乌喇那拉氏满意的看着镜子里娇美无双的容颜,从梳妆台上站起身,袅袅走向宫门口。 明黄色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于此同时‘皇上驾到’的高呼响起,乌喇那拉氏甩帕子翩跹下跪,口中说着‘参见皇上’,语气若黄莺出谷,清灵动听。 乾隆冷眼睥睨着她纤美的身影,大步进了宫内,在软榻上坐下。 乌喇那拉氏与容嬷嬷对视了一眼,急急起身跟着走进内殿。 啪—— 就在她一脚踏进门的同时,一只白色的瓷杯毫无预警的迎面飞来,乌喇那拉氏反射性的一缩,瓷杯重重砸在门槛上,顿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四分五裂。溅出的茶水散落了四面八方的水渍。 “还不快给朕滚进来!”乾隆一看到乌喇那拉氏瑟缩着,委委屈屈的模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心头直冒火。这副娇弱的委屈样,做给谁看呢? “皇上……”乌喇那拉氏踮起脚尖,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怯生生的眸子时不时可怜的瞅他一眼,这幅模样若是安雅小包子做出来,乾隆只怕早就弃械投降了,但若换成了本就没有好印象的乌喇那拉氏,乾隆只觉做作虚伪。 “乌喇那拉氏,你好大的本事啊,竟然能撺掇着太后要册封你为后?还是说觉得这贵妃之位委屈你了?” 乌喇那拉氏猛然一怔,难以置信的望向乾隆。 昔日对她温存体贴百般宠爱的皇上怎么会对她说出如此的话来?撺掇?难道她还不配一个后位么?高佳氏那冒牌货出身低,纵观后宫各院,出身高的又不得宠,除了她还有谁能当得皇后之位?更何况前世她就是做了继后,如今的她比起前世更多了乾隆的宠爱,册封为后,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乌喇那拉氏深深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的愤愤与忐忑不安,盈盈下拜。 “臣妾不敢,臣妾自知才疏学浅,贤惠大度不及孝贤皇后,万万不敢有如此心思,请皇上明鉴。” “哼,你倒是说的好听,”乾隆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在乌喇那拉氏身上,“朕看你心里可不是这般想的呢!你连秀容一片指甲都比不上,竟然还敢妄想后位,你的野心真大啊!今日觑视后位,他日你有了儿子,是不是就想要谋夺朕座下的椅子了?” 这话说的何其诛心,乌喇那拉氏顿时花容失色,哭腔辩诉:“皇上此言太过违心,臣妾担当不起,臣妾虽比不得皇贵妃知书识礼,但也知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君臣大义不外如是,更何况臣妾只是一妇道人家岂敢生出这般诛心的心思,请皇上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 “清白?你还有何清白可言?你不妨看看你的手,那上面染了多少的鲜血,你竟然还有脸跟朕谈清白?!乌喇那拉氏,你别把朕当傻子耍!” 此言一出,乌喇那拉氏蓦地一惊颤,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莫不是、莫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 乾隆根本不想听她的辩解,冷冷警告道:“你要皇后之位,朕可以给你,不过若是让朕知道你敢对秀容以及朕的子嗣出手,朕定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话落,乾隆一刻也不想多呆,大步夺门而出。 “皇上……” 乌喇那拉氏登时瘫软在地,她呆呆的望着乾隆的背影在夕阳下勾勒出一抹冷酷的弧度,这一幕仿佛已经历经了无数次,多的让她数不清。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一步步踏上代表着权力的台阶,登上了母仪天下的后位,长袖一挥后宫命妇齐齐拜首。 而今生她一如上世,终得到了母仪天下的后位,也一如上世那样得了后位却失去了圣眷,历史竟然惊人的相似,一切又重演…… 乌喇那拉氏闭上眼,一丝泪痕瞬间划过。 她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45、第44章 空间 “额娘。” 安雅小包子穿着正统的公主朝服, 在奶嬷嬷的搀扶下迈着圆滚滚的小短腿颤巍巍的走来, 每一步都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就会摔倒,奶嬷嬷紧紧盯着小包子, 身后跟着一长窜慌慌张张的宫女太监。 半个月前,乾隆下旨册封小包子为和雅固伦公主。皇女格格一般皆是在即将出嫁之时行册封, 而安雅小包子周岁就被册封,而且册封的还是只有皇后所出的嫡女才能册封的固伦公主, 其圣眷可见一斑。 相比之下, 和她一同出生的永珞显得失色不少。 黎妃一把抱起小包子,狠狠亲了一口,换来小包子咯咯欢快的笑声。 小包子们早慧, 学什么都快。自从学会走路以后, 安雅小包子就喜欢上了撒着腿乱走,可偏偏因为人小, 步子不稳, 惹得一旁伺候的嬷嬷宫女吓的一身冷汗,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她们的罪过就大发了。 永珞小包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抿着唇看了一眼姐姐,低头自顾自的抓着小木剑耍。 “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内的宫女太监如流水般的退了下去, 他们知道每次公主阿哥请过安后就是皇贵妃与他们的母子互动时间,通常皇贵妃是不允许奴才在一边打扰的。 “额娘,去、去……”安雅小包子的眼睛瞬间闪亮闪亮, 不安分的在黎妃怀里扑腾。于此同时永珞小包子也放下了木剑,一手拉住了黎妃的衣角,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好,额娘带你们去!”黎妃一手抱起一个小包子,露出笑容。下一刻,一座高大的露天宫殿拔地而起出现在他们面前。 黎妃抱着包子们穿过长廊,走进小筑。 小筑共分为两层,一层是大厅,二层有三个房间,分别是炼器室,炼丹室以及藏宝阁。藏宝阁里有历年来黎妃收录的各种灵器仙器,以及一些她自己学习炼器术时炼制出来的 玩意儿。 黎妃上了二楼,走进藏宝室,放下小包子们。小包子们立刻就活跃起来了,永珞蹭蹭快步跑到飞剑的架子前,一手拿起湛清剑,没有灵力输入,湛清剑不过巴掌大,而且分量比一颗金桔重不了多少,是以小包子很轻松的拿起了剑玩耍起来。安雅小包子眼尖的盯住了毛绒绒的足有半人高的老虎玩具,动作利索的爬了上去,哪有半点晃晃荡荡的模样儿。 黎妃目含笑意,温柔的望着包子们。 “额娘,动、动。”安雅小包子脚瞪着老虎,半晌才发现它半点反应都没有,立刻催促的望向黎妃。 黎妃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几乎是在同时,老虎镶嵌着晶石的眼里亮起一道明亮的光芒,缓缓的站了起来。安雅小包子立刻兴奋的一手拍着老虎,叫喊着,“飞飞,要飞飞。”老虎背上升起一圈透明的护罩,雪白的翅膀从两侧猛然伸展开来,慢悠悠稳当当带着小包子走出房间,腾空而起。 见状,永珞也不耍剑了,蹭蹭跑了过来。 “永珞,想要什么?”黎妃低下头笑望着她跟前的永珞。 永珞黑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黎妃,一手高高的举起了湛清剑。 “永珞不说,额娘怎么知道呢?”黎妃狡黠的望了眼剑,不给半点回应。 “……”永珞伸长了手,摇晃着湛清剑。 “永珞,额娘很笨的,永珞不说话,额娘都不明白,怎么办呢?”黎妃假装伤心的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泪。 永珞抿唇看看剑又望望‘伤心’的黎妃,偏着头,像是思考似的,良久才出声道:“飞。” 黎妃立刻眉开眼笑的一把抱起小包子,狠狠亲了一口,“乖。” “额、娘,飞。”自己额娘喜形于色,一个劲给他洗口水脸,似乎全然没有理解他的要求,永珞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真不可爱! 黎妃顿时撇嘴,这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啊,怎么就比不上安雅小包子的一半嘴甜呢?整个跟面瘫似的,她逗个半天才给一两个字,而且没好处从不主动喊额娘,太不可爱了!活脱脱一雍正帝,难道面瘫还有隔代遗传? “飞。”半晌得不到回应的永珞小包子,眼底已经升起了雾蒙蒙的气体,固执而又委屈的望着黎妃。 又来这一套!装可怜! 黎妃恨恨的望了眼小包子,眼看着他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登时就心疼了,二话不说往湛清剑里输入灵气,只见剑光一闪,湛清剑一声长吟,瞬间变成二丈长,停驻在半空中。黎妃抱着小包子上了剑,开启护身剑罩,掐了个法诀,嗖的一声,湛清剑腾飞而起,直上天际。 “额娘,飞,飞。”骑着老虎的安雅小包子,眼尖的看见了她们,直拍手咯咯笑,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陪着两包子在空中飞了大半天,直到他们玩累了这才一手一个抱着出了空间。再一次给小包子们灌输了飞飞是他们母子三人的秘密,而后黎妃在小包子们点头如捣蒜的‘嗯嗯’声里,让奶嬷嬷抱着包子们下去休息了。 黎妃望着包子们离开,瘫在了软榻上。 小包扎在们精力旺盛,可苦了她这个一直输送灵气控制飞剑的人,累的浑身无力。 黎妃疲惫的闭上眼。 忽然,腰上传来一股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力道,黎妃猛然睁开眼,几乎是在同时炙热的气息覆盖上她的唇瓣,瞬间吞噬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乾隆一手搂着黎妃,身体慢慢的压了下来,热烈的吻在她的唇瓣上,舌头灵活的窜进她的口中,卷起她软软的小舌舔咬吮吻,深邃的眼底席卷着狂风骤雨,一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一吻毕,黎妃紧紧抓着乾隆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紊乱的心跳剧烈的仿佛马上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乾隆露出一抹笑容,长臂一伸,抱起黎妃落座在软榻上。 “皇上……”能不能不搞这种突然袭击?黎妃恨恨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乾隆火辣辣的眼神,那目光含着强烈的欲火,炙热的似乎要将她灼烧成灰烬。 “秀容,你真诱人。”乾隆薄唇紧紧贴着黎妃如玉的耳垂,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难言的渴望。 黎妃顿时羞红了脸。紧密贴合的身体,让她轻易的感觉到了顶着臀部的火热触感。 这大半年来,色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有空就往储秀宫跑,夜夜留宿。而且总是喜欢对着她搞突然袭击,抱着她不放,动手动脚,言辞无状,语气暧昧,即使当着众人的面也毫不收敛。更奇怪的是,色龙似乎认定了她,除了储秀宫竟然连其他后宫各院也不怎么去了,就算去也是坐不到一刻钟就火急火燎的赶来储秀宫,缠着她就是一整夜的流连。黎妃已经接连半个月没好好的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为此,太后好几次警告黎妃不要霸占乾隆,旁敲侧击让她提醒乾隆雨露均沾。后宫那些个女人每次给她请安的时候,又妒又恨的酸话说了一大堆,直惹得黎妃朝天翻白眼,脚长在色龙身上,她管得住么?而且每次只要黎妃一跟色龙委婉的提出让他跑临幸后宫的时,色龙听后非但没夸她贤惠,反而往死里变着法儿折腾她,让她一连几天都下不了床,天晓得色龙又抽得什么风,反正教训摆在那儿,黎妃是不敢提了。 “皇上。”黎妃侧身推了推乾隆,指着捧着大堆奏章毕恭毕敬低头站着的高吴庸,“您还有国事要处理呢。” 乾隆闻言朝高吴庸投去冰冷的一瞥,高吴庸猛然抖了下,一个劲儿的瑟缩身子,努力的往不起眼的角落里躲,极力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滑稽的动作让黎妃差点笑出来。 “你在这坐着。”乾隆狠狠亲吻黎妃的唇瓣,慢悠悠的将她放在软榻上,转而望向高吴庸愠道:“还不快把奏章拿过来,杵在那跟个木头似的,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是是。”高吴庸苦着脸,忙把奏章搬上桌案。皇上哎,乃欲求不满,也不能拿奴才撒气啊。 黎妃本身就已经累了,乾隆一放下她,眼睛就眯了起来昏昏欲睡。 乾隆翻开奏章,雪白纸上的黑色字体一个一个在他眼前转悠,入眼不入心,没看几页,顿时就烦躁了起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张或嗔或笑,眉目如画的脸。乾隆啪的一声放下奏章,转头望向黎妃,这一眼过去,只看见黎妃如玉的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散落下斑驳的青影,睡容恬美,恍如夕阳西下漫天的彩霞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乾隆的心蓦地狠狠一跳,眼底倒映出深沉的爱恋。 他绕过凳子,轻柔的吻如蝶翼般落在黎妃的额头。一手抱起她,无奈地摇着头道:“朕本来还想和你说说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睡着了。”说着将黎妃抱到床上,亲手给她拖了鞋,盖上被子,然后回到桌案前继续处理奏章。 46、第45章 情缠 黎妃醒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寝殿内一盏昏黄的灯火, 豆点般的烛火散落下静谧的氛围。 运行灵气一周,体内的气旋不足拳头大小,气旋内的灵气一再的压缩, 已经开始为结丹作准备了。如果不出意外,三年内就能到达炼虚九层。 尽管近一年来, 乾隆时时夜宿储秀宫,甚至连奏章都搬到了储秀宫批阅, 而且总喜欢写情诗给她, 时不时抱着她,缠的她不胜其烦,以至于连修炼的时间都大幅度缩小。黎妃不得已炼制了个刻画着双重聚灵阵的玉符佩戴在身上, 虽然如此, 但由于外界的灵气太过稀薄,修为增长的很是缓慢, 好在心境在后宫里磨砺的很稳定, 结丹也只是早晚的事。 修真者结丹,会引起天降异象,所以结丹之时黎妃不可能呆在皇宫,她现在该为以后的离开做准备了。 黎妃自小就灌输给包子们关于修仙者的概念,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额娘有着仙家洞府, 可以御剑飞行,和别人是不同的。结丹后,黎妃不可能抛下小包子独自离开, 势必是要带他们走的,比起让包子们在皇宫里当个金丝雀般的皇子阿哥,黎妃更倾向与让他们遨游于天际,畅游天下。 当然这也只是她单方面的观点,不管包子们最终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尊重他们。 掀开淡兰色的纱帐,黎妃坐起身。 守在门口的夏语听到屋里的动静,忙让底下的宫女们准备好洗漱用具,自己轻叩门扉道:“娘娘,要起身了么?” “进来吧。” 寝殿门轻轻的被打开,夏语拿着宫装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宫女。 黎妃伸展手臂在夏语的服侍下穿上了宫装,洗了脸,又用柠檬汁洗手以后,坐在梳妆台上让夏语替她挽发。 “娘娘,皇上让您睡醒以后去正殿里一起用晚膳。”夏语在发髻上别上一只流苏发簪。 黎妃满意的望着镜子里的脸,起身道:“去正殿。” “是。”夏语扶住黎妃的手,走出门。 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乾隆已经径直走了过来,挥开夏语,一只爪子抓着黎妃的柔夷,笑容满面。看在黎妃的眼里,突然有种被狼缠身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直让她不自在。 “睡醒了?”乾隆捋过她额前的碎发,看着额头翩然欲飞,栩栩如生的凤蝶,温润中含着一丝妩媚诱惑,乾隆越看越喜爱,恨不得将眼前的人融进骨血里,融为一体。 黎妃点点头,唇边的笑容一如既往。 乾隆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笑容让他有些不舒服,往常见惯了的温柔笑意,此刻不知为何给他一种莫名的冷漠之感,似乎那丝醉人的温柔只是表象一般。片刻后又被他否定,秀容一向温柔,这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任由乾隆牵着到桌子上坐下,各色菜式如流水般上了上来,不得不说和乾隆一起用膳就是这点好,饭菜待遇比之往常高上好几个档次,虽然一直以来,黎妃的分例待遇皆比照皇后。 先用茶水漱了口,乾隆挥退了布菜的太监宫女,亲手盛了碗汤递给黎妃,黎妃微笑着接过,舀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汤,汤很鲜美,喝的黎妃眼睛都亮了,灵动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俏皮之色,即使一个小小的动作,由她做来充满着美感,可爱的和安雅小包子如出一辙。 乾隆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皇上,您怎么不吃?”没喝两口,黎妃就被那炙热的宛如太阳般时时散发着光热的视线给吸引过去了,她放下碗望向乾隆。 “朕今日才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乾隆目光怔然的说道,语气里含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情意。 调戏,赤果果的调戏! 黎妃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汤,不然准把口里的汤汁奉献给色龙近在咫尺的俊脸不可!连吃饭都能想那方面去,话说色龙,你脑子里除了和你那明晃晃和龙袍一样的颜色外,还能再装点正常的东西么? “皇上……”黎妃面色嗔怒,然而脸上却悄然染上一丝红晕。 好诱人。烛光下,黎妃本就妍丽的容颜上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脸部的轮廓朦朦胧胧,却恍然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感,而那一丝淡薄的红晕却为出尘之色染上了凡俗的气韵,充满着难以言喻的诱惑,让人见之忍不住心动却又直觉疏离。乾隆只觉一股股热流从脚底心一直往上窜,身体某处猛然胀疼起来。 “……”黎妃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周围场景顿时一变,下一刻她已然面朝着色龙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没等黎妃抗议,乾隆猛地吻住了她的唇,来势汹汹,含着强烈的占有欲。 这随时随地发情的色龙! 交缠的气息,火热的触感,黎妃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仿佛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巨大的浪头席卷而来,无力挣脱的她被掀翻,淹没在一片狂潮里。 不够,无论如何索求都不够…… 乾隆狠狠的吻着,手紧紧搂着纤细的腰肢,力道之大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骨血里。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这一刻般无法满足的索求一个女人,心底炙热的情感几乎要将他淹没,明明知道秀容也是爱着他的,可是为何刚才竟然有种强烈的抓不住眼前人的感觉,仿佛她随时会从他身边溜走似的? 半晌,黎妃手抵着他的胸膛,杏眼瞪着,含着愠怒。 乾隆深深凝视着她,长叹一声,搂紧了她。 “木兰围场狩猎,朕要你伴驾。” 黎妃正想着指责他的色狼行径,闻言顿时一喜。围场狩猎啊,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围场,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在草原上骑马驰骋呢。想着‘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黎妃的兴奋劲就来了,一兴奋怒气也消了。一双如水眼眸里满是星星点点的光芒,璀璨的晃花了乾隆的眼。 乾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别再来了。”黎妃眼疾手快捂住了乾隆的嘴,一脸戒备防狼的神态望着他。 乾隆眯起眼看着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却又一脸无辜表情的小女人,那只紧贴着他唇的手上一股股淡淡的香味缭绕在鼻息间,不由得伸舌舔了舔。 “啊……” 手心里传来的湿滑的触感令黎妃反射性的收回手,羞恼的瞪视乾隆,“皇上,您处理了一整天的政务,肚子不饿吗?” 乾隆挑眉,故意在她大腿内侧捏了一把,而后恍然大悟状道:“原来秀容饿了啊。”似笑非笑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浓浓的暧昧之色。 色鬼! 轰的一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黎妃脸色红得几乎要透出血来,一手狠狠握住捣乱的爪子,“皇上,请您保管好自己的爪子。” 爪子?乾隆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爪子在哪儿呢,朕怎么没看到? 黎妃强忍着怒气,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皇上,您贵为真龙天子,龙爪要保护好了,免得一不小心伤到了就不好了。” “秀容是在关心朕吗?” 关心,关心你个毛啊关心!黎妃差点就破口大骂,见过没脸没皮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色龙,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关心他了?自恋的毛病要改改了! 黎妃抓住了一只爪子,另一只搂着她腰肢的爪子可还空着呢,乾隆也不急着让被禁锢的龙爪重获自由,直接用空着的手上下磨蹭着黎妃的腰,腰部可是黎妃的弱点啊,那里的痒痒肉可不是闹着玩的,乾隆这一举动令黎妃当场就笑了出来,边笑边乱踢,努力的想要挣脱束缚,只可惜一笑就岔了气,浑身的力气没法集中,反而是乾隆被她动来动去的引出一身火气来。 身体某处疼的都快爆炸了,乾隆顿时就无奈的皱眉头,这哪里是在逗秀容啊,简直是在折磨自己啊。于是乾隆放开手,这时候黎妃笑的眼泪都落下来了,狠狠的瞪了乾隆一眼,挣扎着要下地,离开魔爪。 “别动。”乾隆哪能让她如意,一声低喝,h住了她的反抗,声音因为浓浓的渴望而透着低沉的沙哑,“再乱动,朕就不客气了。” 黎妃又如何不知他的‘不客气’是什么意思,立刻不动了,撇着嘴,眨巴着泪汪汪的眼,可怜兮兮的望着色龙,仿佛在祈求他放过她一马。 乾隆顿了顿,总算是知道雅儿的可爱又可怜的表情出自何方了,母女俩太相像了。不过,秀容难道不知道么?这样的神情若出现在雅儿身上,只会让他爱怜的恨不得抱在怀里又哄又爱,但若是换了她,非但没有这种效果,反而会让他想要狠狠把她压在身底下肆意疼爱吗? 若不是看在她还没有用过晚膳的份上,他哪里还会放任她在这无知无觉的诱惑自己? “皇上……”黎妃装可怜道,“能不能……” 乾隆亲亲她道:“还想不想去木兰围场了?” 啾,正中死穴。黎妃恨恨的转头,反正被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没什么好在意的!当然如果忽略她恨不得把手中帕子绞碎的力道的话。 “先用晚膳。”乾隆道,“当然,若是秀容不想要用的话,我们可以先去……” “要,谁说本宫不要了。”黎妃一挑眉,瞪向饭菜,那目光仿佛将它们当成了想要挫骨扬灰的仇敌。 47、第46章 围场 木兰围场是清代的皇家猎苑, 皇帝举行“木兰秋a”之所。木兰围场位于河北省东北部的承德市, 与内蒙古草原接壤,水草丰美、禽兽繁衍。 皇帝的仪仗一路浩浩荡荡的行来宛如长龙舞动,明黄色的旗帜在空中翻飞, 声势浩大,途中百官来朝。傍晚时分, 彩霞红遍天际,仪仗终于在承德避暑山庄门口停下。 黎妃从皇贵妃鸾座里出来, 仰头望着悬在头顶的牌匾, 牌匾上‘避暑山庄’几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天空一半瑟瑟一半红,广袤无边,一样望去就足以让人生出渺小之感。和紫禁城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完全给人不同的感觉。 乾隆看着黎妃眼底的赞叹之色, 眉梢上扬。 紧跟着乾隆进了山庄里, 黎妃只觉恍然进入了另一重秀丽的天地。庙宇高堂,亭台楼阁, 金碧辉煌;长廊蜿蜒, 翠色葱葱,小桥流水,掩隐其中。风景如画,应接不暇,每一处都自成天地。比之千年后的山庄少了份沧桑, 多了自然美。黎妃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进了山庄,乾隆就到正殿去处理事务了,木兰秋a的一些重要项目还需要他过问, 还有接见蒙古等部落的首领。 本来黎妃还想再去参观下避暑山庄,但是身体却已经又点吃不消了。虽然皇贵妃鸾座仅次于皇后的凤驾,外表华丽,内里铺了厚厚的毛毯,柔软舒适,稳定性能好,也没有那么晃荡,但再怎么舒服,坐了大半个月,黎妃早就腰酸背疼了,要不是夏语随侍身边,她早就打坐运气,消除一身疲惫了。 进了乾隆事先安排好的寝殿,夏语已经端着脸盆上来了。 黎妃洗过脸,又派人打了热水,好好的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换上最喜欢的淡兰色旗袍。以休息为名挥退夏语等一干侍候的奴才,而后转身进了空间。 氤氲的灵气一瞬间袭来,黎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小筑内院里,五行灵树上六颗果子光辉熠熠,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树梢头电闪雷鸣,火光冲天,飞尘扑朔,五行闪现。黎妃垂涎的看了一眼树梢上的果子,可惜的摇摇头,她修为不够,吃了怕爆体而亡。 匆匆走进小筑一楼的大厅里,拖出一个蒲团打坐。由于空间里除了黎妃和两个小包子不会有人,黎妃也就把大厅当做了练功室,平时她都是在灵泉边上打坐修炼,但自从灵果成熟以后,灵树周围自发结成了守护灵果五行阵,以至于黎妃根本无法在那里修炼,所以只能挪窝了。 修真不知年岁。 黎妃入定醒来的时候,空间里已经过了十几年。自从有了结丹的趋势以后,体内吸收灵气的速度就开始慢了起来,灵气旋不断的压缩着,体内灵气已经开始接近饱和,只等结丹后进一步淬炼身体,扩宽经脉,从而再次吸收灵气等待进阶。黎妃站起身,算算时间,乾隆大概已经处理完政务,过来找她了。 一出空间就见夏语来报,乾隆已经到了门外。陪着他用了晚膳,然后又是一夜的春色。 第二天,黎妃起了大早,陪驾木兰围场。 苍茫的草原,香花遍野,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乾隆高坐在搭建的台上,场上鼓声震天。下首处八旗子弟坐在马上,跃跃欲试,严阵以待。穿着蒙古服饰的草原男儿们混迹其中,就等乾隆一声令下,开始狩猎。 “皇上有旨。”鼓声蓦然停下,尖细的声音响起,台上的太监手持着一面旗帜,在众多炙热的视线下,猛地一挥,顿时马蹄声声,扬起大片大片的尘土。转瞬,八旗子弟以及参加木兰秋a的各部族已然没了影子。 黎妃羡慕的看着,身为宫妃她是不可能跟那些八旗子弟一样策马奔腾的。 “秀容。”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匹矫捷高大的棕红色马匹,乾隆一身骑装,一手伸到她面前,“走,跟朕去逛一圈。” 黎妃眼中光芒闪烁,顿时露出能将春雪融化的笑意,看得乾隆心口怦然一动。她站起身,也不管自己穿得是宫装旗袍,握住乾隆的手,不待乾隆使力拉她,纵身一跃,纤细的身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坐在了乾隆的身前。 “身手不错。”乾隆露出诧异的神色。虽然早就知道秀容会点功夫,但能够不借用他的力道,纵身轻易跳到马上的,这轻功显然已经超过三脚猫的范围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听高斌说过秀容学过功夫,而且功夫也不是汉族的官宦女子会去学习的东西,更何况身手还学的不错。 难道秀容身上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乾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滋味,尤其此人还是他深爱的人。回宫以后,他该让粘杆处仔细去查查秀容的功夫是谁教的了。 黎妃哪里知道她一个小小的动作就露了破绽,引起了乾隆多疑的猜忌,正兴奋着呢。 “坐好了。”乾隆环过黎妃的腰,拿着缰绳,一拍马臀一声‘驾’,马猛地冲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风吹打在脸上,带着微微的疼,随之而起的是心里涌现的无比欢畅的心情,脱离了让她倍感压抑的皇宫,黎妃觉得自己从没有像这一刻般快乐阳光。 不远处,一丛灌木忽然耸动了下,乾隆眼尖的看见草丛间一抹灰色的毛,停下马,开弓取箭拉弦,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只听得一声破空之音,箭矢离弦而去,瞬间没入如草丛里,草丛剧烈的震颤了下而后不动了,乾隆策马而过,身后跟随的侍卫忙去捡起中箭的灰兔。 “秀容,朕看你早上都没吃什么,走,去河边烤兔子。”话落,毫不例外的看见黎妃感兴趣的目光。乾隆一拉缰绳,在河面停了下来。 高吴庸随侍在一边,嘱咐着侍卫烧起了火堆,将兔子开膛破肚掏空内脏,又装入了一大堆的香料就放到火上开始烤了。 乾隆坐在河边上,怀里搂着黎妃,微风轻轻的吹来,黎妃的笑容映在他的眼底,他喟叹一声,前所未有的满足。 兔子渐渐的烤熟了,表皮变得金黄,香味弥漫开来。乾隆砍兔腿,撕下肉一块一块喂给黎妃,黎妃眯起眼,神情慵懒。 “皇上,”黎妃坐直身子望向前方,不远处马蹄声声急切的传来,“前面有些不对劲。” 乾隆闻声望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高吴庸,派人去看看。” “是。”高吴庸随手指着一个侍卫正要让他去看看,就见一匹马狂奔而来,马上骑着个报信的太监,神色慌张,那人一眼看见了乾隆,大喊大叫道:“皇上,不好了……” 乾隆扶着黎妃站起来,怒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皇上,狼群来袭,包围了整个营地。”那人赶紧翻身下马,跪倒道,“高大人和傅恒大人正在指挥侍卫杀狼,但是狼群里狼过多,足有五六十头且其来势汹汹,已经生生咬死了十几个护卫,高大人命奴才赶紧通报皇上一声,请皇上速回热河行宫。” “狼群,哪来的狼群?”乾隆闻言惊怒道,“这是怎么回事?”狼群几乎是草原上的霸主,连老虎都不敢迎其锋芒,但狼群从来不会主动袭击人类居住地,而且参加木兰秋a的大多是八旗子弟精英,个个都是骑射好手,狼群见了只会躲避根本不会主动袭击,如今怎么会招来这么大一群狼围攻?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敢现在不是解决疑问的时候,乾隆暂时压下了恼恨,望着安静站在一边神色不变的黎妃,眼底闪过一丝赞叹,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吓呆了吧。 “上马,回行宫。”话音未落,自己已然翻身上马,一手拉过黎妃,拉起缰绳,纵马狂奔。一干侍卫紧随其后。 “嗷呜——” 正在此时一声狼嚎骤然响起,前方足有半人高的草丛里一双双灰色的尖耳暴露在空气中,嚎声落,狼群缓缓的走了出来,尖利的牙齿在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兽眼里充满了嗜血的杀意。 “嘶——”乾隆赶紧拉住了缰绳,身下的马发出一声长啸,鼻中扑哧扑哧呼着气,四蹄不安的在原地踏动着。身后一干侍卫见状连忙停了下来,有几个胯下的马害怕的甚至已经开始往后退,若不是侍卫拉紧了缰绳,只怕那马早就临阵脱逃了。 该死。乾隆低低咒骂一声,冷冷凝望着眼前的二十几匹狼群,他出营地时根本没有带几个侍卫,加上高吴庸身边只有十个人,再算上暗中近身守护的暗卫,也不过十五个而已,狼的数量明显比他们要多很多,而且看那些狼嗜血的眼神就知道面前这些畜生绝不是好对付的。 “皇上,您和娘娘先走,让奴才和侍卫们来对付这些该死的畜生!”高吴庸驾马上前一步道。 若是按乾隆争强好胜的性格,如何肯什么都不做就如败家之犬似的逃跑?然而,他望了眼怀里盯着狼没有丝毫害怕的黎妃,略一思索,直接一拉缰绳道:“走。” 乾隆胯下的马立刻狂奔起来,两遍的景色迅速向后倒退,速度之快,风吹在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黎妃趁着乾隆不注意,悄悄打了个手诀,同时马儿只觉背上一轻,嗖的一声消失的没影了。 “敖——呜——” 狼群见此,齐齐仰头嘶吼一声,猛然扑了上去。撕拉,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过后,一个侍卫顿时被狼绞成两半,鲜血染红了草色。同时几只速度快的狼已然冲破了侍卫的包围圈,冲向乾隆。 48、第47章 狼群 “不好……” 身后的几只狼追赶而来, 速度比之棕色的马竟然丝毫不差。要知道乾隆可是帝王之尊, 他胯下的马虽然比不上汗血宝马一流,但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速度自然不会差, 而狼竟然能紧随其后,而且离他们的距离还越来越逼近, 这让黎妃悚然一惊。 这些狼究竟是为什么不停的追赶他们?按理说,狼群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攻击人类, 除非饿到极致, 可是看那些狼的模样,却像是对待生死仇敌一般拼命的追赶他们,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啊? 望着近在咫尺的敌人, 一只狼伏低身子, 后腿一蹬猛地一个借力,身体冲天而起, 张大了可怖的大口, 尖锐的牙齿重重的咬上马尾巴,咬住不动,几只狼见状齐齐咬住马尾拖拽,马以吃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跑在最后的狼见此飞身一跃,猛扑向马背。 身后风声裂空而来,乾隆抱紧黎妃, 猛然跃下马,几乎是在同时,只听得轰的一声,马匹重重的倒地,身后的尾巴鲜血淋漓,身上见骨伤痕累累,马儿扑腾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然而最后却无力的倒在地上。 乾隆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手将黎妃紧紧护在怀里。 狼在他们身前身后形成包围圈,一点一点的缩小着包围圈,它们似乎也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 “嗷呜——”一声狼嚎从身后传来,几乎是在同时,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一只雪白的头狼出现在缺口处。它踩着高傲的步子冰冷冰冷的望着他们,白狼的目光不屑似的扫过乾隆,最后落在他怀里的黎妃身上,瞳孔一阵紧缩,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比起那个拿着利器的男人,被他护在怀里的人让白狼有种致命的危险。而它的直觉一向很准。 然而犹豫只是片刻,白狼前蹄不安的刨地,发出一声嚎叫,顿时几只狼齐齐冲了上去。 乾隆抱着黎妃,将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胸膛里,这样血腥的场面,他不希望她看到。 长剑一挥,剑身刺中一只灰狼的腹部,灰狼痛苦的嚎叫着重重倒在地上。于此同时侧面攻来的狼尖利的爪子狠狠在乾隆身上划过三道深深的血痕。 乾隆猛然一动,长剑如蛇般灵活的划过刁钻的弧度,刺中了狼。一剑下去几只狼纷纷倒落在地面上,而狼也在不断的在乾隆身上添加新的伤口。 浓重的血腥味四处蔓延。 一只青灰色的狼嗜血的目光紧紧盯住了纤细的身影,从刚才到现在,这个人类一直紧紧护着怀里柔弱的人类,狼眼利光一闪,尖锐的利爪猛然扑向黎妃。乾隆一瞬间看到了狼的动作,顿时熊熊怒火蓦地升起。 “找死!” 乾隆冷眼看着扑来的狼,脚下移动,一侧身,狼爪在他右侧面的胸膛上滑下三道深深的伤痕,皮肉翻出,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半边明黄的衣服。乾隆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于此同时长剑刺中狼的脖颈,狼躯无力的倒了下去。 黎妃埋在乾隆的胸膛里,鼻息间熟悉的麝香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撼。 然而没等她回过神来,白狼潜伏着悄然出现在乾隆身后,弓起的背部闪现出嗜血的杀意,忽的它动了,黎妃瞳孔一缩,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抬脚,猛然一踢,同一时刻凄厉的“嗷呜——”声骤然响起,狼群顿时停下了进攻。 黎妃那一脚不自觉的用上了灵力,虽然不多,但那白狼不过是只普通的狼如何能敌这一脚?五脏六腑全在黎妃的这一脚下移了位,但一时半刻却又死不了,只能在原地痛苦的哀嚎。 乾隆反射性的回头望去,白狼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四五只狼一瞬间齐齐冲到头狼面前,嗷嗷声一片。 乾隆惊怔住。 秀容好大的脚力,即使是他用上内力也未必能一脚把狼踹到这种地步!心里顿时疑窦丛生。刚想问些什么,然而胸膛出传来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乾隆望去,只见怀里的人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震惊的望着他,眼底晶莹,情绪复杂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乾隆只当她害怕了,想来也是,深宫中的女子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正想着安慰两句,身上一股股疼痛传来,刚才在厮杀中还不觉得,现在却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尤其是胸口上的几道伤,刺骨的疼。乾隆望了眼无暇顾及他们的狼,抱住黎妃道:“赶快离开这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河边升起篝火冉冉,远处是不绝于耳的狼嚎。 替乾隆解开衣服,胸膛上几道深可见骨的爪印映入眼帘。外翻的红色皮肉,狰狞而可怖。黎妃目光凝视着伤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伤是因她而受的。 本来乾隆完全可以避开的,却因为护着她而生生受了这伤口,狼在乾隆的胸口划下三道爪印,却在她的心里刻下深深的痕迹,那痕迹撕裂的她心口阵阵的疼。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帝王么,于他而言,他的性命应该比她重要的多啊,为什么却一直护着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后宫佳丽三千人,他为何独独对她如此? 爱新觉罗·弘历,他完全可以抛下她离开的,没有她这个‘拖后腿’的累赘,他又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心里答案隐隐浮现,黎妃咬着牙,不敢去相信。 爱这个字眼太过沉重,沉重到让她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不可捉摸的帝王之爱,那种东西是毒药是万丈深渊,一旦触碰,便是万劫不复。 眼睛有些微微的涩,黎妃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心上一波波强烈涌起的情感让她恍然间想要不顾一切的逃窜。她仿佛被套进了一张网里,那网包围了她的心,不断的缩小着距离,想要将她的心一网打尽,她不住的挣扎着,然而心却已经开始想要投降。 上药的手一个劲的抖着,黎妃低垂着头,遮住眼眸里复杂的眸光。忽然手被紧紧的握住。 黎妃抬起头。 “朕不疼,伤口一点也不疼。”乾隆安慰道,然而紧蹙的眉头却显示了他的痛楚。 “皇上,臣妾不过是个累赘,若非……”黎妃望着他浑身的伤口,咬着唇。 “胡说八道!”话未说完却被乾隆一声怒喝打断,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微薄的怒气,“秀容,朕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朕……”乾隆轻抚着她的头,深邃的目光深沉的凝望着他,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要将她紧紧吸进去,黎妃别开了视线。 “看着朕。”乾隆皱眉,不悦的看着她闪避的动作,指尖托起黎妃的下巴道,“为什么逃避?其实你心里清楚,秀容朕对你……” “皇上……”黎妃慌乱的捂住了他的口,制止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她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帝王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那是她永远不敢触碰的禁地。 乾隆拉下黎妃的手,锐利的望向她:“秀容,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吗? 黎妃闭上眼,是的,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当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之后,她害怕自己心不由己,她害怕自己从此变得不像自己。而她更清楚,一个帝王就算爱她也不可能给得起她想要的东西,清代多少帝王,皇太极和宸妃,顺治帝和董鄂妃,又有哪一对能善了?再深的爱情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留下的却只是悲剧。而她黎妃,不爱则已,一旦爱了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这样的她又如何能够满足与‘三千宠爱在一身’? 她要的是身心绝对的爱,不掺杂任何东西。 她不想争宠,去争夺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她心无大志,趁着情不深爱未浓之时,她只想离开这个被捆绑的世界。 “秀容,你在躲朕? 乾隆看着黎妃鸵鸟般的动作,眼睛眯了起来,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没有。”黎妃目光闪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移话题道,“皇上,臣妾送你的玉佩呢?怎么不带?” “朕送给永珞了。”乾隆苦笑道,“那玉佩既然是仙家之物,应该能保佑永珞能够如正常人一般说话的吧。” 黎妃错愕的望向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乾隆顿时不悦道,“永珞是朕的儿子,朕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黎妃不好意思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以为皇上不喜欢永珞……” 乾隆一声冷哼,黎妃未完的话顿时消了音。目光深邃的望着低下头的黎妃,一抹无奈之色染上眉梢,算了暂时不逼她,朕早晚会知道她躲避朕的原因。 一时间寂静无声。 黎妃趁乾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意念从空间里取了一滴灵泉加入装药的瓷瓶里,小心翼翼的替乾隆上了药,拿着帕子包扎伤痕。 天色越来越暗,夜里的草原昼夜温差较大,黎妃虽然并不觉得冷,但乾隆的手却有些冰冷,她慢慢的挨紧了乾隆。狼嚎声远远的传来,若有似无。 乾隆搂着黎妃,警戒的望着四周,然而最终抵不过满身的疲惫渐渐睡去,黎妃下了个警戒的禁制,闭眼运转全身的灵气就这么贴着乾隆修炼起来。 这一刻,静谧温馨的气氛弥漫了一夜。 49、第48章 幼狼 “奴才参见皇上, 参见娘娘, 奴才们护主不力,罪该万死。” 天亮时分,一群侍卫根据乾隆留下的联络的暗号终于找到了乾隆与黎妃。 乾隆冷眼望着跪地请罪的傅恒以及高斌, 又望了眼伤痕累累的高吴庸,漠然道:“此事暂且不提, 先回行宫。” “是。”当下高吴庸上前想要搀扶乾隆,却被他挥退, 乾隆转头看向黎妃, 黎妃会意的扶着他上了御撵,一大队长龙浩浩荡荡的向避暑山庄而去。 回到避暑山庄,乾隆洗了澡, 上完药又换了身龙袍匆匆忙忙去到整殿。 等候良久的高斌, 傅恒等人见状立刻下跪行礼,然而还没等他们说出‘参见皇上’, 乾隆已经不耐烦的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 朕想知道的是狼群为什么会攻击大营,攻击朕。” 高斌与傅恒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高斌上前道:“回皇上的话,狼群攻击大营皆因八旗中有人猎了一只白色的幼狼。” “幼狼,还白色的?”乾隆闻言猛地一拍桌子, 怒不可遏。他怎么会不知道昨天围攻他们的狼群的头狼就是白色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主动去招惹狼群,哪个混账东西,朕看他简直是活腻了!” 乾隆一想起自己和秀容被群狼围攻九死一生, 就恨不得把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丢去喂狼! “是硕王爷之子皓祯贝勒。”高斌道 高斌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在火上浇油,乾隆听得浑身直冒火,怒喝道:“富察皓祯,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异性王爷的儿子也配称为贝勒,谁封的?” 高斌自知说错了话,和傅恒面面相觑,缩着脑袋不敢再开口。 乾隆冷冷哼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该死的东西捆了拖出去喂狼!难不成还想让朕亲自动手不成?!” “是是,奴才这就去。”高斌说着赶紧躬身退了下去。 乾隆这才缓了缓脸色道:“那匹幼狼呢?” “回皇上的话,幼狼凶狠,奴才已经将狼关在笼子里了。皇上若想要,奴才这就派人把狼带上来。” 乾隆不说话,傅恒察言观色,知道他是同意了,赶紧退出去招了个侍卫去拿笼子。看着侍卫跑着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般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歇歇气。忽然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一抹袅袅的身影,傅恒立刻躬身道:“奴才傅恒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大人不必多礼。” “娘娘是要参见皇上?”傅恒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夏语手中热气腾腾的药碗,问道,“要不要奴才通禀一声?” “有劳大人了。” 傅恒很快的进去了,片刻后,高吴庸出来道:“娘娘,皇上宣召,您进去吧。” 黎妃笑着点点头,踏门而入。 殿内,满腔怒火的乾隆一看见黎妃收敛了脸上的愠色,道:“你昨夜压根没睡过多久,怎么不多休息会?” 黎妃端起药碗,拿着汤勺舀着药道:“等您喝了药,臣妾就去休息。” 其实,自从修真以后,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疲惫的时候只要打坐,醒来绝对神清气爽,比睡眠还要有用,当然这话是不能对乾隆说的。 乾隆接过药,看了看夏语端盘里的一小碟子蜜饯,只觉好笑:“竟然还准备了蜜饯,秀容难不成把朕当成你了么?”不等黎妃说话,端起药仰头一饮而尽。 黎妃嗔怒的瞥了他一眼,换来他满眼的笑意。 “皇上,幼狼带到。”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眉来眼去。黎妃转头望去,只见小小的笼子里一只雪白的幼狼。幼狼不过刚出生一个月的样子,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它浑身弓起,低低嚎叫着,褐色的眼珠里凶狠的瞪着面前的人,肉呼呼的爪子狠狠的刨弄着笼子,锋利的指甲划在铁笼子上,不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望着幼狼,黎妃很快联想到了狼群袭击的事儿,顿时皱眉道:“这是哪儿来的?” 乾隆闻言,刚刚消退的火气又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他冷哼一声:“若不是这幼狼,朕和你何至于被狼群围攻?这帮该死的混账东西,狩个猎竟然也能给朕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富察皓祯这狗奴才竟然还敢自封贝勒,简直大逆不道!”顿了顿,冷笑道,“朕还听说这富察皓祯前年捉白狐放白狐,这回不捉白狐了,竟然改捉白狼了,他的心底倒是纯良的很啊!” 富察皓祯,耗子,咆哮君?那是神马玩意儿? 黎妃顿时惊悚了。一想到梅花烙里面的剧情,黎妃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穿越的是正史,还因为自己改变了历史而小小心虚过一把,可是没想到啊,正史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她竟然穿到了琼瑶剧里,成了nc龙的皇贵妃!可是,黎妃不可抑制的偷偷觑视乾隆,可是,至今为止,这位最大的主儿好像还没有显露过nc的一面吧?他也许大概应该不可能成为nc龙的吧,不会的吧?一思及乾隆化身nc龙的模样,黎妃就直抽搐,杜绝,要坚决杜绝这种可能性!若是乾隆真变成nc龙了,她绝对会在他恶心自己之前一巴掌抽死他的! “那个富察皓祯呢?” “朕把他捆去喂狼了。”乾隆余怒未消道,“便宜他了!” 黎妃呆了呆,有些难以置信,喂狼了?梅花烙还没开始就over了?转念一想,黎妃又觉得正常,毕竟她和乾隆遭遇了狼群,乾隆为了保护她浑身都是伤,即使乾隆不把耗子拿去喂狼,她也绝不会让这只耗子好过的! “这只幼狼怎么办?”黎妃的目光转到幼狼上。 乾隆凛然瞪视着笼子里伸爪子的幼狼,眼底杀意重重,“把它烤了,今晚吃狼肉。”此言一出幼狼拨弄笼子的动作更加厉害了,一双褐色眼睛死死的瞪着乾隆。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黎妃无奈的望着乾隆恨不得将幼狼开膛剥肚,抽筋拔骨比起的模样,只怕那心眼比起针孔只小不大,想起他曾经取消自己心眼小,黎妃心里暗暗吐槽。 “皇上,皇上……”门外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太监,“狼群,狼群追来了!” 乾隆一怒,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啊,这帮该死的畜生,竟然还敢追来,他正愁没有办法报仇呢,这回定要叫它们有来无回。 “走,跟朕出去看看。” 转眼间,人走了个干净。黎妃目光落在幼狼身上,蹙眉若有所思。 一群狼竟然为了一只幼狼大动干戈,明知实力差距之大却还不管不顾的想要救回幼狼,有点不合常理啊。难道说,这只幼狼有什么异常之处? 想了想,黎妃趁着无人,甩手一个鉴定术。于此同时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一行字。 种族名:雪狼,幼生期,一级灵兽(可进化),天赋技能:召唤狼群。 灵兽?黎妃惊愕的睁圆了眼,虽然她早有预感除了自己之外可能还有其他的修真者,灵兽,妖魔一类的,然而此时看见灵兽,却依然让她有些惊奇。不过现在不是惊奇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解决狼群的问题。 黎妃放出属于修真者的气势,几乎是在同时,幼狼刨爪子的动作蓦地一滞,歪着脑袋极为人性化的打量着她,发出低低的嚎声。 黎妃伸出手,一道白光闪过,手心里顿时出现一个白玉瓷瓶,她拨开瓷瓶上的盖子,一阵清新怡人的丹药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幼狼仔细嗅嗅,湿漉漉的眼睛立刻盯上了药瓶,身后的尾巴甩啊甩,活脱脱一只卖萌的小狗。 看来饲养灵兽的饲灵丹即使从游戏中转化成了实体,对灵兽的诱惑力也没有丝毫的减少啊。 拿出一颗莹白的药丸,在幼狼鼻子下转了转,幼狼抖了抖耳朵,褐色的眼珠垂涎的死死盯着药丸,张大的口中一丝可疑的痕迹滑出下巴。 黎妃也不再诱惑他,直接把药丸弹入幼狼口中,看着幼狼囫囵吞枣般咕噜咽了下去,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瓷瓶,尾巴却摇得更欢了,目光充满了祈求之色。 “小雪狼,我们来打个商量吧。”幼狼的目光移到黎妃身上,眼角的余光却不离瓷瓶,黎妃笑了笑,知道它听懂了,“你让外面的狼群离开,我就放了你,顺便附送这瓶饲灵丹,好不好?” “嗷呜。”幼狼目光一亮,大叫一声,摇头晃脑仰天发出一声音波啸声,黎妃放开神识,感觉到狼群在音波之中如流水般渐渐褪去了,眉开眼笑道,“乖。” 打开笼子,然后把整瓶饲灵丹扔给了幼狼。 幼狼啊呜一声,咬住瓷瓶,四肢趴在地上,尖利的牙齿咬开外面的塞子,极为人性化的用两爪子捧起瓷瓶一股脑儿的倒进口中。瓷瓶很小,里面不过装了几颗丹药而已,很快就被幼狼吃干净了。“啊呜~~”幼狼失望的举着爪子摇摇瓷瓶,而后向后一扔,一个就地打滚站了起来,摇头晃尾,垂涎的望向黎妃,在她脚边卖萌打滚。甚至还支起身子,两只前肢合着伸到她面前,成索要状。一面还歪着脑袋,褐色的眼睛顿时成了星星眼,可爱的眨巴眨巴。 “……”好萌啊。黎妃小心肝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摆起来,话说她对萌物最没有抵抗力了。 50、第49章 回宫 乾隆怒气冲冲的跑出去灭狼群, 谁知只看到夹着尾巴的狼屁股, 那感觉就像是你准备了家伙要跟死敌拼死大战一场,谁知那死敌连面都没见你,徒留了你一个潇洒而去的背影, 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可你还不能跟它计较, 人能跟畜生计较么?能么?就算是能,乾隆堂堂一国之君也干不出那么掉价的事儿! 不过, 狼这种狡猾的动物是彻底被他记恨上了。 想着笼子里那只幼狼, 乾隆内心的小人狰狞的哼哼两声。 回到正殿,却见幼狼正趴在黎妃腿上,眯着眼享受着黎妃温柔的抚摸。 乾隆当场就不满了, 狼这种畜生果然讨厌, 前一刻还扒拉爪子想要狠狠挠上一把,这会儿却装可爱卖乖, 而且还敢当着他的面讨好秀容。喂喂, 你那爪子放哪儿呢?你那舌头舔什么呢?色狼,竟然敢当在他面前占秀容的便宜,简直是活腻了吧? 乾隆气呼呼的跑上前,在黎妃错愕的目光里,一手揪起幼狼脖颈上的皮毛狠狠往地上甩去, 幼狼后肢一蹬,翻身滚了圈,卸去加在身上的力道, 而后甩了甩头,凶狠的目光死死瞪着乾隆,发出警告的嚎叫。 乾隆不屑勾唇,转头吻上黎妃的唇,末了,还示威的挑挑眉,却换来幼狼充满杀气的眸光。 “秀容,今天晚膳朕让人杀了幼狼,命御厨煎炒油焖每种手法做一道,来个全狼宴如何?” 幼稚啊…… 黎妃抚额,瞥眼看着吃醋的乾隆,又看了眼用吃人的目光死死瞪望着乾隆的幼狼,无语了。话说色龙,你竟然小心眼到和一只幼狼计较,至于么,至于么?简直丢人现眼啊。 幼狼前肢刨地,俯下身子,抬起后臀,忽然后肢一蹬,幼狼猛地扑向乾隆。乾隆赶紧拉起黎妃,向后一仰,狼身擦肩而过,轻盈的落在了桌案上。四目交接,狠厉的眸光在空气中霹雳啪啦的火光乱窜。 黎妃无奈的撇撇嘴正想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高吴庸瑟缩着身子,躲在一边,时不时看上两眼,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 黎妃从乾隆怀里挣脱出来,引来四双眼眸的专注视线,空气中延绵的战火瞬间一扫而空。 “皇上,小雪不听话,臣妾一定好好管教。”黎妃抱起幼狼,幼狼在她怀里乖巧的蹭蹭,黎妃嗔道,“你还是处理事物要紧,高总管等候已久了。” 乾隆摸了摸鼻子,转头狠狠瞪了高吴庸一眼,满意的看着高吴庸猛地抖了下,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何事?” “启禀皇上,太后听说皇上遇袭,心内焦忧,来信问皇上何时回宫。”高吴庸看出乾隆的不喜也不废话,简洁明了的说道。 “传旨,明日一早回宫。”这一次的木兰秋a非但没有尽兴的狩猎,甚至还成为了狼群的礼物,乾隆早就没有狩猎的兴趣了,早点回宫也好。 “是。”高吴庸闻言下去了。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们很快的就去准备回宫的事项了。第二天一早,乾隆带着黎妃踏上了回宫的路程。 御撵里。 黎妃抱着幼狼,一手拿着加了灵泉的点心喂狼,幼狼舌头将点心一卷,眯着眼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末了伸舌舔舔黎妃,那惬意的小样儿直让不对盘的乾隆看得心里冒火。 该死的,这畜生怎么会跟着秀容?乾隆咬牙切齿的怒目而视,狠狠望着舒服的直哼唧的幼狼,无耻,竟然发出跟猪一样的声音,太可耻了!乾隆看那只白狼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黎妃懒得理乾隆幼稚的行为,车轮缓缓的前进着,微微的摇晃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昨天被嫉妒成性的某只没变着法折腾了很久,这会有点睡眠不足,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乾隆看着她睡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心思跟幼狼争宠了,直接揽过黎妃,黎妃自动自发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熟了。 幼狼也趴在软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尾巴假寐。御撵内顿时一片静谧。 时间渐渐的过去,良久,睡梦中的黎妃忽然深深蹙起眉头,一手揪紧了乾隆胸前的衣服,光洁的额头冷汗涔涔,突然猛地一阵强烈的心悸毫无预兆的汹涌而来,黎妃‘啊’的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秀容,怎么了?”这一猛烈的动作连带着把刚迷眼的乾隆也给弄醒了。他担忧的望着脸色煞白,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的黎妃,一手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笨拙的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是做了个噩梦。” 黎妃睁大了眼,汗珠顺着面颊滚滚而落,强烈的心悸仿佛还未平息,一波一波涌来,耳边似乎听见了低低的痛呼,那是永珞的声音。 “皇上,永珞……永珞出事了……”黎妃控制不住自己惊慌失措的一把抓住了前来的衣领,水眸里充满的惶恐不安,一定是永珞出事了,她当初怎么就能放心的把永珞和安雅托付给小路子以及乾隆安排的那一堆暗卫?即使小路子再厉害,终究有力所不能逮的地方,她怎么就缺心眼的认为小路子光凭实力就能保护他们?“皇上,快回宫……永珞……” “没事的,你别担心,永珞不会有事的。”乾隆因为她难得的脆弱而感到心疼,虽然明知道她只是做了噩梦而已,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命高吴庸加快了行进了速度。 在黎妃不安的连番催促下,需要半个月的路硬是只用了十天就到了。 一入宫,黎妃就和报信的小太监撞到了,从小太监口中得知永珞三天前骤然昏迷,至今未醒,黎妃顾不得所有猛地从御撵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宛若水上凌波仙子般足尖点地,瞬间只见一道兰色的影子飞过,人立刻就没有了影子。 身后拦之不及的乾隆看得惊诧连连,同床共枕八年,他从来不知道秀容竟然有如此好的轻功!同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乾隆下了御撵,跟随而去。 “娘娘,四阿哥……”顾不及奔上来的夏语,黎妃冲进内殿里。 小路子愁眉不展的守在永珞身前,看见黎妃立刻露出一抹喜色:“娘娘,四阿哥印堂发黑,奴才无能,请娘娘责罚。” “此时先记着。”黎妃挥手打断,坐在床前。 “额娘,弟弟痛痛。”安雅小包子捂着胸口,眼里泪水涟涟。她和永珞龙凤双生,拥有强烈的心理感应,这几天她感受到弟弟心里传来的痛楚的情绪,让一向受尽宠爱甚至有点骄纵的小包子,又难受又委屈,但因为宠爱她的阿玛额娘都不在,她只能忍着。这会看见额娘,立刻就控制不住哭了。 黎妃心疼的亲亲安雅,让小路子先带她下去,转而望向永珞。 永珞紧紧蹙着眉,脸色惨白且绷得死死的,唇紧紧抿着,时而有几声低低的痛楚的吟声从齿缝中泄露出来。黎妃看得心里仿佛被什么揪成一团,扯得生疼生疼。她一手按住永珞的脉门,看似把脉的动作,实则将一缕灵气透过脉门一点点探进永珞的经脉中,同时放开神识,查看小包子的奇经八脉。 忽的,灵气似乎遇到了阻碍,寸步不得进。同时,神识里出现一团深红色的血雾,血雾缓缓的蠕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接触到灵气的瞬间,先是后退了步,接着,如同受到什么指令一般猛地缠绕向灵气,那团血雾中一股阴邪的微微有点熟悉的气息传来,没等黎妃有所反应,那血雾猛然吞噬起那一丝灵气起来,一边吞噬,一面顺着灵气朝黎妃的经脉汹涌而来。 血雾离开盘踞的经脉一分,永珞小包子开始微微的舒展开来,“额娘……”一声低低的呼唤脱口而出。 黎妃心疼的看着小包子被折磨的没有了血色的脸,心底一股强烈的狠厉杀意汹涌而出。 血咒,竟然是血咒!究竟是谁在永珞身上下了这等邪恶的巫蛊之术? 黎妃恨得手指关节发白,发出咯咯的狰狞的响声,同时她加大灵气的输入,一点一点将盘踞在永珞经脉的血雾全部吸到自己的身上。巫蛊之术中以血咒为最,因为这类咒术通常会由中术者传染至血脉相连的亲人,一旦有一人中术祸及全家。若非永珞天生灵体,而灵气又能克制血咒扩散,这会儿只怕连安雅都不能幸免了!该死,究竟是谁,谁想对他们下手? 血咒一入体,黎妃立刻运气,将血咒封锁在一条经脉中。 没有了血咒作怪,永珞小包子慢慢舒展了眉头,睫毛扑闪扑闪着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扑进黎妃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额娘,痛痛,永珞痛痛,呜呜……”到底是小孩子,大难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黎妃爱怜的拍着永珞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抚安慰,然而没等她说话,身后一声惊喜的男声骤然响起:“永珞,你竟然会说话了?” 51、第50章 猜忌 好不容易哄睡了哭的小花猫儿似的永珞, 黎妃这才送了口气般的抱着他上了床, 盖好被子,又命雪狼守着永珞小包子,而后出了内殿, 去往自己的寝殿。 那里乾隆正在等着她,她今天露出的马脚已经够多了。 于此同时, 乾隆紧紧的握着一份粘杆处呈上来的报告,目光空落, 思绪已然不知飘向了何处。报告上所叙述的秀容的生平宛如一根尖利的刺狠狠扎进他的心头, 疼的他鲜血淋漓。 若真如粘杆处收集的情报而言,秀容从未学过武,那么她比之大内高手还要高超的轻功身手从何而来? 还有永珞, 永珞身体无恙, 为什么秀容却从来没有告诉他?难道他不值得信任么? “臣妾参见皇上。” 忽然,熟悉的声音传来, 乾隆凝目望去, 黎妃跪在他面前,低下的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乾隆深深的凝视着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室的静默无声。 高吴庸偷觑了神色复杂的乾隆一眼,又看了眼巍然不动跪在地上的黎妃,不动声色的向外移步, 出了殿内,顺便关上了门,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够知道的,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是朕让粘杆处收集的情报,你自己看看。”良久,乾隆压下心底汹涌如潮水的情绪,将手中的情报扔到地上,面无表情道,“看完之后,给朕一个解释。” “不用看了,臣妾没有什么好解释。” 黎妃淡淡的扫视过折子,即使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记载着高秀容的生平,折子里字里行间也许有她的影子却并不是她,那是和她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她成为高秀容太久了,久到她甚至快要忘记了自己的真名。这一刻,望着乾隆质问压抑着怒意的深邃眸子,黎妃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突然之间脱下了一层束缚在她心头的枷锁。 “没有什么好解释?永珞身体健康明明没有哑疾,为何朕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你的武功,你身手好的只怕一些大内侍卫都要甘拜下风,然而粘杆处查遍了你的生平却查不到半点关于你学过武的信息,是什么样的势力竟然能逃脱粘杆处的盘查?难道这些你都不应该给朕一个解释么?”乾隆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强烈的压抑,以及微微的涩意,“秀容,朕与你夫妻八年,却从不知你身上藏了如此的秘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对朕坦诚一点么?” 黎妃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黎妃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已然朝着她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她想过假死离开,想过带走永珞安雅,想过临走时留下些东西给乾隆,却从来没有想过坦诚。 乾隆是堂堂的一国之君,他之于她,可以是君王,是丈夫,甚至是喜欢的男人,却从不是可以交付信任坦诚相对的爱人。她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可以为他做所有一个女人能做的事,但却不包括真心的信任。因为他永远不可能是她的良人。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又谈何坦诚,谈何信任? 也许乾隆是真的爱她,可是这分帝王之爱的保质期又能有多长?黎妃不敢拿自己的心去赌一份虚无缥缈的帝王爱情,也不想去尝试爱上帝王的滋味。 明知是毒药,黎妃没有那么傻,扑上去啜饮一口。 “说啊,怎么不说话?这些难道你就不需要跟朕交代吗?”黎妃的沉默激怒了乾隆,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深深压制在眼底的汹涌暴风雨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就要脱困而出,猛然的席卷所有。 “臣妾,无话可说。”黎妃抬起头,水眸清冷宛如清冽的秋水霜菊,冰凌凌一片。 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是高秀容,说她只是一缕幽魂? “无话可说?你对朕竟然无话可说?那还有什么是你能对朕说的?” “高秀容,你终于不再伪装了吗?现在摆在朕面前冷若冰霜的才是真正的你吧?”狂暴的神色出现在乾隆脸上,他猛地一掌拍上桌子,几乎是在同时一阵猛烈碎裂声响起,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他难以忍受的咆哮道,“以往对朕的那些温柔,那些似水深情难道都是假的么?高秀容,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朕?对你而言,朕算什么?” 黎妃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那样犀利的质问,让她无从以对。她想说,在他面前,她有过伪装,但却保留了九分真。她想说,她可以对任何人虚情假意,却一直待他情真意切,尽管未必全是爱。她想说,她曾动过心动过情,他的爱他的宠他的保护令自己的心无法控制的颤抖,然而在这一刻她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让乾隆控制不住自己狂乱的情绪,满腔的真情换来的却是伪装,他堂堂帝王之尊,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天差地别?!充满蚀骨恨意的眸子里酝酿着足以伏尸百万的天子怒火,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要狠狠掐住那形状优美的脖颈! 然而,就在手将要触及黎妃脖颈的那一霎,乾隆咯咯咬着牙齿直响,蓦地,他生生忍住心里翻天覆地的怒潮,手猛地一挥,顿时只听得噼里啪啦的一声响,殿内的瓷器在他狂暴的内劲下,化为凛凛碎片。他冷冷的凝视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拂袖而去。 黎妃抬起头,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只觉那背影里有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蚀骨的深沉痛楚以及寂寥。 她缓缓闭上眼,心口忽然间生疼生疼,仿佛被生生剜下了一大块心头肉…… “慧皇贵妃御前失仪,着令禁足三年,禁足其间,无上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随着这一则圣旨,永珞被带往了东三所所,安雅则被安排到了西三所,虽然没有明着将他们指给其他嫔妃养育,但这对于后宫内的女人而言已经是一则天大的好消息了,尤其那晚皇上怒气冲天在储秀宫内砸东西可是很多宫女太监都听到的。 同一时间,皇贵妃失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宫。 储秀宫内,黎妃盘膝而坐。 苍白的脸,额头冷汗涔涔而落。打开内视,只见那团血雾丝丝缕缕分散开来,缠绕着向心脉而去。运起灵气不断的去消弭锁定血雾,然而血雾却犹如附骨之疽,死死的纠缠住她的经脉,只要一有机会就想着向经脉行进。 噗——黎妃猛地吐出一口血。 这血咒怎么会如此难解?血咒,以血为咒,本不该如此的难解啊,而且这血咒先是下在永珞身上,不应该被她吸到自己身上反而更加的难解才对,除非……除非这血咒根本就是以她的血为咒的!可是,不对啊,血咒的血必须是以血配合以趾骨研磨成的骨粉为材料方可成咒,她的血好收集,可是趾骨,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缺少过趾骨! 怎么会这样?那么这血咒又是如何做出来的? 难道是……脑海中灵光一闪,黎妃猛然惊怔住。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挥手招来小路子,却在下一刻想起小路子已经被她派去保护安雅了,而雪狼则被她留给了永珞,同时她还给了两小包子烙有她灵魂印记的法宝防身。 看来这件事只能由她去做了。 天很快暗了下来。 当夜,黎妃挥退了伺候的夏语等人,下了个障眼法,若是有人进来只会看见她在床上安歇,而后又施了个隐身咒,运起灵气步伐,转而朝着承乾宫而去。 “容嬷嬷,你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了。”一闪身进入内殿,就见乌喇那拉氏穿着里衣,一脸困倦的扶着容嬷嬷坐在床边,打着呵欠。 “是。娘娘,你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偏殿,娘娘若要起夜叫一声,奴婢就会听见的。”容嬷嬷替她放下床帐,慢慢下去了,走出房门时,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门一合上,乌喇那拉氏立刻收起困顿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她忽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偶来,木偶刻得和黎妃有三分相似,上面全是针扎过的痕迹,上面胸口处嫣红的一点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别以为占了个好身体就能乌鸡变成凤凰!”乌喇那拉氏抽出一根细长的金针,阴狠的瞪着娃娃,猛地一头扎下去。 几乎是在同时,黎妃感到胸口一阵微微的疼,好在尽力压制住了血咒,否则乌喇那拉氏这一针下去绝对有她好受的! 黎妃眼底一片冷芒。 乌喇那拉氏狠狠的又扎又骂了半天,才竭力的躺倒在床上,自言自语道:“魏氏那该死的贱人,难怪前世能压在本宫头上,专会这等歪门邪道,等本宫收拾了那个该死的冒牌货,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她了,那些帐本宫要一笔一笔千百倍讨回来!” 黎妃冷眼看着她把木偶重新塞在床底下,趁她不注意手指一勾,木偶瞬间出现在她手上,她掐了几个法诀,脑海里出现一副画面,而后又一把掐断了木偶上的血咒与自身的关系,将木偶塞在床底下,离开了承乾宫。 同时,当夜的凌晨,黎妃在乌喇那拉氏母家后院挖出了一具缺了趾骨的白骨。 52、第51章 疏离 乾隆自那日拂袖而去, 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储秀宫, 仿佛已然将黎妃遗忘。禁足一个月,其间除了永珞和安雅来看过几次,储秀宫仿佛已经与皇宫脱节, 冷冷清清,连一些打杂的宫女太监也悄悄的离开了储秀宫, 寻找更有前途的主子。 乾隆七年一月,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 地上一片银装素裹。 乾清宫内, 乾隆放下手中的奏折,出神的望着窗外白雪覆盖的朱红色瓦片,他犹记得去年今日, 秀容一手折梅, 笑靥如花。茫茫白色雪景中那一支鲜艳的红梅,都不如她一笑来的美丽震撼, 那瞬间仿佛冰雪都要在笑容里融化成潺潺春水。 心里忽然发了狂的想要见她, 然而一想到她冷漠的神色,想到被她排斥在外的感觉,心里就不可抑制的涌上烦躁,恼怒。她身上似乎有着很多的秘密却从没想过对他坦诚以对,即使这样被他冷落, 也没有丝毫心焦,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付出的感情! 还是说,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之于她究竟算什么? 恨意怒意, 夹杂着说不出来的苦涩悲哀如同滚雪球一般的越滚越大,让他坐立不安,让他心都难受揪起来了,仿佛被生生拖拽在烈火上烤,然而他的煎熬她却全无所觉,都说无欲则无求,秀容对他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么?那他的情他的爱,难道只是她眼中的一场笑话么? 强烈的恨意涌来,乾隆难以忍受的甩掉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响让站立在边上的高吴庸浑身抖了抖。 最近接连几个月来,皇上的脾气比那冰冷的天气还要阴沉的可怕,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被皇上鸡蛋里挑骨头借机训斥过了甚至还有的丢了官,而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更惨,动不动就有人被杖毙。高吴庸暗暗直叫苦连天,虽然不知道皇上和皇贵妃之间是怎么回事,但皇上心里明明就有皇贵妃,却又要冷着皇贵妃,皇贵妃也是,怎么就这么倔,只要她低个头认个错,让皇上有个台阶下,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宫里两位主儿闹别扭,可怜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啊。 “去御花园。”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乾隆掉头就走。 高吴庸望着自家主子冷寂的背影,苦哈着脸跟了上去。 大雪过后,御花园内,临水处光秃秃的垂柳上点点银白的雪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朱瓦红墙的亭台间的几株傲雪寒梅绽放着妍丽的花骨朵,冉冉香气四溢,凸显了冬季的荒凉与冷傲的美。 乾隆全然没有心思去观赏冬景,他自顾自的快步走着,大开大合的步子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苦闷烦躁全部发泄出来。 高吴庸皱的一脸都是菊花褶子,乾隆走路走的很快,他要小步小步的跑着才能赶上。 忽的,乾隆停住了脚步,高吴庸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乾隆的后背,幸好幸好,他拍了拍胸口,要是撞上去了他准讨不了好。平复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高吴庸偷偷窥视了一眼乾隆,只见他出神的凝视着前方,视线仿佛已经穿过了前面到达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高吴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储秀宫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看在眼中,连忙低下了头,然而眸子里却划过一抹了然的情绪。 瑟瑟的冷风吹来,冰冷的仿佛要将皮肤都吹干裂,乾隆忘了时间,忘我地呆呆的站在储秀宫门口,一站就是大半天,直到夕阳西下,白雪被染上了一层绯色,连同他的脸都染上了一缕红。 她就在储秀宫内,和他不过一墙之隔,然而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就如同站在地上仰望星空一般,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实则永远都无法触摸到…… 良久,乾隆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离开。然而和来时不同,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透出一种难言的沉重感,闷闷的脚步声,光是听着就让人浮现出丝丝缕缕的孤寂苦涩。 转过一个拐角,长廊外假山林立,白雪皑皑覆盖在上头,在夕阳的余辉中美轮美奂。 忽然,细微的声响传来,乾隆顿了顿脚步,应声望去。 假山石缝里,一抹熟悉的纤细的背影映入眼帘,乾隆的不可抑制的颤动了下,一缕喜色染上眉梢,他抬步就要往假山走去,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止住了脚步。 “信女魏氏诚心祈求菩萨,愿皇上龙体安康,事事顺心。”女子穿着单薄的淡兰色宫装背对着他跪在地面上,纤细的身形体态袅袅,相似的轮廓,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往日熟悉的优雅从容,然而他听着风中传来的陌生的嗓音,只是冷冷的在心底自嘲。 “只要皇上能够龙体安康、心无烦忧,信女甘愿折寿十年。”女子双手合什虔诚的朝天叩首,弧度优美的脖颈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一道道诱惑的弧线。 乾隆默默的看着,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皇上,那是魏贵人。”高吴庸见状山前一步道。 九叩首之后,宫装女子整理了下拜菩萨的香烛等物放在小巧的花篮里,然后领着花篮,姿态万千的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以及若有似无的诱惑。她转过身,走出假山,不期然抬头,惊讶的叫道:“皇上?”话音未落甩帕子行礼道,“奴婢贵人魏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乾隆轻轻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今夜就由魏氏侍寝。” 几乎是在同时,魏氏低垂的眼眸里迅速滑过一丝志得意满的喜色。 ****** 氤氲的灵气弥漫,四周空气一片清新。 小筑二层的练功房内,黎妃怔怔的凝望着眼前的白骨,一寸一寸抚摸过光滑的骨头,眸光复杂。 乌喇那拉氏用高秀容身体的血加之黎妃尸骨的趾骨融成血咒,以巫蛊之术先是下于永珞身上,想要一石三鸟,这个女人当真是贼心不死!还有魏氏,她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冷厉一闪而逝,黎妃心底忽然浮现出无限的悲哀。 黎妃这个被她深深藏进心底深处的名字,几乎成为了过眼云烟,那些关于黎妃的记忆已经在脑海里模糊,黎妃甚至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若是再也无法回忆起自己作为黎妃的曾经,那么她还是她吗? 而这具尸骨,是黎妃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黎妃盘膝坐下,眼里已然是一片冷寂。 随着五行灵果的成熟,生命灵泉碧色如海,其中蕴含的磅礴的生机与灵气,光是远远的闻一口就能让人消除一切负面影响,容光焕发。一滴灵泉就足以‘活死人,肉白骨’之之效。 凝望着对面的尸骨,黎妃猛地挥手打出几个繁复的法诀,几乎是在同时,一阵蓝光闪过,死寂的白骨表面顿时浮现出丝丝缕缕流动的光芒,宛如平静湖面上流动的水波渐渐形成蓝色的透明的经脉,经脉中光华闪烁。黎妃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掌心向左打出一掌,一滴碧色的水珠宛如雾气般氤氲而散,均匀的遍布在尸骨上。 透明的经脉一接触到灵雾,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由蓝转红,丝丝肉色渐渐浮现在尸骨之上。那白骨竟然在片刻间生出了一层新鲜的薄薄的血肉! 黎妃见状,露出一丝淡淡的喜色。她一手垂落在胸前,一手不停的掐法诀,她的动作极快,眨眼间已然掐了几十个法诀,合成繁复多变的法阵,而后齐齐打在白骨上,然后又招来一滴灵泉散落成雾打向白骨,白骨骤然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几乎是在同时,白骨由脚开始慢慢的长出血肉皮肤来,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整具尸骨。 半个时辰后,黎妃停下手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具活生生的肉身。那肉身颜色姣好,五官明丽,肤如凝脂娇嫩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若不是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几乎就要让人以为这是正在酣眠的美人!让人更为奇异的是,那具身体的容貌除了看上去比黎妃大个两三岁外,竟然活脱脱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黎妃在看清楚自己原本肉身的容貌时已然惊呆了。 虽然过了八年,记忆里以前的容貌渐渐模糊,可是她印象中,自己原本身体的容貌应该是与高秀容截然不同的啊,怎么重塑出的身体五官却如出一辙,宛如双生子一般?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其实黎妃并不知道,相由心生。自从她修真以后,高秀容的容貌在潜移默化之中渐渐向着她自己灵魂的容貌靠齐,相融合,是以,才会出现这般状况。 黎妃略一思索,这样也好,好歹是自己看惯了容貌,总比忽然变了样子要好得多。将来回到自己身体里面了,也省得还要和小包子们解释额娘为什么会大变样。 修为已经到了炼虚八层顶峰,等把乌喇那拉氏和魏氏以及宫内一些个蠢蠢欲动,紧盯着小包子们的后患彻底解决了,她就可以将如今属于高秀容的一切都抛下,找个地方结丹,而后带走她的小包子们离开。至于乾隆……黎妃眼睛暗了暗,心底忽然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空落,以及微疼微疼的留恋。 为何这一刻一想到离开他,心口就难以抑制的酸涩?仿佛要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上生生的剥除? 53、第52章 令嫔 “皇上……” 烛火下, 魏氏仅穿着一身淡兰色的纱衣, 白皙的肌肤在橙黄色的光晕中泛着温润的光芒,诱人的引人品尝。魏氏怯怯看了一眼乾隆,在他目光望过来时忙不迭的娇羞的低着头, 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雪白的脖颈,透明的纤细的肌肤宛如凝脂, 光滑而美丽。 美人如花。 乾隆默不作声的看着,深邃的眼眸仿佛汪洋的大海, 深不见底。 魏氏低着头, 摆了半天的姿势也不见他有所举动,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她甚至有种感觉皇上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换而言之, 他人在这里心却已经不知道落在了何处。魏氏摇摇头, 这应该只是她的错觉吧。 “过来。”不知过了多久,乾隆忽然出声道, 他的声音淡淡的, 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魏氏娉婷而来,脚下莲步生移,姿态优美,然而仅仅几步的距离硬是让她走了十几步,感觉跟作秀似的, 看得乾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若远观,那身姿模样是七分相似,神似则半分都没有。 乾隆哪来那么好的耐心看她作秀! 魏氏走到距他几步开外, 乾隆伸手一把抓住魏氏的手臂,狠狠一扯,却又在她顺势倒向自己怀里的瞬间下意识的向边上躲了躲,那动作似乎全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魏氏踉跄着擦过他的衣角摔倒在他身前。虽然他拉扯的力道不大,但对娇弱的魏氏来说这一摔直摔的她两个膝盖都肿起来了。魏氏咬着皓齿,含着泪光的眸子忍着痛楚望了眼乾隆,声音娇弱可怜的唤道:“皇上,奴婢……” “朕想听你吟诗。”乾隆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表情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感觉,若不是看她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他早就把这虚伪的女人一脚踹出去了。哪里容得她在这里装模作样。 “吟诗?”魏氏怔了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来,她咬着牙,低声道,“奴婢……不会。”魏氏之父魏庆泰不过是内务府的一个小小的管事,她的出生包衣,家里不如同为包衣出生的慧皇贵妃乃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哪有什么机会习得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之类的,又怎么会吟诗? 乾隆眉头皱成一个结,深沉的目光隐约透出几许不屑来,那目光看得魏氏娇弱的身子一个劲的因为伤心而微微的颤抖着,到底是辛者库里出来的卑贱的宫女,连这都不会,要是换了秀容……乾隆猛地怔住,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该死,高秀容,简直如同魔咒一般融进了他的生命里他的血液里,缠绕在他的心上,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否一如他那般的深爱?她让他直恨得牙痒痒,却又舍不得从心间拔除,就如同横在心头的一根刺,爱之深却刺的他鲜血淋漓…… “皇上,皇上……”魏氏跪倒在地,正等着乾隆见她娇弱的模样升起怜惜之情,好顺势倒进他的怀里,然而左等右等都不见乾隆有所反应,她的膝盖又疼又酸,都快受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的抬起头,却看见乾隆虚无的目光,没有焦距的眼。 他又走神了。魏氏几乎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她魏晚芯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比起高佳氏绝不会相差太大,加上她娇弱惹人怜惜的气质,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早就扑上来了,皇上不是一向喜欢娇柔的江南美人吗?这么这会儿却对她无动于衷?难道是在为国事烦忧?嗯,一定是的。魏氏自顾自的想着,正要展示自己善解人意,她抬起头,张口欲言。 “高吴庸,”魏氏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乾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门外守着的高吴庸闻言,躬着身子开门而入,他低着头,看着脚,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准备纸墨笔砚,然后拿本佛经过来。”高吴庸恭敬的应下了,暗暗诧异,这皇上不是宣召了魏贵人侍寝,这时候不是应该被翻红浪么?怎么他倒是想着要抄写佛经了呢? 这会不仅仅是高吴庸,魏氏也很奇怪,皇上他想做什么了? 雪白的宣纸展开放在桌子上,墨香冉冉弥漫开来,乾隆翻着佛经,目光怅惘中含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魏氏,开始吧。” 开始什么? 魏氏看着摊开的佛经,以及摆在她面前的笔墨纸砚,皇上的意思不会是叫她这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抄写佛经吧?接触到乾隆不悦的冷厉的眸光,她心底一颤,磨磨蹭蹭的上前,在位置上坐定。她望着眼前厚厚一本佛经,已经傻了眼,这本佛经这么厚,皇上该不会是要她一整夜都用来抄写佛经吧,不会吧? “傻愣着做什么?”乾隆冷眼看着她咬唇可怜的目光,语气越来越冷,就是傻子爷能看出他的愠怒不满。 魏氏心一横,拿起笔,歪歪斜斜的落笔,心里就差破口大骂了。有木有搞错啊,叫她一娇滴滴的美人儿抄写这鬼画符一样的佛经?! “魏氏,你这写的什么东西?鬼画符都比你的字好看百倍!撕了重写!”乾隆自她下笔开始就皱起的眉仿佛被生生打了几个解不开的死结。 魏氏颤抖着手重写,眼底闪起了晶莹的泪花。 “这字是这么写的吗?照抄都会抄错,简直蠢钝如猪!” “撕了重写!” “魏氏,哭什么?莫非对朕不满? “废物,连个字都不会写,朕养着你当猪宰的吗?! “除了这张脸皮,整个风一吹就倒,写两个字就唧唧歪歪手酸,朕难道没给你饭吃?” “撕了重写!!” ……… 第二天,魏氏顶着两黑眼圈,苍白着一张脸由宫女搀扶着走出寝殿,肿大的膝盖让她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弱不禁风的娇弱样儿,宛如纵欲过度一般。 一回到偏殿,拈酸吃醋,嫉妒得冷嘲热讽的人就来了。 “呦,魏妹妹真是甚得龙心啊,看看这摸样,皇上真是疼宠的很呐,让姐姐好不羡慕啊。” “那是,魏妹妹天生丽质,跟皇贵妃就像姐妹儿似的,能不得宠吗?姐姐们以后还要仰仗妹妹呢!” “姐姐看啊,魏妹妹的位分过不了多久就能再升一升了呢。” 魏氏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帮冷嘲热讽的贵人常在,笑的一脸灿烂,然而眼底却冰冷一片,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了。什么疼宠,什么升位份,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都是神马浮云啊,她昨天一晚上过的那是凄惨无比,被皇上明褒暗贬的骂了一整夜,她都快被骂傻了,难怪常听说皇贵妃喜欢抄写佛经,原来还有这一茬呢!想起高佳氏也许也被皇上这么骂过,魏氏瞬间心里平衡了,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把佛经抄好。 “圣旨到,魏贵人接旨。” 魏氏刚回到偏殿,屁股还没坐热呢,一听见圣旨,眼神顿时暗了下,闪烁的目光里浮现出难以察觉的慌乱,皇上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抄写佛经的事儿,秋后算账了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魏氏谦恭良训,举止有容,今特封为令嫔,赐住延禧宫。” 圣旨下,令嫔顿时圆满了,膝盖不痛了,手也不酸,连昨儿被训斥了一夜也成了情趣般甜蜜,她就说嘛,皇上对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当然令仙子圆满了,可是有人不圆满了。 乌喇那拉氏听说了圣旨,顿时气得直摔瓷器。她好不容易斗倒了个高佳氏,正想着利用血咒把她打入地狱,让她再也翻不了身,谁知去了一个高佳氏却又成就了一个令嫔,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这个她上辈子最大的仇敌还是在她推波助澜下侍寝成功上的位。 令嫔于乾隆三年被乾隆宠幸,受封常在,之后一直沉寂无声,她也很注意的不让魏氏那个贱人有上位的可能,然而魏氏投诚,找来了会巫蛊之术之人对付高佳氏,当时为了灭掉她最大的敌手,她不得已与魏氏合作,想着魏氏再怎么本领通天也不至于一次侍寝就成凤凰,可没成想…… 贱.人! 乌喇那拉氏恨的牙齿咯咯作响,高佳氏那冒牌货将她的冷静、隐忍等谋而后定的心都磨没了,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以至于让魏氏那贱.人借机往上爬!不行,她要想办法,她能容忍魏氏那个卑贱的女人再如前世一般将她踩在足下! “容嬷嬷……”乌喇那拉氏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自己翻腾的情绪,挥手招来容嬷嬷,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容嬷嬷听着眼前一亮,嘿嘿笑了几声道:“主子放心,奴婢知道了。” 容嬷嬷很快的下去了,乌喇那拉氏从床底拖出一个木偶娃娃,冷笑着将金针狠狠全盘插入娃娃胸口的红点里,瞬间只听得啪啪的裂声,娃娃身上顿时出现了几道细缝,更为诡异的是细缝中竟然流出丝丝红色的血液来,紧接着暌簧籽堂俺觯九纪尥藁髁撕谏姆勰 54、第53章 准备 同一时刻, 黎妃猛地睁开, 利光转瞬即逝。 “娘娘,公主和四阿哥过来给您请安了。”门外忽然传来夏语的声音。 黎妃拾掇了下情绪,脸上也有了笑容。 乾隆虽然恼她恨她将她禁足了, 然而却从来没有禁止小包子们进入储秀宫,也没有提过一句要把小包子们交给别人抚养的话。是以, 小包子们每天都会过来陪她,在空间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因为包子们才三岁多, 黎妃并没有让他们修真, 修真并不是年龄越小越好的,最好的修真年龄是七岁左右。不过她倒是经常给小包子们灌输一些关于修真的知识,虽然这些知识源于游戏当中, 但毕竟是有一定的可取性的。 “额娘。”安雅蹭蹭跑过来, 黎妃微笑着张开手,忽的眼前白影一闪, 怀里顿时多出一只毛茸茸的幼狼。雪狼欢快的在她身上蹭着, 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讨好舔舔她的手,在她身上又是拱又乱嗅。一条白色的尾巴甩的殷勤,十足十像条可爱的小狗。 黎妃随手递给它一瓶饲灵丹,幼狼一口咬过,啊呜着撒娇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自顾自吃灵丹去了。 “额娘,安雅要骑虎虎。”黎妃抱起眼里闪光的安雅小包子狠狠亲了一口,没等她应声, 永珞小大人似的一步一步走来,已经到了她跟前打千行礼道,“儿子永珞给额娘请安。” “乖。”黎妃看着永珞一脸羡慕的望着在她怀里撒娇的安雅,想要接近却又碍于他是阿哥,不能肆意贪念额娘怀抱的宫规而止步不前,黎妃慈爱的笑着,目光温柔的上前摸了摸永珞的头,毫不意外的看见永珞眼底瞬间的亮光。 皇家的孩子早熟,若是在现代,三岁的小孩子压根就是个什么都懵懂、还在父母怀里肆意享受疼宠的幼儿罢了。 带着他们进了空间,雪狼一溜烟跑进灵泉所在的地方垂涎的死死盯着灵泉,时不时想要上去舔一口,却因为自行形成的五行大阵而无法靠近,干脆直接拦在黎妃面前满地打滚的撒泼,大有‘不让我喝,我就不起来了’的感觉。 “你这只贪嘴狼。”黎妃无奈的笑了笑,拿着碗舀了小半碗,又兑了些水,以防它吃的太多爆体而亡。然后带着被雪狼逗逗得咯咯直笑的安雅小包子和小大人般老成沉稳的永珞小包子进入小筑,直奔练功房。 “额娘,怎么有两个额娘?” 安雅小包子惊讶的看着被安置在透明水晶棺里的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一手支在背后,一手拖着下巴围着水晶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想要看出水晶棺内的女子与自家额娘的区别,然而看了半天找不到半点不一样的地方。若是她并非躺在水晶棺内,而是与自家额娘并排站的话,打死她也认不出来额娘是哪个了。 就连永珞也诧异的看看黎妃又望望水晶棺,有些想不出所以然。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和额娘一模一样的人呢? 面对小包子们疑惑的目光,黎妃微微一笑:“永珞,雅儿,额娘和你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安雅小包子一听到游戏,眼睛都亮了。永珞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一脸期待表情的望着黎妃。 虽然东西三所的阿哥格格们众多,但因为母亲不同,加上宫内那些个嫔妃对于黎妃失宠的落井下石,有儿女的都暗自告诫自己的儿女少和安雅永珞来往,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玩伴。小包子们曾经因为这个和黎妃哭诉过,为什么哥哥姐姐不喜欢和他们玩,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便再也没有问过相同的问题,安雅也不再要求玩伴,对着她那些所谓的兄姐摆起了固伦公主的谱儿,成了众人眼中刁蛮骄纵的魔女。而永珞则渐渐老成稳重起来。 年幼的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用面具来伪装自己。 黎妃摸着他们的头,笑容温和,然而眼底却浮现出一丝怅惘,她怎么能容许她的孩子在这样的冰冷无情、人与人之间只讲利益的皇宫里成长,过早的磨掉属于孩童的天真单纯? “什么游戏?额娘快说啊。”安雅小包子迫不及待的拉扯着黎妃的袖子,甩啊甩。 黎妃神秘的一笑:“雅儿,永珞,那个人和额娘像不像?” “像!”安雅小包子大声道,永珞在一边点头。 “如果把她跟额娘放在一起,你们能够认出额娘吗? “能,”安雅小包子举起手笑嘻嘻的说道,话未落,永珞接口,“因为她不会动。” “你们真聪明。“黎妃亲了两包子一大口,而后神秘的笑道,“那如果额娘躲在空间里,把她放到外面去呢?宝贝们能不能认出来?” 安雅眨巴着眼,说不出话来。永珞则是实诚的摇摇头,一脸的不好意思,脸都涨红了,在他看来儿子认不出自己的额娘是件很羞耻的事。 “宝贝们都认不出来,那你们说,你们的皇阿玛能认出来吗?太后啊那些嫔妃啊她们能认出来吗?” “嘻嘻……”闻言,安雅乐呵呵的笑了,笑容带着一丝狡黠,“雅儿觉得皇阿玛肯定认不出来!” “儿子不知道。”永珞望了‘看好戏’表情的黎妃,又看了一眼等着皇阿玛出丑的安雅,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内心忽然对皇阿玛以及后宫诸人涌起一丝同情。 “雅儿,永珞,外面要不要试试呢?看看能不能骗到你们皇阿玛?” “要、要!”安雅小包子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那从今天开始额娘会生重病哦,然后过几天外面就把她放出去,在皇阿玛认出她不是额娘之前,雅儿和永珞不能让皇阿玛知道这个秘密哦,不然就不好玩了呢!” “雅儿一定会保守秘密的,绝不会告诉皇阿玛!”安雅小包子拍拍胸脯,一副‘我绝不会泄露出去’的样子。紧接着四只眼齐刷刷转向沉默的永珞,那炙热的目光直让永珞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身子,紧抿的唇吐出一句话:“儿子没意见,一切就照额娘和姐姐的吩咐吧。” 黎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已经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让两包子自顾自的去玩,黎妃转身进入了练功房,自从禁足以后,她修炼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前天突破了炼虚八层进入九层中期。预计半个月内就能到达炼虚十层顶峰,她留在皇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乾隆九年一月,皇贵妃病重。 “你说什么?”乾隆手猛的一抖,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碎裂的瓷片飞溅,地上一片怵目惊心的水渍。 太医瑟缩着身子,战战兢兢的道:“皇贵妃身体孱弱,内里的生机好像已经被掏空了,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乾隆重重的瘫坐在龙椅上,又惊又怒,难以抑制的恐慌出现在他脸上。怎么会这样,几个月前言笑晏晏的人怎么会骤然之间就只剩下不足月余的时间了?不会的,肯定是这太医骗他的!秀容怎么可能会……乾隆一想到‘死’字,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发颤,他一手狠狠的用力的抓着椅子的把手,在椅子上划下几道深深的指甲痕,手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关节发白,一如他苍白的失去血色的脸。 蓦地,他猛一拍桌子,带着内劲的掌力在桌子上深深打下鲜明的掌印,乾隆咬牙切齿,怨恨的怒喝道:“住口,休得胡言乱语!你这该死的奴才,竟然敢欺骗朕?!来人,把他拖出去凌迟处死!” “皇上,冤枉啊,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大逆不道、欺君罔上啊!皇贵妃娘娘,娘娘真的是……” 话没有说完,乾隆凶恶的打断了他,他不想从太医口中听到任何这样的话语,龙颜大怒的狠狠瞪着一边冲进来的侍卫怒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朕堵了他的嘴,拖出去!” “是。”侍卫看着怒气滔天的乾隆,立刻匆忙到有条不紊的拖着太医下去了,太医不断的挣扎着,哭声连天,凄厉的声音围绕在乾清宫久久不散:“皇上,冤枉啊……” 乾隆狠厉的冷眼望着被拖出去的太医,心口紧缩,一波一波刺骨的痛楚传来,痛的他整颗心都快要揪成一团了,那种磨人的痛仿佛要将他的心生生撕裂成碎片!太医的话如同魔咒般缠绕在乾隆的脑海里,让他半晌提不起气力来,坐立不安,脚却似乎在一瞬间软成了一滩水,他想要立刻奔往储秀宫,然而突如其来的无边的黑暗却令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慌,害怕以及空洞……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如果秀容真的……他深深的闭上眼。 “皇上,皇贵妃……”高吴庸望着似乎瞬间颓废下来,宛如失去了生活重心般的乾隆,小心的斟酌着词句。 乾隆猛地朝他看来,漆黑深邃的眼仿佛一汪千年寒冰,极致的冷,化不开的冰冻让高吴庸一瞬间从头直冷到脚底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全身温热的血液在这一刻冷冻成冰。透进骨子里的冷让高吴庸猛地哆嗦着,他感觉到这时候的皇上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只要他稍有半点差错,等待他的绝对是比之那个凌迟处死的太医还要凄惨百倍的结局! “皇上,皇贵妃……皇贵妃等着您去看她呐……”高吴庸咬咬牙,决定赌一把,他心一横慢慢的说道。 “秀容……”乾隆喃喃的说,猛地站了起来,如离弦的箭矢般冲向储秀宫。 55、第54章 相斗(一) 夏语喂黎妃服了药, 又服侍着她躺下, 而后轻轻盖上被子,看着她昏昏沉沉的睡去,这才端着药碗出门。心里却一个劲的思量着自家娘娘这病来的很是蹊跷。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身体健康,面色红润, 可到了午间,娘娘突然煞白了一张脸, 额头冷汗涔涔的捂着胸口直喊痛, 最后痛的受不了了晕过去。 夏语立马去招了太医,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却是娘娘病重,可是这怎么可能?娘娘的身体, 她这个贴身的一等宫女比谁都清楚, 健康的很,且重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患上的吧? 该不会是着了谁的道吧? 蓦地, 夏语神情一凛, 眼底浮现出慌乱,虽然自家的娘娘已经失宠,可是她毕竟是整个后宫位分最高的皇贵妃,惦记她屁股底下那张椅子的嫔妃多如过江之鲫。思及于此,夏语面含忧色, 娘娘怕是凶多吉少了,在后宫里,没有了皇上的宠爱, 哪怕是皇贵妃也免不了要惨淡收场。 就算她知道娘娘的病来的蹊跷,可皇宫里人命如草芥,她不过只是个小小宫女,她又能做什么呢? 摇摇头,合上门,夏语转身就要退下,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一怔,反射性的下跪:“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家主子呢?这偌大的一个储秀宫,竟然连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乾隆怒气冲冲的冷声道。一路而来,这储秀宫里,除了几个杂役太监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奴才,空旷凄凉的紧,他竟全然不知秀容过得是这般惨淡的日子?!这些该死的奴才,简直是奴大欺主,全然不把秀容放在眼里! 他舍不得伤害分毫的女人,竟然被这些该死的狗东西如此作践?!乾隆只觉胸口的怒火快要把他燃烧灼尽,他恨不得将那些个狗东西打入天牢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皇上的话,主子服过药,躺下了。至于那些伺候的人,”夏语顿了顿说道,“奴婢不知。” “不知?好,好啊……”乾隆怒发冲冠,心口剧烈的起伏着,阴暗的气息瞬间让跪在地上的夏语瑟瑟发抖,一种被死神笼罩的惊悚感油然而生,“高吴庸,去把那些狗东西通通打进大牢,决不能便宜他们!” “是。”高吴庸捏着汗,抖着臃肿的身体避难般飞也似的赶紧跑出去办事,完全忘了身为总管太监的他完全不必亲力亲为,可以让自己的心腹小太监去办。 乾隆推开门,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浓重的药味迎面而来,他怔怔的望向寝殿内室的纱帐,急切匆忙的步伐慢了下来,似乎不愿意惊扰床上的人儿一般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拉开纱帐,在床边坐下,映入眼帘的是憔悴的脸,惨白惨白。昔日的芙蓉颜色失去了光泽,精致的五官透出一丝病态的红晕,秀丽的眉因为痛楚而紧紧蹙起,连如花的唇瓣都成了泛黄的红,即便是如此,她依旧美得惊人,只是少了灵动,却多了几许柔弱,反而让人打心底里怜惜。 她瘦了很多…… 乾隆心疼的抹平她眉间的褶皱,他无法想象几个月前俏生生的狡黠慵懒如猫,气质娴静高贵的秀容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了如今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重病患者。 早知如此悔当初,如若当初他没有一气之下将秀容禁足,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他恨她的隐瞒,不过是厌恶不能将她牢牢握在手心里,厌恶他们之间那一道若有似无的沟壑,他总感觉抓不住她,那种似乎只要她愿意就能随时离开他,让他再也找不到的感觉。也许秀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如此的害怕着,害怕她会离开,那深深被他藏在心底的不安之感,从他意识到自己爱上秀容那一刻起就莫名其妙涌现的不安…… 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有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可是他分明能够清晰的察觉出那笑里的一丝淡淡的冷漠疏离,因为深爱,所以他时刻的想要把握住她,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曾令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丝毫的靠近,他怒过也恨过,最后却总是妥协,安慰自己一切只是太过在乎而产生的错觉。 他不在乎她的隐瞒,也不在乎她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的秘密,他只是恨她为什么不肯交付过多的信任与真心?为什么不愿意如他深爱她一般的爱他? 如今他后悔了,爱与不爱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哪怕秀容不爱他又如何?她始终是他的女人,永远属于他,她的身上刻着他爱新觉罗·弘历的烙印,那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他又有什么好担心?即使当时她不爱他,但他们还年轻,他就不相信在漫漫几十年里,她就不会对他生出感情来!可是为什么如此浅显的道理,当初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乾隆恼恨的只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他望着虚弱的人儿,悔恨的情绪如潮水般奔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眼睛酸涩的难受,伸手捋过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替她擦去额头沁出的冷汗。 一声低低的嘤咛骤然响起,乾隆手一抖,顿时紧张的望着黎妃。黎妃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般颤巍巍的颤动着,似乎极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又无力睁开。一只苍白的带着透明光泽的手不安的颤抖着,乾隆见状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一面轻声絮语道:“秀容,秀容,朕在这里……”声音很轻,却含着一丝深沉的情愫,犹如春风拂面而来。昏迷中的她紧紧抓住乾隆的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乾隆这才送了一口气般,悄然的凝视着黎妃。 高吴庸办完了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温情脉脉的画面。他放轻了步子,慢慢的推门而入,其中故意弄出一点儿声响用以告知乾隆自己的存在,然而乾隆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走到乾隆面前躬身轻声道:“皇上,奴才把太医院的太医全找了来,您看是否让他们再给娘娘把一次脉?” 乾隆忽的朝他看来,冷厉的目光直让高吴庸浑身发颤,高吴庸正想着自己这自作主张,是不是做错了之时,只听得乾隆道:“宣他们进来。” 太医们一个个鱼贯而入,一撩官袍正欲下跪之时,却被乾隆挥手打断了. “过来诊脉。” 太医们在来储秀宫之前就听说了那个给皇贵妃诊过脉的张太医的下场,两两对视一眼,皆感不妙。太医院院正战战兢兢的第一个出来诊脉。他的手一把上皇贵妃的脉搏,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满是皱纹的脸上沁出颗颗汗珠来。宫中混的太医哪个不是老油条,见状,皆不约而同的面露菜色。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所有的太医皆诊过脉后,乾隆目光冷凝地望着如木头般杵着,神情大变的太医们,心里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说吧,皇贵妃得了什么病?”乾隆的语气很平淡,然而熟知他的高吴庸已经听出了话里深藏的风暴,浓浓的危险,不着痕迹的向后缩了缩。 “回皇上的话,娘娘的脉象很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娘娘心率沉稳有力,脉搏与常人一般,按理说这脉搏显应该是身体很健康的才对,可是脉象却透出一股子虚浮的味道,就像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的苹果,然而它的里面却已经腐朽了,烂的不能再烂,这样的脉象奴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朕不想听你废话连篇,你只需要告诉朕,这病该如何治。” “这……”太医们面面相觑,皇贵妃的身子都虚的亏空了,生机都快消失了,这样的病他们又如何治?别说是他们,只怕华佗在世,大罗神仙下凡也对此病束手无策呀! 乾隆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凶恶的死死瞪着你看我我看他,面露难色的太医们,强烈的杀机涌来,一瞬间爆发的气势压制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之感让他们难受的仿佛下一个就会投进阎罗王的怀抱! “哼!”半晌,乾隆冷眼看着一帮直翻眼皮死鱼样的太医,重重的哼了一声,收敛了杀气,“朕只给你你们三天时间,若三天之后,皇贵妃的病没有丝毫起色,朕也不想再留着你们这帮废物浪费粮食了!” 话落,众人俱是苦笑,这话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的垂在了头顶,黑色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身边,随时等待着收割他们的性命,而他们却毫无逃脱的办法。 一个生机尽失的将死之人,怎么可能还会好起来?他们最多不过是拿药吊着皇贵妃的命罢了,可即便是如此,最多也只能撑个三五天罢了! 太医们满脸绝望的搀扶着走出储秀宫。 乾隆不吃不喝的守在床边整整一夜,几乎连第二天的早朝都给忘了,若不是太后冲出来一顿教育,只怕他根本就把早朝抛之脑后了。 上朝的时候,乾隆双目无神的看着站成排的大臣,整颗心都在储秀宫内的黎妃身上,连那些大臣启奏了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最后在那些大臣的叹气声中,高吴庸喊了一声退朝,乾隆这才如同活过来似的匆匆忙忙往储秀宫赶。 “皇上,请留步。”一道紫色的身影忽然从东面窜出,出声拦路。 乾隆吝啬的连给她个眼神都不肯,只当没这人似地,步伐匆匆,虎虎生风。 乌喇那拉氏望着嫌恶的完全当她不存在的乾隆,心里的恨意怎么也止不住,她咬了咬唇,眸子里瞬间划过一丝暗色,大声道:“皇上难道不想知道皇贵妃无病无灾的,怎么就突然身体孱弱,活不过月余了呢?” 话音未落,乾隆猛地滞住脚步,骤然一转身,阴狠的怒目瞪视向乌喇那拉氏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那嗜血的眼神仿佛想要将她绞成碎片! 乌喇那拉氏突然浑身发寒,冷的止不住颤抖,她强压下突如其来的恐慌惊骇,冷静的说道:“皇上,臣妾无意之中发现了皇贵妃重病缠身的原因,还请皇上移步承乾宫,听臣妾细细道来。” 56、第55章 相斗(二) “腊梅, 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一整天本宫这眼皮跳的慌,右眼跳灾,你说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找上门了啊?”令嫔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燕窝, 一手抚摸上左眼皮,忧虑说道。 “怎么会呢?娘娘您想多了, 您隆宠正眷,皇上惦记着您, 天天赏赐不断, 后宫里哪个不得小心翼翼的捧着您,谁敢太岁头上动土?麻烦那是没影儿的事。”腊梅仰头一脸荣耀的表情,自从娘娘被封为令嫔, 皇上每月几乎有一的时间翻的是娘娘的牌子, 连带着她这个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有了体面,外头那些个宫女太监见了她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叫姐姐! “那倒也是。”令嫔想想也就放下了, 她如今受皇上的宠爱颇多, 虽然皇上翻了她的牌子从不让她侍寝,只是命她整夜的抄佛经,而且皇上总喜欢拿她和皇贵妃抄的佛经做对比,这不正是皇上正视她的体现吗?(浅浅:令仙子乃真的想多了,老龙根本只把乃当替身品, 从乃身上找伦家女儿的影子……)只要皇上心里有了她的影子,后宫嫔妃们即使位分高于她亦不敢明面上针对她,见了她都得笑脸相迎。至于暗地里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手段未必会输给那些不受宠的娘娘! 腊梅挥手招来一个二等宫女,让她把燕窝碗收拾下去,上前扶着令嫔道:“娘娘,可是想要午休了?奴婢伺候您。” 令嫔淡淡的嗯了一声,扶着腊梅的手一步步走向内殿,蓦地,她停住了脚步,瞬间变了脸,扶着腊梅的那只手忽然颤抖起来。 “娘娘?”腊梅惊怔了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桌上摆着一只绣活篮子,一块绣了一半兰花的锦帕摊开在桌上,一根银白的绣花针穿过帕子散发着闪闪的光芒。令嫔死死的盯着绣花针,眼底流露出强烈的恐慌,长袖下的手毫无知觉的狠狠用力,几乎是在同时,腊梅的手上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她望着自己被令嫔掐出血痕来的手,痛的咬了咬唇,试探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腊梅,快……”令嫔这才如梦初醒般大叫道,“快,你立刻去内务府把本宫的阿玛找来,快,赶紧去,记住一定要快!” “哦,是是。”腊梅见她说的急切慌张,顾不上行礼,立刻大步跑了出去。 令嫔看着绣花针,脸色惨白惨白的跌坐在凳子上,她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一个把柄? 同一时刻,承乾宫。 “皇上,请看。”乌喇那拉氏从容嬷嬷手中拿过一块帕子,慢慢的掀开帕子露出一块烧焦的绸缎来,而后递给乾隆。 乾隆皱着眉,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绸缎。那是上好的雪缎,只有宫中嫔以上的妃子才能有的分例,乾隆不明白他拿出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乌喇那拉氏耗。思及于此,乾隆正欲开口呵斥,蓦地眼角的余光好似看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疾速的伸手抢夺似的捏起那块绸缎,下一刻绸缎上鲜红的仿如血滴般字迹映入眼帘:‘庚午年九月初三申时一刻’。 这……分明是秀容的生辰八字!且那字上还明晃晃的插着根金针! 瞧这绸缎的裁剪方式,被烧之前分明是裁成娃娃模样儿的,仔细一看,这金针插的地方赫然是娃娃的胸口! 魇盛之术! 竟然有人用巫蛊下咒害秀容…… 乾隆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捏着绸缎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那绸缎在他极度的用力之下瞬间卷成褶皱的一团,乾隆脸上含着冲天的怒火,熊熊的火光在他漆黑的眼底燃烧,炙怒的火焰仿佛要挣脱桎梏从他眼底一直燃烧出来,将一切都灼烧殆尽!蓬勃的火气宛如火山爆发,四处散射的火星落在一旁的乌喇那拉氏身上,直让她有种引火烧身的错觉。 果然,在皇上的心里谁都比不上高佳氏,那个该死的冒牌货比起正主不知道高明多少倍,竟然能做令皇上为之动心动情!乌喇那拉氏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不过就算她把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比下去了又能如何呢?也得要有那个命去享受胜利的果实才行啊。 “是、谁、干、的?!”乾隆猛然转头凶狠阴厉的瞪视向乌喇那拉氏,一字一顿的问道。杀人般的目光令她浑身一颤,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乌喇那拉氏忽然开始怀疑她如此做是不是错了,但怀疑只是一瞬间,她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装冷静道:“具体的臣妾不知,臣妾昨夜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假山石中穿过,臣妾一时好奇就跟上去看了下,之后就发现了这块未烧尽的绸缎。当时臣妾看到绸缎上的字,想到皇贵妃突如其来的重病一时心慌,却又不敢声张,所以就找皇上过来商议。” “你做的很好。”乾隆说道,冷硬的语气里酝酿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乌喇那拉氏看着乾隆紧握成拳到手,手上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肉里,殷红的血丝从伤口处丝丝缕缕流泻而出。她知道这时候的乾隆正在极力的用他引以为傲的帝王自控力将自己翻腾的情绪控制住以便于保证能够冷静的查出是谁在用魇盛之术害他的心尖肉,不会因为怒恨而失去了判断能力。 乌喇那拉氏冷眼看着,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与恼恨。两世为人,她似乎总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一而再的冷落她呵斥她厌弃她,为什么他总是看不到自己的好?她也曾天真无暇过,也曾娇俏柔弱过,也曾情深意长过,可是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自己的善良娇弱的一面,是,她是恶毒,可是又是谁令她丧失了所有的纯真变得不择手段?在这皇宫里,没有他的宠爱,为了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儿女,她又如何能够保持自己的真性情不被陨殁? 乾隆的眼中心中从来只看得到他愿意看到的东西,只要是他认定的,那便是千般好万般的宠,就算是高佳氏,难道乾隆就敢说她一定纯白的不曾染过半点乌黑么? 在她看来,她和高佳氏那个女人,唯一的区别就是高佳氏占据了乾隆的心,而她什么都没有。 “乌喇那拉氏,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了。”乾隆根本不知道短短一瞬间乌喇那拉氏心中翻过的思维活动,冷淡的吩咐了一声,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匆忙的走了出去。他现在需要去查清是谁在害秀容,那个该死利用巫蛊作怪的人最好祈祷上苍不要被他查出来,否则,他爱新觉罗·弘历绝对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乌喇那拉氏凝望着乾隆离开的背影,她知道皇宫里又将掀起一场滔天的巨浪。不过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得益于重活一世的福利,她清楚的知道了乾隆手中拥有的一批暗卫以及粘杆处的存在,得以让她早早的将自己从这件事中安全的摘了出去。 晚间,一系列丰厚的赏赐如流水般进入了承乾宫,乌喇那拉氏只是看着那些乾隆赏赐的东西,唇边泛着冰冷的笑意。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容嬷嬷带来的消息给吸引了过去:乾隆黑着脸去了延禧宫。 不愧是皇上手中的底牌,粘杆处的办事效率真是高啊。 “皇上驾到……” 令嫔登时一惊,皇上来的真快,好在她已经有所准备,否则这回岂不是永远都翻不了身了!这般想着令嫔的眼中冒出冰冷的火光来:乌喇那拉氏……你不仁那就休怪本宫不义了。拾掇了一下心情,令嫔深呼吸一口气,扶着腊梅的手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话音未落,凶狠的一脚重重踹来,令嫔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跌倒在地,乾隆这一脚可不是闹着闹着玩的,因为心底一再压制却烧的更旺的怒火找到了发泄的人,这踹出去的一脚上就难以控制的带上了七八分内劲,令嫔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哪里受得了,顿时被踢断了一根肋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乾隆咬牙切齿的道,眸中的凶光仿佛要将令嫔整个人一点一点的碾碎,直令她浑身哆嗦,胸口一波波强烈的痛楚涌上,令嫔当场就控制不住晕了过去。 唰—— 一盆冰水倒在令嫔头上,尚是冬季,令嫔受不住刺骨的寒意哆嗦着幽幽转醒。一醒来令嫔立刻娇弱的哭诉道:“皇上,臣妾不知自己做了何事令皇上龙颜大怒,臣妾有错,皇上请保重身体,不要因为臣妾小小奴婢而怒气伤身啊!”这话说的好,字字不提自己的冤屈,反而劝乾隆不要因为怒气而伤身,看似忠良,但仔细一琢磨这分明就是拐着弯在上眼药啊,什么叫怒气伤身,这不就是意指向乾隆告状令他对自己发火的人其心可诛吗?生气不好,可有人却告黑状令皇上生气,这不是摆明了要皇上伤身吗?而既然她有这念头,那她告的状,谁知道可不可信! “贱婢!”乾隆正在火头上,那火还不是一般的大,哪有什么心思去琢磨令嫔话里的意思,在他心里后宫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心爱之人的一片指甲,更何况令嫔唯一的作用只是他在想念秀容却又不愿意低下头去看禁足的秀容时,找寻秀容影子的一个工具罢了,连个替代品都算不上,哪里会感动她听着似忠良的词句?于是抬脚又是一脚踹去,那贱婢连秀容脚下踩过的地毯都不上,好歹地毯还能让秀容踩踩,而她心思恶毒,以往在她身上找秀容的影子的行为,乾隆现在想来都觉得是对秀容的一种亵渎! “皇上,请皇上息怒啊!奴婢愿意知错,请皇上保重龙体啊。”是愿意而不是承认错误,另一方面说明她只是担心皇上会怒气伤身而委屈自己认的错。令嫔咬了咬牙,贱婢一词让她着实恼恨,她自称奴婢只是在乾隆面前放低姿态而已,她可从不认为自己就是个贱婢。乾隆这一句话简直是戳到了她的痛脚,当下对使她陷入如此困境的乌喇那拉氏的恨更上一层楼了。 “你还敢狡辩?!”乾隆恨不得把这个在他面前蹦q的蟑螂给一脚踩死,左一句息怒又一句保重龙体,好像处处为他着想的样子,就是不说到正题上,什么东西啊,油滑的简直可恨可恼!好啊,等到他把那害死人的巫蛊娃娃给搜出来,命这贱人解了秀容身上的咒,朕再好好的收拾她!思及于此,乾隆极度危险的眯起眼道,“来人给朕搜!” 语毕,当下一大帮侍卫冲进延禧宫内殿搜了起来。片刻后,只听得一个侍卫拿着个娃娃道:“皇上,搜到了。” “拿过来。”话说完他根本等不及侍卫递给他,乾隆就已经迫不及待一把抢过娃娃,看着上面的鲜红的字,脸色黑如锅底,杀气四溢,凶狠阴厉的语气阴测测的道,“令嫔,你竟然敢用……”巫蛊一词含在唇舌间,还没有出口,乾隆顿时就愣住了,那上面写的压根儿就不是秀容的生辰八字,而是令嫔的生辰八字,尤其是那娃娃胸口还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金针,与乌喇那拉氏给他看的诅咒秀容的针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一回事? 乾隆浸淫权术十几年,顿时感觉到他自己似乎被卷入了后宫争斗的阴谋里,而且他似乎还被人利用,当枪使了?一瞬间,熊熊的火焰将他整个人包围,后宫女人要争要斗,他从来不管,当然这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不要越过他的底线,这一次,乾隆彻底的被激怒了,她们竟然把手伸向了秀容,且胆大包天的利用起他来,帝王威仪岂容被犯?! 57、第56章 伤逝(一) 乾隆九年一月二十六日, 后宫内有人利用魇盛之术咒害皇贵妃, 乾隆帝雷霆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矛头直指令嫔。乾隆帝怒往延禧宫, 当夜却在延禧宫内找出一写有令嫔生辰八字之巫蛊娃娃,二十七日, 后宫中纯妃,嘉嫔以及七八个分位低下的贵人常在处皆发现了巫蛊娃娃, 后宫内人心惶惶。此由魇盛之术引起的恐慌一时间在整个皇宫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次的魇盛之术成了清王朝建立以来最大牵连最广的巫蛊事件, 深深影响到了后宫的安定以及皇家的威严。此事最后渐渐演变成了乾隆帝对后宫中诸嫔妃的清理。 二十八日,乾隆帝下旨:娴贵妃、纯妃,嘉嫔, 令嫔因涉嫌巫蛊事件各降两个品级, 且禁足于各自寝宫之中。这一封圣旨几乎囊括了后宫内所有嫔以上的高分位妃子,后宫内人心浮动。一时之间那些主位全都空了出来。 不论那些或惶惶不可终日或幸灾乐祸或心思活络想要趁此机会一举上位的后宫女人, 储秀宫仿佛全然不受影响, 一片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隐藏的却是巨大的龙卷风。 “皇上,人已经找到了。” 这两天乾隆一面大张旗鼓下令清查巫蛊事件的主谋,一面又派人前往民间去寻找会巫蛊下咒的巫人,两面入手,想尽办法想要消除下在皇贵妃身上的咒术。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去寻找巫人的暗卫已经找到人并带了回来。 “赶快让人进来。”乾隆闻言喜上眉梢,连日来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眼见着秀容的状况越来越差, 他几乎快要疯了,没想到现在天上送了个馅饼下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太好了! 巫人被带了进来。 是个六旬的老妇,佝偻着身子,脸上满是褶皱,浑浊的眼底时而闪过一丝阴冷的眸光。她的周身似乎被一层阴邪的气息包围,几乎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窜上心头。 乾隆第一眼就确定她是真的会巫蛊,而非骗子。他直截了当的道:“朕听闻你会巫蛊?” “是。”老妇回答道,表情平静。 “会下,那么自然也会解了?” “是。” “那好,朕的爱妃遭人黑手,被下了巫蛊烦请你帮忙去除她身上的咒术。” “我需要娘娘的一根头发来辨别娘娘身上是何种咒,而后才能知道该如何解。”老妇也不矫情,直接冷淡的说道。 乾隆闻言松了一口气,放低了姿态道:“那好办。来人,先将这位……大师安排到储秀宫偏殿休息。” 老妇福了福身,跟着引路的太监下去了。 ***** “咳咳……” 储秀宫内,黎妃躺在病床上用帕子捂着唇咳嗽着,喉咙口一甜,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咙,咳在了帕子上。她神色淡淡的卷起帕子:“夏语,把这个拿去烧了。” “是。”夏语福了福身,接过帕子赶紧下去。一出门口,她四周观望了一眼,而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掀开帕子,只见雪白的帕子上一抹嫣红怵目惊心。夏语看着咳出的血,睁圆了眼,一手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惊呼从自己的口中泄露了出去。她赶紧的又重新把帕子包好,穿过走廊快步小跑着朝乾清宫奔去。 “皇上,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夏语求见。” 乾隆看着巫人退下,正想着跟去储秀宫看看之时,就听见门外有太监通报,起身的动作顿时凝滞住了,心急道:“赶快让她进来。” “奴婢参见……”夏语很快的进来了。 “皇贵妃身体如何了?可有起色?”没等夏语跪下,乾隆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这几天,巫蛊事件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不查还不知道,后宫里那些个不安分的女人竟然把手都伸到他的身上来了,连他身边伺候的几个小太监中竟然有大半都被那些个女人给买通了,手竟然伸的如此长,窥视帝踪,其心可诛!若不是因为那些女人身后的家族盘根错节,把她们全部打入冷宫会影响学朝堂动摇国本,他又如何会只是降了分位就算了? 更可恶的是,因为此次的巫蛊之术牵连太广,牵扯到了几乎所有的后宫嫔妃,太后已经不止一次的阻止他往下查,说是会动摇国本,影响皇家威压,乾隆咬牙死活不肯就这么算了,若是不查出罪魁祸首,解除了巫蛊咒术,那秀容该怎么办?乾隆难以想象若是秀容有个万一,光是想他就痛的撕心裂肺,几欲成狂,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爱新觉罗家的男子,多情却又寡情,但若一旦动了真情,那么他的爱浓烈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一如皇太极对宸妃,一如顺治帝对董鄂妃,一个亡,另一个要如何承受着蚀骨的相思,痛不欲生的痛在孤寂的漫漫长夜里度过余生? “皇上。”夏语抬头小心的偷偷觑视着乾隆的神色,哆哆嗦嗦的把帕子呈上去。 高吴庸看着夏语慌乱的脸色,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一声,顿感不妙。他从夏语手里接过帕子递给乾隆。乾隆一点点掀开帕子,忽的他脸色大变,猛然从龙椅上站起,紧抿着唇大步大步的走向储秀宫,最后干脆用起了轻功。 站在储秀宫内殿外,乾隆忽然挺住了脚步,内殿里传来的一阵阵咳声将他的心都揪起来,心仿佛被生生撕下大块的肉,痛的他脸色煞白。不过一殿之隔,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这一扇朱红色的殿门却似将他们隔开了千山万水,看似近在眼前,却遥远的飘渺无踪,犹如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进出的太监宫女看见他,下跪行礼却被他挥手打断,他不准他们通报,他就隔着一扇门怔怔的望着门内带着病态的红晕,脸色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人。手难以抑制的紧紧掐住了门框,在门上留下了鲜明的五个指印,紧绷的俊脸,眉头深深皱成一团在眉心打了几个解不开的死结。 酸涩的感觉从眼眶里一直蔓延到心底,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从眼中流了出来,他呆滞的站着,仰头望着灰暗的天空,压抑的心痛的难以自已,连呼吸仿佛都成为了困难。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被巫蛊折磨却毫无办法,这一刻他无比的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已经三天了,他却连点头绪都没有,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坐拥五湖四海,位列九五至尊,竟然拿一个小小的巫蛊没有丝毫的办法,明知道最大的嫌疑人不外乎是乌喇那拉氏,魏氏两人,可是找不出她们的把柄,找不到解决秀容身上巫蛊的办法,他怎么会如此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简直枉为帝王! 乾隆砰的一拳砸在门上,带着内劲的拳头顿时将门砸了穿孔,尖锐的木刺深深的嵌入他的手中,鲜血淋漓。 重重的闷响引起了黎妃的注意,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抬头应声望去,门外一抹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她低声唤道:“皇上?” “是朕。”乾隆从门外进来,脸部冷硬的轮廓顿时柔和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搀扶住了黎妃,在床边坐下,一面小心的扶着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皇上,你受伤了?”黎妃目光落在他鲜血淋漓的右手上,吓了一跳。 “没事。”乾隆毫不在意的看着伤口,不着痕迹的把手藏到背后,然而却被黎妃一把抓住。“怎么会没事?”黎妃错愕的望着血肉翻腾的伤口,伤口上甚至还有几根减弱的木刺深深的刺进了肉里,虽然只是看着可怖其实并不严重,但这种伤口最是磨人的,痛的紧。 黎妃让一边的宫女去取了药,小心翼翼的挑出伤口上的木刺,温柔的替他上药,专注的目光带着她独有的柔和清冽,乾隆就这么看着,只觉心口溢满了幸福。上完了药,又细心的替他包扎好伤口,最后在伤口上打了个漂亮蝴蝶结。这结一打好黎妃顿时就尴尬了,堂堂的帝王手上带着个女气的蝴蝶结,怎么看怎么滑稽。不过乾隆看上去并不在意,在她想要打散重打的时候还阻止了她。 “累了吧?”乾隆抚摸着黎妃如瀑布般的长发,闻着鼻息间传来的似兰非兰的香气,语气温柔。她不过是替他包扎了下伤口就累的气喘嘘嘘,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这巫蛊对她身体的蚕食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乾隆心里恨不得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施以人彘之刑,丢去茅坑填土,面上却不显丝毫。 黎妃轻轻嗯了一声。 她是真的累了。自从决定放弃现在的身体之后,她根本没有主动的解决血咒问题,血咒只对肉身有效,对灵魂无效,所以她也就任由血咒蚕食肉身,如今肉身的生机已经越来越弱,几乎快要到了竭尽的地步。虽然那些太医殚精竭虑的为她续命,可是又能维持多久呢?在身体生机丧失的同时,黎妃却感觉到灵魂不断的壮大,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经进入了炼虚十层,金丹大道已然近在眼前。 “皇上,”黎妃忽然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墨水般深重的暗色渲染了他满眼的悲痛。不知怎的,黎妃忽然语塞,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在舌尖绕了两个弯,出口时突然的变了样,“别难过……” 乾隆扯出一抹笑容道:“朕不难过。”说着在她额上落下深沉的一吻,轻声道,“别想太多,睡一觉醒来什么病痛就都好了。” 黎妃有满腹的千言万语,此刻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乾隆明明口中说着安慰的信心十足的话,可是黎妃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在哭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他的一举一动中在动摇,她强忍着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的感觉,深深的闭上了眼。 黎妃知道自己重活一世最对不起的就是眼前这个对她用情至深的男人,可是她只能对不起他,她有着太多的骄傲,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追求,她承认她是爱他的,可是终究爱的不够深。在逍遥的遨游世间与他之间,她最终选择的却不是他。 对不起,弘历…… 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也许也将是最后一次。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金色的光芒落在殿内紧紧相连的两人身上,黎妃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一滴泪在晶莹闪烁。 58、第57章 伤逝(二) 天色已暗, 皇宫内点起了灯火。 黎妃服过药已经睡着了, 乾隆替她捏了捏被角,伸手抹平她眉间的褶皱,坐在边上怔然凝视着她的睡容。 “皇上。”忽然,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与此同时高吴庸的声音响起。 “在门外候着。”乾隆闻言起身, 弯腰在黎妃额头落下轻柔如蝶翼般细碎的吻,放轻脚步慢慢的走了出去。吱呀一声, 殿门从里面被打开, 乾隆走了出来又合上了门,动作细致小心。 “如何?”半晌,乾隆才转身望向高吴庸。 “这……”高吴庸躬着腰犹豫道, “那人已经查出娘娘中的是何种咒了, 只是……那人说解咒有些困难。” “走,去偏殿看看。”乾隆冷硬着脸, 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指关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白,咯咯的骨骼声骤然的响起,忽地,他闭了闭眼平静的说道,然而胸口却随着他的话语剧烈的起伏着, 窥视出他此刻的心绪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偏殿里,袅袅青烟从香鼎里盘旋而起。 “参见皇上。”老妇看着从火急火燎赶来的乾隆行了个礼道,“我已经查出来了, 娘娘中的是血咒。血咒,以血为咒,此咒术会耗尽被咒者体内所有血液里的精气神,最后枯竭而亡。” “那……娘娘可还有救?”乾隆脸色大变,秀容的血岂是一般人能够谋得到的?能收集到她血的不消说肯定是贴身伺候的人,可是她贴身伺候的奴才都是他命人精挑细选的,可没成想,这样竟然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混了进来!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疏忽,如果他能够更加小心些,再多点关注,秀容怎么会被人钻空子下了黑手!一时间,乾隆几乎恨不得拿刀狠狠砍自己几刀,他当初怎么会如此自负的相信自己派人挑出来的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迟了。“老妇摇头道:“若是早半个月或许还有救,可是现在,那施咒之人已经将咒蛊烧成灰烬,是铁了心的要娘娘的命,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没法救了。我最多只能尽力为娘娘拖个十天,至于十天之后那就非我力所能及的了……” 十天? 秀容只剩下十天的命?! 哗啦—— 心口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成片,脑海里一片空白。 仿佛所有的力气在眨眼间被掏空,乾隆呆滞的瘫软在椅子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强烈的晕眩感令他几乎支撑不住就要昏死过去! 乾隆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储秀宫的,他知道当看到那躺在床上的人之时,心痛的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楚,强烈到令他恨不得剖开胸膛将自己的扔出来!可是比起那样空空的感觉他宁可承受这痛楚,因为唯有极致的痛不欲生肝肠寸断,才让他知道他的心尚还活着,才不至于使他受不住而癫狂! 浑浑噩噩的坐在床边,乾隆呆怔的凝视着她并不安稳的睡颜,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湿润的液体仿佛断了线的珠玉轰然而落,一滴一滴在上好的丝绸雪缎锦被上散落下一小滩的水渍。 烛火燃烧,鲜红的烛泪堆积下一片怵目惊心的殷红,宛如杜鹃啼血,滴滴断人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夜很快过去了,天边渐渐露出一丝曙光。 五更之时,高吴庸求见乾隆提醒他上朝的时间到了,却得到了罢朝的命令,高吴庸微不可见的露出忧色,叹气出去宣旨了。 乾隆在床边守了一夜。 不过一夜的光阴对他而言却似过了大半年,整个人显出一股子刻进骨子里的颓废劲儿,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悲意,消瘦的脸部轮廓,泛着血丝的猩红双眼,下巴上密密麻麻一茬黑色的胡渣,在一夕之间乾隆仿佛老了好几岁。 黎妃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如此的模样,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能垂下眼眸,敛去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睡醒了?肚子饿不饿?”乾隆看着她睁开眼,眸中温柔,“先吃点清淡的粥,朕让人把药端过来。” 黎妃笑笑,望向乾隆的包扎着绷带的手道:“皇上的伤口也要换药了。” “这个不急。”乾隆毫不在意的道,“先梳洗,等服了药,朕带你去出宫逛逛。”满意的看着黎妃眼中露出兴奋的眸光,“这么开心?等你……病好了,咱们就下江南玩几天。” “好。”黎妃笑的眉眼弯弯,犹如一轮新月,“带上雅儿和永珞,他们还没有去过江南呢。” “都依你。”乾隆也笑了。 得到许可后,高吴庸、夏语带着一大帮子的宫女太监端着洗漱的用具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乾隆在高吴庸的服侍下脱下龙袍换上普通的便装,拿着刷子沾了点盐膏漱了口,洗过脸后,柔和的目光望向同样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上的黎妃。 黎妃穿的是一袭淡粉色的旗装,虽然带着点病后的虚弱苍白,但看起来却极为清丽脱俗,高贵娴静。因为要出宫,夏语给她梳了个民间年轻妇人的发髻,黎妃容貌生的极好,且虽然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外表却宛如十八的少妇,眉宇间一丝若有似无的妩媚,说不出来的魅惑力。 乾隆看不够似的,目光炙热的直勾勾望着,直看得一丝红晕飞上黎妃的脸颊,将她渲染的更加明艳动人。挥手让夏语站一边去,乾隆毫不客气的站在她黎妃的身后,从发饰匣子里挑出一只白玉为簪身的蝶恋花流苏发簪,小心的插入发鬓里。然后又拿起眉笔仔细的替她描绘起秀美的眉形。 镜子里渐渐映出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粉艳明,秋水盈,柳样纤柔花样轻。 乾隆放下笔,目光炙热如火。 黎妃低低的笑:“好看吗?” 乾隆俯下头,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暗哑的道:“怎么办?秀容,朕只要一想到会有别的男人盯着你看,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黎妃不说话,抱紧了他。 乾隆闭上眼,藏起眼底汹涌而出的猛烈如火山爆发的情绪,紧紧的拥着她,这一刻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成了摆设,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们。 “走吧,朕带你出宫。”良久乾隆才睁开眼,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高吴庸早早的准备好了马车,乾隆扶着黎妃上了马车,充当车夫的暗卫驾的一声,马车顿时飞驰而出。 片刻后喧闹的夹杂着各种叫卖声清脆的传来,黎妃掀开帘布,只见不远处的闹市里人声鼎沸,街边的小贩仰着嗓子清脆的叫卖,各种客栈酒楼鳞次栉比,来来往往的平民商人达官贵人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乾隆看她看得津津有味,干脆弃了马车陪着她逛街。 黎妃对什么都新奇,这里看看那里望望,眸子里亮晶晶的,却不知道因为她出众的容貌几乎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尤其是当乾隆看到有几个八旗的纨绔子弟垂涎的满是色欲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黎妃,却碍于他们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衣服,以及身边跟随一众气场强大的侍卫而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眼光着实让乾隆厌恶,若不是因为这是在闹市中,他早就让人把那些该死的东西的眼珠子都剜出来了。不过饶是如此,那些人也已经被他给记恨上了。 乾隆开始怀疑带黎妃出来的举动是不是错误,然而下一刻却又被他否定,黎妃少有灿烂的笑容让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瞬间消失殆尽。 黎妃在一个摊子前站定,手中拿着一块玉质不咋地但雕工却极为精湛的环形梅花玉阙,这玉阙设计极为精巧,里面杏子大的梅花雕玉是可以拆卸下来的,形成单独的玉雕和环形镂空梅花玉阙,黎妃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喜欢就买下来吧。”乾隆话音未落,一旁极有眼色的侍卫已经跟老板付了钱。 黎妃笑笑将玉阙拆成两块,将形镂空梅花玉阙小心的挂在乾隆的腰间替换了原本价值不菲的玉佩,又让乾隆把另一半玉雕佩戴在自己的腰间,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极为好看。 乾隆看着两个人明显是一对的玉佩,心里欢喜。 黎妃到底体力大不如前,才这么一会儿就累的有点受不住了,乾隆看着她疲惫的样子赶紧让高吴庸招来马车,黎妃本来还想再逛,不过她忽然想起乾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眠过了,眼底的血丝浓的几乎快跟兔子眼一样了。回宫的路上,黎妃窝在他的怀里,三令五申的一定要他陪着自己一起睡。 时间从指缝中溜走,总在人们毫无所觉的时候发现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乾隆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悲伤,接下来的时间陪着黎妃到处的游玩,两个人从早到晚的腻歪在一起,形影不离,落日下,假山石边,碧水湖畔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然而只有乾隆自己知道,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他深怕某一天醒来身边的人就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从佯装的沉睡中醒来,紧紧拥着身边的人,贴着她的胸口感受着生命的跳动,尽管那心跳是如此的虚弱。 时间是个无情的东西,它从不会为谁停留,它总是静悄悄的走,却毫无声息的夺取着世间的所有,譬如生命。 乾隆九年二月三日,黎妃含着微笑看着眼前的仿佛已经被厚厚的名为悲伤浓雾包围的男人。她不知道别人十天能做什么?然而她却知道这十天里他的温柔、他的爱恋已经深深的融入了她的生命里她的血液里再也无法分割。这个男人以他独特的方式深深的攻克她最后的心房。 爱新觉罗·弘历,高秀容将亡,然而这世界上还有一个黎妃,那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我,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身体越来越无力,眼皮沉重的直往下掉,仿佛被灌注了几十斤铅一般,黎妃极力的支撑着这具生机已经到了尽头的身体,含着绝美的微笑,声音断断续续的低低的响起: “弘历,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美好……最无悔……的事……”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叫喊,而后意识沉入了无尽了黑暗之中。 寅时三刻,丧钟响彻云霄,慧皇贵妃薨,谥号慧贤皇贵妃。次日,乾隆写下长达三万字的《与妻书》,字字情深,爱如潮水,同时晋封慧贤皇贵妃为慧贤懿皇后。 59、第58章 成狂 轰隆—— 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飞快的掠过天际, 光芒乍现, 转瞬消失无踪,雷声轰鸣响彻云霄,豆点大的雨水冲刷而下, 霹雳声声,打落下一地的急促的悲声。 天空一片黯淡, 明明是白昼却阴暗的仿佛黑夜,浓郁的阴影如同魔咒般缠绕在紫禁城的上空, 浓的化不开的悲戚渐渐弥漫开来。 摇曳的烛火微弱的摇摆着, 散落下阴暗的光明,时强时弱的烛光似乎随时都会湮灭。 金雕玉砌的奢华棺木内,容貌清丽身着皇后正装的女子双手合着放在, 含笑安详的躺着。 乾隆怔怔的凝视着她, 一手仔细的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面颊,从秀气的额头一寸寸丝毫不放过带着贪婪绝望的目光抚摸着。 轰隆,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 雷声宛如悲号沥沥而至,黑色深沉的笼罩在寂寥的夜里,窒息之感如影随形。骤然而逝的蓝光里,她安详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如天边的云彩,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就再也不复可寻。 然而只要他一闭上眼,她生动的表情, 如花的笑靥,那些往日的点点滴滴却尽在眼前一幕幕的播放着,明明是那么的鲜活,然而眨眼间却已然是风云变幻,再也不复可追。 心口空空落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剜空了。 原来痛到了极致,心若死灰,便什么痛也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看着她永远的闭上眼,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叫他恨不得撕裂一切!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的憎恨苍天憎恨所有的人,他爱新觉罗·弘历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生命中无法承受之切肤之痛,苍天何其无情,让他虽为帝王却比之凡夫俗子更加的悲哀!至少他们可以一亩良田一生安乐和美,可以与爱妻执子之手一同偕老,而他,除了这冰冷的皇位除了坐拥天下的权利,当时间流逝年华老去,荒芜的繁华之后还剩下什么? 是否爱新觉罗家的男儿都只能眼睁睁的无奈的看着挚爱失去生命,任寂寞紧紧包围,而后孤独的在疯狂的蛰伏的蚀骨相思中磨尽最后的悲恸,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里了断残生? 哀莫大于心死,心若死了,连活着都成了最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要如何在没有秀容的日子里度过那漫漫长夜?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想过陪着她踏尽每一寸土地,策马奔腾回首默忆曾经水木年华;他想过和她执手共看夕阳美景,相视而笑心有灵犀;他想过与她生死不离,百年之后仍旧同穴共枕盼来世,他想过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意料到最终她会含笑在他的怀里慢慢的闭上双眼,而他即使用尽所有的办法都无法挽回她的生机,只能任无边黑暗吞噬了她,同时也吞噬了自己,还有他满腔的浓烈爱…… 骤然间,疯狂涌来的强烈的恨意一下子将他淹没,明明灭灭的电光照出一双骇人的猩红色眸子。 他恨! 恨的几欲发狂! 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刹那间他的脸上折射出强烈的嗜血之意,双眸充满厉色的瞪向紧闭的朱红色大门,骤然闪现的蓝光里,他的眸子里溢满了疯狂的恨意…… “高吴庸,你这总管太监是怎么当的?!皇上都已经把自己锁在储秀宫里三天三夜,你竟然都不知劝解皇上?你就是这般贴身伺候皇上的?!”储秀宫门口,太后扶着已经降为嫔的乌喇那拉氏的手大声呵斥颤抖着跪倒在地上的高吴庸,怒道,“还不快给哀家滚开!” “太后,不是奴才不想啊,实在是……实在是皇命难为啊……”高吴庸哭诉道,“皇上有令,擅入着凌迟处死,奴才不敢抗旨不尊啊……” 太后冷冷一哼:“皇上的圣旨不能不尊,难道哀家的懿旨你就能抗旨不尊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顿了顿,语气突然一转,满是担忧道,“ “皇帝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守着皇贵妃的遗体,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呐。哀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不把自己的龙体当回事?这天下可不能没有皇帝啊!” “这这……”太后这般威严并施令高吴庸额头冷汗涔涔,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太后的懿旨他怎么敢不尊?!可是这皇宫里做主的是皇上,皇上不许人进去,他若是放太后和娴嫔进去,皇上那绝对讨不了好,加上慧贤懿皇后刚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的伤心,得罪了太后有皇上护着最多不过几十板子半死不活,可若惹恼了皇上只怕连凌迟处死、千刀万剐都成了奢望! “还不给哀家让开?!”太后冷冷看着支支吾吾就是不松口不肯放行的高吴庸,最后的耐心都快给磨光了。高佳氏生前堵着她心,连死了不让她安心,真真可恼可恨! 高吴庸的身子如同狂风中枝头细碎的叶片儿一个劲的索索发抖,却愣是跟个石头似的不肯照办。 乌喇那拉氏见状心里暗恨,厉声道:“高总管,你莫不成真想违抗太后懿旨?谁给你的狗胆?!” “……”就是借奴才雄心豹子胆,奴才也不敢啊。高吴庸哭丧着脸,他不傻,自然看到了乌喇那拉氏眼底的恼恨,张张口想要辩解,忽的一声冷厉如冰剑般的嗓音骤然响起。 “是朕给他的狗胆!”储秀宫的门被猛地推开,乾隆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口,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眸划出冷酷的弧度,眼眸红的仿佛在滴血,“乌喇那拉氏,你是对朕有所不满吗?” 啪的一声,乌喇那拉氏跪倒在地:“臣妾,臣妾不敢……” 乾隆淡淡的凝视着她柔弱无骨的纤细身影,那眼眸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平静的诡异,然而乌喇那拉氏敏锐的察觉出他深深藏在眸底最深处的暴戾残忍,一种仿佛被毒蛇缠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涌来,一时之间,她的呼吸艰难起来。 下一刻,乌喇那拉氏忽然看到一双靴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没等她做出反应,喉咙一痛,几乎是在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加诸在脖颈上的力道猛地提了起来。她惊恐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脸,那张脸冷酷无情,布满了猩红血丝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影子,然后她清楚了看到自己的影子被一层阴鸷的黑色雾气紧紧包围。 强烈的窒息之感带着沉闷的痛楚一点一点夺走她胸腔里的氧气,她挣扎着拍打着,极力的想要把那只死神般的手扒开,然而男人与女人之间天生的力量差距让她只能徒劳无功的感受着那股强大的几乎要把她的脖子都拧断的力道! 乌喇那拉氏张大了嘴,如同离开水的鱼扑哧扑哧的吐息着,渐渐翻起白眼…… “皇帝,你在做什么?”被吓的惊怔住的太后终于回过神来,又怕又怒道,“还不快放开娴嫔!” 乾隆恍然未闻般,一双红的滴出血来的眸子锁定乌喇那拉氏的死鱼样,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强烈而冰冷的恨。 “皇帝,你清醒点,你看看你这什么样子?成何体统!连爱新觉罗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还不快放开娴嫔!”太后又惊又急,赶紧的厉声喝止,“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还杵着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皇帝给拉开!”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看了看状若癫狂的皇上又看看惊恐焦急的太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凑上前去。然而一对上太后因为怒火而瞪圆的眼睛,他们又把目光移到随时都可能被皇上活活掐死的娴嫔咬咬牙,一股脑儿的冲了上去。不过他们到底不敢真的跟乾隆叫板,三三两两在后面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此时,乾隆忽然放开了手,乌喇那拉氏重重瘫软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拼命的咳着,青紫的脸色似乎马上就要晕厥。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望向乾隆,张口指责,然而乾隆毫无预警直直向她望来的冷酷的目光令她猛地一怔,刚到舌尖上的话立刻被吞了下去。 那目光冰冷的如同千年不化的寒铁玄冰,太后清楚的意识到乾隆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一个帝王。真正无情冷酷的王者。即为九五之尊,掌控天下的统治者,又怎么可能被感情所束缚?更何况皇家的母子情分实在淡薄,太后从没有如此刻一般深刻的意识到乾隆根本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即使她是他的额娘。 她果断的妥协的移开了目光。 “来人,娴嫔藐视君王,殿前失仪, 挑断手筋,打入天牢。”与此同时乾隆如冰锥般寂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乌喇那拉氏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向乾隆,豆点大的雨水砸落在她的身上,片刻间已是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她死死的瞪着乾隆,绝美的容颜在瞬间扭曲的狰狞。忽的,她放声大笑,声声凄厉,刺骨的恨意如同春草疯狂在她心里猛地窜了起来,瞬间填满了她的心。 “哈哈哈,藐视君王,殿前失仪?多么可笑的借口啊……”乌喇那拉氏狠狠的阴郁的瞪着乾隆,眼底的恨意如狂潮席卷而来,“爱新觉罗·弘历,你还有心吗?!不,本宫说错了,你岂会没有心,只不过你的心都在高佳氏那个贱人身上!你心心念念都是那个贱人,她是你手中的宝心中的肉,旁人动一下就如同在剜你的心尖肉,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竟然值得你如此?!最为可笑的是,她不过只是一个冒牌货!” “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潜伏在你身边的冒牌货啊,就能把你迷的团团转,甚至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知道么,爱新觉罗·弘历,本宫真替你……”乌喇那拉氏跌跌撞撞站起身,狼狈的一步步靠近乾隆,讥讽的贴着他的耳边,轻声的冷酷的一字一顿的说,“替、你、感、到、可、悲!” 啪——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乾隆的手指关节被他捏的咯咯作响,他的眼里浮现出又惊又怒的神情,但转瞬却又恢复如常,他忽的一掌拍出,势如闪电重重的击打在乌喇那拉氏的胸前,下一刻乌喇那拉氏如同破碎的蝴蝶一般轻飘飘的飞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绝美的弧线,重重坠落于地。 噗——一阵天旋地转,乌喇那拉氏只觉喉咙一甜,哟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她疯狂的大笑着,在轰隆的雷声里显得悲凉而又凄厉,尖锐的声音直达云霄,雨水冲刷在她的脸上眼前一片模糊,满脸的顺流而落的水已然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重活一世,难道她永远也摆脱不了这悲哀的宿命么……她不甘心啊…… 高佳氏那个该死的冒牌货,凭什么能够轻易得到那么多她用尽两世也无法得到的东西?即使是死了,也还能影响着乾隆,让她近在咫尺的胜利眨眼间化为灰飞,为什么,为什么?! 她斗赢了高佳氏最后在败在乾隆的一语之下,间接的输给了高佳氏,她不甘心啊…… “咳咳……”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出,她倒伏在地上,眼底盛满了浓烈的不甘。 “皇帝……”太后瞪圆了眼,娴妃话语里的意思令她惊呆住,“慧贤……”猛地止住了口。 乾隆暴戾的眼神里满是嗜血,那神情恨不得狠狠冲上去生吃她的血肉,宛如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光是被那双眼睛盯上就足以令人手脚发软,惊骇得连一步都难以动弹,此刻太后甚至觉得皇上,他已经疯了。 可悲?他爱新觉罗·弘历何须一个毒妇的可悲?!乾隆猛地抽出身边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的刀,缓缓的举起刀重重挥下…… 高佳氏之死对皇帝的影响,竟然是如此大么? 难道,皇帝对高佳氏竟然已经动了真情了么? 高佳氏…… 太后双手紧握成拳。 轰隆,一声惊雷乍响,忽然在耳边轰鸣,震耳欲聋。 眼前寒光凛凛闪烁,太后惊骇的捂住了嘴,在她瞪圆了的目光里,映出一道冷冽的身影以及一片刀光,妖冶的血色渐渐弥漫开来…… 不知何时起,下了一夜的雷雨渐渐停息了,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金色的曙光。 乌喇那拉氏抬头仰望天空,蔚蓝的天空仿佛被清洗过一般澄澈透明如琉璃,仿佛从来不曾被滚滚的乌云掩去,依旧如此剔透,剔透到仿佛能够照出所有的阴影,让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晦暗无所遁形。 她忽然感觉到疲惫,从灵魂里宣泄出来的疲惫。 气力在渐渐流失。 她缓缓的机械的转过头,空洞的视线移到乾隆身上。 乾隆手握长刀,冷漠的抿唇长身而立。 刀尖上血珠一滴滴坠落,在他身前形成一小滩陷害的血渍。 光华如许的雪白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的绯红,自己的身体没有一处不疼,那疼痛已经超越了肉体的极限连她的灵魂也开始疼痛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的伤口,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鲜血可流,她忽然觉得悲哀。 两世夫妻,除了冷漠厌弃,这个男人可曾给过她半点的温情脉脉? 她的一生都在为这个男人而活,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他一点点的宠爱,想要为家族挣得天下间最大荣耀风光,然而这个男人可曾给过她哪怕是施舍过她一星半点儿的温柔?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弃之如敝屣。 她的一生都系于爱新觉罗·弘历,荣辱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可笑的是她直到此刻才看清这个男人的本质,无情却又深情。她所能拥有的却永远都是他的冷酷绝情,悲哀的是直到此刻她都无法放下。她永远都记得新婚夜他挑开她的红盖头时眼中的惊艳与赞美,那是她记忆里最鲜明最美好永恒的场景。 然而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浓。 乌喇那拉氏低低的沙哑的笑,笑声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哀戚。 “爱新觉罗·弘历,我不后悔……” 朝阳的金光一跃而出,彩霞漫天,绚丽缤纷。 金色的光辉下,一身绣金龙袍光辉熠熠,上面的九爪金龙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滚滚祥云中翻云弄雨,迫人的气势让人难以直视。 乌喇那拉氏抬起头,墨色的眸子里暗影重重,她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高佳氏,她、该、死!” 瞳孔瞬间紧缩,帝王的强烈的威压迫人的气势席卷着迅猛的怒火扑面席卷而来,喉咙口一股刺痛传来,鲜血顿时飞洒而出,乌喇那拉氏重重向后倒去。 冷眼看着又恨又怒的乾隆帝,忽的,乌喇那拉氏笑了,笑容绝美如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永恒的定格。 她慢慢的满足的闭上眼。 爱新觉罗·弘历,既然给不了我温柔的情意,那么就肆意享受我所给你的蚀骨之痛,锥心之恨吧…… 60、第59章 南巡 即将日出之时, 一道七彩霞云忽的出现在天边绽放出旖丽的光芒, 霞光漫天,犹如彩虹绚丽多姿。 安雅忽的甩掉了手中的布老虎,咚咚从储秀宫里跑出来, 凝望着向霞云,微微上眼的丹凤眼越来越亮, 仿佛有点点星光在闪耀。 “弟弟,快看……” 永珞紧随着她走出, 见状放松了绷紧的脸部肌肉, 水墨般的眸子里难得的露出光亮来。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一个不知名山谷里的黎妃终于迎来了金丹大道,体内的灵气旋一再的压缩碎裂, 开始为结丹做准备。她的头顶一团七彩的云霞渐渐生成, 绽放万丈霞光。 “弟弟,额娘……”安雅开心的咯咯直笑, 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就连永珞脚边的雪狼也兴奋的放声嗷嗷叫唤,“我们去找皇阿玛。”黎妃早在离开之前就和他们约定,等到天边出现霞光的时候,她会在江南等着他们。 安雅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江南, 事实上,为了开阔两个小包子的眼界,让他们不至于在皇宫里狭隘的困顿一生, 从小她就给他们描述了雄浑的三山五岳,悲壮的大漠风光,温柔的江南水乡等等地方的美景,安雅对于江南的美景可谓是向往已久了。 永珞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一瞬间晶亮的眸光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期待。 安雅是个行动派,话一说出口,立刻就往储秀宫跑。苦了后面一群胆战心惊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夜雷雨,地面上很湿,生怕她稍有不慎就会跌倒。更重要的是,乾隆因为痛失所爱,心情悲愤,几乎每天都有几个不长眼的或是犯一点点平时微不足道小过失的宫女太监被拉出去斩首示众。她们生怕这位活祖宗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皇上,她倒是没什么,可他们这些个奴才可就要小命不保了。 他们都还没有活够呢。 “皇阿玛……”远远的,安雅看见持刀而立的乾隆,他一身的绣金龙袍在大堆的侍卫中显眼的很。 乾隆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落在安雅身上,望着飞奔而来的安雅,那张酷似秀容的容貌在晨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箔,华美如画。 复杂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乾隆心底止不住的酸涩。 他冷冷看了眼个个骇色,怕得不敢动弹半分傻杵着的侍卫们,猛地把刀插回刀鞘里,清脆的一声‘唰’直令僵硬着身体的侍卫面色惨白。 “把这里处理干净。”乾隆淡淡的扫过殷红的地面,目光落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上之时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拖下去……挫骨扬灰……” 话落,他再也不看一眼,大步匆匆跨了出去。 “怎么办?”侍卫甲心有余悸的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战战兢兢。 “还能怎么办?”侍卫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里透出后怕的感觉,“皇上都发话了,照做呗。” “皇阿玛……”安雅扑进迎面走来的乾隆怀里,咯咯直笑,“皇阿玛,我们去江南好不好?额娘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最美丽了,我们去江南吧?” 秀容…… 乾隆不可抑制的想起自己曾向她许诺过的南巡,想起她当时含笑向往的神情,如今诺言仍在,昔人却芳踪难寻,心顿时痛得无以复加。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安雅不高兴的嘟起嘴:“额娘说您答应过要带雅儿和弟弟一起去的,您不能骗人,额娘说了皇帝是不能说谎的,说谎鼻子长长。”说着摸摸自己的小鼻子。 安雅俏皮的话语让他不期然想起秀容讲故事时眉飞色舞的表情,这个酷似秀容的女儿在她身上处处都能找到秀容的痕迹,让他的心都软了,乾隆抱起安雅低声道:“你额娘,真的这么说过么?” “嗯嗯。”安雅连连点头,把永珞拖下水,“额娘说说,弟弟知道。” “那就去江南吧。” 语毕安雅小包子立刻眉开眼笑,狠狠亲了乾隆一脸的口水:“雅儿最喜欢皇阿玛了。”想了想,又加了句,“额娘也喜欢。” 乾隆扯出一抹笑容,然而却让人觉得他在哭。 乾隆九年二月,多事之秋。 紧随着深得乾隆帝宠爱的慧贤懿皇后薨的噩耗而来的则是娴嫔遇刺被杀,而后是令常在暴毙,一个月内,乾隆帝连失三位后宫嫔妃,乾隆帝痛心疾首,声称此后不再立后,且十年之内暂停选秀。二月中旬,朝中大臣联名上书,闻帝心甚悲,臣子皆感同身受,请乾隆帝南巡散心,用以消减内心的悲痛。帝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一大清早,南巡的队伍晃晃悠悠的出了太和门,离开京城直奔江南而去。 此次南巡,乾隆除了和雅固伦公主以及四阿哥永珞之外,没有捎带上任何后宫嫔妃。而太后早在半个月前就以为大清祈福为借口离开皇宫去了五台山礼佛。 车轮轱辘,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一路回荡。 御撵内,乾隆一手抱着安雅,一手搂着永珞,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寂寥的落寞。 这次的江南之行本是秀容最期待的,而如今南巡却没有了她的参与。 秀容的离开带走了他所有的感情,心如死灰不复温,他根本无法想象那几天他是如何度过的,那种痛到连心都不会痛的感觉令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都已经走到了尽头。好在……还有安雅和永珞。 “皇阿玛,”安雅从乾隆怀里抬起头,“什么时候能到江南?雅儿想额娘。” 乾隆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他无法和孩子们解释死亡的概念,三岁的孩子还不知道生离死别,更不知道她的额娘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乖,雅儿先睡一觉养养神,要坐好几天御撵呢。” 安雅打了个呵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但她没有再追问,趴在乾隆身上闭上眼。乾隆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让她能够睡得更舒服一点。 “额娘会回来。”永珞敏感的感觉到乾隆身上透露出来的浓浓的哀伤,重重的道。 乾隆嗯了一声,“永珞也睡会。” “额娘会回来。”永珞又重复了一遍。 乾隆声音低哑道:“朕……知道。” 竟然不相信他?笨蛋皇阿玛连额娘都分不出来,不管你了! 永珞生气了,头一扭,干脆不再理睬乾隆,气呼呼的歪倒在一边。 忽的一个刹车,马车停了下来,几乎是在同时,御撵外一个声音忽然传来:“皇上,山东八百里加急奏章,请皇上过目。” 乾隆神色淡淡的道:“拿来。” 高吴庸立刻接过奏章躬着腰递到乾隆手里,乾隆翻看一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山东灾民暴乱,抢劫官府,山东巡抚请求皇上恩准派兵镇压叛乱。 叛乱?若不是山东巡抚失德,好好的灾民岂会叛乱? 这份奏章如同火上浇油,撞在了枪头上,直令乾隆本就压抑的心情更加愤恨,当机立断改变南巡路线日夜兼程赶往济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等着他。 ***** 黎妃看着丹田里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丹,满意的笑着退出内视。动了动身子,她发现自己自己的肉体强韧了很多,堪比铜皮铁骨,宝器级别的法宝已经难以伤害到她的肉体。再加上这具身体不同于以往的肉体凡胎,乃是由灵泉塑造而成的,潜力可观,想要修成仙是不成问题的。 她呼出一口浊气,招出湛清剑,湛清剑发出一声剑啸,剑身猛地长到一米高,在空气中上下浮动。黎妃心念一动,下一刻出现在湛清剑上,湛清发出愉悦的长啸,如流星划过天际消失无踪。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下了飞剑,进了空间换了一身普通的少女装束,结丹以后,她的外貌看上去只有十六岁,更年轻了,皮肤好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连精致的五官都好似多了几分出尘之感。 弧形的城门口济南两个朱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黎妃忽然尴尬的发现,她似乎走错方向了。从山谷里出来,她明明朝着杭州的方向而去的,谁知光速飞了一整天才发现竟然到了方向完全不同的济南,她杯具的迷路了。 看来,就算隔了几百年,她还是摆脱不了路痴这一特性啊。 黎妃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先找家客栈住个一晚,明天找辆马车去杭州吧。 进了城,黎妃走进一家名为天然居的客栈,要了间上房,点了饭菜,让小二送到房里。 “客官,您的饭菜。”小二把菜端在桌上。 黎妃淡淡的看了一眼,给了几两银子当小费:“哪里可以雇佣到马车?” “姑娘要离开济南?”小二惊艳的目光落在黎妃身上,连银子都忘了拿,“这几天可能走不了了。” “为什么?”黎妃问道。 “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山东灾民暴乱,抢劫了官府的粮仓呢,皇上听说了此事正往山东赶来呢,县官大人正在往外赶灾民,大人刚刚下了令,济南城严禁出入,姑娘不妨在济南多呆几天。我们济南这里别的不说,风光好的很呢,尤其是那大明湖绝对不必西湖差……” 店小二喋喋不休的介绍着,黎妃却全无所觉,她已经被‘皇上正往山东赶来’吸引了所有上注意力。 乾隆要来?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去杭州候着,只是她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乾隆面前?毕竟高秀容的死讯可是天下皆知,哎,这个有点问题。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想这么多干什么。 61、第60章 雨荷 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大明湖水色澄碧, 堤柳夹岸,莲荷叠翠,宁榭点缀其间, 鸢飞鱼跃,荷花满塘。岸边杨柳荫浓, 南面千佛山倒映湖中,远山近水与晴空融为一色, 犹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 风景怡人。 一艘华美的画舫穿行与大明湖畔,琴声袅袅,悠扬婉转。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城外灾民的哀号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些富贵人家的笙歌艳舞, 一缕讥色染上黎妃的眉梢。 山东连年大旱,灾民无衣无食奋起反抗官府, 虽然济南属于山东, 但就现在看来,济南城内倒没有其他地方那么严重,百姓生活虽然算不上吃穿不愁,但到底还能满足基本的温饱问题,大明湖素有‘久雨不涨, 久旱不涸’的特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算日子,近期内乾隆应该就会到山东了, 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纵使相逢应不识。 阳春三月湖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黎妃站在岸边,湖中倒映着她纤美的身姿,仪态万千,虽然穿着一袭再普通不过的裙装,却愣是被她穿出华美高贵的气质来,宛如华贵雍容的凤凰。她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 “这位小姐请留步。”一声清灵的女声骤然响起。 黎妃蹙眉转过头,画舫停在了湖边,一个绿衣丫鬟撩开纱帐笑盈盈的站在船头道:“我家小姐有请上船一叙。”顿了顿,绿衣丫鬟扬扬脖子神情炫耀的道,“我家小姐乃是济南大户夏家的嫡出小姐,闺名雨荷。” 噗——这叫什么?人生何处不狗血? 早在富察耗子出来的时候,黎妃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穿的并非是正史而是琼瑶奶奶的小人书,于是她严防死防色龙变渣龙,不然还不膈应死她,不过好在记忆中白痴鸟花圣母是在乾隆二十五年以后出现的,出现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估计出生在乾隆十几年,离她们出现还早着呢。而且当时乾隆也没有要离开皇宫四处晃荡的念头,所以黎妃也就没太在意。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她应该仰望琼瑶奶奶的金手指无比强大么? 想起非常有名的那句“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黎妃内心有个小人逵猩瘢返赝虏邸in悴换嵴婺殖龈龌ㄊツ咐窗桑坷桢痪跚巴疚蘖粒黄龅薏坏昧18沓宓缴媲埃谜壳搴莺萸盟煌钒此垢也桓夷圆懈也桓以 想归想,黎妃上了画舫。有了琼瑶开的金手指,夏雨荷迟早会跟乾隆碰面,说不定还会发展出一个花圣母,跟着她一定会碰上乾隆。想到这里黎妃只觉心里堵得慌,本来就对夏雨荷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满心嫌恶。连带着还没到济南的乾隆都被她给迁怒了。(乾隆很冤枉,某人这醋吃的实在没天理。) “小姐,请。”绿衣丫鬟撩开纱帐,黎妃莲步而入。 画舫内,一粉衣少女温柔含笑坐在古琴旁。不过二八年华的模样,身如弱柳扶风,清丽的五官容貌姣好,虽然算不得天姿国色,倒也是个大家闺秀。眉宇间带着一丝柔美,尽显江南水乡的柔情似水。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生怜惜,是那种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少女。 黎妃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夏雨荷也在偷偷的觑视着她。面前的女子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姿容绝色,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出尘脱俗,尤其是通身的贵气,那根本不是平常百姓家里能够养出来的,想必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过既是大家小姐,怎么会一个人流荡在外却无丫鬟随从跟着?该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而偷跑出来的原因除了情,还能是哪般!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来这位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呢。 夏雨荷心下有了计较,笑道:“雨荷见小姐面带愁容,难道是为情所困?” 黎妃差点没喷她一脸口水。这位……果然很好很强大,不愧是圣母花的娘! 黎妃带点惊诧带点吃瘪的表情当下令夏雨荷误以为是被自己一语中的了,笑的越发温柔和善了:“小姐不必担心,雨荷平生最佩服就是小姐这样勇于追求爱情的女子了。爱是多么美好的字眼,昔日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打动才貌双全的卓文君,若是雨荷也能遇到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儿,亦不枉人活一世了想必小姐的爱情也是如此的美好吧。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什么时候雨荷也能遇到这样一个男子?”顿了顿,向往而憧憬的看向黎妃,“还不知道小姐的闺名呢?” “黎妃。”黎妃眼角抽搐,那闪烁着星光的水剪瞳眸直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话说回来,这位吃什么长大的啊?勇敢的追求爱情,提倡恋爱自由,简直是封建社会里的奇葩啊。她这个穿越女都不敢有这个思想,琼瑶奶奶果然厉害!这气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黎小姐,你我一见如故,我干脆直接称呼你闺名吧,你也叫我雨荷好了。”夏雨荷拉着黎妃的手,宛如见到了知己般,“黎妃离家出走应该没有落脚的地儿吧,不如就在我家住几天。我一看你就觉着亲切,我们何不结拜为姐妹?” 一见如故?结拜姐妹?尼玛啊,谁跟你一见如故,谁要和你结拜姐妹啊!黎妃辶澹氖撬俸玫乃匮惨滩蛔∑瓶诖舐盍耍训浪飞逵猩竦男醋拧nc”两字?她对花圣母无爱啊,也不想让乾隆制造出一朵圣母花,更不想把色龙往nc的不归路上引啊,他现在就已经够渣了,她黎妃还想多活几年呢。至于夏雨荷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黎妃已经后悔上画舫来了,这位的思想太诡异了,堪比外星生物,跟她简直不是一个磁场的,这样的姐妹她黎妃脆弱的心肝伤不起啊。 刚想开口委婉的拒绝,夏雨荷却自动自发的将她片刻的停顿当成了默认,笑盈盈的说道:“我看黎妃好似比我大些,以后你就是姐姐了。” “夏小姐,结拜姐妹一事事关重大,如何能草草决定,依黎妃看来,不如就……”算了吧。 话未说完,已经被兴致高昂的夏雨荷打断了,“姐姐说的对,是雨荷思虑不周了。姐姐与我先回夏家,请我爹爹为我们当个见证吧。”说着转向绿衣丫鬟,“雪雁,吩咐开船,我们回家。” “是,小姐。”绿衣丫鬟高兴的下去了。 黎妃阻止不及,默默看着兴冲冲和她大谈闺房密语的夏雨荷,顿时无语了。 同一时刻,山东县衙。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东巡抚方一航领着众人参拜,齐齐跪在地上。 乾隆抱着安雅从御撵里出来,永珞不用人扶小大人般的踩着奴才的背紧跟着他们下了车。和乾隆翻版似的小脸紧绷着,周身的气派充满了皇家阿哥的尊贵与威压。 乾隆穿过跪了一地的奴才,冷着脸大步跨进了县衙内。 山东巡抚方一航和县衙刘知舟对视一眼,深知皇上本来就心情悲痛,这会儿又出了灾民叛乱一事,他们铁定讨不了好,能不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还是个问题,万一稍有差池连项上脑袋都有可能保不住。眼看着皇上的身影消失在了县衙门口,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连忙从地上起来跟了进去。 乾隆在大堂上坐下,冷眼看着方一航与刘知舟弓腰进来,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的声响登时令两人条件反射般的跪了下去,浑身哆嗦。 “方一航,刘知舟,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欺上瞒下!若不是此次灾民□□,抢劫官府粮仓,朕还不知道山东大旱竟然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早在一个月前就上书朝廷求赈灾,那些赈灾的银两呢?去哪里了?难不成被你们吃了?!” “皇上,奴才万不敢犯欺君之罪啊,赈灾的银两,奴才们早就用在了灾民身上,发放米粮。谁知那些贱民冥顽不顾,贪心不足蛇吞象,简直是目无王法啊……” 话音未落,惊堂木猛地迎面飞来,重重砸在了方一航额头,登时砸出了一大块带血的淤青。 “别把朕当傻子耍!赈灾的三百万两雪花银这么快就用完了?怕是都入了你们的口袋吧!若是吃穿不愁,又何来的灾民,灾民又何必□□抢劫官府?”乾隆怒不可遏,“朕就不信那三百万两银子只能买一个月的米粮,米粮难不成还是天价了?!去,把账册给朕搬来,朕到要看看,朝堂翻发的赈灾钱子到底去了哪里!” 方一航和刘知舟面面相觑,又惊又忧脸色难看的紧。一查账簿不就什么都明白了,这贪污可是大罪啊,更何况现在还是引起了灾民□□,若是被查出来了,只怕要诛九族啊。饶是镇定狡猾的方一航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连身上的官袍都被汗水湿透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乾隆冷冷看着他们,目光冷冽如利刃。 “是是,奴才这就去。”刘知舟赶紧的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往县衙内院跑去。方一航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一路快马加鞭赶来山东,想必已经是累了,奴才已经叫人烧了热水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皇上不如和公主四阿哥先去洗洗尘,用膳?” 乾隆本来想拒绝,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怀里疲惫的安雅又看了眼站在身边巍然不动永珞,虽然站的笔挺尽显皇家威仪,不过到底年纪还小,眼皮子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闭上去了。反正查账之事不急于一时,于是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62、第61章 相见 乾隆铁青着脸看着账目。查了大半夜的账, 十本账簿里有九本是动过手脚的, 且乾隆查出朝堂针对山东大旱拨款的三百万两到了山东巡抚手上就只剩下了九十万两,剩下的银子经过方一航的手,在账目上留下了一笔晦暗不明的记录, 真正用来给灾民赈灾的银子竟然连一万两都不到!这些贪官污吏简直是国家的蛀虫,当真可恨的紧! “来人, 把方一航跟刘知舟给朕捆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 ”高吴庸跌跌撞撞从门外跑来, “方一航挟持和雅固伦公主往济南跑了!” “什么?!”乾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丝慌乱染上他的眉宇,他焦急的从书案上奔了下来, 擦过桌脚, 极大的动作幅度瞬间翻落了厚厚一叠账册,重重的闷声骤然响起。乾隆顾不得这些, 急切的奔到马厩, 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纵身跨上马。 “高吴庸给你一天时间,拿着朕的令牌即刻前往军营,调兵包围济南。”几乎是在同时一块金色的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高吴庸的手里。 乾隆一拉缰绳,马发出一声长啸,向着济南狂奔而去。 “皇上……”高吴庸急得大喊, 皇上一个人追着方一航这大逆不道的贼子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若是有个好歹……呸呸呸, 他这乌鸦嘴说什么呢!当务之急赶紧的找高大人和傅恒大人跟着皇上,然后由他去派兵围剿贼子才是,高吴庸狠狠跺了跺脚,立刻向府衙跑去。 乾隆骑马出了山东,直奔济南。他的马是顶级的千里马,不过比汗血宝马稍稍逊色些罢了,它的速度岂是普通的马所能及的?很快,方一航一行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由于安雅被劫持,大内侍卫不敢冒冒然跟上去。而乾隆又心急安雅的安危根本顾不上召集人马赶过来,他几乎是单枪匹马追上去的。 “大人,皇上追上来了。”方一航身边的护卫向后张望了一眼,立刻吓的缩了缩脑袋。 “什么?!”这么快?方一航下意识的看去,紧接着他松了口气道,“看样子只有皇上一个人追来。看来皇帝对他这个女儿倒是疼爱的紧,竟然就这么追上来了。既然大内侍卫暂时还没有跟上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阿荣,准备射箭。” 阿荣睁大了眼道:“可是大人,那是皇上啊,奴才不敢射……” “混账东西!”方一航扬起鞭子狠狠抽打了马一下,“若再让他跟下去,等大内侍卫到了,我们一个都别想活了,更何况,那个公主已经被人给救走了,就算我们肯束手投降又要上哪去找个公主还回去?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不管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一把,若是赢了还能保住一条命。阿荣,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死了,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一个也别想活!”眯起的眼里透出一丝阴沉的目光。 想起方一航的手段,这个魁梧的汉子竟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脸上浮现出惊恐骇然的神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大人放心,我阿荣绝不会背叛大人的。” 方一航冷蔑的哼了一声,不予作答。 阿荣从马上卸下长弓,从身后的背着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矢,拉弦对准了乾隆,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尖锐的响声划破空气直直射向乾隆。 乾隆眼疾手快向一边侧了下,几乎是在同时箭矢擦肩而过,在他肩头的衣服上划出一道不显眼的划痕,疾速插进了树干里。没等乾隆松上一口气,第二支箭紧随而来,而后是第三支第四支疾驰而来,破空之声乍然迸射,嗖嗖嗖接二连三的传来。 “该死!”乾隆狠狠低咒一声,刚才追赶的急他根本就没有带什么兵器,无法抵抗只能狼狈的左躲右闪,且由于是在马上,他闪躲的空间小又要驾驭马匹防止从马上摔下去,乾隆躲的分外的难堪,心里越发的恨方一航了,这人胆大包天,不仅敢劫持雅儿,还敢行刺,乾隆发誓若是捉到了此人,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让他知道帝王之逆鳞岂是他能招惹的! 嗖——噗—— 一支箭矢穿透乾隆的防御重重的插入他的肩头,闷声传来,肩头缕缕鲜血沁出。噗,紧接着又是一支箭刺进了他的身体里,箭矢疾速而来,巨大的力道登时将乾隆从狂奔的马上掀落,身体重重落地在惯性的作用下接连滚了好几圈,最后乾隆死死盯着跑的越来越远的方一航,不甘的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黄昏时分,夕阳金色的余辉散落下点点的光芒,一群倦鸟疲惫的掠过天空回归巢穴。 一辆马车慢慢到驰来,小厮模样的少年一扬马鞭,马蹄声声渐渐从小道上逼近。忽的少年一拉缰绳,马儿嘶的长啸突然停在了路边上。 “小姐,前面好像有个人。” “有人?什么人?”俏丽的绿衣丫鬟撩开马车前的帘子,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是受伤了。”少年仰头看了一眼。 “雪雁,去看看。”马车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声,声若黄莺出谷,绕梁三日。 绿衣丫鬟跳下马车,“小姐这人身上中了两箭,伤的很严重。” 马车上的少女犹豫了下道:“阿福,去把人带上马车,我们回家。” “不行啊,小姐。”她话刚一出口,绿衣丫鬟不赞同道,“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个坏人,万一是个强盗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应该不会吧。”少女撩开帘子往外看,不确定道,“我看他不像是强盗,可能是从强盗手里逃出来的商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把人带上马车再说。” “小姐……”绿衣丫鬟直跺脚,但见自家小姐是铁了心的要救人,只好闷闷不悦的叫上阿福,两人联手把人拖上了马车。而后阿福驾着马车向济南缓缓行驶而去。 “吁……”马车在夏家大宅后门口停下,阿福拉住缰绳道,“小姐到了。” 雪雁跳下马车又扶着夏雨荷下了车。夏雨荷看了看四周不虞道:“阿福,怎么把车停在后门了?” 阿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 哎呦喂,我的小姐,你可是夏家的嫡出小姐,若是让人看见了你马车上的男人,你的清白闺誉还要不要了?小姐这也太不着调了吧?不过想归想,阿福到底没胆子说出口。 “阿福,把人安排到西厢房吧,让人去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夏雨荷想起陌生男人俊美的容颜,脸红了红,羞涩道,“我……我等下就去看他。” 阿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黎小姐就住在西厢房的客房里呢,这么把人送过去,难保那位气质尊贵的黎小姐心生不满。算了,小姐的事,哪里轮得到他这下人多嘴。 阿福找了个下人一人一边把男人的手绕过脖子挂在肩膀上半拖着昏迷的人往西厢房而去。 西厢房客房内,黎妃坐立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从早上起来就有点心神不宁,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该不会是乾隆出什么事儿了吧?他此次来山东追查灾民□□的事,肯定会涉及到一些贪官污吏,那些个国家蛀虫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儿来。 两个小包子都有人保护,她到没什么好担心,只是乾隆的安危让她忧心。越想越是焦急,不行,也许她该亲自去跑一趟,好让自己担心。 思及于此,黎妃哪里还坐得住,猛地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走。 脚刚踏出门,迎面有三人擦肩而过。黎妃无意中撇了一眼,下一刻顿时如遭电击般惊怔住。 那个是……弘历! 尽管只是看到了一个侧面,可是黎妃据对不会认错,那个身中两箭,伤痕累累的人是弘历了! 心登时就揪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女声突兀的响起。 阿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满脸的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高贵如凤清冷如夜的黎小姐身上看到如此失态的情绪。 “此人是小姐在济南城外救回来的。” 救回来? 黎妃呆了呆。 记忆中意气风发,君临天下的王者此刻身受重伤的昏迷令她心里止不住的疼痛。该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乾隆竟然会身受重伤的昏迷在荒郊野外,那些大内侍卫呢,那些从不离身的暗卫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黎妃推开下人,小心翼翼的把乾隆安置在床上。接着又疾步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水,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茶水换成了灵泉。扶着乾隆,细心而温柔的喂着他喝了灵泉。小心的剪开他的外衣,动作细致,一点都没有碰到他的伤口,一手按着他的肩头,一手握住了断箭,咬牙,猛地一拔,剧烈的痛楚之下,乾隆猛的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眸光瞬间出现在他的眼里,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强烈的晕眩感伴随着黑暗袭来,他失去了意识。唯有手紧紧的抓着黎妃的手臂,即使在昏迷中那力道有力的握紧了她,仿佛只要他一放松,黎妃就会马上消失似的。 黎妃咬着唇,目光复杂。 拔了箭,火急火燎的拿出上好的药替他包扎好伤口。一支箭刺中了他的胸口要拔出来有些困难,这位置一旦拔出了箭很有可能会血流不止。黎妃不放心的又给他灌了一口灵泉,放开神识,清晰的观察到他的伤口在灵泉的修复下正在快速的好转,这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照着老方法,拔了箭又快速的给他包扎好伤口。 末了,黎妃冷漠的望向一直站在边上将她动作尽收眼底的阿福道:“你们下去吧。我会照顾他。”顿了顿,加了一句,“他是我夫君。” 阿夫君?阿福吓了一跳,面带审视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嘀嘀咕咕了句什么话,转身下去了。 黎妃凝视着乾隆,目光温柔。她反握住乾隆紧紧抓着她左手臂的手,低低的叹息着。 弘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63、第62章 玉阙 月上柳梢头, 万家灯火通明。 乾隆依旧昏迷着, 但从他已经渐渐舒展开的眉宇来看,他的伤势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是,服用了灵泉, 就是濒临死亡也能在瞬间活蹦乱跳,至于他现在依旧昏迷的原因大概是多余的灵泉游转与他经脉之中正在改善他的体质吧。 黎妃忽然有些怯意。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先不说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单就凭借着她如今金丹期修真者的身份就已经令她不知所措了。而那个皇宫她是决计不会再回去了, 纵然身份尊贵, 又哪里比得上问鼎仙途的逍遥?她甚至想带着乾隆一起离开皇宫,仙途寥寥太过寂寞,她也想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自己, 共度漫漫的千百年时光。然而, 乾隆是帝王,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 他回愿意就此放下一切陪她去追寻虚无缥缈的仙途吗?毕竟, 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游戏中带出来,连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能够成仙。 即使她与乾隆两情相悦,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就能在一起?至少让黎妃退一步屈就于一个小小的如牢笼般的紫禁城,那是不可能的事。将心比心,乾隆肯舍得放下身前身后名, 陪她共享一世繁华吗? 说到底,黎妃给他的考验,不过是想试探乾隆能否为了她放下江山罢了。 然而眼看着乾隆即将醒来, 黎妃却开始情怯。她在害怕,害怕乾隆的选择不如她设想的那般,她是否还能两袖清风潇洒离去?当选择一出口,放下的情又如何能够简单的挥剑斩断,只怕是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 长长叹了口气,黎妃小心的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塞进了被子里,细心的替他捏了捏被角,不留一丝缝隙。幽幽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在即将踏出门口之时怅惘而清冽的回头深深凝望了他一眼,而后决然转头不带丝毫犹豫的跨出门槛。 “大夫请来了吗?”黎妃离开后,夏雨荷袅袅走来,身后跟着嘟嘴不满的雪雁,“他的伤势如何?” “小姐,你干嘛对这人这么好?谁知道他是不是坏人!” 夏雨荷红了脸,说道:“他应该不会是强盗的……”那人容貌极俊,天生一股上位者的尊贵气势,夏雨荷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样一个男人和强盗相提并论。 这话换来雪雁撇嘴的冷讽。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看了眼自己主子那羞答答的模样儿,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干脆不再多话。长的俊又怎么样?说实话,雪雁是不待见那男人的,更何况还是在自己主子对那男人心生好感的情况下,越发的讨厌男人了。她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以后免不了成为姑爷的妾室,看小姐这做派明显是对那人动了心,自己小姐是个什么样,别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么!心心念念就是情啊爱啊的,若是小姐真看上了这来历不明的男人,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啊。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拴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身上,她还想跟个富家子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为了自己的未来,雪雁暗下决定一定要阻止小姐和那男人搅在一块儿!至于那男人,哼,边上不是住着个混吃混喝、据小姐说为了个穷酸离家的官家小姐么!那两人不正好凑成一堆? 夏雨荷全然不知道雪雁的算计,娇羞的进了屋,身如弱柳,莲步轻移,仪态万千,真真说不出来的动人。她踱步到床边坐下,仔细的打量着男人。眉如墨画,微微上扬的眼角形成桃花般诱惑的弧度,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五官俊秀,眉宇间噙着一抹矜贵的气质,一眼看去便知身份不凡。 他也许是落难的达官贵人吧。夏雨荷暗暗的想,心里已经开始脑补出八旗子弟落难遭美人相救,悉心照顾,然后两人日久生情,美人就此嫁入豪门的戏码。想起以后两人花前月下,心心相印的情景,夏雨荷的脸红了又红,鲜艳欲滴。 “呃……”正在此时,床上传来低低的吟声,睫毛微微的动了下,男人忽的一把抓住了夏雨荷的手,猛然睁开了眼,“秀容……”眼前的景象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男人空着的手狠狠捶了下发胀的脑袋,露出苦涩的笑容,不是她。 怎么可能会是她,自己果然是产生幻觉了啊……乾隆低低的笑,笑声里浓烈的绝望与痛楚,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救不了秀容,这会儿竟然连雅儿也保护不了,他这算什么皇帝啊?!狠狠的颓废的一拳砸向墙。砰的一声重重的闷响,墙上骤然出现了一个拳头般的大洞,瞬间穿透了整堵墙! 若是在平时乾隆定然会为自己一夜之间大幅度上涨的内力而吃惊,然而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方面,是以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天啊!夏雨荷蓦地吓了一跳,水剪瞳眸因为吃惊而瞪的大大的,这男人未免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比那些据说能够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还要厉害,当下闪着星星眼,仰慕的凝视着男人。 乾隆发泄了一阵,这才收拾了下心情,神色犀利的望向夏雨荷,冷漠道:“这里是哪里?” 夏雨荷娇羞的低下头,柔声道:“这里是济南夏府,我在城外看见公子重伤昏迷,所以就将公子带回来了。公子伤势可好些了?”顿了顿,语气越发的娇柔,“我已经命人炖了盅燕窝粥,公子刚醒想必腹中饥渴,不如先用点吧?”说着,从雪雁捧着的端盘里拿过燕窝,拿勺子舀了勺,就要喂乾隆。 乾隆冷眼审视的看着她,多疑猜忌的性子毫无保留。哪有那么巧的事,他昏迷在荒郊野外就被个汉女所救,汉人不是教育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看这女子大家小姐的模样,又怎么会去荒郊野外?于是不动声色的道:“多谢小姐,我还不饿。” 夏雨荷停了下,只忧心道:“不吃伤口怎么会好呢?吃点吧,一小口也行啊。” 乾隆眼底微冷,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小姐美意在下心领了,至于这燕窝就不用了。”乾隆不能肯定这燕窝里是否加了料,但面对一而再劝说他的行为已经令他心里起了杀意。 夏雨荷为难的看了眼燕窝,不再劝解,她哪知道这会儿自己已经在黄泉路上徘徊了一圈。想了想,她又道:“既如此,那就让雪雁把燕窝端下去热着,公子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乾隆没有说话,防备的冷冷盯着她。 夏雨荷只觉浑身发寒,那目光带着刺骨的冷,直令她的血液都快冻结成冰了。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子强烈的惊慌,本来还想留下来的她,这会什么也顾不得了,那冰冷的视线宛如毒蛇的眼直勾勾的,可怖的很。她慌乱的丢下一句‘雨荷不打扰公子休息了’落荒而逃。 乾隆冷眼看着她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般,闭上眼。忽的他仿佛看见了什么一般,猛然的从床上跳将起来,情绪激烈的掀开被子,如离弦的箭矢一般,蓦地横冲直撞到门口,低下头,瞬间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整个人如遭电击般惊怔住! 那是…… 梅花形雕玉! 乾隆几乎是颤抖着手把玉佩拾起来,魔怔般的拉扯下自己腰间的环形镂空梅花玉阙,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着将梅花形雕玉和进玉阙里,紧接着只闻得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两块玉佩……合二为一。那样的天衣无缝,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乾隆又哭又笑,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控制,他紧紧握着玉佩,手上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白,不时发出咯咯的骨骼声。 秀容……秀容……竟然真的是你!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愿现身与朕一见?莫非你是在怨恨朕对你的禁足,对你身中血咒而不闻不问吗?!还是你在意……人鬼殊途吗? 乾隆从不信鬼神,这一刻他却无比的希望这世上有鬼神。想起那他狠心亲手合上的棺盖,那随着棺盖隔绝的不仅仅是秀容,还有他的心啊!秀容,若没有了你,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 64、第63章 结局(已修) “额娘!” 黎妃走门口, 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黎妃眼疾手快抱住了小包子。安雅咯咯笑着在她怀里探头探脑, “额娘,雅儿很乖哦,没有告诉阿玛。阿玛笨笨, 都认不出来。” 黎妃摸摸安雅的头,“乖, 先去空间玩。额娘还有事,一会就去陪你。”在安雅睁得闪亮的眼眸里, 一道光芒转瞬即逝。而后黎妃把目光转向了垂首恭敬立在边上的小路子, 目光清冷,“发生何事了?”虽然她和小路子一直有联系,但黎妃知道若没有她的命令小路子是不可能会擅自带着安雅出来找自己的, 如今他在这里只怕是发生了什么。 “回主子的话……”小路子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黎妃, 仔细的把一路上的事事无巨细的说给黎妃听,当她听到方一航挟持安雅, 射伤乾隆之时, 黎妃的脸色已是一片冰冷。水眸里没有一丝情绪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半晌黎妃淡淡的道:“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插手了。先去空间陪着雅儿,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路子恭敬的低头应了声‘是’,下一刻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黎妃平息了下心里翻涌而来的怒意,放开神识。几乎是在同时, 隔壁厢房里乾隆颤抖着手凝视着梅花形玉佩,面色含悲的景象出现在她的感知里,她微不可见的停滞了下, 呼吸仿佛在瞬间变了节奏,但片刻之后却又神色如常的扩大了神识的范围。 整个夏宅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如放电影一般,每个人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紧接着她‘看到’了千米外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领着七八个家仆打扮的下人向着夏宅匆匆而来。那中年男人与小路子所描述的方一航有五六分相似。神识继续向外延伸,片刻后黎妃脸色难看的收回神识。 方一航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短短一天之内竟然把整个济南都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如今济南城门关闭,严禁出入。若是方一航发现乾隆在夏家,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该死! 黎妃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弘历这笨蛋,是不是皇帝当久了自以为天下无人敢违逆,连点危机感都没有了?怎么会放任这样一个危险的人逃窜,甚至还把他逼到这步田地?难道他连狗急跳墙的道理都忘了么? 黎妃又怒又急,语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事关乾隆的安危,她这会儿哪有空去计较那些有的没得,直接一个瞬移出现在隔壁房间内。 “秀容?!” 蓝光瞬间出现,眼前的空气一阵震荡扭曲,宛如被风吹过的平静湖面翻起层层涟漪,一道纤美的身影凭空骤然出现在空气中。 乾隆一怔,失态的惊喊出声,下一刻,人如离弦的箭矢疾速的冲了过去。黎妃猝不及防之下,骤然被拉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纤细的腰肢上传来极大的力道,力量之强,仿佛要生生把她的腰都给掐断了。 “痛……”黎妃痛呼出声。 “秀容,是你吗?朕不是在做梦吧?!”乾隆喃喃自语,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似乎只要他稍稍放松一点,怀里的人就会化成一缕青烟消失,那样的用力,仿佛要把黎妃捏碎融进他的身体里血液里,合为一体! “混蛋,痛死了!”黎妃咒骂着,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然而却换来更大的力道。腰痛的就要断了一样!黎妃有几十种脱身的方法,然而当她一看到乾隆脸上不敢置信的深沉的绝望以及一丝丝几近破碎的希望,似乎只要她一离开他的怀抱,似乎只要他一确认她是梦境整个人都会崩溃似的,这一瞬间,黎妃忽然有种直觉,弘历已经再也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绝望。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这样一种直觉。 “混蛋……”黎妃放低了声音,无奈而又认命般的回应着弘历的拥抱,紧紧的反拥住了他。 “秀容,秀容……”弘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每一声都含着浓烈的情感,汹涌而来如潮水般的情意一瞬间淹没了黎妃,声声如锤,重重击打在她的心口上,直将她的心击出片片裂痕! 她的计较她的坚持在刹那间化为灰飞。 就这样吧。 黎妃闭上眼,就这样吧。什么仙途,什么试探,不管弘历将来选择的是什么,都就这样吧,她以为她可以痛快的放下,可是却忘记了感情从来就不由人做主,若爱能选择,那还是爱吗? 笨蛋弘历…… 听着耳边紊乱而激动的心跳,黎妃低低地笑了,其实她也是一个笨蛋呢,一个连自己心都认不清不愿意承认的笨蛋呢。 一刻钟后。 “别叫了,难听死了!”一声声的喊声简直如同魔音穿耳,黎妃受不了的大声指责,“秀容秀容叫谁呢?!”一脚踹了过去,她才不是秀容呢,那高秀容早就入了土,这会儿说不定连尸身都开始腐烂了! 脚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痛,弘历低沉的笑声忽然响起,“原来不是再做梦啊。” 做梦?黎妃朝天翻了个白眼,敢情他蜜蜂似的嗡嗡了半天到现在才确认呢,真是个傻子。 “秀容,留在我的身边,永远不要再离开了……”是我而非朕。 “高秀容已经死了。”话一出口,抱着她的身体猛然一怔,瞬间僵硬如石。黎妃安抚性的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道。“黎妃。”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是黎妃。” “黎妃?”弘历低下头,神色复杂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黎妃,妃儿。朕早就知道你不是高秀容了,她根本没有学过武,也不是那般温润如玉,矜贵娴雅,说起来在藩王府邸之时,陪着朕的应该就是你了吧?”顿了下,没等黎妃接口,弘历又道,“若你真是高秀容,我……我也许根本不可能会动心。不管你是谁,身份如何,我爱的只有这一个灵魂。” “皇上……”黎妃猛然抬起头,呆呆的凝望着他。这话如同一道闪电劈进了她的心里,照得她心内一片湛蓝澄澈,情潮如汹涌奔腾的海水,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妃儿,我喜欢你唤我弘历。”弘历柔声道。 “弘历。”黎妃垂下眼眸,眼前的男人深邃的眼里满满的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情深如海,温柔的眸光直直映进了她的心里。够了,这就足够了。这个男人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爱,为了她已经妥协了太多,这就已经足够了。有些事,她不想再瞒着他,那些秘密已经藏在她心里够久了,此刻她忽然很想对他倾诉所有。她张了张口,喉咙口一阵低哑。那些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随着她娓娓述说一一呈现在弘历的眼前。 弘历紧紧地搂住了她,越听越觉得恐慌。 仙途,大道,那算个什么东西?我既已动了情,又岂能容你独善其身?我爱新觉罗弘历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弘历,”黎妃从他怀里抬起头,深深的凝望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你愿意陪着我吗?仙途飘渺,千年的时光亦不过是弹指一瞬,而我想要一个能够陪着我共度漫长时光,生死不离的伴侣,长生之路荆棘丛生,寂寞寥寥,我怕我独自一人会坚持不下去,你愿意陪着我吗,从此风雨同舟,笑看红尘繁华?” 弘历俯下头,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郑重而坚定的说:“好。” 闻言,黎妃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轻轻浅浅的笑开了。笑容绝美如九月流火,绚丽而灿烂。 有身旁这人相伴,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人。 真好。 ****** 乾隆九年三月,山东巡抚方一航贪污一百万两赈灾雪花银导致灾民□□,抢劫官府,帝震怒,命御前侍卫捉拿方一航。方一航早有所料,挟持和雅固伦公主,逃往济南。帝追赶而去,下落不明。总管高吴庸拿帝令牌调遣精兵一万于次日围困济南,欲救帝。三日,乾隆帝以一人之力智擒方一航,打开济南城。同月三十六日,方一航因刺杀皇帝谋反之罪诛九族。 斩杀了以方一航为首的一帮贪官污吏后,乾隆将查抄了贪官污吏的家所得的几千万两白银用于灾民身上,并下令开仓赈灾。同时黎妃暗地里利用自己服用水灵果后拥有的水之法则令天降甘霖,一个月后山东的旱灾已经基本解决。 山东府衙内 像,简直太像了。 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言行举止无一不像,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高吴庸垂下眼眸,掩去惊诧的眸光,躬着腰身慢慢的退出屋内,极有眼色的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屋内的两人。如今山东一事已了,皇上即将启程回宫,高吴庸不用想也知道皇上定然是要纳那位黎姑娘入宫的,先不提别的,光是她那容貌就足以在后宫占据一个宫位了。加上后宫那些嫔妃被贬的贬,暴毙的暴毙,而皇上又撤销了三年一度的选秀,立誓不再立后,高吴庸完全可以想象这位黎姑娘冠宠后宫的未来。且连和雅固伦公主都将其视之为母了,皇上也不予阻止,这其中深意还不够明显么! 高吴庸叹了口气,人心最是多变,但愿这位黎姑娘不要被这莫大的荣宠冲昏了头脑才好。 高吴庸的所思所想,黎妃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慧贤皇贵妃的九年后宫生活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压抑,她向往自由,骨子里有着对随心所欲的执着追求,既然离开了皇宫又如何还会愿意压抑自己的本性回到后宫? 不过她清楚的知道弘历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离开自己的。果不其然,她一提出留下,弘历当场黑了脸。 “朕、不、准。” 弘历一字一顿的道,搂着黎妃腰的手力气大的几乎快把她的腰都给掐断了,“妃儿,莫非你还在想着如何离开朕?若想抛下朕去修什么仙,求什么长生,告诉你,别妄想了,朕就是死也不会放手!既然朕爱上了,你就别想着摆脱朕,朕决不允许!” 黎妃抚额长叹,她有说过要丢下他么?她只不过是不想回皇宫,既然她答应了弘历给他时间,她又怎么会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何况她是修真者,如今的寿命长达五百多年,就算弘历要五十年后再退位,她也等得起!然而自从她‘死过一回’之后,弘历整个人都变了,时时刻刻紧迫盯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消失了,甚至连她如厕都要随身跟着,那双眼堪比雷达,视线炙热的黎妃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而且就算是雷达也还有停息的时候,而这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分分秒秒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都不带移动的!但凡她有丝毫不对的苗头,弘历的目光x射线似的来个全身扫描,时而投来个‘我很担忧’的哀怨眼神,黎妃觉得自己这样都还没发火发疯,她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 “弘历,我没有想要离开你……”黎妃耐着性子解释,既然认定了,黎妃就不会再改变。弘历已经三十多岁了,这年纪骨骼早已定型并且身体开始走上衰老的历程,若要修真先不论他的资质如何,没有洗髓丹他资质再好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大的成就,连筑基都困难。修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基础是最为重要的,修仙速度快并不代表日后的修为就一定会比别人高。筑基更是修真者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环节,黎妃宁可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去稳扎稳打基础,也不愿为了追求修炼的速度而草草的筑基。是以一直以来她的修炼速度都很慢,否则光凭她手里逆天的五行灵果以及灵泉就足以修到渡劫期了。 只是空间里五瓶存货的洗髓丹给了小路子三瓶,雪狼撒娇打滚卖萌顺走了两瓶,如今正缺的紧,根本没法给弘历洗髓伐骨。修真秘籍上倒是有炼制的方法,只是黎妃还从来没有炼制过,她仅有的炼丹经验还是源自于游戏的,可是游戏能与现实一样么!黎妃留下来也有给弘历炼制洗髓丹的原因,反正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炼丹材料,她可以慢慢的学习炼丹。 “为何非要留下?难道去了皇宫就不能炼丹?”弘历皱眉不满黎妃的解释,脸黑如锅底。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更加的珍惜。弘历只要一想到失去她那段日子里自己所遭受的那种蚀骨的相思,极致的哀恸悲痛,强烈的恐慌涌上心头,浑身颤抖不安。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阴影,他再也不想与她分开,连猜测分开的可能性他都受不了,恨不得把黎妃融进他的骨血里合为一体。 这倒不是不可以。黎妃犹豫了下,弘历的担忧她也清楚,所以才一直忍耐着那逼人的视线。弘历不知道其实黎妃是在介意,介意皇宫里那些弘历的女人,她清楚的知道,弘历爱的只有她,可是她的心太小,小到容不得半点沙子,她害怕弘历心里装着她却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弘历是帝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名正言顺的妻妾,黎妃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找别人?她不敢也说不出口,她知道他们所受的教育天差地别,那些在她看来出轨的行为对弘历而言却是名正言顺的。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思,看不到便不会伤心,说到底她只是个胆小鬼罢了。 “妃儿,你对我还没有敞开心门。”弘历的思绪都在黎妃身上,她瞬间的情绪变化立刻被他敏锐的察觉,他苦笑了下,“其实炼丹只是一个借口吧,你……是不是并不想和我在一起?”顿了下,弘历狠狠抱着她,阴厉的道,“你后悔也没有用,我不会放开你,不会!” 黎妃反手拥着弘历,听着耳边宣誓般的言论,黎妃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期盼,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弘历爱的比她要深的多,也许……她想也许弘历会愿意为了她而放弃三宫六院……这念头一浮现,便如同在脑子里扎了根,越想黎妃越是不可抑制自己心里的期盼。试一下吧,就试一下,你不问如何就知道他不愿意呢?他都愿意陪着你笑看红尘繁华,为什么就不可能抛下那些可有可无的女人?若不问,难道还要留着遗憾在心里吗? “弘历,如果我说……” 黎妃闭上眼,嗓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她无法容忍她爱的男人会背叛自己的感情,即使那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我说……我不想去皇宫……如果你不是皇帝,可否许我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许我一个地久天长?” 几乎是在同时,弘历的身体僵住了。 心口刺痛,黎妃觉得自己的心在瞬间沉入了湖底。果然啊,只是奢望么?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黎妃低低的笑,如同嘴里喊着黄连,笑容说不出来的苦涩。 “妃儿,这是你的心里话么?”弘历震惊的低头凝望着黎妃,“你一直以来都不肯对我放开胸怀,不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而是你不敢爱朕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心里竟是如此想的……” 黎妃苦笑着,默然无言。 弘历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原来爱上的从来就不只是他一个人吗?“妃儿,妃儿,”弘历低声轻轻唤着,“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一直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无人能及的宠爱,尊贵的后位,却从来不知道我给的从来就不是你想要的,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情深如海此心不换。对不起,如果早知道……” 黎妃怔惊住,猛地抬起头。 “妃儿,给我六年时间,六年之后,我不再是帝王,我们离开皇宫踏遍天下山水。江山如画,我还从来没有看过爱新觉罗家的这片江山,你可愿意陪我从此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你……”黎妃难以置信的复杂的怔怔然凝望着弘历,似乎想要看出他脸上是否有半点的不甘,然而除了温柔深情,她什么也没有看到。黎妃低下头,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喉咙沙哑,声音颤抖的道:“……好。” 这一刻黎妃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上天何其厚待,得以让她遇见他。 后记 乾隆十五年,乾隆帝骤然禅位,其四子即位,改国号为嘉庆,史称嘉庆帝。 乾隆十五年,乾隆帝不过不惑之年,正值一个男人最为巅峰的黄金年龄,雄才伟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斥方酋,乾隆的突然禅位成为了历史上一道难解的谜题。有野史声称:乾隆帝追赶方一航不及重伤昏迷,得一绝世佳人相救,日久生情。乾隆帝本欲纳美人为妃入宫侍奉君王侧,奈何美人不愿困于皇宫,帝不欲逼迫美人,待爱子永珞得以独当一面之后,放下江山,携美人之手逍遥人世,只羡鸳鸯不羡仙,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然而究竟事实如何,千百年之后的史学家众说纷纭却无一人得以破解这千古谜题。 66、番外篇二 看完了永珞的书信, 黎妃露出一丝笑容, 提笔回信。 自从十三年前,弘历传位给永珞拉着她离开皇宫,这些年来他们东奔西跑, 看尽山川美景沙漠风光,最远的时候还到过欧洲, 遇见过吸血鬼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逍遥了。只是黎妃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永珞, 他九岁登基, 如今还在京城里守着弘历丢下的摊子,十几年的帝王生涯足以令他成长为不怒而威的冷漠帝王,只有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才会有点外露的情绪。 即将过年了, 永珞来信问她回不回去, 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回过皇宫了。永珞的字里行间透出含蓄而深沉的思念之情,黎妃笑了笑, 看样子永珞还担心她会不回去, 不过今年她是势必要回皇宫了,而且应该还会长住一段时间。 写完信,施了法术,信晃悠悠的消失在眼前。 黎妃转过身,却见弘历苦大仇深的盯着她的肚子, 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来。 弘历根本不想回宫,一回宫宫里那几个烦人的小鬼总是想方设法的缠着黎妃, 甚至喧宾夺主的占据了黎妃的怀抱,连晚上都要进来横插一脚,最后弘历只能咬牙切齿的睡书房,那床铺早被几个小萝卜头给占的满满的,尤其是雅儿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要跟着她阿玛抢额娘,哼,回去一定要把她给嫁掉,省的留着祸害自己。然而无论弘历多么不想回宫,今年是注定要回去的了,谁让黎妃又有了呢! 这都是第四胎了,亏得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当初黎妃怀第二胎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可孩子多了烦恼就源源不断的来,尤其是家里的萝卜头一个比一个鬼灵精,差点没折磨得他虚脱,以至于后来孩子一出生就被他扔给了永珞,正所谓长兄为父嘛!永珞这个哥哥总得尽点身为长兄的责任吧。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回去。”黎妃看着弘历黑炭般的脸色,不厚道的幸灾乐祸。 “不急,过几天再走也不迟。”弘历不轻不重的咬了黎妃白玉般的耳垂,换来她敏感的低呼,扬了眉似笑非笑。黎妃嗔怒的睨了他一眼,狠狠掐了他腰间肉一把。 弘历呵呵一笑,猛地一把抱起她,轻柔的将她放进柔软的床铺路,而后欺身上前,压在了黎妃身上,咬牙道:“既然妃儿有那么多精力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如好好陪陪你夫君……”接下来的话语消失在胶连的唇齿之间。 什么叫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那是你儿子,黎妃气呼呼的想着,不过很快她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卷入弘历制造的五光十色的世界里,她好像是在海浪上漂泊的一叶扁舟随着弘历卷起的浪潮起起伏伏,眼前一片绚丽的色彩,浪潮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第二天,黎妃扶着腰无力的躺在床上狠狠瞪了餍足的某只一眼,这下好了,没个一两天她是别想起床了。回宫的期限自然也被拖延了,等到启程回宫那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一路上,弘历拉着黎妃四处游山玩水,惬意的哪像是要回宫的人,明明可以一两天就到的,硬是给他拖了一个月,好在总算在过年前赶到了皇宫。 弘历带着黎妃住进了储秀宫里,同时以养胎之名将一干后宫命妇拒之门外。 永珞这几年选秀后宫内新增了不少新面孔,真真一个百花争艳的局面。那些个女人对黎妃好奇的紧,区区一个民间的女子却斗倒了后宫三千佳丽令乾隆帝抛下江山,又是被今上与和雅固伦公主称之为母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封号却比谁都尊贵。一出生就被封王的七阿哥,八阿哥哪个不是她拐了乾隆帝后所出的。就连今上都对她的子女亲厚的紧。久闻大名,那些后宫嫔妃早就想见识一下黎妃了,若不是弘历发了话,黎妃还指不定变成动物园里的猴子让人新奇的围观呢。 大年三十,永珞挥退了随侍的宫女太监,协同和雅带着两小包子蹭蹭的跑进了储秀宫。两小包子大的不过四岁,小的才刚会满地跑,淘气的紧。经常满皇宫撒欢,上树掏鸟蛋,鸟蛋没掏着却差点掉下树,吓的一干伺候的奴才叫苦不迭;或者在御花园里捉蝴蝶,偏偏蝴蝶和蜜蜂分不清楚被蜜蜂追得四处逃窜,可奇怪的是蜜蜂追赶却从不去咬两小包子,反倒是他们身边伺候的奴才脸上的包个顶个红肿,这类事情层出不穷,总之用宫内人的话来说就是两小祸害! “额娘……抱抱……”四岁的永琮奶声奶气的叫着,跑到黎妃的身边,“我要抱抱。” 弘历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抱什么抱,都几岁了还想着要额娘抱?没出息的臭小子,弘历心里酸酸的想,想他当年三岁就不会再跟额娘撒娇了,爱新觉罗家的男儿怎么能长于妇人之手?!(乃确定乃不是在吃醋?)弘历虎着脸正待斥责,两岁的永璇却早他一步有样学样伸出手,索要抱抱。这下弘历的脸更黑了,跟刷锅底似的。 安雅见状不厚道的呵呵笑出声来,声如铃音,清脆悦耳,然而听在弘历耳中却刺耳的紧。这丫头小时候可爱的紧,怎么大了反而处处给他添堵呢?都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十四五就出家,雅儿到现在还没有定下婆家,莫非真如俗语说的留来留去留成仇?嗯,看样子该让永珞给这丫头物色人家了。 安雅一看弘历那时不时投过来的别有深意的一瞥,暗道不好,立刻对着两只使劲想望黎妃腿上爬的小包子道:“永琮永璇小心些,额娘肚子里有了小弟弟。”企图转移弘历的注意力。 弘历猛地转头望去,正巧看见永璇趴着黎妃的大腿跟爬树似的爬的换,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他一个不注意竟叫这俩小鬼头占了便宜,登时一手拎起一只包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突如其来的临空状态让两只包子极为不适应的蹬着腿,他们不甘示弱的狠狠瞪视弘历,不过到底年纪小,一番挤眉弄眼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可爱的紧。安雅看得顿时笑出声来。两只大概也知道这根本没有用,永琮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脸颊鼓鼓的,他看着弘历眼睛灵动的骨碌转动的,忽的猛然一拳出手,脚上也不停歇,配合着手上的动作重重的踢去!永璇见此,咯咯笑着跟着哥哥的动作拳打脚踢。 很显然两只小包子对自己的五短身材抱有的期望太大了,而通常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永琮的罗圈腿在离弘历还有一拳头距离的地方踢中了虚无的空气,甚至连弘历衣角的边都没擦到!至于永璇,哎就更别提了,他那短脚还没永琮长。 弘历蔑视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包子的身材,一挑眉似笑非笑。意思是,就你这小样儿还想跟你老子我斗?赤果果的鄙视啊。 怒!恼! 永琮披头晃脑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连咬带抓都用上了,结果……可怜的娃,白做无用功了。安雅更是看得笑的前俯后仰,黎妃忍俊不禁,连一贯面无表情的永珞都是满脸的笑意。 至于弘历完全不给面子的勾起一抹讥笑。 好吧,天生的差距是没法弥补的缺陷,可是永琮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永琮气鼓鼓的嘟着嘴,面颊鼓胀的跟只斗气的青蛙似的,他傲娇的一仰头,凶狠的目光含着强烈的‘誓要用眼神杀死你’的意味,狡黠一闪而逝。 黎妃蓦地一怔。 那是什么声音? 片刻后,嗡嗡嗡声由远及近,弘历闻声蓦地望去,在他惊人的目力下,清楚的看到几千米外一只只指头大小黄蜂狰狞的成团蜂拥而来,远远看去犹如一片漆黑的乌云翻滚而来。 弘历一惊,眼角的余光却蓦然瞧见永琮得意的神色,饶有兴味的勾唇。 黎妃等人在边上看得清楚,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没想到永琮小包子在驭兽上倒是有些天赋,不过这也跟弘历服食过木系灵果攸关。 黄蜂飞的快,很快就到了储秀宫内,小包子控制着黄蜂排列成数个队列一一朝弘历进攻。弘历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一挥手,那些个黄蜂呆了呆而后如朝着来时的方向呼啦啦的飞走了。 永琮小包子顿时呆住了,一分钟后,惊天动地的哭声在储秀宫内骤然响起,登时惊飞了一群休憩的飞鸟。 “额娘,呜呜呜……”永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提有多可怜了。永璇看哥哥哭了,吸吸鼻子哇的一声大哭,哭声震天。哭的黎妃心都开始疼了。 黎妃手忙脚乱的上去哄两包子,狠狠的责备的瞪了弘历一眼,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尽跟个奶娃儿计较?弘历无辜的眨眨眼。然而在黎妃看不到的角落里,永琮小包子向着弘历投去得意的一瞥。弘历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这些个臭小子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恶!他死死的看着黎妃微微凸起的小腹,这次可千万不要再来个小子了,还是小丫头好,可人疼,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永琮vs弘历,包子完胜! 67、番外篇三 “皇上驾崩……” 雍正低下头看着自己渐渐冰凉的身体, 人死如灯灭, 这一世他历经九龙夺嫡终于登上皇位,兢兢业业十几年却没有想到死后徒留下一身骂名。他得到了很多,可最终失去的却比之得到的多的多, 他活了一生蓦然回头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所有。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除了这冰凉的皇位他还剩下什么? 他看着弘历悲痛的跪在他的灵柩前,看着弘历登基, 看着弘历如他所料般给了高氏无尽的荣宠, 看着弘历那个曾经令他颇为不喜的妾室一步步成为后宫里仅此于皇后之下的皇贵妃。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个多情而又寡情的弘历竟然会对高氏动了真情。 皇家奢侈可笑的真情。 帝王不需要感情,一旦动了情,有了弱点的帝王又如何成为一个明君?雍正此时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 当初他就应该赐高氏一碗鸠酒! “你很讨厌我额娘?”忽然,充满冷意女声在身后传来。 雍正猛地转过头, 只见几步之遥外, 一抹穿着品级为固伦公主正装的女子牵着个几岁的小女娃漂浮在半空中。雍正一瞬间惊怔住,原因无他,那女子与高氏竟然有七分相似,而她牵着的女娃眉宇间却是像极了弘历!再一联想到女子刚才的话语,雍正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难以置信的望向女子。 “皇玛法,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额娘?”女娃娃嘟着嘴,不满的问道。 “你们……”他看着在空中行走如履平地般自然的两人, 神仙?妖怪?活了五六十年,雍正第一次脑子当机。 没有得到回应,女娃娃哼了一声,扬起的脖子划过傲娇的弧线:“皇玛法,你不喜欢我额娘,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安雅没有说话,神情寂冷。 本来她因为额娘曾经说过后世时常yy雍正帝,后世很多少女都希望来个穿越之旅希望跟雍正谈一场恋爱,《步步惊心》之类的清穿文应运而生,还有些腐女干脆把雍正跟八八,十三、十四等凑成对,安雅对她这位‘久负盛名’的皇玛法的仰慕之情可谓是由来已久。黎妃为了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想方设法的参悟空间法则,好不容易等黎妃掌握了法则,安雅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来看一眼雍正,带着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妹妹穿越时空来到了几十年前。 不过黎妃的法则还不够熟练,有些小小的误差,导致安雅穿到了雍正驾崩之时。安雅没有想到的是雍正对她额娘的成见竟然那么深,顿生不虞。 “姐姐……”六岁的小包子拉拉安雅的衣服,仰头道,“谁也不能欺负我额娘,皇玛法这么坏,姐姐,不如我们替额娘教训他一下?”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不可闻。 安雅一丝诡异的光芒转瞬即逝。 几乎是在同时,雍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已然到了一个袋子样的东西里。然后他听到外面传来的女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我们把皇玛法带到哪里去?”“八八……福晋……”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听的不大真切,紧接着雍正感觉装着自己的袋子在移动,雍正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这两个不知道是神仙还是妖怪的女人,想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阵刺目的光芒传来,雍正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屋内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躺在床上哼唧着,边上两个稳婆模样的女人大声的道:“福晋,加把劲啊,要生了……” 还没等雍正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整个人重重的向下飘落,最后他看到了女子诡异的笑容以及小女娃眼里幸灾乐祸的表情。 “放肆……”雍正怒瞪向浮现在半空中的女子,怒斥道,谁知说出口的声音竟然成了,“哇哇哇……” “生了生了,福晋生了个小格格!”几乎是在同时稳婆的声音骤然响起。 小格格?! 猛地,雍正看着自己的小小的还没橘子大的拳头雍正惊愕呆住,整个人如遭电击! 他爱新觉罗·胤g,堂堂的雍正帝,竟然成为了一个女婴?! 一个月后,雍正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中永远没有最杯具,只有更悲剧。他重生的这具身体郭络罗氏云璃是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和他不对盘的老八未来的嫡福晋!那个素有妒妇之名最后被他一根白绫刺死的倒霉女人! 雍正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穿上嫁衣,‘娇羞’的嫁给老八为妻的模样儿,要他爱新觉罗·胤g给老八当牛做马,做梦去吧!! 那两个该死的口口声声称呼他为皇玛法的女人,不要再被他遇上,否则,他绝对会让她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绝对!!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年之后跟着黎妃去拜见外公外婆的路上的某两只狠狠的打了个哈欠。 68、番外篇四 北京, 某饭店总统套房里。 黎妃扔下手中的包包, 猛的扑向柔软的床,猫儿似的蹭着天鹅丝绸绒被,黎妃舒畅的吐出一口气来。 “大小姐, 你要的游戏舱游戏头盔送来了。”门铃毫无预警的响起。 黎妃开了门,门外穿着昂贵西装的中年男人捧着游戏舱恭敬的站着, “大小姐,老爷让我带句话给小姐, 老爷说小姐若是不想回家, 就在外面住几天吧,但是要多加小心,别玩的疯了把回家都给忘了。” 黎妃点点头, 示意自己知道了。 黎妃的父亲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 大哥黎彦是个商业天才,他自己不喜欢混黑道, 自己在外开了公司, 公司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短短十年间,从国内打进了国际市场,跻身世界百强。二哥黎御十五岁时当了兵,如今已是国际知名的优秀刑警, 三哥黎臻则是子承父业在黑道上闯出了一番名堂。黎妃作为家里最小的老么且又是唯一的独女,从小受尽家人的宠爱,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心怕丢了,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有时候黎妃甚至在想,家里人宠上天的对待竟然没令她养成骄纵刁蛮的性子,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宠爱多了,烦恼也多。 父母兄长待她如珠如宝,连她多走几步路倒杯水也要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生怕摔倒了,被开水烫了,这种日子最是压抑,黎妃好不容易争取父亲的同意住到了外面,虽然住的是自家大哥开的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这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送走了西装男人,黎妃装好了游戏仓,带着游戏头盔躺在床上,进入《仙魔世界》。 此时的黎妃没有发现,落地窗外一抹漂浮在空气中的透明人影正阴郁的凝视着她,那人影一袭清朝嫔妃的宫装,如同从清宫剧中走出来的一般!绝美的脸上目光狠厉阴鸷,忽的她咬了咬牙,充满狠劲猛地冲向总统套房内。 透明的身体在碰到落地窗时,嗖的一声,竟然诡异的穿越了过去,直扑床上躺着的人儿! 紧接着只听得‘噗’的一声,那身影化作一股子青烟进入了黎妃的身体内! 叮……警报……警报…… “妃儿,你想要做什么?!”于此同时,落地窗外满含怒气的男声骤然响起,一只有力的手瞬间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臂。黎妃呆滞了下,猛地转过头去。 弘历脸色泛黑,愠怒的凝望着她。 “我……”黎妃看着躺在床上面容狰狞、陷入了痛苦中的少女。那是她自己啊,几百年前,即将穿越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无措。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乌喇那拉氏抢夺她的身体?她想要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在弘历受伤的冷厉的目光里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动作。 “妃儿,你想要去阻止她。”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弘历怒容满面,“我、不、准!” 黎妃呆怔的看着他。 “若是你阻止了乌喇那拉氏,我们还会再相遇吗?”弘历冷冷的怒斥道,“难道你后悔爱上我,后悔和我相遇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弘历心里不由得泛起尖锐的疼痛。 这话如锤子重重打在她的心上! “对不起……”黎妃恍然大悟般,歉疚的望向弘历,呐呐道,“我一时没有想到这些……” 弘历狠狠的抱住她没有说话,那力道带着一股子惩罚似的狠劲,大得几乎把黎妃的腰生生掐断!黎妃皱着眉忍着痛楚,安抚的愧疚的反抱住他,“对不起,弘历,我黎妃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也许我们的相遇就是一种宿命,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月老就已经用红线将我们的姻缘缠绕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游戏舱内尖锐的警告灯骤然亮了起来,紧接着躺在床上的黎妃身边的空间被突然被某种力量撕开一小缝,巨大的吸力而来,整个人转瞬被吸了进去…… “你看,我们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黎妃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指着除了游戏头盔已经空无一物的床说道。 弘历淡淡上嗯了一声,面部表情渐渐变得柔和了些。 落地窗外,广场上绚丽的喷泉猛然冲天喷洒而出,阳光下一道美丽的彩虹缭绕在弧形的喷泉里,同一时刻,音乐随之洋洋洒洒的传来: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渐渐的,空灵的歌声随着喷泉飘渺的远去了,等待着下一个轮回再度响起。黎妃看着窗外的广场上绚烂的风景,人潮如海。当繁华落幕,洗尽铅华,终还有你陪伴在身旁。 “大小姐……” 总统套房的大门忽然被猛的撞开,西装男人心急如焚的大喊着冲了进来,“大小姐,我在楼下电脑前看到游戏仓异常的提示,你怎么样?没事吧……”话音未落,男人顿时消了音,戒备的看着突兀的出现在门内的男子。 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凤眸微微上扬,容貌冷峻,浑身带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那是上位者独有的威压,男人第一眼就觉着他极具威胁性。更何况,门口那么多身手极好的保镖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男子是何时进入套房内,这人绝对不简单。 当下他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将黎妃纳进自己的保护圈内,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定格在弘历身上。 “周叔,准备一下,我们回大宅。”黎妃笑着一手挽住了弘历的胳膊,亲密的贴着他的身体。 我们?大小姐要把这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男人带回大宅?周叔忌惮的盯着弘历,虽然不知道这男人何时跟小姐认识的,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手段令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对他另眼相看,不过这并不妨碍周叔对他的不喜。尤其是男人对他视若无睹,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黎妃,眼底的柔情不加掩饰,周叔冷哼了一声,这男人该不会是想拐带他们的宝贝大小姐吧? 哼,想都别想!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大小姐,他是……” “我都忘记跟您说了,”黎妃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说道,“周叔,他是弘历,我的……”黎妃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说,“我的老公。” 老公?! 周叔眼睛瞪大如牛铃,开玩笑的吧?!老公?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大小姐竟然嫁人了? “对了,还有他们,”像是嫌周叔受到的刺激不够大似的,黎妃向后张望了下,拖出五个人来,扭扭捏捏的道,“这是我和弘历的儿女。” 儿女?!哦,老天,玩笑是这么开的吗?周叔看着最大的一对容貌足有七分相似的男女,那两人的年纪差不多都有十八九岁了,看上去比小姐小不了几岁!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容貌长得和小姐与那男人极为相似!可是儿女啊,有这么大的儿女吗?!小姐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至于两三岁就生娃了吧?! “周爷爷,您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安雅。”少女和黎妃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眼中狡黠之光一闪而逝。 爷爷? 周叔脑子当机,口吐白沫,一口气上不来,噎死在喉咙里! 黎妃看着周叔受了重大刺激差点倒地不起的模样儿苦笑,她完全可以预料,爸妈哥哥们在看到比他们小不了几岁的侄子侄女时惊诧错愕、难以置信的模样了。估计也不会比周叔的表现好点。 不过,那样一定很有意思,呵呵,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家人们在得知一切时的表情了。